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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遺忘的一代》

作者:舒適
(發表於北京《文化縱橫》2010 年 12 月號,原題為《時代夾縫中的 70 後》)

引子:從一個個別問題說起

這些年來,香港社會的抗議活動此起彼落,輿論的焦點主要是放在政制
上。其實香港的問題,政制只佔三分之一;起碼有三分之一是世代問題,而且並
非主流媒體關心的八十後(中國内地稱爲“80 後”)那麽簡單,當中蘊涵深層
次的文化問題。

早前,香港某大學的教職員發起了一塲正名運動,很能說明當中的問題。
事緣大學當局多年來聘任了大批導師(instructors)
,負責大學本科生的教學工
作。以前大學裏的講師或教授,是要兼任教學和研究工作的,這些年來某些大學
因為經費緊縮,復為提昇研究質素,便減免了老一批的教授的課,在市場上以相
對低的薪資聘用了這批較年輕的導師。問題是導師雖有教學之責,卻不具「教師」
之名。原來殖民政府時代,香港各高等院校在法律上均有相應的《大學條例》規
管,《大學條例》中對「教師」
(teacher)的定義有明確規定,而導師是刻意被
排除在定義之外。結果他們除了沒有應得的名分和尊重外,更被剔除出學院及學
系的行政架構,不得參與校政,甚至出現了大學教務會(Senate)中有學生代表卻
無導師代表的怪現象。另外,導師亦不得享有《大學條例》中所賦予「教師」的
權利與保障(如為確保學術自由、保障其不被無理解僱的條款)。

我所認識的這批導師,大都是七十年代生的,且稱他們為 70 後(the
Seventies)。這些人大多博士畢業,在十多年前──也就是他們唸大學的時候
──這資格基本上已能勝任初級講師或教授。這些年來卻因為教學資源被削,老
一輩又未退下,晉升之途受阻,他們便只能以導師的身份受僱。導師的教學工作
遠比從前的教授吃重,基本上是沒有餘暇兼顧自己的研究工作。對於立志學術的
人來講,沒了研究,事業也就是行人止步,大學當局就更能振振有詞,把你牢牢
的釘死在導師的位子上。事實上,大學當局對導師並不作任何研究支援,即便你
有自己的研究成果也不一定予以承認,因為一開始從根本上,他們就把導師打成
了教學團隊裡的二等公民。

這些年來,香港的高等院校在國際排名榜上節節上昇,更有出色學人屢
獲國際殊榮,歌功頌德的宣傳鋪天蓋地,吸引了不少中國内地的尖子以及世界各
地的留學生入讀,我所認識的就有遠自丹麥乃至突尼西亞的學生。可是,對這一
群在背後寂寂無聞、卻又苦苦支撐著主要教學工作的無名英雄,又有誰去表揚一
下,說過半句公道話,道過一聲委屈了?

他們的怨忿可以理解。十年寒窗的博士後,在大學當上導師拿的工資和
福利,往往尚不如和他同屆中學畢業,加入政府做了十年文書工作的初級公務
員。開腦袋的尚不如剃腦袋的——這四十年前中國大陸的怪象會在號稱資本主義
的香港出現,真令人嘖嘖稱奇。事實上,大學裏頭不少初級行政官員佔有的行政
資源和權力比教員還要多。這種本末倒置難道又是中華民族“官本位文化”在學
術圈的體現?我無意貶抑個別職業,但以香港社會因財論值的主流意識言,這是
否有辱斯文?和特區政府多年來高唱入雲的「知識型經濟」調子,又是否格格不
入?

