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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类 号 ： 密 级 ： 无

单位代 码 ： 学 号 ：

首 都 师 范 大 学 博 士 学 位 论 文

“ 贵如 胡 椒 、 香料与 一 世纪的

西 欧社会生 活

研 究 生 ： 田 汝 英

指导 教师 ： 刘 文 明 教授

学科专 业 ： 全球史

学科方 向 ： 全球 史 视 野 下 的 西 方 文 明

年 月
 首 都 师 范 大 学 位论 文 原 创 性 声 明

本 人 郑 重声 明 ： 所 呈 交 的 学位 论 文 ， 是 本人 在 导 师 的 指 导下 ， 独 立进 行研 究 工 作 所

取得 的 成 果 。 除 文 中 已 经 注 明 引 用 的 内 容外 ， 本 论 文 不 含 任何 其 他 个 人 或 集体 已 经 发 表

或 撰写 过 的作 品 成 果 。 对 本 文 的 研 究 做 出 重要 贡 献 的 个 人 和 集 体 ， 均 已在 文 中 以 明 确 方

式标 明 。 本 人完 全意 识 到 本 声 明 的 法律 结 果 由 本人 承担 。

学 位 论 文作者 签 名 ：

日 期 年 月 呷日

首 都师 范 大 学位论 文 授 权使 用 声 明

本 人 完 全 了 解 首都 师 范 大 学 有 关保 留 、 使 用 学 位 论文 的 规 定 ， 学 校有 权 保 留 学 位 论

文 并 向 国 家 主 管 部 门 或 其 指 定 机 构 送 交 论 文 的 电 子 版 和 纸 质版 。 有 杈将 学 位 论 文 用 于 非

赢利 目 的 的 少 量 复 制 并 允 许 论 文 进入 学校 图 书 馆 被 查 阅 。 有 权 将 学 位论 文 的 内 容 编 入 有

关 数 据 库进行检 索 。 有权 将 学 位 论 文 的 标 题 和 摘 要 汇 编 出 版 。 保 密的 学位 论 文 在解 密 后

适用 本 规定 。

学 位论 文 作 者 签 名 ：

曰 期 丨 年 ‘月 卞
 内 容 提要

香 料 贸 易 是 国 际 学 术界 中 世 纪 史 研 究 的 传 统课 题 ， 近 年 来 亦 出 现 了 一 些研 究 该 时 期

西欧的香料消 费的论著 ， 但国 内 尚 无 人研 究 香 料 与 西 欧 中 世纪 社会 生 活 这 一 课 题 。 因

此 ， 本 文 拟 探讨 香料 与 一 世 纪 的西 欧社会 生活 之间 的 关系 ， 从西欧 获取 香料 的 方

式 —香 料 贸 易 、 香 料 在 西 欧社 会 的 应 用 和 香 料 观 念 等 方 面 来 进行 研 究 。 本文 将把 西 欧

香 料 问 题 置 于 广 阔 的 欧 亚 大 陆 背景 下来理解 ， 并 在 研 究 中 借鉴 和 运 用 历 史 人类 学 方 法 及

跨 文 化 形象 学 理论 。

全 文分 为 绪 论 、 正文 、 结 语等 部分 。

绪 论部 分 将介 绍 本 文 的 选题 缘 由 和 研 究 意 义 ， 回 顾 学 术界 对 这 一 问 题 的 研究 ， 对相

关术 语 和研 究 范 围 进 行 界 定 ， 并说 明 本 文 的研究 思 路和 研究方法 。

正 文分 为 四 章 。 第 一 章论 述 一 世 纪西 欧 香 料 的 获 得 ， 其 主 要 方 式 是 香料 贸 易 。

本章先简 单 回 顾 了 世 纪 之前 的 亚 欧 香 料 贸 易 ， 然后 重 点 研究 一 世纪 的 西 欧 香料

贸易 ， 包括 贸 易 路线 、 贸 易 规模 、 贸易利润等 ， 在 贸 易 主体方 面突 出 穆 斯 林商 人 和 威 尼

斯商 人 。 最 后 对 以 往 研 究 较 少 涉 及 的 香 料 零 售 及 其 价格 做 了 探 讨 。

第 二章研究 世 纪 之 前 西 欧 社 会 的 香 料观 念 ， 分五 个分论题 ， 即 香 料 象 征着 财 富 和

地位 、 香料 的 神圣 意义 、 香料 与 欧 洲 人 的 东 方想 象 、 香 料 引 发 人 的 食欲 和 情 欲 及 香 料 消

费 引 发 的道德争议 。 第 一节 论述 了 “ 香 料是 贵 族 的 象征 ” 这 一观 念 ， 并探 讨 了 世纪 香

料 消 费 大 众 化 趋势 下 香 料 的 地 位 。 第 二 节探 讨 香料 与 基督 教信 仰 的 密 切 关 系 ： 神和 圣徒

都 带 有香气 ， 教徒 想象 中 的 天 堂充满 芳 香 ， 而 尘世 的 香 料 也 来 自 伊 甸 园 。 第 三 节 围 绕西

欧 人 的 东 方 观 的 两 个 重 要 特 点 进行 论 述 ， 即 东 方 是 一 方怪异 与 富饶 并 存 的 土地 。 第 四节

论 述 了 香料 是 饕餮 之徒 梦想 的 “ 乐 土 ” 中 必 不 可少 的 美 食 ， 而且 自 古 以 来 就 带有 很 强 的

情 欲色 彩 。 本 章 最 后 论 述 香 料 消 费 在 教 俗 两 界 人 士 中 引 发 的 反对 性 意 见 。

第 二章 探 讨 一 世 纪 香料在西 欧社会生活 中 的应用 。 前 三 节 内 容 论 述 了 狭义 上 的

香料应 用 ， 即 由 香 料 的 物 理特 性 决定 的 用 途 ： 用 作调味品 、 保健 品 、 药物 、 宗 教 仪式 中

的熏香 、 尸 体 防腐 剂等 。 最 后 研 究 香 料 在 经 济 活动 和 社 会 生 活 中 的 作 用 ， 即充当货 币 、

用 作 贵 重 礼 品 及 在上 流 社 会 的 宴 会 中 扮演 重 要 角 色 。 香 料 的 功 用 与 西 欧人 的 香 料 观 念 紧

密 相连 ， 香 料 的 用 途 既 是 香 料 观 念萌 生 的 土 壤 ， 也 是 香料 观 念 在 现实 生 活 中 的 具 体 实

践 。

第 四 章 研 究 新 航 路 开 辟 与 西 欧 香料 时 代 的 终 结 。 香 料 与 新航 路 的 开 辟 之 间 具 有 一 种
辩 证关 系 ： 香料 促 进 了 新航 路 开 辟 ， 引 起 了 西 欧 香料 获 取 方式 的 嬗 变 ， 但 最 终结 果 是 香

料 贸 易 的 衰 落 和 香料 在 人们 观 念 中 的 贬 值 ， 甚 至 东 方化 ， 导 致 了 香料 时 代 的 终 结 。 本章

的 三 节 内 容依 次论 述 了 香 料 对 开 辟 新 航路 的 促 进作 用 、 世纪 的 西 欧 香 料 贸 易 和 西欧 香

料 时代 的终 结 。

结 语 部 分 对全 文 进行 了 总 结 ， 回 顾 并 总 结 了 香 料 的 输 入 对 西 欧社 会 生 活 及 西 欧 人 的

思 想观 念 的影 响 ， 并在 此基 础 上就香料对 西 欧及 世 界历 史 的 影 响 进 行 了 思 考 。

总之 ， 香 料 与 西 欧 社 会 生 活 之 间 存 在 一种 互 动 关 系 ： 香 料 的 输 入对 西 欧 社 会 生 活 产

生 了深远影响 ； 时 ， 正 是 西 欧 社会 对 香 料 的 需 求 推 动 了 新 航 路 开 辟 和 欧 洲 的 海 外 扩

张 ， 而这 又加速了 西 欧 香 料 时代 ” 的 终结 。

关键 词 ： 香料 ； — 世纪 ； 西欧 ； 社 会生 活
 A b s t r a c

T h e s p i c e t r a d e i s a t r a d i t i o n a l t o p i c o f t h e E u r o p e a n m e d i e v a l h i s t o r y i n t h e i n t e r n a t i o n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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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 录

第 一 节 选题 缘 由 和研 究 意义

第 二节 学 术 研 究 回 顾

第 三 节 相 关术 语 和研 究 范 围 的 界 定

— 、 香料

二 、 时 间 和空 间

三 、 社 会 生活

四 、 “ 贵如 胡 椒 ”

第 四 节 研 究 思 路 和 研究 方 法

第一章 世 纪 西 欧香 料 的 获得

第一节 — 年 的 西 欧 香料 贸 易 ：

一 、 间 接贸易 时 期 （ 年 ）

二 、 利 凡 特贸 易 的 重 启 （ — 年 ）

三 、 西 欧 香 料贸 易 的 繁 荣 时 期 （ — 年 ）

第二节 年 的西 欧香 料贸 易

一 、 马 木 路 克 素 丹 垄 断 香料 贸 易 （ — 年 ） 十

二 、 西 欧 香料 贸 易 的 高 峰 时 期 （ — 年 ）

第 三 节 西 欧 香 料 贸 易 中 的 重 要 商 人 群体

一 、 “ 哪 里 有 香料 ， 哪 里 就有 穆 斯 林 ” ‘

二 、 垄 断 西 欧香料 贸 易 的 威 尼 斯商 人

第 四 节 西 欧市 场 的 香料

一 、 西 欧 香料 贸 易 的 利 润

二 、 香料 在 西 欧 的 零 售 及 其 价 格

第二章 世纪前西 欧社会 的 香 料观 念

第 一 节 财 富 和地位 的 象 征 香 料与 贵 族

一 、 贵族 的 象 征
 二 、 中 世 纪 晚 期 的 香料 消 费 与 禁 奢 令

第 二 节 神 圣 的 香 气 —香 料 与 基 督 教 信 仰

一 、 神 和 圣 徒 的 芳 香气 息

二 、 基 督教 文 献 中 的 天 堂

三 、 尘 世 的 香 料来 自 伊 甸 园

第三节 富 饶 与 神 秘 之 地— 香 料 与 欧 洲 人 的 东 方 想 象

一 、 香料 与 怪 异 并 生

二 、 地近 伊 甸 园 ， 盛 产香 料 ， 繁 荣富 庶

三 、 香料 的 神秘 色 彩 淡 化

第 四 节 食 欲 与 情 欲— 香料 的 双重诱惑

一 、 饕餮 之 徒 的 “ 乐土”

二 、 香料 的 情 欲色彩

第 五 节 奢 侈 与 堕 落 的 象征 —香 料 消 费 引 发 的 争议

一 、 修士 ： 香料 引 发 饕 餮 和 情 欲 ， 与 灵魂 得救 相 违 背

二 、 俗人 ： 香 料 造 成道 德 败 坏 ， 奢侈 、 浮华 、 傲慢

三 、 香 料 引 起 金 银外 流 ， 造成 国 家 贫 困

第 三章 — 世 纪 西 欧 社会 生活 中 的 香 料

第 一 节 饮食

— 、 “ 保 存 肉 食 和 遮 掩腐 肉 味道 ” 说 之谬 误

二 、 香料 在 饮 食 中 的 用 途

第二 节 保健 和 药 用

一 、 体 液理 论 与 香 料 的 保健 作 用

二 、 预 防 疾病 和 瘟 疫

三 、 用 作药 品

第 三 节 宗 教 生 活和 重 要 仪 式

一 、 基 督 教 对 香料 的 态 度 —从拒 斥 到 接 受

二 、 宗 教 生 活 中 的 香料

三 、 其他 重 要 仪 式 中 的 香 料

第 四 节 经 济 和 社 交活 动

一 、 经济 支 付 手段
 二 、 贵重礼 品

三 、 宴会 与 香 料

第 四 章 新 航 路 开 辟 与 西 欧香料 时 代 的 终 结

第 一 节 香 料 与 新 航路 开辟

一 、 香料 促进 了 新 航 路 的 开辟

二 、 葡萄 牙 人 的 商 业 传统

第 二节 世 纪 西 欧 香 料 获 取 方 式之 嬗 变

一 、 葡萄 牙 香料 贸 易 占 主 导 地位 （ — 年 ）

二 、 利 凡特 香 料 贸 易 的 “ 黄金 时 期 ” （ — 年 ）

三 、 葡 萄 牙 香料 贸 易 的 复 兴 （ — 年 ）

四 、 新 的 发 展 趋势 （ 年 之后 ）

第三节 西 欧 香料 时 代 的 终 结

一 、 香 料 贸 易 盛 极 而衰

二 、 香 料 价格 下 降

三 、 香料 的 用 途减 少

四 、 香料 的 去神 秘 化和 东 方 化

参考 捕

附 录 利 凡 特 和 威尼斯 的 香料 价 格 （ 表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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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绪论

第一节 选题缘 由 和 研 究 意 义

本课题 的 选 择主 要 基 于两 个 因 素 ： 首先 ， 无论 从社 会 生 活还 是 经 济 生 活 角 度 看 ， 香

料在 一 世 纪 的 西 欧 社 会 中 都 占 有 非 常 重 要 的 地位 。 今天 ， “ 香料 ” 一词 司 空见惯 ，

胡椒粉 、 桂 皮是 再 普通 不过 的 调 味 品 ， 我 们 能 以 非 常 便 宜 的 价格 随 意 购 买 香 料 ， 因 而很

难想 象历 史 上人们 曾 热 切地 追求 香料 ， 以 至于 香料 成 为财 富 和地 位 的 象 征 ， 人的 命 运 与

它 们 密 不 可分 。 而在 世 纪之 前 ， 香 料是全 球最 重要 的 商 品 和 消 费 品 之 一 。 在古 代 ，

东 方 和 西 方 本 来不 会相 遇 ， 是 香 料 首先 使 它 们 幵 始 了 最 初 的 交 流 。 ③ 本 文研 究 的 一

世 纪更 是世 界 历 史 上 名 副 其 实 的 “ 香料时代” 。 在 中 世纪 ， “ 香料 是这 种 贸 易 （ 国际贸

易 ） 的首要商 品 。 一 直到最后 ， 香料 所 占 的 首 要 地位 始 终 未变 。 ” 欧 洲 人狂热地追 求 香

料 ， “ 无 论香料 的 到 达 如 何 迅速 、 频繁 ， 也 没有 缺乏 买 主 的 风险 ” 。 香 料 被 用 于 饮食 、

医药 、 宗 教仪 式 等领域 ， 还被当作外 交孔品 、 支 付 手 段 和 收 藏对 象 ， 成 为 身 份 和 地位 的

象征 ， 甚 至成 为 基 督 徒 心 目 中 天 堂里必 不 可少 的 事 物 ， 具 有重要 的 社 会 作用和 丰 富 的 文

化意义 。

其次 ， 尽管 香 料在西 欧社 会 中 占 有重 要 地位 ， 但 以往 学术 界关于 西 欧香料 问 题的 研

究成 果 大多 集 中 于 香料 贸 易 ， 对 “ 香料 与 西 欧 社会 生 活 ” 这一 课 题 的 关注 尚 且不 多 ， 国

内 学 术 界 更 无 任何 关 于 西 欧 香 料 问 题 的 专 题 研 究 （ 包 括 香料 贸 易 ） 。 正 因 为如此 ， 中国人

对 中 世 纪 西 欧 香料 问 题 的 了 解 基本 上 止 于 “ 香料 贸 易 是暴利 行 业 ” 、 “ 香料 是用 来 保存 肉

食 和遮掩 腐 肉 的 味道 的 ” 及 “ 香 料 是 开辟 新 航路 的 动 力 ” 。 因而 ， 《 香 料史话》 、 《 欧洲人

为 神秘 香 料厮 杀 三 百年 》 之 类 以 猎 奇 和 取 悦 读 者 为 目 的 的 通 俗短 文 频 现 于 报 刊 网 络 。 有

鉴于此 ， 笔 者 决 定 选择 “ 香料 与 一 世纪 的西欧社 会生活 ” 这 一 课题 ， 并 从 香料 对 西

欧 社 会 的 物质生 活和精 神 观念 的 影 响 两个 方面进 行研 究 。

在选题 过程 中 ， 近年 来 史 学 界 的 一 些 研 究 成 果 对 笔 者 有 重 要 启 发 ， 尽 管 其直 接研 究

对 象 并非香 料 问 题 。 首先 ， 远程 贸 易 是 全 球 史 研 究 的 重要 课 题之 一 ， 而 香料 贸 易 是 前现

①
② 在 古 代 和 十 世 纪 欧 洲 人 的观 念 屮 东方 有多 种含义 广 义上 的 东方 仅括 波 斯， “ ” ， “ ” “丨 、 伊斯 界 、 印度 、 小闽
等 所有地 屮 海 以 东 的 地域 与 “ 印 度 ” 含 义 近 狭 义上 的 东 方 卞 要 足 指伊 斯
， ； “ ” 、 界 。 木 文采用 广 义 的 “ 东
方 概 念 参 见 本 文 第 二 章 第三 节 的 相 关 内 容
” 。 。

③
④ 亨利 皮 朗 中世 纪欧 洲 经济社会史 》
： 《 乐 文译 上 海 上 海 人 出 版 社 年 第 ， ， ： ， ， 、 页 。
代 时 期 最 典 型 的 远程 贸 易 和 跨 文 化 贸 易 ， 在 世界 历 史 上 起 了 重 要 作 用 。 但 史 学 界 的 传统

看 法 是 前 现代 的 远 程 贸 易 规模 不 大 ， 贸 易 商 品 包 括 香 料 都属 于 奢 侈 品 ， 其 消 费 者局 限 于

社 会 上 层 人群 ， 对 整 个 社 会 生活 和 经 济 活 动 的 影 响 有 限 。 然而 ， 近 年来 的 一些研 究成

果颠 覆 了 上述 观 点 。 比 较 典 型 的 是 对 印 度 洋 贸 易 圈 和 亚 欧 大 陆 传统 陆 路 贸 易 的 研 究 。

这些 研 究成 果 表 明 ， 前 现代 贸 易 并 非 如 过 去 人 们 认 为 的 那 样 ， 只 是一 些 小 商 小 贩 在 从事

种 类 和 数 量都 有 限 的 、 规模 不 大 的 商 品 交 易 ； 恰恰相 反 ， 其 贸 易 额 非 常可 观 ， 涉及 的 商

品 种 类很 多 ， 而 且 创 立 了 成 熟 的 贸 易 机制 ， 形 成 了 复杂 密集 的 贸 易 网 络 。 ③ 第二 ， 近年

来 经 济社 会 史 的 研 究 趋 势 是 从 关注 生 产 和 贸 易 转 向 关 注 消 费 ， ④ 出 现 了 许 多研 究 鹿 糖 、

茶叶 、 咖 啡等成 瘤 性 消 费 品 （ 或 其他 某 种 商 品 的成 果 。 ⑤ 这 些学 者 不 仅研 究 与 某 一
商 品 相 关 的 贸 易 活动 ， 还深 入 日 常 生 活 史 层 面 ， 研 究 其生 产 和 消 费 ， 使 历 史 变 得 生动 有

趣 ； 同时 ， 这 些 研究 也 借 鉴 了 人 类 学 的 观 念 和 方 法 ， 超 越 了 就 事论 事 的层 面 ， 深入 探 讨

这 些 商 品 对 政 治 经 济 活动 和 全 球 经济 文 化联 系 的 重要 影 响 ， 证明 了 奢 侈 品 对 社会 经 济 和

社会 生 活 的 重要 意 义 ， 令 人耳 目 一新 。 许 多 西 方 学 者 对 食物 史 的 关 注 和 研 究 大概 也 可 归

属 此类 。 第三 ， 对 世 界 体系 或 前 现 代 亚 欧 大 陆 一 体化 进 程 的 研 究 可扩 大 理 解 香 料 问 题

① 相 关研 究 综 述 参 见 杰 里 本 特利 ： 《 跨文 化 互 动 与 世 界 历 史 分 期 》 ， 载 夏 继果 、 杰里 本特 利 主 编 ： 《 全球 史 读 本 》 ，

北 京 北京 大 学 出 版 社
： ， 年 ： ，

费
尔南 布 罗 代尔 ： 《 至 世 纪 的 物 质 文 明 经 济和 资 本 主 义 》 第 二 卷 顾 良 施康 强译 北 京 、 （ ） ， 、 ， ： 三联书店 ，

年 ， 第 — 页 ； 《 菲 利 普 二 世 时 代 的 地 中 海 和 地 中 海 世界 》 第 一卷 唐家 龙 曾 培 耿 等译 （ ， 、 ， 北京 ： 商务
印 书馆 ， 年 ， 第 页 。

②
，

， ，

， ，

③ 杰里 本 特利 ： 《 跨 文化 互 动 与 世 界 历 史 分 期 》 ， 载夏 继 果 、 杰里 本 特利 主 编 ： 《 全球 史 读 本 》 。

④
，

⑤ 阿 图洛 瓦 尔 曼 《 玉 米 与 资 本 主 义 一 个 实 现 了 全 球 霸 权 的 植 物 杂 种 的 故 事 》 谷 晓静译 上海
： ： ， ， ： 华东 师范 大学 出
版社 ， 年 査尔斯 科 伦 比 《 朗 姆 酒 的 传 奇 之 旅 》 余 小 倩 等 译 北 京 新星 出 版 社
； ： ， ， ： ， 年 戴维 考 ；

特 莱特 瘾 品 与 现 代 世界 的 形 成 》 薛 絢 译 上 海 上 海 人 民 出 版 社
： 《 上 痛 五 百年 年 弗里 兹 《 煤 的 历 ： ， ， ： ， ； ：

史 》 时 娜译 北 京 中 信 出 版 社
， 年 格 林 菲 尔 德 《 完美 的 红 》 唐 富 春 译 上 海 上 海 人 民 出 版 社
， ： ， ； ： ， ， ： ，

年 罗 伊 波 特 米 库 拉 什 泰希 主 编 《 历 史 上 的 药 物 与 毒 品 》 鲁 虎 任 建 华 等 译 北 京 商 务 印 书 馆
； 、 ： ， 、 ， ： ，

年 罗 伊 莫 克 塞 姆 《 茶 嗜好 开 拓 与 帝 国
； 毕 小 青译 北 京 三联 书 店 年 穆 素 洁 《 中 国 糖与 社
： ： 、 》 ， ， ： ， ； ： ：

会一 农 民 技术 和 世界 市 场 》 广 州 广 东 人 民 出 版 社 、 年 彭 慕兰 史 蒂 夫 托 皮 克 贸 易 打造 的 世 ， ： ， ； 、 ： 《

界 黄 中 宪 译 西 安 陕 西 师范 大 学 出 版社
》 ， 年 斯 文 贝 克 特 《棉 花 一 部 全 球 史 》 载刘 新 成 主 编 《 全
， ： ， ； ： ： ， ：

球 史 评论 》 第 二辑 北 京 中 国 社 会 科学 出 版 社 年 西敏 司
（ 甜 与 权 力 糖 在 近 代 历 史上 的 地 位 》 王
， ： ， ； ： 《 ： ，

超 朱 健 刚译 北 京 商 务 印 书 馆
、 年 仲伟 民 茶 叶 与 鸦 片 十 九 世 纪 经济 全 球 化 中 的 中 国
， 北京 三 联
： ， ； ： 《 ： ：

书店 年 ， 。

⑥ 食物 和 烹任 的 历 史 近 年 来 成 为 比 较 热 门 的 研 究 领 域 ， 相关 成 果 包 括 ，

丨 ， ’
的 视野 。 一些学 者对 沃 勒 斯坦 的 世界 体系 理论进 行 了 补充和 发挥 ， 认为 世纪之前 的 亚

欧大 陆也 存 在类 似的 世界 体 系 。 珍妮 阿布 卢 格 霍德 提 出 了 “ 世 纪世 界体系 ” 理

论 ， 认 为 跨 区 域 贸 易 是 维 系 这一 体 系 的 主 要 纽 带 ； 这 一 世 界 体系 与 世纪的 世界体系类

似 ， 并 为 后者 打 下 了 基础 。 威廉 麦 克 尼 尔 则 认 为 前 现 代 的 欧 亚 大陆 存在 一 个 共生 圈

远 程 贸 易 及 其 维 护 机 制 是 其 形 成 和 存 在 的 重 要 基础 。 林达 沙佛尔 提 出 的

以 南亚为 中 心 的 “ 南方世界 ” 和 “ 南方化 ” 概念 也 很 有 启 发 意 义 。 这 些 研究 不 仅 重估

了远 程贸 易 的 重要 影响 ， 也 启 发 人 们 从 全 球 共 生 共 存 的 角 度 和 宏 观 视野 来 理 解 香 料 贸 易

及 其 对 西 欧 社 会 生 活 的影 响 。

过去 ， 研 究 香料 问 题 的 学者 大 多羞 于 承 认香 料 是 奢侈 品 ， 极 力 强 调 香 料贸 易 的 规模

和 贸 易额 并不小 ， 以证 明 香料 贸 易 的 重要性 。 其实 ， 我 们 可 以 换 一 种 思 路 来 思 考这个 问

题 。 香料 的 重要 性在于 ： 首先 ， 香料 体积 小 而 价值高 ， 运输 成 本 低 ， 利 润 率高 且获 利容

易 ， 贸 易 量不 大 但 贸 易 额很 高 。 因此 ， 香料 贸 易 在 资 本 原 始积 累 方 面的 意 义重大 。 ② 其

次 ， 香 料贸 易 是 当 时 最 典 型 的远 程 贸 易 ， 它 不仅 为 欧洲 带来 了 香料 等东 方 商 品 ， 还成为

东 方 的 农作物 、 饮食和 医 药 文化 、 航 海和 造 船 技 术 以 及 宗教 的 传播 渠道 。 第三 ， 香 料对

西欧社会 产生 了 一系 列 重 要影 响 ， 从 经 济 活 动 到 社会 生 活 ， 再到 思 想 观念 。 最后 ， 香料

具 有 从 奢 侈 品 向 大众消 费 品 转 化 的潜 力 。 香 料 曾 是 西 欧 社会 的 奢 侈 品 ， 但 随 着 输入 量 的

增加 ， 其价 格 逐渐 下 降 ， 这 种 趋 势在 新航路 开 辟后 尤 其 明 显 。 到 世纪 ， 可 以 说 香料 已

不再 是 奢侈 品 ， 也 失 去 了 昔 日 的 象征 意 义 。 这 些因 素共 同促 成 了 欧洲人 对香料 的 狂热

追求 ， 最 终 导 致 了 新 航路 的 开辟和 西 欧 “ 香 料 时代 ” 的 终结 。

研究香料与 一 世 纪 的 西 欧 社 会 生 活 的 关 系 具 有 重要 的 学 术 价 值和 现 实 意 义 。 从

学术 研 究 角 度 来 说 ， 本 课 题可 以 对西 欧 香 料 问 题 这 一传 统 问 题 进行 总 结 ， 并 从新 的视 角

菲 利普 费 尔 南 德 斯 阿 斯 《 愈物 的 历 史
■ 何舒 平 》 ，

译 ， 北京 ： 屮位 出 版社 ， 年 ； 兆莱彻 ： 理曼 大帝的 布 一部幵 的 宴会 史》 李 响 北京 二 联 书 店： ： ， ， ： ，

年 ； 琳达 希蔽特梦 ： 《 餐桌 上的风 历史 传说 、 名 厨 轶事和 经典烹 任 交织的 美食文 化 》 ， 邱 文 宝译 ， 台北 ：

三言 社 ， 年 。

① “

威廉 走 克 尼 尔 变动 中 的 ： 《

世界 历 史 形 态 》 ， 林达 沙佛尔 ： 《 方化 》 ， 方林 译 、 继 果校 ， 载 继果 、 杰 木特 利 主编 《 全球 史 读本 》 。

关 于 世 界体 系 评 论 的 关 研 究 成 果 和 争 议 参 见 安 德 列 丨 丨 ， 德 弗 丨 克 、 巴 古 尔 斯主编 《 世 界 体系 ： 年
还是 化 》 郝 名 讳 译 北 京 社会 科 学 文 献 出 版社
？ ， ， ： ， 年 。

② 费尔南 布 罗代 尔 ： 《 菲 利 普 — 此 时 代 的 地 屮 海和 地 屮 海 吐 界 》 （ 第 一卷 ） ， 唐家龙 、 曾 培 耿等 译 ， 第 — 页 。

关 于 奢 侈 品 贸 易 及其 意 义 亦 参 见 ，

杰 思 本 特 利 《 新 界 史 》 《 跨 文 化 互 动 与 世界 历 史 分 期 》
： ， ； 贝利 ： 《 从 平 期 金球 化 到 国 际 网 络 化 （ 约
年 ） 》 ， 载夏继束 、 杰里 本 特利 编 ： 《 全球 史 读 本 》 。

③ 上述思 路受到 杰里 本特利 的 发 。 参 见杰里 本特利 ： 《 跨文化 丑 动与 世 界 历 史 分 期》 ， 载夏继染 、 杰里 本特利

主编 ： 《 全 球 史读 木 》 。

！
进 行 思考 。 对 西欧 社 会 的 香 料 应 用 和 香 料 文化 的 研 究 为 我 们 理 解 中 世 纪 晚 期 的 西 欧 社 会

提 供 了 一 种 新 维度 。 从 现 实层 面 看 ， 一 世 纪香 料 与 西 欧 社 会生 活 的 关 系 折 射 了 当 时

逐 渐变 化 的 东 西 方 关系 ， 即 西 方 不 断成 长 、 扩张 ， 最 终 胜 过 并 控制 东 方 ， 这 对 理 解和 处

理 当 代 的 东 西 方 关 系 有 一 定 参考 价 值 。 同时 ， 香料 作 为 西 欧 社 会 的 奢 侈 品 的 历 史 对 当 代

中 国 不 断 升 温 的 奢 侈 品 消 费 有一 定 启 发 意 义 。 最后 ， 研 究 香 料 的 功 用 对 当 今 越 来 越 受重

视 的 香 料 在饮 食 保 健 和 医 疗 方面 的 应 用 亦有 所 裨 益 。

第 二节 学 术研究回 顾

香料 贸 易 和 消 费是 一 世纪 西 欧 社 会 生活 的 重 要 组 成部 分 ， 因 而这 一时期 的 商人

账簿 、 商 业手 册 、 有 关 商 人 行 会 的 资 料记 载 了 当 时 的 香 料 贸 易 ， 给 后 人 的研 究 留 下 了 宝

贵 的 原始 资 料 。 佛 罗 伦 萨 商 人 弗 朗 西 斯科 巴 尔 都西 奥 彼 哥罗 蒂 （

著有 《 商业指南》 ， 是关 于从 欧 洲 至 中 国 的 陆 路 贸

易 的 重要 商 业手 册 。 早在 — 年 ， 意大 利 商 人 就 对 每 年 从 利 凡 特 各 港 口 转 运到 威

尼斯 、 热那 亚和 巴塞 罗 那 的 东 方 商 品 进 行登 记 。 尽 管有 关 世 纪 的 大 部 分 时 间 的 记 载残

缺不全 ， 但从 年起 ， 比 较系 统 的 资 料 开 始 出 现 。 王室 、 贵 族 家 庭及 修 道 院 的 账簿

显 示 了 当 时 的 香 料 消 费 情况 ， 各 种 烹 妊类 书 籍 、 药 典 则 记载 了 香 料 的 具 体 功 用 。 《 巴黎 持

家书》 （ 是 一位 受 过 良 好 教 育 的 巴 黎 绅 士 写 给 其 新 婚 妻 子 的 家 政 指

导 手册 ， 该 书 作于 世纪 年代 ， 揭 示 了 中 产 阶 级 家 庭 的 饮 食 口 味和 香 料 消 费 情 况 。 ②

马可 波 罗 等 欧 洲 旅 行 家 的 游 记是 反 映 欧 洲 人 的 香 料 观 念 的 重 要 史 料 。 地理 大 发 现 时 代

的相 关文 献较 多 ， 首 先 是达 逝马 、 哥 伦 布 等 航海 家 的 日 记 、 航海 日 志等 ， 其 次还 有 这

一 时 期 到 过 东 方 的 旅 行 家 的 相 关记 述 ， 如 曾 出 使 中 国 的 葡萄 牙 人 多 默 皮雷 斯 的 《 东方

志 ： 从 红 海到 中 国 》 、 荷兰 人 詹 荷根 樊 林索 登 （ ③ 的游

记 、 葡 萄牙 医 生 加 西亚 德 奥塔 （ 有 关香料 的 植物 学 著 作等 。 新航 路 幵

辟后 ， 葡 萄 牙 官 方 的 香料 贸 易 有 了 系 统 明 确 的 记 录 。 这 些 资 料 都 为 后 来 的 研 究 者 提供 了

条件 。

自 中 世 纪 晚期 以 来 ， 香料 问 题 引 起 了 西方 学者 极 大的关 注 。 西 方 学者 关 于香 料 的 论

① ， ，

② ，

③ 林 索 登 是 荷 兰 幵 拓 东 方 贸 易 最 重 要 的 先 驱 人物 他 年赴 印 度 担 任 果 阿 大 主 教 的 书 记 员 因 获 得 信 任 而 得 以
。 ， ，

接 触 葡 萄 牙 官 方 视 为 最 高 机 密 的 东 方 地 图 和 地理 资 料 年 他 出 版 了 《 葡 萄 牙 在 东 方 航海 的 航程 记 述 》 和 《 林
。 ，

索 登 到 东 方 和 葡 属 印 度航 海 志 》 记 载 了 绕 航好 望 角 的 航 海 知 识 东 方 的 风 土人 情 和 葡 萄 牙 的 香 料 贸 易 情 况 参 见
， 、 。

金 祎成 世 纪荷 兰 东 印 度 公 司 在 东 南 亚 的 香 料 贸 易
： 《 硕士论文 浙 江 师 范大 学 年 第 — 页 》 （ ） ， ， ， 。
著较多 ， 涉及 史 学 、 烹任 、 植 物学 、 文学 、 宗教 、 工具书 、 通俗 读 物等 领 域 。 就史学领

域而言 ， 关于 一 世 纪 香 料 问 题 的 史 料 和 研 究 成 果 主要 集 中 于 香 料 贸 易 ， 香料 与 西 欧

社 会 生 活 的 关 系 并 未 引 起 大 部 分 学 者 的 关注 ， 因 而研究成 果 很少 。 在此 ， 笔 者 根 据相 关

资 料和 文 献 的 性质 ， 将 已 有 关 于 西 欧 香 料 问 题 的 研 究 成 果 分 为 四 类 进行 综 述 。

第一类 是 文献 索 引 和 工 具 书 类 ， 珍妮 韦 尔奇 （ 的 《 香料 贸

易 ： 有 关历 史 资 料和 经 济信 息 的 参考文 献 指南 》 较 为 典 型 ， 是 关 于 历 史 上 的香 料 贸 易 的

专 题 文献 指 南 ， 对研 究 者 很 有 帮助 。 此外 ， 许多 词 典 和工具 书 都 简 要介 绍 了 历 史上的 香

料 和 香 料贸 易 ， 如 《 牛津 经 济 史 百 科 全 书 》 （ 第 卷 、 《 不 列 颠 百 科全 书 》 、 《 世 界 贸易 通

史 百 科 全书 》 等 。 这 些 工 具 书 便 于 初 学 者 快 速 了 解 香料 和 香 料 贸 易 问题 。

第 二类是 一 些学 者整理编 纂 的 史 料集 。 罗伯 特 萨 巴蒂 诺 洛佩 兹 （

和 欧文 伍德 沃 思 雷蒙德 （ 主编 的 《 中 世纪地 中

海 世 界 的 贸 易 》 是 一 部 有 关 中 世 纪 地 中 海 贸 易 的 综合 性 资 料 集 ， 涉及 市 场 的 形 成 、 商人

阶层 的 成 长 、 商 品 的 多 样性 、 商业 合 同 和投 资 、 商 路 与 运输 、 商 人 之 间 的 通讯 、 商业思

想 等诸 多方面 。 其 中 谈到 了 香料 的 多 样性及 香料成为 商 业支付手段等相 关 问题 。 罗

伊 凯夫 （ 和 赫伯 特 库尔森 （ 所编 的 《 中世

纪 经 济 史 史 料 集 》 也 涉及 到 了 香料 贸 易 问 题 。 為
： 初版 于 年的 《 东方商 业》 是 一 部通

过 访 问 到 过东 方 的 欧洲 人和 英 国 东 印 度 公 司 职 员 而 编 纂而 成 的 商 业 指 南 。 这部 体 大 思 精

的 资 料 集 记 载 了 欧洲 至 日 本 之 间 的 主 要 地 区 的 地 理 、 物产 、 风俗 、 贸 易等 ， 对印度 、 中

国和 口 本 的记 载尤为 详细 ， 多 处涉 及 到 了 当 时 的 香 料 贸 易情 况 。

第 三 类是 研 究 香 料 贸 易 的 论 著 。 迄 今为 止 ， 关于 香 料贸 易 的 研 究成果 不少 ， 但大 都

散 见于 各 类论 著 中 ， 并 没 有 一 部专 门 的 西 欧 中 世纪 香料 贸 易 史 。 最 早研 究香料 贸 易 的 现

代学者 是 世 纪 的 德 国 史家 威廉 冯 海德 （ 。 早在 年 ， 他就
在 一 系 列 论文 的 基础 上 出 版 了 《 中 世 纪利 凡特 商 业 史 》 ， 该书运用 了 当 时 能 找到 的游

记 、 商 业协议 等 大 量 资 料 ， 尽 管存 在 缺 陷 ， 仍 被后 人 视 为 该 领 域 的 典 范 之 作 。 香料贸

④ ， 海 德 关 于 利 凡特 贸 易 的 著 作
的 版 本包 括 法语 版 的 和 德 语版 的
。

？
易 不是海 德 的 直 接 研 究 对 象 ， 但根 据 他 所 列 出 的 进 口 货 物 清 单 ， 可知 西欧 自 利凡特 进 口

的商品大多为 香料 ： 进 口 商 品 共 分七 类 ， 即药物 、 香 料 及 其他 、 香水 和 芳 香材 料 、 染

料 、 纺 织原 料 、 装饰 品 和 衣 料 ， 其 中 前 四 类 皆 可 归 入 香 料之 列 。 正 因为 如此 ， 后 来研

究 利 凡特 贸 易 的 著 作 往往 也 是 研 究 香 料 贸 易 的 重 要 著 作 。 在这 方面 ， 以 色 列 学者埃 利亚

胡 阿 什特 （ 的 成 就 很突 出 。 他 有 三 部 关 于 利 凡特 贸 易 的 专 著 ， 即 《 中

世纪利凡特 贸 易 研 究 》 （ 论文集 、 《 中 世纪 晚 期 的 利 凡 特 贸 易 》 和 《 中 世 纪地 中 海世 界 的

东 西方贸 易 》 （ 论文集 ） ， 还 撰 写 了 一 系 列 研 究 香 料 贸 易 的 论文 ， 对 香 料贸 易 的规 模 、 价

格 变化 、 度 量衡 制 度 等 进 行 了 研 究 。 皮尔 逊 （ 主编 的 《 印 度 洋世 界 的 香

料 》 收 录 了 一 系 列 研 究 香 料 贸 易 的 经 典 论文 ， 堪称从 事 该 领 域 研 究 的 学 者 的 必 读之 作 。 ③

治 威 尼斯 史 的 弗雷 德里 克 莱恩 （ 对 威 尼 斯 的 香 料 贸 易 活 动 进行 了 研

究 ， 强调威 尼 斯 在 西 欧 香料 贸 易 中 的 作 用 ， 反对 世 纪 末 欧 洲 香 料价格 的 上 涨推 动 了 新

航路 幵 辟 的 观 点 ， 认 为 香 料价格 在 年 前未 上 涨 ， 之后 也 未下 降 ， 这一 “ 持 续论 ” 否

定 了 葡 萄 牙 在 香料 贸 易 中 的 作 用 。 布罗代尔的 《 菲 利 普 二 世 时 代 的 地 中 海和 地 中 海 世

界》 和 《 至 世 纪 的 物质 文 明 、 经 济 和 资 本 主 义 》 都 用 一 定 的 篇 幅 探讨 了 世纪 的

西 欧香 料 贸 易 ， 其 观 点 与 莱 恩 类似 ， 属于肯 定威尼 斯 的 作 用 的 “ 地 中 海派 ” 。 迈克 尔 克

龙 德尔 （ 著有 《 征 服之 味 ： 三 个 伟大 的 香料 城 市 的 兴 衰 》 ， 以 与 香料贸

易 息 息 相 关 的 三 个 城 市 —威 尼 斯 、 里 斯本 和 阿 姆 斯 特 丹 为 基 础 研 究 了 香 料 贸 易 及 其深

远影响 。 约翰 肯利 （ 的 《 历 史 上 的 香 料 之 路 》 对 香 料 本 身 的 研 究 贡 献不

多 ， 甚至 有 知 识 性 错 误 ， 但 它综 合 了 多 种 资 料 ， 视 野 比 较 宽广 ， 强 调 香 料 贸 易 中 的 非西

方 因 素 和 地 理 因 素— 距 离 原 产 地 越 远 ， 香 料越 贵 重 。 此外 ， 查 尔斯 科恩 （

和让 法 维耶 （ 的 著 作 也 对 中 世 纪 的 香料 贸 易 进 行 了 研 究 。 ⑤ 克里

斯 托弗 威克 （ 对 年 西 欧 香 料 贸 易 的 规 模 和 模 式 转 变进 行 了 研

究 ， 认为 世 纪 初 西 欧 香料 贸 易 的 规 模 比过 去 认 为 得 大 ， 并 肯 定 了 葡 萄牙 在 世纪亚

① 维尔纳 桑 巴特 ： 《 奢侈与 资 本主 义》 ， 王燕平 、 侯 小河 译 ， 刘 北 成校 ， 上海 ： 上海人 民 出 版社 ， 年 第 ， —

页 。 若根 据屮 世纪 的香料 观念 ， 几乎所 有 自利凡特进 口 的 东 方 货 物 都 算 是香 料 ， 参 见 本 文的 “ 相关 术语 和 研究
范围 的 界定 ” 部 分 对香 料 概 念 的 探 讨 。

其 论文 见 本 文 的 参 考 文 献 。

③
④
其 论 女 见 本文 知 参 考 文 献 。

⑤
欧香 料 贸 易 中 的 作 用 。 ⑴ 斯蒂 芬 哈 利 克斯 科 史密斯 （ 的论

著 对 葡 萄牙 的 香 料 贸 易 进 行 了 专 题 研 究 。 ② 此外 ， 还 有 一 些 著 作 研 究 了 其 他 时 段 或 其他

地 区 的 香料 贸 易 。 ③ 总之 ， 世纪末至 世纪 年代 ， 西 方 经 济 史家 有 关 香 料 贸 易 的

研究成果很 多 ， 以致 于 皮尔 逊认 为 史 学 界 关 于 世 纪 末西 欧 香 料 价 格 的 激 烈 争 论 “ 枯燥

乏味” 斯蒂芬 哈 利 克 斯科 史密斯 则反 问 道 ： “ 在香料 贸 易 这 个课 题 上 ， 除 了重复

弗雷德里 克 莱恩 、 费尔 南 布 罗代 尔 、 克里斯托 弗 威克和尼尔斯 斯 滕斯戈德

的成就 ， 还 能提 出 什 么 有 新 意 的 东 西 呢 ？ ”

但是 ， 近 年来 的 确 出 现 了 一 些 研 究 香料 问 题 的 颇 有 新 意 的 成 果 。 传统 的 香 料 贸易 研

究不再热 门 ， 研 究 重心转 向 了与 香 料有 关 的 社 会 文 化 史 ， 出现 了一 些关注 香料消 费 的 论

著 ， 这 些可 归 为 第 四 类 研 究 成 果 。 保罗 弗 里德曼 （ 的 《 超越 东 方 ： 香

料 与 中 世 纪 的 想象 》 和杰 克 特纳 （ 的 《 香料传 奇 ： 一部 由 诱惑 衍 生的 历

史 》 从社 会文 化史 角 度探 讨 了 香 料在 饮 食 、 医药 、 宗 教 仪 式 等 领域 的 应用 ， 及 香料在 中
世纪 文学作 品 和人 们 思 想 意识 中 的象征 意 义 ， 但 对香 料 贸 易 的 研 究很薄 弱 。 安德鲁 多

尔比 （ 的 《 危 险 的 味道 ： 香 料 的 历 史 》 以 地 区和 香 料 名 称 为 主 线 组 织全

书 ， 分 门 别 类 地研 究 了 多 种 主 要 香 料和 其 他 较 次 要 的 香 料 的 种 植 、 传播 、 贸易和消

费 ， 并 附有 香 料 名 称 和 专 业 术 语 表 ， 可 谓 一 部 西 方人 编 纂 的 “ 香谱 ” 。 沃尔夫 阿 施菲

尔布什 （ 的 《 伊甸 园 的 味 道 ： 香料 、 兴 奋 性 饮 料 和 麻 醉 品 的 社会

史 》 以 时 间 先后 为 序 ， 研 究 了 欧 洲 人对 香料 、 咖 啡 和烟草 的 消 费 及 其影 响 。 如 上 文所

述 ， 关于食 物 史 的著 作 一般 都涉及到 了 香 料在 饮 食 中 的 应用 。 关 于 这 一时 期 欧洲 人 的 香

料观念 ， 亦 没有 专 门 的 论著 ， 《 超越 东 方 ： 香料 与 中 世纪 的想象 》 和 《 香 料传 奇 ： 一部

① ， ”

② 博士 论文 为 遗憾 的 是 ， 木论
文及其同 名 著作均 尚未 出 版 ， 无 法读 到 。 他亦发 表 了 一系 列 研究 香料贸 场 的 论文 。

③ ，

， ，

， 、

史学 界 对 这 一 问题 的 争 论 分 两 个 方 面 即 世 纪 末 香料 价 格 足 否 出 现 了 上涨 ， ，

如果 是 ， 涨 价 是不 是 世 纪 葡 萄 牙 海 外 扩 张 的 动 因 葡 萄 牙 参 与 香 料 贸 品 是 否 导 致 了 胡 椒 价格 下 降 ； 。

‘ ‘ ‘

— ” ，

后 两本 著 作 己 有 屮 择 本 。

⑦
由 诱惑 衍 生 的 历 史 》 对 此 有 所涉 及 。 香 料作 为奢 侈 品 ， 彰显 了 消 费 者 的 高贵 社会地 位 ，

玛丽 范德 维恩 （ 、 安妮 麦 坎茨 （ 和

斯 蒂芬 哈 利 克 斯科 史 密斯 对 此进 行 了 研 究 。 斯 蒂芬 哈 利 克斯 科 史 密 斯 的 文章

《 西 方 传 统 中 香 料 被 神 秘 化 》 追 溯 了 香 料在 西 方 文 化传 统 中 被 神 秘 化 的 过 程 ， 并认为 这

一 传统 构 成 了 一 种 自 觉 的 美 学 标准 ， 即 使面 对 实 证 知 识 的 挑 战 时 依 旧 如 此 。 其他一些

著 作 也涉 及 到 了 这 一 时 期 欧 洲 人 的 香料观 念 。 ② 蒂 莫西 莫顿 （ 则 研究

了 世 纪 以 来 反 映 在文 学作 品 中 的 香料 观 念 。 吉尔斯 弥尔顿 （ 的 《 香料

角 逐 》 以 文 学 笔 调 记 述 了 欧 洲 人 追 求 香料 、 从事 远洋探 险 的 故 事 。 ③

第 五 类是 各 种 经 济 史 著 作 ， 包 括 研 究 与 香 料 贸 易 有 关 的 国 家和 地 区 的 史 学 著 作 ， 如

各 种 欧 洲 经 济史 著 作 ， 研 究意大 利商 人 、 穆斯 林 的 贸 易 活 动 和 印 度 洋 贸 易 的 著 作 ， 研究

近 代早 期 东 南 亚 的 对 外 贸 易 的 专 著 等 。 欧 洲 经 济 史 学 家 亨利 皮朗 、 卡洛 奇波 拉 、

詹 姆斯 汤普逊 、 波斯 坦 、 罗伯特 萨 巴蒂诺 洛 佩 兹对 欧 洲 经 济 史 的 研 究 都

对 香 料 贸 易 有 所 涉及 。 关 于葡萄 牙 在 亚 洲 的 商 业 和 殖 民 活 动 的 文 献 卷 帙 浩 繁 ， 博

克塞 （ 、 迪斯 尼 、 桑贾 伊 苏 布拉马 尼 亚 姆

、 罗素 伍德 等 学者 的 成 就 比

较突 出 。 ④ 印 度 洋 区 域 贸 易 的 研 究近 年来 硕 果 累 累 ， 欧洲 经 济 史 家 皮 尔逊 、

朝 德哈 利 有 一 系 列 相 关 成 果 ， 印度 史家阿 信 达斯 古 普塔 （ 则

专注 于 印 度 史和 印 度 洋贸 易 的 研 究 。 ⑤ 在 东 南 亚 经 济 史 方面 ， 澳大 利 亚 学 者 安 东 尼 瑞

① “ ， ，

， ，

， ”

②
， ，

， ， 前 一本
书 己 有 中 译本 。

④
，

， ，

’ ，

⑤ ，

， ，
德 （ 的 《 东 南 亚 的 贸 易 时代 ： — 年 》 用 相 当 多 的 篇 幅探 讨 了 该 时

期东 南亚 的香 料 贸 易 。 关 于东 南亚香 料 贸 易 的 中 文 史 料 也 有 一些 ， 主要 是宋 至 明 代 出

使外 国 的 使者 和 旅 行 家 留 下 的 记录 。 有 关 威尼 斯 、 葡 萄牙 、 中东 、 印度 、 东南亚的通史

著 作 对 香 料 贸 易 也 有 点 滴涉 及 。

总之 ， 关于 一 世 纪 的 香 料与 香 料 贸 易 的 文 献 资 料 比 较 丰 富 ， 但是 ， 西方史家大

多 注 重 研究 香 料 贸 易 本 身 ， 极 少 思 考香 料 对 西 欧 社 会 生活 的 影 响 ， 也未 将 其 放 在 全 球 背

景 下 进 行考 察 ， 没有 专 门 探 讨香料 与 西 欧 社会 生 活关 系 的 专著 ， 国 内 更 无 任何 研 究 西 欧

香料 问 题 的 论著 。 香 料 问 题 是一个 枝蔓 丛 生 的题 目 ， 跨 越 的 地域广 ， 并涉 及 多 种 商 品 、

语言 、 度量衡 制度 ， 加 之 飘 激 朦胧 的 香 料 观 念 ， 这 一切 使 香 料 问 题 成 为 “ 一 团 散发着 香

气 却头 绪万 千 、 难 以梳 理 的 历 史 乱麻 ” 。 因 此 ， 香 料 问 题最 适 宜 以 全 球 史 视 角 进行 研

究 ， 这样 可 避 免 国 别 史 或 地 区 史 视角 的 一 些 局 限 ， 因 为 香料 的 历 史是全 球化 的 ， “ 香料 贸

易 就 是人类 全 球 化 的过 程 ” 。 正如斯 蒂芬 哈利 克 斯 科 史 密 斯 所评 价 的 ： “ 虽然它

香料 贸 易 ） 早 已 屡 次 激起 历 史 学 家 的 关 注 ， 但 由 香 料 贸 易 引 出 的 一系 列 问 题 仍 然 很 吸

引人 ， 特别 是在全 球史 的情 境 中 。 ”

第 三 节 相 关 术语 和 研 究 范 围 的 界 定

一 、 香料

什么 是 香料 ？ 这 一 问 题 看似 简 单 ， 实际却并非 如此 。 香 料 的概念 常 因 时 代 、 地域或

定义主 体 的 不 同 而 不 同 。 在古代 ， 香 料 和 药 物 往 往 很难 区 分 ， 并 非所有 的 药 物 都 是 香

料 ， 但 几乎 所 有 的 香料 都可入 药 ， 故国 内研究 香料 贸 易 的 学者 多采用 “ 香药 ” 而非 “ 香

料 ” 概念 。 而且 ， “ 专 家 或普通 人 常常 难 以 判 断 一 种 物 质是 香料 （ 、 蔬菜 、 辛 辣调

味品 （ 、 调 味品 （ 或 药物 。 如 印 度 人 认 为 洋 葱 是 蔬菜 ， 西 方人 却 认

为它是调味品 （ 姜 黄在 印 度 是一 种 香料 ， 在 工 业 化 的 西 方 却 是 植 物性 染 料 。 ”

丨 ， ， ，

关于穆斯林 和 犹
太 人 的 商业 活 动 ， 参见

②
③
④ “ ‘

， ， ，
? “ 如 果 去 问 一 位化 学 家 ， 一 位 植物 学 家 ， 一 位 厨 师 或 一 位历 史 学 家 ， 香料 是 什 么 ， 你得

到 的将 是 完 全 不 同 的 回 答 ； 甚 至 问 不 同 的植物 学家 ， 你 也 会 得到 不 同 的 定 义 ” 。 不仅如

此 ， 各 种 词 典 的 解释 也 往 往 并 不 令 人满 意 。 许 多 词 典 认 为 香料 是 植 物 性物 质 ， 如 《 辞

源 》 这样 解 释 “ 香 ” ： “ 凡草 木有芳 香者 皆 曰 香 ， 如芸 香 、 檀香 ， 也 指 香料 的 制 成 品 。 ”

《 牛 津 英语 词 典 》 （ 功 给 出 的 定 义是 ： “ 从 热 带 植物 中 提 取 的 各 种 有 强 烈 味 道 或 香 味 的

植 物 性 物质 ， 由 于其 所 具 有 的 香 气 和 防 腐 性 质 ， 通 常 被 用 作 调 料或 其 他 用 途 。 ” ③ 《 韦伯

斯特 词 典 》 （ ’ 将几 种 定 义 放 在 一 起 进行 比 较 ， 但 也 认 为 香 料 是植 物
性物 质 。 有 的 学 者 赞 同 香 料 是 植 物 性物 质 的 说 法 ， 但 也 有 学 者 认 为 香 料 并 不 仅 仅 是 植物

性 物质 ， 还 包 括 一 些 动 物 香脂 ， 如 麝 香等 。 ⑤ 笔 者 亦然 。

现 代 意义 上 的 香 料 ” 通 常指 在 烹 调 中使用 的调味品 。 ⑥ 但是 ， 古 代 的 香 料概 念 内

涵 和外 延特别 宽 泛 ， 我 们 可 以 从 词 源学 上 得 到 一 些 启 发 。 古 希 腊 罗 马 时 代 并 没 有一 个 用

来 表示 香 料 的 单 一 固 定 的 词 语 ， 尽管 有 时 用 胡 椒 （ 来 指代 香 料 （ 调味品 ） 。 在当

时 ， 香料 包括 油 膏 （ 、 香粉 （ 、 化妆品 （ 、 熏香

、 药物 （ 等 ， 分别用 不 同 的词 语表示 ： 表示香水或香脂

表 示熏 香 ， 表示 防 腐 剂 和 调 味 品 ， 表示 解 毒

剂 。 例如 ， 植 物 学 家泰 奥 弗 拉斯 托 斯 （ 前 —前 年 ） 首 次分 门 别 类

地研 究 了 各 种 香 料 ， 并 列 举 了 多 种 作 为 香 脂使 用 的 植 物 产 品 ， 包括 桂皮 （ 、 肉 桂

、 豆蔻 、 甘松 、 犹 太 香脂 、 安息香 、 鸾尾 属 植 物 、 番红花 、 没药 、 菖蒲 、 荷

萝等 种 。 ⑦ 公元 世纪 ， 美食 家阿皮 希 乌斯 （ 用 “ ” 和

表 示作 为 调 味 品 的 香料 。 世纪重 印 的 阿 皮 希 乌 斯 的 著 作 附 有一 份 香 料 名

录 ， 其 中 首 次用 “ ” 表 示我们所 说的香料 ， 该 词 此前 的 意 思 是 “ 颜料 ”

仅 用 来 指 番 红 花之 类 的 香料 ； 此后 ， 被用 来表 示任 何 香 料 。 西班

牙 人用 “ ” 表示胡 椒 （ ， 法国 人 曾用 “ ” 表 示 任何 香 料 。 ⑧ 英文

来 自 拉丁 文 “ ” ， 意为 “ 品质 ” ， 带有 “ 独特 的 、 无可替 代 的 ” 含义 ， 与

是 同 根词 。 它 最初 指 事 物 的 形 貌 ， 后 被 用 来 表 示 与 普 通 商 品 相 比 具 有 特 征或特

①
， ，

② ，

③ 《 辞源 》 ， 北京 ： 商务 印 书 馆 ， 年 ， 第 页 。

④ ， ，

⑤ ，

⑥ 这一 说 法 可 能 不 够 严密 笔 者 是 指 一般 情 况 下 人们 不 再 用 。 ， “ 香 料 ” 一 词 来 统 称 所 有 的 芳 香物 质 ， 调味 品 、 药物 、

香水 、 香 精等 已 区 分 开来 因 而 香 料 ” 往往 仅指 调 味 品 ， ， 。

⑦ —
⑧ ， ，

丨 ， ，
殊 价值 的 商 品 ， 尤其是 昂 贵精美 的食 品 。 罗 马帝 国 时 期 ， 对 进 口 货 物 征 税 的 正 常税 率

为 但根 据 马 可 奧 勒 略 时 期 开始 编 订 、 后 来 收入 《 查士丁尼 学 说汇 纂》 （

的 红海地 区 的 关税 表 ， 对香 料 征 收 的 是 特 殊税 率 的 关 税 ， 即 。 ② 笔者 认

为 ， 这 恰恰 证 明 了 香 料 是特 殊 商 品 ， 也 是 香料 被 称 为 “ ” 的 原 因 之一 。 世纪 的 哲

学家 、 政治 家 马 克 罗 比 乌 斯 （ 最 早 将 芳 香 物和 香 料 称 为 “ ” ， 从此 ，

这 一 名 称基 本 固 定 下 来 。 世纪末 ， 欧洲 许 多 烹 任类书 籍 都用 “ ” 而非 别 的词 表

示 香料 。 “ ” 后 来演变成法语中 的 “ 印 ” （ 早期 为 或 、 意 大 利语 中

的 “ ， ， 、 西 班牙 语 中 的 “ ，， 、 葡萄牙 语中 的 “ ，， 和德 语中 的

“ ” 。 英语 “ ” 是从 法 语借 用 来 的 。 世纪 ， 乔 叟 将法 语版 的 《 玫瑰 传 奇 》

译为 英文 ， 其 中 首次 出 现 了 “ ” 。

那么 ， 中 世纪 的 “ ” 包 括哪些东 西呢 ？ 对商 人而言 ， 可称为 “ 香料 ” 的 商 品 很

多 。 世纪 ， 彼 哥罗 蒂 的 《 商 业指 南 》 列 出 了 种 “ 香料 ” （ ， 除 去 一些 重复 的
种类 （ 如 生姜 有 种 ， 肉 豆 蔻有 个 等级 ） ， 共 种物 质 ， 其中 为 芳 香 植 物 和 一 些动 物

类产 品 ， 包括杏仁 、 橘子 、 食 糖 和 樟脑 。 ⑤ 他列举 了 种糖 、 种胭 脂染 料 和 种 生丝 ，

并 把许 多 原产 于西 方 的 产 品 及 铜 、 胶和 棉花 等都包 含 在 内 ， 而这 些很难 被 视为 香料 。 即

便如此 ， 在 中 世纪 的 人 看来 ， 东方的 “ 香料 ” 通 常包 含 的种 类 更广 ， 价 值更高 。 世

纪 加 泰 罗 尼 亚有 关 利凡 特 商 品 的 一则 文 献 也 持类似 观 点 ， 几 乎所 有 易 保存 、 单 位价 值

高 、 从 “ 东方 ” 进 口 的 东西 都算香 料 ， （ ■ 因为 “ ” 本 来 就 是 一 个概 括 性 词 语 ， 指的

是 一 系 列 价 值高 、 易 运 输 的珍稀 商 品 。 — 些现代 学 者 认 为 ， 中 世 纪 的 香 料泛 指 多 种商

② 詹 姆斯 ■ 汤 ？ ■ 逊 ： 《 巾 世纪经济社
会史》 （ 上册 ） ， 耿 淡如 译 ， 北京 ： 商 务印书 馆 ， 年 ， 第 、 页 。

③
④ ：

关于 种 番 料的 具体 内 容 ， 参见

有 的 著 作 认 为 彼 哥 罗 蒂 列举 了 种 香料 参 见 罗 伯 特 萨 巴 蒂 诺 洛 佩 兹 ， ： 《 欧 洲 中 世纪 的 贸 场 ： 南
方》 载 波 斯坦 科尔 曼 等 主编 、 ： 《 剑 桥欧 洲经 济史 第 二卷 王春 法主 译 》 （ ） ， ， 经 济 科 学 出 版社 ，

