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理工大学学报 ( 社会科学 ) 2010年第 24卷第 7期

语言 # 文学 Journa l o f Chongqing U niversity of T echno logy( Soc ial Science) V o .l 24 N o. 7 2010

悲剧诗歌的新典范
) ) ) 5孔雀东南飞 6悲剧三重性解读

张鹏飞
( 广东警官学院 公共课部, 广州 510230)

摘要: 长篇叙事诗歌5孔雀东南飞 6的出现, 突破了此前悲剧诗歌的单一主题, 将个体生命的毁

灭、
爱情失落及命运的不可抗这三重悲剧因素较好地糅合在一个叙事完整巧妙、具有典型悲剧
意义的故事中, 从而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 确立了中国古典悲剧诗歌的新典范。
关键词: 悲剧; 诗歌; 典范; 5孔雀东南飞6; 解读
中图分类号: I222. 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4- 8425( 2010) 07- 0107- 04

在中国诗歌史上, 两汉以前, 带有悲剧意味的 局面, 它从思想主题和艺术形式两个方面对传 统

叙事诗并不多见, 较早的可以追溯到 5诗经6里的 叙事诗进行了创新, 可以说, 在整个中国叙事诗歌
/ 弃妇诗 0, 以 5邶风# 谷风 6和 5卫风 # 氓 6二篇为 发展史上, 5孔 雀东南 飞 6确 立了 悲剧 诗歌 的 新
代表。 5谷风 6篇, 朱熹称其 / 妇人为夫所弃, 故作 典范。
此诗, 以叙其悲怨之情 0 [ 1] 25
; 5氓 6篇, 则评之/ 此淫
妇为人所弃, 而自叙其事以道其悔恨之意也0 [ 1] 43。 一、解读悲剧三重性 ) ) ) 主题的创新性
从朱子之话可知此两首诗均反映的是妇人被男子
抛弃的悲惨遭遇, 故而称之为 / 弃妇诗 0。两首诗 长篇叙事诗歌 5孔雀东南飞 6的出现, 突破了
反应了妇女的两种不同遭遇和情感经历: 5谷风6 此前传统悲剧诗歌以表现个人生活或情感上的不
篇是妻子为丈夫所弃而叙其悲怨; 5氓 6篇却是恋 幸的单一主题, 将个体生命的毁灭、爱情失落及命
爱中的女子被情人抛弃而叙其悔恨, 可以说, 5氓6 运的不可抗拒这三重悲剧因素较好地糅合在一个
是一曲女性的爱情悲剧, 而 5谷风 6则是一曲女性 叙事完整巧妙、
具有典型悲剧意义的故事中, 从而
的婚姻家庭悲剧。 以其独特的艺术魅 力, 确立了中国古典悲剧诗 歌
此后, 汉乐府承 5诗经6 / 饥者歌其食, 劳者歌 的新典范。
其事0的现实主义传统并将其叙事诗发扬光大, 其 在美学上, 悲剧作为最高的艺术形式, 常常向
中出现了不少 可称为悲 剧诗歌的 作品, 如 5东门 我们展示命运的残 酷无情和对美的破坏, 用鲁 迅
行 65孤儿行 6 5妇病行 65白头吟 6等, 诗篇敢于直 先生的一句话来说就是 / 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
面不合理的社会现实, 主要描写普通百姓生活的 毁灭给人看 0。所以, 舞台上的悲剧表演、文学 作
艰辛与苦难、
忍受或抗争, 观察视角大多集中在家 品中的悲剧虚构往 往吸引着我们, 并使读者在 欣
庭伦理和妇女问题上。然而, 值得注意的是无论 赏过程中得到极大的心理满足。之所以如此, 从
是 5东门行6中为饥寒所迫铤而走险的男人, 5妇病 美学角度看, 是因为悲剧比任何其他艺术形式 都
行 6中妻死儿幼、沿街乞讨的穷人, 5孤儿行 6中备 更容易唤起读者的 个人情感和道德感受, 进而 从
受兄嫂折磨的孤儿, 还是 5白头吟 6中与负心郎决 内心深处产生巨大 的怜悯和恐惧感: 对于悲剧 主
绝的女子, 其思想主 题依旧停留在表现个人生活 人公所遭遇的不幸 和痛苦, 寄予深切的同情和 怜
或情感的不幸上, 未有更深入的发展, 直至东汉末 悯; 对于他们的挣扎与毁灭, 则感到恐惧。读者内
年长篇叙事诗 5孔雀东南飞6的出现, 改变了这一 心深处, 往往 希望那 些无辜 的人 物能摆 脱不幸。