70 後際遇的普遍性及其背景的獨特性

這種奇怪的現象不獨存在於高等學府,在本來應為公正之表率的政府機
關裏,更是明顯。十年前特區政府囿於政治壓力,採取了一系列凍結公務員職位
的措施,很多情況下不論實際,要開新的職位必須先取消舊的職位,通過所謂的
自然流失,人手調配,美其名曰:「資源增值」
。然而在官僚文化中要取消一個現
成的位置簡直是與虎謀皮,結果很多尸位素餐的依然故我,新的工作便只能由原
來的員工──很多時候是沒有議價能力的低一級的員工──加倍完成。盡管他們
勞心勞力,無論在年資、能力以及經驗上都符合了從前升級的要求,卻仍須等到
老一輩的退下了才有機會。而且這種升遷上的延宕,會在官僚等級制度下逐層向
下擴散,一個級別升不上去,下一級也相應停滯。更不幸的是,等到老一輩退下
後,這些人當中很多將是人過中年,在機構裏被視為過氣的舊人,而不是適合栽
培的新秀了。

這樣的人事安排,很能反映九七年以來香港各界的普遍情況:為了一時
權宜,制定了影響深遠的政策;同時透過犧牲無辜的下一代(試問香港回歸前後
的眾多問題,有哪一起是他們的決定?),來彌補上一代掌權人的決策錯誤,堵
住政治壓力,保障在過去經濟高速增長時期得益的一代。隔代剝削,以此為甚。

這種剝削,見於社會的方方面面。面對逆境,企業其實比政府強不了多
少,不過是要下層縮減成本,向尚未冒出頭的開刀。你可能是銀行裡的銷售經理,
要跑的銷售額每年節節上升,薪水卻總是追不上。你可能是跨國公司的項目主
管,在這銜頭通漲的年代,名為主管卻沒有幾個手下可用,幹的只是以前下一層
員工的工作。你可能是某某會計或法律事務所的專業人士,工作的壓力把你折騰
得有心無力,又要為房子孩子籌謀未來十幾年的費用。共通之處,是你幾乎已做
到上一代人遊戲規則裏要求的一切,無奈給你定的標竿卻反而越來越高,原來遊
戲規則早已改變。當你歷盡顛簸,有人卻總認為你經驗不足,難當大任。瓜代無
期,退下來的即使年過花甲,還得另覓舞臺,粉墨登場,以政府顧問、榮譽教授
以至電台主持等形形色色的身份,再作馮婦。(吳儀女士所提的「裸退」
,也很值
得在港推廣。)

或許有人會問,70 後面對的這種尷尬,會否只是每個人去到三十幾歲都
會經歷的一種迷惘?的確,這種可能性不容否定。但作為一種社會現象,我比較
注意觀察的,是普遍的而不是個人的經歷。人生走到三十嵗,已經不是所謂“早
上八九點的太陽”,而差不多正午了吧?難熬的熱氣容易令人眩目、迷惘。可是,
這主要是我們現代人的經驗;在很長很長的人類歷史中,人們在三十嵗左右不是
迷惘更不是尷尬,而是躊躇滿志甚至是準備交班了。因爲直到二十世紀初葉,即
使在先進國家的人均預期壽命也不過五十。過去能活到老耄之年甚而大有所成的
人不少,但相對整個社會來講只是少數,而英雄出少年的例子恐怕更多。(中國
歷史上有名的諸葛亮,出山的時候幾嵗?二十八。曹操起兵爭天下又幾嵗?三十
五。)

二十世紀中後,公共衛生的改善、經濟的發展以及相對的和平,令人均預
期壽命大幅提高。這現象的一個影響,就是令社會的接班年齡往後推遲。比較八
十年代中期的 50 後和現在的 70 後——也就是大家都是三十多嵗左右的時候——
面對的情況,有助説明問題:根據香港政府的官方數字,一九八六年香港的工作
人口中,四十嵗以上的有一百萬左右;而二零零六年的數字卻超越了一百五十
萬;同時期內四十嵗以下的工作人口卻沒有大變。雖然人的工作年齡並不代表他
的職位高低,但基於經驗的累積,某程度上反映了三十多嵗的人要接班所面對的
局面。在香港政府公務員隊伍裏,四十嵗以上和四十嵗以下的員工比例更達二比
一,所以在我認識的公務員當中,很多人都有一種時不我予的感慨。