年 第 ， 页 。

⑥ 罗伯特 萨 巴 蒂诺 洛佩兹 ： 《 欧 洲 巾 世纪 的 贸 易 ： 南方 》 ， 载 波 斯坦 、 科尔 曼等主编 ： 《 剑 桥欧 洲 经 济 史 》

第二 卷 ） ， 王 春法 士译
： ， 第 丨 觅 。

⑦ “ ” 说
⑧
品 ， 包 括调 味 品 、 药 物 和 纺 织 业 使用 的 染 料 。

总之 ， 要 为 香 料 下 定义 并 不 容 易 ， 以 致于 一 些学者认 为 “ 并 不 存 在 一个 单 一 而 令 人 满

意 的 定义 ” ， “ 要精 确 地定 义 ‘ 香料 ’ 几 乎不 可 能 ” ， “ 是 使 用 者 的 味 觉 和 噴 觉神经 精 确

地 决 定 了 同 一 物 质 何 时 是 香料 ， 何 时 可 能被 叫 做 调 味 品 或 辛辣 调 味 品 ”。 不过 ， 《 辞

海》 对 “ 香料 的 定 义颇具 启 发 性 ： “ 具 有 挥 发 性 并 能用 以 配 制 香精 的 芳 香 物质 。 可分

为 天 然 香 料 和 人 造 香 料 两 大类 。 ” 如 果 我 们 只 关注 早 期 历 史 ， 就会 很容 易 地 知 道 香 料

“ 是 一 些 特定 地 区 的 自 然产物 ， 由 于 味 道 和 香 气 而深 受 远 离 原 产 地 的 人 们 的 欢迎 ， 而且

价格 相 当 高 。 ” ⑤ 本 文研 究 一 世 纪 的 香 料 与 西 欧 社会 生 活 ， 故 可 以 如 此定 义 “ 香

料” ： 产于 异域 （ 主要 是亚 洲 ） 特 定 地 区 的 天然 植物 或 动 物 性物 质 ， 一般 具 有芳 香 、 辛

辣 、 甜 蜜 等 气 味 或 味道 ， 价格 昂 贵 ， 用 途 广泛 。 这样 的 “ 香 料 ” 具 有 如 下 特征 ：

首先 ， 具 有 芳香 、 辛辣 、 甜蜜等气 味或味道 。 这是 香 料 的 自 然 属 性和 根 本 特征 ， 也是

它长期 受 人们喜 爱 的 原因 。 中 世 纪 的 商 人手 册 列 举 的 铜 、 胶 、 棉花 、 胭 脂 染料 、 生丝 、

明 矶 等 不 具 有 上述 特 征 ， 因 此 不 能算 是 香料 。

其次 ， 是天 然 的 植 物 或 动物 性 物 质 。 大 部分 香 料 都来 自 植物 ， 但香 料 不 同 于药 草

： 药 草 一 般 是 植 物可 入 药 的 芳 香 叶 片 ， 香料 则取 自 植 物 的 其 他 部分— 树 皮 、 根 、

花蕾 、 树 胶 与 树脂 、 种子 、 果 实 或 柱头 ； 药 草 多 生 长 于温带 地 区 ， 香料 则 生 长 于热 带 地

区 ； 香 料 比 药 草 难 获 得得 多 ， 因 而 也 珍 贵得 多 。 ⑦ 另外 ， 对欧 洲 中 世 纪 的 人 而 言 ， 药草

一 般 是新 鲜 的 ， 是当地出 产的 ， 经 长途 贸 易 而 来 的 香 料 则 是 干 燥 的 ， 经过 了 简 单 加 工 。 ⑧

此外 ， 香草 （ ， 学 名 香子 兰 ） 也 不 在本 文 的 研 究 范 围 之 内 ， 因 为 香 草 早 期 一 直在

美洲种 植 ， 世纪 初 才 成 为 欧 洲 的 流 行 商 品 。 也 有 的 香料产 自 动物的 身 体 ， 如 著名 的

四 大 动 物 香料 —廢 香 、 龙涎 香 、 灵猫 香 和 海 狸 香 。 但 无论 植 物 性 还 是 动 物 性香 料 ， 它

们 都 是天 然 的 ， 或只 进 行 了 简 单加 工 ， 如 采 摘 后 晒干 、 包装等 ， 但 未 改 变 基 本性 质 和 成

分 ， 不 同 于 后 来 经过 化 学 合 成 的 香 水 、 香精 等 。 用 天 然 香料 制 成 的 香 丸 、 香膏 等物质 也

① 费 尔南 布 罗代 尔 《 ： 丨 至 世 纪 的 物 质 文 明 经 济 和 资 本 主义 》 第 二 卷
丨 顾 良 施康 强 译 第 页 罗伯 、 （ ， 、 ， ；

特 萨 巴 蒂 诺 洛佩 兹 ： 《欧 洲 中 世 纪 的 贸 易 南方》 载 波斯 坦 科 尔 曼 等 主 编 《剑 桥 欧 洲 经济 史 》 第
： ， 、 ： （

二卷 ， 王 春 法主 译 ， 第 页 。

②
③

④ 《辞 海 》 （ 缩印本 ） ， 上海 ： 上海 辞 书 出 版 社 ， 年 ， 第 页 。

⑤
⑥ 一 词 本 身 就含 有 ‘ ‘ 芳 香 的 ” 之意 ， 这 是 否 源 于 鹿糖 曾 经 是 一 种 中 世纪 的 重要 香 料 ？ 这 是 一 个 非 常 有 趣并 值
得 探讨 的 问 题 。

⑦
⑧ ，

⑨ 帕特 里 夏 雷恩 ： 《 香草 文化 史 ： 世人 最 喜 爱 的 香 味 和 香 料 》 ， 侯 开 宗等 译 ， 北京 ： 商 务 印 书馆 ， 年 ， 第 、

页 。
属 于本 文 的 研 究 范 围 。

再次 ， 产 于 异 域 的 特 定地 区 ， 因 而价格 昂 贵 。 这 是 西 欧 中 世 纪 的 香 料 最 值得 强 调 的 特

征 。 欧 洲 本 地也 出 产 用 作 调 味 品 的植 物 ， 如 芫荽 、 響粟 、 孜然斧 、 茴序 、 番 红花等 ， 而

且番 红 花是 西 欧 出 口 到 利 凡特地 区 的 重 要 商 品 。 但是 ， 在 中 世 纪西 欧 ， 在经 济生活 和

社会 生 活中 占 主 导 地位 的 是 外 来香 料 ， 而 非 本地产 品 。 忠 而且 “ ” 本来就是指 “ 人

们最 想 得到 的 昂 贵 的 异域产 品 ” ， “ 欧 洲本地产 的 芳 香物不能 称 为 ‘ 香料 ’ ， 因 为 它们在

贸 易 活 动 中 的 地位 不 重要 ， 且 因 太为 人 们 所 熟 悉 而 缺 少 梦 幻 般 的光环 ， 而 这 在 享用 食 物

过程 中 甚至 比 香料 的 实 际 气 味 更 重 要 ” 。 当 时 欧 洲 人 还 不 太 清 楚 这 些异 域 香料 的 具 体产

地 ， 只 笼统 地认 为 它 们 产 自 东方或 “ 印度” ， “ 具有遥 远的 产地 、 长途 的 贸 易 、 独有的 芳

香 等特 色 ” 。

根据这 一 定 义 ， 不 仅食用 的 胡 椒 、 生姜 、 丁香 、 肉 豆 寇或 肉桂 ， 许多用 于 制药 、 熏

香 的 动 物或 植 物 性物 质 都 算 是 香 料 ， 包括麝香 、 龙诞香 、 “ 龙血 ” （ ’ 、

樟 脑及 乳 香 、 没 药 等脂 类产 品 ， 也包 括 鹿糖 等 幵始 是药 品 后 来 成 为 食物 的 物 品 。 ⑤ 总

之 ， 本文所 探讨 的 香 料 ， 是 指 西 欧从 东 方 进 口 的 所有 贵 重的 芳 香物 ， 而 不 是指 西 欧 中 世

纪 香 料 概念所 包含 的 全 部 物 品 ， 但 所 涵 盖 的 品 种 比今 丨 」 的 香 料 概念 要 广 泛 。

二 、 时间 和空间

本 文选 取 一 世 纪 作 为 研 究 的 时段 。 首先 ， 世纪以后 ， 西 欧香 料 贸 易 进 入 了 繁

荣期 ， 西 欧 社会 获 得 了 大 量 可 供消 费 的 香 料 。 而且 ， 关 于 西 欧 香 料 贸 易 的 价格 、 规模 等

的 确 切 统计 学 资 料 开 始 出 现 于 世纪末 ， ⑥ 此前 的 时期 缺乏 相关 资 料 。 因此 ， 笔者将研

究 时段 的 上 限 定 为 世纪 。 至 于将 研究 时段 的 下 限 定于 世纪 ， 是因 为 世纪 是 西 欧

香 料 供给 发 生 急 剧 变 化 的 时 代 ， 新航 路 的 幵 辟 彻 底 改 变 了 西 欧 的 香 料 贸 易 途 经 和 方 式 ，

使香 料 输入 量 大 增 ， 价格下 降 ， 由 此对 西 欧 社会 产 生 了 深远影 响 。 从社 会 史 的 角 度看 ，

整个西 欧 社会在 一 世纪广 泛使 用 和 追求 香 料 ， 并 且 随 着 胡 椒 和 生姜 价 格 的 下 降 ， 有

更 多 的人 可 以 消 费得起 香 料 ， 贵族则 更 青 睐 高 级香 料 ； 香 料在 人们 的 观 念 中 依然 神 秘 。

① 阿什 特 的 《 屮 世 纪晚 期 利 凡 特 贸 易 史 》 多 处 谈 到 济 红 花 是 西 欧 出 到利 凡特 的 要 商 品之 参见
， ， ， ， ， ，

， ’

②
③

⑤ “

’ ： ” ，
1 7 世 纪 之后 ， 香料 贸 易 盛 极 而 衰 ， 香 料 逐 渐成 为 大 众 消 费 品 ， 失去 了 昔 日 的 象 征 意义 和

神 秘 色彩 ， 香 料 时 代 接近尾 声 。 因 此 ， 法兰 德 林 明 确 提 出 ： “ 欧洲 历 史 中 ， 香 料 在十

四 、 十 五 与 十六世纪所扮演 的 角 色 最 为 重要 。 ” 基 于上述 因 素 ， 本 文将 研 究 时段 限 定

于 一 世纪 。 但 需 要说 明 的 是 ， 这 一 时 间 断 限 主要 适 用 于 西 欧 社 会 中 香料 的 供 给 状 况

及其对生 活 的影 响 ， 而 本 文对 西 欧 的 香料 应 用 和 香 料 观 念 的 研 究 会 涉 及 到 世 纪之 前 的

情况 ， 因 为 习 俗 和 观念 的 演 变 是 缓 慢 的 ， 在 很大 程 度上 具有 延续 性 ， 许 多 问 题 需 要 追根

溯源 。

本文所指 的 “ 西 欧 ” 主 要 是 文 化意 义 上 的 ， 而 不 是地 理 意 义 上 的 “ 欧洲西部 ” 。 本文

的 “ 西 欧 ” 主 要 包括 现 代 的 英 、 法 、 比 、 德 以及 葡萄 牙 、 西 班牙 、 意 大利等 国 。 当然 ，

在 一 世纪 ， 全 球 许 多 地 区 都 大 量 使 用 香料 ， 如中国 、 印度 、 中 东 地区 ， 这些地 区 消

费 的 香料 数 量 甚 至 比 欧 洲 多 。 本 文之 所 以 选择 西 欧作 为 研究 对象 ， 主 要 是 基于 以 下 原

因 ： 第一 ， 香 料 在上 述 地 区 至 多 只 是 重 要 的 商 品 和 消 费 品 ， 只 有在 欧 洲 ， 香 料除具有经

济意 义 和 实 用 功 能之 外 ， 还 被 赋 予 了 特 殊 的 社 会 价 值 和 精 神 意义 。 ② 这是 由 西 欧 的 特 定

历史 、 地理 环 境 造 成 的 。 第二 ， 由 于 香 料 在 西 欧 历 史 上 的 重要 性 ， 该 地 区 留 下 的 史 料相

对 比 较丰 富 ， 现代 学者 的 相 关 研 究 也 较 多 。

三 、 社会 生活

“ 社 会 生 活 ” 是 社 会 学 和社 会 史 研 究 的 重 要 概 念 之 一 。 尽管 人 们对这一 概念 的认 知

似 乎是 约 定 俗 成 的 ， 在 学 术 界 却 并 未 形 成 统 一 的 概念 ， 有些 学 者 在 从 事 相 关 研 究 时 也 并

未 对 这 一 概 念进 行 界 定 。 一般 而 言 ， “ 社 会 生 活 ” 概 念 有 广 义 和 狭 义之 分 ， 其 广 义 是指 人

类 社 会 的 物 质 生 产 活 动 和 精 神 生 产 活动 的 总 和 ， 以 及 在 此 基 础 上 形 成 的 各种 人 际 关 系 和

社会网 络 ， 包括经济生活 、 政 治生 活和 精神 文 化生 活 ； 其 狭义 主 要是 指 一 个 社 会 或 某一

群体的 日 常 生活 、 社 会 交 往和 精神 生 活 ， 涵 盖 了 衣食 住 行 、 婚 丧 祭祀 、 宗 教信仰 、 宗族

关系 、 民 间社团 、 节 日 庆典 、 休闲娱 乐 、 社交 礼仪 、 两 性关 系 、 文 艺 歌舞 等活动 。 本文

研 究香 料与 一 世纪 的 西 欧社会生活 ， 因此 ， 本文 的 “ 社 会 生活 ” 是狭 义 的 ， 仅 指香

料 输 入 西 欧 后 所 影 响 到 的 社 会生 活 的 一 些 方 面 ， 如饮 食 、 医 疗 保健 、 经 济生 活 、 社会 交

往 、 宗 教生 活 、 思 想观 念 等 。

① 琳达 希 激特 萝 ： 《 贺 桌 上 的风 景 ： 历史传 说 、 名 厨 轶 事 和 经 典 烹 妊 交 织 的 美食 文 化 》 ， 邱 文宝译 ， 台北 ： 三言社 ，

年 ， 第 页 。

② 正 如 茶 道一 样 中 国 也 发 展 出 了 别 具特 色 的 香 文 化 贵 族 阶 层 以 消 费 香 料 弦 耀 自 己 的 富 有 文 人 以 焚 香
， 咏香为 雅 ， ， 、

事 。 关 于 吟 咏 香 料 的 古 代 诗 文 参 见 《 古今 图 书 集 成 》 第 三 百 十六 三 百 十 七 卷 “ 香 部 艺 文 ” “ 香 部 选 句 ” “ 香
， 、 ， ， ，

部 记事 香部 外 编 但是
， “ ” 。 ， 对 香品 、 香 具 的 讲 究 或 文 人 墨 客 从 文 学 意义 上 赋 予 香 料 的 比 喻 意 义 与 本 文 所 探 讨 的
香 料 的 精神 意 义 并 非 一 回 事 。
 四 、 “ 贵如胡椒 ”

胡 椒 是 西 欧 中 世 纪 社 会 生 活 中 应 用 最广 、 最 具代表性 的 一种 香料 。 当时 ， 人们 常 用

“ 贵如 胡椒 ” （ 这 句 古 老 的 法 国 该 语 形容 某 件 商 品 非 常 贵 重 。 形容

某件 商 品 之 贵重 不 说 “ 贵 如黄 金 ” 或 “ 贵如宝石 ” 等 ， 而说 “ 贵如 胡 椒 ” ， 这表 明 了 当 时

香 料价格 昂 贵 ， 对 普通人而 言 是一 种奢 侈 品 。 不过 ， “ 贵如胡椒 ” 是一种 约 定 俗成 的 译

法 ， 其实 ， “ ” 一词 的 意思 是 人 “ 容 貌好 看 的 ， 长得标致 的 ， 有风 度 的 ” ， 或人 或物

“ 有魅力 的 ， 吸引 人的 ” ， 所以 ， 的 准确 含 义 应 该 是 “ 像 胡椒一样 有

魅力 ” ， 而不仅 仅 是 “ 贵如 胡椒 ” 。 换言之 ， 因 为 东 方香 料是 中 世 纪西欧 社 会 的 奢侈 品 ，

可 以 彰 显一个人 的 财 富 和地位 ， 又与 基 督教 信仰有 密切 联系 ， 因此 ， 胡 椒 的 魅力 不 仅 仅

来 自 其经 济 意义 上 的 贵 重 ， 也 包 括社 会 生活 和 精 神 文 化 意 义上 的 “ 高贵 ” 。 本文 正 是在这

一 双 关 含 义 上 使用 这 句 谤 语 ， 笔者 以 为 ， “ 贵如胡椒 ” 准 确 地概 括 了 胡 椒 （ 香料 ） 在 一

世 纪 的 西 欧 社 会 生 活 中 的 功用 、 地位和 意 义 ， 故 用 作 本 文 的 标题 。

第 四 节 研 究 思 路 和 研究 方 法

本文 拟 探 讨 香 料 与 一 世 纪 西 欧 社会 生 活 之 间 的 关 系 ， 具 体 方法是 从西 欧获取 香

料 的 方 式 —香 料 贸 易 、 西 欧 社 会 中 的 香 料 和 香 料 观 念 等 方 面研 究 香 料 与 西 欧 社 会 生 活

的 关系 ， 然 后 探讨 新 航 路 幵 辟 后 西 欧 获 取 香 料 的 方 式 之 变 革 及 其 对 西 欧 社 会 生 活 的 影

响 。 本文 的研 究主 旨 是 研 究香 料 与 西 欧 社 会 生 活 的 关 系 ， 全 文 的 思路 如 下 ： 香 料 通过 贸

易 传入西 欧 ， 形成 了 西 欧社 会 独有的 香 料观念 ； 香料 成 为 当 时 的重 要消 费 品 ， 在 日 常生

活 、 社会 交往和精 神 生活中 发 挥 了 重要 作用 ， 并 推动 了 海 外探 险 和 发 现新航 路 。 新航 路

开辟后 ， 亚欧香料贸 易 出现了 新 的特点 ， 香料 观念 和 香料 在 西 欧社 会 生 活 中 的 作 用 也 发

生 重大 变 化 ， 香 料 时代终结 。

本 文将 借 鉴 和 运 用 多 种 研 究 方 法 和 理 论 ：

首先 ， 本 文 将 从全 球 史视 角 出 发 来 理 解和 探讨 西 欧 香 料 问 题 。 近年来 ， 社会史和全

球 史 研 究 方 法 的 结 合 是 国 际 史 学 界 的 最 新发 展 趋势 ， 产 生 了 一 些 令 人耳 目 一新 的 研究 成

果 。 ② 香料在 西欧是舶 来 品 ， 因此 ， 只 有 将 其 置于 西欧 从 东 方获取 香 料 的 广 阔 外部 背景

①
费尔 南 布罗 代 尔 ： 《 至 世纪的物质 文 明 、 经济 和 资 本 主 义 》 （ 第 卷 ） ， 顾 良 、 施 康 强译 ， 北京 ： 二 联 书店 ，

年 ， 第 页 。

② 彭慕兰 ： 《 社会 史与世 界 史 从 日 常生活到 变化模式 》 ， 载夏继果 、 杰里 本 特利主编 ： 《 全球 史读 本》 。 需要说 明 的

是 ， 在 国 际 史学界 ， “ 和 ” “ ” 是 同义词 ， 这 屮 国 史学 界 的情 况不 同 。 因此 ， 彭文 屮 的
“ 世界 史 ” 即 屮 国 学 者所 称 的 “ 全球 史 ” 。
下 ， 才 能 理 解 西 欧人 的 香 料 观 念 、 香料 在 生 活 中 的 运 用 及 香 料 时 代 的 兴衰 。 在西欧 ， 香

料与 “ 东 方 ” 是 紧密 联 系 在 一 起 的 ， 香 料 在 西 欧 社 会 中 的 特 性 与 功 用 正 是 建立 在 其 来 自

“ 东 方 ” 这一背景 之 上 。

其次 ， 将传 统 经 济 史 （ 香料 贸 易 ） 、 日 常生 活史 （ 香 料应 用 ） 和 观念 史 （ 香料 观 ） 相

结 合进 行 研究 ， 综 合 分 析 香 料 对 西 欧社 会 生 活 的 影 响 。 在 研 究 香料 贸 易 时 ， 鉴 于前 人 的

研 究成 果 已 较 为 丰 富 ， 运 用 那 些 毕 生 致 力 于 从 事 经 济 史 研 究 的 学者 的 成 果 是 一种 可 取 的

研 究 手段 。 本 文 将 在 分 析 鉴 别 的 基 础 上 借 鉴 和 运用 这 些 成 果 ， 釆 用 一 些数 据 和 图 表 。 本

文 对 香 料 贸 易 的 探 讨 注 重从 宏 观 上 勾 勒 一 世 纪亚 欧 香 料 贸 易 的 轮 廓 ； 采 用 专 题研究

形式 ， 突 出 穆 斯 林 商 人 和 威尼 斯 商 人等 群 体 ， 并 对 以 往 研 究 较 少 涉 及 的 西 欧香 料 贸 易 的

利 润 和 零 售环 节 进 行 研 究 。 在 研 究 香 料在 西 欧 社 会 中 的 应用 时 ， 本 文 不 仅会 探 讨 香 料在

饮食 、 医疗保 健 、 宗 教 生 活 等领 域 的 应用 ， 尽 力 挖 掘 利 用 原 始 资料 ， 还将 借 鉴 历 史 人 类

学 的研 究方 法 ， 探 讨 香 料 这 一 奢 侈 品 在 西 欧 社 会 的 特 殊 价 值—
— 既 能在 社 会 生 活 中 彰显

身 份 和 地位 ， 又 能 成 为 象 征君 王施 惠 恩 泽 的 贵 重 礼 品 ， 从 而 论 证 香料 对 西 欧社 会 的 重 要

影响 。 在研 究西 欧 社 会 的 香 料 观 念 时 ， 本文 对其 进 行 条 分 缕析 ， 并借 鉴跨 文化 形象 学 的

理论 ， 以 更 深 刻地 剖 析 欧 洲 人 香料 观 念 的 演 变 过 程 及 其 影 响 。
 第一章 一 世 纪 西 欧 香料 的 获得

香 料 是 最 早 跨 越 半个 地 球 的 商 品 之 一 。 早 在 公元 前 年代 ， 埃及 人就 通 过 努 比 亚

购 买香料 。 古 希 腊人 使用 的 调 味 品 以 本 地产 的 为 多 ， 但他 们 己 逐 渐 喜 欢 上 了 东 方 香 料 。

亚历 山 大 东 征 使 东 方香料 大 量进入 欧 洲 ， 公元前 世纪 ， 托 勒密 王 朝 与 印 度建 立 了 定 期

的海上贸 易 关系 。 罗 马 时 期 的 香 料 贸 易 获 得 了 较 大 发展 。 奥 古 斯 都 开 通 了 直航 印 度 的 贸

易航线 ， 进 口 的 香料 种 类 繁 多 ， 包括 中 国 的 桂皮 、 生姜 、 姜黄 ， 印度 的胡 椒 、 长椒 、 甘

松 、 广香木等 。 香料 贸 易 在 罗 马 帝 国 的 东 方 贸 易 中 占有 重 要地 位 ， 自 印 度进 口 的 货物 种

类 （ 为 香料 ， 来 自 阿 拉伯 半 岛 的 为 ， 自 索 马 里的 为 ， 通过尼 罗 河

进 行 的 贸 易 则 全部 为 香 料 。 香料 贸 易 造成 了 罗 马 的 金 银外 流 。 泰 米尔 诗 人 说 罗 马 人

“ 带 着 黄 金 而来 ， 载 着胡 椒而 去 ” ； 普林 尼 抱 怨 道 ， 香料 在 罗 马 的 售 价 是 其 在 印 度 产 堆

的 倍 ， ③ “ 按 最 低 数 字 计算 ， 印度 、 中 国 和 阿 拉 伯 半 岛 每 年 从 我 国 赚 走 上亿 赛 斯退 斯

” ， 其中 ， 万赛斯退斯用 于购 买 印 度 香料 。 罗 马 诗 人佩尔 西 乌 斯怒 斥 “ 零

椰 子 和 香 料使 罗 马 失去 了 阳 刚 之 气 ” 。 有人认 为 ， 正 是 贵 金 属 的 大量外 流促 成 了 罗 马 帝

国 的 瓦解 。 ⑤

世 纪 的 香 料 贸 易 可谓 “ 不 绝如 缕 ” 。 自 罗 马 帝 国 后 期 开始 ， 西 欧 香料 贸 易 由 直

接 贸 易 变成 了 间 接 贸 易 ， 直 到 新航 路 幵 辟 。 — 世纪 ， 犹太人 和 叙 利 亚 （ 拜 占庭 ） 商人

控 制 着 欧洲 的 香 料 贸 易 。 “ 在 那 个政 治 和 宗 教 纷 争 频 繁 的 时 代 ， 犹 太人是惟 一 能 够跨越

基 督 教 和 伊 斯 兰 教 界 限 并 从 中 获利 的 民 族 。 年左右 ， 巴 格 达 邮 政 官员 伊 本 卡 尔达伯

在其 《 路线 图 卷 》 中 提到 ， 犹 太 商 人 团 体拉丹 （ 的经 商

范 围从高卢直至 中 国 ， 而 当 时 基 督 徒 甚 至还 没 能 “ 将 一 块木 板 放到 水 中 ” 。 ⑦ 拜 占 庭人 的

商 业 网 从黑 海 沿岸 延 伸 到 巴 塞罗 那 ， 他们 从 东 非 获得 黄金 、 象牙 ， 并 把 印 度 香 料 贩运 至

① ，

③ 费尔 南 布罗 代尔 ： 《 至 什纪 的物质文 明 、 经济 和 资 本 主 义 》 （ 第 二卷 ） ， 顾 良 、 施 康 强译 ， 北京 ： 二 联书店 ，

年 ， 第 页 。

④ ，

⑤ 费 尔南 布 罗 代尔 ： 《 菲利齊 ： ： 世 时 代的 地 巾 海和地 巾 海世 界 》 （ 第 一卷 ） ， 廣家龙 、 曾培 耿等译 ， 北 商 务卬 书

馆 ， 年 ， 第 页 。

⑥ 犹太 人 一 般 指 犹 太 教 徒 ， “犹 太 人 和 叙 利 亚 人 这 一 术 语 往 往 是 为 了 表 述 方 便 在 描 述 某 种 商 业活 动 而” ， 丨 个 体 商人 的
出 身 时 意义 相 近 。 参 见 戴维 阿 布拉 法 椰 亚 洲 非 洲 及 中 世纪 欧 洲 的 贸 易 载 ：波斯坦 《 、 》 ， 、 科 尔变等主
编 ： 《 剑桥欧洲经济 史 》 （ 第 二卷 第 页 叙 利 亚人 埃 及 人 和 拜 占 庭 人
） ， 希腊人 意义也 相 近 。 、 、 。

⑦ 罗伯 特 萨 巴蒂诺 洛佩 兹 《 欧洲 屮世纪的 贸 晃 南方 ： ： 》 ， 载
波斯坦 、 科 尔 曼等主 编 ： 《 剑桥欧洲 经济 史》 第二卷 王 春 法主 译 经 济 科 学 出 版 社 年 第 ， ， ，

页 。 关 于 犹太 人 的 经 尚 范 围 和 内 界 ， 参见 ，
利 凡特 。 一 世纪 ， 开 罗 的 犹 太人 在 香 料 贸 易 中 非常 活 跃 。 福 斯 塔德 （ 老 开罗 ） 的教

堂库 房 发 现 的 基 尼 扎 （ 信 函 反 映 了 犹太 人 在 香 料 贸 易 中 的 重 要 作 用 ， “ 提供 了 有

关伊 斯 兰 地 区 如 何作 为 中 介 人 将 东 方 香料 及贵 重 物 品 运 到 西 方 基督 教世界 的 关 键线 索 ” 。

开 罗 犹 太人 最 关 注 的 是 香 料 和 纺 织 品 贸 易 ， 因 为 它 们 能 带来 巨 大 财 富 。 他们 的 贸 易 路

线 包 括 连接 埃及 与 突 尼 斯 、 西 西 里 及 叙利 亚 海 岸 的 航线 ， 连 接 地 中 海 重 要港 口 的 较 短海

路 ， 及 向 东 通 往 红 海和 印 度 的 路 线 。

世纪 以 后 ， 阿 拉 伯 人 在亚 欧 香 料 贸 易 中 占 据 了 优 势 。 阿拉 伯 半 岛 本 身 就 出 产 乳香 、

没 药等 香 料 ， 又 是 东 方 香 料 运 抵欧 洲 的 必 经 之 地 ； 加 之 阿 拉 伯 人有 经 商 的 传 统 ， 因 而在

香 料贸 易 中 占 有 无 可 比 拟 的 优 势 。 罗 马人 说 阿 拉伯 人 非常 富 有 ， 拥 有 大 量香 料 ， 甚 至把

肉 桂和 桂 皮 当 柴 未烧 。 ② 先 知 穆 罕 默 德 宣称 “ 如 果真 主 允 许 天 国 的 居 民 做 生 意 ， 他 们会

选 择纺 织 品 和 香 料 贸 易 ” 。 随 着 阿 拉 伯 人 的 大 举 扩张 ， 他 们 控制 了 从 马 拉 巴 尔 海 岸 至 摩洛
哥 的 海 陆 香料 线 路 ， 其香料 贸 易 活动 主 要 集 中 于 一 些大城 市 ， 如 巴格达 、 亚 历 山 大里

亚 、 大 马 士革 、 科尔 多 瓦 、 突 尼 斯等 。 他 们 从 波 斯湾 的 西拉 夫 、 霍 尔 木 兹 等 地 启 程 前往

印 度和 东 南 亚 的 港 口 购买 香 料 。 ③ 阿 拉 伯 人 贸 易 活动 的 主 体 是 把 香 料 从 印 度 运 到 波 斯

湾 、 红 海和 利 凡 特 的 市 场 ， 转 手卖 给 拜 占 庭 和 西 欧 商 人 ， 这 是 其 香料 贸 易 活 动 的 重 要 特

点 。 欧 洲 人 消 费 的 香料 经 历 了 漫 长 的 旅程 ， 只 有 阿 拉 伯 人 有 经验和 知 识 了 解 漫 长 的 香

料 贸 易 的 几乎 所 有 链 条 。 ⑤ “ 哪 里 有 香料 ， 哪 里 就 有穆 斯 林 ， 除 少 数犹 太 人 外 ， 向 欧洲 输

送 香料 已 成 了 穆 斯 林 的 事 。 ” 对基 督徒 而 言 ， “ 世 纪末 的 地 中 海是 充满敌 意 的 水域 ， 西

西里 、 撒丁 、 科 西嘉和 马 耳他 都 在穆 斯 林 的 控制 下 ” 。

就 地 中 海 海域 的 香料 贸 易 而 言 ， 世 纪之 后 ， 基 督 教 商 人 逐 渐 取 代 了 犹太 一 叙 利 亚

商人 的 地位 。 意 大 利 城 市 凭 借与 拜 占 庭帝 国 的 特 殊 关 系 ， 成 为 利 凡特 奢 侈 品 的 惟 一 进 口

地 ， 威 尼 斯 的地 位 尤 为 突 出 。 公元 年以前 ， 威尼 斯人 已 幵 始 从 事 航 海 和 贸 易 。

年 ， 加 洛 林 王 朝 给予 威尼 斯 一 系 列 贸 易 优 惠条 件 。 ⑦ 年 ， 威 尼 斯协 助 拜 占 庭 舰 队 击

① 史蒂文 朗西 曼 ： 《 拜 占庭 的 贸 易 和工业 》 ； 戴维 阿 布 拉 法 椰 ： 《 亚洲 、 非 洲 及 中 世 纪 欧洲 的 贸 易 》 ， 载 波斯
坦 、 科 尔曼 等 主编 ： 《 剑 桥 欧 洲经 济 史 》 （第 二卷 第 一 ） ， 丨 丨 、 页 。

② 关 于阿 拉 伯 人 控 制 世 纪之 前 的 香 料 贸
易 的 情况 》 参见
③ ， ”

④ 戴维 阿 布 拉 法椰 ： 《 亚洲 、 非 洲 及 中 世纪 欧洲 的 贸 易 》 ， 载 波斯 坦 、 科 尔 曼 等主 编 ： 《 剑 桥 欧 洲 经济 史 》
第 二卷 ， 第 页 。

⑤
⑥ ，

⑦ 詹姆斯 汤 普逊 《 中 世 纪 经 济 社 会 史 》 （ 上册 ） ， 耿 淡如译 北京 ， ： 商务 印 书馆 ， 年 第 ，页 罗伯 ：

特 萨 巴 蒂诺 洛佩 兹 《 欧 洲 中 世 纪 的 贸 易 ： ： 南方 》 ， 载 波斯坦 、 科 尔 曼 等主 编 ： 剑 桥 欧 洲 经济史 》 第
《 （

二卷 王春法主 译 第 ） 页
， ， 。
败诺 曼王 国 ， 获 得 在 拜 占 庭 帝 国 全 境 几 乎 所有 的 贸 易 特 权 。 这 一 切 为 威尼 斯超越 所 有

竞 争对手 打下 了 基础 。 威尼 斯几 乎 垄 断 了 拜 占 庭 的 所有 贸 易 ； 它 与 所 有 穆 斯 林 政权 保 持

着外 交关 系 ， 与 西方各 国 君 主保 持平等 的 交 往 ， 更 有 伊斯特 里亚 、 达 尔 马 提 亚 城 市等 接

受 威 尼 斯 的 宗 主权 ， 使它 成 为 “ 亚得 里亚 海 的王后 ” 、 “ 西 方的 小 拜 占 庭 ”。 世纪

末至 世纪初 ， 一 位伦 巴 第 作 家 以 极 大 的 好 奇 指 出 ， 威尼 斯 人 “ 不 耕地 ， 不播 种 ， 不收

获葡 萄 ” ， 但 却能用 盐 、 香料和 生 丝 交 换 谷 物 和 酒 。 世纪 ， 诺 曼诗 人 亚浦利 亚 的威

廉 赞颂道 ： “ 威 尼 斯 的 商 业 洪 流 已 这样 壮阔 。 ” 不过 ， 此时 热那亚 、 比萨 、 马 赛 等城 市

也渗 入 了 利 凡特 贸 易 。 西 班 牙犹 太 学 者 杜 德 拉 本杰 明 （ 年去世 ） 游 历 了 东 方各

地 ， 看 到亚 历 山 大 里 亚 有 来 自 个 国 家的商人 。 ⑤

十 字军 东 征便 利 了 西 方获 取 东方 奢 侈 品 ， 刺 激 了 欧 洲 人对 香 料 的 需 求 ， 香料 贸 易 迅

速发展 。 “ 贸 易 随 十 字 标 志 而 扩展 ， 也 许 是十 字 标 志 受 贸 易 的 指 引 ” ， 据统 计 ， 十字 军 东

征 后 西 欧 通过 利 凡 特 输 入 的 东 方 商 品 比 此 前 增 加 了 倍 。 “ 丝 、 糖 、 香 料—胡 椒 、

姜 、 丁香 、 肉 桂 —是 世 纪 欧洲 稀 有 的 奢 侈 品 ， 如 今大 量 流 入 。 … … 绵锻 、 锻 、 丝

绒 、 地桂 、 染料 、 香粉 、 香 水和 珠 宝 都 来 自 回教 王 国 ” ， “ 其盛况 为 神 圣罗 马 帝 国 全盛 时

期 以 来所仅 见 ” 。 香 料 通 过 意 大利 城市 贩卖 到 西 欧各 国 。 意 大利 北部 的 帕 维亚 是 西 欧香

料贸易 网 的中心 。 世纪初 ， 通 过 此地 的 商 人 每 人 每 年 需 交 纳 胡 椒 、 肉桂 、 良姜 、 生姜

各 榜 作 为 税收 ， 其 中 最重要 的是 “ 许 多威尼 斯 富商 ” ， 他 们 每 年 都造 访 那 里 。 弗里斯

兰 （ 商 人 在 德 国 的 美 因 茨 购 买 香料 和 丝 網 。 年 ， 犹 太 商 人 伊本 雅格 布 （

惊奇地在美茵 兹见 到 了 印 度 香料 。 到 世纪 中 叶 ， 西 欧香料 贸易 的 涓涓 细 流已 逐

渐成 为 滚 滚 洪 流 。 同时 ， 欧 洲 主 要 城镇 中 开 始 出 现 香料 商 人 的 行 会 ， 香料 商 成 为 城 市 中

越来 越 常 见 的 角 色 。 ⑦

① ，

② 詹 姆斯 汤 普 逊 《 中 世 纪 经济 社会 史》 上 册 耿淡 如 译 第 奴 ： （ ） ， ， 。

③ 罗 伯 特 萨 巴 蒂诺 洛 佩 兹 欧洲中世 纪的 贸易 方 载 波斯坦 科尔 等主 编 剑 桥欧 洲 经 济 史 ： 《 ： 》 ， 、 ‘ ： 《 》

第 二卷 王 春法主 译 第 —） 页
， ， 。

④ 罗伯 特 萨 巴 蒂 诺 洛 佩 兹 欧洲 中 世纪的 贸 岛 南方 载 波斯坦 科 尔 曼等 编 剑桥欧 洲 经济 史 ： 《 ： 》 ， 、 ： 《 》

第 二卷 王春法 主译 第 页 费 尔南 布 罗 代 尔 《 肚纪 的 物 质 文 明 经济和资 本 主义 第二 ， ； ： 、 》 （

卷 顾 良 施康强 译 第
） ， 页 、 ， 丨 。

⑤ 詹姆 斯 汤普 逊 中 世纪 经 济 社 会 史 上册 耿淡 如 译 第 页 ： 《 》 （ ） ， ， 、 。

⑥ 威 尔 杜兰 世界文 明 史 信 仰的 时代 第 四卷
： 幼狮 文化公 司 译 北京 东 方 出 版社
《 年 第 — 》 （ ） ， ， ： ， ，

页 。

⑦
 第 一节 — 年 的 西 欧香 料 贸 易

进入 世纪 ， 香料 贸 易 发 展 的 条 件 日 益 成熟 。 西欧 出 现 了 生产 发展 、 人 口 增 加 的现

象 ， 这 意 味 着 对 香料 的 需 求 相 应地 增 加 了 商 人 从事长 途 贸 易 的手段 获得 发展 ， 货币和

借贷 制度 、 资 金 筹 集 和 风 险 分担 机 制 、 信 息传递 手 段 有 了 长 足 进 步 ， 出 现 了 复 式记 账

法 ； 由 于 造 船 和 航 海 技术 的 进 步 ， 地 中 海 实 现 了 长 年 通航 。 ② 中 世 纪香 料 贸 易 的 路 线 有

许 多分支 ， 但 最 主 要 的 交 通 大动 脉 只 有 三 条 ： 一条 是君 士 坦 丁 堡 一 黑 海 一 中 亚路 线 ， 可

经 陆路 到 达 印 度 或 中 国 ， 即 北线 ； 中 线 是 叙利 亚 一 两 河流 域 一 波 斯 湾 一 印 度 洋 路 线 ； 南

线 则 是亚 历 山 大 里 亚 一 开 罗 一 红 海 一 印 度 洋 路 线 。 这 些 路 线 受 沿 途 政 治局 势 的 影 响 ， 不

断地 兴 衰 起 伏 。 — 世纪 ， 阿 拔斯 帝 国 强 盛 ， 波 斯湾 路 线 繁荣 ； 世纪 ， 蒙古 帝 国 的幅

起 使 陆 路 交通 大 开 ， 北 线 的 贸 易 一 度繁 荣 ， 但 很 快又 衰落 下 去 ； 红 海路线 兴盛 的 时 间较

长 ， 从 法 蒂 玛王 朝 时 期 一 直延 续 至 世纪 。 在本 文 研 究 的 一 世纪 中 ， 红海 路线

是 最 重要 的 路 线 ， 这 是该 时 期 的 香料 贸 易 的 重要 特 点之 一 。 西 欧进 口 的 东 方香料 种 类 繁

多 ， 表 仅 列 举 了 其 中 最 重 要 的 几种 。

一 、 间 接 贸 易 时期 （ 年 ）

世纪 末 ， 正 当 西 欧 香 料贸 易 蓬 勃 发 展 之 际 ， 一 些 重大 事 件 导 致 贸 易 活 动 走 向 了 低

谷 。 首 先 是 两 河 流 域 一 波 斯湾 路线 的 香 料 贸 易 逐 渐 衰落 。 早在 世纪 ， 巴 格达 就 经 历 了

饥荒 、 水 患 等灾 难 ， 塞 尔 柱 突 厥 人 的 统 治 耗尽 了 阿拉 伯 帝 国 的 活 力 。 年 ， 蒙古军 队

攻 陷 巴格 达 ， 该城 从 “ 伊 斯 兰 之都 ” 和 世 界 贸 易 中 心 沦落 为 蒙 古 统 治 下 的 普 通 省 城 。 巴

格达 依 旧 是 区 域 性 商 业 中 心 ， 但 远 程 贸 易 已 不再经 过 这 里 。 “ 蒙 古人 建 立 统 治 后 ， 大不里

士 成为 伊 儿汗 国 的 都 城 ， 也 是 国 际性贸 易 中心 … … 。 抵 达 波 斯 湾 沿 岸 的 相 当 一部 分 的 印

度 商 品 被运往 大 不 里 士 ， 然 后 通过 北 方 线 路 … … 运 抵 小 亚 美 尼 亚 。 ” 其次 ， 年 ， 西

欧 十 字 军 丧 失 了 他 们 在 利 凡 特地 区 的 最 后 据 点 — 阿 克 。 该 城 曾 是 许 多 西 欧商 船航 行 的

目 的地 ， 因此 ， 阿 克 的 陷 落使 西欧 商人 在 利 凡特 失 去 了 立足 之地 ， 不 安全 感 增 加 ， 贸易

① 丨 ， ，

②
，

④
， 引 自 ，
活动 大 为 减 少 。 他 们 不 得 不 寻 找 新 的 贸 易 路 线 和 场所 。

表 西 欧 进 口 的 主 要香 料
香料 名 称 主要 性 味和 功 用
产地

做食品 、 药品 ， 味 胡 椒 实 际 上有 三 种 ： 黑 胡椒 、 白 胡椒和长 胡椒 。 但
印尼 辛 ， 热 ， 可健 胃进 大部 分 商 品 为 黑 胡 椒 ， 今 日 仍 占 全 球 胡椒 出 口 总量
食 、 温 巾 散潘 、 止 的 ， 故 一 般 论著 对 此 不 加 区 分 ， 统称为胡
痛 。 椒 。

生姜 做食品 、 药品 ， 味 生姜 分 多 种 ， 如 巴 勒迪 （ 生姜 、 麦加

辛 、 衡 ， c 汗解 （ 生姜 、 科伦 比 诺 （ 生姜 、 麦

其诺 （ 生姜 、 梓檬 姜 、 绿 姜等 。

肺止咳 ， 解毒 。

肉桂 锡兰 做食品 、 药品 ， 性 需与 中 国 桂 皮 （ 区分 ， 肉桂皮

大热 ， 有 止痛 、 助 较厚 ， 颜 色较 深 ， 呈 掠 色至 棕褐 色 桂 皮 为 棕红 或紫
‘ 阳 之 功效 。 红色 ） ， 具细 密 纵 纹 ， 光滑 ， “ 彩皮 ” 明 显 ， 断面 白

细 胞 环 带 不太 明 显 ； 香气 浓 ， 味甜明 显 ， 不 太辣 ，

鲜美 ； 价 格较 贵 。

肉 豆蔻 马来 做 食品 、 药品 ， 味 足两 种 香 料 ， 即 肉 豆蔑 仁 （ 和 肉豆麓皮

西亚 辛 、 微苦 ， 性 （ 。

印尼 温 ， 有 小％ 温
小 行气 淫肠止
海 ， 开 胃 消含 。

做 食品 、 药品 、 焚 需 与 观 赏 植 物丁 香 区 分 ： 做 香 料 的丁 香是桃金 娘科

加群 香 ， 性温 、 味 蒲 桃 属植 物 丁香 的 干燥花 蕾 ， 又称 丁 子香 、 鸡舌
岛 辛 ， 温 中 降逆 ， 香 ； 观赏 厂 香属 木犀科 了 香 属 ， 俗 称」 香花 。

温 肾助 阳 。

乳香 （ 阿拉 做 药品 、 熏香 ， 性
伯半 辛 、 苦 、 温 ， 活
岛 、 血 、 行气 、 止痛 。

东非

做药品 、 熏香 ， 性

伯半 辛 ， 平 ， 散血
岛 、 去癖 ， 消 肿 定痛 。

东非

此 表 为 笔 者 根 据 相 关 资 料 整理 、 绘制 而成 ）

① 热 那 亚 的 对 策 是 向 西 穿越 大 西 洋 年 热 那 亚 开辟 了 直 航佛 兰 德 和 英 格 兰 的 航 线
， ， 年 热那 亚 人 维 瓦 尔 ，

第 兄 弟 符次 尝 试绕过 洲 航行至 印 度群 尽管 并 未 成 功 威 尼 斯人 马 可 波 罗 父 子 的 中 国 之行 也 发 生 。

于 这 时 期 这 些 看似 偶 然 的 事 件
。 都 是 寻 找 新 的 贸 易 通 道 的努 力 。
 阿克 陷 落 后 ， 教皇 实 施 了 对 穆 斯 林 的 贸 易 禁 运令 ， 但最 初 只 禁 止 向 利凡特输 出 武

器 、 木材 等 战 略 物 资 。 因此 ， 一 些 商 人仍在 从 事 利 凡 特 贸 易 。 热 那 亚人 自 利 凡 特 进 口

的 最贵 重 的 商 品 是 香料 ， 年 ， 热那 亚 商 人 菲 利普 德尼 格 罗 （

在 叙 利 亚 拥 有香 料 ， 他 从 埃 及购 进 的 香 料 包 括 良姜 、 巴 西木 、 乳香 、 鹿糖 。 世纪

初 ， 威 尼 斯 几 乎 参 与 了 利 凡 特 贸 易 的 所有 分支 ， 在 进 口 的 东 方商 品 中 ， 香料 居 首位 。 当

时 ， 威 尼 斯 已 建 立起 与 埃 及 的 定 期 航 线 制 度 ： 每 年夏末 ， 国 有 帆 桨船 （ 前往 亚 历

山 大 里亚 购 买 香 料 ， 战舰 为 其 护 航 。 年 威 尼 斯 的 一 则 法案 提 到 ， 每艘帆 奖 船 的 运 量

为 斯帕 塔 （ 而 每年 派 出 的 帆 桨船 为 — 艘 ， 贸 易 额 比较可观 。 其 他商

业 小 国 也积 极 参与 香料 贸 易 。 拉格 萨 一 般 为 威 尼 斯运输 香 料 ， 或 货 物 为 威 尼 斯 人所 有 ，

到 达伊 斯特 里 亚 后 ， 香 料 即 转移 至 威 尼 斯 的 船 上 。 南 意 大利 的 帕 勒 摩 、 麦 西拿 、 那 不勒

斯等 城镇 也 是 重要 的 香 料市 场 。 年 的 一份 运 输 合 同 列 出 了 从 特拉 帕尼 （ 和

帕勒 摩 向 马 略 卡 岛 （ 和 巴 塞 罗 那运 输 货物 的 运 费 ， 商 品 包 括胡 椒 、 生姜 、 肉

桂 、 鹿糖 。 法 国 和 佛 兰 德斯 大 量 出 口 布 匹 ， 以 支 付 购 买 香 料 的 费用 。 加泰罗尼亚的 出 口

商 品 是 番红 花 、 金属 、 皮 毛等 ， 进 口 的 主要商 品 是生姜 、 肉 桂等 香 料 、 染料 、 棉花 。 加

泰 罗 尼 亚 国 王 本 人 也 投 资 于 香料 贸 易 ， 水手 则 从 利 凡特 购 买 香 料 ， 带到 巴塞罗 那出 售 。 ⑤

但是 ， 世纪 — 年代 ， 教皇强化 了 禁令 ， 禁 止基 督 徒 从 事 任 何 与 穆 斯林 的 贸

易 。 迫 于 教 会 的 巨 大压 力 ， 各 国 都 颁 布 了 针对 本 国 商 人 的 法 令 。 年 ， 威 尼 斯法 令 禁

止 商 人到 利 凡特 经商 ， 违 者 须 上交 相 当 于 其 货 物 价 值 的 一 半 的 罚 金 ， 甚 至 连 到 埃 及 旅行

也 被 禁止 。 但 其 他 国 家 的 法 令 并 未 如 此严 格 。 实际 上 ， 各 国 对 教 皇 的 命令 大 多 阳 奉 阴

①
②
③ 千 克 在 有 关香 料 贸 易 的 研 究 中 各 种 重 量夢 位 及 其 换 算 关 系 很 重 要 迄 今 为 止 学 者 们 对 于 各 种 重
。 ， ，

单 位 的 看 法 并 不 一 致 因 此对 香 料 贸 易 的 规 模 的 估算 有 较 大 差 别 按 照 阿什 特 的 解 释 各 种 重 量 单 位 的 换 算 关 系 如
， 。 ，

下 ：

埃及 ： 庞迪 （ 世纪初 ） 千克
庞迪 （ 或 世纪 末 ） 千克 斯 帕塔 （ 千克
香 料 卡 塔尔 （ ， 千克
叙利亚 科罗 ： （ 或 千克 卡搭 尔 （ 或 千克
拉特 （ 千克 威 尼 斯轻 膀 （ ， 简称 千克
此外 ， 常 用 来称 量 肉 桂 或 巴 西木包裹 的 单 位 法 多
等 同 于埃 及 庞 迪 法索 千 克 称量鹿糖 的 （ ， （ 丨 ，

卡萨 （ 净 重为 千克 毛 重为 千克
般 而 言 对 于 上 述 埃 及 或叙 利 亚 的 重 量 单 位 意 大 利 人 执 行 的 单
， 。 ， ，

位 比 穆斯 林 认 为 的 要 小 穆 斯 林 说 的 是 理 论 上 的 单 位 而 意 大 利 人 指 的 是 实 际 使 用 中 的 单 位 但 是 莱 恩 认 为
。 ， 。 ， ，

埃 及庞 迪 威尼 斯 轻膀 千 克 威 克认 为 埃 及 庞 迪
丨 世纪 末 世纪 初 为 千克 世纪末为 千 ， ， 丨

克 而 阿 什特 认 为 这 个 单 位 是 不 断变化 的 但 它 至 多 等于
， 千 克 威 克 对这 一 单 位 及 世纪 初 威 尼 斯 的 香 料 贸 ， ，

易 规模 的 估计 过 高 另 一 方 面 威克 认 为 叙 利 亚 科 罗 随 时 间 变 大 了。 世 纪后 半期 为 千 克 但 阿什 特坚 持 这 一
， ， ，

