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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與學習

奧修

什麼是真正的教育?

人是以一個種子出生。他是以一個潛力出生。他不是以一個事實出生。這是非
常特殊的,這是不同尋常的,因為整個存在只有人是作為一個潛力出生的;每
一個動物都是以事實本然出生的。

一條狗出生是一條狗,它的整個一生都是一條狗。獅子出生是一個獅子;人
出生不是一個人,人出生只是一個種子:他或許會成為,或許會不成為。人有一
個未來,沒有其它動物有一個未來。所有的動物生來就是完美的,人是唯一的不
完美的動物,因此成長,發展,才有可能。

教育是潛力和事實之間的一座橋樑。教育是要幫助你在那個種子的形式下如
何進一步去成長。這就是我在這裡所作的,這是一個教育的地方。(指的是印度
普那社區)

正規的學校和學院和大學所做的不是教育,它只是為你能找到一個好工作
一個好的賺錢方法的準備,它並非是真正的教育。他不能給你生命,或許能給你
一個更好的生活水平;但是一個更好的生活水平並不是一個更好的生命,它們
各自的意味是完全不同的。

世界上所謂的教育繼續給你的只是在為你獲得食物做準備。耶穌說過,「人
不能只靠麵包過生活。」但那就是你們的大學在做的──他們為你如何獲得食 物
做準備,以一種更好的方式,以一種更容易的方式,以一種更舒適花費更少力
氣更少艱苦的方式,但是那一切就是他們所做的──為你做謀取黃油和麵包的
準備,它是一種非常、非常原始方式的教育:他們不是為你生命做準備的。

因此你看見如此多像機器一樣的人們在周圍走動。他們作為辦事員,作為站
長,作為稅務人員是完美的。他們是完美的,他們的技術很高,但是如果你從他
們身上看深一點,你會發現他們僅僅是乞丐,沒其它別的什麼。

他們甚至還沒有嘗到關於生命的一點點味道。他們還不知道什麼是生命,什
麼是愛。什麼是光芒。他們沒有體驗過任何神性的事情,他們還不曾知道過存在
的任何味道,他們不知道怎樣唱歌,怎樣跳舞,怎樣慶祝。

他們不懂生命的語言;他們是全然愚蠢的。是的,他們掙錢──比其它人掙
更多的錢,他們是非常技術嫻熟的,且他們繼續在往成功的梯子向上爬──但
是深入他們,他們內在只有空虛,貧乏。

教育是要給你內心的富有。它不僅僅是要使你變得更有知識的;那是一種非
常原始的教育觀念。我稱它原始的是因為在根部它是恐懼,根部是「如果我沒有
受一個好的教育我將不能活下去」。我稱它原始是在深處它是非常暴力的:它 教
你競爭,它使你變得有野心。沒有什麼其它的只是成為一個殘酷無情的人,在這
個彼此競爭的世界裡每一個別人都是自己的敵人。

因此整個世界已成為了一間大大的精神病院。在這樣的環境中,愛不可能發
生,愛怎樣能發生,在這樣一個充滿暴力的、野心勃勃的、競爭的地方,每個人
彼此掐著其它人的脖子的世界中?這是非常原始的是因為「如果我沒有一個很好
的教育,很好的保護,很好的學識,我或許不能在這個競爭的世界中活下去。 」
它只是使生命變成為一個鬥爭。

我對教育的看法是生活不應該僅僅被視為生存鬥爭;生活應該被視為一個
慶祝。生活不應該僅僅是鬥爭,生活應該也是歡欣鼓舞的。歌唱、跳舞、詩歌、音樂
繪畫,這一切是可以在這個世界上獲得的──教育為你做的應該是怎樣進入─
─和樹,和鳥兒,和天空,和太陽,和月亮統一合一的一個準備。

教育應該準備你讓你知道怎樣去成為自己。現在它做的準備只是讓你成為一
個模仿者;它告訴你怎樣像其它人一樣。這是一個錯誤的教育。正確的教育將教
導你怎樣成為你自己,你真正的自己。你是獨一無二的。沒有人像你一樣,從來
沒有,也將不再有。這是上帝已經給你的一個偉大的尊重,這個是你的榮耀,你
是那個獨一無二的,不成為模仿的,不成為一個複印件。

但那就你所謂的教育在做的:它製造複印件;它破壞你原來的面孔。詞語
「教育(education)」有二個含義,兩者都是美麗的。一個含義有很好的解釋:雖
然不能解釋全部的意思,意思是:從你那裡取出一些東西。 「教育」意味著:去 取
出你內心所擁有的,使你的潛力變成實在的,就像你從一口井取水一樣。
但是這個沒有被實行。相反地,他們在你那裡倒入一些東西,不是從你那裡
取出。地理、歷史、科學、數學...他們繼續把它們倒進你裡面。你成為一個學舌者。你
像計算機一樣被招待;就像他們喂計算機一樣。你們的教育機構就是塞東西進你
頭腦的地方。真正教育將是要去顯示你隱藏了什麼──上帝送給你的是什麼禮物
──去發現它,去揭示它,去使你亮起來。

另一個意味,更深的意味:「education」來自詞語 educare;它意味著去引導
著你從黑暗到光明。一個極其重要的意味:引導你從黑暗到光明。 「奧義書」  說
主啊,引導我從不真實到真實──「asato ma sadgamaya.」。主啊,引帶我從死 亡
到沒有死亡,──「mrityorma amritamgamaya.」。 主啊,引導我從黑暗到光明 。
「──tamaso ma jyotirgamaya.」,那就是詞語「education」精確的含義──tamaso
ma jyotirgamayma 從黑暗到光明。

人生活在黑暗之中,在無意識當中──但人有能力成為完全地光。火焰在那
裡;它必須被激發。意識在那裡,但是它必須被喚醒。你已經被給予了全部,你
已自己帶著它了,但是你帶有整個思想說成為一個人僅僅有一個身體是錯誤的,
那個思想巨大的傷害了下一代。人出生只是一個機會,只是一個時機。非常少人
到達:一個耶穌,一個佛陀,一個穆罕默德,一個 Bahaudin.。非常少人,極其
稀少,真正成為人──當他們變得充滿著光和那裡沒有黑暗留下,當那裡沒有
無意識逗留在你靈魂的任何地方,當全部都是光,當你只是覺知著。

一個人問佛陀....那人是一個占星家,一個非常有學問的學者。當他見到佛陀
的時候,他迷惑不解。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可以這樣美,這樣優美。佛陀在一棵樹
下面坐著.那人僅僅沉浸在敬畏之中;他向佛陀鞠躬並問到他:你是一個天使嗎?
 你從天堂降臨的嗎?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地球上可以有人這樣優美? 你是
誰?你是一個 gandharva 嗎?

Gandharvas,在神話學中是神的音樂家。他們是非常優美的,顯然──他們
是神的音樂家。他們的整個存在是音樂般的。僅僅是他們的存在你將開始聽到旋
律;僅僅是在他們的存在你將陷入一種完全不同韻律。他們的整個存在都是音樂
天國般的音樂。占星家在佛陀周圍聽到那種音樂。

他說:「你是一個 gandharva」嗎?然後佛陀說:「不,我不是一個神,我不
是一個 gandharva。 」

「那麼你是誰?你僅僅是一個人嗎?」然後佛陀說:「不,我不只是一個人。」

那麼你是誰?那人繼續問,佛陀去「不,不,不,」他變得越來越迷惑不解
最後他問「那麼你是誰?」

佛陀說:「我是覺知。」覺知,僅僅是覺知,純粹的覺知……那僅僅是一個 滿
足。那麼生活就是一個祝福。教育是要把你從黑暗引向光明。那是我這裡做的。

我教你去成為你自己,我教你去成為毫無畏懼的;我教你不要屈服於社會
的影響;我教你不要成為循規蹈矩的。我教你不要渴望舒適和方便,因為如果你
渴望舒適和方便,社會將你把他們給你,但是要付出一個代價,且代價是巨大
的:你得到方便,但是你失去了你的意識。你得到舒適,但是你失去你的靈魂。

你可以有名聲,不過你並非忠於你自己,你以一個假裝者存在;你已出賣
你的神和你自己.但是社會希望這樣,你應該被判你自己。

社會想要使你作為一台機器被使用,社會想要你是服從的。社會不需要你以
那個聰明才智的運作存在,因為以聰明才智存在將會以聰明才智的方式表現,
他將會說,「不,我不能做這個」 。

例如,如果你是真正聰明和有意識的,你不能是任何軍隊的一個部分。不可
能的。去成為軍隊的一部分你需要,一個基本的要求,缺乏才智。需要任何軍隊.
那就是為什麼在軍隊無論在哪個方面去破壞他們的智力。需要幾年去破壞你的智
力;他們說那是「訓練」。愚蠢的命令必須被跟隨:向右轉,向左轉,向前進, 向
後退──這樣和那樣──他們每天一直繼續,早上,晚上。慢慢地,慢慢地,人
成為了一個自動機器人,它開始像一個機器一樣運轉。

我聽說,一個婦女去一個精神分析學家那裡說道:「我非常非常的憂慮,我
不能睡覺。我的丈夫是一個軍隊的上校。每當他回家度假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夢魘
每當他睡覺在他的右邊就打呼嚕,呼嚕是那麼大聲不只是我受打擾,而且每一
個鄰居都被打擾。你能給些建議給我嗎?我該怎麼辦?」

精神分析學家仔細考慮了一下,然後他說,「做一樣事情,今天晚上試一試
可能它會有用,」然後他給了他一個處方和它的使用方法。那個處方很簡單──
他對她說,當他開始打呼嚕,只要告訴他,「向左轉'。 」

她不能相信它,但是當她做它的時候──在他睡覺的時候。他僅僅在他的右
邊打呼嚕,然後她靠近它的耳朵說,慢慢地,不是很大聲,柔和的,「向左轉。」
他勉強的改掉他的習慣向左轉。呼嚕停止了,卻還在睡覺。

我聽說威廉詹姆斯已說出這事件──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後的真實事件,
一個已從軍隊退休的男人頭頂著一桶雞蛋,幾個人只是開開玩笑。一些人站在的
旁邊,一個人大聲說道,「注意!(立正的意思)」那個人立即迅速的立正,雞
蛋全部掉下來打爛了,弄得馬路到處都是。他非常生氣,他說,「這是什麼類型
的笑話?」但是他們說,「我們沒有做任何其它什麼的。我們只是說,『注意。(立
正的意思)』不允許我們說它嗎?」那個男人從軍隊退休至少十年了──但是它
持續著。

我聽說:

一個患失眠症的拳手去醫生那裡尋求一些醫學幫助。前拳擊運動員已努力嘗
試溫和鎮靜作用但是它似乎沒有用。那醫生,猶豫了一下開了一個更鎮定的處方
說,「聽者,在我注射更重的藥物治療之前,我想要你嘗試一種老式治療法。你
可以笑它,但是它實際上還很有用。嘗試讓你自己完全的放鬆開始從一數到一
百。 」

幾天以後,這個老「戰鬥者」回來了說道:「醫生,我不能做它,每一次我開
始數數,數到九的時候我就會跳起來。 」

在軍隊身上整個訓練是要破壞你的意識,是要使你成為一台自動機器。那麼
你能繼續前進和殺人。否則,如果你仍然帶著一點點智力,你將明白你殺死那個
人是無辜的,他沒有對你或其它人做什麼事情;他也可能有一個妻子在家等他
回來,他可能有一個小孩,他們或許會成為乞丐;他或許有一個年老的母親或
者父親,他們可能會發瘋。我為什麼要殺死這個男人?因為長官說,「開始殺,
開火!」

一個聰明人將不能開火。一個聰明人可以寧願選擇殺死他自己也不願殺死無
辜的人。因為在一場戰爭中一些愚蠢的政客想要挑起糾纏,因為一些政客想要有
更多力量,由於一些政客的愚蠢說法,戰爭開始了。他將不去殺。

這個我稱為教育:去使人們變得更有聰明才智。那就我是這裡做的。如果這
火焰擴展開來,那麼這老的腐敗的社會將不能存留下來。它存留下來是你沒有意
識,它靠你的無意識活著。
奧修論教育

什麼是學習?學習不是知識。學習變得過分等同於知識了。它和知識恰恰相
反。一個人愈有學問,就愈沒有學習的能力,所以小孩的學習能力比大人的好。
如果大人也想要一直當個學習者,那他們不論學了什麼,都必須不斷地忘記。不
管是什麼變成了他們內在的知識,他們都必須不斷地讓它們死去。如果你蒐集知
識,你的內在空間將會因為過去而變得太沉重。你囤積了太多垃圾。

學習唯有在有空間的狀態下才能進行。小孩子就有這份空間、純真。小孩子美
的地方就在於他從這個不知道的狀態來運作,而這就是學習基本的秘密:從這
個不知道的狀態來運作。

觀看吧、看吧、觀察吧,但不要下結論。如果你已經下了結論,學習就終止了。
如果你已經知道了,那還有什麼好學的呢?不要按照你已經從經典上、大學裡、
老師、父母身上或者是你自己的經驗裡,所得到的現成答案來做事。

為了學習,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必須加以銷毀,如此你將繼續成長,成長也
不會有盡頭。這樣人就可以一直像小孩子一樣,純真、滿是驚奇和驚嘆,直到生
命的盡頭。即使在他瀕死的時候,也繼續學習。他學習生,也學習死。一個學了生
也學了死的人便超越這兩者,他走向那超越一切的。

學習即是接受度,學習即是細膩。學習即是敞開,無止盡、無限制。

一顆種子的萌芽

人出生的時候是一顆種子,是一份潛力,出生的時候還麼都不是。這是很特
別、很不凡的,因為在整個存在裡,只有人類生而為一份潛力,其他的動物出生
的時候是什麼就是什麼了。

狗生下來就是狗,牠一輩子都會是狗。獅子生下來就是獅子。人生下來的時
候不是人,只是一顆種子:他也許會變成什麼,也許不會變成什麼。人類有未來
其他的動物都沒有未來。動物在出生的時候已本能地完美,人類是唯一不完美的
動物,所以才有成長、演化的可能。

教育是潛力和具體成形之間的橋樑。你只是一顆種子的樣子,教育的目的在
於幫助你這顆種子長大成形。

這也就是我在此所做的,這是一個教育之地。一般的學校、學院、大學裡所做
的事,都不是教育。它只是幫助你得到一份好工作、賺一份好薪水罷了;這不是
真正的教育,它沒有給你生命。也許它可以給你較好的生活水準,但是較好的生
活水準並不是較好的生命水準;它們並不能畫上等號。

世界上在進行的所謂教育,只是幫助你賺錢買麵包而已。耶穌說:「人不能
只靠麵包而活。」而你的大學卻一直這麼 做-幫你用更好、更輕鬆、更舒適、比較不
費力、不辛苦的方法賺錢買麵包。這是一種非常原始的教育:它沒有幫你準備好
面對生命。

所以,你才會看到身邊有這麼多的機器人走來走去。他們是完美的店員、站
長、小官員,他們很完美、很有技術,但是如果你去看他們的內心深處,他們只
不過是乞丐而已,甚至連一口生命都沒有品味過,他們不知道什麼是生命、什麼
是愛、什麼是光。他們對神性一無所知,完全沒有品嚐過存在,他們不知道要怎
麼唱歌、怎麼跳舞、怎麼慶祝。他們不知道生命的語法,笨得不得了。對,他們賺
錢-他們賺得比別人多,很有技術,在成功的梯子上愈爬愈高,但是在內心深處
仍舊很空虛、很貧瘠。

教育的目的是要給你內在的財富。它不只是要讓你更見多識廣而已,這是一
種很原始的教育概念。我說它原始,是因為它根植於恐懼,根植於一個「如果我
沒有受到很好的教育,我就無法生存」的想法。我說它原始,因為它的深層是很
暴力的:它教你競爭,教你野心。這不過是在為走人一個割喉戰、滿是競爭的世
界做準備,而且在這個世界裡,人人都是彼此的敵人。

因此,這個世界已經變成一座瘋人院了。愛無法出現。愛怎麼能出現在這樣
一個充滿暴力、野心、競爭、每個人都有害自己利益的世界裡呢?這很原始,因為
它奠基在欲樣的恐懼之上:「如果我沒有受很好的教育、受很好的保護、學富五車,
我說不定就沒辦法在這個育滿鬥爭的世界裡生存。」它只把生命看作一場鬥爭 而
已。

我對教育的展望是,生命不應該被視為一場為求生存的鬥爭,生命應該被
視為一場慶典。生命不該只是競爭,生命也應該是喜悅的。唱歌、跳舞、寫詩、音樂
畫畫,還有在這個世界上可以取得一切──教育應該幫你去感應這些東西──
樹啦、小鳥、天空、太陽和月亮。

教育也應該幫你去做自己。現在它讓你成一個模仿者,教你要怎麼變得像別
人。這是錯誤的教育。正確的教育將教你如何成為你自己,真實的自己。你是獨一
無二的。沒有別人像你一樣,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這是遍灑在你身上的無
上敬意你的獨一無二即是你的榮耀。別去模仿,別變成影印本。

但那就是你們所謂的教育正在幹的事:它製造拷貝;它摧毀了你原來的面
目。

「教育」這個詞有兩個意思,都很美。一個是大家熟知的,雖然並未實踐,那
就是:從你裡面抽出。「教育」的意思是:從你裡面抽出,讓你的潛力變為現實 ,
就像從井裏抽水一樣。

但那並未實踐。相反,很多東西倒給你而不是從你抽出。

地理,歷史,科學,數學,他們不停地把這些倒給你。你變成鸚鵡。你被當
作了電腦;他們就像喂電腦一樣喂你。你們的教育機構就是灌輸頭腦的地方。

真正的教育將抽出隱藏在你裡面的東西──神已經作為禮物給你了──只
是發現它,顯示它,讓你發光。而這個詞的意思甚至更深:「教育」這個詞來自
educare;它意思是將你從黑暗帶到光明。一個非常重要的意義:從黑暗到光明。

人生活在黑暗中,無意識地──而人能夠變得充滿光明。火焰就在那裏,只
是需要挑起。意識就在那只是需要被喚醒,而它必須被喚醒。所有都給了你,你
已經帶著它;作為一個人只是他的身體這樣的觀念是錯的,而這個觀念就是很
久以來巨大傷害的原因。

人生下來只是一個機會。而很少有人到達──耶蘇,佛陀,默罕默德。──
他們變得充滿了光,沒有黑暗留下,當沒有無意識在靈魂中逗留時。

知道(awareness),只是知道,純粹的知道──只有這時一個人完成了。那
時生活成了祝福。

教育是將你從黑暗帶向光明。那就是我在這裡幹的事。印度政府不準備接受
我的工作事教育。很自然,他們不可能接受,因為我不創造店員,站長和收稅員
我在創造新人類。對他們來說,那是危險的。如果這是教育,那麼他們不可能允
許它發生。它是造反。我正教你成為你自己。我正教你無所畏懼;我正教你不向社
會壓力屈服;我正教你不要成為循規蹈矩的人。我正教你不要尋求安逸和方便,
因為如果你尋求安逸和方便,社會將會給你,但是是有代價的。而代價是巨大的
你得到了方便,但你失去了意識。你得到了舒適,但你失去了靈魂。

你可以得到聲望,但是你便不再忠於自己;你是個偽裝的人;你背叛了自
己還有存在。但社會就想要這樣,它要你背叛自己。社會想要把你當成一部機器
來使用,社會想要你順服。社會不需要你以聰慧的存在體來運作,因為聰慧的存
在體將會以聰慧的方式來行止,也許有時候他會說:「不行,我做不到。 」

比如說,如果你真的很聰慧、很覺知,你就無法加入任何軍隊。不可能的。要
想加入任何軍隊,必須缺乏智性,這是基本的條件。這就是為什麼在軍隊裡他們
會想方設法要摧殘你的智性。摧殘你的智性要花上好幾年的時間,他們稱之為
「訓練」。你必須遵守愚蠢的命令:向右轉、向左轉、往前踏步、往後踏 步-這樣那樣-
而且他們一天一天繼續下去,早上也做、晚上也做。慢慢地,這個人變成了機器
人,他開始像機器般運作。

有一個女人去找心理分析師,她說:「我覺得很煩惱,睡不著覺。我先生是
上校,每次他放假回家,我的惡夢就來了。他側右邊睡的時候會打呼,呼聲大到
不只我被吵醒,連鄰居也被吵醒。你可不可以給我一些建議?我該怎麼辦呢?」

心理分析師想了想,然後說:「今天晚上這樣試試看,也許可以。」他教了 她
一個方法,效果很好。這方法很簡單-他教她說:「他開始打呼的時候,就跟他說:
「向左轉。 」

她簡直無法相信,但是當她這麼做的時候,他照做了──即使是在睡覺的
時候。他只有向右邊側睡的時候會打呼,當她稍聲在他耳邊慢慢地、不很大聲、柔
聲地說「向左轉」,他就習慣性地向左轉了。呼聲停止,即使是在睡覺的時候。