第二個令 70 後跟 50 後經驗截然不同的原因,是大家所處的經濟大循環有
所不同。西方資本主義陣營經過六、七十年代的一連串經濟危機以後,從八十年
代往後的二十年是新技術蓬勃發展、長期低利率、工序及市場全球化的黃金時
代,那剛好也碰上了 50 後的三、四十嵗的人生黃金歲月。在香港,這還要加上
中國大陸改革開放百年一遇的機會,發展的勢頭真是銳不可擋。水漲船高,經濟
的迅速發展提供了大量的晉升機會。然而 70 後在三十嵗左右面對的格局卻剛剛
相反,這裡特別是在全球化和大陸開放這兩方面,他們面臨的已不單是機遇,更
可能是競爭,因爲香港已經不是大陸唯一的窗口,更得面對來自成本低廉的勞工
的競爭。讓我以一個誇張但卻是事實的情況說明:三十年前,因爲種種(不一定
合理的)原因,即使中國大陸一流大學的畢業生,在香港也只能作中小學畢業生
作的工作。這對於個人來講是莫大的損失,但卻反映出那個時代英殖民地的人才
是如何便宜、何等充裕,而那時香港人面對的競爭跟現在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我無意低估 50 後的奮鬥經歷和對香港過去發展的寳貴貢獻。不過,愚意
以爲把背景釐清,有助公道。一個在 50 後當中很流行的論述,就是他們生長於
戰後物質條件匱乏的年代,所以比後來者更吃苦,今天的成功也是理所當然。論
物質,70 後是比他們豐裕;論機會,則不一定。

與 50 後和 80 後不同的社會性格

成長背景不一,社會性格自然迴異,甚至連流行的道德價值也不一樣。
比如説有人指出,上世紀初的人因爲經歷大蕭條的打擊,心理上會變得保守;二
十年代出生的在年輕時參加了大戰,會培養出團隊精神,有較強的合作性。而
50 後由於出生於物質匱乏的年代,成熟於社會經濟整體上升期,習慣了辛勞後
的成果,很容易會覺得只要肯吃苦就能成功,做事有時會有一種指點江山的氣
魄。相反,70 後本來受教育的時間是這個黃金歲月的最後高峰,他們被傳授予
一套 50 後賴以成功的座右銘:認真、勤奮、服從、長遠。所以儘管經濟增長欠
奉,工作保障減少,他們也只是步步為營、穩紮穩打,在各行各業默默耕耘。可
是世界已經改變了。美國社會學家 Richard Sennett 指出,“新資本主義”的特
色,是傳統官僚式大機構變得不合時宜,企業追求短期回報,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變得不穩固、短淺,知識趨向膚淺化。一個 70 後如果真的擁抱他求學時期給灌
輸的價值,恐怕真的要吃不少苦頭。這種時代和價值觀之間的關係有多大?容我
拿金融投資來説明一下:如果你拿過去一百年美國道瓊斯指數的走勢圖看看,你
會發現直到最近那張圖基本上是一條抛物綫上升,如果你在一九五〇年投資美
股,即使你甚麽都不幹,復經肆虐整個七十年代的石油危機和高通脹,你在公元
二千年仍可穩賺五十倍的利潤。這是爲何老一輩的投資智慧總是說:長期持有
(buy and hold)。可是如果你在新世紀還按照老一輩的方式,你的投資成績會
是挺悲慘的。當 50 後看見 70 後在職場甚至人生總是不及他們當初的成就,甚而
認爲這是 70 後學藝未精時,是否也該想想時代的變遷?