单位 未 发生 变 化 ， 始 终 等于 千克 。 参见
， ， “

⑤
违 。 教 会 也 无法 真 正 严格 执行 禁 令 ， 因 为 它 要 依靠各 国 进行 十 字 军 东 征 ； 而且对 利 凡特

贸 易 的 绝 对 禁 止 意 味着 西 欧 生 活 水 平 的 下 降 。 因此 ， 教会 开 始 出 售 从 事 东 方 贸 易 的 许 可

证 ， 所 有 进行 贸 易 的 商 人 或 国 家 均 需 向 教 皇 交 费 。 这种 许 可证 可转让 ， 本 身 即 构成 一 种

交易 。

其实 ， 贸 易 活动 一直没 有停 止 ， 只 不 过 是 通过 间 接 方 式 进 行 的 。 许 多 虔诚 的 基督 教

徒执行 教 会 的 禁令 ， 加 之 伊儿 汗 国 的 税 率 较 低 （ 税率 为 ， 而埃 及 为 —

因 此成 为 这一 时 期 香 料 贸 易 的 重 要 通道 ， 通 过 陆路 运 输 香 料 成 为 当 时 的 首 选 。 热那 亚 商

人 在 伊 儿汗 国 特 别 活 跃 ， 威 尼 斯 人 也很 多 ， 以 致于 年威尼 斯政府七 次遣使伊

儿汗 国 ， 商 讨加 强 在 那 里 的 威 尼 斯 商 人 的 管 理 问 题 。 但是 ， 年 ， 伊儿汗 皈依 了 伊斯

兰教 ， 伊儿汗 国 也 成 为 不 准 与 “ 异教徒 ” 贸 易 的 禁令 的 执 行 对 象 。 许多 西 欧商人进 一步

向 北转移 ， 北 方商 路 变得 更 具 吸 引 力 。 地中 海 上 的 克里特 、 塞 浦 路 斯 岛 和 小 亚 美尼 亚 王

国 的 商 业地位 大为 提 高 ， 成 为 基 督 徒和 穆斯 林 之 间 的 贸 易 的 中 介 ， 塞浦 路 斯 与 叙 利 亚 的

贸 易 活 动 频繁 ， 而 克里特则 主要 与 埃及贸 易 。 ② 塞 浦 路 斯 岛 的 法 马 古 斯塔 （

是 当 时最 大 的 香 料 贸 易 中 心 。 ③ 年 ， 法 马 古 斯 塔 拟 定 的 商 品 价 格 表 包 括所 有 香 料 和

几 种鹿 糖 的 价格 ； 世纪 年代 ， 威 尼 斯 的 一 则 法 庭 记 录 记 载 了 商 人 在 法 马 古斯 塔 购 买

胡椒 。 克 里 特 岛 也 成 为 一 座 巨 大 的 香料 市 场 ， 大 量 香 料 从那 里 运 往 威 尼 斯 ， 世纪 年

代 的 商 人 信件 记载 ， 来 自 埃 及 的 香料 和染 料 被 通过 克 里特 运往 威 尼 斯 ， 包括胡椒 、 生

姜 、 熏香 、 桂皮 、 红花 、 小 豆蔑 、 阿 拉 伯树 胶等 。 ④ 亚 美尼 亚 的 贸 易 中 心 是拉 贾 宗

， 波 斯 和 远 东 的 香 料 大 量 运 抵 那里 ， 叙 利 亚 和 其 他 近 东 商 人在 那 里 出 售 香料 、

鹿糖 、 棉 花等 商 品 。 在 拉 塔奇 亚 （ ， 接近 波 斯和 亚 美 尼 亚 的 航线 时 ， 人们会 发

现 马可 波 罗所 说 的 “ 天下所 有的 香料 、 丝 绸和 金线布 ” 。 这 一时期 ， 威尼 斯 的 罗 马 尼 亚

和 塞浦路 斯 一 亚 美 尼 亚帆 桨船航 线 非 常 繁 荣 ， 每 年 的 船 只 数量 保 持 在 — 艘左 右 。 不

过 ， 世 纪 是 热 那 亚 在 东 方 的 贸 易 活 动 的 鼎 盛 时期 。 年后 ， 它 从拜 占 庭 帝 国 获 得 了

许 多 特权 ， 在 拜 占 庭 一 黑 海 地 区 的 贸 易 中 占 据 着 支 配 性 地位 。 ⑤

二 、 利 凡 特贸 易 的 重 启 （ — 年 ）

但是 ， 世纪 年代 ， 中 亚政 局 的 变化 阻 碍 了 北 线 贸 易 活 动 的 正 常 进 行 。 伊儿汗 国

①
② ，

③ ，

④ “

“ ，

⑤ ， —
发 生王朝 更替 ， 局 势动 荡 ， 不 再具 备 贸 易 条 件 。 年 ， 塔 塔 尔 人 在塔 纳 袭 击 了 意大 利

商人 ， 造 成 重大 损 失 和 恶劣 影 响 。 据佛 罗 伦 萨 编 年 史 家 维 拉尼 （ 记载 ， 威 尼斯人

的损 失 为 万佛罗 林 ， 热 那 亚人 的 损 失 达 万佛 罗 林 ， 这 两 个 数字 大 致 等 于 两 国 在 此

地 的年 贸 易 量 。 这 次 事 件 导 致 意 大 利 的 香 料 价 格上 涨 了 — 。 此后 ， 威 尼 斯 多 次与

蒙 古官方交涉 ， 双方 关 系 紧 张 。 年 ， 威 尼 斯 政府 命 令本 国 商 人 离 开 塔纳 。 这样 ，

北线 和 中 线 的 香 料 贸 易 通 道 都 不 再 畅 通 ， 西 欧 商 人 只 能 选 择 回 到 埃及 。

埃 及 地处 连 接 欧 亚 非 三 大 洲 、 印 度洋 和 地 中 海 的 关 键 地 理 位 置 ， 因 而在 亚 欧 香料贸

易 中 占 有 重 要地位 ， 加 之 本 身 物产 丰 富 ， 很 早就 成 为 商 贾 云 集 的 富 饶 之 地 。 世纪 ， 征服

埃 及 的 阿 拉 伯 将 军 向 哈 里 发报 告 说 ： “ 埃 及 是 一 头 产乳 的 路 骑 ， 一棵 绿 叶 的 要 树 ， 一粒 白

珍珠 ， 一 块黄 水 晶 ， 一方 绿 宝 石 ， 一 幅彩色 的 绣 品 。 ” ② 法蒂玛 王朝 时期 ， “ 印 度 洋上 的

伊 斯 兰 世 界 中 心 从波 斯 湾转 到 了 红 海 ” 。 世 纪 的 穆 斯 林旅 行家 穆 卡达 西 认 为 ， 福斯 塔特

是 最 适 合经 商 发 财 的 地 方 之 一 ： “ 它 的 商 业兴 旺 发 达 ， 贸 易 赢利丰 厚 ， 财 富源 源不 断 。 ” ③

世 纪末 世纪 上 半 叶 ， 随 着波 斯湾 路 线 和 北方 陆 路 的 衰 落 ， 埃 及 已 牢 牢 地 控制 了 亚

欧 香 料 贸 易 的 通道 ， 通 过 海路 进行 的 东 方 贸 易 选择 红 海 路 线 。 ④ 香 料 贸 易 成 为 埃 及经

济 的 中 心 支柱 。

重 启 贸 易 并 不容易 。 西 欧 商 人 既 需 要 从 教会 那 里 获 得 贸 易 许 可 ， 又 必须 与 马 木 路 克

王 朝谈 判 。 教 皇将 出 售 贸 易 许 可 证 当 作 敛 财 的 手 段 ， 一 些 贵族 购得 了 许可证 ， 再将 其卖

给 商人 。 为购 买 贸易 许可证 ， 威 尼 斯 不 得 不 向 商 人征 税 。 年 ， 威 尼 斯 派 使 者 前 往埃

及 ， 获 得 为 西 欧 商 品 减免 税 收 、 在 亚历 山 大 里 亚 建造 铸 币 厂 等优 惠 待 遇 ， 双 方重 启 贸

易 。 随后 ， 威 尼 斯 在亚 历 山 大 里亚建 立 了 领事 馆 ； 年 恢 复 了 威尼 斯至 亚 历 山 大里 亚

的 帆奖 船 航线 ， 并 取得 首 航 成 功 。 年 的 一 封 商 人 信件 称 ， 威 尼 斯代 理 商 在 亚 历 山 大

里 亚购 买 了 大 量 香 料 和 其 他 商 品 ， 以 致 于 派 去 的 帆桨 船 装 不 下 ， 只 能 将部 分 货 物 留 在 当

地 ， 因 而 不 能再购 买 了 。 加 泰 罗 尼 亚 等 国 也 重 新 开 始 与 埃 及进 行 贸 易 。 ⑥ 但是 ， 世纪

年代 ， 刚 刚开 启 的 贸 易 因 “ 黑 死病 ” 的 肆虐 而 受到 打击 ， 西 欧 的 香 料 贸 易 进入 了 最低

谷 阶段 。 年 左右 ， 欧 洲约有 万人 口 ， 其 中约 万人 死 于 “ 黑 死病 ” 发 作

② 詹 姆斯 汤 普逊 ： 《 中 世 纪 经 济 社会 史 》 （ 上册 ） ， 耿淡 如 译 ， 第 页 。

③
④ 菲利 普 柯丁 ： 《 世 界 历 史 上 的 跨文 化 贸 易 》 ， 鲍 晨译 ， 济南 ： 山 东画 报 出 版社 ， 年 ， 第 页 。

⑤ ，

⑥
“

，
后 的 前两 年 ， 而 瘟疫 的 反 复 发 作 使 得 人 口 数量 降到最低 点 。 年后 ， 欧洲 总 人 口仅为

黑 死 病爆 发 前 的 。 ②

传 统观 点 认 为 ， 黑 死病 等 原 因 造 成 世 纪亚 欧 大 陆 的 经 济 陷 入 低 谷 ， 直到 世

纪 。 ③ 但是 ， 必 须 认识 到 ， 人 口 减少造 成谷物 的 种 植减 少 ， 其他产 业如水 果 、 葡萄酒 、

乳业 的 产 量则增 多 了 ； 佛 罗伦 萨 和 佛 兰 德斯 的 纺 织 业受 到 了 冲击 ， 其他 地 方 如 布 拉 邦

特 、 诺 曼底 、 瑞士 、 伦 巴 第 和 托 斯坎 纳 的 纺 织 业 却 得 到 了 发展 ， 卢 卡 的 丝 织 业 非常 著

名 。 这 一 时期 的 西 欧经 济 处 于 调 整和 转 型 期 ， 不能 笼统地 归 纳 为 衰 退 。 另 一方 面 ， 由于

劳 动 力 短缺 ， 工资 大 幅 上涨 ； 幸存者 还继承 了 很 多遗 产 ， 他 们 的 生存状 况 比 以 前更好 ，

有 更 多 的 人 可 以 买 得 起 香料 。 ④ 而且 ， 另 一 个容 易 被 人 忽 视 的 现 象 是 ， 当 面对 灾难特 别

是 可 能 导 致 死亡 的 灾 祸 时 ， 人们 往 往 更 易 于 在 物 质 消 费 方 面 一 掷 千 金 。 布 罗代尔认为 ，

— 年间 ， 欧 洲 农 民 的 饮 食 与 贵 族 的 饮 食可 能 没 有 太 大 的 不 同 。 ⑤ 一 旦有机 会 ，

农 民 也 会 享 用 进 口 香料 。 西 欧 最 早 的 禁 奢 令 和 最 高 工 资 的 限 定 都 可 追溯 至 黑 死 病 刚 结 束

时 ， 这 是关 于 这 一 趋 势 的 最 好 明 证 。 ⑥ 因此 ， 黑 死 病 的 影 响 固 然 深远 ， 但瘟疫 过后 经济

和 贸 易 活动 开 始 缓 慢 回 升 也 是 不 争 的 事 实 。

西 欧 香 料 贸 易 在 逆境 中 发 展 。 在埃 及 ， 西 欧 商人遇 到 了 卡里 米 商 人 的激 烈 竞 争 ， 他

们 对 香 料贸 易 的 垄 断 是造成 世纪 中 后 期 香料 价格高 的原 因 之一 。 在亚历 山 大里亚 ，

斯 帕 塔 胡椒 的 价 格 年 不 低于 第纳 尔 ， 年为 — 第纳尔 。 涨价 趋 势 在

黑 死病 之 前 就 已 幵 始 ， 可知 这 不 是 由 黑 死病 引 起 的 。 年 ， 价格是 第 纳尔 ，

年约 为 第纳尔 ， 年超过 第纳尔 。 年 ， 在 法 马 古斯塔 ， 卡塔 尔 来 自 叙利

亚 的 胡 椒价 格 为 第 纳尔 ； 大 马 士 革 卡 塔 尔 麦 加 生姜 要 花 第纳 尔 ； 大马士革拉

特 （ 拉特 为 公担 ） 生姜价 格 为 第 纳尔 。 年 ， 在 法 马 古 斯 塔 的 商 品 价格 表

中 ， 香 料 的价 格都 很 高 。 而且 ， 塞 浦 路 斯 国 王彼 得 一 世热 衷于 进 行 新的 十 字 军 东 征 ，

世纪 年 代 多 次 派 舰 队袭 击 埃 及 ， 造成穆斯 林 与 西 欧 人 的冲 突 ， 许 多 西 欧 商 人被捕 ， 货

物被 扣 押 ， 甚 至 领事 馆 被 焚 烧 。 经 威尼 斯 从 中 调 停 ， 双 方 终于 在 年缔 结 和 约 。 。 尽

①
转引自
② ， ， 转引

③ 洛佩兹 、 波 斯 坦等人都持这一观 点 。 参见
， ’’ ’ ，

⑥
⑦ ，
管 如此 ， 西 欧 香 料 贸 易 仍 在 发展 。 威尼 斯 到 埃 及 进 行 贸 易 的 帆 桨 船 明 显 增 多 ， 到

年 ， 访 问 亚 历 山 大里 亚 的 船 只 数 量 超 过 了 罗 马 尼 亚 航线 和 塞 浦 路 斯 航 线 ， 而 其拍 卖 价 格

超 过 了 后 二者 之 和 ； 威 尼 斯 在 亚 历 山 大 里 亚 的 方 达 克也 建 立 起来 。 年 月 ， 教 皇允

许 威 尼 斯 每 年 派 更 多 的 船 只 从事 贸 易 。 — 年 ， 威 尼 斯 共 向 亚 历 山 大 里亚 和 贝 鲁

特派 出 了 只 帆桨 船 ， 但仍 不够装运 购 买 的 香料 。 塞 浦路 斯 和 克里 特 岛 仍 是 巨 大 的 香料

市场 ， 热那 亚 、 阿 拉贡 、 普 罗 旺斯 西 欧 国 家 在 香 料 贸 易 中 也 依 然 活 跃 。 热那 亚 的 税 收 记

录 表明 ， 世纪 年 代热那 亚 与 亚 历 山 大 里亚 的 贸 易 额达 杜 卡特 。 ② 总之 ，

世 纪末 至 世纪 中 期 ， 西 欧 香 料 贸 易 在 曲 折 中 发展 ； 热 那 亚 在 黑 海地 区 、 布 鲁 口 处 于支

配 地位 ， 威 尼 斯则 在埃 及 、 安特 卫 普和 卢 卑 克 占 据 优势 ， 但 谁 都 未 能 成 功 地 将对 方 排 挤

掉 。 ③ 西 欧香 料 贸 易 依 然 处 于 百 花 齐 放状态 。

三 、 西欧 香料 贸 易 的 繁 荣 时期 （ — 年 ）

年以后 ， 西 欧商 人 的 贸 易 环 境 大 为 改 善 。 首先 ， 教 会反 对 与 穆 斯 林 贸 易 的 态度

有所松 动 ， 授 予 商人 的 贸 易 许 可 证 的 期 限 越 来越 长 ， 到 世纪 末 ， 教 会 的 阻烧 不 再 是 阻

碍 西 欧 商 人 从事 东 方 贸 易 的 因 素 。 ④ 其次 ， 这 一 时 期 中 东 出 现 了 产 业 衰 落 和 经 济危 机 。

黑 死 病 的 肆 虐造 成 埃 及 和 叙 利 亚 的 人 口 减 少 了 劳 动 力 短 缺 导 致 了 棉花种 植 面 积

的扩 展 ； 加 之王朝 更 迭造成 的 内 乱 、 反复 出 现的 饥荒 、 帖木 儿入 侵 叙 利 亚 等 因 素 ， 纺

织 、 制糖 、 玻璃 制 造 、 造 船 等传 统 优 势 产 业 走 向 衰 落 ， 中 东 更 加 依 赖进 口 西 欧 工 业 品 ，

同 时 出 口 原 材料 。 ⑤ 经济 危 机造成 的 “ 真 空 ” 为 西欧 商 人 的 贸 易 活动 提供 了 机遇 。 再

次 ， 经 济 困 境 使 马 木 路 克 政 权更 加 倚 重 香 料 贸 易 的 收 益 ， 香 料 贸 易 成 为 马 木路 克 经 济 的

最 重要 的 组成 部分 ； 而且 ， 它 也 希 望 为 本 国 的 棉 花 等 商 品 寻 找 销路 ， 因 此 对 西 欧 商 人态

度友好 。 世 纪最 后 年 ， 埃及 政 治 环 境 较 为 平 静 ， 素丹 巴 库克 （ 鼓 励贸 易 。

⑥ 阿 奇博 尔 德 刘易 斯 （ 估计 世纪 “ 经过红海 的 贸 易 是经 过波 斯湾

的 贸易的 — 倍 。 ⑦ 穆 斯 林 香 料 商 从 贸 易 中 获 得 了 高利 润 也 热 切 希 望 贸 易 继 续 下 去 ， 。

最后 ， 从 另 一 角 度看 ， 中 亚 商路 的 阻 塞 也 对 意 大 利 商 人 有 利 ： 原 来有 些香 料 经 中 亚 流 入

① 世纪 ， 威 尼 斯 实行 “ 商船 制 ” ， 即 由 国 家 出 资 建 造 和 装 备 大 型 帆 奖船 ， 然后 以 拍 卖 的 形 式 出 租给 出 价 最 高 的
大 商 人使 用 。

② ， ，

③ ， 咖 ￡ 咖 少 ：

④ 】

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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⑥
⑦
了 波 兰和 德国 南 部 ， 而现在 ， 中 欧 地 区 只 能 从 意 大 利 人 手 中 购 买 香料 。 新 的 香料 贸 易 轴

心 形成 了 ， 即 亚 历 山 大 里 亚 一 威尼 斯 一 卢 卑 克 一 利 沃夫 ， 或 亚历 山 大里 亚 一 热那

亚 一 米 兰 一 卢卑 克 一 利沃 夫 ； 同时 ， 卢 卑 克 人 可 以 提 供意 大 利 商 人 从 事 香 料 贸 易 亟 需 的

商 品 — 金属 、 皮毛 、 龙 涎 香等 。 无疑 ， 这 种 贸 易 模 式 对 意 大利 商 人 非 常 有 利 。

世纪 最后 年 是 西 欧 香 料 贸 易 获 得大 发 展 的 时 期 ， 西 欧商 人 大 量 投 资 于 香 料 ， 特

别 是 胡椒 和 生姜 。 这 两 种 香料 价 格较 低 ， 需 求 量大 且 稳 定 ， 是支 撑香 料 贸 易 的 基 础 货

物 。 商 人往往在亚历 山 大 里 亚和 叙 利 亚 同 时购 买 香 料 ， 因 为 两地 的香料 价格不 同 。 ② 从

附表 可看 出 ， 世 纪 末 亚 历 山 大 里亚 斯 帕 塔 胡 椒 的 价格 很 少 低 于 第纳尔 ， 一般 高

于 第纳尔 。 世纪 年代 的 价 格 较 低 ， 年代 初 出 现 上 涨 ， — 年 降价 ，

年 又 有 所上 涨 ， — 年 一 直 保持 在 第纳 尔 左右 。 ③ 但是 ， 从 年开

始 ， 胡 椒 价 格 又 开 始 上涨 ， 高 价 趋 势一 直 持 续 到 年 ； 年 ， 亚历 山 大里 亚 的 胡 椒

价格攀 升 到 顶 峰 ， 即 第 纳尔 ， 叙 利 亚 的 胡 椒价 格 也 同 步上 涨 。 与 亚历 山 大 里亚 相

比 ， 叙 利 亚 的 胡 椒往往较 贵 ， 叙 利 亚 市 场上 的 生 姜 、 山 姜黄 、 丁香 、 虫 胶价 格也 偏高 ，

但 肉 桂 比 较便 宜 。 不过 ， 有 时 价格 贵 意 味 着 香 料 的 质 量 好 。 总 的来看 ， 亚历 山 大 里亚 是

重要 的 胡椒市场 ， 叙利 亚 则 以 出 售 生 姜 和其他 香 料而 著 称 。 胡椒占 自 亚历 山 大返航的船

只 货物 的 ， 贝 鲁特 的贸 易 则 具有多样 性 ， 胡 椒和 生姜 的量 都 比 较多 ， 高 级香料的 比重

较大 。 ④ 这从 附表 和 附表 关 于 香料 的 资 料 的 缺 失 情 况和 详略 程 度 也 可 以 看 出 。 生姜

的 价 格趋 势 与 胡 椒 不 同 （ 见 附表 。 世纪 年代 ， 叙利 亚 的 生 姜价 格 较高 ， 特别是

年 ， 巴勒 迪生 姜 的 价 格 高达 第 纳尔 ， 是 世 纪 末 价格 的 倍多 ； 整个 年

代 ， 生 姜一 直 较 贵 ， 年达 到 顶峰 ， 各种 生 姜 的 价格大 多 突破 了 第纳尔 ； 不过 ，

世 纪末 的 价 格 又 回 落 至 较 低 水 平 ； 年 左右 再 次上 涨 ， 并一 直 持 续 到 世纪 年

代 ， 其中 年 的 价格 最 高 ， 为 — 第 纳尔 。 直到 年代 ， 叙 利 亚 的 生姜 价 格 才

再次下 降 。 亚 历 山 大 里 亚 的 生姜 价 格 也 在 — 年达 到 高峰 。

影 响 香 料 价格 的 因 素 很 多 ， 如 亚 洲 的 收获 情况 、 香 料 贸 易 沿途 的 政 治 局 势 变 动 、 世界

市 场 的 需 求情 况 等 。 ⑤ 附表 显示 ， 年 叙 利 亚 的 胡 椒 价 格飙 升 至 每 斯 帕 塔 第

纳尔 ， 数倍于 正常 年份 的 价格 ， 也 与 同 期 亚 历 山 大里亚 的 正 常 价格 形成鲜 明 对 比 。 这是

② “

④ ， “

， ， ，

⑤
‘
由 帖 木儿 入 侵叙 利 亚造 成 的 ， 香 料供 货 减 少 ， 故 价格 非常 高 。 又如 ， — 年 ， 利

凡 特 的 胡 椒 价格 很 高 ， 特别是 年 。 对此 ， 有 的 学者 认 为 是 由 中 东 和 欧 洲对 香料 的 需

求增 长 造成 的 这种 观 点 有 一 定 的 道 理 ， 但 需 求 的 增 长 是 一 个 渐 进 的 历 史 过程 ， 不 会造

成 香 料 价 格 短 期 内 剧 增 至 异常 高 的 水 平 ； 而 更 多 的 学 者 并 未 对这 一 现 象 做 出 合 理 解 释 。

其实 ， 若从 全 球 视野 考 察 这 一 现 象 ， 就 会 很 容 易 找 到 答 案 — 这 是郑 和 下 西 洋 的 影 响 之

一 。 ② 明 永乐 九 年 （ 年 ） ， 郑 和 的 船 队 到 达 锡兰 和 古 里 （ 卡利 卡特 ） ， 收购 了 大 量

香料 ， 以 致 于 明 政 府 用 椒 木 为 官 员 和 士 兵发 放 薪 俸 和 补 给 。 而且 ， 郑和远 航使官方 的 朝

贡 贸 易 和 私 商 的 香 料 贸 易 进 入繁 荣 时 期 ， 运 销 到 中 国 的 香 料 数 量剧 增 ， 价格下降 ， 中东

和 西 欧 则 出 现 了 胡 椒 价 格上 涨 的 现 象 。 安东尼 瑞德 认 为 ， 郑和 下西洋对 香料 贸 易 的 影

响 巨大 ， 因此 ， 可 将 远 航 开 始 的 年份 （ 年 ） 看 作 长 达 三 个世 纪 的 东 南 亚 “ 贸易时

代 ” 的 开端 。 ④ 促使 香 料涨 价 的 还有 其他 因 素 。 世 纪初 ， 经济危 机 造 成 中 东 的 物 价 普

遍偏 高 ， 香 料 价 格 自 然 随之 上 涨 ； ⑤ 一般 而 言 ， 在秋 季 的 香 料 市 集 开 始 之 前 ， 价格 会 上

涨 ； 香 料 到 货后 则 会 降 价 ， 如 附表 所示 的 、 、 年 的情 况 。 因此 ， 威尼 斯

人一 般在 秋 季 市 集 即 “ 穆达 ” （ 期 间 购买 购 买 大 量 香 料 ， 约 占 全 年 香 料购 买 量

的 。

在 这 一时期 的 西 欧 香料 贸 易 中 ， 威尼 斯 开 始 超越 所 有 的 竞 争 对 手 ， 尽管 尚 未 实 现绝 对

垄断 。 年 以后 ， 威 尼 斯 至亚 历 山 大 里亚 的 定 期 帆 架 船 航 线 一 直 正 常 运 行 ， 年又

开 通 了 贝 鲁 特 航线 。 这 两 条 航 线 的 船 只 数量 大 大 超 过 了 罗 马 尼 亚 航 线 ， 特 别 是 贝 鲁特 航

线 发展 迅速 ， 世纪 末 每 年 派帆 奖 船 — 只 ， 至 亚历 山 大 里 亚 的 船 只 每 年 — 只 ， 罗

马 尼 亚 和 塞浦 路 斯 航 线基 本 废 弃 。 威 尼 斯 规 定 用 帆 奖 船 运 输 香料 ， 因此 ， 帆 奖 船 航线 的

发展 反 映 了 其 香料 贸 易 的 迅 速 发展 。 尽 管 威 尼 斯 派 出 的 船 只 数量 在 西 欧 各 国 中 尚 不 占 首

位 ， 但 在 贸 易 额 方面 已 稳 居 首 位 ， 这 得 益 于 它 专注 于 香 料 贸 易 。 世纪 末 ， 香 料 占 威尼

斯利 凡 特 贸 易 总 投 资 额 的 以上 ， 有 时甚至高达 办 ， 购 买 胡 椒 和 生姜 的 资 金 占 其 利 凡

①
② ，

③ 生 姜 的 价格 这 一 时 期 也 出 现 了 上 涨 但 幅 度 不 像 胡 椒 那 么 大 笔 者 以 为 这 是 因 为 中 国 是 生 姜 的 原 产 地 和 生 产 大
， 。 ，

国 不 需 要 从 国 外购 入 太 多 生姜 其 次
， 中 国 消 费者 偏 爱 胡 椒 明 代统 称 香 料 为 “ 椒 木 ；直到 世纪初 出 使 过 ， ， ”。 ，

中 国 的 葡 萄 牙 人 皮 列 士 还 记 载 道 马 六 甲 运 往 中 国 的 最 有 价值 的 商 品 包 括 胡 椒 丁 香 肉 豆蔑
， 木香 阿 仙药 象 、 、 、 、 、

牙 锡 沉 香 樟 脑 红 珠 白 擅 苏 木 黑 木 等 其 中 最 重 要 的 是 胡 椒 “ 除 胡 椒外 他 们 中
、 、 、 、 、 、 人 对 其他商 、 ， ， ， （ ）

品 不 怎 么 重 视 ” 参 见 多 默 皮 列 士 《 东 方 志 一从 红 海 到 中 国 》 何 高 济 译 北 京
。 中 国 人 民 大 学 出 版社
： ， ， ： ，

年 第 ， 页 。

④ ，

⑤ ，

⑥ 莱恩 （ 认为 ， 意 大 利语 中 的 ‘ 穆达 ’ 有两 种含 义 ： 既指 护 航 舰 队 ， 又 指装 船 的 那 个 时 段 。 参见
，

⑦
，
特贸 易 总投 资 额的 比 例 分别 为 — 、 — 见表 。

表 威 尼 斯 购买 的 胡 椒 和 生姜 占 帆 桨 船货 物 的 比例 （ — 年 ）

亚历 山 大 里 亚 帆桨 船 贝 鲁 特 帆 桨船

胡椒 ， 生姜

胡椒 生姜

胡椒 ， 生姜

胡椒 生姜 胡椒 ， 生姜

胡椒 ， 生姜 胡椒 ， 生姜

胡椒 ， 生姜 胡椒 生姜

胡椒 生姜 胡椒 生姜

胡椒 ， 生姜

胡椒 ， 生姜

资 料来 源 ：

表 威 尼斯 帆 桨 船 的 香 料贸 易 （ — 年 ， 单位 ： 香 料卡 塔 尔 、 第纳 尔 ）

亚 历 山 大里 亚 贝 鲁特 总价值

总额

平 均值 万

吨 ） （ 吨 ） （ 吨 ） （ 吨 ）

资 料来 源 ：

， ， ，

② 这 年威 尼 斯 将 叙利 亚 投 资 额 的 川 于购买丁 番 ， 故 购 买 的 胡 椒较 少 。
 表 年威 尼 斯 在 亚 历 山 大里亚 的购 货 （ 截至 月 日 ）

购 买量 单价 总 价值 —
椒 斯帕 塔 斯 帕塔 第纳尔 〗 第纳 尔
各种 生姜 庞迪 卡 塔尔 第纳 尔 第 纳尔
种 肉桂 法迪 曼 卡塔 尔 第纳尔 第纳尔
豆 藉皮 科罗 曼 卡 塔尔 第纳尔 第 纳尔
香 庞迪 曼 卡塔 尔 第 纳尔 第 纳尔 —
西木 卡 塔尔 第纳尔 第 纳尔
胶 科罗 塔尔 丨 第纳 尔 第 纳尔
堂的 谷 物 科罗 曼 卡 塔尔 第 纳尔 第纳尔
姜 桶 桶 第纳 尔 第 纳尔
香 科罗 卡 塔尔 第纳尔 第 纳尔
香 科罗 卡塔 尔 第纳尔 第 纳尔
沉香 曼 曼卡 塔 尔 第纳 尔 — 第 纳尔
知蓝 “ 佐罗 罗 第纳 尔 第 纳尔
胡椒 丨 庞迪 曼 卡塔 尔 第纳尔 第 纳尔
■ 姜 庞迪 曼 卡塔 尔 第纳 尔 第 纳尔
碧澄 痴 庞迪 曼 卡塔 尔 第纳 尔 第 纳尔
牙 庞迪 卡 塔尔 第 纳尔 第纳尔
皮 科罗 曼 卡塔 尔 第纳尔 第纳尔
合计 第纳尔
资 料 来源 ：

香 料 贸 易 受 多 种 因 素影 响 ， 故 贸 易 额 常 常 有起 伏 。 世纪 — 年代 ， 威尼斯 的香

料 贸 易 处 于 稳 步 发展 时 期 。 如 年和 年 ， 威 尼 斯 从埃 及 和 叙 利 亚 购 买 的 香 料 分

别 价值 万一 万 第纳 尔 。 ② 世纪 年代 ， 西 欧 香料 贸 易 进 入 繁 荣 时 期 。 由表

可看出 ， 这 一 时 期 威 尼 斯 的 香 料进 口 量 非 常 可观 。 威 尼 斯 从 利 凡特 年 均 购 买 胡 椒

吨 ， 生姜 吨 ， 总 价值 万第 纳 尔 ， 有 的 年 份 甚 至 高达 万第 纳 尔 （ 。 如

年 ， 威尼 斯 帆 桨 船 从 亚 历 山 大 里 亚 购 买 了 科 罗 胡椒 和 — 卡塔 尔 生姜 ，

总 价 值 不 低于 万 第纳 尔 ； 而另 一则史料提 到 ， 威 尼 斯 的 亚 历 山 大 里 亚 护 航 船 队运 输 了

担 胡椒 ， 贝 鲁特 护 航 船 队 运 送 了 担胡椒 ， 其 价值超 过 了 万第纳 尔 。 总的来

看 ， 威 尼 斯从 亚 历 山 大 里 亚 购 买 的 香 料 数 量 更 多 些 ， 特别 是 胡 椒 ， 但 在 贝 鲁特 购 买 的 生

① 即 产 于 西 非 的 马 拉 奎塔 胡 椒 法 国 人 尤 其 喜 爱 这 种 香 料 称 之 为 天 堂 的 谷物 ” 由 阿 拉 伯 中 间 商 的
（ ， ， ‘‘ 。

记 载可 知 世 纪 初 欧 洲 人 第 一 次 到 达马 拉 魁 塔 寻 找 “ 天 堂 的 谷 物 ”
， ， 该 香 料通 过 意 大 利 人 迅 速 向 欧 洲 渗透 ， ， 。

但 它 因 何 而 得 名 ？ 迄 今 尚 未 发现 任 何 宇 宙 学 著 作 直 接 将 其 解 释 为 天 堂 的 物 产 有 趣 的 是 随 着 需 求 的 减 少 其 名 称 ； ， ，

变 成 了 “ 巴 黎 的 谷 物 ” 但 毫 无疑 问 这种 香 料 一 被 带 回 欧 洲 其 非 洲 起 源 就 不 再 那 么 令 人 神 往
。 ， 年 英 国 植物 ， 。 ，

学 家杰 拉 德 （ 已 不 能 复 述 该 香 料 的象 征 意 义 ， 而 是 将 其 与 阿 拉 伯 小 豆 蓮联 系 在 了 一起 ， 因 为 它 变 得 越来越
普通 ， 口 语 中 称之 为 “ 谷物 ” 。 葡 萄 牙 编 年 史 学 家 巴 罗斯 认 为 “ 天堂 的 谷 物 ” 之 名 仅 仅 是 因 为 其 昂 贵的
（ ，

价格 ， 直到 世纪 年代 ， 其 价 格 仍 比 东 方 的 胡 椒 贵 杰 拉 德认 为 该 香料 只 是 “ 在 商 店 中 ” 是 天 堂 的 谷物 参 见
。 ， 。

， ，

② ， ”
姜和 高 级 香 料 数 量 较 多 ， 因此 ， 两 地 的 香料 贸 易 总 额 相 差 不 大 。 年 ， 中 东 政治 局

势动 荡 ， 威 尼 斯 在 埃 及 和 叙 利 亚 的 投资 总 额 仍 达 万第 纳 尔 ， 其 中 香料 占 万第 纳

尔 。 ② 年 的 购 买 量代 表 了 这 一 时 期 威 尼 斯 香 料 贸 易 发 展 的 顶 峰 （ 见表 。 虽然数

据并 不 完 整 ， 但足 以 代 表 该 时 期 威 尼 斯 香 料 贸 易 的 规 模 ， 因 为 威 尼 斯每 年 的香 料 购 买 量

大体 相 当 。 ③ 世纪前 年 ， 受 叙 利亚 战 争 影 响 ， 威 尼斯 叙 利 亚 航 线 的 拍 卖 价 格 较 低 。

但到 年代 ， 环 境转 为 和 平 ， 香 料 贸 易 迎 来 又 一 个 高 峰期 。 因 帆 桨 船运 力 有 限 ， 香料商

经 常 用 护 航 的 小 船运 输 香 料 ， 其作 用 堪 比 帆奖船 。 年 ， 艘小 船 自 叙 利亚运 输 了 价

值 万 杜 卡 特 的 香 料 及 其他 货 物 。 威 尼 斯 人 有 时 甚 至 动 用 前 往 中 东 朝 圣 的 船 只 运输 香

料 。 年 ， 艘 赴 巴 勒斯 坦朝 圣 的 船只运 回 了 价值 万 杜卡 特 的 货物和 现 金 。 莫 罗西

尼 （ 提供 的 资料 表 明 ， 年 威 尼 斯 商 人 投 资 于 香 料 的 货 物 和 现金 为 万第

纳尔 。 世纪 年代 ， 威尼 斯 在 利 凡 特 的 投 资 总 额 已 由 世纪末的 — 万第纳 尔

递增为 万 第纳 尔 ， 甚至 更 多 。 其 中 大 部分 资 金 用 于 购 买 香 料 ， 投 资 额 高 与 当 时香料 的

价 格 较 高有 关 。 ⑤

即 便如 此 ， 我 们 也必 须 指 出 ， 威尼 斯 世 纪 末 的 香 料 贸 易 规模 可 能 比 估 算 得 更 大 。

首先 ， 现有 的 数据 是残 缺不 全 的 。 有 的 年份 只 有 部分 数据 ， 不能代 表全年 的情 况 ； 有时

威尼 斯 商 人购 买 的 香料 太 多 ， 帆桨船的 货 运空 间 不够 ， 不 得 不 把 香 料 暂存 于 当 地 ， 然后

再派 小 船 （ 运输 。 年 ， 威尼 斯派 出 两 只 小 船 去干 地 亚 （ 运 输 存放 在

那里 的 香 料 。 威尼 斯 人在 贝 鲁特存 放 的 香料 数量 年为 科罗 香 料 ， 价值 万杜

卡特 ； 年达 科罗 。 年 ， 亚历 山 大 里 亚 存 放 了 科 罗 香料 。 其次 ， 在附

表 、 附表 中 ， 同 一 年 的 胡 椒 和 生姜 价 格 往 往 起伏 很 大 ， 笔 者 进 行 估算 时 采 用 的 是 较 低

或折 中 的 数据 。 再次 ， 表 仅 包 含威 尼 斯 的 胡 椒 和 生 姜 贸 易 情 况 ， 除 此之外 ， 威尼斯

还进 口 了 许多 高级 香料 ， 这 一 时 期 高 级香 料 的 贸 易 增 长 迅 速 ， 大 大超 过 了 胡 椒 。

年 ， 达 提尼 （ 商 行 的一 封 信件讲到 ， 截至 月 ， 威 尼 斯人 在 大 马 士 革购 买

了 万 榜 丁 香和 万膀 肉 豆蔻 ， 价值 分 别 为 第纳尔 、 第纳 尔 。 “ 表 显

① 威克认 为 年 左 右 西 欧 每 年进 口 胡 椒 吨 ， 高级 香 料 吨 ， 其 巾 威尼 斯 占 有 胡 椒 市 场 的 — 商级 杏
料市场的 左右 年 左 右 其市 场
， 有份 额 达 到 了 。 按 年左石威 斯 的 胡椒 市 场 々 份额 为 计
算 ， 威克 关于威 尼 斯 的 胡椒 进 口 量 的 结 论 与 本 文 的 估 算 基本 扣 符 。 参见 “

② ，

③
’ ， ， 。

④
⑤ ，

⑥ 克 里特 岛 的 港 口 ， 历 史 上 也 用 来称 呼 克 里 特 岛 。
 示 了 威 尼 斯购 买 的 香 料 的 多 样性 。

表 热那 亚 、 法 国 和加 泰 罗 尼 亚 的 进 口 货 物 的 价值 单位 ： 第纳 尔 ）

“ 热 那亚 加 泰罗尼亚 法国
货物 总 价 值 香料 一 货物总 价 值 香料 物 总 价值 香料

一 —
一 —
一 —
一 —

一 一 —

“ — —
“ — 厂 — — —

“ — —

―― — 一 — “

一 ‘

只 船 开 往佛 兰 德 斯
— — “

总额 一
“ 平 均值 丨

资 料来 源 ： 本表 系 根 据
以 上资 料 计 算 绘 制 而 成 。 ）

西 欧 其他 国 家 无 法 与 威尼 斯 争 锋 ， 但 都 在 香 料贸 易 中 占 有一 定 份额 。 从表 可看

出 ， 香 料 占 热 那 亚 进 口 货 物 价值 的 — ， 但香料 不 是热那 亚的 主要进 口 商 品 ， 其购

买 量 比威尼 斯少 ， 即 使在 其 重 点 贸 易 地 区 英格 兰 ， 香 料 也 只 是 其 分销 的 商 品 之 一 。 ③

年后 ， 热 那 亚在 与 威 尼 斯 的 战 争 中 失 败 ， 国 力 受 到 很大 损 耗 。 但它 仍 是 从 事 香 料 贸

易 的重要 国 家 ， 年 均 进 口 香 料超 过 万第 纳 尔 ， 加 上加 泰 罗 尼 亚 和 法 国 ， 这三 国 每年购

买香 料 超过 万第纳尔 。 而且 ， 有 关 热 那 亚 香 料 贸 易 的 数 据 往往 不 包 括 其 直 接 运 往 西 欧

各 地 出 售 的 香料 ， 而这 是热 那 亚 贸 易 的重要 特 点 之一 ； ④ 加 之 胡椒 占 热 那 亚 进 口 香 料 的

比 重较 小 ， 其 他香 料 较 多 ， 热那 亚进 口 的 香 料 的 价 值应该 比 目 前 所知 的 要 高 。 一 艘 年份

不 清 楚 的 帆 桨船 的 货 运 记 录 显 示 ， 胡 椒 占 香料 总 量 的 ， 肉 桂很多 。 ⑤ 表 显示 ， 香

① 该年 有 只 船 直 接 开 往 佛 兰 德 斯 。

② 该年 还 有 只 船 直 接 开 往 佛 兰 德 斯 。

③ ，

④
， ，

⑤ “

，
料 占 加 泰 罗 尼 亚 进 口 货物 价 值 的 。 世纪 年代 ， 加泰 罗尼 亚每年派往利 凡特 的船

只有 — 艘 ， 贸易额 — 万 第 纳尔 （ — 年 ， 仅进 口 的香料 价值 即 达

约 万第 纳 尔 。 法 国 香料 贸 易 的 规 模 不 大 ， 世纪 年代 ， 它 在 利 凡特 的投 资 额 为

万第纳尔 ， 其 中 香料 占 。 马赛 、 普罗 旺斯 、 蒙 彼 利 埃 等地 是 香料 贸 易 的 重 镇 ， 出

现 了 一 些著 名 的香 料商 人 。 马 赛 富商 朱 利 安 德卡绍斯 （ 一 年 就购 买

了 价值 佛 罗 林 的香料 ； 蒙 彼 利 埃 商 人还 将 香 料 运 到 了 英 格 兰 出 售 。 比萨 、 佛罗 伦

萨 、 那不勒斯 、 麦 西拿 、 拉格萨 、 安科纳 （ 等 也 参 与 了 香料 贸 易 ， 但规 模不

大 ； 西 西 里 的 香料 贸 易 主 要 被 热 那 亚 人和 加 泰 罗 尼 亚 人 所控 制 。 到 世纪 年代 ， 威

尼 斯 在 香料 贸 易 中 取 得 了 绝 对优 势 地 位 。

综 上所 述 ， 年 以后 ， 西 欧 香料 贸 易 进 入 稳 步 发 展 阶 段 ， 年 以 后 达 到 高 峰时

期 。 世 纪 末 威 尼 斯 在 利 凡特 的 年 投 资 额 为 万一 万第 纳 尔 （ ， 热那 亚 为 万

一 万第纳尔 ， 加 泰罗 尼 亚 为 — 万 第纳 尔 ， 加 上意大利 、 法 国 的 其 他 城 市 和 地区 ，

西 欧利 凡 特 贸 易 的 年 均 投 资 额 达 万第 纳 尔 甚至更 多 。 ② 香 料 大概 占 西 欧 进 口 货 物 的

以上 因此 ， 世纪末西 欧 的 年 均 香 料贸 易 额 达 万第 纳 尔 。 世纪初 ， 受中 东

政治局势影 响 ， 香料 贸 易额 很高 ， 但 年 代 再 度 进 入 高峰 时 期 。

第二节 — 年 的 西 欧 香料 贸 易

一 、 马 木 路 克 素 丹 垄 断 香料 贸 易 （ — 年 ）

有学 者 认 为 ， 埃 及 在 巴 斯 贝 时 代是 完 全 靠垄 断 对西 欧 的 香料 贸 易 而存 活下 来 的 。 ④

世 纪 初 埃 及 的 经 济 危 机 迫 使 素丹 加 大 了对商人的 剥削 ， 垄 断 了 利润 丰厚 的香 料贸 易 。

早在 世纪 年代 ， 素丹沙亚赫 （ 就开始 参与 香料 贸 易 ， 他 的代理 商沙 亚

赫 阿 里 将 香 料 从 麦 加 贩运 到 埃 及 ， 获 利颇丰 。 年 ， 沙 亚赫 阿里在麦加花 费

第 纳 尔 购 买 了 胡椒 ， 在埃及 以 第纳 尔 的 价格 售 出 。 不过 ， 总 的来看 ， 在 世纪

年代 之 前 ， 利 凡特 的 香料 贸 易 基本 是 自 由贸易 。 亚 历 山 大 里亚 的 香料 市集 按 照 以 下程 序

进 行交易 ： 威 尼 斯 人必 须 先 以 高 出 市场 价 的 价格购 买 素 丹一 定 数量 的 胡椒 然 后 对穆 斯

① ，

② ，

③ 这 尚且 是 比较保守 的 估计 香 料 泰 岁 尼 亚 和 法 国进 货 物的 比 例分别为 ， 、 威 斯 的情 况 自 不 待言 ，

番 料 很 可 能会 占 到 以上 只 有热那 亚的 比 例 为 — 他 家 贸 易规模不 大 ， 。 ， 但香 料 占 其货 物的 比 重 并
不小 。

， ” ， ‘ ”

⑤ 莱恩 认 为 素 丹 强 制 威尼 斯 人 购 买 的 别 椒 占 其 总 购 买 的 。 参见 “
林 私 商 的 胡 椒进 行 拍 卖 ， 起 价 由 威尼 斯 领 事 和 素 丹 的 代 理 商 议 定 。 在拍卖 之 前 ， 威尼 斯

人 通 常 也 需要 付 一 笔 高 昂 的 费 用 。 强 制 购 买 胡 椒 政 策 可 追溯 至 年甚 至 更 早 ， 威尼

斯 人称 之 为 “ 胡 椒税 ” 是一种 “ 常 规税 ” ， 并不 认 为 它 是 一 种 贸 易 垄

断 。 ② 完 成这些程 序 后 ， 商 人 就可 以 自 由 交易 了 。

但是 ， 年 ， 埃及 占领汉志 地 区 ， 吉 达 开 始 取 代 亚丁成 为 来 自 印 度 的 船 只 的 停靠

港 。 因此 ， 素 丹 巴 斯 贝 开 始垄 断 香 料 贸 易 ， 手 段 包 括 素 丹商 业 优 先 政 策 （ 强 买强卖 ） 和

商 业保 护 主 义 （ 贸 易 禁运 。 素 丹 商 业 优 先 政策 的 目 的 是 垄 断 国 内 的 香 料贸 易 ， 以 增加政

府 收入 。 年 ， 巴斯贝规定 ， 除 了 其代理商 之外 ， 任 何 商 人 不得 向 欧 洲 人 出 售 胡 椒 。

年 香料 市 集 开 始 前 ， 素丹 重 申 了 其 贸 易 优 先 权 ； 年 再 次 强化 了 这 一 政 策 ， 并命

令 在 吉 达 的 印 度 商 人 以 胡 椒交 付 关税 。 年 ， 他 迫使埃 及 商 人 以 斯 帕塔 第 纳尔 的

价格 购 买 其 胡 椒 ， 而 同 样的 商 品 ， 商 人 向 他 出 售 时 的 价格 却 是 第 纳尔 。 同时 ， 他宣布

实 行彻 底 的 香 料贸 易 垄 断 ： 只 有 素 丹 有权 从 印 度 商 人 手 中 购 买 胡 椒 （ 一说 为 所 有 香 料 ） ，

也 只 有 素 丹可 以 向 欧 洲人 出 售 香 料 。 ④ 素丹 的 强 买 强 卖 政 策在 以 下 事 例 中 表现 得 最彻

底 ： 目 击者 称 ， 素 丹 要 求 在亚 历 山 大 里 亚 的 欧 洲 人 以 斯帕塔 第 纳 尔 的 价格 购 买其

胡椒 ， 而 开 罗 的 胡 椒 价格 仅 为 第纳尔 。 但 亚历 山 大 里 亚 商 人 依 然 活 跃 ， 他们 以 第

纳 尔 的 价 格 向 西 欧人 出 售 胡 椒 ， 欧洲 人 则 只 出 价 第纳尔 。 于是 ， 素丹 以 第 纳尔 的

价格 从 当 地 商 人 手 中 买 来 胡 椒 ， 然后 坚持 以 第 纳 尔 的 价格卖给 欧 洲 人 。 ⑤ 巴斯 贝 的

商 业 保 护 主 义政 策 的 目 的 是 ， 通 过 削 弱红海 的其他 港 口 （ 特别 是亚丁 ） 的 势力 而 提 高 埃

及 的 商 业地 位 ， 与 阿 拉 伯 人 争 夺 香料 贸 易 。 年 ， 素 丹命 令 所 有 在 麦 加 购 买 香 料 的 叙

利 亚 和 伊 拉 克 商 人 到 埃 及纳 税 。 由 于商人 的 反抗 ， 后 改 为 在麦 加 和 大 马 士 革 交 税 。

年 ， 在 亚 丁购 买 香料 的 埃 及 和 叙 利 亚 商人 需 在 吉 达 交 纳 的 关税 ， 而 经过 吉 达 的 也 门 商

人 的 香 料 将 被 没收 ， 意在 反 对 商 人去 亚丁 购 货 ， 并 将 也 门 商 人排 除 在 香料 贸 易 之 外 。 巴

斯 贝 还 禁 止 商 人从 汉 志 贩 运 香料 至 叙 利 亚 。 年 ， 违 反禁令 的大 马 士革商 人 的货 物被

扣押 ， 直 至 他们 向 素 丹 交 纳 了 一 笔 罚 金 。 ⑥

①
②

③ 关于 巴 斯 贝 开 始 垄 断 香 料 贸 易 的 时 间 ， 学术界存在 争议 。 阿 什特 认 为 是 年 ， 韦尔 （ 、 海德和 达 拉 戈
认为是 年 拉维 夫 ， （ 坚持是 年 ， 威特 （ 认为 是 年 。 参见

④ ，

⑤ “

， ”

⑥ ’
 时 人 伊本 阿里 沙 贾菲 （ 总 结道 ， 素 丹 垄 断香 料 贸 易 的 后 果 是 “ 穷

者 （ 急 需 现 金者 ） 变卖其货 物 ， 而 富 者 储藏 其 所 有 ”。 垄 断 政策 破 坏 了 本 国 商 人 的 商 业

环境 ， 促 使 长 期 垄 断 利 凡 特 香料 贸 易 的 卡 里 米 商 人走 向 衰 落 。 但垄 断 政策 对 西 欧 商 人 的

打 击最 大 。 它 恶化 了 埃及政 府与 西 欧 商 人 的 关 系 ， 影 响 了 双 方 的 贸 易 活动 。 直到

年 ， 素 丹才 放 弃 垄 断 香料 贸 易 的 政 策 。 但 这 一 时 期 威 尼 斯 的 香 料 贸 易 依 然 获得 了 发 展 。

首先 ， 该 时 期 香 料 货 源 充足 ， 且 价格低 廉 。 年 ， 编 年史 家 莫 罗 西 尼 记载道 ： “ 有 如此

多 的 香料 和 其 他 货 物 被 运 到 威 尼 斯 ， 这 已 是 多年未有 过的 景象 。 ” 威 尼 斯在利 凡 特 的 方 达

克 的 库 房 中 堆放着 大 量 香 料 ， 常 常 需 要 另 外 派船 去 运 输 。 其次 ， 世纪 中 东 经 济 的 衰 落

使得该 地 区 购 买香料 的 能力 减弱 ， 从 而 使流入 西 欧市 场 的 香料 增 多 ， 中 东 则成为 消 费 西

欧 廉价 布 匹 的 大 市 场 。 ② 这 一 时期 ， 只有 年代 初 和 年 代 初 的 香料价 格 较 高 ， 巴斯

贝 的 垄 断 政 策 造成 — 年叙 利 亚 的 生 姜 涨 价 ， 亚 历 山 大 里 亚 的 胡 椒价 格 的 上 涨 则

出现 于 丨 — 年 。 胡 椒 由 正常 年 份 的 斯帕塔 — 杜 卡 特 上涨 到 杜 卡特 以

上 ， 年高达 杜 卡特 ； 生姜价 格 甚 至 上 涨 到 每 卡 塔 尔 杜卡特 （ 见附表 、 附

表 。 ③ 不过 ， 自 年 代 末 开始 ， 香 料价 格 就 回 落 了 ， 生姜 的 价 格 甚 至 只 有 世纪初

的一 半 。 香料 降 价 无疑对 商人有 利 ， 这 刺 激 了 威尼 斯 更 多 地 投 资 于 香 料 贸 易 。 由 于埃 及

的 贸 易 垄断政 策 ， — 年 ， 北线 和 中 线 的香料 贸易 有所恢复 。 年 ， 罗 马尼亚

航 线 的 帆桨 船 运 回 了 价值 万一 万 杜卡 特 的 香料 、 丝绸 、 奴隶 ， 年运 回 的 货 物

包括 庞迪 香料及其他 货物 。 同时 ， 香 料 也 通 过 波 斯 湾 和 美索 不 达 米 亚 北 部 运 抵 叙 利

亚 。 ④ 这 一 时 期 威 尼 斯 香 料 贸 易 的 年均 投 资 （ 香 料市集期 间 ） 为 万一 万 杜 卡特 ， 例

如 、 、 、 、 年 的情况 ， 有些年份 的投 资 额更 大 ， 如 年 。 因

该 时 期的 香料 价格低 ， 香 料 投 资 额 增 长得 不 多 ， 但 购 买 的 香 料 数 量 应 该 增 长显 著 。 威尼

斯 的 利 凡特 贸 易 总 额 达 万一 万杜卡 特 ， 比 世纪 初 增 长 了 但这 未 包 括威 尼斯 的

私商 和 朝 圣 船只 的 贸 易 额 ， 因 为 威 尼 斯 存 在 一 个 规模 庞 大 的 中 小 香 料 商 群 体 。

就 在威 尼 斯 的 香 料 贸 易 走 向 繁 荣 之 时 ， 其对手 的 贸 易 活动 在逐渐 衰落 ， 有关 资料的

缺 失 本身 就 说 明 了 这一 点 。 热 那亚在 利 凡 特 的 船只 数 量和 商 人人数都 大 为 减 少 ， 热那亚

① 不 过 也 有 学 者 认 为 巴 斯 贝 对 香料 贸 易 的 干 预 不 应 仅 仅 被 看 作 是 应 对 经 济 危 机 的 一 种 办 法 而 是 其 帝 国 扩 张 战 略 的
， ，

组 成 部 分 他 提 高 了 埃 及 的 商 业 地位 加 强 了 王 朝 的 统 治 将 开 罗 政 权 的 影 响 扩 展 至 塞 浦 路 斯 和 汉 志 并 克 服 了 丁
。 ， ， ，

农 业衰落带 来的 不 利影响 参 见 。 “

② ，

③ 莱恩认为 巴 斯贝 的 垄 断 政 策 并 未 造成 香 料 价 格 上 涨 ， 相反 ， 烕尼 斯 的 香 料 价 格 下 降 了 ， 到 《丨 反倒 是
年 之后 ， 葡 萄牙人的 香料贸 易 活动 引 起 了 香料价格上涨 。 参见
， 但 足 威 尼 斯 的 香 料 价 格 小 能 代 表 利 凡 特 的 香料 价 格
， ， ， 在埃
及 ， 垄 断 政 策 的 确 造 成 了 香 料 价格 上 涨 ， 尽 管 幅 度 不 是特 别 大 。

④
⑤
人 从亚 历 山 大里亚购 买香料 ， 将 其 贩 运至 马 格里 布 和 西 北 欧 地 区 。 加 泰 罗 尼 亚 的 香料 贸

易 也 大为 萎 缩 ， 每年派 往利 凡 特 的 船 只 数量 由 世纪 年代 的 — 艘 减少 到 年

左 右的 — 艘 ， 投 资 额也 减 少 了 。 加 泰 罗 尼 亚 与 埃 及冲 突 不 断 ， 商 船在 保 险 、 雇 佣 水手

护 航方 面 花 费 多 ， “ 康 孟达 ” 合 同 的 所有 者 所 抽 的 利润 比 率 高 ， 这 些 因 素 造成 加 泰 罗 尼 亚

的 香料 在 欧 洲 售 价 较 高 ， 在 竞 争 中 处 于不 利 地位 。 法 国 的香 料 贸 易 发 展特 点 是不 规

律 ， 年 代 衰落 ， — 年 代有 所 回 升 ， 在 总 体 衰 落 的 大 趋 势 中 出 现 了 一 位 商 业 巨 子一

一雅 克 克尔 （ 。 他 是 王 室 的 供应 商 ， 短短数 年 即 成 为 南 法 最 主 要 的 香 料

供 应商 ， 迫 使 已 占 据 图 卢 兹 香 料 市 场 半 个 世 纪 的 加 泰 罗 尼 亚 人 基 本 退 出 了 南法 。 克 尔甚

至 还 向 加泰 罗 尼 亚 贩运 香 料 。 ② 佛 罗 伦萨 、 那 不勒斯 、 拉 格 萨 等 小 国 仍 在 参 与 香料 贸

易 ， 但它 们 的 商 业 活 动 很 不规 律 ， 越 来 越 无 力 与 威 尼 斯竞 争 。

二 、 西 欧 香料 贸 易 的 高 峰 时期 （ — 年 ）

世纪 中 期 ， 香 料 价格 持 续 走 低 ， 曾 长 期 垄 断 香 料 贸 易 的 卡 里 米 商 人 走 向 没落 ； 欧

洲却 出现 了 人 口 增 长 、 经 济 发 展 的 现象 ， 人口从 年的 万增 长 到 年的

万 ， ③ 这 意 味着 香料 的消 费 群 体 的 扩 大 ； 采矿 业 有 了 很 大 进 步 ， 中 欧 的 金 银 矿 产 量增

加 ， 这些 因 素都 有利于 西 欧香 料 贸 易 的 发展 。 另 一方 面 ， 奥 斯 曼 人 的 不 断 扩 张 拉近 了 埃

及 与西 欧 国 家 的 关系 ， 也 使 埃 及 的 贸 易 地 位 比 以 前更 重 要 ， 西 欧 商 人 只 有 通过 埃 及才 能

获得 香 料 和 其 他 东 方 产 品 。 但 由 于 双方 利 益 不 同 ， 威 尼 斯 和 埃 及 在 贸 易 过程 中 存 在 些

冲突 ， 如 素 丹 总 是 要 求威 尼 斯 购 买 比 议 定 的 数 量 更 多 的 胡 椒 ， 且要价 很高 ， 经过漫长 的

谈判 ， 最终 确 定 价格 为 斯 帕塔 杜 卡特 。 有 时 威 尼 斯人 也 被 迫 购 买 其 他 香料 ， 如肉

桂 ； 另外 ， 威 尼 斯 人 在 叙 利 亚 购 买 素 丹 的 胡 椒 的 数量 一 直 没 有 商 定 ， 年 ， 他们 在 大

马 士 革 被迫 购买 了 斯 帕塔 ， 年为 斯帕 塔 。 不过 ， 世 纪 后 半 期 埃及 与 威 尼

斯 没有根 本 性 的 冲突 ， 双方 最终 就 香料 贸 易达 成 了 协议 ， 素丹 放弃 垄 断 政策 ， 威 尼斯每

年 从素 丹 手 中 购 买 的 胡 椒 数 量 为 ： 埃及 斯帕塔 ， 叙利亚 斯帕塔 。 ④

这一 时 期 ， 中 东 大部 分香料的 价格较低 。 附表 、 附表 显示 ， 利 凡 特 的 胡 椒价 格

世纪 年代 为 每 斯 帕 塔 — 杜 卡特 ， 甚 至低 于 法 蒂 玛 王 朝 时 期 。 叙 利亚 的 胡 椒 价

格早在 年就下降 了 ， 一 直 持续到 年代 。 — 年 ， 胡 椒价 格 出 现 了 小 幅 上

涨 ， 达 — 杜 卡特 。 — 年 的 胡 椒 价格 持 续走 低 ， — 年亚历 山 大里

③ ’

④
亚的 价格为 — 杜卡特 ， — 年 不 超过 — 杜卡 特 。 这说明 年 前的 香

料价 格 较低 。 生 姜 的 价 格 与 胡 椒 类似 ， 且 世 纪 末 降价 幅 度 更大 。 肉 桂 的 价格 世纪

年代很 高 ， 一 年 ， 埃及 每 曼 卡 塔 尔 肉 桂价 值 — 第纳尔 。 —

年 ， 肉 桂价 格 急 剧 下 降 ， 仅为 — 杜 卡特 ； 不过 ， 世 纪 后 半 期 又 出 现 了 涨 价 现象 ，

尽管 未达到 年代 的 水平 。 丁 香 的 价 格 趋势 与 其 他 香 料 不 同 ， 世 纪 初价格 低 ， 但到

年代 ， 当 其 他 香 料 降价 时 ， 丁 香却涨价 了 ， 每曼卡塔尔 价格高 达 杜 卡特 ， 不过 ，

年 后 价格就降 低 了 。 总之 ， 世纪后半 期 ， 除 了 个别 时段外 ， 各种 香料的 价格都

较低 ， 这 为 西 欧 香 料 贸 易 的 进行提 供 了 有 利 条 件 。

世 纪 后 半 期 是 威 尼 斯香料 贸 易 的 黄 金 时 代 。 年 ， 威尼 斯 开 通 了 另 一 条 帆 奖 船

航线 ： 叙拉 古 （ ， 一译 锡 拉 库萨 ） 一 突 尼 斯 一 的黎 波 里 一 亚 历 山 大 里亚 一 贝 鲁特

一 威尼斯 。 该航线 的 船 只 在 亚 历 山大里 亚 和 贝 鲁 特 装 运 这 两 条 航 线 的 帆 奖 船未 能 运 走 的

香料 ， 然 后 与 这两条 航 线 的船 只 一 起 返航 。 ② 原有的亚历 山 大里亚 、 贝 鲁 特航 线 的 船 只

数量大为增 加 ， 亚 历 山 大 里亚 航线 发展迅速 ， 超过 了 贝 鲁 特 航 线 ， 船只 数量从 世纪

年代的 一 艘增 加 到 — 年的 艘 。 此外 ， 帆 桨船 的 运 力 也 大 为 增 加 ， 世

纪为 — 吨 ， 世纪后 半 期 则 为 — 吨 。 由 此即 可 看 出 威 尼斯 香料 贸 易 的 发

展 。 ③ 年 ， 亚历 山 大 里 亚 和 贝 鲁 特 航 线 的 拍 卖 价 格 是 其 他 航 线 价 格 总 和 的 倍 。 威

尼斯 在 叙 利 亚 的 贸 易 增 长 很 快 ， 在 多 个 城 镇 驻有 领事 ， 阿克 、 阿勒颇 、 鲁特 、 拉姆勒

此时 成 为 香 料 贸 易 的 重镇 。 ④ 表 显示 了 世 纪末威 尼 斯香 料 贸 易 的 发

展 。 世纪末 世纪初 ， 威尼 斯年 均 购 买 胡 椒 、 生 姜 的 数 量分 别 为 — 斯帕

塔 、 香料 卡 塔 尔 ， 此时 增长至 — 斯帕 塔 （ — 吨 ） 、 — 香

料 卡塔 尔 （ — 吨 ） 。 有时 ， 商 人 购 买 的 香 料太 多 ， 只 能暂 存 于 当 地 ， 然后 再 设法

运 回 威 尼 斯 或 威尼 斯 帝 国 的 其 他地 方 。 年 ， 除 常 规运营 的 艘 帆 桨 船外 ， 又 向 亚历

山 大 里 亚和 贝 鲁特 加 派 了 艘 ， 以 运 回 商 人购 买 的 香 料 。 这 一时期 ， 威 尼 斯利 凡特 贸 易

的 年 均投 资 额 为 万一 万杜卡特 ， 其 中 帆桨船 的投 资额 为 — 万杜卡 特 ， 世纪

年 代 年 均 购 买 香 料超 过 万 杜卡 特 ， 例如 、 年 ， 有 的 年 份 接近 万杜 卡

① “ ， ”

， ，

⑤ 这里 估 算 的 数 值 与 弗 里 德 里 克 莱恩 计算的 结 果相符 ， 而 威 克认 为 世 纪末威尼 斯的 奶椒进 吨 ， 因为

他认 为此时 埃及的 斯 帕 塔为 千克 ， 叙利 亚 科 罗 为 丁 。 参见
， “

， ，
特 ； 而 年 ， 大 量 的 欧 洲 货 物储 存 于 威尼 斯 在 亚历 山 大 里 亚 的 库 房 ， 尚 未 交易 。 这
些数 据 表 明 ， 世纪 后 半 期 ， 威 尼 斯 的 香料 贸 易 在 稳 步发 展 ， 因 这 一 时 期 香 料价 格 较

低 ， 尽 管 贸 易 额 并 未 增长很 多 ， 香 料购 买 量 却 实 现 了 飞 跃 。

表 世纪末威尼 斯购 买 的 胡 椒 和 生姜 单位 ： 科罗 、 杜 卡特 ）

时间 亚历 山 大 里亚 贝 鲁特 总 价值

“ 科罗 科罗 科罗 科罗
价值 价值 价值 价值

科罗 科罗 科罗 科罗

价值 价值 价值 价值

科罗 ’ 价值 按 每 斯 帕塔
杜 卡 特 计算 ）

资 料来 源 ：

， ， ，

其 他 国 家 在 香 料 贸 易 中 的 份额 比 以 前 更 小 了 。 世纪 年代 ， 在 亚 历 山 大 里 亚 的威

尼 斯 商 人有 — 人 ， 热 那亚 人 仅 有 — 名 ； 在 大 马 士 革 的 威尼 斯 商 人 为 —

人 ， 热 那 亚人 有 名 。 世 纪最 后 年 ， 热 那 亚在 利 凡 特 的 年 均 总 投 资 额不 超 过 万一

万 杜 卡特 ， 而 根据 它 的 商 业特 点 推 测 ， 投 资 于 香 料 贸 易 的 资 金 所 占 比例 很 小 。 ② 加泰罗

尼亚 的 贸 易 很不规律 ， 但总 体 趋 势 是 逐 渐 走 向 衰 落 。 直到 年 ， 每年 尚有 — 只加

泰 罗 尼 亚 船只 开 往 利 凡 特 ， 但 此后 ， 有的 年份派 出 了 只船 ， 有 时 则根 本 没 有 ， —

年 则 彻 底停 运 了 。 世 纪末 ， 只有 、 、 年 分别 派 出 了 只 、 只 、

只船 ， 其 余年 份 为 只 或 没有 。 — 年 ， 尚有 一 名 加 泰 罗 尼 亚 商 人在 利 凡特

经商 ， 但 年代 之 后 就 很 少 了 。 年 ， 自 亚 历 山 大 里 亚 返 回 德 国 的 朝 圣 者称 ， 加 泰罗

尼 亚 的方达克 中 商人很 少 ， 住 在 那 里 的 人 多 为 朝 圣者 。 ③ 西 欧 其他 国 家 的 香 料 贸 易 规 模

也 逐 渐缩 小 。 世纪 — 年代 ， 去 过 亚 历 山 大 里 亚 的 一 些 欧 洲 旅行 者 只 提 到 了 个国

家 的 方 达 克 和 领事 馆 ， 即 威尼斯 、 热那 亚 和 加泰 罗 尼 亚 。 年 ， 威尼 斯 驻亚 历 山 大 里

亚 的 领事 的 书 信 对 埃及 的 港 口 情 况 进 行 了 描 述 ， 也只提到 了这 个国家 。 法 国 在亚 历 山

大 里 亚 既 没 有 领事 馆 ， 也 没 有方 达 克 ； 那 不 勒 斯和 西 西 里 的 香 料 贸 易 大 多 为 热那 亚 人 和

① ，

② ， ，

，
加 泰 罗 尼 亚 人所 控 制 ； 其 他 国 家或城市 的 香料贸 易 规模很 小 ， 基本 可 忽 略不 计 。

总 的来 看 ， 世 纪末 西 欧 国 家 在 利 凡 特 的 总 投 资 额 约 为 万杜 卡 特 ， 其中 ， 仅威

尼 斯就 占 万杜 卡特 ， 而 热那 亚 和 加 泰 罗 尼 亚 的 进 口 货 物 总 额 不 超 过 万杜 卡 特 。 其

他 国 家所 占的 份额 更少 。 ② 若 仍 以 香 料 占 西 欧进 口 货 物 价 值 的 计 ， 这一 时 期 西 欧 香 料

贸 易 总额 为 万 杜 卡特 。

回顾 一 世 纪的 西 欧香料 贸 易 ， 其 特 点 大概 有 三 ： 第一 ， 这 一 时期 是 中 世 纪 香 料

贸 易 的繁 荣时期 。 尽管 世 纪末 至 世纪 上 半 期 是 香 料 贸 易 的 低 谷 期 ， 但 此后 就 一 直

稳 步上 升 ， 新航 路 幵 辟前 达 到 中 世 纪 时 期 的 最 高 峰 。 上 文 的相 关 数据证 明 了 这 一 点 ， 而

下 一 章 将 从 另 一 角 度 论 证 这一 问 题 ： 香料 （ 特别 是 胡椒 ） 从奢 侈 品 向 大众 消 费 品 转化 的

趋 势本 身 就 是香料 贸 易 发 展 的 结 果 。 第二 ， 该 时 段 的 香 料 贸 易 垄 断 现象 更 加 突 出 ， 贸易

日 益 集 中 于 埃及 和 威尼 斯 之 手 。 世纪 ， 亚 欧 香 料 贸 易 的 三 条 线 路 都 保 持畅 通 ； 世纪

中 期之后 ， 北线 和 中 线 的 香料 贸 易 衰 落 ， 红海 路线 繁荣起 来 ， 卡 里 米 商 人 垄 断 着 利 凡特

的 香 料贸 易 。 到 世纪 ， 埃 及 几 乎成 为 西 欧 商 人 获 取 香 料 的 唯 一 渠 道 ， 因此 ， 他们不得

不 忍 受 马 木 路 克政 权 强 加 于 其 身 上 的 经 济 负 担 和 种 种 习 难 。 在欧 洲 ， 威 尼 斯 占 有香 料 市

场 的份额 成 为 大部 分地 区 的香料 供应商 。 因此 ， 研究 垄 断香 料 贸 易 的重 要 商 人 群

体就 显得尤 为 必要 。 本 文 下 一 节 将 对 卡 里 米 商 人 和 威尼 斯 商 人 进 行 专 题 研 究 。 第三 ， 高

级 香 料 的 输 入 量 逐渐 增 加 。 胡 椒 和 生姜 的 大量 输 入 致 使 其 价格 降 低 ， 利润 减少 ， 因 此 ，

高 级 香 料 在 香 料 贸 易 中 所 占 的 比 例 逐渐 增 加 。 按 重 量计 算 ， 不同 香料 在 世 纪威尼 斯 香

料 贸 易 中 的增 长 率分 别 为 ： 生姜 ， 肉 桂 ， 摩鹿加 香料 ， 其他 香 料 ，

总 的 来看 ， 高级 香料 增 长 率 为 ， 而 胡 椒仅 为 。 富有 的 香 料消 费 者 也 更 青 睐可

以 彰 显 财 富 与 地 位 的 高级 香 料 ， 这 无 疑 成 为 这 一 发 展 趋势 的 助 推 剂 。

第 三节 西 欧 香 料 贸 易 中 的 重 要 商 人 群 体

一 、 “ 哪 里 有香料 ， 哪 里 就 有 穆斯 林 ”