收稿日期: 2010- 04- 22

作者简介: 张鹏飞 ( 1979) ), 男, 湖北武汉人, 中山大学博士研究生, 广东警官学院讲师, 研究方向: 中国古 代文学、
中国传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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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他们毁灭时, 我们看到了自己心愿的落空, 我 / 不顺父母 0列为第一, 正是这个道理。

们一边诅咒着该死的命运安排, 诅咒制造悲剧的 刘兰芝之被遣, 实际上犯的就是 / 不顺父母 0
邪恶力量, 一边却心满意足地走出剧场, 或掩上书 这一条, 即没有在她嫁入焦家的两年时间内取 得
卷, 觉得自己的心灵 在巨大的震撼中又得到了一 焦母的欢心。在驱遣刘兰芝时, 焦母说 / 此妇无礼
次净化 。长篇叙事诗 5孔雀东南飞 6无疑就是
[ 2] 117
节, 举动自专由。吾意久怀忿, 汝岂得自由! 0可见
这样一出具有震撼力的悲剧。 驱遣刘兰芝是焦 母内心长 期不满 而必然 爆发 的
结果。
(一 ) 一 曲女性 的挽歌 ) ) ) 悲剧 从人物 毁灭 2. 逼嫁。刘兰 芝回娘家没多久, 即被兄长 与
开始 母亲逼着再嫁, 悲剧从此走向了高潮。如果说 被
长诗以一位美丽而善良的弱女子 ) ) ) 刘兰芝 遣是刘兰芝个人毁 灭悲剧的源头, 那么逼嫁则 是
的无辜受难揭开了整出悲剧的序幕。作品中的刘 刘兰芝走向个人毁灭的决定性因素。对此可以从
兰芝是一个美丽贤淑、多才多艺却得不到婆婆欢 两个方面进行分析:
心的新妇, 以致被迫自请归家, 不久又被亲兄长逼 ( 1)刘兰芝兄长将个人意志强加给刘兰芝, 使
着改嫁。由于与丈夫有 / 誓 天不相负 0的 盟约在 其承受巨大的改嫁压力。刘兄之所以逼着妹妹改
前, 刘兰芝又无力改变命运的安排, 只好以 / 举身 嫁, 一方面是考虑到妹妹久居娘家对他是一种 经
赴清池 0的方式来了结她悲剧的一生。作品展现 济上的拖累; 另一方面, 在他看来, / 先嫁得府吏,
的是一位无辜女子如何一步步被逼走向毁灭的过 后嫁得郎君。否泰如天地, 足以荣汝身 0, 这是 一
程, 是一曲女性的挽歌。 次妹妹/ 荣身 0, 同时自己也沾光的绝好机会。这
1. 被遣。刘 兰芝 被遣 无疑是 整出 悲剧 的前 本是人之常情, 但问题的关键在 于, 其行为忽略、
奏, 同时也是其个人悲剧的开 始。刘兰芝无论从 甚至根本没有意识 到刘兰芝本人的意愿, 将其 个
容貌举止, 还是品行修养, 都算得上是一名好女子 人意志强加给兰芝。他自认为这是妹妹/ 荣身 0的
和一个称职的媳妇, 可是为什么还是遭到了焦母 机会, 实际上 却 将妹 妹 逼上 了 绝路。 / 逼 嫁 0 之
的驱遣呢? 这与主人公所处的时代背景和文化背 / 逼0, 正是体现在此处。
景息息相关。 ( 2) 对于兰芝自身而言, 一方面她承受着兄长
究其原因在于秦汉时期形成的 / 出妻制0。出 巨大的逼嫁压力, 另一方面, 在内心深处, 她又 不
妻制 是 当 时 主 要 的 离 婚 方 式 之 一, / 出 妻 0 之 得不为坚守夫妻情义之约而苦苦挣扎。既与丈夫
/ 出 0, 秦时称 / 弃 0, 汉以后统一称 / 出 0。 / 出妻0 有/ 誓天不相负0的盟约在前, 回家后又要面对兄
一词本身即反映出强烈的男权特 征, 中国古代婚 长的逼迫, 兰芝内心之苦可谓深矣! 而恰在此时,
姻素来奉行 男性本 位制, 结婚 如是, 离异也 是如 惊闻变故而匆匆赶到的焦仲卿见到她说的第一句
此。在这种制 度下, 婚姻 的离异 权完 全在 男性。 话竟是/ 贺卿得高迁 0! 这种无异于极大侮辱的讽