軍隊的整個訓練就是要摧殘你的意識,把你變成一部自動化的機器。然後你
就可以上陣殺人了。否則,你仍舊有一點點智性,會看到你要殺的那個人是無辜
的,他並沒有害過你或任何人。而且他家裡一定有個妻子在等他回家,說不定他
也有年幼的小孩,他們將變成乞丐;他也許有年邁的媽媽或爸爸,他們搞不好
會瘋掉。「為什麼我要殺這個人呢?因為長官說:「射殺開始。開火! 」

聰慧的人下不了手,聰慧的人說不定會選擇與其讓無辜的人死,不如讓自
己死。因為某個愚蠢的政治人物想要參要戰爭、因為某個政治人物想要握有權力、
因為這個政治人物的某些愚蠢宣言,戰爭就開始了。他不會殺人的!
我稱「讓人變得更聰慧」為教育。這也是我在這邊所做的。如果這樣的火焰遍
燒,這個老舊而又腐化的社會就無法存活下去,它要靠你的無意識才存活得下
去,它以你的無意識為生。

真正的教育

到目前為止的教育都不是真正的教育。它並沒有為人類服務,相反地,它一
直在為既得利益者服務、為過去服務。老師是過去的代理人,他的功能就像一種
媒介,把過去的信念、定位、假設賦予下一代-以污染、毒化即將露臉的新意識。

因為教育,人類的演化已經失序,變得歪七扭八了。但是到目前為止都沒有
其他辦法,因為過去的情況是這樣的:知識成長的速度十分緩慢,幾乎好幾個
世紀都在原地踏步,所以老師的工作很快就做完了。人們的知識幾乎是停滯的,
沒有成長。

現在是知識爆炸,事物改變得如此快速,以致整個教育系統都過時、老舊了
它必須被捨棄,而且必須有一種全新的教育系統出現。這唯有在今日才有可能,
以前都還不可能。

你必須了解我所謂的「知識爆炸」是什麼。想像一個有六十分鐘的鐘面,這六
十分鐘代表人類三千年的歷史、或每一分鐘是五十年、或每一秒大約一年。在欲個
量具上,一直都沒有什麼重大的傳媒改變,直到大約九分鐘以前,那時候印刷
術開始了。大約三分鐘以前,有電報、照片、引擎。兩分鐘以前,有電話、轉輪印刷
照片、汽車、飛機和收音機。

五種面向的教育

過去所實施的教育非常不足、不完整、膚淺,它只是製造一些可以賺錢活口
的人,但是它並沒有給予生活本身任何洞見,它不僅不完整,而且還有害,因
為它以競爭為基礎。任何形式的競爭在內在都是暴力的,而且會製造出一些沒有
愛心的人,他們的整個努力就是要成為有成就的人,求得功名及各種野心。很明
顯地,他們必須為那些野心奮鬥和衝突,那會摧毀他們的喜悅和他們的友誼。似
乎每一個人都在跟整個世界抗爭。

直到目前為止,教育一直都是目標指向的,你學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
一年後或兩年後的考試,它使未來變得很重要,比現在更重要。它為了未來而犧
牲掉現在,而那變成了你的生活形態。你一直都在為某種不在的東西而犧牲掉當
下這個片刻,它使生命變得很空虛。

根據我的看法所形成的社區將會有五個層面的教育。在我進入那五個層面之
前,有一些事必須被注意到一:在教育裡面不應該有任何考試,但是每一天、每
一個小時,都要有老師觀察,他們整年的評語將決定你是否升級,或是必須在
原來的班級多留一些時候。沒有人失敗,也沒有人通過,只是有一些人比較快,
有一些人比較懶惰一點,因為失敗的概念會產生一個很深的自卑感的創傷,成
功的概念也會產生出一種不同的病──優越感的病。

沒有人是較低劣的,也沒有人是較優越的。

一個人就只是他自己,是不可比較的。

因此考試是不必要的,那將能夠改變整個看法,使它從未來轉入現在。我們
在當下這個片刻所做的將會是決定性的,而不是兩年之後的那五個問答題。在這
兩年裡面,你會經歷千千萬萬件事,每一件事都是決定性的,所以教育並不是
目標指向的。

在過去,老師非常重要,因為他知道他已經通過了所有的考試,他已經累
積了很多知識。但是情況已經改變了……這是我們的困難之一:情況已經改變了
但我們的反應還是舊的。現在知識的爆炸是那麼地廣、那麼地大、那麼地快,你無
法在任何一個科學主題上寫一本很大的書,因為等到你把那一本書寫好,它已
經過時了,新的事實和新的發現將會使它變得不合時宜,所以現在的科學必須
靠短篇報導,而不是靠書,必須靠一些期刊,而不是靠書。

老師所受的是三十年前的教育,在這三十年裡面,每一樣東西都改變了,
而他還繼續在重複他以前所學到的,他已經過時了,他也使他的學生過時。所以
在我的看法裏,老師沒有立足點。需要的不是老師,而是引導的人,那個差別必
須被加以瞭解:引導的人可以告訴你說在圖書館的哪一個地方可以找到你所要
的主題最新的資料。

教學不應該再以舊有的方式來進行,因為電視可以做得更好,電視可以將
最新的資料毫無困難地帶給你。老師必須訴諸你的耳朵,電視直接訴諸你的眼睛
那個衝擊更大,因為眼睛吸收你生活情況的百分之八十,它們是最活的部份。

如果你能夠看到某些東西,那麼你就不需要去記憶它,但是如果你去聽某
些東西,你就必須去記住它。幾乎有百分之九十八的教育可以透過電視來傳授,
學生要問的問題可以透過電腦來回答。老師應該只是一個引導的人,把你導入正
確的管道,告訴你如何使用電腦,如何找到最新的書,他的功能將會完全不同,
他並不是在傳授知識給你,他使你知道現今的知識、最新的知識,他只是一個引
導的人。

帶著這些考慮,我將教育分成五個層面。第一是知識性的,象歷史、地理、以
及很多其他的主題,那些東西都可以用電視和電腦一起來處理。第二部份應該是
科學,它們也能夠用電視和電腦來傳授,但是它們比較複雜,所以更需要有人
來引導。

在第一個層面還有語言。世界上的每一個人應該至少懂兩種語言,其中一種
是他的母語,另外一種是英語──作為國際溝通的工具。它也可以被用電視教得
更正確──發音、文法,每一樣東西都可以比用人來教教得更正確。

我們可以在世界上創造出另一種兄弟情誼的氣氛,語言可以將人們連結在
一起,語言也可以將人們拆散,目前沒有國際性的語言,是因為我們的偏見。英
語非常好用,世界上懂英語的人分佈最廣,雖然它並不是最多人懂的語言。就人
口而言,懂西班牙語的人最多,但是它的人口很集中,它並沒有散佈在世界各
地。第二多的是中國話,懂中文的人又更集中了,只有在中國。就數目而言,有
更多的人說那兩種語言,但是問題不在於數目,而在於分佈。

英語是分佈最廣的語言,人們應該放棄他們的偏見,他們應該看事實。有人
作了很多努力要去創造語言來避免偏見!因為西班牙人可以說他們的語言應該
成為國際性的語言,因為它是最多人使用的語言……為了要避免掉這些偏見,
象「愛斯不難讀」(Esperanto)這樣的世界語就被創造出來,但是沒有一種被創
造出來的語言能夠被流行。有一些東西必須自己成長出來,而不是被創造出來,

一種語言是經過好幾千年的成長而來的。
「愛斯不難讀」世界語看起來非常 人
工化,以致於所有的那些努力都失敗。

但是一個人懂兩種語言是絕對需要的。首先要創造出母語,因為有一些感情
和細微的差別只能夠用母語來表達。我有一個教授,他的名字叫做沙克希那,他
是一個世界旅行者,他曾經在很多國家當哲學教授,他曾經說過,你可以用外
來的語言做每一件事,但是當它碰到了吵架和愛,你就覺得你對你的感情並沒
有很真實、很真誠。所以,為了你的感情和為了你的真誠,你的母語……那是你
透過母乳而吸進來的,它變成你的血液、你的骨頭、和你的骨髓的一部份。但那是
不夠的,那會創造出一些小團體,使得其他人成為陌生人。一種國際性的語言是
絕對需要的,以它來作為一個世界和一個人類的基礎。所以每一個人都一定要學
兩種語言,那屬於第一個層面。

第二個是科學主題的探詢,那是非常重要的,因為它是真相的一半,是外
在的真相。第三個是現今的教育所缺失的──生活的藝術。人們將它視為理所當
然,他們認為他們已經知道愛是什麼,其實他們並不知道,等到他們知道,已
經太晚了。每一個小孩都必須被幫助去將他的憤怒、恨、和嫉妒蛻變成愛。

第三個層面還有一個重要的部份就是幽默感。我們所謂的教育使人們變得悲
傷和嚴肅。如果你三分之一的生命都很悲傷、很嚴肅地浪費在大學裏,它會變得
根深蒂固,你就忘了笑的語言。一個忘了笑的語言的人真的是忘掉了很多生命。

所以,愛、歡笑,以及對生命、生命的奇蹟、和生命的奧秘的認識……這些樹
上的鳥叫聲不應該沒有被聽到。樹木、花朵、和星星應該跟你的心有連結,日出和
日落不應該只是外在的事情,它們應該也是內在的事情。對生命的崇敬應該成為
第三個層面的基礎。

人們對生命非常不尊敬,他們仍然繼續殺動物來吃,他們稱之為打獵遊戲 ,
如果動物吃他們,他們就稱之為大災難,那是很奇怪的。在遊戲當中,雙方都應
該給予平等的機會,但是動物沒有武器,而你有機關搶或箭。你或許沒有想到為
什麼機關槍和箭被發明出來,那是為了你能夠在遠遠的地方就殺死動物,因為
接近動物是危險的,這算是哪一種遊戲?可憐的動物,它們面對你的子彈毫無
防衛力……