世纪 ， 伊 斯 兰 教 进 一 步 传播 到 了 印度 和 东南亚地区 ， 穆 斯林 世 界 的 范 围 西 起

摩 洛 哥 和 伊 比利 亚半 岛 ， 东至印 尼 ， 几 乎 穿 越 了 亚 欧 大 陆 的 所有 重 要 地 区 ， 而 且 正 好位

① ’ ，

③ “ ， ， ’ ’

④
于 香料 贸 易 的 要 道 上 。 因 此 ， 从东 南 亚到 利凡 特 ， 穆 斯 林 商 人 在亚 欧 香 料 贸 易 中 发挥 了

不 可替代 的 重 要 作 用 。

一 ） 穆斯 林在 印 度 洋 的 香料 贸 易 活 动

在 室利 佛逝 王 国 兴盛之 前 ， 马 来 水 手 的 航 海技 术 高 超 ， 在 香料 贸 易 中 非 常活跃 。 他

们 一 方面 把 摩 鹿 加 群 岛 的 香 料 出 口 到 中 国 ， 一方 面 将 其 贩运 至 印 度 西 海岸 。 — 世纪 ，

室 利 佛 逝 王 国 在 东 西 方 的 香 料 贸 易 中 发挥 了 重 要 作 用 ， 其 都 城 巨港 成 为 所 有 往 来 亚 洲 与

欧洲 的 船 只 的 必 经 之 地 。 世纪 ， 伊 斯兰 化 的 马 六 甲 王 国 兴 起 ， 更是 拥守 着 东 南亚 香

料 出 口 至 利 凡 特 地 区 乃 至 欧 洲 的 关 键 通道 。 葡 萄 牙人 多 默 皮 列 士一 针 见 血地 指 出 ， 马

六 甲 是一 座 为 商 业 而 生 的 城 市 ， “ 万 里之 外 ， 所 有 国 家 之间 的 商 贸 都必须 经过马 六 甲 … …

谁 占领了 马六 甲 ， 谁 就扼 住 了 威 尼 斯 的 咽 喉 。 ” ② 他 用 整 整一 段 文 字 列 举 了 在 马 六 甲 经 商

的 各国 商 人 ， 称 在那 里 可 以 听 到 种 语言 ； 在马 六 甲 ， 夕卜 国 商 人要 交 的税 ， 而 马 来人

携 妻子 定 居 马 六 甲 ， 因 此 和 当 地 人一 样 只交 。 ③

古 吉 拉 特 人 的 商 业 才能 和 业 绩 更 为 著 名 。 传 统上 ， 印 度 西 北 海 岸 的 古 吉 拉特 半 岛 与

波 斯 湾 地 区 及 阿 拉 伯 半 岛 沿岸 的 港 口 联 系 密 切 。 伊 斯 兰 教产 生 之 初 ， 许多 来 自 阿 拉伯 半

岛 、 西拉夫 、 阿曼 、 巴 士 拉和 巴 格 达 的 商 人 在 古 吉 拉 特 定 居 ， 并通 过婚 姻 融 入 了 当 地 社

会 。 ④ 随着 德里 苏丹 国 的 建 立 ， 越 来 越 多 的 古 吉 拉特 人 阪 依 了 伊 斯 兰 教 。 皮列士认为 ，

古 吉 拉特 人 “ 有做 生意 的 天 赋 ， 他们 是懂 得商 品 的 人 ； 他们 如 此一 心 一 意 陶 醉 于 商 品 买

卖的 乐趣 中 ， 以 至 于 古吉 拉特 人说 ， 任 何 有关 商 品 的罪 行 都 可 宽 恕 ” ； 而 在坎 贝 经 商的 开

罗 、 亚丁 、 忽 鲁模 斯 商 人 “ 一 个 也 比 不 上 那 些异 教 徒 （ 古 吉拉特人 ） ， 特 别 是在 知 识 方

面” 。 古 吉 拉 特人 到 东 西 方 各 地 经 商 ， “ 坎 贝 伸 出 两条手 臂 ， 右臂伸 向亚丁 ， 左臂伸 向 马

六甲 ， 这 些 是 航 行最 重要 的 目 的 地 ” 。 世纪 ， 古吉 拉特人 的 商 业 势 力 强 大 ， 逐渐

取 代 了 阿拉 伯 人 早期 在 印度 洋 的 重要 地 位 。 开罗 、 麦 加 和 亚 丁 商 人无 法 利 用 一 次 季风

期直航马六甲 ， 因此 ， 他 们 常 携 带 货 物 去 古 吉 拉特 ， 参 加 古 吉 拉特 人 前 往 马 六 甲 的 船

队 。 每年 有 艘 船从 古 吉 拉特 幵 往 马 六 甲 ， 每艘 船 的 货 物价 值 克 鲁扎 多 。

① 戴维 阿 布 拉 法椰 《 亚 洲 非 洲 及 屮 世 纪 欧 洲 的 贸 易 》 载 ： 波斯 坦 科 尔 曼等 主 编
、 剑 桥 欧洲 经济 史 》 ， 、 ： 《

第 二卷 王 春法 主 译 第 〉 ，页 ， 。

② 多 默 皮列 士 东 方 志 —从 红 海 到 中 国 》 何 高 济 译 北 京
： 《 中 国 人 民 大 学 出 版社 年 第 页 本文对 ， ， ： ， ， 。

《 东 方 志 —从 红 海 到 中 国 的 译 文 略 有 改动 因 为 该 书 的 译 文 不 够 简 洁 通 顺 该 书 是 这 样翻 译 这 段 文 字 的
》 千 ， 。 ：

里 外 各 方 不 同 民 族都 必 定 来 马 六 甲 做 生 意 买 卖 … … 任 何 主 宰 马 六 甲 的 人 就 能 控 制 威 尼 斯 的 咽 喉 ” 。

③ 多 默 皮 列 士 《 东 方 志 一 从 红海 到 中 国 》 何 高 济 译 第
： 页 ， ， 、 。

④ ，

转引 自
，

⑤ 多默 皮列 士 东 方 志— 从 红 海 到 中 国 》 何 高 济 译 第
： 《 ， ， 页 。

⑥ 菲 利普 柯丁 世 界历史上的 跨文化 贸易 》 鲍晨译 第 ： 《 ， ， 页 。

回 程 的 主要 货 物 是 香 料 ， 包括 丁香 、 豆蓮 、 肉 豆蔑 、 檀香 、 苏木 、 药 用 的 沉香 、 安息

香 、 少量 的 麝 香 ， 还有小珍珠 、 瓷器等 。 他们 将 这些 货 物运 到 印 度 、 亚丁 、 摩加迪

沙 、 索 科 特 拉 及阿 拉 伯 半 岛 的 其 他 地 方 出 售 。 古 吉 拉 特 人 在建 设 马 六 甲 的 过程 中 贡 献很

大 ， 皮 列 士记 载 ， 在 马 六 甲 经 商 的 商人 中 约 有 为 古 吉 拉特 人 。 ② 年左 右 ， 马六

甲 居 住着 约 名 古 吉 拉特 商 人 ， 每年 还有 — 名 古 吉 拉 特 海 员 到来 。 ③ 从这

个 意 义 上说 ， 早在 年 马 六 甲 统 治 者 板 依伊 斯 兰 教 之 前 ， 马 六 甲 就 已 是 一座 伊 斯 兰 城

市 。 古 吉 拉 特 人垄 断 了 马六 甲 的 贸 易 中 利 润 最 丰 厚 的 部 分 ， 东 方 的 香料 经 他 们 之 手 运 抵

红海 ， 转 到 卡 里 米 商 人之 手 ， 最 后 被转卖 给 西 欧 人 。 ④

马 拉 巴 尔 地 区 的 穆 斯 林 商 人 在 香 料 贸 易 中 也 很 活跃 。 自 法蒂 玛 王朝 以 来 ， 穆斯林商

人在 马 拉 巴 尔 建 造 了 许 多 贸 易 定 居 点 。 据 印 度 史 家达 斯 古 塔 （ 研究 ， 世

纪 中 期 之前 ， 波斯 湾 路 线 的 贸 易 兴 盛 ， 阿 拔斯 帝 国 的 商 船通 常从 巴 士 拉 和 霍 尔 木 兹 前 往

奎 隆 和 科伦 坡 ； 此后 ， 红 海路 线 的 贸 易 繁 荣 ， 以 卡 里 米 商 人 为 代 表 的 穆斯 林 商 人从 亚 丁

出发 ， 商 船 通 常 停 靠 在 卡利 卡 特 。 这样 ， 卡利 卡特异 军突起 ， 来 自 红海 的 穆斯 林商 人 蜂

拥 而至 。 “ 阿拉伯 商 人在 阿 拉伯 海 的 转 口 贸易中 显然 是首 屈 一 指 的 ” ， 他们 将卡 利 卡特 看

作 自 己 的家 园 ， 援 助 沙 摩 林 对外 扩 张 ， 以 获 得他 对 自 己的商业 目 标的支持 。 到 世纪 ，

印 度 船只 主 宰 了 马 六 甲 与 印 度 海岸 之 间 的 海域 ， 阿 拉伯 船只 则 控制 了 阿拉 伯 海 ， ⑤ 卡利

卡特 一 亚 丁 （ 或吉达 ） 一 开 罗 一 亚 历 山 大 里 亚这 一 常 规香 料 贸 易 航 线 建 立 起来 。 马拉 巴

尔 地 区 是 印 度 最 主 要 的 胡 椒产 地 ， 因此 ， 胡 椒是 穆 斯 林 商 人 向 红海 地 区 贩 运 的 主要 商

品 。 除 此之 外 ， 马 拉 巴 尔 穆斯 林 也 参 与 马 六 甲 贸 易 ， 自 马 六 甲 返程 时 的主 要货 物是 白

檀 ， 因 为 印 度 南 部 只 出 产 红檀 。 白 檀 的 价 格为 每 巴哈 尔 克鲁 扎 多 ， 他 们 每 年 大 概用

只船购买 白 檀 ； 其 他 货 物包 括 大 量樟 脑 、 胡椒 、 豆蓮 、 丁 香和少量 肉豆藉 、 中国锦

缎 、 黄金 等 。 这样 ， 来 自 中 东 的 穆 斯林 在 马 拉 巴 尔 即 可 买 到 东 南 亚香 料 。 亚丁 是 红海

地 区最 著名 的 香料 贸 易 中心 ， 经 印 度洋 而 来 的 香 料被运 抵 亚丁 ， 然后 或经 红 海北 上 ， 或

由 马它 队 运至 汉 志 或 尼 罗 河 。 也 门 的 拉 苏勒 王朝 （ 年 ） 规定 香

料 只 能 经亚 丁 向 利 凡特 运 送 ， 直 至马 木路 克 素丹 巴 斯 与 其 争 夺 香料 贸 易 。 但是 ， 由 于

① 多默 皮列 士 ： 《 东 方 志 —从 红 海 到 聞 》 ， 何高济 译 ， 第 、 — 页 。

② 戴维 阿布 拉法椰 ： 《 亚洲 、 非洲及屮 世 纪欧洲 的 贸 易 》 ， 载 波斯 坦 、 科尔 等 卞编 ： 《 剑桥 欧洲经济 史 》

第二卷 ） ， 第 页 。

③ 菲利 普 柯丁 ： 《 世 界 历 史上 的 跨 文 化 贸 场 鲍层 译 》 ， ， 第 页 。

④ 戴维 阿 布 拉法椰 ： 亚 洲 非洲及中 世纪欧洲 的 贸 易

《 、 》 ， 载 波斯 坦 、 科尔 等主 编 ： 《 剑桥欧洲经 济史 》

第 二卷 ） ， 第 页 。

⑤
⑥ 巴哈 尔 （ 千克 。

⑦ 多 默 皮 列士 ： 《 东 方 志— 从 红 海 到 中 ！ 》 ， 何 高济 译 ， 第 — 页 。
香 料 贸 易 是 也 门 的 重要 收 入 来源 ， 素 丹也 采 取 了 一 些 措 施保 护 印 度 洋 的 香 料 贸 易 ， 如赐

予 马 拉 巴 尔 商 人 象 征 荣 誉 的 长袍 ， 减 免其 税 收 ， 保 护 往 来 于 亚 丁 和 印 度 西 海岸 的 商 队 ，

赞 助 马 拉 巴 尔 的 穆 斯林 朝 圣 者 等 。

二 ） 卡 里米 商 人 的 香 料 贸 易 活 动

在 中 东地 区 ， 这 一 时 期 最 著 名 的 穆斯 林 商 人 团 体 是 卡 里 米 （ 商人 。 ② 戈伊

泰 因认 为 ， “ § ” 之 名 来源 于 “ ” ， 后 者 最 早 出 现于 世纪 — 年代 的 犹 太

一 阿 拉伯 商 人 信 件 中 ， 意 思 是 将 印 度 香料 贩 运 到 近 东 的 商 船 船 长 和 商 人 （ 通常 为 同一

人 ） 。 因此 ， 最 早 的 卡 里 米 并 非 一个 商 人 团 体 ， 而 是 一 群 在 护 航船 队 中 旅 行 的 船 长 。 ④

菲 舍尔 （ 认为 ， 卡 里 米 是 从 事 埃及 与 也 门 之 间 的 香料 贸 易 的 商 人 ； 但

阿 什特 指 出 ， 除埃及 外 ， 叙 利 亚 也 存 在 卡里 米 商 人 。 他 认为 ， “ § ” 一 词 本 身 就含 有

“ 香料 贸 易 ” 之 意 ， 法 蒂 玛 王朝 时 期 ， 从 事香 料 贸 易 的船 只 被 称为 “ ” 船只 。 因

此 ， 尽管 对 ” 一 词 的 理解 存 在 分 歧 ， 但 毫无 疑 问 的 是 ， 卡 里 米 商 人 自 诞生 之 日 起

就 以 从事香料 贸 易 而著称 。 虽然 “ § ” 一 词 首 次 出 现于 世纪 ， 但 直到 世纪 ， 当

欧 洲 人 通 过埃 及 获 得 香 料 的 需 求 上 涨 时 ， 卡 里米 商人 才 被 系 统 地 提 及 。 法 蒂 玛王 朝 企 图

将香 料 贸 易 由 波 斯 湾转 移 至 红 海 ， 因 此 保 护 卡 里 米商 人 的 活动 。 阿尤 布王 朝 继 承 了 这 一

传统 ， 特别 是萨 拉丁 ， 他 意 在 将 欧 洲 人 从 埃 及 和 红海 驱 逐 出 去 ， 在 击 退十 字 军 的 同 时 大

力 扶 植 卡 里米 商 人 。 在 马 木路 克 素 丹 的 持 续扶 植 下 ， 到 世 纪末 世纪 初 ， 卡 里米 商

人 已变 得 非 常 重 要 ， 他们 人 数 不 多 ， 只有 多人 （ 在 国 外还 有 多 名 代理 商 ） ， 但却

垄 断 了 亚 丁 至 埃 及 的 香料 贸 易 ， 其 势力 在 世纪 末 达到 了 顶 峰 。

② 关 于 卡里 米 商 人 的 种 族 和 宗 教 归 属 学 者 们 存 在 不 同 看 法 一 般 认 为 卡 里 米 是穆 斯 林 商 人 团 体 如 菲 舍尔 ， 。 ， 、

戴 维 阿 布 拉 法 椰 即 持 此 观 点 埃利 亚 胡 阿 什 特 等 人 认 为 卡 里 米 商 人 的 主 体 是 穆 斯 林 但 其 中 也 有 一 些 犹 太 ； ， ，

人 更 极 端 的 观 点 是 卡 里 米商 人 都 是 犹太 人
， 克 莱热 谢 赖格
， 莱 ， （ 、 （

恩 持 此 观 点 但 并 未 得 到 大 多 数 人 的 认 同 此 外 关 于 卡 里 米 商 人 的起 源 时 间
， 出身 组 织 形 式 等也 存 在 争 议 参 。 ， 、 、 。

见 ，，

， ， 戴维 阿 布 拉 法 椰 《 亚 洲 ： 、 非洲 及
屮 纪 欧 洲 的贸 易 》 ， 载 波 斯坦 ， 科尔 曼 等 主 编 ： 《 剑 桥欧 洲 经 济 史 》 （ 第 二卷 王春 法 主 译 第 ， ， 页 ；

， “ ，

③ 珍妮 阿布 卢 格 霍 德认 为 ， “ ” 一词的 意 思是 伟大 ” ， 指 的 是 从事 批 发 贸 易 的 大 商 人 ， 以 区 分 于 数量 众 多
的 小 企 业 主 类似 于 批 发 商 与 零 售 商 的 区 别 戴 维 阿 布 拉 法 椰 认 为
， ： ， “ ” 一 词 来 源 于 泰米 尔 语 “ ” ，

意 思是 “ 商 业 ” 或 “ 事 务 ” 参 见 。 ，

戴维 阿 布 拉法 挪 《 亚 洲 非 洲 及 中 世纪 欧 洲 的 贸 易 》 载 ： 、 ， 波 斯坦 、 科 尔 曼等 主编 《 剑 桥欧 洲 经
济 史 》 第 二卷 王 春法 主 译 第
（ 页 ， ， 。

④
’

⑤ 笔者 以为 ， 这 表 明 阿 什特 同 意 此 词 含 有 “ 商 业” 或 “ 事 务” 之意 ， 在其 著作 的 具体语 境 中是指 香 料贸 易 。 参见
，

，
 阿什特 指 出 ， 法 蒂 玛 时 期 与 马 穆路 克 时 期 的 香 料 贸 易 有 着 重 大 区 别 ： 从前经 营 香料

贸 易 的 小 业 主 逐 渐 被 积 聚 了 巨 资 的 卡 里 米 商 人所 取 代 。 卡 里米 商 人 的足 迹遍及 非 洲 、

印 度甚至 中 国 ， 他们经 营 的商 品 多 种 多 样 ， 如 丝绸 、 瓷器 、 奴隶等 等 ， 但 香料贸 易 是卡

里米 商 人 最 重 要 的 贸 易 活 动 。 “ 毫无疑 问 ， 在 当 时的 文 献中 ， ‘ 卡 里 米商 人 ’ 或 ‘ 卡 里米

贸易 ’ 与 ‘ 香料 商 人 ’ 或 ‘ 香料 贸 易 ’ 是同 义词 。 ” 许 多 卡 里米 商 人 旅 行 到 印度 从 事 香 料

贸易 ， 或 派代 理 人前 往 印 度 ， 坎 贝 、 卡 利 卡特 等印 度港 口 的 名 字在 当 时 的 文 献 中 频繁 出

现 。 一位 名 叫 阿 卜 杜勒 阿齐 兹 曼苏尔 （ 的 卡 里 米 有时也 被 人们

称为 “ ” ， 意 思 是 到 过 马 拉 巴 尔 海 岸 的 港 口 库 拉姆 （ 的人 。 但卡里米 商

人最重 要 的 商 路有 二 ： 一 是 从 上 埃 及 的 红 海 港 口 艾 达哈 布 （ 至幵罗 、 亚历山大

里亚 的路线 ， 二 是连 接 汉 志 （ 各港 口 与 叙利 亚 的 红 海沿岸 的 骄队 路线 。 拉 苏勒 王

朝 时期 ， 几乎 所 有 卡 里 米 都在也 门 经 营 香料 贸 易 ， 他们 拥有 自 己 的 船只 ， 在 也 门 拥 有储

存货 物 的大仓 库 ， 甚 至 成 为 也 门 王 室 与 埃及 王 室 的 联 系 人 。 他们 还 在 利 凡特 的 大 马 士 革

等 地 设 立商 业 分部 ， 并 与 巴 格达 通商 。 丨 卡 里 米 商 人对 香 料 贸 易 的 垄 断 很 成功 ， 以 致于

他们 甚至 可 以 为 亚 历 山 大里亚 的 香 料 定 价 。 香料 贸 易 的 利润 很 高 ， 而 且 只 要将货 物运 到

埃及 ， 卡 里米 商人 就获得 了 将 其卖给 西 欧 人的 保证 。 ③ 研 究卡 里 米商 人 的 论 著 很 少 谈到

其贸易规模 ， 但 卡 里米商 人的 传记 中 记载 了 他们 拥 有 的 巨 额财 富 。 阿勒坡的 阿 卜 杜

勒 阿 齐兹 曼苏尔 的传 记 讲 到 ， 他曾 次到 过 中 国 ， 年 ， 他 携 带至 埃 及 的 货 物价

值 万第纳尔 ， 这 一数 字大 体 等 于 世纪末西 欧 各 国 利 凡特 贸 易额 的 总 和 ； 这 种记

述可能 有所 夸张 ， 但 的 确指 出 了 卡里米商人的 富有 。 卡里米 商 人 为 政府 提供 贷 款 ， 为反

对 蒙古和 十 字军 的 入侵 筹资 ， 饥 荒时赈济灾 民 ， 并 出 资 建 筑清 真 寺 、 学校等 。 ⑤ 正此 ，

他们 得 到 了 政 府 的 大 力 扶 植 。

但是 ， 世纪 后 期 已 是 卡 里 米商 人 逐 渐 走 向 衰 落 的 时 期 。 年 ， 亚历 山 大里亚 的

西 欧 商 人和 当 地 人 发 生 了 严 重 冲 突 。 事后 ， 马 木 路 克 政 府严 惩 了 肇 事 者 及 其 煽 动 者 ， 许

多 卡里 米商 人 遭 到 罚 款 。 这 可 视 作 马 木 路 克 政 权剥 夺 卡 里 米 商 人 的 巨 额 财 富 的 一 种 方

式 ， 但是 ， 政府 声称 卡里米 支持肇事 者 也 有道 理 ： 卡里 米商人 企 图 维 持其在 香料 贸 易 中

① ”

② ；

， ，

③ 戴维 阿 布 拉 法椰 ： 《 亚洲 、 非洲及 屮 世纪欧洲的 贸 》 ， 波斯 圾 、 科 尔 曼等主编 ： 《 剑桥 欧 洲 经 济 史 》

第二 卷 ） ， 王 春法 主 華 ， 第 — 页 。

④ — 々 ， 在 世纪左 右的 福斯 塔特 ， 第纳尔够 个 屮 等规 模 的
家庭 个月 的 开销 。 参见

⑤ “
的 垄 断 地位 ， 对 政府 宽 待 西 欧 商 人 的做 法 不 满 ； 而西 欧 商 人致 力 于 打 破 卡 里 米 的 垄 断 ，

实现 自 由 贸 易 ， 双 方 极 可 能 因 此 而 发生 了 冲 突 。 经 济 危机 使 马 木 路 克 政 权 加 大 了 对 商

人 的勒索 ， 向 他们 征 收 重税 ； 素 丹 还 直接 介 入 香 料 贸 易 ， 后 来 则 干脆 实 行 垄 断 政 策 ， 这

极 大地 打 击 了 卡 里 米 商 人 。 阿 拉伯 史 学 家 称 世 纪 末 的 卡 里米 巨 商 为 “ 最 后 的卡 里

米” 。 此外 ， 马 木 路克 政 权 与 也 门 以 东 的 统 治 者 的 直接 交 往越 来 越 多 ， 这 是 导 致卡 里 米

商 人 走 向 衰落 的 另 一 原 因 。 世纪中期 ， 埃 及 与 锡 兰 建立 了 外 交关 系 ； 素丹巴 斯贝 与德

里 的 统 治 者 建立 了 联 系 。 ③ 到 世纪 ， 卡里 米 商 人大 体 上有 两 种 归 宿 ： 第一 ， 为 政府 服

务 ， 成为 “ 素丹的商人 ” ， 如 著 名 的 卡 里 米 巴库 克 （ 、 沙亚赫 阿里 等人 。 伊

本 阿 勒 穆 扎里 克 （ 成 为 素 丹 的 代 理商 ， 于 、 、 年多 次

向 西 欧 人 出 售 胡 椒 和 生姜 。 因 其 为 政府 服 务 ， 他 可 以 从事 自 己 的 香料 贸 易 ， 并 获 得减 免

税收 的 待 遇 。 他将 丁香 、 乳香 、 餘 蓝等 出 口 到 君 士 坦丁 堡 ， 交换欧洲 的 各种 布 匹 。 但
是 ， 这 些大 商 人 去 世 后 ， 其 财产 往 往 被 没 收 ， 因此 ， 马 木 路 克 王 朝 的 商 人 的 富 有 很难 超

过 两 代人 。 世纪 的 卡 里 米 多 为 中 等 商 人 。 第二 ， 有 的 卡 里 米 商 人 离 开 埃及 和 汉 志 ， 定

居 印 度 的 某些 城 镇 ， 自 由 从事 贸 易 。 ④ 卡 里 米商 人 的衰 落为 世 纪 西 欧 商 人 的 香 料贸 易

活 动提 供 了 机 遇 和 发 展 空 间 。

总之 ， 穆 斯 林商 人 在 欧 亚 香 料 贸 易 中 扮 演 了 无可 替 代 的 重 要 角 色 ， 他们 是 中 世纪东

方世界 的 英 国 人 。 穆 斯 林 从 事香 料 贸 易 的 特 点 包括 ： 第一 ， 时 间 跨度 大 ， 涉 及 地域 广 ，

贸 易 规 模大 。 中 世纪 穆 斯 林 的 香 料 贸 易 活 动 的 时 间 范 围 为 — 世纪 ， 地域 则 从 西 方 的

摩 洛 哥 和 伊 比 利 亚 半 岛 一 直 延伸 到 东 方 的 印 尼 和 中 国 ， 成 为 西 欧 和 中 国 的 主 要 香料 供 应

商 。 第二 ， 以 中 介 贸 易 特 别 是对 欧 洲 的 中 介 贸 易 为 主 。 第三 ， 贸 易 与 宗教 、 文 化传 播 相

辅 相成 。 穆 斯 林 商 人 是 东 西 方文 化 交流 的 使 者 ， 因 此印 度 人 发 明 的 数字 被冠 以 “ 阿拉 伯

数字 ” 之名 ， 并 在 当 今 世界 通 用 。 而且 ， 穆 斯林 商 人 在 亚 洲 各 地 特 别 是重 要 港 口 定 居 ，

与 当 地 人通 婚 ， 其 后 裔 便 成 为 穆斯 林 。 伊 斯兰 教 通过 穆 斯 林 商 人 传 到 了 印 度 、 锡兰 、 马

来西亚 和 印 尼 。 阿拉伯 语 和 古吉 拉特 语是 整个 印度 洋 地 区的 贸 易通用 语 言 。 ⑥ 文 化的交

①
②
③ 戴维 阿 布 拉 法 椰 《 亚 洲 非 洲 及 中 世纪 欧 洲 的 贸 易 》
： 、 ， 载 波 斯坦 、 科 尔 曼 等 主编 ： 《 剑 桥 欧洲 经 济 史 》
第二 卷 王 春法 主 译 第
， 页 ， 丨 。

④
⑤ 珍妮 阿布 卢 格 霍 德 认 为 即 使 在 国 家 垄 断 设 定 价 格 了 与 意 大 利 商 人 的 香 料 贸 易 之 后 卡里 米 商 人仍 是 东 方
， （ ） ，

货 物的 重 要 供 应 者 她 还 提 出 卡 里 米 商 人 的 衰 落 或 转 移 发 生 于 黑 死病 之 后 的 萧 条 时 期 这 表 明 国 家 介 入 香 料
。 ， （ ） ，

贸 易 是 为 了 填 补 因 许 多 商 人 的 死亡 而 留 下 的 空 缺 。 参见
她 的 第 一种 说 法 与 其 他学 者 的 意 见无根 本 性 差 别 素 丹垄 断 香 料 贸 易 后 卡 里 米 仍 是 ： ，

香 料 的 重 要 供 货 人 这 是 事 实 但 此 时 他们 的 身 份 己 是 素 丹 的 商 人 ” 而 非私 商 按 照 她 的 第 二 种 看 法 卡 里 米 商
， ： “ 。 ，

人 的 衰落 在 先 而 素 丹 垄 断 香料 贸 易 在 后 ， 。

⑥ 菲利普 柯丁 世 界历 史 上的 跨 文 化 贸 易 鲍晨 译 第 页： 《 》 ， ， 。
汇 和 共 存 保 证 了 印 度洋 活 动 场 所 的 连 续 性 和 一 致性 ， 使 印 度 洋 从 未 出 现过 像 地 中 海 那 样

的联系 和 贸 易 的盛 衰起 伏 ， 这 正 是 地 中 海 区 域 所缺 少 的 东 西 。 而 在 印度 洋世 界 ， 香 斗

是穆斯 林商 人 的 最重 要 的 商 品 ， 胡 椒 发挥 了 与 太 平洋世 界 的 白 银 、 大西洋 世界 的鹿糖 类

似 的 作用 ， 即 使 更 广 范 围 的 交 换 关 系 变 成 现实 并 得 以 巩 固 。 ②

二 、 垄 断西 欧 香 料 贸 易 的 威尼 斯 商 人

在亚 历 山 大里 亚 ， 贸 易 活 动 的 通用 语 言是法兰 克语—以 意大 利 语 为 基础 ， 兼有 一

些来 自 阿拉伯 语 和 希腊 语 的外 来 词 。 ③ 这 说 明 了 意 大 利 人 在 利 凡 特 贸 易 中 的 重 要 地位 。

西 欧从 事 香 料 贸 易 的 商 人 来 自 意 大 利 北 部和 中 部 ， ④ 而 其 中 地位 最 突 出 的 是 威 尼 斯

人 。 在 世 纪之 前 ， 威 尼 斯 与 西 欧 其 他 商 业 国 家分 享 香料 贸 易 ， 热那亚和 加 泰 罗尼 亚 是

其最 重 要 的 竞 争对 手 。 热 那 亚 在 黑 海 和 拜 占 庭 的 贸 易 中 占 有绝 对优 势 ， 威 尼 斯无 法 与 之

竞争 ， 这 启 发 它 将 注意 力 转 向 南 方 ， 加 强 与 埃及 的 商 业联 系 。 由 于 北 线 和 中 线 的 香料 贸

易衰 落 ， 到 世纪末 ， 热 那 亚 的 优 势 逐 渐丧 失 ； 威 尼 斯 的 优 势 地位 渐 趋 突 出 。 到

年 左右 ， 威尼 斯 人 的优 势 已 很 明 显 。 — 年 ， 威尼 斯 在 亚历 山 大 里 亚 的 商 人 为

人 ， 热 那 亚人 仅有 人 。 ⑤ 世纪后期 ， 威 尼 斯在 西 欧 香 料 贸 易 中 的 垄 断 地位 已

很稳 固 ， 到 年 ， 它 占 有 欧洲香 料 市 场份额的 。 在 香料 贸 易 领域 ， 威尼斯当 之

无愧 地 成 为 “ 欧洲 的 枢 纽 ”

威尼 斯 之 所 以 能 垄 断 西 欧 香 料 贸 易 ， 是 由 多 种 因 素 促成 的 。

首先 ， 威尼 斯 由 多 个小 岛组成 ， 没有 淡 水 ， 没 有食物 ， 只 出 产海 盐 ， 生存所需 的

一切物 资 只 能靠 贸 易 获得 。 贸 易 是威 尼 斯 的 立 国 之 本 ， 香料 贸 易 更是 其经济 命 脉 ， 因

为 香 料 贸 易 使 几 乎整 个 欧 洲 都 成 为 威 尼 斯 的 市 场 。 这 就 迫 使威尼 斯人 的 一切 行 动 都 必

须 以促进贸 易 为 目 的 。 为 保 守 商 业 机密 ， 早在 世纪 ， 威 尼 斯就 率 先 在 文 件 中 使 用 了 密

①
② ‘ “ ’ ： ，

③ 菲 利普 柯 《 世 界 历 史 上 的跨 文 化 贸 品 》 ， 鲍晨译 ， 第 页 。

④ 罗伯特 萨 巴 蒂 诺 洛佩兹 ： 《 欧 洲屮世 纪的 贸 场 ： 南方 》 ， 载 波斯 】 ， 科 尔 曼 等 主编 ： 《 剑 桥 欧 洲 经济 史 》

第二 卷 王 春法 主 译 第
） ， ， 页
⑤
⑥
”

⑦
⑧ 罗伯 特 萨 巴 蒂诺 洛佩兹 ： 《 欧洲 小 世 纪 的 贸 易 ： 商方》 ， 载 波斯坦 、 科尔 曼 等主 编 ： 《 剑桥 欧 洲 经 济史 》
第二 卷 ） ， 王春 法主译 ， 第 觅 。

‘
码 ， 年成 立 了 秘 密 公 署 ， 后 来 还 专 门 挑 选 了 一个 文 盲 负责 打扫 卫 生 。 世纪

年代 ， 塞 浦 路斯 频 繁 发 动 对埃 及 的 武 装 袭 击 ， 为 保 证 贸 易 活动 ， 年 ， 威 尼 斯 政府 给

威 尼 斯 驻 亚历 山 大里 亚 的 领 事 的 命 令 是 ： 除 非 情 况十 分 危 急 ， 否则 不 要 离 幵亚 历 山 大 里

亚 ， 因 为 一 旦领 事 离 去 ， 帆 桨 船航线 就 会 废 弃 ， 香 料 市 集就 不 会 如 期 举 行 ， 商 人就 会 受

到损 失 ， “ 除 非迫 不 得 已 ， 否 则 我们 不 想 失去 这 项 贸 易 （ 香料 贸 易 ） “ 。 威尼 斯 欲 垄

断 西欧 的 香 料 贸 易 ， 马 穆 路 克 王 朝 也 极力 想通 过 垄 断 香 料 贸 易 而 获 利 ， 二者 之 间 形成 了

既 相 互 依 存 又互 相 斗 争 的 微 妙 关 系 。 ③ 在 对 埃及 的 关系 问 题 上 ， 威尼 斯 的 外 交 原 则是 ：

第一 ， 不 放 弃 任 何 应 得 的 权利 和 利 益 ， 哪 怕 它 非常 微 小 ； 第二 ， 尽 力 保 持 与 马 木 路克 政

府和穆 斯林 商 人 的 友 好关 系 。 ④ 威尼 斯 与 埃 及 时 常 发 生 矛 盾 ， 除 了 素 丹 强 制 威 尼 斯人 以

高 价购 买 胡 椒 、 穆斯 林 官 员 的 压 榨 等 一 直存 在 的 问 题 ， 有时 还 会 发 生穆 斯林 抢 劫 和 殴 打

欧洲 商 人 事 件 。 年 ， 穆 斯 林 闯 入 威 尼 斯在 亚 历 山 大 里 亚 的 方 达 克 ， 打碎 酒桶 ， 殴打

船员 ， 抢 走货 物 ， 并扬 言 如 果 威 尼 斯人 不 同 意 购 买 一 定 数量 的 胡 椒 ， 他 们 还会 再 来 。 对

此 ， 威尼 斯 一 般 通 过外 交 协 商 解 决 问题 。 在 与 埃 及 素 丹 交涉 的 过 程 中 ， 威尼斯表现 出 极
大的耐心 ， 政策 温 和 ； 热那 亚 和 加 泰 罗 尼 亚 则 热 衷 于 以 报 复 性 暴 力 行 为 应 对 马 木 路 克 的

压 梓性 政策 ， 这 使它 们 的 利 益 受 损 ， 在 世纪 的 香 料 贸 易 中 所 占 的 份 额 越 来 越 小 。

在 素 丹垄 断香 料 贸 易 期 间 ， 威 尼 斯反复 与之 交 涉 ， 表 现出 极 大的耐力和铺性 。

年 ， 素 丹取 消 了 威 尼 斯在 埃 及 享有 的 贸 易 优 惠 待 遇 ， 将 威尼 斯 进 口 货 物 的 关 税 由

提高 至 ， 并 在香 料 市 集 期 间 强 迫 威 尼 斯 人 以 高 价 购 买 胡 椒 ； 更有 甚 者 ， 威尼斯 商
船 离 去 之后 ， 素 丹宣 布 胡 椒 涨 价 ， 迫使 威 尼 斯 领 事 为 已 购买 的 胡 椒 支 付 差 价 。 年 ，

形势 极 度 恶 化 ， 素 丹 强 迫 威尼 斯人 以 第纳 尔 （ 的 价格 购 买 胡 椒 ， 是 市场 价

格的 倍 ， 之 后 却又 将 价 格 降 为 第纳 尔 。 埃 及 官方 还 逮捕 了 一 些威尼 斯 商 人 ， 威尼

斯 人决 定 全 体 离 开 埃 及 。 ⑥ 但其 实 双 方 都 不想 中 止贸 易 ， 威 尼 斯于 、 、 、

、 、 、 、 、 年 多 次 遣使埃 及 ， 就 上述 问 题 进行 交 涉 。

年 ， 威尼 斯 与 埃 及达 成 协议 ， 素 丹 放 弃 垄 断 香 料 贸 易 的 政策 。 稍 晚 一 些 的葡 文 资 料提

到 ， 在开罗 ， 任 何 从 进 口 商 手 中 购 买 胡 椒 的 人 都 必 须 先 以 高 价 从 素 丹 手 中 购 买 一定 数 量

① 雅依 梅 科尔特桑 ： 《 葡 萄 牙 的 发现 》 （ 第一 卷 ） ， 邓 兰 珍等 译 ， 北京 ： 中 国 对外 翻译 出 版 公司 ， 年 ， 第
页 。

② 丨

③ ， ￡
④ 丨

⑤ ， ，

⑥ ，
的 胡椒 ； 换 言之 ， 埃 及 又 恢 复 了 巴 斯 贝 垄 断 香 料 贸 易 之前 的 政 策 。 威尼 斯 是这场 漫长

斗 争 的 赢家 ， 在 香料 贸 易 中 的 地位 更 加 稳 固 。

在 长期 的 贸 易 实 践 中 ， 威尼 斯 形 成 了 一 套 自 己 的 商业原 则 。 首先 ， 它 的 成功 得 益 于

政 府 对 贸 易 活 动 的 组 织得 力 。 在威 尼 斯 ， 一切 以 国家为重 ； 而 在 热那 亚 ， 一切 以 资 本为

重 。 为 应对 世纪 中 期 的 经 济萧 条 ， 威 尼斯 实 行 了 “ 商船 制 ” ， 即 由 国 家 出 资 建 造和 装

备 大 型 帆 桨船 ， 以拍 卖 的 形式 出 租 给 商 人 使用 ； 并 规 定 帆 桨船 只 能 用 来 运 输 香 料 等 贵 重

商品 ， 护 航 的 小 船 运 输大 宗 货 物 。 这种 制 度 一 直 延续 到 世 纪初 ， 它 是 威 尼 斯 争夺 贸 易

霸权 的 一 种有 力 武器 。 ② 自 恢 复利 凡特 贸 易 以 来 ， 除 了 特殊 时 期 （ 发 生战 争等 ） ， 威尼斯

至 亚历 山 大 里亚 、 贝 鲁 特 等 地 的 帆 桨 船航 线 一 直 正 常 运 行 ， 定期前往利 凡特购 买 香料 ，

确 保 贸 易 活 动 持 续 有 序地 进 行 。 ③ 其次 ， 威 尼 斯 法律 规 定 ， 商 人在 任 何地 方 购 买 的 商 品

都必须 先运回威尼斯 ， 然 后才 能 再 出 口 。 尽 管 关 于 其 他 商 品 的 规 定 并不 十 分 严 格 ， 但对

最 贵 重 的 商 品 —香 料 的 禁 令 则 最 早 实 施 ， 且 世纪 年 代 再度 加 强 。 按照 年威

尼 斯议 会 的 规 定 ， 违 反 此禁 令 的 商 人将 被 处 以 相 当 于 其 货 物 价 值 的罚款 。 ④ 这些 制 度

是为 了 保护香料 商 的利益 ， 保证 香 料 贸 易 的 正 常 进 行 和 一 定 的 利润 。

除 了国 家 的 扶植 之外 ， 威尼 斯 还拥 有财 力 雄厚 、 人数 众 多 的 香 料 商 。 世纪 以后 ，

香 料 贸 易 越来 越集 中 于 大 商 人 之 手 ， 威 尼 斯 出 现 了 一 批年 投 资 在 万 杜 卡特 以 上 的 大商

人 ， 许 多 人 为 坐贾 。 年 ， 约翰 韦尼耶 （ 从 亚 历 山 大 里 亚购 买 了 价 值

杜卡特 的 胡 椒 。 马利 皮耶 罗 （ 家族 年在 利 凡 特 的 总 投 资 为 杜

卡特 ， 其中 杜 卡 特 用 于 购 买 香料 ； 年 购买 香 料和 丝 绸 的 资 金 为 杜卡特 。 ⑤

中 等 商 人 的 年投 资 一 般 为 — 杜 卡特 。 例如 ， 索兰佐 （ 商 行 的 年 投资 为

几 千 杜 卡特 ， 其 中 用 于 购买 香 料 的 资 金为 ： 年 杜 卡特 ， 年 杜卡特 ，

年 杜 卡特 ， 年 杜卡 特 。 弗兰克 孔塔里 尼 （ 的年

投资为 — 杜 卡特 ； 等 ， 其 中 购买 香料 的 资 金为 年 杜 卡特 ， 年

杜 卡特 。 场 年投 资 在 杜 卡 特 以 下 的 小 商 人 的 人 数很 多 ， 有 的 甚 至根 本 不 是 商

人 ， 而 是 手 工业 者 、 牧师 、 医生 、 家庭 主 妇 ， 因此 ， 中 小 投资 的 总 额和 在 香料 贸 易 中 所

占 的 比 例 并不 小 。 仅举安 东尼 奥 赞恩 （ 商行 的 香料 贸 易 为 例 （ 见表

。 — 年 ， 威 尼 斯 首 次 对 纳 税 人 进行 了 调 查 ， 在纳 税 的 户 富人中 ， 约有

① ，

② 费尔 南 布 罗代尔 ： 《 至 世纪的 物质 文 明 、 经济 和 资木 主义 》 （ 第二卷 ） ， 顾良 、 施康 强译 ， 第 页 。

⑤
⑥ ，
2 0 - 3 0 户富豪 ， 户 平 民 财主 ， 还 有 一些 家境 殷 实 的 铺 主 ， 他们 开 设 香 料 店 、 首饰 铺 、

肉店 、 鞋店 等 ， 其 中 以 香料 店 地位 最 高 。

表 安 东尼 奥 赞 恩 商 行的 香料 贸 易 （ 单位 ： 杜 卡特 ）

大马 士 革 亚历 山 大里 亚
丁香

虫 胶和 肉 豆 蔻
胡椒

丁香

虫胶
胡椒

开 罗 胡椒
胡椒

肉桂

胡椒

麦 加 生姜
胡椒

巴 勒迪 生姜
资 料 来源 ：

， ” ， ，

年 是 威 尼 斯 垄 断 西 欧 香料 贸 易 的 时 期 。 威 尼 斯 的 贸 易 霸 权 还 表 现在 以 下

方面 ：

首先 ， 它 在 埃 及 和 叙 利 亚 享有 许 多 从 事 贸 易 的 优 惠 待 遇 。 例如 ， 西 欧 商人 向 埃 及进

口 商 品 需 交 纳 的 税 收是 不 同 的 ， 佛 罗 伦 萨 人交 而 威 尼斯 人 只 交 。 叙利 亚 的 进 口

税较 低 ， 佛 罗 伦萨 付 ， 威 尼斯付 ， 在 的 黎波 里 、 阿 克 等地 甚至 只 付 。 ② 威尼 斯 从

利 凡特 出 口 香料 的税收也常 常低 至 。 威 尼 斯人 在 刑 事 诉 讼 方 面 也 享 有特 权 。 早在

年 ， 素丹 即 同 意 欧 洲 商 人 之 间 的 诉 讼裁 决 由 威 尼 斯 领 事 主 持 进 行 ， 他 是威 尼斯 公 民 和 乘

坐威尼 斯船 只 的 乘客 的保护 人 。 其次 ， 杜 卡特 取 代第 纳 尔 ， 成为 利 凡特 地 区 的通用 货

币 。 在 世 纪 之前 ， 西 欧 人 从 事 香料 贸 易 都使 用 中 东 的 货 币 第纳 尔 ， 而 自 世 纪初 幵

始 ， 香 料 交 易 的 货 币 改 用 杜 卡特 。 为 适 应 这一 形 势 ， 同 时 应 对 埃及 的 “ 黄金荒 ” ，

年 ， 素 丹 巴斯 贝 发 行 了 新 币 第 纳 尔 ， 与 杜卡 特 等值 。 尽 管 穆斯 林 习 惯称 欧 洲 金 币 为

① 费 尔南 布罗 代 尔 ： 《 至 世纪 的物质文 明 、 经 济 和 资 本主 义 》 （ 第 三卷 ） ， 顾良 、 施 康强 译 ， 第 页 。

②
" i f r a n t i " ( 佛罗林 ） ， 但 这仅 仅 是 因 为 佛 罗 林 在 中 东 的 流行 早 于 杜 卡 特 ， 实 际上 ， 杜 卡特

在 流 通 中 的 数 量大 于佛 罗林 。 再次 ， 由 于威 尼 斯 在香 料贸 易 中 的 重 要地 位 ， 加 之它坚 持

与 埃 及素 丹 的 垄断 政 策斗 争 ， 最 终 迫 使 素 丹 取 消 了 对 香料 贸 易 的 垄 断 ， 恢复 自 由贸 易 。

以 香料 贸 易 立 国 的 威 尼 斯 非 常 富 有 。 早在 年 ， 威 尼 斯 总 督 尤斯 丁 尼 帕脱 希 巴

齐 奥 留 下 的 遗产 就达 斤白 银 。 世纪 ， 威 尼 斯 城 的 财政 收 入 高 达 万一 万杜卡

特 ， 与西班牙 、 英 格兰 基 本 持 平 ， 远远 超 过 米 兰 、 佛 罗 伦萨 、 热 那 亚 等城 市 。 威尼斯人

口约 万 ， 人 均 年 收入 — 杜 卡特 。 若 再 加 上威 尼 西 亚 共 和 国 和 海 外 领 地 的 收 入

分别为 万 、 万 ） ， 威 尼 斯 的 总 收 入为 万杜 卡 特 ， 高居 欧洲 各 国 之首 。

法 国 的人 口 倍于 威 尼 斯 ， 但 每 年 的 收 入 不过 万杜 卡 特左 右 。 世 纪初 ， 西欧各国

的 财 政 收 入有 所 下 降 ， 英 国下降 ， 西班牙 减少 ， 威 尼 斯仅 下 降 了 。 ② 高 额的

贸 易 收 入 使 威 尼 斯 有 能 力 美 化城 市 ， 雇 佣军 队 ， 从 而成 功遏制 了 米 兰 的称 霸 企 图 ， 挫败
了 法 王 查理 八 世 的 进 攻 ， 实 现 了 国 家 的 强盛 。

第 四 节 西 欧 市 场 的 香料

一 、 西 欧 香料 贸 易 的 利润

古往今 来 ， 人 们 一 般都 认为 香料 贸 易 是暴 利 行 业 。 不过 ， 也 有 的 学 者认 为 ， 到 中世

纪晚 期 ， 香 料 贸 易 已不 再 那么 有 利可 图 。 影 响 香料 贸 易 的 利 润 的 因 素很 多 ， 既包括 长途

贸 易 路线 沿途 的政 治 、 经 济状 况 ， 也 包括 香 料 在 西 欧 的 销 售 情 况 。

一 ） 长 途 贸 易 对 香料 贸 易 的 利 润 的 影 响

本 文 上节 内 容 论述 了 香 料贸 易 中 的 重 要 商 人 群 体 ， 他 们 的 商 业 活动 如 同 接力 一般 ，

衔 接 在 一 起 恰 好勾 勒 出 了 一 幅 西 欧 香 料 贸 易 路 线 图 。 在 世 纪之 前 ， 香 料 贸 易 是 欧洲 人

从事的 路途最 长 、 最为 危 险 的 贸 易 活 动 之一 。 从东 南 亚或 印 度 的产 地 到欧 洲市 场 ， 香料

几 乎 穿 过 了 已 知 世 界 的 最 长 的距 离 。 ③ 马来 、 古 吉 拉 特或 中 国 商 人将摩 鹿 加群 岛 的 香料

运 到 印度 ， 之后 ， 穆斯 林 将 其 与 印 度 香 料 一 起 贩 运 至 利 凡 特 地 区 。 从印度 出 发 ， 香料 贸

易 的 路 线 分海 、 陆两路 ， 陆路 自 古 吉拉特出 发 ， 经霍 尔 木 兹 海峡 ， 向 北到 巴士拉 ， 经中

亚 到 达 黑海 沿 岸 ； 另 一条 偏 南的 路 线 沿两 河 河 谷 前行 ， 经叙 利 亚 沙 漠 ， 抵 达利 凡特 ； 海

① ，

② 费尔 布 罗代 尔 ： 《 至 世纪的物 质文明 、 经济 和 资 木 卞 义 》 （ 第三卷 ） ， 顾良 、 施 康强 译 ， 第 、

，
路从马 拉 巴 尔海 岸出 发 ， 穿越 印 度 洋 ， 绕 过非 洲 之 角 （ 香 料角 ） ， 向 北 到达 红 海 。 部 分香

料 在 吉 达 港卸 货 ， 由 商 队 运往 利 凡 特 。 另 一 些 则 被运 至 红 海 西 岸 ， 经 陆路 运 到 尼 罗 河 ，

逆流 而上 运抵亚历 山 大 里 亚 。 只 有 在 到 达 地 中 海之 后 ， 香 料 才 最 终 转 到 欧洲 人 手 里 ， 大

部分 由 意 大 利 人 贩 运 到 西 欧 各 地 。 在 这 条 漫 长 的 香料 贸 易 链 中 ， 大 部 分 参 与 者 不 知 道最

终 的消费者 ， 欧 洲 人 也 不 清 楚 香料 的 来 源 。 贸 易 是 分段 进 行 的 ， 无 人 了 解 整 个体 系 的 全

貌 ， 也 许 这 个 体 系 的 最 大 奇 迹就 是 其存 在 本 身 。 正如 布 罗 代 尔 所 感 叹 的 ： “ 来 自 印度

的 一袋胡 椒或者来 自 南洋群 岛 的 一 袋八 角 茴香 ， 要 到达 阿 勒 坡 的某 个 商店 ， 然后 再 转运

到 威尼斯 、 纽 伦 堡 等 地 的 某 个商 店 ， 其 间 要 搬运 装 卸 多 少 次 啊 ！ ” ② 他指 出 ， 距 离 应该

用 时 间 而 非长 度 计 算 。 在 世纪 ， 威尼 斯 距 离 巴 黎 天 ， 距伦 敦 天 ， 距亚历 山 大里

亚 天 。 ③ 葡 萄 牙人从 里斯 本 到 马 拉 巴 尔 海岸 需 航 行 个月 ， 为 利 用 印 度 洋 的 季风 ， 往

返 通 常 要 花 费一 年 半 。 而且 ， 由 于 环 绕 非 洲 的 航行 是沿 子 午 线 方 向 进 行 的 ， 途 中 要 经历

— 系 列 差 异很 大 的 气候 、 海洋 和 地 区 ， 经历 “ 两 个 夏天 和 两 个 冬天 ” ， 旅途 非 常 艰辛 。

按 照这 一 算 法 ， 中 世 纪 欧 洲 到 东 方 的 香 料 产 地 就 更 加 遥不 可及 了 。

不仅如 此 ， 从事 长 途 贸 易 有 许 多 风 险 ， 如 船难 、 海盗 、 信息不畅 、 政 局 变动 带 来 的

风 险等 。 彼得 马 斯 格雷 夫 （ 认为 ， 中 世纪长 途贸 易 的特 点 是 “ 不确 定

性” 。 古代 船 只 造 价 高 ， 数 量少 ， 海 上 航行 风 险 大 ， 世 纪最 好 的 船 只 可 出 航 十次 ， 一般

船 只 只 能 出 航两 次 ， 葡 萄 牙 往 来 东 方 的 人 员 经 常 三 分 之 一 遇 险 丧命 。 ⑤ 在 此之前 ， 船难

的 比例 更高 ， 而且 “ 船 难法 ” 即 抢 劫 失 事 船 只 的 财 物 的 习 惯 依 然 存 在 。 另 一 个 威胁 是 海

盗 。 亚 得 里 亚海 、 红海 、 波 斯 湾 的 海 盗娼 獗 ， 也有 的 “ 海盗 ” 实 际 上 是 政 府 的 代 理人 ，

保 护 费 或 给 海 盗 的 贡 品 是 所有 商 人 的 必 要 开 销 。 保险 可 以 降 低 一 点 风 险 ， 但 对个 体 航行

者而 言 ， 一年 损 失一 年 获 利 是 不 可 避 免 的 。 再次 ， 中 世 纪 的 香料 之路 多 政 治 危 机 ， 战

争 、 法律 和 秩 序 的 崩 溃对 香 料 贸 易 是 一 种 浩 劫 。 ⑥ 商 人 一 旦 抵 达海 岸 ， 就 有可 能被捕 ，

因 为 可能他 的祖 国 与 目 前 所 在 的 地方 发 生 了 战 争 ， 后 者 颁布 了 “ 报 复 ” 前者 的 命 令 。 ⑦

西 欧 香 料 商 在 利 凡 特遇 到 的 困 难 很 多 ， 包 括 基 督 教 和 穆 斯林 时 常 发 生 的 冲 突 、 马 木 路克

政 权 强 加 于 他 们 身 上 的 重税 、 强 买强 卖 香料 等 。 此外 ， 香 料 贸 易 的 结 构 及 贸 易本 身 都 是

① ，

② 费 尔南 布 罗 代尔 ： 《 菲 利 普 二 世 时 代 的 地 中 海和 地 中 海 世 界 》 （ 第一 卷 ） ， 唐家龙 、 曾培耿等译 ， 第 — 页 。

③ ， ， ”

④ 雅 依梅 科 尔 特桑 《 葡 萄 牙 的 发 现 ： 》 （ 第五 卷 ， 邓 兰珍 等 译 ， 第 页 。

⑤ ， ， ， 转引 自 田汝康 ： 《 郑和 海 外 航 行 与 胡 椒 运 销 》 ，

上海 大 学 学 报 》 社 会 科 学 版
《 （ ， 年第 期 。

⑥ “ ，

⑦ 罗 伯 特 萨 巴 蒂 诺 洛佩 兹 《 欧 洲 中 世 纪 的 贸 易 ： 南 方》 ， 载 波 斯坦 、 科 尔 曼等主编 ： 《 剑 桥 欧 洲 经济 史 》
第 二卷 王 舂法 主 译 第 页 ， ， 。
不 确 定 的 经 济 活动 。 香 料 贸 易 最 大 的 经 济 特 点 是 涉 及 的 距 离 特别 远 ， 西 欧 商 船往 返 一 次

利 凡 特 港 口 需 要 数 月 甚至 一 年 ， 商 人 无法准 确及 时地 了 解 有 关香 料 的 价 格 、 供 求状 况 的

准确信息 ， 贸 易 过 程 和市 场情 况 都是 不 透 明 的 。 因此 ， 信 息 本 身 就 是 一种 昂 贵 的 商 品 ，

与 香料 一样 。 在 信 息 缺乏 的 情 况 下 ， 流言 也 可 以 产 生 巨 大 的作 用 。 大 批香 料 即 将 到货

的 传 言 常 常 会 导 致 香 料价 格 急 剧 下 降 。 威 尼 斯购 买 了 大 量 胡 椒 的 消 息 会 导 致 西 欧 的 胡 椒

价格下 降 ， 甚 至 大 量 香 料 即 将 运抵 亚 历 山 大里 亚 的 消 息 也 会起 到 同 样 效 果 。 ② 香 料商 在

贸 易 过 程 中 遭受 的 危 险 和 困 难 必 然 要 通 过 获 取 利 润 寻 求 补 偿 ， 导 致 香料 价 格 高 昂 。

距 离 会 带 来一 系 列 不利 因 素 ， 但香 料 商 也 充 分 利 用 供 货 地 和 销 售 地 之 间 的 遥 远 距 离

获利 。 长 途 贸 易 的 本 质 是 在 一 地低 价 购 货 ， 然 后 到 距 离 很远 的 另 一 地高 价 销 售 ， 带有投

机 色彩 ， 因 为 相 距 遥 远 意 味着 两 地 之 间 的 经 济发 展 水 平 差 异 较 大 。 而且 ， 长 途 贸 易 一般

都 是奢 侈 品 贸 易 ， 国 家 对 这 类 贸 易 活 动 的 监 视 不 像对 食 盐 或 谷 物 贸 易 的 监 视 那 样 严 ， 因

为 后 者 是关 系 国 计 民 生 的 生 活必 需 品 。 ③ 在 这种 情 况 下 ， 从 事香 料 贸 易 本 身 就 是 一 种 冒

险 ， 一种赌 博 ， 香 料 商 正是利 用 各地 区 之 间 相 对 隔 绝 的状 态 、 由 此 产生 的 对 异 域 奇珍 的

无知和 向往 、 各 国政 治和 法 律的 不统 一及 自 己 的 外商 身 份 ， 最大 限度地获 取 利 润 。 “ 物

以稀为 贵 ” ， 凡是商 品都遵循 “ 奇 异 性 递 增律 ” ， 即 距 原 产 地越 远 ， 价值 越 高 。 千克 胡 椒

在 印 度 产 地值 至 克白银 ， 到 亚 历 山 大里 亚 增 至 — 克 ， 到 威尼 斯 达 一 克 ，

在 欧洲 各 消 费 国 则 达 — 克 。 ④ 可见 ， 遥远 的 距 离 和 间 接 贸 易 造成 了 欧 洲 市 场 香 料 价

格昂 贵 ， 使香料这 种地 区 性 的普通 商 品 成 了 奢侈 品 。

二 ） 香 料 在 西 欧 的 分 销及 其价 格

香 料 贸 易 的 利 润 不仅 与 其 长 途 贸 易 相 关 ， 也 与 香 料 在 西 欧 的 销 售情 况和 价 格 密 切 相

关 。 意 大 利 人 控制 了 香 料 贸 易 ， 但不 愿让 外 商到 本 国 来 购 买 香料 ， 为 满足 双 方 的交 易 需

求 ， 一 些大型 市集 诞生 了 ， 最 著 名 的 即 香 模市 集 。 ⑤ 意 大 利 人 带 到 香 槟 集市 的 主 要 货 物

是从 东 方输 入 的 各 种 商 品 ， 其 中 最 贵重 的 是 香料 ， 它们使得 意大 利 商 人 的存在 不 可或

缺 。 世纪 后 半 期 ， 特拉尼 （ 的 圣尼 古拉市 集 也 很繁 荣 ， 是一 座 出 售 东方 香

料 、 丝绸 、 棉 花等 商 品 的 大 型 市 场 ， 意 大利 商 人 经 常光 顾 这里 。 而且 ， 安 苑国 王 查理 一

②
③ 费 尔 南 布 罗 代尔 ： 《 菲 利 普 二 世 时代 的 地 中 海和 地 中 海 世 界 》 （ 第 一卷 席 家龙 曾 培耿等译 第
） ， 、 ， — 奴 。