在实际情况中, 男女 婚姻离异的决定权又往往操 刺使兰芝终于下了必死的决心: / 何意出此言! 同
控在男子的父母手中, 非仅限于男子本人的意愿, 是被逼迫, 君尔 妾亦然。黄泉下 相见, 勿 违今 日
甚至有时作为丈夫的男子并非情 愿, 但迫于父母 言! 0就这样, 刘兰芝终于走上了绝路, 无可回头。
之命而不得不/ 出妻0。 3. 殉情。对于 兰芝而言, 以 与丈夫双双殉 情
除此之外, 男家之 / 出妻 0还受封建礼法的限 的方式来结束自己 短暂而悲剧的一生, 也不失 为
制。5礼记# 内则篇 6中即有 / 七出 0之说: / 妇有 一种极大的解脱。死即死矣, 从此再不会被兄长、
七出, 不顺父母一, 无子二, 淫三, 妒四, 恶疾五, 多 阿母逼迫; 从此再 不必为苦 守与丈 夫的 / 誓不 相
言六, 窃 盗 七。0 [ 3] 570 又 有 / 妇 事 舅 姑, 如 事 父 负0的约定而苦苦挣扎; 从此再不必去承受这世间
母0 , 可见 / 不顺父母 0中的 / 父母 0即指舅姑,
[ 3] 571
的痛苦; 从此再不必去承受女人所要承受的一切!
而舅姑就是我们现在说的公婆, 所谓 / 不顺父母0 其灵魂与丈夫化作 / 双飞鸟 0, 生前即不能长相厮
也就是子媳没有取得公婆欢心, 则可以休去。可 守, 那么就死后 化作鸟儿双宿双飞吧! 她从此 自
见 / 七出 0之条, 其实与夫妻本人关系不大。与其 由了! 悲剧到此, 就像在一串激亢的高音符后 猛
说它是丈夫离弃妻子的条件, 不如说是夫家家长 然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于最精彩处无声落幕, 空留
驱黜子媳的借口。/ 子甚宜其妻, 父母不说, 出; 子 一段回响, 让读者在万千思绪中去自由遐想。
不宜其妻, 父 母曰是善视我, 子行夫 妇之礼焉, 没 个人毁灭的悲剧无疑是这首长诗最动人心魄
身不衰 0 [ 3] 571
。可见媳妇能否取得公婆的欢心, 实 之处, 然而长诗 的悲剧意义还不仅仅在于此。在
为当时男女婚姻能否长久的前提条件。 / 七出 0将 个人生命毁灭悲剧 的背后, 还隐藏着爱情与命 运
 张鹏飞: 悲剧诗歌的新典范
的悲剧。
(二 )爱情失落在家族意志的阴影下 ) ) ) 悲剧
在爱情中深化
5礼记# 士昏礼6云: / 昏礼者, 将合二姓之好,
上以事宗庙, 而下以继后世也。0 [ 3] 582在古代宗法社
会中, 婚姻是两姓家族的结合, 以家族利益为根本
出发点, 与个人关系反而不大。 / 七出 0也好, 刘兄
逼兰芝再嫁也好, 无不体现出这一点。
由于兰芝得不到婆婆的喜爱, 这样必然会形
成一种事实: 处于家 庭底层的媳妇和作为家族最
高利益代表的婆婆之间存在着矛 盾, 这一矛盾的
存在, 本身即意味着 焦家家族利益面临着挑战和
损害。
由此可以理解, 为什么在焦 仲卿苦苦向焦母
哀求挽留兰芝时, 焦母不但不为所动, 反而 / 捶床
便大怒: -小子无所畏, 何敢助妇语! 吾已失恩义,
会不相从许! . 0为了维护家族利益, 焦母坚决将兰
芝扫地出门, 全然不 顾儿子与媳妇之间的夫妻恩
爱。焦仲卿与刘兰芝二人之间的个 人爱情, 在家
族意志的阴影下, 完全被抹杀、忽略。可以说 5孔
雀东南飞6在揭示刘兰芝这位弱女子个人生命毁
灭过程的同时, 也展 示了一出青年男女爱情失落
的悲剧。焦刘二人之间的感情, 其实早已超越了
普通夫妻之间的情爱。在巨大的灾 难面前, 两人
所表现出来的, 更是 一种对于爱情忠贞的信守与
坚持。
(三 )命运的不可抗性以及个人的异化是诗歌
悲剧意义的升华
5孔雀东南飞 6在展示刘兰芝个人毁灭悲剧与
焦刘二人爱情失落悲剧的同时, 也展示了诗歌诸
人物的命运悲剧。这一重悲剧意义体现在以下两
个方面:
1. 在不可知的 / 命运 0面前, 个人的客观行为
往往与主观意愿相违逆, 成为某种 / 无意悲剧0的