那不是殺死動物的問題,那是對生命不尊敬的問題,因為你所需要的一切
都能夠由合成食物來供給,或是由其他的科學方法來供給,你所需要的一切都
能夠被滿足,不需要殺死動物。一個殺死動物的人在內在深處也可以毫無困難地
殺人,因為那有什麼差別呢?有一些食人族的人……就在幾天之前,在巴勒斯
坦,有人要求政府當局允許他們吃人肉,因為食物不夠,所以,為什麼要浪費
掉死人的身體,不論它是自然死亡,或是被恐布份子殺死,或是死於意外事件,
它都是很好的食物。令人驚訝的事情是巴勒斯坦的政府當局居然同意他們,他們
必須同意,因為食物短缺,而人們不能夠挨餓。現在他們必須吃那些自然死亡,
或是意外死亡,或是被恐怖份子殺死的人的人肉,但是事情並不會一直都是這
樣,不久他們將會找到一些方式來殺人,或是偷取別人的小孩,因為小孩的肉
被認為是最可口的。
必須教導對生命的崇敬,因為生命就是神,除了生命本身以外沒有其他的
神,以及喜悅、歡笑、和幽默感,簡而言之,就是一種歡舞的心境。

第四個層面應該是藝術和創造性:繪畫、音樂、工藝、陶藝、和石藝──任何
創造性的事。所有創造性的領域都必須被允許,學生可以自由選擇,必須只有少
數的事情是強迫性的,比方說國際性的語言必須是強迫性的,維持生計的某種
能力必須是強迫性的,某種創造性的藝術必須是強迫性的。你可以在各種創造性
的藝術裡面作選擇,因為除非一個人學習如何去創造,否則他永遠無法成為存
在的一部份,存在一直都在創造。借著成為創造的,一個人就變成神聖的,創造
是唯一的祈禱。

第五個層面應該是死的藝術。在這第五個層面裏應該是所有的靜心,好讓你
能夠知道沒有死亡,好讓你能夠知道在你裡面有一個永恆的生命。這應該是絕對
主要的,因為每一個人都必須一死,沒有人能夠避免它。在靜心這個大前題底下
你可以被介紹去認識禪、道、瑜珈、哈希德派,以及其他存在的各宗各派和所有的
可能性,然而關於這個部份,以往的教育都全然忽略了。在這個第五層面,你應
該同時去學習武術,比方就像合氣道、柔術、或柔道。不需武器的自衛藝術,不僅
是自衛,同時也是一種靜心。

新社區將會有一套完整的教育。所有那些主要的都必須是強迫性的,而所有
那些非主要的則必須是選擇的。一個人可以從那些選擇項目中去挑選。一旦那個
基本的部份被滿足了,你就必須去知道某些可以享受的東西:音樂、跳舞、繪畫
你必須知道如何向內走,你必須知道如何去瞭解你自己,所有這些很容易就可
以做,不必有任何困難。我自己當過教授,我從大學辭職的時候留下一個條子說
這不是教育,這是純粹的愚蠢,你們並沒有教導任何重要的東西,但是這種不
重要的教育卻在整個世界上流行。

不管是在蘇聯或是在美國都一樣,沒有人去找尋一個更完整、更全然的教育
以這個意義來講,幾乎每一個人都是未受教育的。在生命更廣的領域裏,即使那
些具有很高學位的人也是未受教育的。有一些人更沒有受教育,有一些人則稍好
一些,但每一個人都是未受教育的。要找到一個有真正受教育的人是不可能的,
因為沒有一個地方可以找到「完整的教育」 。
什麼是聰明?

聰明只是一種敞開——是沒有偏見而看的能力、是沒有干擾而聽的能力、是
和事情在一起而沒有任何預設觀念的能力——那就是所謂的聰明。聰明是一種敞
開。

那就是它與智力如此不一樣的原因。智力剛好是聰明的相反。有智力的人會
持續的攜帶著偏見、資訊、預設立場、信仰、知識。他無法傾聽;在你說完任何事情
之前,他就已經下結論了。不論你說了什麼,都必須通過他頭腦中的重重思想,
當你說的話到達之時它已經變成完全不同的東西了。在他身上發生了很大的失真
他是非常封閉的,他幾乎又聾又瞎。

所有的專家、有知識的人都是瞎子。你聽過那個瞎子摸象的老故事嗎?

有一個老師告訴她的學生這個老寓言。她講完了整個故事,然後問一個小男
孩:「你可以告訴我那些去看大象然後開始爭吵的是什麼人嗎?」她想知道這個
小孩到底有沒有在聽。

這個小男孩站了起來,然後說:「是的,我知道。他們是專家。 」

她以為他會回答:「他們是瞎子。」但是這個小男孩說:「他們是專家。」他 講
的比較正確;對,他們是專家。

所有的專家都是瞎子。專家的意思就是對其他事情變成瞎子。你對越來越少
的事情知道得越來越多,然後有一天你就達到了知道空無的所有事情、卻不知道
其他一切事情的終極目標。那麼你就是完全封閉的,甚至連一窗戶都不開;那麼
你就變成密不透風的人。

這就是不聰明。聰明是對風、對雨、對陽光都敞開,對全部的東西都敞開。不
攜帶過去就是聰明,每一刻都死於過去就是聰明,保持新鮮與天真就是聰明。

唐納在大馬路上開著他的跑車,他突然間注意到後方閃著紅燈。那是一輛警
車。

唐納很快的搖下車窗:「警察先生,」他不加思索的脫口而出:「我的車速只
有 25 到 35 英哩左右而已。 」

「先生,」警察說:「我只是……」

「還有,」唐納憤憤不平的說:「身為一個市民我討厭受到這樣的驚嚇!」

警察繼續說:「請冷靜、放鬆……」

「放鬆!」唐納激動的大叫:「你就要給我開罰單了,你還叫我放鬆!」

「先生,」警察對他懇求:「給我一個講話的機會。我不是要給你開罰單。 」

「不是嗎?」唐納驚訝的說。

「我只是想告訴你車子的右後輪沒氣了。 」

但是沒人有準備去聽別人說的話。你曾經傾聽別人說的話嗎?在別人一個字
都還沒講的時候,你就已經下結論了。你的結論已經固定了;你不再是液態的。

成為冰凍的就是成為白癡般的,保持液態的就是保持聰明的。聰明總是像河
流一樣的流動著。不聰明像冰塊,它是冰凍的。不聰明一直是前後一致的,因為
它是冰凍的;它是明確的、確定的。聰明是前後不一致的,它是一種流動,它沒
有定義,它會繼續隨著情況移動;它是隨機應變的,卻不是前後一致的。

只有愚蠢的人才會前後一致。你越聰明,你就越前後不一致——因為誰知道
明天的事呢?明天會帶來它自己的經驗。你怎麼能與你的昨天一致呢?如果你死
了你就會前後一致。如果你是活的你就必須前後不一致:你長大了、世界變了、河
流正流入新的領域。

河流昨天通過沙漠,今天它通過森林;那是完全不同的。昨天的經驗不應該
變成你往後的定義,否則你就死在昨天了。一個人應該有能力隨著時間而移動。
一個人應該是一個過程,他絕對不應該變成一件東西。那就是聰明。
心智

心智在宗教中起什麼作用?

心智是所有存在中最複雜的現象。要理解其在宗教中的作用有一點兒難度。
你必須要跨過三道門檻。

首先就是現代西方心理學對心智的觀念。心理學認為心智有三種功能:認知
思維,情感。通過認知你意識到你周圍的整個客觀世界。所有你看到,聽到,嘗
到,聞到,觸到的---都是認知。世界是通過認知被瞭解的。這五種感官是瞭
解世界的五種渠道。

但是僅通過認知你卻無法認識你自身。僅僅因為通過認知你可以瞭解周圍的
世界,西方心理學就丟棄了「有」的思想,你「最內我」的思想。這是一種非常奇怪
的狀況,因為他們承認你通過認知意識到這個世界,但是他否認你自身。是誰意
識到這個客觀世界?是誰看到日出日落?當然不是眼睛。有一個人在你眼睛後面
但是眼睛卻看不到有一個人站在它的後面。是誰聽到聲音,音樂,歌曲,清晨鳥
兒的鳴唱?當然不是耳朵。耳朵只是一個通道,有一個人站在這通道的後面。你
辨認出窗戶,但你卻無法認出站在窗戶後面,仰望天空的人。

因為這種否認,西方心理學處於非常尷尬的境地。你獲得知識,認識到被瞭
解的事物,但你卻辨認不出認知者。那麼,沒有認知者又怎麼會有知識呢?又怎
麼會有被瞭解的事物呢?但奇怪的是,沒有任何西方心理學家提出過這個問題。

認知當然不能幫助我們深入問題的本質。那五種感官也只能使你遠離中心,
它本身並沒有辦法接近問題的實質。為此,我們還要知道一些別的東西。

現在我們來討論這個問題。因為那三種概念是已經被認識到的,所以首先讓
我們就此進行討論。

認知能瞭解世界,別的東西,但它卻忽視了你。當你變得對一切都有見識的
時候,同時你也會變得對自已絕對的無知。你看到這種奇怪的狀況了嗎?知識逐
漸增長,認知者持續退縮----而認知者又是最重要的事物,因為它是你。

第二種事物是思維--心智的另一個功能。哲學,神學及科學都產生於思維
但是思維卻不能向你提供「你存在」的真理。因為思維所涉及的,也就是認知所提
供給你的。它取決於認知。例如,一個盲人是不能思考光的,對他來說沒有思考
光的渠道,首先他沒有眼睛,沒有產生對光的認知。客體不存在。因此他不可能
思考不存在的東西。對聾人來說,思考音樂也是不可能的。他怎麼思考?沒有渠
道使他對音樂產生任何概念。

所以哲學也是依賴認知的,但也只是思考而已,它從未超越思維。它從未體
驗過。

科學更進了一步---它是哲學的副產品,當思維開始體驗,開始探尋事
實的時候---因為,思維本身,停留在虛構的狀態。而想法也只是熱空氣,除
非你能用某種事實來證明。哲學發展了很久以後,科學出現了。其時哲學逐漸衰
退,它流傳廣泛,卻捕捉不到任何可以稱作事實的東西。是的,到了該知道什麼
是合乎邏輯的時候了,但是合乎邏輯的並不一定就是真實的。有時候合邏輯的經
證明是不真實的,而有的時候真實的又被證明為是非邏輯的。它們並非同義。

但一涉及宗教的時候哲學和科學都無能為力。是的,它們能創立神學。但神
學不過是關於上帝的哲學。這就是神學(theology)這個詞的意義。斯奧(theo-)
指的是上帝;邏輯(logy-)指的是邏輯---對上帝的合乎邏輯的思維。沒有比
這更荒謬的了,你不知道上帝,認知無法提供對上帝的認識。

這就是科學走向成功而神學走向失敗的原因,因為科學是有一些根據的,
通過認知,它瞭解客觀事實。神學是沒有辦法走認知這條路的。所以它只能停留
在虛構的思維層面上。它思考上帝。你不知道上帝,你怎麼能思考上帝呢?在你
思考之前,你必須有某種經驗。所以神學只是偽宗教---偽裝成宗教,但卻不
是宗教。