④ 费 尔 南 布 罗代 尔 ： 《 至 世纪 的 物质文 明 、 经济 和 资 木主义 》 （ 第二卷 顾 良 施 康强 译 第 ） ， 、 ， 页 ；

， “

⑤ ，

‘
世 也通 过 代 理 商 参 与 利 凡 特 贸 易 ， 这 一 时 期特拉 尼 的 王室 城堡 中 总 有 大量 的 胡 椒 、 蔗

糖 ， 即 使在 市 集 前 后 ， 特 拉尼 和 巴 列 塔 （ 也 有 非常 活 跃 的 香 料 交 易 。 除此之

外 ， 威 尼 斯 向 意 大利 中 部 地 区 供 应 香 料 ， 还 效仿 埃 及 为 西 欧 人 建立 方 达 克 的 做 法 ， 为前

来 购 买 香 料 的 德 国 商 人 建立 条 顿商 馆 ， 规 定 德 国 商 人 只 能 在商 馆 内 交 易 和 活 动 。 ② 任何

贸 易 链 条 都是 如 此 ， 越 靠近 中 心环 节 ， 商 人 的 地位 和 收 益 就 越 高 ， 条 顿 商 馆 就 长 期 是西

欧香 料 贸 易 的 制 高 点 。 那 里 胡 椒堆 积 如 山 ， 不 断 地 向 德 国 的 大 主顾 发 送 。 ③ 由 于 香料 贸

易 的 巨大 吸 引 力 ， 所 有 德 国 商 人均 参 与 其 中 。 他 们 通 过 东 阿 尔 卑斯 山 的 陆 路 把 香 料 进 一

步销 售 到 中 欧 、 佛 兰 德 斯和 东 欧 地 区 ， 完 成 了 距离 遥 远 的 香 料 贸 易 的 最 后 环 节 。 世纪

后 ， 意 大 利 商 人 也深 入 中 欧和 东 欧地 区 销 售 香 料 。 中 欧地 区 为 意大利 人 提供 了 购 买香 料

必 需 的 贵 金属 ， 但 纺 织 品 也 是从 事 香 料 贸 易 的 必 备 货 物 ， 而 欧洲 最 重 要 的 纺 织 业 中 心 位

于法 国 北部 、 比利 时 和 英 格 兰 ， 这就 使 幵 拓 与 西 北 欧 的 直 接 贸 易 成 为 必 要 。 年 ， 热

那 亚 商 船 首 次 直航 佛 兰 德 和英 格 兰 ， 用 香料 、 明 巩等 交换 布 匹 和 羊毛 。 ④ 年 ， 威尼
斯 也 开 通 了 至 布 鲁 日 的 帆 奖船 航 线 ， 用 香 料 这 种 当 时 最贵 重 的 货 物 换 取 纺 织 品 。 ⑤ 在英

格兰 ， 威 尼 斯 人 主要 控制 着 伦 敦 香 料 市 场 ， 热 那 亚 人 则 在 南 安 普 敦 占 有 优势 。 世纪

年代 ， 香料 也 通 过 陆 路流 入 法 国 ， 法 国 王室 官 员 对 此 听 之任 之 。 为 从 威 尼 斯 购 买 香料 ，

法 国 每年 的 花 费 达 马 克 黄金 。 ⑥

西 欧 的 香 料 价格 受 利 凡 特 价 格 的 直接 影 响 ， 但 热 那 亚 和 加 泰 罗 尼 亚 的 香 料 价 格通 常

比 威 尼 斯 的价 格 高 ， 热 那 亚 与 威 尼斯 的 香料 差 价可 达 。 造 成价格 差 异 的 原 因 包括 ： 热

那 亚 对 香 料征 收 的 进 口 税 高 达 ， 而 威尼 斯 、 佛罗 伦 萨仅 为 — ， 热那 亚 商人的 利

润率高 ； 热 那 亚 一 般 通 过 间 接 方 式购 买 香 料 ， 即 从 培拉 （ 、 希俄 斯 岛 和 罗得 岛 购 买

香料 ， 有 时 甚 至 从威 尼 斯 购 买 ； 热 那 亚 和 加 泰 罗 尼 亚 时 常 与 埃 及交 恶 ， 且 西地 中 海 常有

海盗出没 ， 船 只的 护 航和 保 险 费用较 高 。 同时 ， 西 欧 的 香料 价 格 也 受 需 求 方 的 影 响 ， 特
别 是 德 国 人 是威 尼 斯 市 场 的 大 主 顾 ， 他们 的 大 量购 买 常 常 会 导 致香 料 价 格 上 涨 ， 而 其离

去会 使价 格 下 降 。 ⑦

世 纪 末 香 料 的 价 格 是 否 出 现 了 上 涨 是 史 学 界 曾 激 烈 争论 的 问 题 ， 论 者甚 多 ， 以致

② 罗 伯 特 萨 巴 蒂 诺 洛佩 兹 ： 《 欧洲 中 世 纪 的 贸 易 ： 南 方》 ， 载 波斯坦 、 科尔 曼 等主 编 ： 《 剑 桥 欧 洲 经济 史 》
第 二 卷 ） 王 春法主 译 第 ，页 ， 。

③ 费尔 南 布罗代尔 《 至 世 纪的 物质 文 明 ： 经 济和 资 本 主 义》 、 （ 第 二卷 ） ， 顾 良 施 康强 译 第
、 页 ， 丨 。

④ 罗 伯 特 萨 巴 蒂 诺 洛佩 兹 ： 《 欧洲 中 世 纪 的 贸 易 南 方 载 ： 》 ， 波斯 坦 、 科 尔 曼 等 主 编 《 剑 桥 欧 洲 经济 史 ： 》

第二卷 ） ， 王 春 法主 译 ， 第 、 丨 、 页 。

⑤ 费尔 南 布 罗 代 尔 ： 《 至 世 纪 的 物质 文 明 、 经 济和 资 本主 义 》 （ 第 三卷 ， 顾良 、 施 康 强译 ， 第 页 。

⑥
马 克 为 欧 洲历 史 上 用 于 衡 量 金 银 重量 的 单 位 ， 约 等于 盘司 。

⑦ ， ，
于 皮 尔 逊认 为 这 种 争 论 “ 枯燥 乏 味 ” 。 赞 同 者认 为 ， 由 于奥 斯 曼 土耳 其 帝 国 阻 塞 了 通 往 东

方 的商 路 ， 世 纪 末 西 欧 出 现 了 香 料涨 价 现 象 ， 这 是新 航 路 开 辟 的 重 要 动 因 之 一 ， 沃尔

夫同 施 菲 尔 布 什甚 至认 为 世纪 自 印 度 运 到威 尼 斯 的 香 料价 格 上涨 了 倍 。 但

是 ， 认 为 香 料 特 别 是 胡 椒价 格 出 现 了 下 降 的 学 者 也 很 多 ， 如 阿什 特 、 莱恩 、 莱比

耶 （ 。 ② 莱 恩指 出 ， 世纪 中 期 至 世纪 末 威尼 斯 的 胡 椒价 格 一 直 很 低 。

年 ， 每担 （ 胡 椒 价格 为 — 杜卡特 ， 年降至 杜卡特 ，

年代 至 年 代 进 一 步 降低 ， 有 时 甚至 低 于 杜卡 特 ， 直到 年 ， 胡 椒 价 格很 少

高于 杜 卡特 （ 见 附表 。 威 尼 斯 的 生 姜 价 格 与 胡 椒类 似 （ 见 附表 ， 世纪 末 价 格

很高 ， 但进 入 世 纪 后 一 直 较低 ， 最 高时 杜卡特 ， 最低 时仅为 杜卡特 。

但是 ， 上 述讨 论 指 的 是 西 欧 香 料 的 绝对 价 格 ， 而 — 年 ， 欧 洲 胡椒 的相 对

价格 出 现 了 持续 上涨现 象 ， 因 为 西 欧 获 得香料 的 途 经 减少 了 ， 香料 贸 易 日 益 集 中 于红 海

路线 ， 同时 ， 欧 洲 对 胡 椒 的 需 求却 越来越 多 ， 消 费 群 体 越 来 越广 。 而且这仅仅 是威尼

斯 的 香 料价格 走 势 ， 不能代表 世 纪后 半期 整个 欧 洲 的 情 况 。 如 上所述 ， 热 那亚 、 加泰

罗 尼 亚 的 香料价 格一 般高 于威 尼 斯 。 而且 ， 近 年有 学 者指 出 ， 在威 尼 斯 的 香 料 价 格 下 降

的 同时 ， 西 欧 其 他地 方 的 香 料 价格 却 上 涨 了 。 就 胡椒而言 ， 奥地 利 、 尼德兰 、 英格 兰都

出现了 涨 价 现象 ， 无 论是 绝对 价格 还是相 对 价格 。 就 其 他 香 料 的 相 对 价格 而言 ， 肉 豆蔑

和 肉 桂 在 英 格 兰 和 奥 地 利 的 价格 显 著 上 涨 。 利 凡 特 和 威 尼 斯 的 胡 椒 价格 下 降 了 ， 西欧

其 他 地 区 的 香 料 价 格 却 与 之 大 相 径庭 ， 原 因 可 能有 三 ： 第一 ， 威 尼 斯 是欧 洲 最 大 的 香 料

集散中心 ， 那 里 的 香料价 格 是欧 洲 市 场 的批 发 价 格 ， 它 直 接 受 利 凡特 的 香 料 价 格 的 影

响 ； 而 西欧 其他地 区 是消 费 香 料 的地 区 ， 也是 香料贸 易 链 条的 终 端 ， 这些地 区 的 香 料价

格还受 到 其他 因 素 的 影 响 。 第二 ， 不 同 地 方 的 通货 膨 胀率 不 同 。 第三 ， 此时欧洲 的商 品

市场 仍非常 分散 ， 即 使对 体 积 小 价格高 的 香料 而 言 也 是如 此 。 由 于 市 场不 统一 ， 各地之

间 的 运 费 一 直 在增 长 ， 欧洲 主要 市场 的 需 求 也在 增 长 ， 也 可 能垄 断 香料 贸 易 的 商 人提 高

② 他们 指 出 ， 葡 萄牙 的 扩张 可 能 是 由 航 海 技 术 发 展 和政府 的 投 资 需 求 等 索 起的 ， 或 根本不 是 由 经济 索引起

的 ， 参见 ，

， ， ， “ ”

③ 绝对价格 是 指 用 货 币 单 位 表 现 出 来 的 商 品 价格
（ ， 即 虛价 利 对价 格 ， （ 足指 两种
或 多 种 商 品 之 间 由 供 给与 需 求 作 用 所 形 成 的 价 格 比 例 关 系 因 此 。 ， 只有 相对价格才 能真止 说 明 问 题 ： 。

④
， ” ， ，

“ ，
了 利润 率 。 因此 ， 认为 世 纪 末西 欧 的 香 料 价 格 并未 上 涨 ， 它 与 开 辟 新 航路 毫 无关 系 的

看 法 不 符 合历 史 事 实 ； 但 也 不能 说 这种 观 点 完全 正 确 ， 因 为 寻 求 香料 不 是 葡 萄 牙海 外 扩

张 的 唯一 动 因 。

三 ） 西 欧 香料 贸 易 的利 润

对 香料商 而 言 ， 最 重要 的 不 是 贸 易 额 ， 也 不 是 香料 的 价 格 ， 而 是利 润 率 。 在 十字 军

东征时 期 ， 香 料贸 易 的 利润 率 很高 ， 无 论 对 埃 及 商 人 而 言 还 是 对 西 欧商 人 而 言 。

年 ， 一 封 写 于 亚 丁 的 犹 太 一 阿拉 伯 信 件 谈 到 了 香料 贸 易 的 高 利 润 ： “ 如 果 你 今 年愿 意 到 亚

丁来 ， 无 需去 印 度 （ 在 此 即 可赚 钱 ） ， 那 些 以 前 从没 有 旅 行 经 验 和 经 商 知 识 的 年轻 人 都 能

赚到 的 利 润 … … 如 果 他 是 一 位穆 斯 林 ， 则 能赚到 的利 润 。 ” 当时 ， 西 方 商人

从 利 凡特 进 口 香 料 、 丝 網等 奢 侈品 ， 一 只 商 船往 返 一 次 ， 有 时 可获 得 的利 润 。 但

是 ， 阿什特认 为 ， 到 中 世纪 晚期 ， 香料 贸 易 的 利润 比 以 前 大 为 降 低 。 他 的 研 究 方 法是 ，

通 过 比 较 各 种 香 料 在 利 凡 特和 威 尼 斯 的 差 价 （ 见 附表 、 附表 、 表 计 算 出 毛利

润 ； 然 后 减去 运 费 和 税 收 ， 即 得 到 净利润 。 世 纪末 ， 威 尼 斯通 过帆 桨 船 进 口 胡 椒 和 生

姜 的 毛利润 为 ， 在 埃及 和 叙 利 亚 支 付 的 出 口 税为 ， 在威 尼 斯 支 付 的 进 口 税 为 ，

运费为 ， 其他 费 用 ， 总 税费 为 ， 因此 ， 威 尼 斯 胡 椒 和 生姜 贸 易 的 净 利 润 为

— 。 就 世 纪的情 况而 言 ， 他 认 为 威 尼 斯 胡 椒 和 生姜 的 毛 利 润 为 丁香为

， 肉 豆 藉为 ， 税 费 总 花 费 不 超过 货 物 价 值 的 ， 因此 ， 胡 椒 和 生 姜 贸 易 的 净利

润为 丁香 为 。 ⑤

对 一种 来 自 异域的 商 品 而言 ， 随着 时 间 的 流 逝 ， 相 距 遥 远 的 生 产地 和 销 售 地 之 间 的

价 格 差 可 能会 缩 小 甚 至 消 失 ， 利 润 率 会 随之 降 低 ， 经济 繁 荣 的 时 代 尤 其 如 此 。 ⑧ 因此 ，

笔者 以 为 ， 一 世纪 西 欧 香 料 贸 易 的 利 润 率 比 以 前 降低 了 ， 这是 事 实 ； 但是 ， 香料 贸

易 的 利 润 应 该 比 阿 什特 估 算 得 高 。 其实 ， 他本 人 也 承 认 这 一 点 ， 并指 出 了 其 中 的 原 因 ：

第一 ， 商 人 交 纳 的 关 税 常 常 比 官 方规 定 的 要低 。 按规 定 ， 从埃及 出 口 香 料要 交 纳 的 税 收

为 货 物 价值 的 ， 但 事 实 上是 — ， 甚 至更 低 。 世纪 ， 许 多 在 埃 及 和叙 利 亚 购 买

香 料 的 商 人 交纳 的 税 收 是 — 。 及 年 ， 威尼 斯 的 安 东 尼 奥 赞恩 商 行 在

① “

②
， 戴维 阿 布拉 法 《亚 洲 、 非 洲 及 中 世 纪欧洲 的 贸 易 》 ， 载
波 斯坦 、 科 尔 曼 等 主 编 《 剑 桥 欧 洲经济 史 》 ： （ 第 二卷 王 春 法主 译 第
） ， ， — 页 。

③ 詹 姆斯 汤 普逊 中 世 纪 经济 社 会 史 》 上 册
： 《 （ ， 耿淡 如 译 第 页 ， 。

④
⑤
，

⑥ 费尔 南 布 罗 代 尔 ： 《 菲 利 普 二 世时 代 的 地 中 海 和 地 中 海 世 界 》 （ 第一卷 ） ， 唐家 龙 、 曾 培 耿等 译 ， 第 页 。
大 马 士 革 购 买 香料 和 染 料 ， 所 付 的 税收 只 有 。 此外 ， 在威 尼 斯 ， 世 纪上 半 叶 用 帆 奖

船 进 口 香料 是免税 的 。 第二 ， 运 费 也 通 常 比 理论上 计 算 得 更低 。 威 尼 斯规 定 要 用 帆 桨 船

运香 料 ， 但在很多 情况 下 ， 香料 也用 护 航 的 小 船 运输 ， 其运 费 比 帆桨船 便 宜一 半 多 。 即

使用 帆 奖 船运 输 ， 往 往 也 因 特 殊 协 议 或 其他 原 因 而 使 运 费 比 正 常 情 况 下 低 。 世纪 中

期 ， 热 那 亚 船只 运 输 胡 椒 或 生 姜 的 运 费 是 货 物 价 值 的 ， 棉 花为 ， 铅为 。 因

此 ， 阿什特 修 正 了 自 己的 观 点 ， 提出 世 纪 威 尼 斯 胡 椒和 生 姜 贸 易 的 净 利 润 为 而

对 热那亚人而言 ， 利 润率 常 常 高 达 。 ①

表 利 凡特 和 威 尼 斯 的 高 级 香料 价 格 （ 单位 ： 杜卡特 磅 ）

香 料名 称 亚历 山大里 亚 大马 士 革 威 尼斯

丁香

肉 豆蘧

资料来 源 ： “

世 纪西 欧 香料 贸 易 的 利 润 率 应 该 比 较 高 。 据估计 ， — 年 ， 威 尼斯

的 丁 香 价 格 是 其 在 摩 鹿 加 群 岛 价格 的 倍 ， ② 而中欧 、 东 欧和 北 欧的 香料零售 价格 比

威尼 斯 的 价格 更 高 。 这 显 示 了 沿 途税 费 之 高 ， 也表 明 了 其 中 的 巨大 利润 。 当然 ， 香料 贸

易 的 利 润 是 由 沿途 所有 参 与 贸 易 的 商人 共享 的 。 年 ， 一位 名 为 琼 泰纳尔 （

的旅 行者 到 了 埃及 ， 他在游 记 中 说 ， 中 东 商 人 在 香料 贸 易 中 可 赚 取 甚至 更

高 的 利润 。 ③ 但 有 学者指 出 ， 在 漫 长 的 香料 贸 易 链 条 中 ， 胡 椒 增 值最 多 的 环 节 是 最 后 在

欧洲 的销售 。 就 威尼 斯 年 的 香料 贸 易 体 系 而 言 ， 千 克 胡椒 在 科 钦 价 值 一 克白

银 ， 从科钦 至 亚历 山 大里亚距 离 为 英里 左 右 ， 其价值 增 加 了 克 ； 从 亚历 山 大里

亚到 威尼 斯 距离约 为 英里 ， 其 价 值 又增 加 了 一 克 ； 而 从威 尼 斯 到 慕 尼 黑 ， 距离

① ， ’

②
：

‘ ‘ ’’
只有 英 里左 右 ， 其 价值 却 增 加 了 — 克 ， 即 千 克 胡 椒 在慕 尼 黑 价 值 克白银 。

因此 ， 在整 个 香 料 贸 易 链 中 ， 获利 最 多 的 是 西 欧 商 人 ， 而 最 后 的 销 售 环 节 对 他们 而 言 尤

为 重要 。 其实 ， 即 使只研究 威尼斯 香 料贸 易 的 利润 ， 阿 什特 的 估 算 也 是 不 准 确 、 不全 面

的 ， 因为 世纪 威 尼 斯 已 基 本垄 断 了 西 欧 香料 贸 易 ， 利 润 肯 定 比 多 国 竞争 时 高 ； 而且 ，

威 尼 斯 人 不 只 在本 国 出 售 香料 ， 还 将 香 料贩 运 到 了 中 欧 、 东 欧 和西 欧地 区 ， 特别是在中

世 纪晚 期 ； 而 上 文关 于 世 纪 西欧 香料 价 格 的 研 究 表 明 ， 在威 尼斯 的 香 料 价 格 下 降 的 同

时 ， 奥地利 、 尼 德兰 、 英格兰 出 现 了 胡 椒 、 肉 豆 蔻 和 肉 桂 涨 价 现象 ， 威 尼 斯香 料 商 在 这

些 地 区 赚 取 的 利 润 肯 定 比 在本 国 高 ， 来 自 他 国 的 商 人 亦然 。 威 尼斯 的 强 盛 时 期 与 其 香 料

贸 易 的繁 荣 时 期 十 分吻 合 ， 即 — 世纪 ， 其 富 丽 堂 皇 的 宫 殿 建 筑 成 为 利 润 丰厚 的 香 料

贸 易 的 最好 纪 念 碑 。 ② 甚至 英 国 本 地 商 人 也 因 香 料 贸 易 而 致 富 ， 年 ， 新 的伦 敦 胡 椒

商 人行 会 建 立 ， 其 会 员 都是 富 商 。 在 世纪 的 英格 兰 ， 香料 仍 被 当 作 贡 品 和 为 特殊 目 的

而 征税 的 对 象 ， 爱 德 华 一 世 就 曾 对 香料 征 税 ， 以 筹 集 维修 伦 敦 桥 的 费 用 。 ③ 这 一 传统 一

直延 续到 近 代 ， 对 自 异 域进 口 的 食 品 杂货 征收 的 税 收是英 国 公 共 财 政 资 金 的 重 要 来源 。

我们 还 可 以 运用 反 证 法 ， 从 另 一 个 角 度 来证 明 香 料 贸 易 的 高 利 润 。 首先 ， 西 欧人从

事 远洋 探 险 、 寻找 “ 印度 ” 的 热 情 证 明 了 香料 贸 易 的 巨 大 利 润 ， 因 为 寻 找 香料 是 葡 萄 牙

海外探 险 的 重要 动 因 之 一 。 许 多 史 料表 明 ， 当 时 葡 萄 牙 人 从 事 海 外探 险 的 巨 大 热 情 和 献

身 精神 是 许 多 后 来 者 不 可 比 拟 甚 至 无 法 理 解 的 。 ④ 其次 ， 马 木路 克 素 丹 垄断 香 料 贸 易

后 ， 长期 垄 断香 料贸 易 、 富 可 敌 国 的 卡里 米 商人 集 团 迅速 走 向 没 落 ； 素 丹 将香 料 贸 易 作

为 埃 及 的 支柱 产 业和 重 要 收 入 来 源 ， 但新 航 路 开 辟后 ， 埃 及 对 香料 贸 易 的 垄 断 被 打 破 ，

唯 一 重要 的 财 源 被 夺 走 ， 因此 ， 马木 路 克 政权未 能维 持多 久 ， 埃及很 快 被奥 斯曼 人征

服 。 ⑤ 最 重要 的 是 ， 西 欧 香 料 贸 易 的 利 润 不 可 能 太低 ， 否 则 就 不会 有 那 么 多 西 欧 商 人 长

年 累 月 地 离 乡 背井 从 事 香 料 贸 易 ， 不仅 要 承 受 各 种 海 上 运输 的 风 险 ， 还 需长 期生活在 异

教 徒 的 土地 上 ， 而 在那 里 的 贸 易 和 生活 常常并 不偷 快 。 由 于 十字 军 运 动 的 兴起 ， 世纪

后 穆 斯 林 对 基 督 徒 的 仇 恨情 绪 并 未 减 轻 ， 还有 所 增加 。 埃及 对 西 欧 商 人 实 行 “ 穆达 ” 制

度 ： 西 欧船 队必 须 在亚 历 山 大 里亚 集 合 ， 所 有船 只 到 齐 才 能 卸 货 ； 在 海 关 官 员 接 见 他们

之前 ， 商 人 都 必 须待 在 船 上 。 然后 ， 商 人 要 登 记 注册 本人 信息及 其 货 物 ， 缴纳 港 口 驳运

费 ， 海 关 官吏 监 督 每件 货 物 的 卸 载 。 之后 ， 欧 洲 商 人 就 汇集 到 指 定 的 方 达 克 ， 不 能 随意

②
③ ， ，

④ 参 见本 文 第 四 章 第 一 节 的 相 关 内 容 。

⑤
行动 ， 只 能 靠 卡 里 米 商人 供 应 返 程 货 物 。 迟至 世纪 ， 所 有在 亚 历 山 大 里 亚 的 西 欧 商

人 仍不 得 不 在 其 方 达克 中 度 过 夜 晚 ， 而外面 的 门 被 上 了 锁 。 ② 穆斯 林 官 员 和 商 人 榨取 西

欧 商 人 的钱财 的 方法 多 达 种 。 穆 斯 林 经 常 强 行 抢走 他 们 的 货 物 ， 对 其征 收 重 税

强 卖给他们 香 料 ， 而 且 这些 香 料 中 常 常 掺 杂 着 垃 圾 。 但是 ， 追求 高额 利 润 的 热情 使许 多

西 欧 人选择 了 在 利 凡 特 长 期 居 住 。 研究 表 明 ， 有 些基 督 教 商 人 在 那 里 生 活 了 一 年 ，

有些达 年 ， 有 的甚 至超过 了 年 。 ④ 在 欧洲 ， 商 人 还 要 承 受 来 自 教会 的 压 力 。

因 威 尼 斯 人 坚 持 与 穆 斯林进 行 贸 易 ， 年 ， 教 皇 开 除 了 一 些 重 要 威 尼 斯 市 民 的 教籍 ，

威尼 斯 人获得 了 “ 贪婪的商 人 ” 、 “ 半 心 半 意 的 基督 徒 ” 的名声 ， 但 这 些 都未 能 阻 挡 他 们

从事香料 贸 易 的 热情 。 正 如 奇 波拉所 总 结 的 ： “ 这些 货 物 （ 香料 ） 的高 昂 价值 ， 它们 所

提供 的 巨大利 益 ， 以 及 对于 这些物 品 的 普 遍 需 求 ， 单 凭这 几 点 就 足 以 抵 消 到 远 距 离 经 营

危 险 事业的 风 险 。 ”

二 、 香 料在 西欧 的 售 及其价 格

上 文探 讨 的 是 香 料 贸 易 中 的 批 量 买 卖 阶 段 ， 这 也 是 传统 经 济 史 研 究 中 “ 香料 贸 易 ”

的内涵 ， 似 乎 香料 贸 易 只 是 少 数 富 商 巨 贾 从 事 的 风 险 高 、 利 润 高 的投 资 行 为 ， 与 普通 消

费 者 毫无关 系 。 其实 ， 香 料是一种 既适合批发 ， 也 适 于 零售 的商 品 。 西 欧 社 会普 通 人 的

香 料 购 买和 消 费 行 为 是 香 料 贸 易 不 断 发 展 的 动 力 ， 理 论上 估 算 的 香 料 价 格 也 只 有 与 社 会

平 均 工 资 相 比 较 才有 价 值 和 生 命 力 。

正 如 香 料 在现 实 生 活 中 既 是 调 味 品 又 是 药 品 一 样 ， 在 中 世纪 西 欧 的 城市 中 ， 人们可

以 在药 店或食 品 店 中 买 到 香料 。 在当时 ， 香 料 商 并 非 一个 完 全 独 立 于 其 他 职 业 之 外 的 社

会职业 ， 他们 与食 品 商 、 药剂 师 的 界 限是 模糊 的 。 香料商 （ 往往 同 时 也 是 获 得 执

业许可证 的药 剂师 ； 而食 品 杂货 商 （ 最 初 是 指 从 事 批 发贸 易 的 香 料 商 ， 之后才用

来指 出 售 任 何种类 的 食 品 的人 。 法 语 中 的相 关 词 汇也 经历 了 类似 的转 变 ， “ ” 意为

香料商 ， 而 “ ” 指 的是小 食 品 店的店主 。 在伦敦 ， 成立 于 年左右 的香料 商人

行 会最初 名 为 “ 胡 椒商 行 会 ” ， 后 来改 称 “ 香 料 商 行会 ” 和 “ 药剂 师 行会 ” ， 这 些 机构 之

① ，

② 罗 伯 特 萨 巴 蒂 诺 洛 佩兹
■ ： 《 欧洲 屮世纪 的 贸 易 ： 方》 ， 载 波 斯坦 、 科 尔曼等 卞编 ： 《 剑桥 欧洲经 济 史 》

第 二卷 王 春法 主 译 第
） ， 页 ， 。

③ 基 督 徒必 须 缴 纳 比 外 国 穆 斯 林 高 出 许 多 的 税 收 ， 包括入境税 （ 约相马 」 丨 世纪的 两枚金 币 ） 、 的现金税 、 的

进 口商 品 关税 、 出 口 货物 关 税等 。 相 比之下 ， 穆 斯林 商人 只 支 付扎 卡特 （ ， 理论上足 。 参见

④
⑤ ，

⑥ 卡洛 奇 波拉 ： 《 欧洲 经 济 史 》 （ 第 一卷 ） ， 徐璇译 、 吴 良健校 ， 北 ： 商 务印 书馆 ， 年 ， 第 — 页 。
间 的 界 限 并不 清 晰 ， 一 个人 可 同 时 具 有 多 种 身 份 ， 如 一个 名 叫 西 蒙 古特 （

的 人就 同 时 具 有 三 种 职 业 头 衔 ： 香料 商 、 药 剂师 、 食 品杂 货商 。 ① 到 年 ， 伦 敦食 品

杂 货 公 司 负 责 经 营所 有香料 、 药物 及 其 他 异 国 商 品 ， 主 要 是干货 ， 当 时 这 些 都 是 奢侈

品 。 食 品 杂 货 商 因 经 营 外 国 商 品 而 地位变 得越 来 越 重 要 ， 与 之 相 对 的 是 主要 经 营 本 地 产

的黄油 、 奶 酷等 商 品 的 供 应 品 商 人 。 直到 年 ， 药 店才 与 食 品 杂 货 店 分 离 。

中 世纪 的 香 料商 或 药 剂 师 出 售 的 一些 商 品 之 间 的 界 限 并 不 清 楚 ， 如 香料 、 药物 、 甜

食 （ 包 括 药用 的 制 剂 ， 也 包 括 加 糖 的 香料 、 水果 、 坚果等 ） 、 香 料酒 、 蜡 、 纸张等 。 《 巴

黎持 家 书 》 讲到 ， 海吕 厄 （ 先 生 为 筹备 婚 礼 ， 从 香料 商 手 中 购 买 的 货 物 包 括 ：

膀杏 仁 ， 每榜 便士 ； 碌 去 壳 的 谷物 ， 每榜 便士 ； 膀 科 伦 比 诺 姜粉 ， 先令 ； 碌

肉 桂粉 ， 先令 ； 砖大 米 粉 ， 先令 ； 傍 块糖 ， 先令 ； 盘 司 番红 花 ， 先令 ；

膀丁 香 和 “ 天 堂 的 谷 物 ” 的 混 合物 ， 先令 ； 膀 长 胡椒 ， 先令 ； 膀 良姜 ，

先令 ； 碎 肉 豆藉 皮 ， 先令 便士 ； 膀 绿 月 桂叶 ， 便士 ； 榜 大 小 婚烛 ，

先令 便士 ； 膀 糖化 橘皮 ， 先令 ； 膀香 據 ， 先令 ； 榜 红 色 茴斧 ， 先令 ； 榜

玫 瑰糖 ， 先令 ； 榜 白 色甜 点 ， 每榜 先令 ； 夸 脱 希波 克 拉 斯 酒 ， 每夸脱 先令 ，

等等 。 ③ 这 张购 物 清 单 说 明 了 当 时 香 料 商 的 经 营 范 围 之 广 ， 也 表 明 了 各种 货 物 的 相 对 价

值 。 年 ， 佩鲁 贾 （ 的 一 位香 料 商 去 世 ， 遗 留 的 货 物包 括 食 用 香料 ， 如胡

椒 、 生姜 ， 也包 括龙血 、 沉香 、 乳香 、 珊 瑚等主 要用 作 药物 的商 品 。 年 ， 巴塞 罗 那

一 位商 人 的 货物 清 单 包括 多种药草 、 香料 、 香水 、 香 膏 及其 他配 制好 的 药 品或食

品 ， 其 中 属 于 香 料 的 有 阿 拉 伯 树胶 、 良姜 、 肉桂 、 碧澄 莉 、 乳香 、 肉 豆 寇等 。 巴塞罗那

商 人弗 朗 塞斯 科 塞萨 卡 内 斯 （ — 年 的 账 簿表 明 ， 他出 售

各种药 品 和 香 料 、 香料 酒 、 香料 沙 司 、 香水 、 封蜡 、 纸张 、 墨水 等 。 其 中 最 引 人注 目 的

是 各种 以 鹿 糖做 成 的奢 侈 品 ， 如 加 糖 的 植梓 、 茴序 、 杏仁 、 生姜 ， 甚至 用 蔗 糖 制 成 的 云

雀 。 在他 出售 的 多种商品中 ， 有 多 种 芳 香 物 使 用 了 蔗糖 加 以 调 制 ， 而且很 难 区

分 哪 些是 药 物 ， 哪 些是 甜 的 奢 侈 品 。 使 用 蔗 糖 保 存 的 药 物分 为 多 种 形 式 ： 软膏 、 糖架 、

精油 、 洗剂 、 膏 药等 ， 可 见 鹿 糖 在 药 物 配制 中 的 重 要 作 用 。 ④ 世纪 ， 蔗 糖是许多

种 药 物 和 制 剂 的 必 备 成分 ， 在欧 洲 医 药 中 占 有 重 要 地 位 ， 因此 ， 人们 常 用 “ 就像 一 家 断

①
②

④
了 糖 的 药店 ” 来 形容 极端 绝 望或 无 助的 状态 。 农 村地 区缺 少 大 药店 ， 走街串 巷的 小贩

承担 了 香料商 的 职责 。 在 世 纪 的 法语 诗 歌 《 小 贩 之 歌》 （ 中 ， 一位小 贩

出 售 的 商 品 有手 套 、 顶 针等 小 商 品 ， 也 有生姜 、 良姜 、 番红花 、 胡 椒等 香 料 。 ②

不过 ， 商 人 为 牟 取 暴利 ， 往往 会 在 香 料 中 掺 假 。 因此 ， 购买 者必 须学 会 别 各种 香

料的质量 。 首先 是香 料 的 保 质 期 问 题 。 香 料 因 是干 货 而 不 易 腐 坏 ， 但 也有 一 定 的 保 鲜

期 。 年左右 ， 马托伊斯 普拉特提乌 斯 （ 的 《 药物 学手 册 》

列 出 了 各 种 香料 的 保鲜 期 ： 丁香 年 ， 肉 豆藉 年 ， 小 蔻

年 ， 黑 胡 椒和 樟 脑 年 。 其 次 是 香 料 的 外 观 所表 明 的 质量 问 题 。 质量好

的 香料 应 该 个 大 、 完整 、 较重 ， 加 泰 罗 尼 亚 的 一 本 商 人手 册 讲 到 ， 质量 好 的 良 姜 根基 厚

重 ， 味道 强 烈 ， 内 外 皆为 黄 色 。 ③ 《 巴 黎持家书 》 谈到 ， 与 科伦 比 诺 姜 相 比 ， 线姜 （

表 皮颜色深 ， 内 部颜色 浅 ， 切 起 来 感觉 更 软 ， 因 此 质 量较 好 ； 用刀切肉豆蓮 ， 感

觉 最重 、 最 坚 实 的 质 量较 好 ； 良 姜也 一样 ， 切开后 颜 色红 得 发紫 ， 且像坚 果一 样重 而坚

实 的 质 量好 ， 质量差 的 像 朽木 一样 轻 ， 有 时 还 有 发 霉 和 腐 坏 现象 。 ④ 但 更 严重 的 问 题 是

在 香料 中掺假 。 最 简 单 常 见 的 方 式 是在 香料 中 掺水 ， 以 增 加 货物 的 重量 。 年 ， 伦敦

胡 椒商 人 行 会 禁止 任 何 在 生 姜 、 丁香 或番 红 花 中 掺 水 的 行 为 。 普 拉特提 乌 斯 的 《 药物 学

亍册 》 谈到 ， 质量 差 的丁 香 是用 上好 的 丁 香 磨成 的 粉 末做 成 外 壳 ， 然 后在 里面 加 入带 有

香气 的 酒和 醋 制 成 的 。 因此 ， 购买 时必须 加 以 品 尝 ， 以确 定 丁 香 的 香味 是来 自 其 内部还

是外皮 。 ⑤

那么 ， 从消费者 的 角 度看 ， 香 料 的 价格是 怎样 的 呢 ？ 在 这里 ， 单纯 的价格没有意

义 ， 因 为 中 世 纪 的 重量和 货 币 单 位在 不 同 时 期 、 不 同 国 家 甚 至 不 同 城镇 都 不 一样 ， 且货

币 受拙 劣 的造 币 技术 、 条 件和 同 时 期 贵 金属 供 给 状况 的 影 响 很 大 。 ⑥ 香 料 的 价值 可 通

过 将其 价 格 与 当 时 的 生 活 总 消 费 和 平 均 工 资 比 较 而 得 出 。 在 英格 兰 ， 世纪中 期 ， 磅

胡 椒 价值 — 便士 ， 相 当 于 英王葡萄 园 中 名 工人 天的工 资 。 到 世纪 ， 碌肉豆

藉皮值 先令 便士 ， 可以买 只羊 ； 榜 生姜要花 先令 便士 ， 胡椒 先令 ， 桂皮

便士 ， 府萝 便士 ， 而 碌 肉 豆蔑 可 以 换 回 半 头牛 ， 这 对于 家境 富 裕 的 农 民 来 说也 是

① 西敏 司 ： 《 甜与 权力 ： 糖 在近 代 历 史 上 的 地 位 》 ， 下超 、 朱 健刚 译 ， 北 商 务 印书馆 ， 年 ， 第 页 。

②
， ，

§ ，

⑦
“
极 昂贵的 。 世纪 ， 伦 敦 的 胡 椒 价 格 上 涨为 每 膀 先令 ， 还 出 现 了 桂枝 （

价格 为 每榜 — 先令 。 ② 世 纪初 的 香 料 价格 较 贵 。 那瓦 尔 王国的王

室 账 簿显 示 ， — 年 每榜 胡 椒 的 价 格 上涨 了 一 倍 ， 每 膀 生 姜 的价 格 比 胡 椒 贵 些 ，

但 比较 稳 定 ， 约 相 当 于 一名 木 匠 天半 的 工 资 。 ③ 不过 ， 世纪 年代 之后 ， 香 料 价格

有所下 降 ， 胡 椒 和 生 姜 已 是 普 通 工 人 能购买 得 起 的 食 品 。 世纪 ， 西 欧 的 生姜消 费量上

涨了 — 。 在 威尼 斯 ， 一 名 熟练 的 建 筑 工 人 每 天 的 工 资 可 购 买 榜 胡 椒或 生

姜 。 但在 英 国 ， 膀 胡 椒 或 生 姜 的 价格 仍相 当 于 名 工人 — 天 的 工资 。 经济 史 家 约

翰 芒罗 （ 以 一 名 熟练 工 匠 的 平 均 日 工 资 为 尺 度 衡量 了 年伦 敦 的 香 料

价格 。 该工 匠 每 天 可 挣 便士 。 便 士 可买 加 企牛 奶 ， 品 脱黄 油 或 猪 油 ， 或 蒲

式耳煤 。 榜蔗 糖要 花 便士 ， 即 天 的工资 ； 胡 椒 的 价格 比 蔗 糖 略 贵 ， 生姜 则 比 蔗 糖

便 宜一些 。 榜 丁 香 的 价格 等 于 天 半的 工 资 ， 膀桂 皮 值 天的 工资 。 但 碌 番 红花 至

少值 先令 ， 约 等 于 一 个 月 的工 资 。 ⑤ 总 的 来看 ， 由 于 输入 量 不 断增 加 ， 香 料 的 价 格在

不 断下 降 ， 但 新 航 路 开 辟 前 未 出 现根 本 性 的 变 化 ， 特 别是与 今 日 的 情况相 比 。 世纪

末 ， 要购 买 盘司 胡椒 ， 威尼 斯 的 建 筑 工 人 需工 作 小时 ， 而北 欧工 人 要 工 作 小

时 甚 至更长时 间 ， 今 天 的 工 人 则 只 需 工 作 几 分钟 。 ⑥ 年 左右 ， 榜 意 大 利 或西 班 牙

产 的 番 红 花在 德 国 仍 价 值 匹马 ， 榜鹿 糖 价值 头乳猪 。 ⑦

由 此 可见 ， 在 西 欧 香料 贸 易 的 最后 环 节 ， 香料 增值最 多 ， 商 人获 得 了 可观 的 利 润 ；

对消费 者而言 ， 香 料 的 确 价 格贵 ， 但 不 同 香 料 的 价格 不 同 ， 同 一 种 香 料 在 不 同 时期 的 价

格 也不 同 。 香 料可 按 价 格分 等 ： （ 基 础香 料 ， 大部 分 香 料 属 于 此 类 ， 价格 虽 贵但 尚

可 承受 ， 如胡椒 、 生姜 、 蔗糖 。 （ 价 格 比 基 础 香 料 稍 贵 的 一类 ， 如肉桂 、 长胡椒 、 良

姜 。 （ 价格 更 贵 但 需 求 量很 大 的 食 用 香 料 ， 主 要来 自 摩鹿 加 群 岛 ， 丁 香 和 肉 豆蔑 尤 为

典型 。 （ 价格 特 别 昂 贵 的 药 用 香料 ， 如 龙涎 香 、 樟脑 、 麝香 、 番 红花 。 年 ， 一位

第戎药剂 师 的 货 物清 单 及 价 格 表 表 明 ， 樟脑 的 价 格 是胡 椒 的 倍多 ， 龙涎 香 的 价 格 倍

于胡 椒 ， 麝香 最贵 ， 是 胡 椒 价格 的 倍多 。

① ”， ，

② ， ，

③ ，

④ ，

⑤ ，

转引 自
⑥
⑦ 费 尔南 布 罗代 尔 ： 《 至 世纪 的 物质 文 明 、 经 济 和 资 本 主义 》 （ 第二 卷 〉 ， 顾良 、 施 康强 译 ， 第 页 。

⑧
 第二章 世 纪 前 西 欧 社 会 的 香 料观 念

赫伊 津 哈 指 出 ， 要 准确 地 理 解 一 个时代 ， 了解该 时代 的 梦想与 了 解其现实 同样 重

要 ， 因 为 对一个文 明 的历史而 言 ， 每 种观 念都有重 要 的现 实 意 义 。 在 中 世 纪 晚期 ， 欧洲

人 的 思 想 陷 于 现 实和 梦 幻 、 禁欲 与 放 纵之 间 的 张力 之 中 。 时 人倾 向 于 用 具 体 的 物质或 图

像表 达一切 抽象 思想 ， “ 仿佛整 个精 神 生 活都在 寻求具 体 的表达 ” ； 另 一方 面 ， “ 每一

事 物 … … 都 在 上 帝 的 世 界 蓝 图 中 被赋 予 了 各 自 的地 位 ” ， 人们 “ 寻 求 一 切 事物 里 的 ‘ 道

德 ’ 、 隐含 的 寓意 、 重要 的 伦理 意义 ” 。 作 为 一种经 长 途 贸 易而 来 的舶 来 品 ， 香料在

西 欧 社 会 生活 中 承 载 的 精神 意 义 尤其 丰 富 。 西 欧 人 的 香料 观 念很 好 地体 现 了 他们 对 宗

教 、 社会 、 人性 乃 至世 界 的 看法 ， 但 以 往 的 学者很 少 关注 这一 问 题 。 香料 常 常 因 被归 入

经济 或烹 任 领域而湮 没于 经济史 的 沼 泽 里 ， 这使香 料 的奇 幻 魅力 大 打折扣 ， 亦与 历史 事

实不 符 。 ② 因此 ， 从 人 性 的 角 度 即 香 料观念 入 手 来 解释 欧 洲 人 长 期 对 香 料 的 迷 恋 不 失 为

一 条 充 满 希 望 的 新途 径 。

欧洲人 的 香料观 念产生 于古 希腊 时期 ， 它与 香料 贸 易和 香 料消 费 互 为 因 果 ， 彼此促

进 。 西 欧社 会 的 香 料 观 念 包 括 看 似 矛 盾 却 又 相 辅 相 成 的 几 个 方 面 。 一方 面 ， 在 欧洲 文 化

传统 中 ， 香 料 被 神 秘化 了 ： 在尘 世 ， 贵 重 的 香 料 是 西 欧 贵 族 拥 有 的 财 富 和 地 位 的 象征 ，

成为 一种 弦 耀 富 贵 的手段 ； 在 精 神 领域 ， 香 料 与 基 督 教信仰 和 伊 甸 园 有 密 切 关 系 ， 因而

是神圣 而高贵 的 ； 香料 来 自 神秘的 东方 ， 其 生 长之 地总 是 毒 蛇 、 怪兽丛 生 ， 贵 重的 香料

是 易 得到 的 ， 不过 ， 东 方 也 因 地近 伊甸 园 而 富 饶 繁盛 。 但另 一 方 面 ， 香料 自 古 以 来就

带 有很 强 的 情 欲色彩 ， 还 是 饕餮 之 徒 梦 想 的 “ 乐土 ” 中常 见的美食 ； 随着 香 料 消 费 向 更

广 的社 会阶层 扩散 ， 中 产阶级 成 为 消 费 大户 ， 香料 引 起 了 教俗两 界 人 士 的 大 力 批判 ， 成

为欲望 、 贪婪 、 浮华 、 傲慢 、 愚蠢 的象 征 。

第 一 节 财 富 和 地 位 的 象 征— 香 料 与 贵 族

一 、 贵族 的象 征

需 求与 价 格成 反 比 是 一个 基 本 经济 规律 ： 东 西越 贵 ， 越 能 展 示 消 费 者 的 富 有和 地

① 约翰 赫伊津哈 ： 《 中 世纪的 秋 天 ： 世纪和 世 纪法 圃 与 荷 兰 的 生 沾 、 思想与艺 术》 何道宽 译 ， 桂林 ： 广 西师

范大学 出 版社 ， 年 ， 第 、 、 、 、 页 ； “

②
位 。 法 国 哲 学家 加斯 顿 巴什拉 （ 观察 到 ， 对 非必 需 的奢 侈 品 的 占

有 能 比 对 生 活 必 需 品 的 占 有 带 来 更 强 烈 的 精 神 愉悦 感 。 ② 一 个 人有 能 力 轻 松 消 费 其 他 社

会 成员 朝 思 暮 想 的 宝 物 ， 即 使 以 今 人 的 生活 和 价 值标 准 来 看 ， 这种 展 示特 权 的 方 式 也 并

不陌 生 。 ③ 追求 时 尚 而 昂 贵 的 物 品 是 永 恒 不 变 的 社 会 现 象 ， 只 不过 除 了 金银 、 珠宝等 永

恒 的奢 侈 品 之外 ， 不 同 时期 、 不 同 地 区 的 文 化 认 同 的 奢侈 品 是 不 同 的 。 在 世纪 以 前 ，

欧洲人 “ 在很 长 一 段 时 期 对 胡 椒 和 香 辛佐 料 ， 如肉桂 、 丁香 、 肉 豆 蔻 和 生姜 嗜 之 若

狂” 。 ④ 整 个 社 会 都 追求 香 料 ， 因 为 它 在 一 定 程度 上 反 映 了 消 费 者 的 身 份 和 地 位 。 远程

贸 易 和 特 定 的 历 史 环 境 使香 料成 为 西 欧 中 世 纪 社 会 的 奢侈 品 ， 它 具 有贵 重 、 稀缺 、 珍

奇 、 非必 需性 、 神 秘 性等特 征 ， 是 社 会 财 富 和 地位 的 象 征 ， 也是 贵族 自 我弦 耀 的 手 段 ，

已 升 华 为 一 种 具 有丰 富 象 征 意 义 的 文 化 符 号 。 古 老 的 英 语该 语 “ 他 没 有 胡椒 ” 意为 此 人

是 无足轻 重 的 小 人物 ， 而 拥 有 香 料 代 表着 一 个 人 的 高 贵 地 位 。 教 皇格 里 高利 一 世 （

年 在位 ） 的 传 记记 载 ， 每 月 第 一天 ， 教 皇 在圣 彼 得 大 教 堂外 向 寻 求 施 舍 的 穷 人 分 发

谷物 、 酒 、 蔬菜 、 奶 酪等 ， 贵 族 则 分得 香料 和 其 他 奢 侈 品 。 这 种有 意 区 别 对待 的做 法 是

与 中 世 纪 社 会 严 格 的 等 级 观 念 相 一 致 的 — 香 料 恰 如 贵 族 一样 ， 是属 于 上层 社 会 的 东

西 。 享 用 香料 是 贵 族 和 富 人 的 专 利 ， 而 在中 世 纪 的 大部分 时期 ， 神 职人 员 和 贵 族 只 占 人

口的 ， 城镇 居 民 占 ， 其 余 的 都 是贫 困 的 农 民 。 ⑦ 对 香料 的 痴 迷 不 是 一 种 孤 立 的 社 会

现象 ， 而 是一 种 新 生 活 方 式 的 组 成 部 分 。 世纪 以后 ， 随 着西 欧 社会 经 济 的 发 展 ， 贵族

逐渐 告 别 了 过 去 粗 衣 粝 食 的 生 活 ， 开 始 追 求 美 丽 昂 贵 的 物 品 和 优雅 的 行 为 方 式 ， 日 常用

品 和 礼 仪 的 精 致 化越 来 越 成 为 区 分 社 会阶 级 最有 效 的 方 式 。 这 种 新生 活方 式 的 一 个 重 要

组 成 部 分 就 是 香料 的 大 量 消 费 。 香 料 和玉 石 、 珠宝 、 毛皮 、 壁 毬 一样 ， 是 当 时 区 分社

② ，

③ 西 敏 司 《 甜 与 权力 ： ： 糖 在 近 代历 史 上 的 地 位 》 王 超 朱 健 刚 译 北 京 商 务 印 书 馆 年
， 、 ， ： ， ， 第 — 页 。

④ 费尔 南 布 罗 代 尔 ： 《 至 世 纪 的 物 质 文 明 经 济 和 资 本 主 义 》 第 一卷 顾 良 施 康强 译 、 （ ， 、 ， 北京 ： 三 联书 店 ，

年 ， 第 — 页 。

⑤ “ ” 本 意是 特 别 精 美 或具有 特 殊 价 值 的 商 品
“ 这与 “ 一 词 的 含 义 非 常 相 近 尽 管 人们 对 什 么 是 奢 侈 ” ， ” 。

品 并没 有 一致 的 定 义 但 遍 查 各 种 英语 词 典 “
， 一 般 是 指 一种 昂 贵 且令 人 愉 悦 但 并 非 必 需 品 的 物 质 此
， ” 、 。

词 本身 不含 义 甚至 含 有 “ 精 品 ” 之 意 但拉 丁 文 屮 的
， — 词 含 有奢 侈 豪 华 弦 耀 过 多 反 常 违
。 “ 丨 、 、 、 、 、

禁 、 欲望之意 ， 是 教会 的 意 志影 响 社 会文 化 的 体 现 。 参见 】

； ， ，

⑥ ， ”

， 亦可参见 “

⑦ ’

⑧
，
会阶 层 的 重 要 外 在 标 识 。 直到 世纪 ， 英 国 商人 托 马 斯 孟 仍认 为 ， 消 费 香 料要 花 费 金

钱 ， “ 然而 ， 适量使 用 这 些 物 品 （ 香料 ） 同 王 国 的财富 和尊严是很相 称的 ” 。

香 料 是 中 世纪 的 奢 侈 品 。 人类 学 家 简 施 耐 德 指 出 ， 要充分理解一 种奢 侈 品 的 意 义 ，

就必 须把握 两 个 方面 ： 一 是它的特有属 性 ， 二 是 它在文 化 中 被 “ 传 统化 ” 了 的 特定 用

途 ， 这 两 者 与 其 地 位有 密 切 关 系 。 ② 斯言诚哉 。 在 中 世 纪人 的观 念 中 ， 昂 贵 的 香料 是富

贵 人 的 社 会法 则 。 香料 的 “ 显 贵 ” 符 号 功 能 充 分 体 现 在 它 在 中 世 纪 西 欧 社 会 生活 中 的 用

途上 ， 包 括饮 食 、 医药 、 宗 教 生活 等方 面 。 上 层 社 会 的 宴 会 是 体 现 香料 的 贵 族 性 质 的 最

典 型 的场合 。 宴 会 在 一 定 程度 上 是 公 开 的 社 会 行 为 ， 带有 仪式 性 和社会 意 义 ， 宴会上 的

珍懂 佳 肴 和 各 种 礼 仪 具 有 “ 别 贵贱 ， 序尊 卑 ” 的 社会 作用 。 而 在 医 药领 域 ， 能够使用 香

料 进 行保 健和 医 疗 的 也 多 为 贵 族或 富 人 ， 贫 民只 能使用本 地 的药 草 。 国 王 或皇 帝 的 加 晃

礼是 “ 君权 神 授 ” 的标 志 ， 也是 其政 治权 力 的 充分 体 现 ， 这 一 仪 式往 往 伴 随 着 燃烧香

月旨 、 涂圣油等活动 ； 即 使在 去 世 后 ， 国 王 和 贵 族 也 要 在 葬 礼 上最 后 展 示 他 们 的 社 会 地

位 ， 因 而多 伴 以 香料 入葬 。 本 文 第 三 章将 详 细 论 述 香 料 在 一 世 纪 西 欧 社 会各 领 域 的
应用 。

此外 ， 香 料 也 像 其他 贵 重物 品 一 样 被 人们 收 藏 。 在 当 时 的 贵 族 和 富裕 市 民 家庭 中 ，

通常 有 一个 专 门 的 香料柜 ， 由 于 香料极其贵 重 ， 柜子常常是上锁 的 。 ③ 圣伊 西 多 尔 写

道 ： “ 爱 奥 尼 亚 海 的 波 涛传 送 着 阿 拉 伯 圣 坛 和 印 度 河 散 发 的 馨 香 ， 肉桂 、 没药 、 印度 叶

和 桂皮 ， 香脂 、 熏香 、 菖 蒲和 安纳托利 亚 的 番 红 花 ， 那是君王显 贵 、 富 者 豪宅 香料 柜 中

的储物 。 ” 世纪 初 ， 法 王 查 理 四 世 的 遗 孀 珍 妮 的橱 柜 中 存 有 大 量 香 料 ： 至 少有 碌胡

椒 、 膀 肉桂 、 磅 “ 天 堂 的 谷物 ” 、 膀丁香 、 碌番红花 、 膀 长 胡椒 、 少

量 肉 豆 蔑皮和 榜生 姜 。 世纪末 ， 法 国 的海 吕 厄先生 的婚礼 筹划 书 中 写 道 ， 负责

厨房 事 务的 人 应 与 厨师 一起 监 督香 料 的 购买 、 运送和 保存 ， 把 香 料 锁 在 一个 橱 柜 中 。 ⑤

但是 ， 弦 富 的 终 极 表现 、 是夸 口 、 消 费 或 收藏 ， 而 是 丢弃 。 世纪中 叶 ， 红衣主教彼

得 达米安 写 道 ： 一位 褒 渎 者 按 其 惯 例 把 胡 椒 撒 给 鸡 吃 。 此外 ， 如 果债 主 愿意 免除 债 务

人 的欠款 ， 用 香料之火烧掉借据 是一 种风气 ， 也 是 一 种弦 富 的 手段 。 世纪初 ， 伦 敦市

长为 了 讨 好 其债 务 人 英 王 亨 利 五 世 ， 在 用 肉 桂 和 丁 香 点 燃 的 火 上烧 掉 了 国 王 的 欠 条 。

① 托马 斯 孟 、 尼古 拉斯 巴 尔本 、 达德利 诺思 ： 《 贸易论 》 （ 三种 ） ， 顾 为群 、 刘漠 云等译 ， 北京 ： 商 务 印书 馆 ，

年 ， 页
第 。

② 西敏 《 甜与 权力 ： 糖 在 近代 历 史 上 的 地 位 》 ， 王超 、 朱健刚译 ， 第 页 。

③ 徐 善伟 ： 《 东 学 西 渐 与 西 方 文 化 的 复兴 》 ， 上海 ： 上 海 人 民 出 版社 ， 年 ， 第 页 。

④ 丨 ，

⑤
1 5 3 0 年 ， 查 理 五 世 到 奥格 斯堡看 望其债 主 雅 各 布 福 格尔 ， 这位银 行家 在 用 肉 桂 点 燃 的

炉 火 中 烧掉 了 皇 帝 的 借 据 ， 而 烧 掉 借 据所 用 的 肉 桂 的 价格 比那 些 债 务 的 数额 还 高 。 ①

二 、 中 世 纪 晚期 的 香 料 消 费 与 禁奢 令

每 个 社 会 的 食 物 都 是等 级 化 的 。 在 中 世纪 西 欧 ， 鲜肉 、 白 面 包和 香 料 只 有贵 族 才 能

享用 ， 农 民 则 只 能 吃 燕麦 粥 、 黑 面包 、 水果 、 蔬菜 、 豌豆 、 乳酪 、 啤酒 、 香 肠 或 任 何通

过腌 、 熏 、 干 燥 制成 的 肉 食 。 ② 对 农 民而 言 ， 东 方 的 香料 是 可 望 不 可及 的 奢 侈 品 。 他们

食 用 更 多 的 是本 地 出 产 的 百 里香 、 风 轮菜 、 茴香 、 大蒜 、 完荽 、 孜然 序 、 茴 序等 ， 还有

盐 ， 有 的 甚 至 连盐 也 吃 不 上 。 ③ 但是 ， 对 香 料 的 喜好 绝 不 只 限 于 少 部 分 宫 廷 精 英 ， 而是

中 世 纪美 食 学 的 基 本 特 征 ， 世 纪 后这 种 趋 势 尤 为 明 显 。 中 产 阶 级 是消 费 香 料 的 大 户 。

《 巴 黎 持 家 书 》 包括 多 个食 谱 ， 其 中 不 乏 宫 廷 的 精 美 菜肴 ， 如 山 鹌 用 含 玫 瑰露 、 橘

汁和 酒 的 沙 司 调 配 ， 天鹤 烹好后还 原其 羽 毛 ， 牛 肉 可 做得 像 鹿 肉或 熊 肉 ， 野 猪头应 趁 鲜

拌 胡 椒吃 。 作 者 本着 实 用 的 态 度 ， 没 有 介 绍 太 费 时 费 力 或 浪 费 钱财 的 菜 谱 ， 还出 了一些

省 钱的 主 意 ， 如 购 买 一些 已 调 制 好 的 沙 司 、 香料酒 和 香 料 ， 用 已调 过酒 的 香 料 再 为 芥 子

酱 调 味等 。 但是 ， “ 在 本书 中 ， 香料 的 重 要 性 无 法 用 语 言 来 形 容 。 作 者 建议 ， 无 论 怎样 节

省 ， 香料都必 须 照常 购买 ， 且 需 大量 购 买 。 ” 书 中 的 食谱 共用 到 多 种 香料 ， 包括 良

姜 、 “ 天堂 的 谷 物 ” 、 山 姜 黄 和 其他 一 些 不 常 用 的 香 料 。 ④ 随 着香料 贸 易 的 发 展 ， 欧洲

人 对 香 料 的 看 法 逐 渐 发生 了 变 化 ， 它 们 不 再是少 数 人专享 的 东 西 。 ⑤ 世纪 时 ， 胡椒被

看 作 是 国 王 享用 的 食 物 ， 但到 世纪 ， 由 于输 入 量 增 加 ， 富 裕 的 平 民 也 消 费 得起 胡 椒

了 。 当 时 不 太 富 裕 的 人 也 消 耗许 多 香 料 ， 这从 分发给 皇家 和 贵 族的 家 仆 的 物 品 种 类 和 数

量可以看 出 来 。 据 宫廷 账簿 记载 ， 世 纪早 期 ， 法 国 阿尔 卑 斯 山 地区多菲 内

的 统治 者 哈姆 伯特 二 世 （ 之母 、 匈 牙利 的 贝 蒂斯 （

的 家仆每年 消 耗 榜 香料 ， 而 当 今法 国 成 年 人 年 均 消 耗 胡 椒 仅 几 盘 司 ， 消 费 其 他香 料 的

数量更少 。 在英 国 ， 即 使 很 小 的 城 镇 也 有 香料 出 售 给 农 村 顾 客 。 胡 椒是 最 受 普 通 人 欢

迎 、 最便 宜 的 香 料 ， ⑥ 它 是 唯 一一 种 从 奢 侈 品 变 成 了 高 价 必 需 品 的 香 料 。 胡 椒 的 普遍 使

没 有 胡 椒 比 有 胡 椒更 引 人注 目 ， 至 少 对 某 一 阶 层 的 人 是这样 。 〗

① ， ’

