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NGSHIMANYI 往事漫忆
◇黄汉平
珞珈山上的话剧演出
1947 年 6 月，武汉大学发生“六一惨案”，
学生运动一度处于低潮。 8 月中旬起，武大助学
运动开始发动，地下党组织依靠进步社团组成
武大助学筹委会，并与武大教授会、武 汉 社 会
民主人士、基督教青年会和学生公社等取得联
系，争取广泛的同情和支持。 当年底，武大地下
党总支建立，在学生中开展读书活动 ，组 织读
《大众哲学》《社会发展史》等。 这期间有人读高
尔基的三部曲：《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以
及《青年近卫军》等。 珞珈山上还可以听到《保
卫黄河》等歌曲。 我当时就读的东湖中学，音乐
课上教唱《山那边哟好地方》等解放区歌曲，讴
歌陕北大力发展生产、 人民丰衣足食的景象，
以致使得珞珈山有了“小解放区”的赞誉。
国统区物价飞涨，货 币 贬 值 ，人 民 生 活 困
苦不堪。 武大学生会按地下党组织的建议，为
丰富校园内的文化生活， 拟 组 织 一 些文 艺 演
出。在选剧本时，既要考虑有教育意义，又要考
虑不致被反动派封杀禁演， 一致认为由 19 世
纪俄国文豪托尔斯泰的名著《复活》改 编的 话
剧演出比较适合。话剧源于西方，于 19 世纪末
20 世纪初来到中国， 后来逐步发展形成了富
于民族特色的中国话剧。演出外国话剧虽有难
度，但为观众展现出的人物服饰、布景、角色对
话等均有新鲜感，有可能引起轰动效应。
该剧由物理系讲师王莘饰聂赫留朵夫。王
老 师 多 才 多 艺 ，身 姿 英 俊 ，性 格 开 朗 ，说 话 幽
默，担当男主角非他莫属。 武大当时没有大礼
堂，只好暂借小礼堂（即俱乐部）演出。 这是一
次珞珈山上师生大众难得欣赏的高 雅 艺 术 活
动，大家竞相观看，几乎是万人空巷，小礼堂内
人满为患。 我那时虽只是东湖中学初三学生，
但还是与同学顾树平相约前往小礼堂看戏。我
俩年少胆大，竟从礼堂的后窗外半走半爬至前
窗，再越窗进到前座，取得了最佳观看位置。
当时正是社会巨大变革前夕，五幕剧只演
三幕，演职员已是很尽力了。 历时三小时的演
出，观众始终很投入，满场屏息无声。当剧情发
展至高潮，男女主人翁在法庭上再度相遇那一
刻，有的观众落下了正义的眼泪。演出终了，观
众报以阵阵掌声。 遗憾的是，观众未能欣赏到
全剧，只好留待大家去读原著了。
武大没有艺术系，但为演出顺利进行而热
心当顾问的却不少。研究世界史的历史学教授
武汉文史资料 2016 年 第 2 期 35
往事漫忆 WANGSHIMANYI
吴于廑，对小说《复活》的时代背景、沙 俄 封 建
农奴制度以及后来的一些改革措施 等为 演 职
员作了详细的介绍；俄国作家屠格涅夫的名著
《前夜》《贵族之家》的译者丽尼（武大文学系郭
姓教授的笔名）对那个时代进步思潮的文学作
品也予以诠释。 名家们都有求必应，从而促成
了演出的成功。
与此同时，武昌昙华林的话剧活动也是热
闹非凡。文华中学演出了陈白尘的五幕六场话
剧《升官图》，该剧与俄国剧作家果戈里的讽刺
喜剧《钦差大臣》有异曲同工之处，演出现场笑
声不断。昙华林一带的大中学生几乎都应邀到
该校观赏，对丰富昙华林这块文化圣地的校园
生活起了推动作用。
继《升官图》成功演出之后，文华中学又排
演了曹禺的四幕名剧《雷雨》。这是“五四”以来
优秀剧目之一，剧中角色是那个年代典型化的
人物， 作者认为是 “向 社 会 发 出 的 第 一 声 呻
吟”。该剧的演出，给观众在时代巨大变革来临
的前夜以饱含激情的启示：大家努力迎接新时
代的到来！ 但剧中有 3 名重要女角，文华中学
是男校，怎么办？ 只得请来华中大学的学生助
演。 当时两校相邻且都是教会学校，学校均无
校门，往来方便，有呼必应。 在布景制作、服装
设计以及剧中下雨、闪电、打雷等效果 处 理 上
均要有人力物力的投入，好在两校均系教会学
校，经济实力比较雄厚。演出虽无公开售票，没
有收入， 但校方考虑校园 里 的 年 轻 人 充 满朝
气 ，一面读书、一面在艺术熏陶中成长十 分 必
要，理应有高雅的文化活动来陶冶情操 ，调 剂
紧张的学习生活， 所以在资金上给予了支持。
后来很多人都十分回味这段生活。
1949 年 初 ，文 华 中 学 的 《雷 雨 》剧 组 应 武
—— 北 同 乡 会 邀 请
大学生中的同乡 会 大 户 —湖
来武大献艺。 演出盛况空前，小礼堂容不下那
么多的观众，便利用体育馆搭台演出。 当日傍
晚，几乎是倾山出动拥向体育馆。 我饭后也早
早前往，以便占好前排座位，我们全家 都 出 动
来观剧。
珞珈山上的话剧演出，给同在山上的东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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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学生有很大的带动作用。 1949 年秋季开
学后，我所在的高二班同学叶康宁、陶德宽、张
锡纯等话剧爱好者便组织排演了三幕 四 场 话
剧《伏虎记》，表现的是那个时代农村发动群众
反霸斗争的片断。为演好该剧，语文课老师、武
大现代文学教授刘绶松带领演员 赴 周 边农 村
走访。 那时珞珈山周边几乎全是农村，师生们
个个头顶草帽出发，走到桂子山与当地农民交
谈，请他们讲故事，以助演出成功。
武大虽无大礼堂，但宽敞的工学院水工实
验室可搭台容纳下两千多名观众。我们排演的
《伏虎记》借用武大的布景、灯光演出两场。 之
后，应汉阳中学等单位的邀请又演出三场。
1949 年 5 月，武汉解放。 中原青年文工团
在青委宣传部部长陈先率领下，自河南新乡南
下武汉，随后又有中南文工团七十余人南下武
汉。青年文工团演出了讴歌苏联卫国战争时期
女英雄卓娅的剧目《卓娅》之后即解散，人员有
的到市团委机关， 有的进中原大学艺术系，有
的并入后来组建的中南人民艺术 剧 院 。 建 国
后，中南人民艺术剧院隆重演出了《曙 光 照 耀
着莫斯科》《在二十世纪的中叶》等名剧。 有了
专业剧团的公演， 校园的话剧活动暂处低潮，
但民众的话剧热情仍在升温。那时我在团市委
机关工作，有时甚至会半夜轮班排队 ，力 争买
到前排的佳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