另一邊廂,70 後和他們的後來者也很不一樣。70 後固然不是抗議的先


鋒、遊行的常客。你可能說這是因爲他們已屆“而立之年”;成家立室,養育下
一代的壓力,使他們明白好事多磨、世界艱難,沒有了青春的激情和浪漫,卻多
了份滄桑和閱歷,是人生早晚會經歷的,十年後的 80 後或二十年後的 90 後不也
會如此?可是我認爲 70 後的成長跟他們有幾點不一樣。首先也是跟人口結構的
改變有關。全球發達經濟體的出生率下降,產生了跟大陸一孩政策異曲同工的作
用。翻查記錄,香港在一九八〇年後的生育率(fertility rate)跌穿了二,在
二〇〇〇年接近一,雖然這數字不等同家庭孩子數目,但現在有很多一孩家庭卻
是不爭的事實。這些孩子在家習慣了沒有競爭的環境,自幼習慣了父母和社會對
他們的呵護有加,尤如掌上明珠。這方面我想大陸的讀者比我更清楚,不贅。
另一個不同是教育,而這體現在三方面。一是教育制度的改變:在九十
年代以前香港的高中以及大學的競爭相當激烈;後來由於各種原因學額大幅提
高,但學生的質素並沒有相對改善,造成一種不用太努力也可以過關的假象。二
是教育理念的改變,簡言之我認爲是盲目追求某些美式教育的皮毛,把學生當作
顧客,家長當作老闆,老師則矮化為服務供應商。然後就是美國麥當勞的經營哲
學:“顧客永遠是對的。”在這種思維主導下,學生有問題也是老師的問題。三
是資訊科技的革命、個人通訊和計算機的廣泛應用。新的學習方式雖然鼓勵了個
人表達,但也帶來了自我中心、個人至上的不良影響,而且往往流於表面,有欠
傳統教育中的嚴謹慎密。可能因爲這種種原因,80 後和 90 後會給社會主流這麽
一個印象:勇於表達、疏於思考;勇於責人、疏於責己。

相比之下,70 後作爲在這世變中過渡的一代,在新技能的掌握上跟 90
後差不多,(比如他們在公司裏基本上對新技術運用自如;我知道有些老一輩的
可能還要靠祕書打印電郵),論傳統能力和經驗則肯定比後來者優之;但在意識
形態上卻還背著很多上文說的一些老一輩留下的包袱。這令他們成爲機構裏的中
流砥柱,支撐著前後兩代的橋樑。可惜,這並沒有為他們在社會上贏來掌聲,反
而是處於一種給忽略的狀態。為什麽?

我們看看不同年代人對全球性高地價現象的反應,或能了解一二。從一
九九〇年的日本,到一九九七年的香港,到二〇〇六年的英、美,在資本主義世
界一個接一個爆破的地產泡沫,始作俑的難道是 70 後嗎?他們壓根兒沒享受過
樓市泡沫的好處,卻要在踏入社會之初承受泡沫爆破的惡果。和 80 後新一代不
同的是,逆來順受的 70 後自幼已對高地價習以為常,加以幼承庭訓,總是以和
為貴,大部份還是選擇默默承受。80 後的青年看透了官僚暨房地產壟斷資本主
義的騙局,他們要發聲,要走向街頭,要向自己的父執輩討回公道,拒絕再玩這
個沒贏的遊戲。

的確,和這批後來者相比,70 後是悲哀的。前陣子香港閙得熱烘烘的反
高鐵事件,令社會掌權者忽然關注起 80 後的年青人,掀起一場隔代對話。而在
這一齣對話中,踏實苦幹的 70 後,在香港這個習慣了喧嘩吵鬧的舞臺上,因為
自己的謹言慎行,反淪為卑微寂寞的配角。爲何 80 後的我行我素不但沒有受到
壓制反而贏得關心?其中一個原因,可能是因為他們之於現在的掌權世代,只是
後者的子姪輩,在經驗和地位上短期内都不可能取代他們,沒有真正接班的威
脅,不構成交棒的壓力。