主角或 帮 凶。 这 一 点 体 现 在 以 下 三 个 人 物 的
身上。
( 1) 刘兰芝。在作品中, 刘兰芝其实本无意反
抗焦母, 但她的实际行为却形成了事实上的反抗。
她更无意反抗礼教, 却以死对之进行了无言的抗
议。她因/ 不堪驱使0而自求遣归, 本是一种无奈
之举, 因为她清楚, 离开这个 家庭是迟早的事情。
但这种无奈之举, 正是对焦母 权威的挑战。兰芝
之死, 其实也是在多重逼迫之下的绝望之举, 殉情
对于她, 是一种守约行为, 更 是一种真实的解脱,
她在死之时, 丝毫未想到要以死对焦母表示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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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兄长表示不满, 更不会想到对社会、
礼教进行抗
议。然而, 在读完全诗之后, 读者却从刘兰芝这个
人物身上, 从她的殉情这一行为中, 真实地感受到
了一种无言的抗议。
( 2)焦母。作品中的焦母, 从一开始, 都无 意
逼迫刘兰芝和焦仲 卿二人去殉情, 可以说她内 心
中从未有过如此想法。她对刘兰芝不满, 但绝 对
没有想让她去死的念头。然而实际上她驱遣刘兰
芝却正是导致悲剧 发生的关键原因, 是导致刘 兰
芝之死的间接凶手。
( 3)兰芝兄。同样, 作品中刘兰芝的兄长, 逼
妹妹改嫁的本意只是想使妹妹及自己的家族从此
荣华富贵, 却在实际上充当了刘兰芝之死的帮凶,
是导致兰芝之死的直接凶手。
2. 个人角色异化为道德功能符 号, 这是个 人
命运的极大悲哀。这一点在兰芝身上得到集中体
现。刘兰芝被 很多 人看作 是反 对封 建礼 教的 典
型, 事实上, 在宗法制家族中, 焦、刘夫妇的情深义
厚本身对专断的家长意 志起着离心作用。当焦、
刘二人不顾逼迫和利诱, 甘愿忍受痛苦, 甚至牺牲
个人生命以维护两 个人坚贞不渝的爱情时, 其 行
为实际上就是在反 抗维护家族利益、压制个人 情
感的封建礼教。从另一 个角度而言, 作者根本 无
意把刘兰芝塑造成反抗封建礼教的人物, 相反, 作
品却传达了这样一 个事实: 刘兰芝这个人物在 无
意中被异化为一种宣扬忠贞、节义, 反抗礼教的道
德功能符号。具体而言, 一方面, 作品通过描写刘
兰芝这样一个模范形象来宣扬封建时代女性的所
谓/ 妇德0以及女性遵守 / 三从四德 0的重要性 和
必要性。另一方面, 作品通过刘兰芝之死, 表面上
似乎表现出了刘兰 芝的反抗和不屈人格, 事实 上
却通过刘兰芝不为名利所动、坚守夫妇情义、不事
二夫这些隐藏在文字背后的说教来表明一个冷酷
的游戏规则: 在封建时代, 女性应该不事二夫, 坚
守妇德, 即使是牺牲个体生命也在所不惜。这样,
以死捍卫夫妻情义和求得解脱的刘兰芝便成为了
一种道德规劝的工 具, 个人在其中仅仅是一个 功
能符号 [ 4] 49 。
二 、作为 /长篇之圣 0的 5孔雀东南飞 6
) ) ) 艺术形式的创新
5孔雀东南飞6作为悲剧诗歌的新典范, 其创
新之处不仅在于其解读悲剧三重性 ) ) ) 主题的创
新性, 还在于其艺术形式的创新性, 打破了传统的
悲剧叙事诗篇幅短小、
篇章结构简单、
叙事手法单
一的局限, 在艺术形式上开创了悲剧叙事诗全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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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艺术形式, 主要表现在: 综上所述, 长篇叙事诗 5孔雀东南飞 6以优美