② ， 从 五 “ 从 琳达 希 激 特萝■ ： 《 餐 桌 上的风 景 ： 历史
传说 、 名 厨 轶 事 和 经 典 烹 妊 交 织 的 美 食文 化 》 ， 邱文 宝 译 ， 台北 ： 三 言社 ， 年 ， 第 页 。

③
④ ，

⑤ ，

⑥
⑦ ， ， ，
 耐 人 寻味 的是 ， 随 着 胡 椒 价格 的 下 降 ， 贵 族 开 始 对其 失 去 兴 趣 ， 它 几 乎不 再 是 社会

上 层嗜 好之 物 。 贵 族转 而 追 求 高 级 香 料 。 年 去 世 的 法 国 宫 廷 诗人 厄斯 塔什 德尚

抱怨说 ， 乡 村 的 小 酒 馆里 只 有讨 厌 的 、 以 黑 胡椒 调 味 的 大 白 菜和

韭菜 可 吃 。 ② 饮食 口 味 与 社 会 阶 层 相 匹 配 ， 这恰 恰 说 明 了 贵族追求 的是 能 彰 显其 地位 的

奢侈 品 。 但是 ， 胡 椒 的 命 运 只 是 香料 中 的 一 种 特 殊情 况 ， 只 要 其 他 高 级 香 料 没 有沦 落 为

农 民 的饮 食 ， 香 料 的 吸 引 力 就 不会 减 弱 ， 它 作 为 上等 生活 的 显 耀 的 伴 随 物 的 寓 意 就 不 会

褪色 。 ③ 香料 是这 一 时期各 国 颁 布 的 《 反 奢 侈法 》 限 制 消 费 的 商 品 之 一 ， ④ 这充 分 证 明

了 它依 然是财 富和 地位 的 象征 。

早在 年 ， 英 王 爱 德华 二 世 就 颁 布 训 令 ， 限制 “ 王 国 内 的 达 官 贵 人在 其 城 堡 中 采

用 奢 华 和过 量 的 肉 类 和 菜 肴来 招 待客人 ， 并 力 阻 低 级 别 的 人仿 效他们 ” 。 ⑤ 中 世纪晚期

至近 代 早期 ， 许 多 国 家 和 城 市 都颁 布 了 《 反 奢 侈法 》 ， 限 制 个 人特 别 是 “ 新贵 ” 弦 耀 和

浪费 财 富 ， 禁 止 社 会 地位 低 的 人 享 用 与 其 地位 不 符 的 厨 艺 创 造 。 英国 年 的 法律 允 许

红衣主 教一 餐享用 菜 ， 而纳 税 镑 的 人 只 能 享用 菜 ， 还规 定 了 可 用 的 禽 类和

鸟 类 的 数量 。 这些 规 定 看 起 来 很 严 格 ， 实 际 上 可 能 收 效甚 微 。 《 反 奢侈法 》 的 目 的 是反

对 恶 性 竞争 ， 企 图避 免 由 于 过度消 费奢 侈 品 而 引 发 的 道德腐败 ， 但 更重 要 的 是维 护 不 同

社 会 阶 层之 间 既 有 的 界 线 ， 借 以 保持 统 治 阶层 的特 权 地位 。 这从反面印 证 了奢侈品 的

一种作用 ： 体 现并 维持 社 会 地 位 。 因此 ， 禁 奢 令 可 以 解读 为 统 治 阶 层 企 图 垄 断 包 括 香料

在 内 的 奢侈 品 的 消 费 。 “ 在 等级 制度 极 为 牢 固 而 且 为 人们 所 认可 、 国 王 的权 利 也 被 平 民 诚

心 接受 的 时代 ， 权 贵 阶 层 偏 离 常 规 的 僧 越 行 为 通 常 并 不 被 认 为 是 僧越 。 … … 他 们 的 僧越

行 为 比 起 那 些权 势 正 在 上升 的 社 会 中 间 阶 层 更 容 易 解 释 。 ” ⑦ 当然 ， 禁奢 令 要 禁 止 的 不仅

是 物 质层 面 的 奢 侈 ， 还 有政 治上 的 结 党 营 私 ， “ 因 为 攀 比 宴 会 所 牵涉 的 挑战 不 只 是 一 个

象征性的 操作 ； 形 成某 人政 治 核 心 的 追 随 者 被 他 用 餐 的 铺 张 程 度 所 吸 引 ； … … 好客是一

个 主 要 的 政治 工 具 。 ” ⑧

①
②
③
④ “ ‘

” ，

⑥
⑦ 西 敏司 ： 《 甜 与权 力 ： 糖 在近代历 史上 的 地位》 ， 王超 、 朱健刚 译 ， 第 — 页 。

⑧
 第二 节 神 圣 的 香 气一香 料 与 基 督 教 信仰

香料 不 仅 代 表 着 尘 世 的 财 富 和 地 位 ， 还 与 基督 教 信 仰 有 密 切 关 系 ， 具 有 非常神 圣 的

意义 。 《 圣经 》 记载 ， 伊 甸 园 附 近 的 哈 斐拉 （ 生长着 没药 ； ① 上 帝 把伊 甸 园 安

置在 了 东 方 ， 黄金 与 香 料 之 地如 俄 斐 （ 、 哈菲拉 、 示巴 （ 也都位 于东 方 ，

这 成 为 西 欧 人 将 香 料 与 伊 甸 园 及 神 秘 的 东 方联 系 在 一 起 的 重 要 文 化 基础 。 基 督教认 为 香

料 是神 圣 的 ， 有几种 表现形 式 ： 在 教堂 和 宗 教 仪 式 中 使 用 熏 香 、 油膏 ； 认为所有的神 、

圣 徒 和 圣 物都 带 有 香 气 ； 认 为 天 堂 充满 香 料 的 芳 香 气 息 ， 伊 甸 园 是 尘世 的 香 料 的 真正 来

源 。 ②

一 、 神和 圣 徒 的 芳 香气 息

在基 督 徒看 来 ， 上帝 、 基督 、 圣灵 、 圣母 及 圣 徒 之 体 都 飘 溢 着 香 料 的 芳 香 气 息 。 ③

从 古代 后 期 开 始 ， 基 督 和 圣 母 就被 赋 予 了 很 强 的 肉 桂 香气 ， 到 中 世 纪 时期 ， 这已成为约

定 俗成 的 看 法 。 世纪 ， 托 莱 多 主 教圣伊 德 丰 索 认 为 ， 圣 母身 上 的 仙 气 比 肉 桂更 香 。

年 ， 阿 亚拉 的佩 罗 洛佩斯 写 道 ： “ 圣母 ， 你 是 香气 飘溢 的 肉 桂 ， 是东 方 的 没药 ， 那远方

的 芳香物 。 ” 一篇 世 纪 的 布 道文 将 耶 稣 的 血 喻 为 涌 流 的 香 料酒 （ “ 他 谦 卑 地倾

湾出 自 己的 香料酒 ， 以 愉 悦他 高 贵 的 客 人 。 ”

香 脂是 尘 世 的 超 自 然 现 象 自 我展现 的 手段 ， 狗 道 的 圣 徒 之 体 多 带 有 芳 香气 息 。 早期

圣 徒 多 葬 于 伊 斯 兰教 的 土 地 上 ， 因而 ， 后 来 发 生 了 寻 找 圣 体 和 迁 移 圣 体运 动 。 圣 徒 往往

托梦 给 某 位 教 徒 ， 请 求 为 其 迁移 圣 体 ， 而要 在墓 冢丛 中 找到 真 正的 圣 体 ， 依 据 的 主 要线

索 就 是 圣 体散 发 的 香 气 。 例如 ， 寻 找抹 大 拉 的 玛利 亚 和 圣 文森 特 （ 的圣 体

时 ， 无法 用 言语 形容 的 芳香 气息 使寻 找者 到 达 了 正确 的 地 点 。 ⑤ 世纪 ， 西徐亚

的 狄奥 尼 西 （ 写道 ， 施 洗 者 约 翰 被 希 律王 砍 下 的 头 卢页 得

到 许 多 修士 和 天 使 的 呵 护 ， 上面 撒满 “ 甘 松香 、 番红 花 、 肉 桂 等各 种 香 料 ” 。 圣迈因 哈德

是一位著名 的 瑞士 修士 ， 年 ， 一伙 盗 贼 去 抢 劫 他 所 居 住 的 圣 所 的 宝

物 ， 并 将其 杀 死 ， 整 个居 所 顿 时 充 满 了 芳 香 ， 似 乎 所 有 香 料 的 香气 都 涌 到 了 那 里 ， 这位

圣徒 的 尸 体 甚 至 比 香 料 还 香 。 马 姆斯 伯 里 的 威 廉 （ ， —

写道 ， 圣彼 得 去世 时 ， 在场 所有 人 的 鼻 孔 里 都 充 满 了 芳 香 ， “ 不 是 桂 皮 和 香 膏 的 香气 ，

① 《 创 世纪 》
②
③ ，

④
⑤ ， ，
而 是天堂 之气 ， 宛如春 日 的 悦 人气 息 充 溢 四 方 ” 。 到 中 世 纪晚 期 ， 关 于 圣徒 与 香 脂 的

关系 的记 载更 为 详尽 。 世 纪末 世纪初 ， 天 使 访 问 了 腿破 且 生 病 的 斯 希 丹 的 圣 利 德 温

留 下了 来 自 天 堂 的 肉 桂和 生 姜 的 芳 香 。 年 ， 多 明 我 会 修士

弗 利 的科利 诺 （ 去世 ， 许 多 人 要 求封他 为 圣 徒 ， 甚至 为 此 发 生 了 骚

舌 ， 但遭 到 一 些 教 徒 反对 。 葬礼之 后 ， 一 群人 挖 开 他 的 坟墓 ， 尸 体 飘散 出 一 股 奇妙 的 香

气 ， 证 明 他 是 一位 真 正 的 圣 徒 。 自 那时起 ， 北 意 大 利 一 直 流 行 着对 科 利 诺 的 崇 拜 。

年 ， 教会 封 其 为 圣 徒 。 ②

其实 ， 在 现实 生活 中 ， 这 些 圣 徒 隐 居 于 沙 漠或 偏 僻 之 地 的 洞 穴 ， 以 离群 索 居 、 摈弃

物 质享 受 闻 名 ， 其 身 体 不 可能 散 发 出 香 气 。 但 中 世纪 的 嗅 觉洁净 不 是一 个 中 性 的 概 念 ，

是 否 具 有 香 料气 息 传 达 的 是 写 作 者 的 褒 赔 之 意 。 神 和 圣 徒 散 发 的 香气 本 质 上 是 一 种 信 念

的衍生物 ， 对 基督 徒 而 言 ， 香 料 已 升 华 为 一 种 内 在 价值 胜 过 外 表 弦 示 的 高 尚 德 行 的 象

征 ， 特 别 是灰 褐色 的 肉桂 ， 它 外拙 内 秀 ， 疗效神 奇 ， 体 现 了 圣 行懿 德 及其 抗腐 逐 恶 的 能

力 。 因此 ， 中 世纪 的 宗 教 作家 视香 料为 精 神食 粮 的 象 征 。 圣 安布 罗 斯 认 为 肉 桂象 征 着

“ 圣灵 的 礼 物 ” ， 沙特 尔 主 教 （ ？ 皮埃尔 德 拉 塞勒 （ 将

《 雅歌 》 中 的 肉 桂和 桂皮抽 象 为 柏拉 图 式 的精神 之物 ， 认为 其体现 了 上 帝 之完 美 （

象征 “ 善念 之 气 ” 远播四方 。 埃 诺的 菲 利 普认 为 ， 《 雅歌 》 中 的 油 膏 是 一 种
珍 贵的 、 疗效 显 著 的 香 膏 ， 象 征 着 上 帝所 赐 的 治 愈 人 的 精 神 而 非 肉 体 的 灵 药 。 香料深深

地影 响 着 中 世 纪 人的 精神 世 界 。 年 ， 圣彼 得 临 终 时 对 其 弟 子 说 ： “ 把我们 修道 院 中 所

有 的 修 士都 找 来 ， 这样 ， 我 就 可 以 把上 帝 给 我 的 微 薄 礼 物 送 给 他 们 ” 。 他把 自 己 “ 所有

有价 值 的 东 西 ” 都赠给 了 教友 ， 包 括胡 椒 、 亚 麻布 和 熏 香 。 ③ 这 说 明 香料 不 是 一 般意 义

上 的 食物和 药物 ， 它 是贵重 而神 圣 的 ， 惟 其如 此 ， 它 才 会 成 为 一 位 基 督 教 圣徒 的 临 终 赠

礼 。

中 世 纪作 家 常 用 气 味 传达 一 种 道德 寓 意 ： 天堂 和 圣 徒之 体 带 有 馨香 之气 ， 香 料 具有

驱魔 的 作 用 ； 相反 ， 地 狱 和 恶 行 之 人 则 充 满腐 臭 之 气 。 英 王 亨 利 一 世 因 食 七鲍 賴 中 毒 而

死 ， 其 生前 的 恶 行 导 致 尸 体 恶 臭 逼 人 。 在 但丁笔 下 ， 地 狱 中 的 那些 阿 谀 奉承 者 “ 在 便

中 打滚 ” ， 奇臭无 比 。 乔 叟 笔 下 的 牧 师提 到受 沮 咒 的 人 时 说 ： “ 他 们 的 鼻 孔 里 应 当 填满 腐

臭 的 污物 。 ” 今 日 的 馨 香 必然 意 味 着来 日 永久 的 恶臭 ， 地狱 中 的 惩 罚 与 生 前 的 享受 正好

相反 ： 生前 贪 食 者 被 恶 狗 吞 食 ， 嗜 好香 料 者 周 身 发 臭 。 在 《 地狱 》 中 ， 锡耶 纳炼 金术 士

① ，

③
④ ， ，
卡 波奇 奥 （ 身 患 麻风 病 ， 发 出 臭气 ； 他 生前 是 个 奢 侈 挥霍 的 鉴 赏 家 协 会 的

成员 ， 该 协 会 享 用 了 大 量 香料 ， 尤其 以 喜爱丁 香 闻名 ， 还创 作 了 中 世 纪最 早 的 烹 任 书 籍
之一 《 十 二 美食 家 论 著 》 （ ； 美 食 家 尼 科 罗 则 负 责将

用 丁 香 烹 任 的最 新 时 尚 带 回 锡 耶 纳 。

二 、 基 督 教文 献 中 的 天 堂

教 堂 的 熏 香 很 容 易 使人产 生 宗 教 退 想 。 在庄 严 肃 穆 的 宗 教 仪 式 中 ， 弥 漫整个 教 堂 的

奇 异 芳 香使 虔 诚 的 基 督 徒 仿 佛 闻 到 了 天使 的 气 息 ， 拉 近 了 他们 与 天 堂 的 距 离 。 在 基督教

文献中 ， 香料 超 越 了 尘 世 和 天 堂 的 界 限 ， 香 气 弥 漫 的 天 堂 一 直 是 中 世纪 盛 行 的 写 作 素

材 。 基 督 教作 家 对 《 圣经 》 关 于 香料 的 记载 做 了 许 多 演绎 。 到 世纪 ， 基 督 教作家 笔 下

的 天 堂 已 充 满 了 香 料气 息 。 基 督 教语 法 学 家 马 里 乌 斯 （ 确 信 肉 桂 的 产 地 是伊 甸
园 ； ② 同 时 期 的 一位 地 理 学 家 宣 称 ， 天 堂里 住 着一个名 为 卡马 瑞尼斯 （ 的种

族 ， 他们 以 天上落 下 的 面 包 为 生 ， 并 以 蜂蜜和 胡椒调 味 。 ③ 叙 利亚人圣厄弗 冷 （

认为 ， 伊 甸 园 的树木 滴着 神 奇 的 香 膏 ， 可 提 供人类 所 需 的 一 切 营 养

物质 ， 亚当 以此为 食 ， 因 而无需 食用 世俗的食物 。 罗 马 基督 教 诗 人 普鲁 登修 斯

， — 将伊 甸 园 描 绘 为 一 个 充 满 香 脂 、 甘松油 膏 和 肉 桂 的地 方 。 ④

香料 生 长于伊甸 园 ， 从词 源上看即 是如 此 ， 因为 “ 快乐 ” （ 和 “ 香料”

在词 义上是 同 一 的 。 圣伊 西多 尔 解 释说 ， “ 天 堂 ” 在希伯 来 语 中 被 称 为 “ 伊甸
园” （ ， 译 为 我们 的 语 言 是 ， 即 “ 快乐之园 ” （

因 为 园 里长着各种 奇花异 木 ， 包括 “ 生命之树 ” 。 那 里 既不 冷 也 不 热 ， 永远

是春 天 。 在 意 大利 神 学 家 彼 得 达米 安 — 看来 ， 他 所处 的 现 实

世界是 污 移不 堪 的 ， 整个 世 界 深 陷 鍵 銀 的 泥 潭 作 为 一 线 希 望 的 教 会 也 腐 败至 极 ： 教士

买卖 圣职 、 占有财 产 、 公 开 娶妻 生 子 ， 修 道 院成 为 同 性 恋 泛 滥 之 所 … … 但 是 ， 天堂 和 那

里 的 香料 仍 然 是圣 洁 的 。 他在 动 荡 的 时 代 梦 想 着 一 方 净 土 ， 在 “ 永 生泉 ” 旁 ， “ 白色的百

合 与 番 红 花流 淌 着 香 脂 ； 绿色 的 草原 ， 成熟 的 庄 稼 ； 蜜 的河流 ， 馥 郁 的香 料与 醇酒 ”。 他

在 写 给圣 休的 信 中提 到 ， 静溢 的 克 吕 尼 修道 院 是 四 福 音 书 作 者的 圣水 绕 灌 的 天堂 ，

一 个 … … 充满 蜜 意 花 香 ， 百合 、 玫 瑰盛 开 ， 香 料气 息 飘 溢 的 乐 园 ” 。 世纪 中 期 ， 一本用

① —

②
③ ，

④
⑤ ，
卡 斯 蒂利 亚 语 写 的 《 亚 历 山 大 的 故事 》 中 有 这 样 的 描 写 ： 良姜 、 桂皮 、 生姜 、 丁香 、 栽

术 的 香 气 在 梦 之 乐 园 中 随 风飘 荡 。 中 世纪 广 为 阅 读 仿 效 的 诗 歌 《 玫 瑰传 奇 》 所 描 述 的 太

虚 幻 境 也 弥漫 着 玫 瑰 和 香 料 的 气 息 。 世纪 的英国人 彼得 伊德 雷 （ 所见

到 的 天堂有 “ 各种 各样 的 水果 和 多 种 香料 ” 。 ② 那 些 一 生 善 良 有 德 的 人 理应 在 天 堂 里 得

到 上 帝 的 永 恒 赐福 ， 并享 用 天 堂 的 香料 。 世纪 中 叶 ， 欧坦 的 奥 诺里 于斯

想 象 天 堂 里 飘荡 着 肉 桂 和 香 脂 的 气 息 ， 得 到 神 之赐福 的 人 在上 帝 的 目 视下 宴 饮 。 一

位 世 纪 的 布 道 书 作者 想 象 ， 末 日 审 判 时 正 义之人 在 上 帝 的 辉 耀 下 聚 集 于 群 星 之 中 ， 享

用着 香料 。 ③ 总之 ， “ 没 有 一 位 中 世 纪 作 家 可 以 想 像 没 有香 料 气 息 的 天 堂 。 ” ④

三 、 尘世 的 香料 来 自 伊 甸 园

不 仅如 此 ， 中 世 纪 的 基 督 徒 还 认 为 尘 世 的 香 料来 自 伊甸园 。 有 一种 香料 名 为 “ 天堂

的 谷物 ” ， 便是 这 种 观 点 的 反 映 。 有 些 著 述 认 为 沉 香木 来 自 伊甸 园附近 的 一块沙 漠地

带 ， 但 更 为 流 行 的 说 法 是 香 料来 自 发源 于 伊 甸 园 的 河 流 。 这 一 观念 有悠 久 的 历 史 ， 体现

了 古典 传统 和基 督教 文化 的 结 合 。 公元 前 年左右 ， 长 期在 波 斯 宫廷 服 务 的 希腊 医 生

克 特 西 亚斯 （ 在 其 著作 《 印度》 （ 中 最 早 描述 了 印度 的河 流 。 他写道 ， 一

年中 有 天 ， 希 帕库 奥 斯 （ 河上 会 漂 着 琥 拍 。 印 度人说 ， 山 间 的 树木 在 一 年

的 特 定 时 间 会产 生 一 种 树 脂 状 的 “ 眼泪 ” ， 落入 河 中 ， 结 晶硬化 为 號拍 。 亚历 山 大 东 征 以

后 ， 这一 传 说 衍生 出 许 多 版本 。 普林 尼 认 为 ， 宝 石 是 从 印 度 的 河 流尤其 是恒 河 和 今 奇纳

布河 （ 中得到 的 ， 因 为他知道琥拍来 自 北 欧而非 印度 。 在 — 世 纪 巴西 和 南

非 发现 宝 石 之 前 ， 印 度 是世 界上 最重 要 的宝 石 产地 。 印 度 产 宝石 这一事 实 坚 定 了 人们 的

看法 ： 广 义 上 的 东 方 普 遍得 到 了 伊甸 园 之 水 的 绕灌 ， 香料 和 其他 贵 重 商 品 一 定 也 来 自 这

些 地方 的 河 流 。 ⑤

基 督 教文 化为 这 种观念注入 了 新 的 生命力 。 《 创 世纪 》 中 讲到 有 条 河 发源 于 伊 甸

园 之泉 ， 即 底 格 里斯 河 、 幼 发拉 底 河 、 菲 森河 （ 和 捷 恩河 （ 。 捷 恩河被 认

为 是 尼 罗河 ， 菲 森 河 即 印 度 河 或 恒河 。 ⑥ 同时 ， 基 督 徒认 为 ， 伊甸 园 里 生 长 着许多 奇 花

异木 。 但 人 们 关 于 伊 甸 园 生 长 的 树木 没 有 统 一 的 看 法 。 圣 维 克 托 的 休 认 为 东 方 的 伊甸 园

生长 着 多 种 树 木 和 果 树 ， 而 中 世 纪 图 像学 的 流 行看 法 是伊 甸 园 生 长 着 生 命 之 树 和 善 恶 知

① ，

⑤
识 之树 （ 推测 为 药 草 ） 。 这 两 种 说法 总 是 难 以 分 离 ， 交 织在 一 起 。 曼德维尔认 为 ， 伊甸

园 的 苹 果 在 埃 及 的 一 些 地方 也 能 找 到 ， 它 们 不 仅 非 常美 味 ， 而 且 切 开之 后 可 发 现 十字 架

的标 志 。 维泰 博 的 戈 弗 雷 （ 认为 ， 伊 甸 园 之 树 的 枝 叶 和 果 实被 四 条 河
流带 到 了 尘 世 。 正 因 为 如此 ， 人们 相 信 尘 世 中 的 香 料 是 顺 着 发 源 于 伊 甸 园 的 河流 漂 来

的 。

圣哲 罗 姆 （ — 记载 ， 跨 越 红 海驶 入 印 度 洋 的 商 人 “ 经 过差 不 多 整 整 一 年 才

抵达 印 度 ， 到 达恒 河 ， … … 据 说 河 中 漂 着来 自 天 堂圣泉 的 香 料 ， 在 此 可 以 看 到红 宝石 、

祖 母 绿和 耀 煩 生 辉 的 珍 珠 ， … … 还有 金 山 ， 那 是 人 无 法 接 近 的 地方 ， 因 为 那 里 有狮 身 廣

首兽 、 龙 和 巨 身 魔怪 。 它 向 我 们表 明 ， 贪欲 在 受到 什 么 东 西 的 防 卫 。 ” ② 在 这里 ， 古 典传

统 和 基 督 教 关 于 香料 的 观念 已 合 二 为 一 。 这种 无 知 与 虔 诚相 混杂 的 观 点 为 此 后 多年

的观念定下了 基调 。 因 为 现实 中 的 东 方香料 是通过 尼 罗 河到达开 罗 的 ， 法 国 贵族

让 德 乔伊 维 尔 （ 提 出 了 香 料 是 经 尼 罗河 漂 流 而 来 的 观 点 。 他 在路 易

四 世 的 传记 中 记载 说 ， 天 堂 里 被 风 吹 落 的 树 枝 落 到 尼 罗 河里 ， 顺 水漂 到 埃及 ， 人们傍 晚

在河中 撒 网 ， 早 上 就会 发现 网 中 有 生 姜 、 大黄 、 沉香 木和 肉 桂 ， 商 人 将 其拿 去 销 售 。 ③

这 一 观 点 代 表 着 一 条源 远 流 长 的 思 想 链 条 更 进 了 一 步 ， 东 方 香料 与 伊 甸 园 的 关系 比之 前

更加密切 了 。 按 照 乔伊 维 尔 的 逻 辑 ， 只 要 找 到 尼 罗 河的 源头 ， 就 找 到 了 香料 的 来 源 和 尘

世 中 的伊甸 园 。 ④ 最 常 被 说 成 顺 水 漂 来 的 香 料 是沉 香 木 ， 一 是 因 为 它价 值高 ， 二是 因 为

它 是 一 种木 头 ， 说 其 漂 流在 河 中 比 较 可 信 。 — 年 出 使 印 度 和 中 国 的 马 黎诺 里 的

约翰 （ 宣称 ， 伊甸 园位于亚 当 之 山 的 边缘 ， 亚 当 的 坟 墓位 于 那 里 ， ⑤

只 能用 锁 链 才 能攀 登上 去 。 这座 山 位 于锡 兰 的 一座 岛 上 ， 在 “ 与 哥 伦 布 发 现 的 印 度相 对

的 东 方地 区 的 大海 中 ”。 人 们 在特 定 的 时 间 能听 到 灌溉 伊 甸 园 的泉 水 的 声 音 ， 某 一 时 刻还

能 亲眼 见 到 伊 甸 园 。 宝 石 和 沉 香 木 顺 山 间 泉 水 漂 流 而下 ， 当 地 居 民 在低 洼 处 的 河 里 找 到

它们 。 据 曼 德 维尔 记 载 ， 沉 香木 来 自 发 源 于 伊 甸 园 的 尼 罗 河和 菲 森 河 。 在 世纪 法 国

的 一本 草药药 典 （ 中 ， “ 沉 香 木 ” 词 条 配有 一 幅插 图 ， 图中

一 名 戴 头 巾 的 男 子 正用 网 从 河 里 釣 取 沉 香 木 ， 一 名 女子 则在收集它们 。 根据 马 托伊

斯 普 拉 特 提 乌 斯 的 药 物 学手 册 ， 沉香木来 自 上 巴 比伦 地 区 的 河流 ， 这 些河 流 与 自 尘世

① ， ，

②
③ ，

， ，

④ “ ’’ ，

⑤ 亚 当 的 坟 墓 常 常 与 位于 马 拉 巴 尔 海 岸 的 圣 托 马 斯 的 坟墓 相 混 靖 。 伊 甸 园 被 认为 是 世界 许多 大 河 的 发 源地 ， 因 此必 然
位 于高 处 。

⑥ ‘‘
伊 甸 园 流 出 的 河流 相 连 。

由 此可 见 ， 尽 管 古 代 和 中 世 纪 的 基 督 徒 对 香 料 是 如 何 从 伊 甸 园 来 到 尘 世 的 具 体 看法

不同 ， 但 都对 香 料 来 自 伊 甸 园 这 一 观 念 深信 不 疑 。 香 料 经 天 堂 流 出 的 河 流 来 到 尘世 ， 集

中 在利 凡 特 的市 场 ， 然 后 被转运 到 欧洲 。 这 一 观 念 流传 了 很久 ， 因 为 当 时 无 人 能够 证

伪 。 ② 这样 ， 在 中 世 纪 基 督 徒 的 宗 教解 释 中 ， 香料 来 自 天堂 ， 天 堂 充满 着 芳香 ， 而香料

与 芳 香在 尘世 中 也可 真 实地 感 受 到 。 香 料在 某 种 意义 上 成 为 西 欧基 督 徒 理解 天 堂 的 一 条

直观途径 。

第 三节 富 铙 与 神 秘 之地—
— 香料 与 欧 洲人 的 东 方想 象

一 、 香料 与 怪 异 并 生

自 古 典 时代 以 来 ， 欧洲 人 一直 认 为广 义上 的 东 方 即 “ 印度 ” 充满神 秘 。 直到 世

纪 ， 欧 洲 人对 印 度 的 认 识还 很 模糊 ， 对 其 他 香 料产 地 更 是 一 无 所 知 。 ③ 在 欧洲 人 的 观念

中 ， 印 度 不 是 一个 地 理 位 置 而 是 一 个模 糊 的 、 变动 不 居 的 概 念 ， 是地 中 海 以 东 和 东 南 所

有未发 现 的 土 地的 总 称 ， 是 “ 东方 ” 的代称 。 ④ 印 度 地域 辽 阔 ， 人 口众 多 ， 盛产香料 、

宝 石 等 贵 重物 品 ， 但 也充满 各种 奇异 事 物 。 普 林尼 认 为 ， 印 度 有许多 半人 半兽的怪物 ，

即 “ 巨人族 ” 。 印 度 人和 埃塞俄 比 亚人 生 育 众 多 ， 埃塞 俄 比 亚人是 印 度 的 一 种 黑 人 。 其他

可 归 为 人类 的 包 括 侏 儒族 或 俾 格 米 人 （ 和 食人 生 番 等 ， 更 怪 异 的 人 包 括狗 头 人

身人 （ ， 脸 长在 胸前 的无 头 人 （ ， 有头无 嘴 、 靠嗅 闻 苹 果味为

生 的人 （ 用 脚 跳跃 并 遮 阳 的 独 脚 人 （ 。 ⑥ 世纪 的 罗 马 作 家 阿 普 列 乌

斯写道 ， “ 印 度是 一 个 人 口 众 多 的 民 族 ， 拥有 辽 阔 的 地 域 ， （ 根 据海 洋 的 退 潮 ） 位于 我们

的东方 ， … … 在 那 里 我会 不 感 惊 奇 地 看 到 堆 积 如 山 的 象 牙 、 大 批 收获 的 胡椒 、 一堆 堆 的

肉桂 、 锻造 的铁 、 银 矿 山 和 黄 金 的 溶流 ”。

奇异 而珍 贵 的 事物总 是与 怪物 并 生 ， 因 为 它们 、 易获得 。 欧洲 人 认 为 ， 香 料 的 稀缺

并非本 质意 义上的 稀 缺 ， 而是 由 环 境造 成 的 。 “ 来 自 印度 的 香料神秘 莫测 ， 它 以 人们 不

①
② “

③
④ 关 “ 印度 ” 这一 概念 ， 参见 顾卫 民 ： 《 葡 萄 牙 文 明 东 渐 屮 的 都 市— 来 阿 》 ， 上海 ： 上 海辞书 出版社 ， 年 ， 第
页 。

⑤
⑥
⑦ ： 学 者指 出 ， 贵 重 稀 有 的 物 品 分三 种 类 型 ： 一 是 本 质的 稀缺 ， 即 自 然 界 的 产量 分 限 ， 似 乂不 能人工 生产 的 商 品 ， 如
意 人 利 白 块菌 。 二 是 环 境 造成 的稀 缺 ， 并 非 由 水上 等 自 然 资 源 或 条 件 造 成 而 足 因 某种 股因 难 以获 得的 东 西 ， 如带
清 楚 的 方 式 从 地 图 上广 阔 的 未 知 空 间 而 来 ， “ 那是龙 、 神 与 鬼怪 的 故 乡 ”。 希罗多德记

载 ， 乳香 由 带 翼 的 小 蛇 护卫 ， 桂 皮 由 蝙 蝠类动 物保 护 ， 肉 桂 生 长 于 无法靠 近 的 阿 拉 伯 深

山中 。 获 得 肉 桂 的 惟 一 方式 是 利 用 以 肉 桂 树 枝 筑巢 的 鸟 类 。 阿 拉 伯 人 将 大 块 的 肉 仍在 鸟

巢 附近 ， 这些鸟将其衔回 鸟巢 ， 但 由 于 肉 太重 ， 鸟 巢 掉在 地 上 ， 人们就得到 了 肉 桂嫩

枝 。 年后 ， 诗 人包 塞 尼 阿斯 （ 认为 ， 阿 拉 伯 地 区 的 珍 贵 香 脂 被 响 尾 蛇包

围 ， 蛇从 中 汲 取 了 营 养 ， 变得 驯 良 、 无毒 。 与 希 罗 多 德 的 说 法相 比 ， 这 种 情 况要 获 得 香

料 反 而 比 较容 易 。 尽 管 普 林 尼 嘲 笑 希 罗 多 德太 轻 信 ， 但 他 和 泰 奥 弗 拉斯 托 斯 也 认 为 香 木

由 蛇护 卫 ， 不 朽 的 凤 凰 用 肉 桂 树 枝筑 巢 。 ③ 他 们 还认 为 肉 桂 是 献给 太 阳 神 的 。 据 普 林尼

记载 ， 肉 桂树 生 长 于 埃 塞 俄 比 亚 ， 必须 以 头 牛 和 山 羊祭 祀太 阳 神 ， 得 到 神 的 允 许才 能

进 行收割 。 首 先 砍 下 一 些枝 条 献 给 神 ， 然 后 再 削割用 来 出 售 的 肉 桂 ， 由 阿拉 伯 商人 把 它

们 贩 运至 罗 马 帝 国 。 ④ 埃 皮 法尼 乌 斯 （ 关 于宝 石 的 说 法 是 希 罗 多 德关 于 肉 桂

的 故事 的 变体 。 他说 ， 宝 石产 于 无 法 接 近 的 叙 利 亚峡谷 中 ； 人们将 肉 扔 下 去 ， 宝 石被 粘

到 肉上 ， 经过 训 练 的 鸟 儿 将其 衔 出 ， 于 是人 们 得 到 了 宝 石 。 这 种 说 法 东 传 到 阿 拉伯 、 印

度和中 国 ， 例 如 辛 巴达 的 故事 ； 在 欧 洲 也 流 传下 来 ， 中 世 纪 的 一 则 传 说 以 及 马 可波 罗 都

有 类似 说 法 。 随着 罗 马 帝 国后 期香料 贸 易落 入 中 间 商之 手 ， 欧洲 商 人 对 香 料产 地 渐 渐

陌生 ， 香 料 益 增 其 神 秘 色彩 。 正 是 在这 一 时 期 ， 拉丁 文 “ ” 开 始 被 用 来表 示 香 料 等

奢侈品 。 与香料 并 列的是珠宝 、 精细 的 棉 麻 、 中 国丝绸 、 紫 衣 染料 、 黑豹皮 、 非 洲狮

子 、 象牙 、 天青 石 等 。 ⑥

普林 尼 的 记 载 和 有 关 亚 历 山 大 东 征 的 传 说 是 中 世 纪 关 于 东 方 奇 迹 的 想 象 的 基 础 。 在

中 世纪 的 人 看 来 ， 环 绕香料 的 是 一 种 奇 异 的 光 环 。 世纪 ， 塞 维 利 亚 的 伊西 多 尔

有关 胡 椒 的 观 点 是环 境稀 缺 的 经 典 事 例 。 他 认为 ， 胡 椒树 长 在 印 度 和 高 加 索 山 一

侧 ， 其 植株 由 毒 蛇 守 护 ， 收 获者 放 火 烧 林 中 的 草 丛 时 赶 走 了 毒 蛇 ， 也 使胡 椒带 上 了 特 有

的 黑色皱皮 。 ⑦ 有 成 片 的 胡 椒林 ， 这说 明 胡 椒 并 非 真 正稀 缺 ， 尽管 胡 椒 林只 生长 于 印

度 ； 只 因 有毒 蛇 守 护 ， 获 取 比 较 困难 ， 此即 由 环 境 造成 的 稀 缺 。 这 种观 点 一直 延 续 到

世纪 ， 影 响 甚广 。 但丁 的 老师 布 鲁 内 托 拉蒂 尼 （ 说 印度盛 产金 银 ， 但

红 花 的 收 获 需 要 大 量 人 工 因 此 是 最 昂 贵 的 香 料 之一 三 是 人 为 因 素 造 成 的 稀 缺 ， 。 ， 如 商 业投 机 故 意 抬 高 价格等 、 。

因 此 如 何 解 释 欧 洲 市 场 上 香料 的 稀缺就 成 为 至 关重 要 的 事
， 如 果 是 本 质 的 稀缺 ： ， 就 不 值 得付 出 巨 大 代 价 去 寻 找 。

参加 】

①
② 希 罗 多德 ： ’ 《 历史 》 （ 上册 ， 王 以铸 译 ， 北京 ： 商 务 印书馆 ， 年 ， 第 、 页 。

③
④
⑤ ，

⑥
⑦ — ，

’
也 有 许 多 半 人 半 兽 的 怪物 。 波代 诺 内 的 鄂 多里 克 （ 世纪 年代

到过印 度 ， 他认为 “ 全 世 界 没 有 哪 个 国 家 的 奇 特事 物 比 得 上 那 里 的 。 ” 作于 —

年的 《 加泰 罗尼 亚地 图 集 》 （ 已 认 识 到 香料 群 岛 在 印 度 以 东 ， 认 为 这些 “ 印

度岛 均” 有 座 ， 盛 产金银 、 香料 、 宝 石 和 半人 半 兽 的 怪 物 。 群 岛 周 围 的 海 中 有三 种

塞任 （ 式的 鱼 ， 一种 半 鱼半 女人 ， 另 一种 半鸟 半女人 。 特 拉 波 班那 （

岛 位 于 印 度 洋最东 部 ， 盛 产金银 、 宝石 ， 但居 住 着 一 些吃 白 人 和 其他外 族 人 的 黑 巨人 。

伊那 （ 岛 盛产香 料 ， 如 沉 香木 、 樟脑 、 良姜 、 肉豆蔑 、 肉桂 、 和 肉 豆蔻 皮 ， 但该

岛 部 分地 带 被 女人 统 治着 （ 亚 马 逊族 是 另 一 个 势力 强 大 的 巨 人族 ） 。 ③ 沙特 尔 的 富 尔 彻

在 近东 生活 了 年 ， 但 他关 于 十 字 军 东 征 的 记 述仍 然 非 常 关 注 埃

及 和 印 度 的 动 物和 怪 兽 。 世纪出版的 《 国 家书 志 》 （ 有 一幅

插图 ， 图 中 一 群围 着腰布 、 肤色 黑 的 印 度人 在用 柳 条筐摘 胡 椒 ， 一 位 欧 洲 商 人在 旁 边

品 鉴货 色 ； 附 近有 一 群狗 头人 身 的 人在 为 香 料 讨价 还 价 ， 脸 长 在 胸前 的 人 在丛 林里 嬉

戏 ， 另 一 些 长 有粗 大 的 独 脚 的 人 跳 来 跳 去 。 在 曼 德维 尔所 幻想 的 故事 里 ， 生长 于爪 桂 的

生姜 、 丁香 、 桂皮 、 肉 豆 蔑 子 和 肉 互 蔑 皮 比 其 他任 何 地 方 都 多 。 这说 明他 已 了 解到爪哇

商人 在 从事 摩鹿 加 群 岛 与 西 方 之 间 的 香料 贸 易 ， 但下 文 就 出现了 崇拜 牛 的人 身 狗 头人 、

吃 死 尸 的野人 以 及 由 亚 当 和 夏 娃 的 眼 泪 变 成 的 珍珠 ， 它们 与 龙和 金 山 一样 都是这 些故 事

中 的特 有之物 。 香 料 就 生 长于这 样 的世 界 中 。 这 些 半 准 确 半 荒谬 的 记载 反 映 了 欧 洲 人

想 象 中 的 印 度 形象 。 奇 异事物 与香料 密 切 联系 在一 起 ， 当 哥 伦 布 远航 时 ， 他认 为 找 到 野

蛮人 也 就找 到 了 香 料 。

这类 说 法 反 复 出 现 ， 魅力 常 在 。 这 在 很 大程 度 上 是 一 种 人 为 将 香 料 神 化 的 做 法 。 普

林尼早 己 指出 ， 关 于东 方奇 货 的 传 说是 为 了 抬 高其价 格 ， 因此 ， 阿 拉伯 商 人故 意 隐 瞒 真

相 ， 西 欧 商 人 也 愿 意 相 信 这 些 传说 。 这些 传说 和 轶事 以 游 记 、 流 行 诗 歌和 充斥 着奇迹 的

百 科全 书 的 形式表 达 出 来 ， 并常常 配 以 插 图 。 ⑦ 香 料 是 如 此神 秘 ， 以 致 于真 实 的 描绘 反

倒 被认 为 不 可信 。 因此 ， 曼 德维 尔 虚构 的 “ 游记 ” 比相对 真 实 的 《 马 可波 罗游 记 》 受欢

① 般认 为 是 斯 里 兰 卡 识 有 可 能 足 苏 门 答 腊 ， 。

② 可 能 是爪佳 或 斯 里 兰 卞 。

③
④ ’

⑤
⑥ 但 祌 秘并 没 有 把 香 料 置 于 超 然 的 世 界 中 。

与 香料 有关 的 传 说与 神 秘学 不 同 ， 后 ？ ： 士
： 要 是一 辟包含 “ 令人厌恶 的 事 物 ” 如 蛇的 血 的 文献 勒高夫 指 出 （ 奇 ） 。 ： “

迹与 日 常 生活 很 自 然地 融合到 了 起 。 奇迹 的 特 点是 ； 它 是罕 见 的 事物 ， 但 足超 然现 象 ； 是 尚 未 得 到解 释 的
但不 是无法 解 释 的 （ 它 发 生 于 现 存 世 界 的 边缘 ， 而非 另 … 界屮 。 ” 参见
“ ‘ ，

⑦ ” ，
迎得 多 。 玛丽 坎贝尔 （ 这样 评 述 富 尔 彻 的 记 述 ： “ 既然 富 尔彻 是在

描写东方 ， 就必 须包 含关 于奇异事物 的 文献 ； 既然 东 方 已 成 为 家 园 ， 资 料 就必 须 是 关 于

他 处的 。 ” 总之 ， 言 者之 意 本 来 就 不 是 为 了 表 达 真相 。 而 普 通 大众 读 这 些关 于 寓 言 奇 闻

的 书 籍 时亦 常 常信 以 为 真 、 手不释 卷 ， 正 如 曼 德 维尔 宣称 的 ： “ 许 多 人喜欢 听 奇 闻 轶

事” 。 于 是 作 家 们 就 投 其所 好 。 曼 德 维 尔 和 其他 作 家 一样 ， 写作 的 目 的 不是 为 了 传 达

信息 ， 而 是要 让 人 惊愕 莫 名 。 ③ 艾米 格莱 斯 纳 戈登 （ 指出 ，

用 无 知 来解 释 这 一 切 很 容 易 ， 但是 ， 事 实 可 能是 中 世 纪 晚 期 的 人 喜 欢 这 样 思 维 ： 与现实

生活 的 平淡 无 奇相 比 ， 他 们 更 喜欢关 于 异 域 尤 其 是 东 方 的 浪 漫 、 传 奇 的 看法 。 香 料消 费

者 也 乐 于 接 受 这 些 故事 ， 因 为 正 是奇 特 和 难 以 获 得 性 抬 高 了 香 料 的 价 格 ， 进 而彰 显 了 香

料 拥有 者 的 地 位 。 ④ 西 欧 人 正 是 通过这种想 象 与 建构 ， 将 香 料 产 地神 秘 化 ， 使人们感 觉

到 了 香料在现 实 中 的 不 同 寻 常 。

二 、 地 近伊 甸 园 ， 盛 产 香料 ， 繁荣 富庶

阿 拉 伯 人是 东 西 方文 化 交流 的 使 者 ， 在他们 看 来 ， 印 度 是物 产 丰 饶 、 文化 繁 荣 的 神

秘 之地 ， 世 纪 的 阿 拉伯 作 家 阿穆 尔 巴 赫尔 希贾兹宣称 “ 亚 当 从天 堂 坠 落后 ， 选择 前

往 的 目 的 地 正是 印 度 ” 。 ⑤ 同样 ， 在 欧 洲 人看 来 ， 香料 赋 予 了 东 方 （ 印度 ） 神 秘而 华 贵

的 色彩 。 ⑥ 基 督 教 与 香料 的 密 切 关 系 为 欧 洲 人 的 香料 观 增 添 了 新 的 内 容 ， 但是 ， 现实 世

界 中 的 香 料 贸 易 不 可 能 只 依 赖 于 天 堂 流 出 的 河 流 上 的 漂 浮物 。 人们认 为 ， 天 堂 中 有许 多

芳 香 植物 ， 但 它 不 是 尘 世香 料 的 唯 一 来 源 ， 亚洲 的 印 度 等 地 也 产 香 料 ， 这 些 幸 运 之地 因

靠 近 伊甸 园 而 受 其 惠 泽 。 ⑦ 伊 甸 园 最早 出 现于 《 创 世纪 》 ， 许 多 教父 都 将 其 作 为 史 实记

载 ， 尽 管 也 存 在 大 洪 水 之 后 是 否 还 存 在伊 甸 园 的 讨 论 。 圣 伊 西多 尔 认 为 伊 甸 园 是 长 期 存

在的 ， 这 一 观 念 在 中 世纪 时 期 延 续 下 来 。 但伊 甸 园 的 位 置 是 一 个 曾 困 扰 中 世 纪 欧 洲 人 的

问题 ： 大西洋 中 的亚特 兰 蒂斯 （ 、 东 方 或 南 方 海洋 中 的 某 地 都 曾 被 认 为 是 伊 甸

①
② ’ ，

⑤ ， ， ，

， 转 引 自 林达 沙 佛 尔 南 方化 ： 《 》 ， 方林译 、 夏继 果校 ， 载夏 继 果 、 杰里 本 特利 主 编 ： 《 全球 史 读 本 》 ， 北
京 ： 北 京 大 学 出 版社 年 ， 。

⑥ 尽 管 许 多 香 料产 自 西非 ，但 它 们 也 是 经 开 罗 和 穆 斯 林 中 间 商 之 手运 抵 欧 洲 因 此 也 被 陚 予 了 东 方 商 品 的 含 义 ， 。 来自
北 欧 的據 拍 、 毛皮 、 羽 毛 马 毛 等 被 纽 伦 堡 商 人运 到 地 中 海 市 场 被 称 为 “ 北 方 香 料 ” 参 见
、 ， 。

⑦
园 存在之地 ， 但是 ， 《 圣 经 》 记 载 上 帝 把伊 甸 园 安 置 在 了 东 方 ， 那是一 个 “ 正 对着冉冉

升起的太 阳 ” 的 地方 。 ② 世纪 ， 圣 亚塔 那 修 （ 在分析 《 创 世 纪 》 的基 础

上 ， 认 为 伊甸 园在 东 方 。 到 世纪 ， 知 识界达 成 了 共识 ： 伊 甸 园 在东 亚 。 塞维 利 亚 的 伊

西 多 尔 将基 督 教和 古 典 时代 关 于 东 方 河流 的 知 识 、 基 督 教关 于 天堂 的观 念和 希 腊罗 马 关

于 印 度 的 故 事 揉合 在一起 ， 论证 了 这一结 论 。 在 他看 来 ， 伊 甸 园 是 亚洲 的一 个 “ 区域 ”，

亚 洲 还 包括 印 度 、 波斯 、 小 亚 细 亚 等区 域 。 在 年 左右 编 纂 的 赫里 福 德 （

地图 上 ， 伊 甸 园 是一 座位于 亚 洲 最 东端 的 岛 均 。 条河流 自 该 岛流 出 ， 在其 他 地方又重新

出现 。 ③

印度 的 位 置 与 伊 甸 园 的 位 置 密 切 相 关 。 《 创 世 纪 》 说 位 于伊 甸 园 附 近 的 哈 菲 拉 生 长

着许 多 没 药 ， 据说 哈菲 拉得 到 了 菲森 河水 的 灌溉 ， 而 菲 森河 即 印 度河 或恒 河 ， 因 此 哈菲

拉 常被 解作 印 度 。 另 一个 证 据是 《 圣 经 》 记载 了 所罗 门 与 俄 斐 的 香料 贸 易 ， 俄 斐 的确 切

地 点 一 直存在 争议 ， 但俄 斐 的 奇物 之 一 是孔 雀 ， 而 孔雀 的 原产 地是 印度 ； 希 伯 来语 中

有 一个 表 示 孔 雀 的 词 即 来 源 于 泰 米 尔 语 。 因 此 ， 俄 斐应该 指 印 度 。 ⑤ 不 管 印度 是 哈菲拉

还是 俄 斐 ， 在 世 纪 欧 洲 人 部 分 地 了 解 亚洲 之 前 ， 他们认 为 印 度 位于 伊 甸 园 附 近 。 风是

建构 神奇 的 东 方 的 必 备要 素 ， 它 连接 了 伊 甸 园 和 尘 世 的 芳 香 树木 。 普 林尼 宣 称 ， 亚历 山

大大 帝 一 接近 阿 拉 伯 半 岛 ， 就 闻 到 了 空气 中 的 芳 香 。 《 圣经》 中 的 《 所罗门 之歌》 和

《 蔵 言 篇 》 也 记 载 了 东 方 的 空气 中 充 满香料 气 息 。 圣 亚 塔那 修写 道 ： “ 风 传播 了 伊 甸 园

的 芳 香 气息 ， 使 临 近 的 树 木 也 变得 芳 香 ” ， 人 们 一 靠近 位 于 地 中 海 以 东 很 远 的 印 度 ， 就能

闻 到 那 里 芬 芳 的 空气 。 ‘‘ 公元 年前 后 ， 希 腊 教会 教 父 、 卡帕 多 西亚 的 菲 洛斯托 吉 乌

斯 （ 写道 ， 菲 森 河 边 的 丁 香 树 是 伊 甸 园 独有 的 树 木 的 旁 枝 。 迪

圣 哲 罗 姆和 圣 克 里 索 斯 托 认 为 盛 产 香 料 的 印 度 位 于 伊 甸 园 的 北 侧 ， 布鲁内 托 拉 蒂尼

则 认 为 伊甸 园 是印 度 的 一 部 分 。 但从 世 纪到 中 世纪末期 ， 主 流 观 点 认 为 印 度在 伊甸 园

的西缘 。 有 关 印 度 的 基 督 教 国 王 长老 约 翰 的 传 说 认为 ， 他 的 国 土 上有一 眼泉 ， 旁 边长 着

① “ ，

② 《 创世纪》 。

③
④ 孔 雀王 朝 是 印 度 历 史 上 最 强 盛 的 时 期 之 孔 雀 也是 今 印 度的国 鸟 ■ ： 。

⑤
⑥ “ ，

⑦ 这与 世纪马 苏迪的 描 写 类似 亚 当 将 伊 甸 因 铺 满 了 树 叶 它们 变 干 以 后 ： “ ， ， 其 气息 被 吹 散到 印 度 ， 成 为 该地 区
所有芳 香的来源 。 ” 参见 ” ，

⑧ ，

⑨
‘
— 片 胡 椒林 ， 该 泉 距 伊甸 园 仅 天 的路程 。 ① 世 纪 的 一 则 传 说则 讲 到 ， 亚 历 山 大大 帝

远 征 印 度 时 到 达 了 伊甸 园 ， 但 因是 凡人 ， 绕伊 甸 园 环行 天而 未 能 入 内 ， 获赠 一 块 宝 石

而归 。 该 宝石 比 任何 数量 的 黄 金 都 重 ， 但 一 旦蒙 尘 就 会 变 得 特 别 轻 。 其 寓 意是 ， 与死亡

相比 ， 尘 世 的 功 业 和 声 名 都 不 值一 提 。 ②

盛产 香 料 和 宝 石 的 印 度 非 常 富 庶 ， 这 种 观 点 可 追溯 至 古 代 。 公元 前 年出 使印 度

的 麦加斯 特尼斯 （ 开 创 了 这种传 统 ， 普林 尼继之 。 普 林尼 认 为 ， 印度 的

河 流 盛 产 各种 宝 石 。 关 于长 老 约翰 的传说 讲 到 ， 长老 约 翰 非 常 富 有 ， 因 为 发源 于 伊甸 园

的 印 度 河 出 产许 多 宝 石 ， 有 祖母 绿 、 蓝宝石 、 黄玉 、 还 有 一 种 草药 ， 可 以 驱魔 。 其国 土

上源于 伊甸 园 的 泉水 带有 “ 所 有 香料 ” 的 味 道 ， 而 且 味道 不 断 变 换 ， 饮 用 此泉 的 人 可 永

不 生病 ， 尽管 不会长 生不 老 ， 看 起 来却 永 远 是 岁 ， 即 耶 稣受 难 的 年 龄 。 曼德 维 尔 写

道 ， 他饮 用 过 该 泉 多 次 ； 该 地生 长 着 “ 上好 的生 姜 ” 及 其 他植 物 ， 与 马 拉 巴尔 类似 。

马可 波 罗 记载 ， “ 此国 （ 马拉巴尔 ） 出 产胡椒 、 生姜 、 肉桂 、 图儿 比特 （ 、 椰

子 甚多 ” 。 他记 载 了 中 国 的 富饶 ， 说 泉 州 港 进 口 的 胡 椒 数 量 百 倍 于 从 亚 历 山 大 里 亚 和其 他

港 口 运往 欧洲 的 数 量 ； 还谈到 日 本 皇 宫 以 金砖 铺 地 ， 就 像 欧洲 的 教 堂 用 铅铺 地 一 样 。 ⑤

法 兰西 斯会修 士 、 波 代诺内 的厄 多立克 （ 是 最早 到 过 印 度 的 欧 洲 人

之一 。 年 左右 ， 他游 历 了 马 拉 巴 尔 ， 对那 里 大 片 的 胡 椒 印 象 深 刻 ， 说 马 拉 巴 尔 海岸

的 胡 椒 像 欧 洲 的 谷物 一 样 多 。 ⑥ 教皇 庇 护 二 世 （ 在 其 地理 学 著 作 《 宇 宙 论》 中 谈

到 ， 印 度 盛产 香 料 和 宝 石 。 哥 伦布 读 的最细 致 的 书 即 此 书 ， 它 使 哥伦 布相 信 印 度 的 巨大

财富 。 哈里 列文 （ 认为 ， “ 伊 甸 园 ” 这 一 概 念反 应 了 普 通 西 欧 人 对某 些
事物 的 渴 求 。 ⑧

西 欧人 认 为 ， 印 度 既 然 靠 近伊 甸 园 ， 那 里 的 居 民 一 定 是基 督 徒 ， 这 也 是促 使 欧 洲 人

寻 找新 航 路 的 动 力 之 一 。 有 关 使 徒 托 马 斯 的 传 说认 为 ， 托 马 斯 在 印 度 传 教 且成 绩 斐 然 ，

① ， ，

③ ， ，

④ “ ， ， ，

， ，

⑤ 马可 波罗 ： 《 马 可波 罗 行 纪 》 冯 承 钧译 上海 上 海 书 店 出 版 社 ， ， ： ， 年 ， 第 、 页 。 冯 注称 图 儿 比 特 为
一 种蔓 草 之根 ， 用 作 浑 药或 缓 和 剂 参 见 马 可 波 罗 《 马 可 波 罗 行 纪 》 。 ： ， 冯 承钧 译 ， 第 页 。

⑥ 无 独有 偶 ， 伊本
泰 也 记载 了 马 拉 巴 尔 的 胡 椒 要 用 蒲式 耳 公 制 为
白图 升 来 称 量 就 像 阿拉 伯 国 家 的 谷 物 （ ） ，

一样 。 《》 中 译 本 译 为 “ 我 在 科 泽科 德 城 看 到 他 们 把 胡 椒 倒 出 来 过 秤
伊本 白 图 泰游 记 就像 我 国 秤 玉 米 那 样 平 ，

常 ” 他还 记载 说
。 我 国 百 姓 说 他 们 印 度 人 是 用 锅 把 胡 椒 培 干 的 因 此才 变 得 皱 巴 巴 的 其 实 并 非 如 此 那 皱
， “ （ ） ， ， 。

纹 完全 是 太 阳 晒 出 来 的 参 见 摩 洛 哥 伊 本 白 图 泰 口 述 伊 本 朱 留 笔 录 阿 卜 杜勒 哈 迪 塔 奇 校 订 李 （ 〉 ， ， ，