說了這麼多,是想指出 70 後自有其獨特的世代精神,決非面目模糊。香
港的 70 後出生於經濟高速成長的年代,成熟於中英政治爭議、東西方思想文化
衝擊、冷戰結束、全球化起動、資訊科技革命的八九十年代。固然個人不一定都
關心社會政治(事實那永遠是少數),但我們都下意識地受到時代精神的感染,
這只要聼聼流行曲的歌詞也能看得出來。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之交是一個比較富
理想色彩的時代,一個人在他最易受感動的青春歲月,耳聞目睹經天動地的政治
運動、柏林圍牆的倒下、自由民主、市場經濟的席捲全球,以及背後的意識形態
衝突,很難不在心靈深處留下烙印。這些事件還在深刻地影響著我們身處的世
界,老一輩的可能會難以適應、會抗拒,而新一代往往又只是把一切視為理所當
然,只有 70 後才是橫跨先後、見證新舊的一代。

結語

環視世界,70 後在正進行世代興替的歐美國家,早已嶄露頭角。二〇〇
七年二月,當已過退休年齡的曾蔭權鐵定為香港特區首長時,才四十五歲的奧巴
馬在伊利諾州宣佈競逐美國總統。當四十三歲的卡梅倫領導英國保守黨,重奪議
會控制權之際,在香港無論是反對派還是當權派,它們的一線人物卻都已屆遲暮
之年。歐美 70 後的前輩、學長們既能以四十出頭的年齡出任首相、總統,他們
也很自然被培養為下一梯隊的接班人,當中進入內閣擔當要員的,絕非罕見,更
別説市長郡長了。堂堂一國尚能如此,區區一市何難之有?難道就只有盎格魯撒
克遜民族才有這樣的胸襟?

即使在商界,香港的大亨富可敵國,在世界富豪榜上名列前茅,但你會發
現他們無論是白手起家還是子承父業,年齡一般都比外國的要大,像比爾·蓋茨
那樣在半百之齡就急流勇退,在華商圈子裏也真是匪夷所思。可以說,這世代交
替不是一個政治問題,而是一個跨界別的文化問題。

當全球都以新世代為二十一世紀的競爭領軍,香港卻在重提五十年代的精
神價值。當這個城市在擔憂人口老化時,它曾以爲傲的活力及精神卻已未老先衰。
這是什麼原因?是我們膠著的社會政治制度?還是華人父權文化裏固有的、對權
威的過分畏葸、對經驗的過分看重?這個在華人世界曾經相對現代化、在鄧小平
先生口中值得學習的對象,它的領導階層的老化,正日漸表現出中國封建傳統中
的典型文化。

無論原因爲何,可以肯定的是,這整個社會接班的推遲將帶來深遠的影
響。首先是人才的損耗。經驗需要時間累積,能力需要機會磨練。如果社會不把
機會放手與後進者,那他們永遠不可能真正的準備,遑論有充分時間累積。其次
是社會趨於保守化。香港的優勢一直是靈活、進取、創新,現代醫學延長了人的
壽命,但沒法改變人的心理年齡;一個六十嵗的人跟一個四十嵗的會有明顯的心
理差異。不是說保守就是錯誤進取就是優點,但如果我們的領導都是六十開外,
會否令整個社會失去平衡?其三是社會矛盾的激化。年齡上的巨大落差令社會的
領導階級和少壯派難以溝通,而三十嵗以下的青壯派(也就是 80 後)由於還未
能接班,只能淪爲體制外的反對派,加深社會裂痕。最後,如上所言,香港作爲
一個國際城市,(至少曾經是)中國與世界接軌的窗口,如果它的領導班子與外
界的背景和年齡越拉越大的話,又會否產生一種文化上的隔閡?

70 後,本是一個既擁抱理想又不失務實的世代;

是一個最有資格承先啟後、卻變成不被承認的世代;

是一個身處夾縫,不老不少、不高不低,在主流社會中顯得不倫不類的世
代;

70 後,是否注定要成為一個在等待中給消耗、在過渡中給犧牲的世代?
成為給歷史徹底遺忘的一代?

謹以此文,獻給那無奈、無聲、無息,但絕非無承擔、無能力、無意見的
70 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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