心理學所認識到的心智的第三種功能是情感。情感提供給你衡量所有藝術的
尺度--詩歌,繪畫,音樂,舞蹈,文學---但情感仍然無法證明事實。它能
提供給你美妙的詩歌,但卻不能證明那是事實。沒有人會向詩人求證詩歌的真實
性,這將毫無意義。詩歌不是給你提供事實的,它是給你提供美的,提供對美的
享受---這就是情感。如果沒有人去感覺,你還會認為日落是美麗的嗎?你錯
了。日落還是那個日落,但它不再美麗。沒有什麼是美的,沒有什麼是醜的,沒
有什麼是好的,也沒有什麼是壞的。所有這些概念的分界線都取決於你的情感。

對於認知也同樣如此。你會感到驚訝。首先你的大腦傾向於不相信此事,但
這卻是事實所以你無可奈何。當你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房間裡所有的顏色都消失
了--對你來說。如果每個人都閉上他的眼睛,則對所有的人來講房間裡所有的
色彩都消失了。則在這個房間裡,就沒有了顏色,因為色彩的產生需要光和眼睛
的相遇。就在相遇的那一刻顏色誕生了。如果閉上了眼睛就不再會有相遇點。光還
在那裡但卻沒有眼睛來接觸它,而只有通過接觸,才能創造出色彩。

每一道光線都包括彩虹的七種顏色。你的長袍之所以是紅色是因了一個很奇
怪的理由。實際上它並不是紅色。你的長袍吸收了除紅色之外的所有六種色彩。紅
色被扔了回來,。其它六種被吸收了。因為紅色被扔了回來,它跌落到人們的眼
睛裡,所以他們看到你的衣服是紅色的。

這是非常矛盾的狀況---你的衣服不是紅色的,這就是它們呈現為紅色
的原因。如果它們看起來是藍色的,則它們不是藍的。如果它們看起來是綠色的
則它們不是綠的,因為無論它們呈現為哪一種顏色都說明那一種顏色沒有被吸
收。其它的六種顏色被吸收了,只有一種顏色被留下來。而留下來的那一種顏色
觸及到了人們的眼睛,很自然的那種顏色就反射到你的衣服上。它來自於你的衣
服。但是當我閉上眼睛的時候,你的衣服馬上就不再是紅色的了,因為我的眼睛
不再能反射顏色。

所以就算是是科學也只能承認這只和事實有關,而和真理無關。你的衣服是
紅色,這是事實,但這不是真理。讓我們瞭解一下事實和真理的區別:事實是指
事物出現在你感官中的樣子;而真理是指,事物本來的樣子,沒有你的感官做
任何參照。

神學和認知毫無關聯,所以是純虛構。哲學也是虛構,但只是一半,如果它
傾向於神學,則它變為純虛構;或者它也可以傾向於科學,則它變為非虛構的,
具實在性。

但是,所有這三種概念卻沒有任何一條途徑能子解「人」,而這個「人」就站
在這認知,思維,情感這三道門檻的後面,通過這三道門來瞭解世界。而且因為
他不能通過這三道門,西方心理學就很簡單地否定他的存在。這是西方心理學所
犯的最危險的錯誤。

西方精神分析學是探尋心智在宗教中的功能的第二種途徑。西方精神分析學
也將心智分為三部分:意識心智,無意識心智和集體無意識心智。這是榮格的劃
分法,我使用他的劃分法是因為其較弗洛伊德的更近一步。弗洛伊德的劃分是:
意識心智,潛意識心智和無意識心智。實際上潛意識心智只不過是意識和無意識
間一道界線,它並不很重要,因而我沒有使用弗洛伊德的劃分。

榮格的劃分更加重要。他說你具有意識心智,通過它你思考,觀看。上述心
理學的劃分法都是通過意識心智產生的。但在你看不見的地方,遠大於意識的,
是無意識心智,它有具大的能量,它在你的睡夢中,幻想中進入你的生活。它同
樣具有心靈感應,超人的洞察力,思維傳播的能力。它能看透人的大腦,並能將
一個人的想法反射到另一個的頭腦中去,且後者會想,這是他自己的想法。我們
所知的催眠就有這種能力。

催眠是故意的睡眠,而非自然睡眠。是故意的睡眠,一種特別的睡眠。在普
通的睡眠中你將失去所有和外界的聯繫。但在催眠狀態中,催眠,這個詞即指睡
眠,但我使用催眠是為了區別於普通的睡眠。普通的睡眠是說你和外部世界──
客觀世界失去聯繫。催眠是指你和外部客觀世界失去聯繫,但卻和指引你進入催
眠狀態的那個人保持聯繫。別的你都聽不到。如果某人在說話,你聽不到,但如
果是這個促使你進入催眠狀態中的人在說,你則會聽到。如果他對你下命令,則
你會跟從。如果他告訴你去做某事,則你會去做。這就是無意識心智,在催眠狀
態下,可以做看起來似乎是奇跡的事。

例如,你可以在火上行走。世界上有很多人──-伊斯蘭蘇菲派教徒在火上
行走,佛教徒在火上行走,在錫蘭,在印度,在中國,在瓜哇,在蘇門答臘。每
年,許多地方,在許多寺廟裡,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成千上萬的人都目睹這一
事實。你也能在火上行走。你所需要的就是在催眠狀態下被告知,由對你施行催
眠術的人告知,你可以在火上行走且不會被燒傷。

無意識心智力量如此強大甚至能改變你的生理反應。你在火上行走,你卻不
會被燒傷。別一種方式也是可能的。你處於催眠狀態下,把一塊冰冷的石頭放在
你的手上,然後你被告知石頭是燙紅的,像團火一樣──-然後你的手就會被燙
傷。不,這塊石頭並不能燙傷你的手。發生了什麼事?你的無意識心智是如此強
大甚至於能讓你的身體完全地跟從它。宗教非常廣泛地將心智的這種能力加以應
用。

在印度,差不多在每一個村莊你都會看見人們將矛頭從嘴的一邊穿到另一
邊,臉頰上有兩個洞────────然而一滴血都不會流。就在那種狀態下,
矛頭穿過嘴,他們可以活動上好幾個小時。當矛頭被拿出的時候,沒有血流出且
傷口也馬上癒合了。不會落下傷疤。這同樣也是催眠在起作用。

現在在俄羅斯催眠被應用於教育中。當孩子帶著耳機睡覺的時候,會有一種
非常非常低,差不多接近於寂靜的聲音,不會打攏他睡眠的,輸送到他的耳朵
裡,他受教於這種方式。早上起來他會記起被教的東西。而且他會比當他嘗試在
意識狀態下記憶的效果更好。因為當你有意識的時候,你的大腦會做很多的,一
件接一件的事情。但是當你在催眠狀態下的時候,你的大腦什麼都不做,你只是
吸收所有被灌輸進來的東西。

現在,催眠也被用於教化中,教導共產主義。它們被用於罪犯,戰犯身上。
在中國這種方式得以廣泛應用。當在朝鮮戰爭中被捕的人返回他們國家的時候,
他們已經完全是另外一種人──-他們變成了共產主義者。他們是去反對共產主
義的,他們是懷著極度反共產主義的態度去的,但當他們從牢獄裡回來的時候,
他們變成了共產主義者,絕對地為共產主義而奮鬥。沒有人告訴過他們什麼,一
切都是在睡眠狀態下完成的。但是這種睡眠是經過設計的,這是催眠,而不是普
通的睡眠。

這之所以能成功是因為所有的宗教一直都是這麼做的,幾個世紀了,而你
卻意識不到。例如,睡覺前你誦經的時候,你會不停地念,念,念,念,一直到
你睡著。這就不再是普通的睡眠了,你自己催眠了你自己。這叫做自我催眠。現在
你將擁有一個完全不同的睡眠,而且當然的,早晨你會感覺完全不一樣。你會更
有精神,更加振作,更有條理,更純淨,更年輕,更有活力,因為在催眠中,
一切都不動了,所有的活動都停止了。。這就是自我催眠,所以沒有人折磨你 。

你也可以設法催眠和教化你自己。例如,你可以持續地誦這樣一句話:「今
天晚上我會見到克利須那神,克利須那神會出現在我的睡夢中。」你的想法就 是
一個背景,然後你就就繼續誦────結果克利須那神就真的會出現在你的睡
夢中就如同你所見的任何東西一樣真實。你可以碰他,同他交談,他將回答你的
問題。你不可能產生懷疑。這就是基督徒看見耶穌,印度教教徒看見克利須那神
佛教徒看見佛的方式。而且只要有一次他們在催眠狀態下看見了他們,則他們的
信仰就變得絕對不可懷疑。現在你不可能動搖他們的信念除非你能打破他們已創
建的催眠狀態。

在中國被捕的人都曾經是信仰宗教的,他們來自於不同的國家。但當他們返
回時,他們全都變成了反宗教人士。他們所有的宗教都被拿走了,用的是同上述
一樣的方法。

無意識有巨大的力量。它能溝通。有的時候甚至不用你練習它也能溝通。例如,
兒子快要死的時候,很可能他的媽媽即便是在千里之外也會感覺到有什麼不對
的事在發生,因為她和她的兒子有著確定的聯繫。兒子是她的一部分。有九個月
他都是她生理,心理,一切的一部分,一個包裹。他的根基仍然來源於她。

有這樣一件事:我的一個好朋友是一個著名詩人,RAMESHWAR SHUKLA
教授,他的筆名是 ANCHAL。我們坐同一輛車從贊浦爾去那格浦爾旅行。那會兒
應該是夜裡十二點半的時候。我們正走到半路,他忽然聽到了什麼東西。而我什
麼也沒聽到,他說:「你聽到什麼了嗎?」

我說:「沒有」 。

他說:「真奇怪,我聽到了三次。 」

我問他:「你聽到什麼了?」

他說:「我聽到 MUNNA,MUNNA,MUNNA」 。

我說:「這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呢?」我不知道他的小名是 MUNNA。在印度
MUNNA 是 一 個 非 常 普 遍 的 名 字 。 在 孩 子 得 到 法 定 名 字 前 , 他 們 被 稱 作
MUNNA,PAPPU,就像任何毫無意義的詞一樣.那是他的小名。

他說:「只有我父親用這個名字,沒別人了。」他父親六十歲左右,一所大 學
的校長,也是一位著名詩人。誰還會叫他 MUNNA 呢?只有他的父親,他的父親
住在阿拉哈巴德。

