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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芸知道

这个故事很古老,很辛酸,他如一支歌,淡淡歌唱,轻轻地记着,这支歌
得从“文化大革命”前唱起吧。
那时的城市是那么高大,全是独门独户的带座院落,院里通常是养鸡用的 ,
羊,并不多见。但也有,鸡占多数,因为副食券太少了,鸡蛋成了很贵的东西。
城里马路高,两边屋子低,所以家家的没扣都用土围了一个个土堤,以挡下雨
时没下来的水。路边还有灯托但没有灯泡。这证明占便宜的人大有人在。在城
门口是座小学,里面三位老师,负责三十五名学生的学习,其中就有“云芸”
和“刘斌”。他们在一个班,但不是同桌,相隔一条过道,当时一个学校三个
班,一二班一个班,三四五六又各一个班,一个班有三张桌子,一个是讲台,
另两个是方桌。
云芸和刘斌还是邻居,上下学一起走,他们会经过一条河,再经过一座坟
场,然后走上 10 分钟的土路才到家。云怕虫子,怕孤独所以总是让刘斌和她一
起回家。路上他们会谈谈今天发生的趣事或自己又卖了什么好东西。芸的舅舅
会英文,经常去美国走私“洋垃圾”卖给国人,所以很有钱。云芸想考大学,
成为一名演员,刘斌考上中文系,当写手。
一天放学,是冬天,那条上下学必经过的小河结了冰,因为人们经常在河
里洗碗,所以冰里冻着一些剩下的饭菜。云芸停下转过身,轻轻地说:“刘斌,
我喜欢你”她的两只手互相搓揉着,脸庞一片红色,有些不敢看他的脸。刘斌
也是一阵失神,其实,他早已对云芸有感觉了,但是他害怕被她拒绝,他只能
暗暗想。“嗯,好啊,我也喜欢你”他忐忑地答。(他)她竟然喜欢我!这是
他们此刻同样的想法。十三四岁这样的年龄,如同青春破土,一些情愫,一些
萌动,神奇地在这小城开。
以后的每一天,不知不觉间装下了另一个人的影子。“我愿为你等上千
年”她的纸条夹在他的书本里,他答“你的眼里隐藏着星河辰辰,你的鼻吸间
润染着花香阵阵……”可是一场恶梦来了。
红卫兵走街串巷,学校停课了。他们已经十七岁了,但他们还有梦想,他
们要考大学,于是他们在家中偷偷读禁书。“文革”大字报糊在墙上,今天的
还没掉,明天就又多几层。“你是我的朱丽叶,我愿永远用爱与温暖呵护着
你”“罗密欧,爱你,如同汪洋”,刘斌用唇吻了一下她的脸,“这一段,剧
本里没有呀”云芸娇吟,屋外,云芸的母亲正在挂毛主席的像。“看着正不正,
可不敢把毛主席的像挂歪了,东口的那个胡大娘把毛主席像放在地上,被枪毙
了”在这个纷争的年代一切不小心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的。到了中午?刘斌
与云一阵亲热后离开了云家。回家去老母打水。井是新挖的。在以前的灵堂前,
后来被红卫兵砸了。成了垃圾场。
云家,红卫兵粗暴地破门而入抓走了云一家。原来,他舅舅跟美国有关系,
被打为“黑四类”。游街示众打死了。这个年代一旦于所谓黑四类沾上了一丁
点关系。毕竟会有连累。
刘斌此刻已经到了井口,心却一阵不安。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似乎像失足
跌入深渊。当被红卫兵抓走时,云父母反应很强烈。云母用毛主席像打破了某
个红卫兵的脑门。云父见了疯狂拼命反击起来。但却被众人压了下来。可是他
的反击让他招来了杀身之祸。被押到外地成了资产阶级每天挨批斗。过了半个
月,就给绞了刑。宣传单上云的名字赫然纸上,与其同上的还有 17 虎。这时 17
虎里。八个是男的,九个数女的。全都是“官二代”。他们主要到附近的城市
偷东西。女的色诱,男的抢劫。还杀了几条人命?但都被他们的父母压下来了。
这次他们抢了火车上国家派下来指导工作的副书记。结果新账旧账一起算。在
这大字报上画了大大鲜艳的红××。云被关进劳改队。这时的云已然有了几分女
性的姿色。一天晚上。囚警喝了酒来到了囚房。那囚警叫做红兵,是个花花公
子。这囚房里的绝大多数女性都被她糟蹋过。这次他打了云的主意。红兵如饿
虎扑食一般把云的衣服扒开。云叫喊着,用力拍打着门板,她无路可退了。她