光 斌译 ： 《 异 境奇 观 伊本 白 图 泰游 记 》 （ 全译 本 ， 北京 ： 海洋 出 版 社 ， 年 ， 第 页 ； ，

“‘ ，

⑦
⑧
许 多人 板 依 了 基 督教 。 另 一个 著 名 的 传 说 中 的 人物 是 长老 约 翰 。 相 关传 说 认 为 长 老 约 翰

统治着 印 度 ， 并拥 有 巨 额 财 富 。 世纪 中 叶 ， 德意 志 史 学家 弗莱辛 的 鄂 图 （

在 其 著 作 中 提 到 了 长 老 约翰 ， 他 打 败 了 穆 斯 林波斯 ， 其 富 有 的 象 征 是权 杖 和 祖

母绿 。 年 ， 一 封假托 来 自 长 老 约 翰 的 信 在 欧 洲 广 为 流传 ， 信 中 详细 描 述了 印 度 的 富

饶和 古 怪的 动 物 ， 说 印 度 人并 非 都 是 基 督 徒 ， 但 都 正直 善 良 ， 那里没 有 荒 言和 偷窃 。 对

香 料 的 描 述 较少 ， 但 有一 片 胡 椒 林 ， 在 油 灯 里 燃 烧 香 脂 是 宫 廷 的 特权 。 长 老 约 翰 的 来信

可 能 是 教 权 至 上 的 一 种 宣 传策 略 ， 也反 映 了 欧 洲人 寻 找十字 军东 征 的 同盟 的渴 望 。 不管

怎样 ， 此 信 在 欧 洲 激起 了 一 场 寻 找 长 老 约 翰 的 运 动 。 年 ， 教 皇 亚 历 山 大 三世 派使 者

去 寻 找 长老 约 翰 ， 但没 有 任 何 回 音 。 世纪 ， 马 黎 诺 里 的 约 翰报 告 说 ， 马 拉巴 尔 的居 民

是 欧洲 人 所 熟 悉 的 ， 他们 甚 至 是 基 督 徒 ！

三 、 香 料 的 神 秘色 彩淡 化

香料是神 秘 的 ， 中 世纪 的 读 者 如 果 要 了 解 香料 ， 会 去 查 阅有 关奇 迹或 寓言 的 书 籍 ，

而非 包 含普 通 植 物 的 药 典 。 ② 但是 ， 到 中 世纪 晚 期 ， 胡椒 是 寻 常 之 物 的 观 点 逐 渐 萌 生 于

欧洲 人 的观 念 中 。 西 欧人 认 为 ， 欧洲 的 日 常物 品 在 亚 洲 比较稀 缺 ， 如薄荷 、 橄榄 油 ， 反

之 ， 欧 洲 的 珍 稀物 品 在 印 度应 该数 量 众 多 且 价格低 廉 ， 如香料 、 宝石 。 随着 一些 欧 洲 旅

行家 陆 续造访 印 度 ， 各 种 有 关 香 料 的 乐 观 看 法 随之 产 生 ， 他们 或 强 调 胡 椒 的 生 长 和 收 获

很平常 ， 或强 调 胡 椒 的 数 量 多 到足 以 供过 于求 。 早 期 的 欧 洲 旅 行 家 没 有 完 全放 弃 传 说 ，

但他们 记 载更 多 的 是 香料 的植 物形 态 ， 相对 而言 ， 其 记述 更 加 客 观 真 实 。 马 可波 罗 关 于

香料 来源的 描 述 比 之 前 的 任何 记载都 详 细 清 楚 ， 而 且 其 游 记 传 布 甚广 。 ③ 他 以平 实的 风

格记 述道 ， 自 己 曾 乘船驶 过 香料 为 寻 常 之物 的 国 家 ， 香 料长 在真实 的 树 上 ， 采摘者 也 是

真实 的人 ； 胡 椒 在 马 拉 巴 尔 海 岸 是 一 种 非野 生 的 庄 稼 ， 每年 — 月 收获 ， 根 本没提蛇

和 胡 椒林 。 但 他关 于 印 度 宝 石 的记 载 则 延 续 了 可 怕 的 峡 谷 和 蛇 的 说 法 。 波 代诺 内 的 厄 多

立 克 准确 逼 真地 描 述 了 胡 椒 ， 并 以 欧洲 人熟 悉 的植 物作 为 比较 ： 胡 椒 生长 在 藤 蔓 而 非 树

上 ， 就像常春 藤一 样 ， 它 以 类 似 于葡 萄 藤 的 形 式 栽 种 于 树 林 中 ， 周 围 要 有 其 他 植物 生 长

① ，

② “ ‘

③ 早在 年 马 可波 罗 在 世时 ， 其游记 就 以 多 种 形式 、 多 种语言 流传甚广 ， 威 尼 斯 当 时 的游 记 编 纂 作家 焦 万 巴蒂

斯塔 拉穆 西 奥 （ 写道 ： “ 几个月 之 内 ， 它 在 全意 大 利 随 处 可 见 参见 。 ”

④
‘
才行 。 他 看 到 胡 椒 不 是 被 火 烤 干 而 是在 阳 光 下 晒 干 的 ， 并 提 出 胡 椒 的 供 应 量之 所 以 有

限 ， 是 由 于 它 只 生长于 印 度 ， 胡 椒林 分 布 的 地 区 旅 行 天就 可 以 走完 。 当然 ， 也 有危 险

的 动物 出 没于 胡 椒 园 中 ， 即鍔鱼 （ 他认 为 是一种毒 蛇 。 这 种 爬 行动 物 也 需 用 火 驱 赶 ， 但
它 比 较 温顺 ， 不 必 用 大 火烧 ， 焖 烧 的篝 火 即 可 。 大 约 同 一时 期 ， 塞书 拉克 的 乔丹 （

将 胡 椒 藤 比 作 欧 洲 的 野葡 萄 藤 ， 其 果 实 尚 未 成 熟时 为 绿 色 ， 最后变 为 黑 色 ，

并起 皱 。 乔 丹喜 欢 描 述 奇 迹 ， 但 他 鄙 视 关于 胡 椒 的 传 说 。 约翰 曼德 维 尔 也 讲到 了 关 于

胡 椒的传 说 ， 但胡 椒 林不 必 都 烧 掉 ， 否 则 会 导 致 多 年无 收 获 。 他认 为 的 确 有 毒 蛇 出 没 ，

但 很 容 易 驱赶 ， 用 梓檬 汁 、 幅 牛 和 其 他 成 分制 成 的 驱 虫 剂 即 可 。

年 ， 马 黎 诺里 的 约 翰 （ 从 印 度 和 中 国 回 到 欧洲 。 他倾 向 于 以

朴 实平静 、 不 含 非 奇 迹 色 彩 的 方 式解 释 一些 看 起 来 奇 怪 的 现 象 。 关 于 以 独脚 遮 阳 的 巨 人

族 ， 他认 为 这 是 对 印 度人 携 带雨 伞 遮 阳 的 误 解 ； 关于 胡 椒 ， 他 是 最现 实 主 义 的 观 察 者 。

他 认 可 胡 椒植 株类 似 于 欧 洲 的 葡 萄 藤 的 说 法 ， 胡 椒 生 长 于 普 通 的 果 园 而 非沙 漠 中 ， 并以

平淡 无奇 的方 式 收 获 ， 没 有 用 火 或任 何 工 具 ， 他 本 人就 见 过 胡 椒 的 收 获 。 他也认 为 全 世

界 的 胡 椒只 来源 于 印 度 ， 通过 马 拉 巴 尔 的 奎 隆 港 出 口 。 但 世纪 的 波焦 布 拉乔 利 尼

总 结 了 威尼 斯商 人 尼 科 罗 德 康迪 （ 在东 方 的

旅行 ， 称锡 兰 是 一 座 巨 大 的 山 ， 那 里 生 长 着 许 多 优 质 肉 桂 及 其他 生 物 ； 描 述了 锡 兰 肉 桂

树 和印 度 生姜 的 种植细节 ， 认 为 胡 椒不仅仅 出 产 于印 度 ， 还 出 产于苏 门 答 腊 岛 ； 他注 意

到 爪哇 是 东 南 亚香 料 贸 易 的 集 散 中 心 ， 但 丁 香 和 肉 豆 蔑并 非 产 于 爪 桂 ， 而是 它 以 东的 小

岛 桑代 （ 和 班达 。 ②

另 一方 面 ， 到 中 世纪 晚 期 ， 强 调 香 料 的 环 境 稀 缺 的 观念 己 不 占 主 要 地 位 ， 取而 代之

的 是有 关 人 为 稀 缺 的 观 念 欧 洲 的 香 料 价格 贵 不 是 由 于 收 获 香 料 比 较 困 难 ， 而是由 于

穆 斯林商 人 的 垄 断和 长 途贸 易 造成 的 。 世 纪末 ， 纽伦堡 的 地 图 制 图 员 马 丁 贝 海姆

对 印度 出 产 的 宝石 的看法 延续 了传 统 观念 ， 但他 对 欧 洲 香 料 价 格 高 昂

的 原 因 的 解 释 却 完 全 从 商 业和 人 为 因 素 的 角 度 出 发 ， 是 当 时 令人 耳 目 一 新 的 观 点 。 贝 海

姆认 为 印 度不 是唯一 的香 料 产地 ， 爪哇 、 中 南半 岛 、 苏 门答腊岛 、 日 本 、 尼科 巴群 岛 都

出 产 香料 。 ③ 他观 察 到 ， 香料 从 亚 洲 的 收 获 到 欧 洲 的 消 费 ， 中 间 要 经历 个环 节 。 爪哇

或 婆 罗 洲 的 香 料 种 植 者 把 香 料 卖给 锡 兰 商 人 ， 香 料被运 到 锡 兰 ， 然 后 再到马 来 半 岛 、 苏

门 答腊 等地 。 穆斯 林 商 人 把 香 料 运 到 亚 丁 、 开罗 ， 然 后 通 过 威尼 斯 、 法 兰克福 、 布鲁 日

① ，

② ， ， ， ；

③ 实 际 上 只 有 前 三 者 出 产 香料 。
之手 卖到 欧 洲 ， 最 后 是 在德 国 的 零售 。 其中 ， 每 一 个 环 节 都 会被 当 地 政 府 征 税 ， 也 有商

人从 中 牟 利 。 他的 结 论是 ： “ 要 知道 ， 香料 经 历 了 许 多 中 转环 节 ， 才从 东 印 度 群 岛 到 我们

手 中 … … 难 怪 我们 购 买 的 香 料 与 黄 金 等 价 。 ” 香 料 贸 易 沿途 的 运 费 也 很 高 ， 据托 马

斯 孟记载 ， 在印 度用 先 令购 买 的 胡 椒 ， 必 须 额 外 再花 先令 才 能 运 到 伦 敦 。 ② 这

种 认为 西 欧市 场 的 香料 是 人 为 稀 缺 的观 点 为绕 过香 料 贸 易 的 中 间 商 、 开辟 新航 路提 供 了

理论 依据 。 贝 海姆 的 观 点 体 现 在 他 为 现 存 最 古 老 的 地 球 仪 所 作 的 注 释 中 ， 这 是新航 路 开

辟 前 关于 世 界 地理 的 最 新解 释 。 尽 管 尚 无 证据 表 明 哥 伦 布 熟 知 贝 海姆 的 解 释 ， 但 他 对世

界上 大 洲 和 大 洋 的 分 布 的 见 解 与 贝 海姆 相 似 。

当然 ， 也 有人 仍 坚 持 古 老 的 传 说 。 红 衣主 教 皮埃 尔 德 艾利 （ ，

的 观 点 深 深 地影 响 了 哥 伦 布 ， 使其认 为 从 西 非 至 东 亚 的 海洋 并不 宽广 。 艾利 重

复 了 胡椒林和蛇的 传说 。 ③ 庇护二世的 《 宇 宙 论 》 也 复述 了 这些 传 说 。 但是 ， 总的来

看 ， 尽 管怪 兽 仍 存 在 于 欧 洲 人 的 观 念 中 ， 但它 己 退 居次 要地 位 ， 变 为 环绕 东 方 的 财 富 的

一 种 环 境氛 围 ， 而非 描述 的 主题 。 到 世纪 ， 欧洲 人 的 东 方 观 中 占 主 要 地 位 的 因 素 已 是

对东 方 香料 的 真实 形态 、 巨 大产 量和经 济形势 的 关 注 ： 欧 洲 香料 的 价 格 高主 要 是 由 长 途

贸 易和中 间商 的垄断造成的 ， 而 不 是 亚 洲 的 供应 量 有 限 ； 相反 ， 印 度 的 香料 如 同 欧 洲 的

谷 物一 样 多 。 此时 ， 有 关 东 方 香 料和 财 富 遍地 的 观 念 已 战 胜 关于 怪 兽 的观 念 。 这 种观 念

对从 事 远洋 探 险 的 重 要 性 不 亚 于 科 学 技术 的 进 步 ， 因 为 只 有对 东 方 土 地 盛产 香 料 的 数

量 、 价 格及 由 此带 来 的 巨 大 利 润 的 充 分 的 向 往 和 信 心 才 能促 使人 们 去 冒 险 ， 以 牺牲

人数 甚 至 更 大 的 代 价 去 远航 。 》 正 如有 的 学者所指 出 的 ， “ 香 料 贸 易 这 个有 魔 力 的 名

字 ， 充满 了 ‘ 迷人 的 东方 ’ 的 全 部 声望 。 ”

第 四 节 食欲 与 情欲 —香 料 的 双 重 诱惑

一 、 黎 餮之 徒 的 “ 乐土 ”

世 纪 的 加 泰罗 尼 学 者 阿诺 德 德 维 兰诺瓦 （ 认为 ， 中 世纪 欧

② 托 马斯 孟 尼 古 拉斯 巴尔 本 、 、 达德利 诺思 ： 《 贸 论》 （ 三种 ） ， 顾为 群 、 刘漠 等译 ， 第 — 页 。

③
④ 达 迴 马 远航 返 回 的 人 数 不 到 半 ， 麦 哲 伦 的 远航 人 屮只 有 人返 回 。 — 年 ， 有 的 船 只 在葡 萄牙

— 印 度航线 失事 ， ， 回 的船 只 巾 也 有 些船员 已 经死亡 。 参 见菲利 普 柯丁 ： 《 世 界 历 史 上 的跨 文化 贸 易 》 ， 鲍

晨译 ， 济南 ： 山东 报 出 版社 ， 年 第 ， 丨 ； ” ， ，

⑤ 卡洛 奇波拉 ： 《 欧洲 经 济 史 》 第 卷 ， 徐 旋译 、 吴 良 健校 ， 北京 商 务印 书馆 年 ， 第 丨 页 。
洲 的香 料 贸 易 是 由 两 种 “ 道 德 腐 蚀 剂 ” — 食 色之 欲 推 动 的 。 在 中 世纪 西 欧 ， 香料最

主要 的用 途是用 作 调味 品 ， 因此 ， 香 料 受 到 批 判 的 首 要 原 因 是 激 发人 的 食 欲 ， 使 人变 得

更加 贪吃 。 基 督 教 神 秘 主 义 者 梦 想 的 是 充 满 香 料气 息 的 精 神 意 义 上 的 天 堂 ， 而食不 果腹

的 普 通 人 梦想 的 则 是 美 食 遍 地 的 “ 乐土 ” （ ， 它 是 黎 餮之 徒 的 天 堂 。 在 欧洲 的

各 种语 言 中 ， “ 乐 土 ” 有 多 种版 本 ， 但 其 共 同 特 色是 香 料 美 食 随 处 可 得 。 世 纪初 ， 一位

爱 尔 兰 诗 人在 其 《 乐 土 》 中 虚 构 了 一棵集 多 种 香 料 于 一 身 的 香 料 树 ， 他写道 ： “ 草 地 上有

一 棵树 ， 亭亭玉立 。 其 根 是 生姜和 良 姜 ， 芽是 山 姜黄 ； 花 是 三 层 肉 豆 蔻皮 ， 而树 皮 是 芳

香的 肉 桂 ； 果 实 是 美味 的 丁 香 ， 还 有许 多 碧 澄 痴 。 ” 不 仅 如此 ， 乐 土 的 一 口 井 中 蓄满 了 香

料酒 ， 另 一 口 井 则 盛满 了 药 用 的 香 料 制 剂 ； 姜饼 房 的 墙 壁 以 丁 香 做钉 ， 生姜 和 肉 豆 蔑则

用 来铺 路 。 教 堂 的 墙 壁用 面 点 、 鱼和 肉做成 ， 以布 丁支 撑 ； 河 流 中 流 淌着 油 、 牛奶 、 蜂

蜜和 葡萄 酒 。 在 这里 ， 唯 一 的 美德 是 贪 食 、 安 逸和 享 乐 ， 而 唯 一 的 恶 行 是 勤 劳和 操 心 。

所 有 的 美 食 都 是现 成 的 ， 它 们 自 己 走着 、 跑着 、 飞 着来 到 盘 子 里 ， 以 丁香 、 肉 桂等 香 料

烹 制 的 云 雀 自 己 飞 到 人们 的 口 中 。 ② 梦 想 常 常 是 现实 的 反 映 ， 汇 聚 了 众 多 在 现 实生 活 中

追求 不 到 的 事 物 。 中 世 纪 普 通 大 众对 “ 乐土 ” 的 香 料 美 食 的 向 往恰恰 说 明 了 香 料 在 现 实

生 活 中 的 贵 重和 难 得 ， 也表 明 了 常 常 被 饥 荒 困 扰 的 人 们 对 衣 食 无 忧 的 美 好 生 活 的 向 往 。

毋 庸置 疑 ， 关于 “ 乐 土 ” 的 想像 证 明 了 西 欧 人对 香料 的 痴 迷 和 追求 。 香 料 是美 食 的 代

称 ， 它 刺 激 了 人 类 的 一 种 本 能— 食 欲 ， 但 在 基 督 教 会看 来 ， 香料 更 大 的 罪 孽 是激 发 了

人类 的 情 欲 ， 这 比 贪 食更 严 重 。

二 、 香料 的 情欲色彩

香 料 与 情 欲 是 密不 可 分 的 。 《 柯林 斯 英 语词 典 》 对 “ ” 的解释 是 ： 芳香 的 、 加佐

料的 、 热 辣的 、 刺 激性 的 、 不 庄重 的 、 下流 的 、 淫移 的 、 狼裹 的 、 挑 逗性 的 ， 等等 。 香

料 自 古 以 来 就带 有 很 强 的 情 色 色 彩 。 正 因 为 如此 ， 古 人 常 常 在 婚 礼 上 燃烧 香 料 。 无 论对

哪 个 时 代 的 诗 人而 言 ， 香料 都 是 一种 能 唤 起 人 丰 富 联想 的 文 学 意象 ， 它 是 神 奇 而 迷幻

的 ， 是唤 起 情 欲 的 符 号 ， 传 达 的 是 一种 诱 惑 而 又遥 远 的 期 许 ， 具有难 以描述 的 吸 引 力 。 ③

香 料 是 情 爱 的 食物 ， 这 是 欧 洲 文 学 史 上 一 种 历 史悠 久 的 传 统 。 诗 人往 往 认 为 真 正 美 丽 的

女 子 无需 使 用 香 料 ， 她 本 身 就 带有 香料 气息 。 早 在荷马 时 代 ， 西 方 文 学就 将 香 气 和 情 欲

联 系 在 了 一起 。 在荷 马 笔 下 ， 爱 神 阿 芙 洛 狄成带 有 非 常 浓 烈 的 香 气 ， 这 是她 的 特 征和 诱

①
② ， ， 七
③ ，
惑 力之 一 ， 可 能也 是 爱 情 本 身 的 表 现 。 罗 马 人 对 香料 情有 独钟 ， 而且 ， 在 罗 马 时代 ，

香 料 的 情 欲 色 彩较 之 前 更 浓 。 在 《 埃 涅 阿斯 纪 》 中 ， 爱 神 维 纳 斯 的 特 征 是 飘着 仙 香 气 息

的 头发 ； 在 阿 普 列 乌 斯笔 下 ， 维 纳斯 、 丘 比特 、 伊希 丝 三 位 女 神 身 上 都 带 有 阿 拉 伯 香 水

的气息 。 在普 劳 图 斯 的 喜 剧 《 卡西 纳 》 （ 肉桂 ） 中 ， 女 主人 公 这 样 表 白 道 ： “ 我的

美丽 的 巴 克斯 （ … … 和你 相 比 ， 所 有 香 水 不 过是 舱 底 的 污水 ！ 你 是我 的 没 药 ，

我的 肉 桂 ， 我 的玫 瑰 露 ， 我 的 番 红花 ， 我的 肉桂油 ， 我 最 珍 贵 的 香水 ！ 你 喷 洒在 哪 里 ，

我就渴望埋 葬 在哪 里 。 ”

而 在 基 督 教文化 传 统 中 ， 《 圣经》 中 的 《 雅 歌 》 可谓 有 关 香 料 的 情 欲 色 彩 的 最 强 烈 表

达 。 无论 后 世 的神 学 家对 《 雅 歌 》 和 基 督教教 义 、 耶 稣及 教会 之 间 的 关 系 有 多 少牵 强 附

会的比拟 ， 毋庸 置疑 的 是 ， 《 雅歌 》 在 内 容 和 形 式 上 首 先 是 一 组 爱 情 诗 。 在诗中 ， 男 女主

人 公 反 复 将 对 方 比 作香 料 。 新 郎表 白道 ： “ 我妹 子 ， 我 新妇 ， 乃 是 关锁 的 园 ， 禁 闭的 井 ，

封 闭 的 源泉 。 你 园 内 所种 的 结 了 石 植 ， … … 有哪 达 和 番红 花 卩 ， 菖 蒲和 桂 树 ， 并 各样乳香

木 、 没药 、 沉香 ， 与 一 切 上等 的 果 品 。 ” 新 娘 则 这 样描 述她 的 “ 良人” ： “ 他 的 两 聴如 香 花

畦 ， 如香草台 。 他 的 嘴唇 像 百 合花 ， 且滴下 没药汁 。 ” ④ 在 这里 ， 香料 成 为 美 貌 、 贤 良等

一 切 美 好 品 质 的 象征 ， 也 是 爱 情 的 一种 表 达 方 式 。 世纪 ， 佛 罗 伦 萨 一 比 萨 诗 人 法齐

奥 得利 乌贝蒂 （ 写道 ， “ 想 一想 她 的 芳 唇 ， 体味 一 下 亲 吻 它 的 感
觉 ， 那是 香 料和甘 露 的 蜜坛 ” 。 这 种直 白 大胆 的描 述可 说 是 继承 了 《 雅歌 》 的传统 。 唐吉

科 德认为 ， 他 的 梦 中 情人 杜 尔 西 内 婭 身 上散 发 着 “ 塞 巴 人 的气 味 ， 一 种 让人

心痒的 香气 ”。

不过 ， 在 基督 教 占 统治 地位 的 时代 ， 这 样 的 诗句 并 不 多 见 ， 香 料 的 情 欲色 彩多 是 以

批 判 的 形 式表 达 的 。 早在 世纪 ， 亚历 山 大里 亚 的 克 莱 门 特 （ 就指 出 ， “ 对聲 香

之气的 属 意 是把我们 引 向 感 官欲 望 的 诱 偶 ” 。 功 约翰 克里索斯 托 （

约翰一 世 ） 认为 ， 使 用 香 脂 的 肉 体对 灵 魂 而 言 是 最 不 洁 净 的 ， 尘世 的 芳 香 物 是 灵 魂 的 污

移 的象 征 。 ⑦ 教皇利 奥 一 世认 为 ， “ 使 人外 部 感 官 愉悦 的 东 西 有 害 于人 的 心 灵 ” 。 赞美天

堂 的 香料 的彼 得 达 米 安 甚至 把 香 料 比 作 伊甸 园 的 禁果 。 有 一年圣 诞 节 ， 加 姆 格诺修 道

院 的人 为 他端 上了 香 料酒 ， 这令他 十分 惊恐 ： “ 因 为 本 性上 好 的 东 西 会 因 违 背 禁 令 使 用 而

造成罪 孽 ， 造 物主严 禁的 东 西 由 于人 的 自 由 意 志 的 冒 犯会 导 致大罪 。 ” 人类仅 仅 因 为 偷 食

①
②
③ … 译 松 。

④ 《 雅歌》 — ： 。

⑤
⑥ ， ， ，

⑦
苹果 就被 逐 出 伊 甸 园 ， 那么 ， 食 用 奢 侈 诱 情 的 天 堂 的 香 料 就 更 加 罪 孽 深重 了 。 即使在 地

理大 发 现 时 代 ， 这 种 思 想 也 依然 流行 ， 费 迪南 德 和 伊 莎 贝 拉 的 牧 师 、 狗 道 者 彼 得认 为 ，

“ 香 水和 香 料 的 气 息 撩 人欲 望 ， 使人 性 格变 得 柔 弱 ， 男 人 变得 女 性 化 ， 美 德弱 化 ， 耽于

淫乐 ” 。

第 五节 奢侈 与 堕 落 的 象 征 一 香料 消 费 引 发 的 争 议

令 人 感到 矛 盾 的 是 ， 基 督教 一 方 面 认 为 香料 是 神 圣 的 ， 赞 美圣 徒 尸 体之 芳 香 ， 另一

方 面却 反 对 尘 世 的 活 人 享 用 香 料 。 这 源 于 中 世 纪 基 督教 思 想 中 将 现 世 与 来 世 、 天 堂与 尘

世 截然 分 开 的 对 立观 念 。 香 料 是神 圣 的 ， 但 经 天 堂 之 河 流 出 的 香 料 只 能用 于 圣 地和 圣

物 ， 耶 穌 伴 以 香料 入 葬 是 合 乎 情 理 的 ； 教堂焚 烧 香 脂 也 是 正 确 的 ， 尽 管花 费 不 菲 ； 散发

馨 香 的 圣 徒 之 骨就 应 该 收 藏 在 以 宝 石 装 饰 的 宝 匣 而 非 普 通 的 盒 子 里 。 ② 但是 ， 将 香料 用

于 世俗 的 肉 身 将 是 莫大 的 罪 孽 。 因此 ， 西 欧 社 会 特 别 是 贵 族 对 香料 的 狂 热 追 求 引 起 了 一

些人 士 尤 其 是 教 会 的 反 对 。 那些 赞 美 天 堂 中 的 香 料 的 神 秘 论 者 在反 对 香 料 用 于 世 俗 生 活

方 面 往 往 也 表 现 得 最 为 活跃 。 在 他们 看 来 ， 香 料带 给 人们 的 是厚 味 ， 而 非 营养 ； 是贪

食 ， 而非 适 度 ； 是 挥霍 ， 而非检 省 ； 是 淫欲 ， 而非节制 。 ③ 和 在 古 罗 马 时 期 一样 ， 香料

的主要 “ 罪名 ” 是 刺 激 人 的 食 欲 和 情欲 ， 使 人 奢侈 、 傲慢 、 虚荣 自 负 ， 造 成 灵魂 的 堕

落 ； 还 引 起 国 家 的 金银 外 流 ， 大 量 钱 财 被拱 手 送给 异 教 徒 。

一 、 修士 ： 香料 引 发 黎 餐 和 情 欲 ， 与 灵 魂得 救相 违 背

西 欧 社 会 浦 动 的 第 一 股 反 对 香 料 消 费 的 浪潮 来 自 神职 界 ， 这似 乎不 可 思议 ， 因为从

理论 上说 ， 教 士和 修 士 应 该 已摈 弃所有 的 物 质 享 受 。 事 实并非 如此 。 修 道 院 一 般有 较 严

格 的 规章 制 度 ， 但 制 度并 非 没有漏 洞 ， 而 且可 能并 未 得 到 很好 的执 行 。 修 道 院 规 定 修士

不 得 食用 香 料 ， 但 一 些 特 殊 场合 如 生 病 例 外 ， 因 为香料 是有 效 的药物 。 因此 ， 有 的 修士

为 以 一 饱 口 福 而装 病 。 世纪 ， 布 卢 瓦 的 彼 得 牧 师 饥 讽 了 一 些修 士 ， 他们 吃 腻 了 鱼 和 青

菜 ， 就 装病 吃 药 糖 剂 ， 沙 司 里 面 还 一 定会 放 肉 桂 、 丁香和 肉 豆 藉 。 彼得 认 为 ， “ 这 些信 教

者 是 伊壁 鸡 鲁 的 门 徒 ， 不 是基 督 的 弟 子 ” 。 此外 ， 在宗 教节 日 、 葬 礼 宴席 等特 殊场 合 ，

修 道 院 的 饮 食 比 平 时 丰盛 得 多 ， 会 大量 使用 香 料 。 一 些 批 评 家 抱怨 说 ， 节 日 性的暂时幵

① ，

② ， ，

③
④
戒 被 当 成 了 大吃大 喝 的 借 口 。 世 纪 的 一位 修 道 院 院 长 鲁 道 夫 谈 到 了 圣 莱 米 和 特 鲁 多 修

道 院 的 宗教 节 日 食谱 ， 包 括 多种 加香料 的 鱼 。 第 一 道菜 是 用 胡 椒 和 生 姜 调 味 的 鱼 ， 上面

放有 鸡 蛋 和 更 多 的 胡 椒 ； 然后 是胡 椒蒸鲑 鱼 、 放 有大 量 胡 椒 的 烤 鲑 鱼 ， 最后 是其 他 的 鱼

和 以 胡 椒 调 拌 的鱼 子 醫 。 年三 一节 ， 坎特 伯 雷 大 教 堂 为 到 访 的 杰 拉 尔 德 斯 坎 布兰

塞斯 举行 了 奢华 的 宴 会 ， 餐 桌 上 有 几十 盘 不 同 的 鱼和 香料 美 食 ， 令人 胃 口 大开 ， 节欲 却

无 从谈 起 。 圣 徒布 尔 查 德 伯 爵 （ — 要 求在 他死 后 为 他建教 堂 ， 做弥撒 ， 并让操

办 葬 礼 的 修 士 享用 豪 华 的 香 料 宴 席 。 此外 ， 为 缓解 斋 戒 日 饮食 的 清淡 ， 一 些 修道 院 在 四

旬 斋 期 间 会 特 别 加 用 香料 。 阿 贝 拉尔 在 致 爱 洛伊 丝 的 信 中 谈 到 ， 香 料 使 四 旬 斋 的 食物 更

丰盛 而不是更清淡 ： “ 如 果我们 大 吃 其他 的 奢侈食物 ， … … 花 费 大量 钱 财 买 各 种 鱼 … … 掺

入 胡 椒等 香 料 ， 用 酒 炮制 ， 边吃 边 一 瓶 瓶地 喝 香 料 酒 ， 那斋戒 肉食 的 意 义何在 ？ ！ ”

正因 为 如此 ， 宗 教 界 一 直 有些 人 士 大 力 反 对 神 职人 员 消 费 香 料 。 在 他 们 看来 ， 香料

不 仅 会 使人 贪 食 ， 还 会 引 发 骄傲 、 贪婪 、 淫邪 、 嫉妒 、 懒 惰等罪 孽 ， 贪 食香 料 带来 的 短

暂 快 乐 与 获 得 灵 魂永 生 必 需 的 正 义 性 和 节 检 意 识 是 相 违 背 的 。 ② 对圣 奥 古 斯 丁 来说 ， 胡

椒就 是贪 食 的 标 志 ， 他 主 张 饮食 节 俭 ， 只 需 聊 以 果 腹 的 白 菜和 猪 油 。 约在 同一 时期 ， 《 圣

巴 兹 尔规 章》 （ 明 文规 定 ， 禁 止用 昂 贵 的 香 料 烹 制 奢侈 的 菜 希 。

年左 右 ， 圣 哲 罗 姆在 一封 信 中 谈 到 ， 修 士 应 禁食 胡 椒 、 麥 椰子 等 美 味 ， 因为 “ 如 果我 们

贪食 美味 ， 就会 使 自 己远 离 天 堂 ” ， “ 乡 下 人不会 去 买 香 脂 、 胡 椒和 率椰 子 ， 凡 寻 求财 富

的 人 会 堕 入魔 鬼 的 诱 惑 和 陷 讲 ” 。 世纪 ， 西 多 会与 克 吕 尼 修 道 院 之 间爆 发 了 关 于 理 想修

道 方 式的 争论 。 香 料涉 及食物 、 奢侈 、 节检 、 贫困 、 节 制等重 要 问 题 ， 是 基督 教 相 关辩

论 中 道 德 的 试 金石 ， 是 不虔诚 、 不忠 诚 的修 士 的标 志 。 ③ 克 吕 尼 修道 院 拥有 显 赫 的 财 富

和 地位 ， 饮食 讲究 ， 领 导 了 欧洲 的厨 艺 发 展 。 但 西 多 会 规 定 修 道 院 不 得 使 用 胡 椒 之类 的

香料 ， 只 能 使 用 本 地生 长 的 普通 香 草 。 对 西多 会清 苦 的 生活而 言 ， 面包 、 白 菜 、 豌 豆和

小 扁 豆最好 的 调料 就是 食盐和 饥饿 。 西 多 会 的 圣 伯 纳 德 指责 克 吕 尼 修 道 院 舒适 的 物 质 生

活 ， 认 为 衣 食 享受 “ 只 能 滋养 肉 体 ， 不 能 滋 养精 神 ； 它 们是 软弱 的种 子 ， 不是战 斗 的 武

器 ” ； 他强 烈 反 对 使用 香 料 ： “ 胡椒 、 生姜 、 孜 然序 、 鼠 尾草 ， 还有 无数这 类 调料 ， 它们

在 满足 口 腹 之 欲 的 同 时 也 会 引 发情 欲 ” ， 而 且其作用 不 亚于 催情 剂 。 为 谴责他 的 侄 子背 弃

西 多 会而 投 奔克 吕 尼修道 院 ， 圣伯纳 德 口 授 了 一 封书 信 ， 该信后来 成为 修 道院 生活 的 指

南之一 。 〗 圣 伯 纳 德 的 追 随者 、 圣 蒂里 （ 的 威廉 认 为 “ 我 们 的 食物 能 吃 就

③
，
够好 了 ”， 他 告 诫 修 士应 戒 除 使 人 “ 耽 于情 色 和 享乐 ” 的 香料 ， 以 免 干 扰 节欲 。 对 圣维 克
多 的雨 果而 言 ， 即 使 本 地产 的 大 蒜和 和 孜 然 序 亦 属 禁 忌 之物 ， 遣 论 香料 ！ 他 对 那 些食 不

厌精 、 嗜好 香 料 的 修 士 大 加斥 责 ， 说他们 “ 像 孕 妇 一 样 挑食 ” 。 英 国 宗 教 改 革 家 威克 里

夫 赞 同 圣伯 纳 德 反 对 修 士 消 费 香 料 的 观 点 ， 认 为 从 文 字 意 义上 看 ， 香 料象 征 着 天 启 层 面

的 魔鬼 。

但 这 些 反 对 并 未 取 得什么 效 果 ， “ 在 灵与 肉 的战 斗 中 ， 肉 体从 来 没 有 被 彻 底 打 败

过” 。 这 里 存 在 一 个 永 恒 的 恃论 ： 禁 止 某 种 东 西 只 能 抬 高 其价 值 ， 煽起 其 更 大 的 吸 引 力 ，

因 为 人 的 天 性 总 是 去 追 求那 些 被 禁 止 的 东 西 。 教 会对 香 料 的 抵 制反 而 增 加 了 其 吸 引 力 。

世纪 ， 只 想 满足 自 己的 口 腹 之 欲 而 不 考 虑其 灵魂救 赎职 责 的 修 士 已成 为 文 学中 的 一种

人 物类 型 。 一篇作 品 中 描写 了 一 位贪 吃 、 懒惰 、 好色 的 修道 院 院长 ， 其人 甚 爱 香料 沙

司 。 他大 吃 鸡 蛋和 胡 椒 ， 每次 粒 。 睡觉 时 ， 他 常 因 吃 得 过 多 而 醒 来呕 吐 ； 冥想时 ， 他

想 的是 沙 司 而 非 圣事 ， 是 鲑鱼 而 非所 罗 门 。 法国 利

古格 （ 修 道 院 的 一 位修 士 也 以 类 似 的 方 式 谈 到 一 位 教友 ： 祈 祷时 “ 本 应用 宗 教 语
言说 天 国 的灵 魂 ， 他却 说 成 了 尘 世 的 香 料 ” 里 尔 的 阿 兰在 其 《 自 然的抱

怨》 中 指出 ， 香 料与 修 道 院 中 的 同 性 恋现 象 紧 密 相连 ， 如 同 马 和 马 车一样 ； 最贪 吃 的 人

群 是 高 级 教士 ， 最 有 害 的 食物 是 香料 ， 修 士 食 用 香 料这 种 邪 恶 习 惯 导 致 了 同 性 恋 流 行 。

他 们 站污 洗 礼 的 仪式 ， 各 种 各样 的 鱼 “ 成 为 洗 礼 的 对象 ， 洗 礼 盘 中 放 有 他们 视 为 神 圣 的

胡椒 ” 。 “ 在 同 一张 桌 上 ， 陆 上 的 动 物掩 没 于 胡 椒 中 ， 鱼在胡椒 中游泳 ， 禽 鸟在 胡 椒 中

奔走 。 ” 世 纪 卡 斯 提 的 一 部 诗 体 喜 剧 表 现 了 修 道 院使 用 香 料 的 情况及 香 料 与 贪

食 、 肉 欲 之 间 的 联系 。 诗 剧 讲 到 一些男 子 住在 一 座修 女 院 中 ， 从 修 女那 里得到 了 消 化

剂 、 露酒 、 药糖 剂 及 其他 具 有 医 药 作 用 的 佳 肴 。 剧 中 列举 了 种 消 化剂 和 一 种 经 典 的 催

情剂 ， 复 合 药 剂 的 成分 超 过 了 种 ， 包 括 多 种 香料 。 ④ 当然 ， 讽 刺 性作 品 的 描 述 有 夸张

之处 ， 但这 至 少 说 明 使 用 香 料 在 当 时 的 宗 教 界 是 一 种 普 遍现 象 。 世纪 以 后 ， 修道 院 的

香料 消 费 与 日 俱增 ， 消 费 能力 堪 比王侯 。 年 ， 伍 斯 特 的 一个修 道 院 发 给 每 位 修 士

便士用 于购 买香 料 ， 不 仅违 背 了 有 关 饮 食 的 戒 律 ， 也 违背 了 严 禁私 产 的 规 定 。 年 ，

阿 宾 登 修道院 名 修 士 的 香料 开 支 为 镑 先令 ， 相 当 于 一位 中 级 乡 村 教 区 牧 师 的 年

收入 。 ⑤

①
②
③ ，

④ ，

⑤
 二 、 俗人 ： 香 料 造 成 道德 败坏 ， 奢侈 、 浮华 、 傲慢

世俗 的 香 料 消 费 者 不 受 宗 教 戒 律 的 束 缚 ， 但 即 使如 此 ， 不 断增长 的 香料 消 费 还 是 引

起 了 道德 家 的 后病 。 香 料 遭 到 一 些 人 士 反 对 的 主 要 原 因 是 它 所 引 起 的 奢侈 浮 华 和 道 德 上

的 腐 化堕 落 ， 而 香 料来 自 东 方 这 一 事 实 更 使 反 对之 声 甚 露 尘 上 。 在 欧洲人 看 来 ， 东方的

文 化特 质 中 含 有 富 裕 、 精致 、 高 雅等 值得 自 身 艳 羡 和 追求 的 因 素 ， 但也 不可避 免 地带

有 奢侈 、 堕落 、 淫荡的色彩 。 宗 教改 革 时 期 的 德 国 讽刺 作 家 乌 尔 里 希 冯 霍顿 （

认为 ， 香 料 是 导致 当 时 社会 道德 滑 坡的 罪 魁祸 首 之一 。 在过去的 “ 黄金 时

代 ” ， 调 味 品 都 是本 国 （ 出 产 的优 良 、 “ 诚实 ” 的药草 ； 而 现在 ， 人 们 都 沉迷

于 外来 的 奢 侈 品 — 香 料 。 香料 常被 视 为 贪欲的 象 征 ， 因 为 消 费 香料 带 来 的 几 分钟 的 享

受与所花费的 时 间 、 精 力 和 金 钱 不成 比 例 。 香料 通 过长 途贸 易 而 来 ， 花 费不 菲 ； 即使在

运 到 欧洲 之 后 ， 亦 须 花 费 许 多 人 力 和 物力 。 制 作 沙 司 或 调 制 香 料 酒用 的 香 必须 事先放

入 研钵 中 进 行研 磨 ， 然 后 按要 求 以 一 定 的 比 例 进 行 混 合 、 调制 。 为 了 这一 目 的 ， 贵族家

庭 的 厨 师 要 指 挥许 多 仆 人 从 事 不 同 工 作 。 众多 的财力 、 人力 、 物 力 被 耗 费 于 一 小 部 分人

的 短 暂 享 受 而 非 永 恒 价值 ， 这 使 香 料 成 为 道 德 学 家 批判 的 主 要 目 标 。 在 这 一点 上 ， 香料
比 宝石 、 黄 金更 典型 ， 因 为 后 者 被 认 为 具 有 永 恒 的 财 富 代 表 功 能 和 收 藏价 值 。 ② 试想 ，

如 果人 们 消 费 很 多 大 白 菜 ， 至 多 会被 认 为 是 贪 食 ， 但 不 会有 太 多 的 道 德 寓 意 ， 引 起 巨大

争议 。 而且 ， 既然 饮 食 的 真 正 目 的 是滋养 身 体 ， 那 么 任 何厨 艺 都 是 非 自 然 本性 的 、 多余

的 ， 其作 用 只 是提 高 味觉 享受 。 从这 个意 义 上 说 ， 任 何 有人 为 做 作气 味 的 东 西 都 是对 上

帝 的 造物 的 一 种 篡 改 。 香料 是 食物 的 逆反 ， 它 篡改 了 上 帝创 造 的 自 然 秩序 。 乔叟 指责厨

师 的 香 料 沙 司 使 上 帝 的 创 造 物蒙 羞 ， 是令人 “ 讨 厌 的 额 外 添加 物 ” ， 是把 “ 本 质属 性 变 为

偶有属性 ” ， 把 事 物 的 实 质 内 容变 为 单 纯 的 外 在 形 式 。 ③ 在但 丁 的 《 地狱 》 中 ， 尼科 罗等

美 食家 的 罪 名 是贪食 ， 而是做伪 ， 他们被欺骗而沉 迷于 香料 ， 反 过 来 又 欺骗 别 人 。 ‘

香 料 激 发 了 人 的 欲望 ， 与堕落 、 受贿 紧 密相 连 。 在乔叟的 《 坎特 伯 雷 故事 集 》 中 ，

香 料 是 贯 穿 其 中 的 主 线和 叙 述 中 起承 转 合 的 连 接 点 。 其 中 讲 到 了 擅 长运用 香料 的 厨师 ，

喜 食香料 的 富 有 乡 绅 富 兰 克 林 ， 忏 悔者 （ 批 评 香 料 会 引 发 人 的 食欲 和 肉 欲 ； 托

马 斯 爵 士 骑 马 路 过 生长 着 许 多 山 姜 黄 、 丁 香 和 肉 豆 蔑 的 树林 ， 并 在 城里 享 用 了 香 料 酒 和

姜饼 。 香料 消 费 常 常 与 富有 而 愚 蠢者 的 虚荣 心 紧 密相连 ， 《 坎 特伯 雷 故 事 集 》 中 商人 讲述

① ，

② ，

③
④ ， —
的 故 事最 为 典 型 ： 年老 的 “ 一月 ” 娶了 年轻的 “ 五月 ” ， 为增强 自 己 的 性能力 ， “ 一月 ”

食用 了 许 多 香 料 ， 但 最 终 还 是未 能防 止其妻 与 其 仆 人 偷 情 。 世 纪 的 文 献 资 料 记载 ，

一位 托 钵 僧 因 向 “ 女 人和 妓女 ” 鬼 售 香料 而 获 利 巨 大 ， 他 甚 至还 毫 无 顾 忌 地 与 一 个 女 人

私通 生 子 。 多 明 我会 和 奥 古 斯 丁会 的 修 士 曾 挨 户 上 门 索 取 香 料 。 在 婚 丧仪 式等 场 合 ， 当

事人 必 须 为 做 弥 撒 的 牧 师 准 备 香 料 以 酬 谢 ， 因 为 教士 “ 没 有香 料是 不 会 白 费 口 舌 的 ” 。

世纪 至 世 纪末 ， 以 香料疏通 司 法 程序 在法 国 蔚 然 成 风 ， “ 付 香料 ” 成为 “ 胜诉” 的代

名词 ， 莫里 哀 和 拉辛 都 曾 机讽 过 这种 腐败 。 ②

三 、 香 料 引 起金 银外 流 ， 造成 国 家贫 困

香料 贸 易 的 支 付 手 段 问 题 一 直是 困 扰 西 方 人 的 一 个 难 题 ， 从 罗 马 帝 国 时期 到 世

纪 ， 欧 洲 对 东 方 的 贸 易 始 终 处 于 逆 差 地位 。 欧 洲 的 贵 金属 持 续 不 断 地 流 向 东 方 ， “ 地中 海
好像 是 一 部 不 断 积 聚 金属 的机 器 ， 而 且 多多益善 。 积 聚 起来 的 贵金 属 最 后却 又转 交 给 印

度 、 中 国 和 南 洋群 岛 … … 。 ” ③ 欧 洲 本 来就 缺 少 良 币 ， 而 香 料 贸 易 一 般 必须 支付 现金 ， 更

加剧 了 “ 金银 荒 ” ， 这种 情 况 在 中 世 纪 后 期 尤 为 严 重 。 “ 十 二 世 纪人 们 无 疑 对 香 料 趋 之 若

狂 。 西 方 为 之消 耗 不 少 贵 金属 ” 。 ④ “ 从 年到 年 ， 黄 金 持续 不 断 地 从西 北 欧

流 向 意 大利 ， 流 向 利 凡特 ， 流 向 印度… … 一 世 纪 与 利 凡 特 的 贸 易 从 西 欧吸 走 的 黄 金

数 量空 前 。 ” 新航 路 开 辟前 ， 欧 洲 每 年约 消 费 公 担 胡 椒和 公 担其 他香 料 ，

要用 公斤 白 银换取 （ 约可 购买 万 吨 黑麦 ， 养活 万人 ） 。 亨 利二 世 时 代 ， 法

国 对 周 围 邻 国 的 贸 易 都有 赢余 ， 但 对 意 大利 的 贸 易 除 外 ， 因为 “ 法 国 贵 族过分贪恋丝

绸 、 高 级 天 鹤域 、 胡椒 、 其 他香 料 和 大 理 石 ” 。 逾 意 大 利 人 又 将 金 银支 付 给 中 东 商 人 。

世纪 年代 ， 威尼 斯 利 凡特 贸 易 的 货 款 是 用 贵 金 属 支付 的 。 ⑦ 基 督 教商 人 总 是

为 付款 感 到 为 难 。 他 们 在 利 凡特 以 高 利 贷 借 款 ， 利 率高 达 以上 。 ⑨ 其实 ， 埃及 的 情 况

也 一样 ， 世纪 自 西 欧 流 入 埃及 的 金银 只 有 一 小 部 分 留 在 了 当 地 ， 其余 的 主要 流 向 了 印

度 ， 因 为 香 料 贸 易 是一 种过 境 贸 易 ， 而 且 埃 及 本 身 的 香 料 消 费 需 求 也 很大 。 正如 布 罗

①
②
③ 费 尔南 布 罗 代尔 ： 《 菲 利普 二 世 时 代 的 地 中 海 和 地 中 海 世 界 》 （ 第一卷 ） ， 唐 家龙 、 曾 培 耿等 译 ， 北京 ： 商务印书
馆 ， 年 第 ， 页 。

④ 费尔 南 布 罗代尔 ： 《 丨 至 世 纪的 物 质 文明 、 经济 和 资 本 主 义 》 （ 第二 卷 ， 顾良 、 施康 强译 ， 第 页 ： （ 第一
卷 第 ， 页 。

⑤ 伊 曼纽尔 沃勒 斯 坦 ： 《 现 代 世界 体 系 》 第 一 卷 尤 来 寅 等 译 北 京 高 等 教 育 出 版社
（ ， ， ： ， 年 第 ， 、 页 。

⑥ 费尔 南 布罗 代 尔 ： 《 丨 至 丨世 纪 的 物 质 文 明 经济和 资 本 主 义 》 第 二 卷 第 《 — 、 （ 〉 ， 、 页 。

⑧ 费 尔 南 布 罗 代 尔 《 菲 利 普 二 世 时 代的 地 中 海和 地 中 海 世界 第一卷 唐 家龙
： 》 （ ， 、 曾 培 耿 等译 ， 第 — 页 。

⑨ 伊曼 纽 尔 沃 勒 斯坦 现 代 世界 体 系 》 第 一 卷 尤来寅等译 年 第 页 ： 《 （ ） ， ， ， 。
代尔指出 的 ： “ 地 中 海地 区 对 胡 椒 、 香料和 丝 绸 的 需 求迫 切 而狂 热 。 但是 ， 如 果没有 印

度 和 中 国 对 白 银 的 酷爱 、 追求 ， 这 些需 求 也许 会 落 空 … … ”

因此 ， 自 普林 尼 以来 ， 香料 贸 易 历 来 为 重 商 主义 者所 谴责 ， 他们 认 为 香料不 仅 关乎

个 人 道德 ， 还 引 起金 银外 流 ， 造 成 国库亏 空 ， 却 使别 国 变 得 富足 。 世纪 末 ， 一首名 为

《 英 国 政策 小 册子 》 （ 的 诗歌 就 对 英 国 进 口 外 来 奢 侈

品 表 示忧虑 。 作者 赞扬 欧 洲 内 部 的 贸 易 ， 认 为 这种 贸 易 的 商 品 都 是有 用 的 ， 如 啤酒 、 咸

肉 、 浙青 、 铜 、 蜡 、 毛皮等 ； 佛 兰 芒 在 呢续 生产方 面 与 英 国 竞 争 ， 他 甚至 肯定 了 与 佛兰

芒的贸易 ， 但 却谴 责 了 意 大利 商人 。 热那亚 人带来 “ 基础 奢侈 品 ” —丝 绸 、 金 线 布料

和胡 椒 ， 诗 人 对此 持 怀 疑 态 度 ， 但 并非 彻底 敌视 。 他 最 为 蔑 视 的 是威 尼 斯 、 伦 巴 第和佛

罗伦 萨商人 ， 他们 运 来 的 小 商 品 华 而 不 实 ， 贵 而 无用 ， 包 括各种 香料 、 甜酒 、 珍 禽异 兽

猩獲 、 长 尾 猿等 ， 却 让 英 国 将财 富 拱 手 相 让 。 ② 世 纪 英 国人 的 抱 怨 清 楚 地 说 明 了 这

一点 ： “ 每年从英格 兰 、 葡萄牙和低 地 国 家 出 发 的 商船 队 ， 运走 了 基 督 教 世 界 尤 其 是 我 国

所有 的 金 子 、 银 子和 硬 币 ， 用 来购 买 我 们 不 需要 的 物 品 。 ” ③ 在德 国 ， 乌 尔 里希 冯 霍

顿 描 述 国 人被 外 商 引 诱 ， 把钱 财 浪 费 在 购 买 一 些 华 而 不 实 的 商 品 上 ， 如 “ 该受 沮咒 的 胡

椒 、 生姜 、 肉桂 、 番 红花 、 丁香 ” 及其他 香 料 。 他认为 ， 人们对 进 口 香 料 的 喜爱使贪 婪

的 大商 人获利 巨 大 ， 例 如 为 各 国 王 室贷款 的 福格尔 家 族 ； 他 还谴责 了 葡 萄牙 国王 ， 认为

其 利 用 人们 喜 爱 香 料 来 赚 取 不 义 之 财 ， 使德 国 的金 钱 都 流 向 了 葡萄 牙 。 马丁 路德赞同

这 一 看法 ， 他写道 ： “ 来 自 卡利 卡特 、 印 度 等地 的外 国 奢侈 品 如 昂 贵 的 丝 網 、 黄金 、 香

料 ， 其 目 的无 非是展 示 和 弦耀 ， 但却 吸走 了 我 国 的 财 富 。 ” 笃 信 天主 教 的 西班 牙 国 王 斐

迪南 二 世 回 应 了 重 视 本 国 药 草 的 提 议 ， 以 “ 大蒜尽 可 调 味 ” 为 由 反 对进 口 肉 桂和 葡 萄 牙

胡椒 ， 以免白 银外 流 ， 但收效甚微 。 ⑤

无论教 、 俗 两界 批评家 的 反 对有 多 么 激 烈 ， 事 实证明 ， 从 道 德 角 度 出 发 进行 的 抨 击

和 劝 告 并未 起 到 多 大 作 用 ， 香 料 依然 在 欧 洲 流行 ， 而 且 消 费 数 量 不 断增 加 ， 消 费群体

断扩 大 。 为 节省 开支 ， 减 少香料 贸 易 造 成的 金银 外 流 ， 人们 自 然想 到 了 移 植 香料 。 成功

地 移植 到 欧 洲 的 香 料 包 括 庶 糖 和 番 红 花 。 鹿 糖先 在 南意 大 利 种 植 ， 世纪 以 后 在 大 西 洋

上 的马 德拉群 岛 、 加那利 群 岛种 植 ， 后 来更扩散 至美洲 。 番 红 花 适应 性 强 ， 在 欧洲 大 部

① 费尔 南 布罗 代尔 ： 《 菲 利 齊二 世 时 代 的 地 巾 海 和 地 丨 海批 界》 （ 第 卷 ） ， 唐家龙 、 曾 培耿等译 ， 第 页 。

② —
西敏司 ： 甜 与 权 力 糖 在 近 代 历 史 上 的 地 位 》 王超 朱 健 刚 译 第
《 — 页： ， 、 ， 。

③ 托马斯 孟 、 尼 山 拉斯 巴尔 本 达德 利 贸 易 论》
、 二种 顾 为群 刘漠云等译 第 — 《 （ ， 、 ， 页 。

⑤ 费 尔南 布罗 代尔 ： 《 至 世纪的物 质文明 、 经济 和 资 本 义》 （ 第一卷 ） ， 顾 、 施康 强译 ， 第 页 ；

‘
分 地 区 都可 生 长 ， 意 大利 的 托 斯 卡 纳 地 区 和 伊 比 利 亚 半 岛 都 以 生 产 番 红花 闻 名 。 但由于
气 候 条件 的 限 制 ， 大 多 数 香 料 无 法 被移 植 到 欧 洲 。 因而 ， 在 道德 家 的 劝 诫 和 移 植 计 划 失

