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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家族系列

端木家族之「沙漠儷人」——

vol.6《鬪》
「端木先生,你不要再白費力氣了。即使你不吃不喝,假使主人執意要讓你活
下去不可,主人還是有許多手段可以用的……我聽說……被灌食……很痛苦喔。」

譚雅看見那盤動也沒被動過的食物,嘆了口氣之後,勸我識時務為俊傑。

在這個人權是狗屁的鬼地方,無權無勢人生地不熟的我,就像是塊任人宰割的
魚肉,不要說是和上面的人「對抗」了,他們只要彈個指頭,就可以讓我無聲無息
地由地表上消失。

不過譚雅誤解了我,我不是那麼有骨氣的人,我只是個承認自己徹底敗北、失
去求生意志的蟲兒——活在世界上毫無價值的我,何必浪費別人辛苦耕種出來的老
米?

她輕柔地拿起我額頭上的毛巾,將它重新浸泡過冰水,再擰乾,擱在我額頭上,
沁涼的感覺瞬間滲透過發燙皮膚。可是這樣短暫的舒適,帶給我的卻是更大的痛
苦——它讓我知道自己還活著、還困在這軀體裡,繼續面對著殘酷現實。

「下次你再跑,就不可能活著回來了。主人這回是真的非常震怒,凡是涉嫌縱
放的失職人員,都受到嚴厲的懲戒……為了你自己,也為了大家,請你不要再觸怒
那個人了。」

我盯著她柔美的側臉,不過才幾歲,她已經有雙看盡滄海的豁達眼神。

但,也只有同樣身為囚人的我,才曉得那份豁達是對人生的「放棄」
,是對幸福
的「死心」
,是在無數挫折與傷害後,被迫裝上的保護色。想在這樣不見天日的地方
活下去,必要有的灰心喪志。

「我很抱歉,譚雅……」

論遭遇,眼前的少女有十倍、千倍於我的理由,想離開這個鬼地方。

可是她早被教育成逆來順受,不知有「反抗」二字的人,看在她眼中,我這樣
三番兩次逃跑的人一定是格外地刺眼,而她還不得不受命前來照顧我——這個一度
侵犯過她的男人。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端木先生,你只需要向主人道歉,求他的諒解,這樣以
後大家的日子都會好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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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了搖頭,知道她誤會我了。「不是的……」

譚雅表情困惑,黑瞳眨巴眨巴地看著我。

深吸了口氣,嘆息,我只好慢吞吞地以我不擅長的語言,解釋道:
「我向妳道歉
是我對妳作了不該作的事。但我沒有任何要向桑由希道歉的理由,也沒有半點想向
他道歉的念頭。如果他還能夠令我的日子比現在更悲慘、更痛苦,那就讓他去吧,
我不在乎——現在我已經在地獄了,是第幾層有差別嗎?」

倒抽一口氣的譚雅,臉色頓時蒼白,她頻頻在口中唸著「求真主阿拉原諒」的
字眼,彷彿自己聽見什麼十惡不赦的言語。

我不過是直呼那傢伙的名諱罷了,難道這樣也會遭天打雷劈嗎?

我漠然地望著譚雅六神無主的模樣,一輩子也無法明瞭,平平是人生父母養、
同樣活在這世上,他們為什麼不會對崇拜自己「主子」得如同你崇敬神明一樣的荒
謬階級意識產生任何疑惑?我是說,難不成他們主子的體內流的是聖水而不是血水
嗎?大家死後一樣都是塊腐肉、臭屍,等著被蛆蟲消化的蛋白質,不是嗎?

我疲憊地闔上眼,還在隱隱作痛的腿,及些微發燒,似乎讓我的體力大不如前,
只是這樣講了兩句,氣便喘不過來了。

砰!地一聲,狂風般突襲房門的金髮身影闖了進來——

「你對自己的言行,沒有半分悔意嗎?端木鏦!」

踏著憤憤步履直達床畔。

譚雅一見到金髮男子盛怒的表情,早已戒慎惶恐地趴倒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

我淡然地揚起視線,與那雙鴨綠青石的眼對看著。

「說話!你這個傲慢的奴才。」

怪怪,這個照理說日理萬機、應該是忙得不得了的帝王,怎麼會有空在外面監
聽這兒的一舉一動?我實在想不通。

既然沒有人權,當然更別想有什麼隱私權的國度裡,我心裡清楚自己所說的一
字一句都會被收錄在監視錄影設備裡。只要我膽敢說出什麼大不諱的言論,必定有
人會來興師問罪……只是我沒想到他會自己前來,而且來得這麼迅速,好像他的人
一直在隔壁一樣?

當然我不打算開口辯駁些什麼,如果說誠實也是一種罪過,那我認罪,快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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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刑吧!