我說:「那我們最好停在什麼地方,然後你馬上往阿拉哈巴德打個電話。 」

他說:「胡扯!為什麼?」

我說:「不要說胡扯…因為如果只有你父親叫你 MUNNA 的話,且你又聽到


了三次,但我沒有聽到。這就是說無意識中有什麼東西在攪動著你,而這肯定和
你父親有關。 」

他說:「你相信這種事嗎?」

我說:「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對我來講這是科學。 」

我們在 SEONI 停下了,這是位於贊浦爾和那格浦爾間的一個大城市;那兒


也是唯一一個我們能搞到電話的地方。我們打了。他的父親正好是在十二半死了
而且在死前他叫了三次:「MUNNA,MUNNA,MUNNA」,因為這是他唯一的
兒子。且就是在十二點半的時候我的朋友聽到了叫聲,這和意識心智沒有任何聯
繫。但是無意識卻能超到溝通的作用。

在原始社會,你會發現,很多相距百里以外的人都能互相交流---發送
信息,接收信息,就像我們通過意識心智所能做到的一樣,也許還要更精確。寫
信你可能會出錯,打電話發送信息也可能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天氣可能不好,你
也可能會撥錯號--什麼都可能發生的。但是當無意識和無意識聯繫的時候,永
遠都不會出錯。

無意識心智更巨大的能量還沒被開發出來。因為還沒被開發,就被宗教所利
用。所以很多宗教的奇跡都可以被歸為這種無意識的,未被開發的能力。而且會
有那麼一天,無意識心智以及其潛力能夠解釋所有的奇跡。所有的無意識的潛力
都沒有被開掘。但是無意識也不能幫助你來瞭解你自己,這超越它,非它的能力
所及。

榮格劃分法的第三個部分是集體無意識,它甚至比無意識更加深入也更基
本---因為無意識只是個體的:它是你的無意識,是從你在母親的子宮裡被
孕育的那一天起你開始逐漸積累起來的。我沒講是從你生下的那一天起。不,它
開始於你被孕育的那一刻,因為不僅僅是你的身體成長,你的心智也開始隨之
成長。所以你心智的第一次撞擊是來源於你的母親。在那九個月,所有你母親心
理上產生的東西都會對你整個人生有衝擊。

所以只要科學社會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則一個母親在那九個月中的心理狀
態就應得到重視,因為這不僅僅是她的心智--逐漸地,另外一個心智會是她
的延續。如果她憤怒,則孩子無意識中就會體會到某種憤怒。如果她悲傷,則孩
子就會體驗到某種悲傷的東西。

集體無意識意味著其存在已有幾百萬年之久。它源自於你的祖先,祖先的祖
先。它源於--如果人類,據達爾文的說法,起源於猴子,則在集體無意識中猴
子的經驗就會在某個地方貯存下來。但猴子並不是開始。

科學家說人類一定起源於海洋。第一個生命一定是出現於海上,很可能是一
條魚。你的集體無意識背負著所有他們的經驗。你背負著星球上生命的整個歷史
這些都影響你。在不知不覺中,它操縱著你,使你以一定的程式來做事,想事,
舉止。

但即使是無意識,集體無意識都沒有途徑接近「你的存在」。它只能是引導 你
返回「你的存在」所擁有的一切肉身形式。也許就是這提供了再生的思想。想想吧
--也許就是這給東方人提供了再生思想:他們曾存在於這次生命之前。佛說在
前生他曾是一頭象。也許象成了他集體無意識的一部分,他所能記起的並不是他
的個體經驗而是集體經驗。但是當你記起的時候,它看起來就像是你的個體經驗

如果有一天我們能夠深入,非常深入地探究出集體無意識地實質,那一天
將會是具決定性的。無論個體的生命是否延續--一個生命成為一個肉身的一部
分,然後是另外一個肉身,然後是另外一個肉身---或者這只是集體進化,
它在每一個個體中都留下了印跡,然後他就記住了---當他回憶的時候,他
感覺到:「我曾經是一頭象」 。

現在,印度教教徒說神的第一次化身是魚。很奇怪…想想吧。他們為什麼會
這麼想?世界上有這麼多種動物,為什麼神的第一次化身就會是一條魚呢?印
度教還認為神的另外一個化身是半人半動物。沒人會費勁兒去在生理的層面上想
這個問題。也許你覺得你是一條魚是你集體無意識深處的記憶。這種記憶意味著
生命化身為魚。你可以稱它做神,這無所謂,其所指的意義都是一樣的。這種想
法,這種出現於印度教徒腦袋裡的想法---存在已經有幾千年了,這並不是
一個新的想法---無論是誰產生這種想法,我都能說,他一定是深入到了集
體無意識中去並發現生命起源於魚。

第二種想法更重要。神的一個化身是 NARASINHA,半人半獅。毫無疑問,
如果人類是起源於動物的話,則一定有一段時間他是處於半人半動物的狀態下。
你不可能是跳躍式的:十點的時候你是一個猴子,到了十點十五分的時候,你
就成了人--不可能是這樣。在十點和十點十五分之間的某個點你肯定是半人半
猴,轉化,改變。就我們今天大多數人來講,這多半也是真理--半猴,半人。
有兩種可能的分法:你或者將人分為:下半部分是猴,上半部是人;或者你可
以將人分為:外在為人,而內在為猴--或者再反過來。

但是在人的身上似乎有很多動物性的東西可以讓達爾文的假設獲取其基礎。
人是否是從猴進化而來並不是關鍵;重要的是人是從動物演化而來的這種思想。
但是動物又跑到哪兒去了?當你成長為青年時你的童年又跑到哪兒去了?它變
成了你無意識中的一部分。沒有什麼到哪裡去。這不可能,沒有地方可去。它只不
過是隨你成長,積累。但是在幾百年前所發生在生命中的事情一定會在你的生活
中有所體現--當然那是在很深的地方,不是那麼容易就觸及得到的。像海洋一
樣深。大西洋或太平洋的某些地方有五英里深。我想人類的集體無意識一定是更
深更遠;遠不只是五英里,因為整個生命…那麼多的改變,那麼多地轉換…

但即使你去探測集體無意識的整個深度你也無法接近你自己。
「你的存在」仍
然停留在探測,試圖去獲知的狀態。你不是客體。讓我再強調一下:不能把你歸
為客體。你始終是主體,永遠,永遠。無論你知道什麼,你都是認知者,你從來
都不是被獲知的事物。

第三種分法來自於東方心理學,這種分法認可「第四點」。西方心理學只承 認
三種功能,西方精神分析學也只認可三分法。而東方心理學承認有「第四點」的存
在:喚醒意識,想像意識,睡眠意識,還有第四點。第四點沒有被指稱,人們叫
它做 TURIYA--第四點,僅僅是第四點。他們幹得太妙了,沒有指稱第四點,
因為它是那麼廣闊,那麼不確定,指稱它的同時也會限制它,會給它下定義,
會使它變為客體。所以他們沒有給它命名,他們只簡單地叫它做「第四點」 。

西方心理學和精神分析學都需要第四點--他們特別需要第四點。沒有第四
點他們是不完整的---不完整,不合邏輯,不合理性…因為在你做事的同時,
你卻把最重要的因素「你的存在」
「你自己」忽略在一邊。弗洛伊德關注恐懼,罪 惡
抑制,性,貪婪---他著述很豐,研究富有成效--但是甚至他也從未花過
一分鐘的時間來關注一下「自己」 。

在印度,最著名的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學家是 LALJIRAM SHUKLA 博士;是


貝拿勒斯 HINDU 大學心理學科主任。碰巧,一個曾和我一起在贊浦爾學習過的
朋 友 - -畢 業後 ,我 去了 SAGAR 大 學他 到了 貝拿 勒斯 大學 -- -愛 上了
LALJIRAM SHUKLA 博士的女兒。SHUKLA 博士是個非常有名望的人。漸漸地他
同意了他們的婚事。他們來自同一階層,所以沒什麼問題。這個男孩子來自於一
個非常富有的家庭,所以也沒什麼問題。他是唯一的獨生子--到現在為止一切
還還。

LALJIRAM SHUKLA 非常希望他們很快就結婚,所以他把這個男孩--現


在是贊浦爾大學的著名歷史學家,歷史系主任,BAIJNATH SHARMA 博士--
-從宿舍帶回了家,又說:「為什麼你住那兒呢?你要做我的女婿了。你沒必要
再住在宿舍裡,你可以住在我的房子裡。我有這麼大的房子。而且只有我,我女
兒和我妻子--三個人--住在這個大房子裡。所有的東西都有你一份。

漸漸地,BAIJNATH 開始談起我,因為他深受我影響--他和我在一起四
年--這引起了 LALJIRAM 強烈的好奇心於是他說:「你最好邀請他來。我想見
見給你這麼大影響的人。而且我也不只是從你那兒聽到過他--所有從那地方來
我系裡的人都會提他的名字。這麼多的消息來源,我再也不能等了。給他發個電
報讓他馬上來我這兒裡做幾天客,能住多少天就住多少天。

電報來了。我想,這可是一個和偉大的心理學家比試一下的好機會。我和宗
教人士比過,也對付過各種各樣的人,但還沒同一個偉大的弗洛伊德學者比過
--這可是好機會。

我發了一封電報:「我馬上就來做客,你能應付多久就多久。」我的電報嚇 了
他一跳:「你能應付多久就多久…」我要和他永遠一起住下去嗎?
BAIJNATH 對他說:「我說不好他--他也許會一直在這兒住下去,但這是
你的錯。是你告訴他:「你能在這兒呆多久就呆多久。」他也回答你了:「你能讓 我
在這兒呆多久就呆多久。 」

LAIJIRAM 說:「麻煩來了。我擔心,會有什麼麻煩事要發生了。 」

我是夜裡到的,大約十二點左右。他來接我。他是一個老人。然後我們往家走。
路上他一句話都沒說。路很長因為我乘的火車是到 MUGALSARAI 的,不直達貝
拿勒斯。我要從 MUGALSARAI 那兒乘汽車到貝拿勒斯。MUGALSARAI 就在恆
河邊上,而貝拿勒斯在另一邊。有通 MUGALSARAI 的火車,有通貝拿勒斯的火
車,但最特別需要的從 MUGALSARAI 到貝拿勒斯的車卻沒有。所以他要到
MUGALSARAI 來接我--但我們誰都不講話。

BAIJNATH 有些不安。他說:「怎麼了?你們都不做聲?」

LALJIRAM 說:「我不做聲是因為如果我說什麼的話他就會反駁,我們就整
晚都不能睡覺。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做聲。 」

我說:「我不做聲,是因為我在等待早晨的到來。 」

他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說:「你開始了!等早晨吧,現在不要開始。我累了…漫長的旅程,現在
半夜…等早晨吧!