动人的语言, 将一出女性、爱情与命运的悲剧, 以
(一 ) / 长篇之圣0的5孔雀东南飞 6 逐次展开的方式呈 现在读者面前, 从接受美学 角
传统的悲剧叙事 诗歌, 如 5诗 经 # 邶风 # 谷 度看, 作品中人物毁灭的悲剧最具阅读冲击力, 能
风 6、
汉乐府民歌 5东门行65孤儿行65妇病行6 5白 引起读者巨大的同 情; 爱情失落的悲剧触痛着 我
头吟6等篇幅一般短小, 句式以四言、五言、杂言为 们每个人心中的那 根爱情之弦, 唤起我们情感 深
主, 而作为中国 诗歌史 上最优 秀的 长篇叙 事诗, 处的强烈共鸣; 命运的悲剧则让每个自我面对 社
5孔雀东南飞6全诗共 1 785字, 凡 353句, 为 / 古 会、
面 对 历 史, 对 自 己 能 否 主 宰 自 我 命 运 做 出
今第一首长诗也 0。这样的篇幅, 不仅在汉乐府中 思考。
属最长, 在中国诗歌史上也极为罕见。 由对人物的同情到对爱情失落的悲叹再到对
自我命运的思考, 长篇叙事诗 5孔雀东南飞 6一步
(二 )长 诗的篇章 结构和叙 事手法使 人耳目 步将读者引入悲剧深处, 通过三重悲剧的展示, 给
一新 读者造成强烈的心 理刺激, 引起千百年来大量 读
沈德潜在5古诗源6卷四论此诗: / 淋淋漓漓, 者的深切共鸣。从这个角度与意义上说, 5孔雀东
反反复复, 杂叙 十数人 口中语, 而各 肖其声 音面 南飞 6无愧于中国悲剧诗歌的新典范。
目, 岂非化工之笔。0 [ 5] 83诗中先后出现的人物有十
多个, 但作者却能有条不紊娓娓道来, 并且其笔下 参考文献:
刻画的主要人物焦仲卿、刘兰芝、焦母和刘兰芝兄
长等人, 皆个 性鲜明, 惟妙惟肖, 并不给人以累赘 [ 1] ( 宋 ) 朱 熹. 诗 集 传 [ M ]. 上 海: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繁复之感, 足见作者驾驭长篇和谋篇构思的功夫。 社, 1980.
同卷又言 / 长篇诗若平平叙去, 恐无色泽, 中间须 [ 2] 朱光潜. 悲剧心理学 [M ].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3.
点染华缛, 五色陆离, 使读者心目俱炫 , ,作诗贵 [ 3] (清 )阮元. 十三经注疏 [M ]. 北京: 中华书局, 1980.
[ 4] 陶毅, 明欣. 中国婚姻家庭制度史 [M ]. 北京: 东方出
剪裁, 入手 若叙 两家家 世, 末 段若叙 两家如 何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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恸, 岂不冗漫 拖沓, 故竟以一二语了 之, 极长诗中
[ 5] (清 )沈德潜. 古诗源 [M ]. 北京: 中华书局, 1963.
具有剪裁也。别小姑一段, 悲怆之中复极温厚, 风
[ 6] 曹旭. 古诗十九 首与乐 府诗 选评 [M ]. 上海: 上 海古
人之旨, 固应尔耳。0 [ 5] 85这里充分肯定了长诗在剪 籍出版社, 2002.
裁和布局上的独特魅力。 / 以长篇结构和人物刻
画, 把汉乐府中的叙 事成份发展成完美绝伦的叙 ( 责任编辑 魏艳君 )
事诗0 [ 6] 51, 正是 5孔雀东南飞 6艺术形式创新的意
义所在。

N ew M odel of Tragic Poetry

) ) ) Interpretation of the T rag ic T riplicity of T he Peacocks F ly Southeastw ard
ZHANG P eng- fe i
( D epartment o f Public Courses, G uangdong P o lice Co lleg e, G uang zhou 510230, Ch ina)

Abstract: T he long ep ic poe try o f T he P eacocks F ly Southeastw ard broke through the singular th em e
of prev io us trag ic poetry, in tegrated the trip le trag ic factors of destroy of life, loss of love and irresist-i
b ility o f fate in a com plete ly and w ise ly-narrated story w ith typical trag ic sig nificance. Thus, it estab-
lished itself as the new m odel of Ch in ese ancient classic trag ic poetry w ith its un ique art istic charm s.
K ey W ords: trag ic; poetry; m ode;l The P eacocks F ly Southeastw ard; interpret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