「你以為不說話,就能躲過被懲罰的下場?」慍怒的青轉換為狐疑的暗青,寬
闊豐厚的唇在方形下顎上扭出冷諷的笑。

「鞭笞或禁食,在你是沒有效果的,這我已經知道了。」青石雙瞳無情地落到
譚雅身上,
「或許再讓譚雅幫助你一次,叫你弄清楚自己在這兒是什麼身份,能讓你
傲慢的舌知所悔改也不一定?可惜今日沒有太多人捧場幫你助興了,只有我在場,
你總不會嫌少吧?還是,要我為你開場更盛大的見面會,召集所有後宮的女人過來
瞧瞧。」

這個魔鬼生的、狗娘養的畜生!我鄙夷地瞪他,冷冷地回道:

「你想怎麼算帳,衝著我來便是。用不著捉譚雅湊數,她什麼罪過都沒有。」

「不過是交媾過一回,你便已經中意她了?哼,真是個多情種。無妨,那就換
個女人好了。」眉一挑,桑瑪德的青瞳幽冷,轉向譚雅說:「去叫賽蓮娜過來。」

譚雅驚跳而起,「是。」衝向門口。

我憤怒地抬起上半身,坐起。問題根本不是在那個女人,問題是——我不想牽
拖別人!

「你,我真是錯看你了,桑由希,當初以為你是個誠懇、正直的傢伙,我真是
瞎了狗眼!你這個喪心病狂的變態!」

他逼近我,唇畔扭曲出殘忍的笑,
「你說得好像自己是個聖人君子,端木鏦。但
是你忘記了嗎?真正掩藏自己是個騙徒的傢伙,是誰?謀殺了我宮中一名女奴與兩
名護衛的,又是誰?殺人兇手兼貪婪騙子、小偷的惡賊,即使判你一個曝屍沙漠、
供作獵鷹們大餐的刑責,都綽綽有餘了。今天還留著你一條命在,准你以奴隸的身
份活下去,你便該痛哭流涕、感激不盡了!」

「我——」

差點奪口而出的話,哽塞在喉嚨邊。

說了又怎樣?沒有任何證據,桑由希不會相信我。

在這種狀況下,不管我怎樣解釋,都是百口莫辯,徒勞無功,這不是早就已經
知道了嗎?懊惱地咬住自己的牙根。

「你也真是個怪胎,端木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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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默不吭聲,以為我自知理虧、終於低頭,桑瑪德露出滿意的神情,冷笑道:

「作為一名奴隸,不需要你辛苦地受人使喚,只要你和後宮裡的女奴們交媾,
供人觀賞、取悅賓客罷了,這有什麼好抵死不從?說穿了,這還是坊間許多男人的
夢想,能盡情在女人堆中打滾、享樂,別人盼都盼不及的,你如此頑固抵抗的道理
何在?你哪裡有問題,是腦子不正常嗎?」

是啊。

或許每個男人都在心中夢想著能征服天下所有的女性。

但是要我像個專拍 A 片的職業種馬一樣,在十數雙眼睛的赤裸注視中,天天上
演活春宮給別人欣賞,這算什麼「美夢」?

「享樂?」我狠狠地瞪著他,「自己的身體自己不能作主,不想要勃起的時候,
用藥、用盡手段也得被迫勃起,硬要我去強姦一個無辜的弱女子,這樣子叫做享樂?
你根本不是瘋了,你是天生的智障、沒有腦的變態!天底下任何具有正常道德感的
人,都不可能接受你這種莫名其妙的邏輯,我不正常?我看是你被關在這個病態的
世界太久,連正常兩字怎麼寫都不知道了!」

罵得真痛快,我想這回我是死定了。

沒有人能在這屋子(或該說這座屬於他的地下王國)裡徹底羞辱了桑由希,還
能活著走出去吧?

「你辦到其他人從沒能辦得到的事,端木鏦。」

一瞬間,桑瑪德的臉上找不到任何情緒。四周瀰漫著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空氣,
窒息了我的呼吸,沈沈壓迫著我的神經。

「限你一分鐘內,向真主懺悔你魯莽的舌頭所犯的過錯,不要再試煉我的耐性。」

無疑地,只剩死路一條。

我想起了颺颺、想起了莎兒,想起了夢境裡面不停地召喚著我,要我去見她的
阿菁……反正活著,我也回不了台灣。不如死了,化為一縷幽魂,也許有機會回去
守護著我的兒女們。

「你還有十秒鐘。」

我可以聽見生命倒數計時的滴答響聲。十、九、八、七、六……

「去你罵的死雜種,你現在就殺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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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快地罵完之後,我在心中向兒女們道歉——

對不起了,颺颺、莎莎。你們以後會記得老爸是個死鴨子嘴硬的頑固笨蛋,但
我至少沒變成一個捨棄自尊不要、活得像個世紀大垃圾、苟延殘喘的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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