他說:「你攪了我的睡眠。早晨你要幹嘛?」

我說:「早晨就是早晨,我不會給你任何線索。 」

早晨時 BAIJNATH 告訴我:「他整晚都在走廊裡來回走,我告訴了他二三次


『你該去睡覺了,你在想什麼?』他說,『我在想,到了早晨會發生什麼。 』 」

BAIJNATH 說:「會發生什麼呢?什麼都不會發生--他絕對沒有惡意。你
可以去睡了。」但是他不能。他試過了--但他又起來了接著走來走去 。

他說:「今晚我睡不著。 」

早晨…那是冬天的早晨,我們沐浴在陽光裡,那所大學裡他所有的研究生 ,
哲學博士研究學者--大約三十五人左右--都來了。他們系裡的幾個教授也在
那兒。

我說:「現在你可以開始了。早晨到了。 」

他說:「讓我們從最源頭開始。有神還是無神?」

我告訴他:「這不是最源頭。神不可能是第一個。在他之前一定還有什麼東西。
他一定有父親,還有母親;否則他怎麼能突然就存在了呢?如果他能突然間就
存在了,那我們又為什麼要去探討這一切?存在是突然間就存在的:如果這是
最終的結論則我們就要接受這樣一種觀點---上帝是自存的--那我們為什
麼還要認可這麼簡單的事:存在是自存的,不是被創造的呢?為什麼這種虛構
是不必要的呢?這是科學的基本原則:盡可能少使用假設。任何會衰退的東西它
自然就會衰退。最低限度地假設還是要使用的。這是所有科學研究的最基本根據。
神是無用的假設。他什麼都幫不上,因為問題還是一樣的:「誰創造了上帝?」這
個問題絲毫沒變,所以毫無用處。

所以我又說:「問一些有關的,有意義的東西。我從那麼遠來不是來和你們
討論神的。而且弗洛伊德學者和神又有什麼關係?我是作為心理邏輯學家來你們
這兒的。這樣更好一些,你們的說法會有更堅實的基礎。而談神一類的事,你們
會有麻煩。你們談你們的依據,我想試試你們的根據的牢固程度,是否站得住腳

然後我平生第一次對這個男人說:「你整個的心理學說漏掉了最重要的一點
你們談論意識,潛意識,無意識,但是你們沒有談論第四點,TURIYA--所有
這一切後面的第四點。

我已經講述過這三種劃分方法:東方的,是分為喚醒意識,想像意識,睡
眠意識。西方精神分析學家是將其分為意識,無意識,集體無意識;心裡學家是
將其分為認知,思維,情感。這是迄今為止人類所做的所有分法。但只有東方心
理學意識到了第四點,沒有給它命名。這第四點就是通往宗教的門。第四點是什
麼呢?

你看到外部世界的事物--這是客觀世界,人們,樹木,山脈,海洋。然後
你又看到想法,感覺,情緒,憤怒,貪婪--這是你的內在世界。但誰是觀看者
呢?這裡有兩個世界---外在世界和內在世界---但誰是觀看者呢?

要想知道誰是觀看者,所有要做的就是提出最基本的宗教問題。神並不是宗
教問題。這不過是個很幼稚的問題。宗教問題就是:誰是觀看者?想法,情緒的
觀看者,事物,人們,山脈,雲彩的觀看者--藏在這後面的觀看者到底是誰
呢?看山的人什麼都不做,只是在那兒觀看著。沒有任何行動,只是一面鏡子反
射著所有來到它面前的東西…

通向觀看者的路很簡單。你忽略掉你所觀看的客體,因為它會將觀看者擋住
--就好像太陽被烏雲所包圍,你看不到太陽一樣。忽略外部客體是很容易的;
閉上你的眼睛,外部的客體就都不存在了。對於內在客體的這有一些困難。它們
只是外在客體的影子--想法過去了,夢過去了,幻想過去了。不要和它們鬥爭
如果你和它們鬥爭的話,你就變成了一個行動者,你就不再是觀察者了。你就忘
了你必須要停留在觀察者的狀態。

這是很簡單的竅門。做到一次是不難的,但是第一次一定很難的。就像游泳。
如果你看到別人在河裡或海裡游泳,你會吃驚,因為你不會游。他們會說游泳是
很簡單的,沒什麼難的。

在我們村有一個很美,很老也很好的男人。每個人都愛他;即使他已經八十
多了,他還是那麼簡單,天真。在我們村邊有一條河。他在河上專門弄了一塊地
方來洗澡。村莊裡每個人都記得,他們總是會看見他,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無論是雨季,夏天,冬天,都沒差別;無論他生病或是健康,都沒差別。他會在
正好早晨五點鐘的時候到他的那塊地方。那兒也是河的最深的地方,所以一般也
沒人會去那兒---而且那兒也很遠。

人們一般都會去距我房子半弗隆的地方,但他那地方差不多有兩英里遠。河
周圍是山,你要先穿過一座山,然後是另一座,然後又另一座,然後你就那了
那地方。但這地方卻是非常地美。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時我也開始去那兒,接著我
們馬上就成了好朋友…你是知道我的,知道我是什麼類型的人:如果他是五點
鐘到那兒的話,我就會在三點鐘到。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他說:「怎麼了
你打算徹底擊敗我嗎?」

我說:「不,不是這回事兒。只是我要在三點鐘到這兒--就好像你決定要
在五點鐘到一樣。 」

他說:「你知道怎麼游泳嗎?」

我說:「我不知道,但是你不用擔心:如果別人能游,我就能游。如果你能
游的話,那又會有什麼問題呢?有一件事是確定的:這是人類能力所及的。這就
夠了。至多我被淹死--那又怎樣?每個人都是要死的。這無所謂。 」
他說:「你太危險了。我來教你怎麼游。 」

我說:「不。」我告訴他:「你只要坐在一邊看我跳進去。如果我要死了不要 試
圖來救我;即使我對你喊救命的話也不要聽。 」

他說:「你是怎樣的一個孩子啊?你喊「救命」,而我卻不救你?」

我說:「好吧,那我不喊。我絕對相信…也許當我溺水的時候,垂死,窒息
的時候,或者水進了我的鼻子和嘴的時候,我可能會喊『救命』!但我要說明一
點:「在任何情況下我不想被人救上來。我或者會活著出來然後知道游泳是怎麼
一回事,或者就此沉下去然後知道游泳並不適合我。 」

在他能阻止我之前,我跳了進去。毫無疑問我有二三次沉到水下又露出來。
他就站在那兒,等著,所以如果我叫他的話…但我只是揮手示意他:「不,我不
會叫你的。」有三四次我進去,下沉,上來,胡亂揮舞著手臂,因為我對游泳 一
無所知--但你又能做什麼呢?當你溺水的時候你會嘗試所有你可能做的方式。
五分鐘後我知道了門道。我返回來告訴他:「你是要教我這個嗎--我用五分鐘
就能自己學會的東西?我必須要冒險,接受事實:至多,那不過意味著死亡。 」

游泳就是一個竅門,它不是所有人都要學的一門技術。只要把你扔進水裡。
你是一定會四處揮舞你的胳膊和腿的,然後不久你就會發現如果你的胳膊和腿
同時協調運動的話,水自然就會把你浮上來。

我告訴老人:「我看到河上漂著死屍。當一個死人都能游泳的時候,你還打
算對我說,我是活的,而我卻不會游泳嗎?連死人都知道這竅門!」下雨的時候
發洪水時,整個村莊都會被沖走--很多人,死屍,死的動物會被水沖過。所以
我說:「死人都能游的那麼快,而我活著,所以給我個機會讓我瞭解這到底是怎
麼一回事吧,因為我感覺這只是個竅門。這有什麼技巧嗎?這不是工藝,或者什
麼難以理解的藝術。我所看到的就是人們在揮動著他們的手臂--所以我也能揮
動我的手臂。 」

你要記住:觀察並不是什麼藝術,什麼技術,不;它只是一個竅門。所有你
要記住的就是,不要淹死在你內在的河裡。你怎麼才能淹死在裡面呢?如果你行
動起來,你就會被淹死。

如果你保持不反應,處於被動狀態,什麼都不做…警告自已:「我不是要做
什麼的;憤怒過去了,就讓它過。再見…」如果什麼想法要過,好的或者壞的,
別煩,就讓它過吧。你所要關心的就是觀看,不要叫什麼名字,不要去譴責什麼
因為這些都是行動。

行動引領你進入心智。不行動會使你遠離心智。行動是你和你的心智間的一
座橋;不行動的話橋會塌,你會孤獨地站在那兒。當你不行動的那一刻,沒有以
任何方式參與,就體驗到了奇跡。

因為你參與,所以就將生活交給了心智-想法,感覺,情緒--是因了你
的參與才把生活交給了它。當你不參與的時候,它們就會四散離開,,你變得孤
獨。在你最孤獨時,時間停止了。因為心智停止,時間就停止了。在你生命裡你第
一次看到了觀看者,你觀察到了觀察者。你意識到了意識,而所有這些也就是宗
教所涉及的。

但你一定要記住第四點。世界上那三種不同的人的三種劃分不夠。你需要第
四點。

而第四點很簡單,那就是--觀察。

如何閱讀?

你說頭腦的實質就是記憶和信息,那麼閱讀是否會讓頭腦膨脹和增強
呢?