的身体被魔鬼玷污了。
刘斌此刻已经回家。听闻了云一家的灾难,十分悔恨。他恨他没有晚一点
离开。或许云就不会那么凄凉了。“你别走他们已经成为资产阶级的人了。你
去只会暴露身份。”你就听娘的话。重新找个姑娘吧。刘斌说“不,我只爱她
一个”。“儿啊,娘就你一个儿子。你被抓了,娘可怎么活呀?”刘父在外喝
酒。说是在个澡堂子给人擦背。一年到头不回家,挣的钱全去买酒喝了。这时
刘斌想了想说。这不要上山下乡。每家去一个人每月 30 元钱补助。你去的话就
去插个跟娘近的队吧?刘斌去了 200 里外的村子种树。故事到这花开两瓣,天
各一方。像是被浪冲上沙滩的贝壳等待着海水的拥抱。
这一等便是三年。三年后云已被放出来一年。她从少女变成了妇女, 刘斌
的母亲找到了云,想让云嫁给刘斌。可云把自己的遭遇告诉刘母后。刘母不想
让她嫁给儿子当媳妇。还撒了谎说:儿子去了北京。云在牢房里的两年,不仅
身体被抢走了,就连容颜也不复当年的荣光。头发粗硬,皮肤黑。“只能放手,
让他去找个更好的人,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他突然想到了这样一
句话。
多日后她在囚房发生的事,不知谁说了出来,搞得人尽皆知。她没有工作,
没有亲人,原来那些父母的好友,自己的朋友都不见了。见着了她像见着鬼一
样,转身便走。谁都不想养这样的累赘,她去找工作被单位轰了出去说:这是
单位,不是黑丝类,是资产阶级的聚集地。她把房卖了,留下些钱去卖冰棍儿。
谁也不买。连小孩儿都向他吐唾沫星子。生活一天比一天艰难。他为了生活嫁
给别人家冲喜。与其说嫁不如说是去伺候少爷。少爷的父亲,就想娶个老婆照
顾老爷。可明眼人都知道嫁过去准要吃苦。所以这穷小子一直未娶妻。云为了
能活下来,只能嫁过去。这老爷子故意刁难云。有一次他不小心把热水瓶里的
热水倒在正在给姥爷洗脚的云的身上。他那儿子每天对云非打即骂,还不许哭。
云跑了,在黑夜里她跑到了坟场睡过去了。一盆凉水泼下来,她打了个冷战,
又被抓回去了。那少爷对着他的脑门儿就是两脚,头破血流。云不在跑了,但
却呆了。他是个依附于少爷家的侍女,不再是自己,而是一条呼之既来的狗。
云给主人家生了个儿子,这令她在家的地位高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可能是
因为少爷的缘故。生下的是个痴儿。六岁了还只会叫爸爸,走路歪歪扭扭。可
云还是很有耐心地抚养着儿子。
两百里外刘斌挣完了工分,他和几个知青要回乡了。刘斌笑了,“他就要
见到云了,很开心”一个知情说。在他们眼里这小伙无时无刻都在忙碌,几乎
看不到他笑。只有他清楚,只有挣足了公分才能回乡娶她为妻。
姥爷死了。少爷就冲云发火。加上她生了个痴儿,把屎拉在了灶房的大锅
里。他十分愤怒,虽然而然的就发泄在云的身上。这天晚上,他又喝醉了,发
酒疯掐住了云的脖子。云没有办法,只好用拍蒜的菜刀砍向了他的脖子,他死
了。他的眼球,因为酒满是血丝。似乎要突出来似的,表情中充满不可置信。
我杀了他,当一切安静下来时,她有些魂不守舍的,把他放在地上。坐在了地
上眼神迷离。房子外黑色占了大半。时不时的有一些鸟类动物从空中飞过就,
隐匿在夜之中。她自杀了。她是对的,她希望是能带给她快乐。她在生命的轮
盘上彷徨着。当命运之刀一次次把她凌迟。把她变得鼻青脸肿时,她不在憔悴
中活下来。她依恋这世界,同时她也希望从此毁灭。刘斌回来了,安葬了他的
娘子。
文化大革命已经彻底结束,他找了份工作,报社的记者。刘彬也把痴儿养
了下来。不久刘彬出了本书,《只有芸知道》的扉页写:我希望再遇见如你一
般的人,如果你是朱丽叶,我就是你的罗密欧。世界这么大,还是遇到了你,
世界这么小,可是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有个心愿,就是陪你去远方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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