這要看情況而定。這取決於你。你可以將閱讀用作自我的食物。這非常微妙。
你會變得有學問;那麼它是危險和有害的。那麼你在毒害你自己,因為學問不是
知道,學問不是智慧。學問和智慧沒有關係。智慧在完全沒有學問的情況下也能
存在。

如果你把閱讀知識作為頭腦的食物,來增進你的記憶,那麼你處在一個錯
誤的方向。但是閱讀也能通過不同的方式來運用;那麼閱讀就像生命中其他事情
一樣的美麗。如果你閱讀《吉它經》時不是收集信息而是傾聽神明的歌唱——那並
不在詞語本身而在詞與詞之間,不在行本身而在行與行之間——如果你閱讀《薄
加梵吉它經》(Bhagavad Gita)就像神明的歌唱,如果你傾聽它的音樂,那麼它
有一種無與倫比的美麗,它會有所幫助。

在深深地吸收的某些時刻你將於神明融為一體。在傾聽鳥兒的歌時,這種情
況也會發生,所以問題不在《吉它經》

《聖經》或者《可蘭經》——根本的問題是 聽
的人。你如何去傾聽?你只是貪求多知道一點嗎?那麼《吉它經》、
《聖經》或者《 可
蘭經》都將毒害你。如果沒有貪求,你只是黨一手美麗的詩讀它;它有著無與倫
比的美麗。

你不是試圖用它來填滿你的記憶,你只是覺醒、閱讀、觀照、察看,盡可能的
進入它但同時又保持清醒——就像山上的觀察者。你不應該被留下印象,因為所
有的印象都像堆積在鏡子上的灰塵。

如果你沒有印象——我不是說沒有被喚醒,那是完全不同的。被喚醒和留下
印象是完全不同的。任何人都可以被留下印象,但被喚醒,你需要有極大的智慧
和領悟力。喚醒是融入某一經文的曲調,以它來靜心——不是通過頭腦而是通過
你的全部。

如果你那樣來讀《吉它經》,你是用你的血液,你的肺腑,你的心靈,你的
頭腦,你的身體來讀《吉它經》。你所有擁有的一切,你的全部,都在那裡。當 你
只是收集信息時,你的頭腦在,沒有別的。那麼你收集印象,你錯失了。

傾聽我可能有同樣的情況。你可以聽我的話;你可以傾聽我。如果你只是聽
話語,你會比你來這裡的時候多一點知識,你的負擔將加重而不是減輕。你將在
枷鎖中陷得更深,而不是解脫,因為無論我說什麼,這些不是話語。傾聽他們之
間的寧靜,傾聽那個說著這些話的人。與我同在!如果你忘了我的話語,什麼也
沒有損失。但如果你僅僅帶著我的話,你忘了我,一切都失去了。

傾聽我不應該只是通過頭腦,而是用你的全部。你是一個整體。一切都聯繫
在一起。當你傾聽我的時候,有心靈去聽,用腳、手去聽——變成一個完全地傾
聽者,不只是頭腦。如果頭腦聽,他不斷的淤泥以前所知道的那些比較著。他不
停的解釋,當然,你的解釋是你的不是我的。

每一個人,如果他是用頭腦來聽,將使用已有的知識,用已經得出的結論
來聽,那麼他不是純潔的,不是沒有被污染的。那麼他是用一個已經受污染的頭
腦來聽——無論你怎麼解釋都只是你的解釋。

我在讀一則趣聞;它發生在一個小小的學校:

老師正在為學生們講述發現美洲大陸的事情——哥倫布與他的航行和發現。
一個男孩非常興奮,非常專心致志地聽著。於是老師讓他寫一篇關於發現美洲大
陸的作文。那個聰明的孩子是這樣寫的:
「哥倫布是一個不用打雞蛋就能讓他站起來的人。一天西班牙國王把他召來
問:『你能夠發現美洲大陸嗎?』

『可以,』哥倫布回答說,『如果你給我一條船就行。 』

他得到了那條船就朝著他所知道的美洲大陸的方向駛去。水手們造反了,發
誓說根本沒有什麼美洲大陸,可最後舵手過來對哥倫布說,『船長,大陸就在眼
前了。 』

當船靠岸的時候哥倫布看見了一群土著人。他問他們:『這是美國嗎?』
『 是
的,』他們回答。

『是的,』首領說,『你就是克裡希托弗‧哥倫布,我猜對了嗎?』

『我正是,』哥倫布說。

印第安首領轉過身去對他的土著人說:『一切都完了,我們到底還是被發現
了。』 」

孩子用一個孩子的頭腦來聽,他自己有自己的解釋。每個人都用他自己的頭
腦來聽——那麼你在聽著但並沒有聽進去。

在印度,當有人讀一本平常的書時被稱為「讀」;可有人在讀《吉它經》時,
我們對此有一個特殊的用語:我們把它叫做「道」。在字面上他的意思是「日課」 。
一般的閱讀只是讀——機械的;可當你深深的沉浸在裡面,那種讀就成為一種
日課,那麼閱讀深深進入你的存在,不僅是你記憶的一部分,而且是你存在的
一部分。你吸收了它,你沉醉於它。你不是用那麼多的語詞來負載你的信息,你
在你裡面擁有了它的精華。就是那種精華進入了你的存在。我們把它叫做「道」 。

讀一本書,一旦你讀完,書也就完了。讀兩遍沒什麼意義,讀三遍簡直是愚
蠢。但是在「日課」中你必須每天都讀同一本書。有人也曾在歷年之中每天誦讀《吉
它經》——五六十年——他們的全部生命,那麼他就不是在讀,因為他不是去瞭
解那上面寫的是什麼問題;他們知道,他們讀了幾千遍了。那麼他們在幹什麼?
他們把自己的意識一次又一次的帶到同一個調門裡,好像克裡什那活在他們面
前,或者季度活在他們面前。他們不再是讀一本書,他們把自己轉換到一個不同
的空間,一個不同的時間,一個不同的世界。

讀《吉它經》,哼唱它,和它一起舞蹈,盡可能的向著內在走進去。言語很快
就被留在後面但音樂走得更深了。然後甚至那音樂也被留在後面——只有節奏在
迴響。接著就連那個也走了。所有無關緊要的都走了,只留下精華……那種精華
是無法表達的。他無法說出來——一個人必須去經歷它。

因此如果你讀,那要看閱讀將幫助你變的自由呢,還是會把你變成一個更
大的奴隸。它將變成一個自由呢,還是牢籠,這取決於你。

一位音樂老師帶她的班級去聽一場音樂會,希望這樣能提高他們的音樂欣
賞能力。看完演出之後她帶他們吃蛋糕、冰淇淋和其他東西。

他們準備回家的時候,老師問他們中間最小的一個,「你喜歡音樂會嗎?」

「啊,是的,」他快活得說,「除了音樂我全都喜歡。 」

如果你只是用頭腦去念《吉它經》或者《聖經》,你將享受其他的一切,除了
音樂;而音樂才是真正的東西。那就是我把它叫做《薄伽梵歌》的原因——神之歌。
整個東西都在最深處的核心裡面。它是詩,它不是散文。是必須有一種完全不同
於散文的方式去領悟。

散文是邏輯性的,詩是非邏輯性的。散文是直線形的,它朝著一條直線移動
詩不是直線形的,它是圓形的,它作圓周運動。散文適合於一般的事和一般的體
驗。有些體驗是無法用散文來表達的。那些體驗需要詩。詩歌意味著一種更為流動
的形式。詩歌意味著一種更具歌唱性、舞蹈性和慶祝性質的形式。一切偉大的經典
都是詩;即使它們用散文的形式來寫,它們也是詩。詩歌可以用散文的形式寫出
它們也是詩。詩歌可以用散文的形式寫,而散文也能用詩歌的形式寫。所以這不
只是一個語言形式的問題——它是一個非常實質的問題。

所以當你讀《可蘭經》時,不要讀它——把它唱出來!否則你將錯失,你將
錯過一切,你還以為自己什麼都明白——因為所有的東西都在音樂之中。如果音
樂包圍著你,《可蘭經》的,《聖經》的或《吉它經》的音樂,你有著一種舞蹈的感
覺,你的能量是純粹的快樂,流動、淚水、歡笑、舞蹈;如果你感覺到彷彿有一股
清風進入你的存在——那麼你就不再積聚灰塵。

閱讀就是去瞭解某種藝術。它是進入感情深處,進入一種參與。它是一種靜
心的偉大體驗。但是如果你只是象讀小說一般讀《吉它經》,你會錯過它。它有著
一層又一層的深度。所以,日課——一個人每天都必須重複。它不是一種重複,
如果你知道怎樣去重複,它就不是一種重複;如果你不知道,那麼它就是一種
重複。
就試三個月。讀同一本書——你可以選擇任何一本小書——每天。但不要帶
著你的昨天去讀它,讀它,就像早晨升起的太陽一般鮮亮,又一次像今天早晨
開放的鮮花,又一次煥然一新。只是再一次打開《吉它經》,興奮的、激動的……
再一次讀它,再一次唱它和看它。它將向你揭開新的意義。

它與昨天無關,與你閱讀此書的昨天無關;它將給你一種今天的、當下的意
義。但如果你帶著你的昨天,那麼你將無法讀出新的意義。你的頭腦已經滿是意
義了。你以為你已經知道了。你以為你把這本書讀了一遍又一遍——這有什麼意
義呢?那麼你可以像一架機器一樣一直讀下去,你可以想許許多多其他的念頭。
那麼它是無用的,那麼它只是厭煩。你將不會被它重造。你將變得乏味。那就是為
什麼在 100 名宗教人士中有 99 位是乏味的。他們的才智不敏銳——幾乎是遲鈍
的。很難找到一位不那麼遲鈍的宗教人士,因為他們每天都重複相同的儀式——
但錯誤在於他們的頭腦,而不是儀式。你可以煥然一新的做同樣的事情,沒有必
要重複它。

你愛一個女人,那麼這個女人每天都是新的。讀《吉它經》或者《可蘭經》就像
戀愛一樣:每天都是新的。也許言詞是一樣的,但同樣的言詞能夠負載不同的意
義。同樣的言詞能夠從不同的門進入你的存在。同樣的話在某一時刻能夠擁有它
們在其他任何情境中都不會有的某種意義。那種意義取決於你,而不是你讀的話
你把意義帶入《吉它經》、《可蘭經》,或《聖經》,而不是相反 。

當然,24 小時之後你更有經驗了。你有多過了 24 小時。事實上,你不是原來


的人了。過了 24 小時之後,有多少水從恆河流過?

有一天你處於愛的心情;另一天你處於憂傷的心情。有一天你在溢出來;另
一天你是個小氣鬼。情緒有不同的顏色和陰影,在不同的顏色和陰影中你將閱讀
同一本書。一遍又一遍,《吉它經》成了幾百萬扇門。你可以從那麼多地方,從那
麼多扇門進入,你帶著意義,意義是你的。

有一天當你的頭腦完全停止作用時,你只是一種流動——當我說頭腦完全
停止作用時,我是說你絲毫不帶有過去;頭腦就是過去——如果你絲毫不帶有
過去你將能夠閱讀和聆聽,那麼你的閱讀就成了一種靜心。是的,閱讀會有所幫
助,但一般來說它是有害的,因為你對書的處理方式對你是有害的。你只是在收
集,你一直在收集死去的事實,你成了一個垃圾場——可能是一本百科全書,
但你失去了內在的關聯,內在的音樂,內在的和諧。你成了一種群體,那麼多聲
音。沒有統一。這不是變得完整,這是支離破碎。

所以無論你做什麼——它不僅僅是個閱讀和聆聽的問題——無論你做什麼 ,
它將取決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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