败之 后 ， 另 一 种 解决 香料 耗 财 的 方 案 逐渐 形 成 ， 即 为 宗 教 荣 誉和 经 济 利 润 开 辟 绕 过 中 间

商 、 直 通 印 度 的 新航 路 ， 把 香 料 直接 带 回 欧洲 。

综 上所 述 ， 在 欧洲 人 的 观 念 中 ， 香料 既 是社 会 生 活和 宗 教 生 活 中 不 可 或 缺 的 物 品 ，

是 高贵 、 神 圣和 神秘的 ， 又 被 一些 人 视 为 奢 侈 和 堕落 的 象 征 ， 引 起 了 激烈 反对 。 到新航

路幵 辟 前 ， 香 料 的 古 老 的 神 秘 色彩 依 然 存在 ， 但 已逐 渐 淡化 ， 在人们 的 观 念 中 ， 东方财

富 遍地的 观念 占 据 了 上 风 。 香 料 慢 慢 成 为 一 种特 殊 的 商 品 ： 它令 人 们 趋 之 若狂 ， 耗费了

欧洲 的 大量 财 富 ， 但 又 能 带来 潜 在 的 巨 大 利 润 ， 其 前 提 条 件 是 找 到 通 往 印 度 的 新 航路 。

① ，
 第 三章 一 世 纪西 欧 社会 生 活 中 的 香料

香 料 是 西 欧 中 世 纪 社 会 生活 中 的 重 要 消 费 品 之 一 。 将香 料 的 应 用 作 为 一种 文化 现象

来考察 ， 有 助 于 我 们 深 刻 理 解 香料 与 西 欧 中 世 纪 社 会 的 关 系 ， 进而 丰 富 西 欧 中 世 纪 社 会

生活 史 的 内 涵 ； 对 解释 欧洲 的 香料 价 格 昂 贵 、 欧洲 人 痴迷 于香 料 、 香料 对 中 世 纪 欧 洲 社

会 产 生 的 影 响 等 问 题 也 有重 要 意 义 。

香料 消 费 的历史 与香料贸 易 一样悠 久 ， 古代 近 东文 化 在 宗 教仪 式 中 广泛 使 用 了 香

料 。 在古 代 罗 马 ， 香 料除 用 于 医 药 领 域和 宗 教 生 活 外 ， 还 幵 始 大量 用 于 饮 食 。 罗 马人并

非最 早 开 始 食 用 胡 椒 的 欧洲 人 ， 但 却 是 最 早 习 惯 性 地食 用 胡 椒 的 民 族 。 与 印 度 的 直接 贸

易 使 罗 马 帝 国 的 胡 椒价 格 较 以 前 大 为 降 低 ， 即 使普通 士 兵也 能 消 费 得 起 。 红海地 区 征

收 高 税率 的 商 品 中 不包 括 胡 椒和 乳 香 ， 这两 种 香 料在 当 时 大 概 不 属 于 奢 侈 品 。 ② 公元

世纪 的 罗马 美 食家阿皮希乌斯 （ 是 第 一 位 将 香 料 看作 现 代 意 义 上 的 调 味 品 的

人 。 其著 作 《 烹调 书》 （ 列出 了 个 食谱 ， 其 中 仅胡 椒就 出 现 了

次 ， 广 泛用 于 烹 制 各 种 蔬 菜 、 鱼 、 肉食 、 酒和 甜 品 。 中 世 纪 欧 洲 继承 了 罗 马 帝 国 的 传

统 ， 香 料 被用 于 饮 食 、 医药 、 宗 教 仪 式 等 领域 ， 还 成 为 社 交 礼 品 和 支付 手 段 ， 并在 上流

社 会 的 宴 会 上 发挥 了 重 要 作 用 。

第 一节 饮食

香料最常见 、 最重要的用 途是用于饮食 。 频繁 而 大 量地使用 香 料是 当 时的 饮食 风

尚 ， 也 是 中 世纪 饮 食 与 当 代 西 方 饮 食 最 重 要 的 区 别 。 香料 在 中 世 纪 的饮 食 中 无 处 不 在 ：

在 — 世纪 欧洲 的 烹 任类 书 籍 中 ， 的 食 谱都 需用 香 料 ， 中 世 纪英 国 的 烹 任 类 书 籍

中 甚至 高达 。 当 时 的 厨 师 发 明 了 数 百 种 使用 香 料 的 方 法 ， 几 乎 没 有什 么 食 物 不 加 香

料 。 “ 无论 何 种 原 因 或 需 要 与 否 ， 在任 何情 况 下 ， 菜 肴 总 是 为 香 料 所笼 罩 。 ” 人们通 常

把食 物 揭 碎 ， 然 后 加 入大量香 料 ， 以 致 于 食 物 本 身 的 味 道 都被 香 料 遮 盖 了 。 “ 事 实 上食

物 完 全 被 香 料 埋起 来 了 ， 它 不 过 是 所用 的 那 些 复 合 香 料 的 陪 衬 。 ” 尽 管 中世 纪 的 食谱 没有

规定 香 料 的 用 量 ， 但我们 可 以 通 过 其他 资 料 进 行 推 测 。 年 ， 苏 格兰 国 王 拜 访 英 王 理

①
② 丨 ，

④ ，

⑤ ，
查 一世 ， 除 了 获 得 其 他一 些 礼 物外 ， 每 天还 获 得 膀 胡 椒和 榜 肉桂 ， 这 肯 定 大 于 一个

人 每天 的 消 耗 量 。 世纪 ， 英国 白 金 汉公 爵 汉 弗 莱 斯塔福德 的

家庭 个 月 内 消 费了 膀 胡椒 、 榜 生 姜 及 其他 各 种 香 料 ， 平 均 每 天差 不 多 膀香

料 。 ② 在 节 日 期 间 和 各种 宴 会 上 ， 香料 的 用 量 比 平 时 更 多 。 因 为 客 人盘 中 的 胡 椒越 辛

辣 ， 说明 主人 的 招 待越 隆重 。 ③ 从 一 些 贵 族 家 庭 的 账 簿 来看 ， 香 料 简 直不 是 用 来 调 味 ，

而 是 一 种食 之 成 瘾 的 东 西 。 如 此 多 的 香料 是 如 何 被 消 耗 完 的 呢 ？

— 、 “ 保 存 肉 食和 遮掩腐 肉 味道 ” 说 之谬误

一 种 流 传 甚 广 的 传统 观 点 认 为 ， 由 于 当 时 没有 冰 箱 等保 存 食 物 的 设 备 ， 胡 椒 是冬 季

保 存 肉 食 的 主 要 手段 ， 其 他香 料 则 用 来 遮 掩 食用 的 腐 肉 的 味道 。 ④ 这一 观 点 源于 世纪

某位 不 熟 悉 外 国 食 物 的 英 国 史 学 家 ， 现 在 受 到 了 越 来越 多 的 质 疑 。 ⑤ 首先 ， 从 经济 角 度

看 ， 香 料 贵 重难 得 而 肉 食 相 对 便 宜 易 得 ， 这 种观 点 很 难 令 人 信 服 。 从 东 方 进 口 的香 料 是

己 知 的 中 世纪 最 昂 贵 的 物 品 之 一 。 ⑥ 根据 年 牛 津伯 爵 的 家 庭 账 簿 ， 头猪 与

碌最 便 宜 的 香 料 胡 椒 价 格 相等 。 ⑦ 那 些 有 能力 享 用 香料 的 人 只 需 花 买 香 料 的 钱 的 一

小 部分 就 能 买 到 新 鲜 的 肉 ， 为什么 要把 昂 贵 的 香料浪 费在 廉价 的 肉 上呢 ？ 穷 人更 担 心 食

物 腐败 ， 但他 们根 本没钱 买 香料 。 ⑧ 他 们 用 盐 和 本 地 药 草 来 保 存 食 物 或 进行 调 味 ， 而且

它 们在 保 存食 物 方 面 比 香料 更 有 效 ， 近 来 的研究表 明 ， 洋葱 、 大蒜 、 多 香果 、 牛 至等 可

杀 灭食物 腐败 发 酵 过 程 中 的细菌 ， 而 黑 胡 椒和 白 胡 椒只 能 杀 死 的细菌 。

其次 ， 这 种 观 点 夸 大 了 食 物 腐 败 的 危 害性 。 不错 ， 肉 和 鱼 有 时 可 能 会有 问 题 ， 但那

只 是例 外 而 非 常 规 。 中 世 纪 欧 洲 是 农 业社 会 ， 大部 分 食 品 都 产 自 当 地 ， 肉 商 往往 宰 杀 完

动 物就 卖 肉 ， 人 们 很 容 易 在市 场 上 买 到 鲜 肉 ， 而 且 比今 日 城市 居 民 买 的 肉 新鲜得 多 。 而

且 欧 洲 大 部 分地 区 气 候 凉 爽 ， 肉 食 不容 易 腐 坏 ， 许 多 野 味在 烹 调 之 前 还 要 故 意 放 一 段 时

间 ， 进行 陈化 。 另外 ， 中 世 纪 的 人 很重 视 食 品 安 全 问 题 ， 市 政 当 局 采 取 了 一 些 措施 严

惩不 良 商贩 ， 颈 手 枷 就 是 用 来惩 治 罪 犯 的 一 种 刑 具 。 年 时 牛 津大 学 校 长 拥 有 对 市 场

②
③ ’ ，

④ ， 此外 ， 许多 著 作 都采 用 了 此 观 点 ， 不 能 尽数 。

⑤ ，

⑥
⑦
⑧
⑨ ， ‘ “

、 ， ，

⑩
的 管 辖权 ， 有 权取 缔 “ 任何 被 发现 已腐败 、 不 卫生 、 有 害 或 因 其 他 原 因 不 适合 食 用 的 肉

和鱼 ” 。

再次 ， 一 些 史 料 也 可 以 从 反 面 证 明 香 料 并 非 是 用 来 保存 肉 食 的 。 在 一 些流 传 至 今 的

中 世纪 食谱 中 ， 作 者 常 常 建 议做 菜 时 要 最 后 放 香 料 ， 因 为放 得太 早 会 使香 料 的 香味 流 失

过多 。 ② 这 充 分 说 明 香料 的 作用 是调 味 ， 而 非 保 存食 物 。 另 一个 能 说明 问 题 的 事 实是 ：

由 于 更 青 睐 清 淡食物 的法 式 菜 肴 的流 行 ， 世纪 时 香 料 已 不 再 受 宠 ， ③ 而 冰 箱是 几百 年

之后 才发 明 的 。

由 此看 来 ， 香 料 并 不 是 用 来 保 存食 物 或 遮 掩 腐 肉 的 味 道 的 。 但 它 可 以 用 来遮 盖 并 改

善 咸 味 或 其他 令 人 不 悦 的 味 道 。 在中世纪 ， 保 存 食物 的 主 要 方 式 是 盐 腌 、 干 燥 或烟 熏 ，

但 这 些 方 法 会 使食 物 变 得 不 新 鲜 ， 因此 ， 食 用 时 加 入 香 料 调 味就 成 为 必 不 可 少 的 步 骤 。 ④

特 别 是 在冬季 ， 由 于 缺乏 饲 草 ， 大 部 分 牲 畜 都在 入 冬 之 前 宰 杀 ， 然 后将 肉 腌制起 来 ， 以

供冬 天 食用 。 这些腌 肉 咸而不易 嚼 ， 很 难下 咽 。 但是 ， 蔬 菜被 认 为 是典 型 的 农 民 的 食

品 ， 水 果 因被 视 作性 质湿 、 凉 之物 而 不 能 生 吃 。 更有 甚 者 ， 在每个 星 期五 、 四 旬斋和其

他斋戒 合 计长达半 年 ） 里 ， 即 使 咸 肉 也 不 能吃 ， 食谱 上 只 能有 鱼 。 对 内 陆地区而

言 ， 当 地 出 产 的鱼 不 多 ， 而 所 有外来 的 鱼都是 腌制 的 。 “ 鲱鱼 是盐水泡 的 ， 鳕鱼被 展平 、

腌制 并 干 燥 ， 看起 来 像 一 条 条 黄 色 的 皮 革 。 ” ⑤ 这 些远 方 海 域 出 产 的鱼 被 去除 内 脏和头

部 ， 可保存 — 年 。 食用 前 ， 必 须 先 用 一 个木锤 敲 打 小时 ， 然后 用 温水 浸泡 至 少

小时 ， 才能 进行 烹任 。 场 世纪 ， 葡 萄 牙 植物 学 家加 西 亚 多 尔塔 （ ’ 在其

著作 中 讲到 生 姜 时 说 ： “ 在那 些 吃鱼的 子里 ， 它 给我们 增 加 了味道 。 ” ⑦ 这 种评 论 实

际上 适用 于 所有 东 方香 料 。 香料 使 斋 日 变成 了 欢 宴 之 日 。

二 、 香 料在饮食 中 的 用 途

在 中 世 纪西 欧 ， 任何 一 位 贵族 都有 自 己最喜 爱 的香料 ， 厨 师 则 有 许 多 使用 香 料 的 绝

技 。 芳 香 的 肉 桂嫩 枝 和 丁 香 花 蕾 可 做 饰 菜 ； 胡椒 、 丁香 、 生姜 、 肉 豆蔑皮 和 沾有 丁 香 的

洋 葱 用 来做浓 肉 汤 ； 大 量 芳 香药 草被用 以 调 制 清 汤 ； 商拜 、 薄荷 、 欧序可 为 肉 汁 、 沙司

①
② ，

③
④ ， ， ，

⑤
⑥ ，
和 开 胃 小 菜调 味 ； 莳 萝 最初 用 来 给蔬 菜 调 味 ， 后 来 被 用 于 腌 制 黄瓜 ； 葛缕 子 和 小 茴 香 为

汤 类增 色 ； 茵 香 和 完 宴 軒 以 蔗糖 调 味 ， 然 后 当 作 蜜 饯食 用 ； 从 肉 豆 蔻 和 肉 豆 蔻皮 中 提 取

的 油 脂 用 来制 作 美 味 的 黄 油 ； 桂皮 、 肉桂 、 丁香 、 肉 豆蔻 、 肉 豆蔑 皮 、 生姜 、 茴序 、 马

郁兰 、 百 里 香 和 香 薄 荷用 来为 布 丁 、 水 果 馅饼 、 油 醉点心 、 蛋 糕和 蜜 饯 调 味 ； 迷迭 香 、

肉 豆蓮 、 肉桂 、 茴香 、 芫赛 、 茴序 、 丁香和 生姜 用 来 调 制 各种 饮料 、 葡 萄酒 和烈酒 。

具体而 言 ， 香 料 在 饮 食 中 的 应 用 可 分 为 以 下 几类 ：

一 ） 烹制 肉 食

西 欧 中 世 纪 社 会崇 尚 食 用 珍 禽 异 兽 和 肉 类 。 “ 与 世 界其他 地 区相 比 ， 西 欧是高度 肉 食

性的 ， 英格 兰 人特 别 热 衷 于 吃 肉 。 ” ② 上流 社 会 饮食 的 主 流 是 肉 和 鱼 ， 但 各 种 肉 类 受欢 迎

的 程度 不 同 。 这是 因 为 ， 当 时 普 遍 流 行 的 一 种 观 点 是 存 在 的 巨 大 链条 （

概念 ， 即 上 帝 为 所有 造 物 规 范 了 位 置 ， 上 帝 处 于 最顶层 ， 岩 石 等 无 生命 的 物 体 处

于世 界 的最底 层 。 ③ 因此 ， 事 物 品 位 的 高 低 是 由 其相 对 于 天地 的 距 离 决 定 的 ， 飞 禽是最

尊贵 的 食物 。 ④ 人们 喜 欢 食 用 禽 类 ， 尤 其是孔雀 和 天 鹤 ， 鹤 鹤 亦被 认 为 是 最适 合 贵 族 吃

的 鸟类 ， 会 使 人更加 聪 慧 ； 其次 是家 禽 中 的 肉 鸡 。 野 味 比 家养 的 动 物 受 欢 迎 ， 牛 肉 和猪

肉 勉 强可 以 接 受 ， 但 贵 族排 斥 腌 猪 肉 。 七鲍 鳗 是水产 中 最 受欢迎 的 。 有 时 这 些 肉 食只 进

行简 单 的 烹 调 ， 如 煮 或烤 ， 吃 时 再 加 入 大 量香 料 。 ⑤ “ 差 不 多每样 肉 、 鱼和 蔬菜都要 加

上 香料 ， 每顿 饭从 头 至尾 都离 不开 香料 。 除 了 物质 上 的必 需 之外 ， 还有一 个显 而易 见旳

原 因 是 从 使 用 香料本 身 得 到 的 愉 悦 之 感 ” 。 世纪 ， 格 洛 斯 特 的 公 爵 汉 弗 莱 的 礼仪 官 约

翰 罗素 （ 的 《 营 养学 》 （ 中讲到 ， 用 香 料 调 味 的 肉 食包

括天鹅 、 孔雀 、 牛 、 鹤 、 野鸡 、 鹧聘 、 杓鹬 、 画眉 、 麻雀 、 鸟鶴 、 大湾 、 苍鹭 、 田 鳥 、

海狸 、 海豹 、 康 吉鳗 、 梭鱼 、 鲭 、 长 身 賴鱼 、 牙鳕 、 § 鱼 、 斜 齿鳊 、 鳕鱼 、 鲸鱼 、 鲦鱼

等 。 ⑥ 《 巴黎 持家 书 》 介绍 了 一 种烤猪 肉 的 方法 ： 先把 处理 好 的生猪 放入 水 中 蒸煮 ， 然

后 将 大 量 番 红花 、 生姜 及一 些煮 熟 的蛋黄 、 栗子 、 奶 酪和部 分猪 肉 捣 碎 ， 作 为填料 塞入

猪腹 ， 将 其 放 到烤 架上 供 烤 。 吃 这 种 烤猪 肉 时 最好 用 黄 胡 椒 沙 司 或 路轮 舊 佐 餐 。 ⑦ 时人

认 为 香 料 可平 衡 肉 食 的 寒 凉 性质 ； 且吃 肉 太 多会 给消 化增加 负 担 ， 应 该食 用 香料来 刺 激

① ”， ，

②
，

③ 琳达 希 蔽特 萝 餐 桌 上 的 风 景 历 史传 说 名 厨 轶 事 和 经 典 烹 妊 交 织 的 美 食 文 化 》 邱 文 宝 译 台 北
： 《 ： 、 ， ， ： 三言社 ，

年 第 页
， ，

④ 让 马 克 阿 尔 贝 《 权 力 的餐 桌 —从 古 希 腊 宴 会 到 爱丽 舍 宫 》 刘 可 有 刘 惠 杰 译 北 京 三 联 书 店
： ， 、 ， ： ， 年 ，

第 页 。

⑤ ， ，

⑥ ，

⑦ ，

，
胃 部 活动 ， 甚 至 在 餐 桌 之 外 也 随 意 吃 加 香 料 的 糖果 ， 这 一 方 面 是 为 了 促进 消 化 ， 另 一方

面 则 是为 了 满足 口 舌 之欲 。

二 ） 制 作沙 司 、 浓汤 、 肉冻

香 料 最 重 要 的 用 途 是制 作 各 式 各 样 的 沙 司 ， 这 也 许 是 西 欧 中 世 纪饮食 中 最 具 特 色 的

东西 。 沙司 是各 种 食物 特 别 是 肉 食 的 佐 餐物 ， 约翰 罗 素 认 为 其主 要 功 能 是幵 胃 。 根据

季 节 变 化 和 个人 口 味 ， 沙 司 可 分 为 需 要 蒸 煮 的 和 不 需 蒸 煮 的 两 大类 。 大 部分沙 司 要 经过

蒸煮 ， 它 们往往 以 一 种香 料 为 主 ， 在 此 基础 上添 加 别 的 食 材 ， 并可 依个人 爱好 调 整 ， 花

样繁 多 ， 颜 色各 异 ， 有蓝色 、 白色 、 黑色 、 粉 红色 、 黄色 、 红 色和 绿色 。 其中 ， 历 史最

悠 久 也 最受 欢 迎的 是 黑 胡 椒沙 司 ， 黑 胡 椒是 主 要 成 分 ， 需 用 面 包屑 和 醋来 调 和 ， 可以辣

味为 主 ， 也 可 以 酸 味为 主 。 ② 《 巴 黎持家 书 》 给出 了 黑 胡 椒 沙 司 的 制 作方 法 ： 将适量丁

香 、 胡 椒 和 生 姜研 磨 好 ， 然 后 与 烤 面 包 屑 一 起 加 入 肉 汤 或 蔬菜 汤 中 ， 倒入锅 中 蒸 煮 ， 期

间 加 一些醋 ， 也 可放 一些 肉 桂 。 黄 胡 椒 沙 司 的 做 法 与 此基 本 相 同 ， 只 是 需 用 生 姜和 番 红

花为 沙司 染色 。 ③ 约翰 罗 素也 给 出 了 一 种 胡 椒 沙 司 的 做 法 ： “ 大 蒜 或 芥 末 和 酸葡 萄 汁 ，

撒上 胡椒粉 ， 这是摇 鱼 、 鲮鱼 、 新 鲜 的 鲱鱼 、 无 须 轄鱼 、 干鳕 鱼 、 黑 线鳕 、 鳕 鱼 类和 牙

鳕 最好 的调 料 ” 。 有 些 沙 司 是根 据 所 拌 佐 的 肉 类 取 名 的 ， 如 《 巴 黎持 家 书 》 讲 到 一种 名

为 “ 公 猪尾 ” 的沙 司 ， 是用来为 猪肉 等 肉 食佐餐的 ， 其制作要用 到 “ 天堂 的 谷 物 ” 、 生

姜 、 丁香 、 肉 立蔻 、 长胡 椒 、 肉 桂 等香 料及葡 萄酒 、 醋等 。 有 一种 为 鲤 鱼佐 餐 的 沙 司 ，

做 法 是 将研 磨 好 的 番 红 花 、 生姜 、 丁香 、 “ 天 堂 的谷 物 ” 、 长 胡 椒和 肉 蔻放 入做 鱼所 用

的油 汁内 ， 加 入 酸葡 萄汁 、 酒和醋 ， 并 以面包 屑 使之增 稠 ， 然 后 蒸煮 ， 最 后 绕 在 做好 的

鲤 鱼上 。 还有 一 种 为 幼鸭 或幼 兔 佐 餐 的 沙 司 ， 配 料包 括 肉 桂 、 生姜 、 丁香 、 “ 天 堂的 谷

物” 、 肉 豆蔑 、 肉 豆蔻皮 、 良姜 、 酸葡萄 汁 、 酒等 。 夏 季食用 的 沙司 可 以 不 蒸 煮 ， 如有一

种绿香料沙 司 ， 所 用 香料 有 生姜 、 丁香 、 “ 天堂 的 谷物 ” ， 用 欧芽 、 水杨梅 （

、 酸模或 马郁 兰 （ 为沙司 染 色 ， 最后 以醋调味 。 中 世纪 欧洲 广 为 流 传

的 一 种 沙 司 叫 路 §它 酱 （ 因 为 其 颜 色是 蛇 色 的 。 在图尔内 （ ， 人们这样

制作 路轮酱 ： 将 研 磨 好 的 生姜 、 肉桂 、 番红 花 、 肉 豆蔑 、 白 面包 屑 等 加 入 酒 中 ， 加以过

滤 ， 最后 加 入 示糖
彳 。 、

④
⑤

⑥
 与 沙 司 类 似 的 一种 食 品 是 浓 肉 汤 。 不过 ， 《 巴黎 持 家 书 》 指出 ， 做 沙 司 和 肉 冻 时 应早

一些放 香料 ， 而 做浓 汤 时 则 应 最 后 再 放 香 料 。 做浓 汤 时 ， 研磨 好 的 香 料 不 必 过滤 ， 应使

之 形成 糊 状 物 。 如 做鸡 肉 汤 ， 先烹 调 肉鸡 ， 然 后 将 鸡 的 肝 脏 与 杏 仁一 起研 磨 ， 并放 入 油

脂 中 蒸煮 ， 最 后 放生 姜 、 肉桂 、 丁香 、 良姜 、 长胡椒 、 “ 天 堂 的 谷 物 ” 和醋 。 依此 方 法

还 可 做其 他 类似 的 肉 汤 。 要 为 一场 有 人 参 加 的 宴 会 制 作浓 汤 ， 需要 榜杏 仁 、 膀

姜粉 、 盘 司 番 红花 、 盘 司 小香料 膀 肉桂 粉 、 榜 蜜饯 。 而要 做 个 菜肴

所需的 肉冻 ， 所 需 香料 包括 — 块 完整 的 白 姜 或 — 块 良姜 、 盘司 天堂 的 谷

物” 、 — 片 肉 豆蔑 皮 、 价值 银 便士 的 山 姜 黄 、 价值 银 便 士 的 碧澄 爺 和 甘 松 ， 一 些月

桂 叶和 价 值 银便士 的 肉 豆蔻 。 将这 些 香 料 放 入 布 包 ， 与 处 理 好 的 肉 一 起烛 煮 ， 并用 番

红花 染 色 。 ③

三 ） 制作 香 料甜 点

香料 的 作用 并不只 限 于 主餐 ， 它 还 被广 泛 用 于 各 种 香 料 甜 点 。 蔗 糖 不 是 芳 香物 ， 但

它 是 从 东 方 传入 欧 洲 的 ， 具 有异 域 风 情 ， 销 量 少 且价 格贵 ， 在 当 时 是一 种贵 重 的 香 料 ，

主要 用 作 药 品 和 调 料 。 ④ 肉 、 鱼 、 家禽 或 蔬菜 等 菜肴 总 是把蔗糖 与 肉 桂 、 生姜 、 番红

花 、 盐 、 营 、 檀 香等调 味品 并列 。 当 时 鹿 糖还 不 能 提 纯 到 现 代 的 白 砂 糖 的 纯 度 ， 因 此不

是很 白 ， 越 白 的 糖就越 贵 ， 高 纯度 的 鹿 糖 因 其 美 学 价 值 而 被 人 们 视 为 珍 宝 。 年 ， 英

王 亨 利 三 世 要 求 温 彻斯 特 市 长 为 他 购 买 榜亚 历 山 大 糖 ， 这 已 经是 当 时从 温 彻 斯 特 的 商

人手 里 一 次 能 得 到 的 最 大 的 量 了 。 ⑤ 正 因 为 如此 ， 加 糖 的 香 料 或甜 点 在上 流 社 会 的 宴 会

上 非 常 流行 ， 可 以 展 示 主 人 的 财 富 和 地位 。

一 种 甜 点 是 餐 后 食用 的 用 糖 或 蜂 蜜 调 制 的 干 果 或 水 果 ， 如麥揶 子 、 无花果 、 肉豆蔻

等 ， 因 为 水 果 被认 为 是性 质 湿 凉 之 物 ， 需 用 糖菜 调 制 后 食 用 。 而且 ， 当 时 对 水 果 进行 保

鲜 “ 几 乎 唯 一 的 方法就 是 将其放 到 糖 装 里 蒸 煮 并 加 上 大 量 的 香 料 ” 。 年 ， 亨 利 四 世和

那 瓦尔的琼的婚宴上 出 现 了 “ 糖梨 ” ， 特 色菜 肴有 “ 糖 果李 子 、 玫 瑰糖 、 水果糖 、 鼠尾

草 、 姜 、 小豆蔑 、 茴序 、 大茴 香 、 香菜 、 肉桂 、 番 红花 粉 ” 。 有一 种 橘 果 是把 橘子 片 放

入 糖 装 中 浸 泡 一 周 左右 ， 然 后 用 开水 煮 ， 调 以 蜂蜜 ， 再 加 生 姜烛 ， 今 天 的 果 脯和 果 冻 可

① ’

② 原文 无 特 殊 说 明 ， 笔者 以 为 ， “ 小 香 料 ” 应 指 销 量较 少 、 价 格 较 贵 的 高级 香料 ， 与 胡椒 、 生 姜 等香 料对 称 。

③
，

④
⑤ 西敏司 ： 《甜与权 力 ： 糖 在 近代 历 史 上 的 地 位 》 ， 王超 、 朱健 刚 译 ， 第 、 、 、 页 。

⑥ 同 上书 ， 第 、 页 。
说是这种 习 俗 的 直 接 传 承 。 用 生 姜和 其 他 香 料 做 成 的 姜饼 （ 也流传 至 今 。

《 巴 黎持 家 书 》 推 荐 了 一 种 白 色 甜食 ， 名为 “ 基 督 之手 ” （ 是 用 糖和 生 姜

做 成 的一种 软 软 的食品 ， 状如手指 。 ② 另 一 种 蜜 饯是 加 糖 的 香 料 。 年 ， 红衣 主 教们

在 阿维 农选 举 教 皇 ， 仅 在 进 入密 室 选举 之 前举 行 的 小 型 会 议 上 就吃 掉 了 榜 蜜饯香 料

。 ③ 还 有 一 种 甜 点 是 用 糖 与 其他 物 质混 合 制 成 的 糖 雕 ， 兼具 观赏 和食 用

价值 。 糖雕 是 把 糖 和 油 脂 、 碎 杏 仁等 坚 果 及 植 物 胶 质 混 在 一 起 ， 制 成一 种 點土 状 、 可塑

的 混合 物 ， 然 后 雕 刻 成动 物 、 人物 、 建 筑物 、 纹饰 徽 章 、 凯旋主题 、 神 和 女 神像 、 《 圣

经 》 故 事场 景 等 ， 最 后 经 过 烘 培 使之 定 型 。 这 种 糖雕常 用 来 表示 宴会 上 一道 菜 与 另 一 道

菜之 间 的 间 隔 ， 展示结 束后 被 当作 甜 品 吃掉 。 世 纪 法 国 的 宫 廷 宴 会上 出 现 了 杏 仁 蛋 白

糖糊 。 一种 曾 出 现 于 多 种食 谱 中 的糖雕是 “ 刺猬 ” ， 它 是 一 种 杏 仁 蛋 白 糖糊 甜 品 ， 先用

碎杏 仁 、 橘花 水 、 蛋黄 、 鹿 糖 和 黄 油 混合 成糖 糊 ， 再 做成刺 猎 形 象 ， “ 最后 在 它 身 上 插 满

白 杏 仁果 ， 让 它 神 气 活 现地 就 像 只 浑 身 竖 刺 的 真 刺 婿 一 样 ” 。 也 可 以 用 一 只 填满 肉 的 羊

胃 做刺 猜 ， 并 染成 不 同 颜色 。 年 ， 在 索尔 兹 伯 里主教约 翰 钱德 勒 （

的就职 宴 会上 ， 每一 道菜 均 以 糖 雕 结 束 ， 糖 雕的 形象 是上 帝的 黑羊 、 狮像 和 雄

鹰 。 ⑤ 糖雕 发 展 到 后 来 越 发 精 致 ， 并被 赋 予 了 特 殊 的 政 治 意 义 。

四 ） 调 制 香料酒

欧 洲 的 地 中 海沿 岸 地 区 是世 界 上 用 香 料醜 造 烈 酒 的 中 心 。 在 中 世纪 欧 洲 ， 在酒中 加

香料 和 糖 的 做 法 非 常 流 行 。 “ 当 时 的 葡 萄 酒 如 果 不 佐 以 他物 而 直 接 喝 会 非 常 苦 ； 再有 ，

酒桶 的 密 封 性不 好 ， 酒很容 易 变 质 ； 幵 封后 若 尽 快 喝 完 也 很 容 易 变酸 ； 而 害藏 时间 过

短 的 酒会 很 酸 、 湿 ， 口 感不好 。 德 尚 就 曾 抱 怨 窖 藏一 年 的 绿 葡 萄 酒 酸得 像矛 刺 ， 如刀

割 。 而 香 料恰 恰 可 以 解 决 这 些 问 题 ： 消 除未 醜 熟 的 酒 的 苦湿 味 ， 减轻 “ 变质 ” 酒的腐

味 ， 改 善葡 萄酒 的 口 感 ， 使 酸 得 不 好 的 酒 易 于 被接 受 。 ⑦ 除 此之 外 ， 人 们 普遍 认 为 加 香

料 的 酒 对健 康有 益 ， 不 仅 是 因 为 其 成分 ， 还 因 为 其 名 称—希 波 克 拉 斯 酒 （ ，

它是 以 “ 医 学鼻祖 ” 希 波 克 拉 底 之名 命 名 的 。 ⑧ 特 雷 维 索 的 约 翰 在 论述 一 种 含 丁 香 味 的

酒 时 总 结 了 香料 的 益 处 ： “ 香料 和 药 草 的 好 处是 改 变并 改 善 了 酒 ， 使 之有 一 种 特 别 的 优

①
②
，

③
④ 西敏 司 ： 《 甜与权力 ： 糖在 近 代 历 史 上 的地位 》 ， 王超 、 朱 健 刚译 ， 第 、 页 。

⑤
⑥
⑦
点 ， 既 好 喝 又有 医 疗 作 用 … … 香 料 使酒 得 以 保存 ， 否 则 酒 会 很快 变 质 。 ” 香 料 酒 有诸 多

益处 ， 因 而非 常流行 。

在 整个 中 世 纪 时 期 ， 香 料 酒 的 制 作 方 法 大 体 上相 同 ： 将几 种 香 料 混 合 在 一 起 进 行 研

磨 ， 然后 加 入 红 酒或 白 酒 中 ， 再 加糖 或蜂蜜 ， 最 后用 一 个 名 为 “ 希波 克 拉底 之 蹄 ” 的 袋
子 或纱 布过 滤 ， 希 波 克 拉斯 酒 因 此 而 得 名 。 ② 约翰 罗 素 称 制 作 这 种 昂 贵 的 酒要 用 种

价 格不 菲 的 香 料 ： “ 生姜 、 肉桂 、 “ 天堂 的 谷物 ” 和白糖 ， 用 染 色 巴 豆 来 调 节酒 的 颜 色 。

如 果 是 贫 穷 一 点 的 人 饮用 的 话 ， 甜酒 的 原 料 就 需 要 调 整 为 生 姜 、 桂皮 、 长 椒和 过 滤 过 的

蜂蜜 。 ” 这 个 食谱 不仅 给 出 了 制作 希 波 克 拉 斯 酒 的 原料 ， 也展 示 了 中 世纪 欧洲各种香 料的

比 较 价格 ： 白糖 、 肉桂 、 “ 天 堂 的 谷物 ” 贵 而 桂 皮 、 长椒 、 蜂 蜜便 宜 。 生姜 也很贵 ， 但不
能不 用 ； 染 色 巴 豆 会 把 酒染 成 蓝 紫 色 ， 珍 贵 的 希 波 克 拉 斯 酒 不 仅 要 尝起 来 味 正 ， 还要 看

上 去色 正 。 ③ 《 巴黎 持 家 书 》 推 荐 了 一 种 制作 希波 克 拉 斯 酒 的 方法 ， 所 用 的 香料 更 多 。 要

制作 夸脱 （ 希 波克拉斯 酒 ， 需要 膀块 糖 、 打兰 （ 上好的 肉 桂 、

打兰 白 姜 及 打 兰丁香 、 小豆藉 、 肉 豆 蓮皮 、 良姜 、 肉 豆寇 、 甘 松 的混 合物 ， 将它们

研 磨成粉 ， 加入 酒中 ， 适 当 加 热 使 之 溶解 ， 最 后 过滤 。 ④ 麦芽 酒 是一 种 酒精 度较 高 的 啤

酒 ， 容易制作 ， 价 格便 宜 ， 是 一 种 更 加 大众 化 的 饮 品 ， 在 北 欧尤 其 流 行 。 但是 ， 麦 芽酒

和 葡 萄 酒 一样 ， 保 质期 也 很短 ， 最 佳饮 用 期 限 只 有 天左 右 ， 然 后 就 会 变质 ， 带有 一股

“ 陈 腐味 ” 或 “ 烟 熏味” ， 非 常难 喝 ， 甚 至对 人体 造 成 伤 害 。 布卢 瓦 的 彼 得 称 麦芽 酒 为

“ 地 狱 的 饮料 ” ， 难 怪 基 督 选 择 把水 变 成 葡 萄 酒 而 非 啤 酒 。 于 是人 们 也 向 麦 芽 酒 中 加 香

料 ， 主要 是 肉 豆蔑 。 肉 豆 蔑之 于 麦 芽 酒 正 如 丁 香 和 桂 皮 之 于 葡 萄 酒 。 向 麦 芽酒 中 加 香料

本 是用 来 防 腐 ， 后 来 却 逐 渐演 化 成 了 一 种 味 觉 上 的 喜 好 ， 对 下层 人来 说 甚 至 是一 种 美

食 。 正 如乔叟所说 ， “ 不管它 （ 麦芽酒 ） 新 鲜还 是陈 腐 ” 都 加 香 料 。 西 欧 人 饮用 香 料 酒 的

习 惯 一 直延 续 到 近 代 ， 香 料 在 饮食 领 域 的 作 用 在 其 中 得 到 了 最长 久 的 体现 。 ⑤

五 ） 用作调料

除上 述用 途外 ， 香 料 有 时 也 被 当 作 调 味 品 单 独使 用 。 在一 些特 别 讲 究 的 宴 会 上 ， 最

先 上桌 的 是香 料 ， 为 突 出 其价 值 ， 香 料 总 是 以 金 银器 皿 或 描 丝 装 饰 的 器皿 盛放 。 ⑥ 雅致

的香料 用 昂 贵 的 金银 香 料 碟 子盛着 送 上 宴席 ， 这些 碟 子 做 工 精 美 ， 上 面 镶 嵌着盾 形 徽 章

①
② ，

③
④
打兰 在 常 衡制 中 为 盘司 ， 在药衡 制 中 为
盘司 。

⑤ ，

⑥ “
和 珠宝 ， 是餐 桌 上 最 昂 贵 、 最精 致 的 餐 具 之 一 。 碟子 分 许 多 小格 ， 每 格放 一 种 特 定 的 香

料 ， 客 人 可 随 意取 用 ， 根据 喜 好 往 已 经 加 了 调 味 品 的 菜 里 加 香 料 ， 或用 香 料 碟 子 吃 奶 酷

或甜点 。 ② 宴 会 上 通 常用 金 银 制 成 的 船 形 碟 子 （ 盛放 香料 、 盐罐 、 勺子 、 餐 巾 、 试

毒角 （ 犀 牛或独 角 鲸的 角 ） 。 一幅 作于 年 的 手 稿 插 图 描 绘 了 法王 查 理 五 世 为 神 圣 罗

马 帝 国 皇帝 查理 四 世 及其 子举 行 的 宴 会 。 国 王与 客 人坐在 高 台 上 ， 面 前 是船 形 的盐 碟和
香料碟 。 ③

总之 ， 香 料 为 中 世 纪 的 饮食 增 色 不 少 。 中 世纪早期 ， 在 香 料 尚 未 占 据 重 要 地位 之

前 ， 欧洲 的 饮 食 单 调 而 乏 味 ， 香 料使 之 首 次 变 得 精 美 ， 并 且 具 有决 定 性 意 义 。

第 二 节 保健 和 药 用

如 果 不 了 解香 料 的 药用 价值 ， 就 无 法 理 解 欧洲 人 为 何 热 衷 于 食用 香 料 。 在 中世纪 ，

饮 食与 保健 、 香料 与 药物 是不 可分 的 。 ④ 由 于 教 会严 禁 基 督 徒 进 行 尸 体 解 剖 ， 医 师 无法

获取关于人 体 的 资讯 ， 也 无 法 对疾 病 或 人 体 进 行 实 验 或 第 一 手 的 观 察 。 因此 ， 体 液 理论

成为 医 学圣 经 ， ⑤ 食物 就 是 医 药 ， 烹调 术就 是营 养 学 ， 烹 任知 识更 像是 一 门 医 药 科学 而

不是 一种 艺 术 。 把饮 食 与 健 康 联 系 在 一 起 的 做 法有 助 于 理 解 中 世 纪 欧 洲 人 对 香 料 的 嗜

好 。 在他们 看 来 ， 香料和 药 其 实 是 同 一类 东 西 。 并 非 所有 的 药 都是 香料 ， 但 所有 的 香料

都是 药 。 后 期 拉丁 文 中 的 “ 香料 ” （ 实 际上与 药 是同 义 词 ， 药 剂 师 与 香 料师 是

同 一类 人 ， 今天意 大利 文 中仍 有一 个 指 药剂 师 的 词 “ ” 是从中 世纪 的香 料师

一 词 演 化来 的 ， 后 者是存 有 那 个 时代 人 们 所亟 需 的物 品 和 贵 重 药品 的 人 。 ⑥

而且 ， 笔者以为 ， 西 欧 中 世 纪 社 会 中 香 料 用 作 药 品 的 理 念 和 实 践 与 中 医 有异 曲 同 工 之

妙 ， 体 现 了 不 同 文 化 之 间 的 相互 影 响 和 不 同 人 群 对 同 一 事 物 的 共 同 认 知 。

一 、 体 液理 论 与 香料 的 保健 作 用

源 自 古 希 腊 的 体 液 理 论 是 中 世 纪 欧 洲 占 统 治 地位 的 医 学 体 系 。 这 一理 论可 追溯 至 希

波 克拉 底 、 盖 伦和 阿维 森那 等人 。 ⑦ 世纪 的 基督 教 修士 “ 非 洲人 君士坦 丁 ” 把 上述 大

① 西敏 司 ： 《 甜 与 权力 ： 糖 在近 代 历 史 上 的 地 位 》 ， 王超 、 朱健刚 译 ， 第 页 。

② ，

③ 马克 阿尔 贝 ： 《 权 力 的锻染 从古
希 腊 宴会 到 爱 丽 舍 宫 》 ， 第 贞 。

④ ，

⑤ 琳达 希 激 特萝 ： 《 餐 桌 上 的 风景 ： 历史传 说 、 名 厨 轶 事 和 经 典烹 妊 交 织 的 美 食 文 化 》 ， 邱文 宝译 ， 第 页 。

， 丨

⑦ 关 于希波克 拉底 的体液理论 ， 参 见 罗伊 波特 编 ： 《 剑 桥插 图 医 学 史 》 ， 张大庆 〖 筆 ， 济南 ： 山东 画 报出版社 ，

年 第 页 ， 。
家 的 著 作译 成 了 拉 丁 文 ， 并 创立 了 萨 莱 诺 医 校 ， 从 而 使 体 液 理 论 在 西 欧广 为 传 播 。 该理

论认为 ， 人 的 健 康 和 气 质 是 由 四 种 体液决 定 的 ： 血液 、 黏液 、 黄 胆汁 和 黑 胆 汁 。 体液与

构 成世 界 的 基本 物 质 — 地 、 水 、 火和 风 相 联 系 ， 这 四 种 物 质 又 与 世 间 万 物最 基 本 的 性

质 —温 暖 和 湿 润 的 程 度 相 关 。 因此 ， 体液 也 具 有 了 这 些 性 质 ： 血 液 温 暖 而 湿润 ， 与风

相关 ； 黄胆 汁 暖 而 干 ， 与 火相 联 系 ； 薪液冷 而湿 ， 类似于水 ； 黑胆汁冷而干 ， 与 土 相联

系 。 每 个 人 都 属 于 某 一 体 液性 质 或某几 种 体液 的 混 合 体 ， 因 而 具 有 某种 特 殊气 质 。 保健

和 治 疗 的 基 本 原 则 是保 持 体 液 之 间 的 平 衡 ， 体 液 失 衡是 疾病 的 主 要 原 因 。 此外 ， 各 种食

物也 具 有冷热 干湿 的 基本性质 ， 如 猪 肉 和 鱼 肉 冷 而湿 ， 牛 肉 冷而 干 ， 猎物 比家禽暖且

干 。 香 料也 具 有冷 热 干 湿 的性 质 ， 而 且可 按 程 度分 个 等级 ， 级 最高 。 胡 椒 的 热 度和 干

度 分别 为 级 、 级 ， 肉 豆 蔻 和 肉 豆 蔻 皮 的 热 度 和 干度 均 为 级 ， 生姜 热 度 为 级 ， 湿度

为 级 。

按 照这一 理 论 ， 防 治 疾 病 的 关 键 是 饮 食和 生活 方式 的 调 整 ， 所有 药 物的 作 用 只 是恢

复 人 体 的 体液 平 衡 ， 从 而 实 现康 复 。 所 有 偏 离 温 和 适 中 性 质 的 食 物 都有 致 病 的 风 险 ， 香

料 正 是起 着 一 种 维 护 食 物 性 质 平衡 和 健 康平 衡 的 作 用 。 大 部 分 香料 的 性 质 热 而 干 ， 因此

在平 衡 多 种 肉 和 鱼 的 寒 凉 性质 方 面 效果 显 著 。 阿 维 森 那 把香 料 用 作 抵抗 忧 郁 症 、 恢 复健

康 的热 性药 物 ， 而 他 的 医 学 著 作直 到 世纪仍 是 欧洲 医 校 的 教 材 。 世纪 ， 米兰 医 生 马

伊诺 德 马伊内里 （ 认 为 香 料 沙 司 可 调 整 性质 “ 不 平 衡 ” 的食 物 ，

其 著作 《 中 世 纪沙 司 典 》 （ 开 篇 是 一 个 有 关 肉 类 的 冷 热 干 湿性质 的

图表 ， 可 据 此 判 断 各 种 肉 在 从热 到 寒 、 从干 到 湿 的 图 谱 中 的 位 置 ， 并配 以 适 当 的 沙 司 。 ②

鱼 和各 种海产 性 寒湿 ， 其 中 七鲍 鳗 还 被 认 为 有 毒 。 因此 ， 烹 调 七鲍鳗 时 必须 用 性 热而 干

的 酒 将 其浸 泡 至 死 ， 然后 晾 千 ， 用 加酒的水煮两次 ， 然后烤制 （ 在 面 团 中 烤 或在 其 嘴 里

放肉豆蔻 ， 颈部绕 丁香 ） ， 或 在 花 色 肉 冻 中 烹制 ， 最 后 用 强 效 的 香料 如 黑 胡 椒 沙 司 调 制 。

又如 ， 脑与 舌 是 冷 而 湿 的 ， 因 此 必 须 以 热 而 干 的 香 料如 胡 椒 、 生姜 与 肉 桂 加 以 中 和 。

当然 ， 食 物 的 性 质 必 须 与 个 人 的 体 液性 质 互 补 才 有益 健 康 。 如 果 食用 者 感 觉香 料 的 性 质

对他 而 言 太 热 ， 可 以 加 酸 葡 萄汁 等物 质 加 以 中 和 。 这是崇 尚 肉 食 的 中 世 纪 人特 别 热 衷 于

食 用 香 料 的 主 要 原 因 也 可 以 解 释 为 何 这 么 多 中 世 纪食 谱所 煮 出 来 的 食 物辛 辣 而 酸 甜 。

在 用 香 料 医 治 的 病 中 最 常提 到 的 是 胃 ， 人们 认 为 胃 最 易 受 冷 气 和 湿 气 的 影 响 ， 而且

①
② ，

③ ；

④ 琳达 希 藻特 萝 ： 《 餐 桌 上 的 风景 ： 历 史传 说 、 名 厨 轶 事 和 经 典 烹 妊 交织 的 美 食 文化 》 ， 邱文 宝 译 ， 第 页 。
胃就像一口 锅 ， 通 过肝 加 热 ， 为 了 它 能正 常 工作 ， 就 需 要 食用 可 为 其 加 温 的 东 西 。 ① 而

且 中 世 纪关 于 消 化 的 观念 与现 在 有 很 大 不 同 ， 胃 肠 的 平 静 和 停 滞 是 最大 的 忧 虑 ， 这 样会

影响 消 化 ； 而 香 料 会 剌激肠 胃 蠕动 ， 因 而有 益 。 因此 ， 香料 常 被 用 作 消 化 剂 。 马 托伊

斯 普 拉特 提 乌 斯 的 药 物 学 手 册 记 载 ， 肉 桂可 以解 决 消 化问 题 ， 如 胃 和 肝 的 功 能差 导 致

的 食欲 不 振 ； 可 以 清新 口 气 ， 加 入 酒 中 烹 煮可 预 防銷 齿 。 肉 豆蓮可 以解决 胃 部不适 问

题 ， 特 别 是 与 酒和 希 腊乳 香 （ —起 烹 煮 时疗效 显著 。 在 一位 阿 维 农 教皇 的 家

中 ， 人 们发现 年 的 账簿 上 有 消 费 高 达 膀香 料 的 记 录 ， 这 显 然 是 由 于 教皇 被 诊 断

为 胃 寒湿 ， 香 料被 用 来 医 治 他 的 胃 病 。 ③ 《 巴 黎 持家 书 》 推 荐 了 一 种 适 合 病 人 喝 的 热 饮

料 ， 制 作 该 饮 料 的 食 材包 括 一 盘 司 生 姜 、 长 胡椒 、 “ 天 堂 的谷 物 ” 、 丁香 、 蜂蜜 和 啤酒 。 ④

香料 还 是 当 时 最 重 要 、 最 有 效 的 催 情剂 ， 这是 一种 “ 真理 ” ， 就好 像 太 阳 是 围 绕 地 球

转的 一样 。 这 一观 念 不 仅 存 在 于 中 世 纪 人 的 脑 海 中 ， 也 有 着 坚 实 的 医 学 基础 。 对 世纪

的 圣 方 济 格 会修 士 巴 塞 罗 缪 （ 而言 ， 香 料 促 进性 欲 的 作 用 是 宇 宙 秩 序 的 一

部分 ， 是 与 更宏 大 的 医 学和 占星 术 体 系 密 不可 分 、 并 被 后 者所 解 释 的 。 ⑤ 在 当 时的 西 欧

人看 来 ， 情欲 功 能 障 碍 是 由 体 液 失 衡 引 起 的 ， 通 常表 现 为 体 液过 冷 ， 因此 ， 性热 的 香 料

是 非 常 有 效 的 催 情药 物 。 不过 ， 热 性 物质 可 增强 性欲 ， 却 不 一 定 能提 高生 殖 力 ， 因为 只

有 性 湿 的 物 质才 有 助 于 精 子 的 产 生 。 因此 ， 温 暖 湿润 的 物质 是最 理 想 的 提 高 生 育力 的 药

物 。 某些 香 料恰 恰 同 时 具备这些 特性 。 其次 ， 香料 具 有 芳 香 、 稀有 、 神秘 、 昂 贵等特

性 ， 这 也 是 它 作 为催 情 剂 备受青 睐 的 原 因 之 一 。 而且 ， 由 于 中 世 纪 时 期 的 生育 率低 ， 婴

儿的 死 亡 率 又很 高 ， 生育 力 和子 嗣 问 题 是 当 时 的 贵族 阶层最 担 忧 的 重 要 问 题 之 一 ； 而他

们 拥有 的 财 富 又使 其可 以 负 担得起 东 方香料 。 ’ 因而 ， 他们 对 东 方 香 料提 高 生 育 力 的 功

效非常 向 往 。

尽 管基 督 教 竭力 反对 关 于 性 学 的 探 讨 ， 修士 “ 非洲 人 君 士 坦丁 ” 的 《 论性爱 》 （

却 是 中 世纪 最 早的 性学手 册 ， 其中列出 了 种 提 高 性欲 和 治 疗 性 功 能 障 碍 的 药

方 ， 大部 分 是药糖 剂 。 在 所有 东 方香 料 中 ， 只 有 生姜 同 时 具 备 了 热和 湿 两 种性 质 ， 因而

被 认 为 是 最 重 要 的 催 情药 ； 此外 ， 丁香 、 胡椒 、 蛋黄 、 鹰嘴豆 、 芝 麻菜 （ 等

①
② ，

③ ，

⑤
⑥
⑦
⑧
也 被 认 为 比 较有 效 。 因此 ， 生姜 、 肉桂 、 丁 香 常 常与 其 他 药 草 以 多 种 方 式 组合 ， 形成

不 同 的 药剂 。 有 一种 药 糖 剂 的 成 分 包 括 生 姜 、 肉桂 、 良姜 、 长 胡椒 、 黑 胡椒 、 乳香 、 甘

草 、 茴序 ； 将 丁 香调 入 牛 奶饮 用 也 很 有 效 ； 病 人还 应 避 免 食 用 性 寒 的 食 物 ， 如黄瓜 、 滨

豆 、 鱼类 、 瓜果 等 。 ② 丁香 热度 适 中 ， 是人 们 喜 爱的 提 高性 能 力 的 香 料 之 一 。 当 时的 一

本英 语 妇 女 保 健 手册 上 说 ， 用 盘 司 丁香 粉 加 个 蛋黄 ， 或 服 用 或涂 于 腹 部 ， “ 如 果 上帝

有意” ， 即 可使 妇 女怀 孕 。 正 因 为 对 香料 的 催 情 作 用 深 信 不 疑 ， 香料 酒 是 中 世 纪婚 礼 上 常

见 的特 色食物 。 直到 世纪 ， 英 国 还有 让 新 婚 夫 妇 喝 “ 酒乳” （ 的 习惯 ， 酒的配

料 包 括牛 奶 、 蛋黄 、 蔗糖 、 肉 桂和 肉 豆 蓬 。 ③

在中 世纪 西 欧 ， 对 过 度使 用 香 料 或 理 应 节 欲 者 使 用 香料 的 警 告 无 处 不 在 ， 这从 反 面

证 明 了 香料的 催 情 功 能 。 医 学 作家 反 复 讲 到 ， 对 于青 年 人 或 健 康 的 男 女 ， 香料的 强 效力

对 健康 是 一 种 威 胁 ， 过 度 使用 香 料 会 导 致 体液 干 涸 、 精神 失常 甚 至死 亡 。 德意 志神 秘主

义者 、 修女 院 院 长 宾 根 的 希 尔 德 加 德 说 ， 生 姜 对 一 个 身 体健 康 、 体

重正 常 的 人 是有 害 的 ， 它 会使他变得神 思 恍惚 ， 情欲勃 发 。 中 世纪 的权威 综合 性医 书

《 萨 莱 诺 健康 指 南 》 （ 指出 ， 若使 用 有 催情 作 用 的 香 料 时 不遵

医嘱 ， 人 类 的 好 色 和 奢 侈 本 性会 对 健 康 造 成 永 久 性 的 伤 害 ， 身 体 会变 得 过 热 ， 终致 体 液

干涸而 死 。 世纪 ， 加 尔默 罗会 （ 修士理查德 莱文汉姆 （

将 香料 与 淫 荡 之 罪 联 系 起 来 ， 指 出 犯 禁者喜 食 “ 性热 的 肉 和 饮 料… … 香 料和

药物” ， 而 这样 做 的 唯 一 目 的 是 “ 性 欲 的满 足 而 非 正 当 的 繁衍 后代 ” 。 因此 ， 性 欲 过旺

之 人 应 慎用 香 料 ， 需 要节 欲者 特 别 是 教 士 和 修 士 应 远 离 香 料 。 年左 右 ， 英格 兰 牧 师

约翰 迈尔克 （ 在 《 给 巴 黎牧 师 的 指 南 》 （ 中

说 ， 含 有 香 料 的 药 糖 剂 有 令 人痛 苦 的 副 作 用 ， 即 “ 催 人 … …淫 欲 ” 。 这 是修 士 食 用 香 料 引

起 激烈 批 判 的 根 本 原 因 。 因此 ， 即 使 为 治病 而 不 得不食 用 香 料 ， 也 应 十分 慎 重 ； 修 士应

按 弃香 料 ， 食 用 性凉 而 湿 的 食 物 ， 如鱼 类 ； 对他 们 而 言 ， 本地 的 芳 香植 物 牡 荆 （

可 替 代 东 方 香料 ， 它性 质强冷而 干 燥 ， 可 使 肉 体和 思想 摆 脱 肉 欲 的 困 扰 ， “ 使人

像 盖羊 一 样 纯 洁 ” ， 故被 称 为 “ 修 士的 胡椒 ” 。

此外 ， 香 料也被 用 作抗 毒 剂和 炼丹 药 。 古 代 的统 治 者总 是担 心被 人 下 毒 ， 人们 普 遍

认 为 毒 药 是 通 过使 机 体 冷 至 极 点 而致 死 ， 因此 ， 性热 的 香 料被 认 为 是最 有 效 的 抗毒 剂 。

①
②
③ ，

④ ， ，

⑤ 西洋 牡 荆 又 称 “ 羊荆 ” 、 “ 贞节树” ， 其 果实被 称为 圣洁萄 ” ， 有 调 节 内 分泌 之 功 效 ， 是 欧 洲 常 用 的传统 药草 。

⑥ ，
据 说 本 都 国 王 密 特 拉 达 梯 六 世每 天 都 喝 一 种 用 香 料 和 药 草 制 成 的 抗 毒 剂 ， 效 果 显著 ， 以

致 于 当 他想 服 毒 自 杀 时 ， 连最 强 的 毒 药 也 不 起 作 用 ， 最 后 只 得 命 令 一 名 高 卢 雇 佣 兵将 他

杀死 。 罗 马 御 医 盖 伦 每 天都 给 马 可 奥勒 略皇 帝 开一付 肉 桂和 其 他 受推 崇 的 “ 抗毒剂 ” 。

奥尔 良主 教蒂 奥杜 尔 福斯 （ ， 年 ） 曾 在 查 理 大 帝 宫廷 中 负 责 香 料 供

应 ， 他认 为 胡椒 可 以 解 毒 序 之 毒 。 ① 中 世纪最 著名 的 复合 解毒 剂 来 自 蒙 彼利 埃 ， 药的成

分不 少 于 种 ， 大部 分 都是 进 口 芳 香物 ， 而 且 每年都举行 一 个 仪 式 ， 公 开 展 示 药 物成 分

并 现 场 进行 调 制 ， 以 使 公众 确 信 其 药 物 货 真 价 实 。 ② 直 到 近代 早 期 ， 关 于药 草和 植 物 的

文 献仍对 香料 的抗 毒作用 深信 不 疑 。 例如 ， 有 人认 为 产 生于鹿 的 胃 的 牛 黄石 是 有 效 的 抗

毒剂 ， 因 为 这 种鹿 吃 蛇 ， 然 后 进 入池 塘 ， 直 到 蛇 的 毒 液通 过 其 眼 睛 完 全 排 出 。 牛 黄 石存

在于鹿的 胃 或 肠道 中 ， 而 鹿 仍 健在 ， 这 证 明 了 牛 黄 石 的解 毒 功 能 。 不仅 如 此 ， 古代 的统

治 者 都希 望 自 己延年 益寿 ， 长 生不老 ， 而 炼 丹 药 的 主 要 成 分 就 是 各种 香 料 。 维 兰诺瓦 的

阿尔诺 （ 用 葡萄干 、 甘草 、 鹿糖 、 梓檬 、 肉桂 、 丁香 、 肉 豆蓮 、 高良

姜 、 八 角 茴香 和 “ 印度 坚果 ” （ 挪子 ） 制 作炼 丹药 。 但炼 丹 药 的 最 典 型 、 最主 要 的成 分

是 沉 香木 。

二 、 预 防 疾 病 和 瘟疫

气味 、 气 息在 中 世 纪 医 学 思 想 中 占 有 重要地 位 。 由 于 无 法 解 释 疾 病 特 别 是 瘟 疫爆 发

的原因 ， 医 生只 能 借 助 于 腐朽 的气 味 。 但丁 写道 ， 瘟 疫 在爱 琴海上 肆虐 ， “ 空 气 中 充满

着腐气 ” 。 年 ， 巴 伦 西 亚 的 一 位 医 生 写 信给 他 在 图 卢 兹 的 儿 子 ， 说腐 气 比腐 败 的 食

物 和 饮料 的 毒 害 和 传 染 性 更 大 。 如 果 说 有 害 气 体能 带来疾 病 ， 那 么 芳 香 气 味就 具 有 防 护

和 医疗作用 。 ④ 人 们 认为 ， 熏香 可净化 空 气 ， 化湿 去 诸 ， 从而可 以 预防各种传染病 。 因

此 ， 舒适 的 住 所不 仅应 该 洁净 ， 还应该 充满香气 。 世纪初 ， 米 兰 主 教 圣 本尼 迪 克 克

里 斯拍 斯 （ 记载 ， 长期 以 来人们 一直用 丁 香 、 胡 椒和 桂 皮防 治 瘟 疫 。

诺 森伯 兰学者 阿尔 昆 （ — 认为 ， 用 香 料 防 治 瘟 疫 就 像 用 教 父 的 著 述 抵制 异 端 邪

说 一 样有 效 。 而且 ， 时 人认为 ， 香料 热而干 的性质 有 助 于通过皮 肤排 出 致病 的 有 害 物

质 ， 常 常通 过 增 加 衣 物 或 食 用 香 料 、 酒 精 等 达 到 排汗 目 的 。 直到 世纪 ， 排汗 疗 法 和 放

②
③ 炼丹药 的主 要 成分 是沉香木 ， 这 与 圣 维克 托 的休讲述 的 关 生 命之 树 的 传 说 相 吻 合 。 参见
“ ， 笔者以为 ， 这 是 一

种 巧合 ： 沉 香 木 既然 是 来 自 伊 甸 园 的 俗 香料 ， 就应 该 具 有 使 人 长 生 不 老 的 功 效 ， 因 此 得到 了 炼丹 术士 的 重 视 。

④
⑤ “ ， ，

⑥
血 、 催 吐 等疗法 一 样 ， 一直非 常 流 行 。

中 世 纪 欧 洲 的痕 疫 以 黑 死 病 为 最 。 年 黑 死 病爆 发 时 ， 最 受 称道 的 防 卫手 段是 香

盒 ， 它 是 把 一 块 號 拍 或 龙 涎 香 加 上 混 合 香 料 封在 小 金 属 盒 中 制 成 的 ， 随 身 携带 ， 可抵 御

池气 。 ② 巴 黎 大 学 医 学 系 推荐 人 们 随 身 携 带 香 盒 （ 龙 涎 香苹 果 ） ， 内 装 香料 的 成 分 可 依 处

方 、 便 利和 经 济 条 件 决 定 ， 他 们推 荐 的 “ 家庭 配 方 ” （ 是安 息 香 、 没药 、 沉

香木 、 龙诞 香 、 肉 豆 蔻 皮和 檀香 。 但根 据 巴 黎 医 生 的 建 议 ， 最 高 当 权者法 国 国 王 和王 后

佩 戴 的 香盒 应 只 用 龙 涎 香 ， 而 且量 要大 。 人 们 接 近 生病 的邻 居 时 随 身 佩 带 香 盒 ， 还可 以

在 室 内 熏香 。 加 泰 罗 尼 亚医 生 雅克 米 德 阿 格 拉蒙 特 （ 建议 阿 拉贡

国 王燃 烧 香 丸 ， 抵抗 痕 疫 。 这种专 为 “ 重 要 人物 ” 设 计 的 香 丸 的 成分 包 括 龙 涎 香 、 沉香
木 、 没药 、 乳香 、 安息香 、 干 玫瑰 花 瓣 和 檀 香 。 龙 涎 香 的 香 气 能 驱 散 引 发 瘟疫 的 污 浊 的

瘴气 ， 因 此 可 以 抵抗 痕 疫 。 ③ “ 黑死病 ” 之后 ， 幸存 者 也 以 自 身 的 经验 证 明 之 。 埃 申登

的约 翰 声 称 ， 当 牛 津 狭 窄 的 街 道 为 死 尸 遍地 时 ， 他是靠用 桂皮 、 沉 香木 、 没药 、 番红

花 、 肉 豆 蔑皮 和 丁 香 研 磨 的 粉 末 活 下 来 的 。 ④

不过 ， 能 够 使用 香 料 预 防 瘟 疫 的 多 为 贵 族 和 富 人 。 当 痕疫 肆 虐 时 ， 他们 以 美丽 的 金银

香盒和 昂 贵 的 香料 预防痕疫 ， 并 展示 其 社 会 地 位 。 即 使 没有 瘟 疫 流 行 ， 伊丽 莎 白 一 世 在
公 共 场合 也 戴着 用 玫 瑰 露 、 蜜 糖 和 香 料 熏 过 的 手套 ， 并 佩 戴 着 装 有 最 昂 贵 的 香料 的 香

盒 。 无钱 买香料 的 人 则 只 能 另 寻 他 策 ： 有 人 在 疾 病 传 染 的 住 宅 区 的 地下 埋 入 大 蒜 ， 意在

吸 除毒气 ， 有 人 在 室 内 焚 烧 鼠 尾 草 等 当 地 园 林 植物 ， 有 人焚 烧 旧 鞋 ， 有 人将 旧 袜 子 挂 在

鼻 子底下 ， 还有 人 将 自 己悬 于污 水 坑 上 ， 让臭 气 把 自 己包围 起来 ， 因 为 人们 认 为 只 要有

一 定浓 度 的 气 味 就 可 以 驱 除 瘴气 。 ⑤

三 、 用 作药 品

在 中 世 纪人 的 观 念 中 ， 几 乎没 有 什 么 病 是 香 料 不能 治 的 。 根 据 中 世 纪一 些 医 药手

册 的 记载 ， 香料 作为 药材 应 用 的 范 围 非常 广 泛 。 马托伊 斯 普拉 特 提 乌 斯 的 药 物 学 手 册

认为 ， 用 作 食 品 的 香 料 都 有 药用 价 值 。 例如 ， 肉 豆蔻 与 荷 萝 、 茴序 、 酒混 合 后 可 以 治 疗

胃 肠 气 胀 和 胀痛 ， 黑 胡 椒 可 以 治疗 哮喘 ， 研磨 成 粉 末 可 以 缓解 疼 痛 。 ⑦ 世纪所 编 的 一 本

《 叙利 亚 药 典 》 （ 列 出 了 香料 的 各种 医 药 用 途 ， 仅 胡 椒就 可 治 名

① 罗伊 波特 主 编 ： 《 剑 桥插 图 医 学 史 》 ， 张 大庆 主 译 ， 第 页 。

② ’

③
④
⑤ ，

⑥ ，

⑦
目 繁 多 的疾病 ： 倒入耳 中可治耳痛和麻瘦 ， 治 疗关 节 痛和 排 泄 器 官 疾 病 ， 治嘴和喉晚

肿 ， 一 般牙 病 、 牙 变 黑等 ， 口痛 、 牙痛 、 坏疽 、 點滞 内 分泌 ， 失声 、 喉晚痛 ， 咳痰 ， 肺

部疾病 ， 拌 以 材 油 可 治胸 部 和 内 疼 痛 ， 催眠 ， 心 脏病 、 胃 弱 ， 便秘 、 日 灼伤 ， 失眠 、 虫

咬伤 ， “ 打嗝 ” 和 消化不 良 ， 胃冷 、 打颤 、 肚虫 ， 肝硬化 、 肝痛 ， 胀气 、 痢疾 ， 黄胆 、 硬

脾 、 腹渴 、 水肿 、 沛气 及 一 般 “ 邪 气 入侵 ” 。 世纪 的 坎特 伯 雷大 主教 、 塔 尔 苏斯 的 狄奥

多尔 （ 认为 ， 胡 椒 拌 以 野 兔 的 胆 囊 可 缓 解痢 疾 的 症状 。 在 世纪 一本

修 道 院 的 药物 簿 上 ， 胡 椒 是所 建 议 使用 的 药 中 出 现 最 频 繁 的 。 人 们 认为 ， 头部和 胃部特

别 易 受 湿冷 侵 袭 ， 可 用 胡 椒和 桂 皮 治 疗 癫 痫 、 痛风 、 精神 病 、 风湿 病 和 头 晕 。 此外 ，

龙 涎 香 也 被认 为 可 治 疗 癫 痫 ， 而 且有 助 于 妇 女 生 产 。 ② 香料 还 常常被 用 来治 疗 眼 病 。

世 纪早 期 ， 一本名 为 《 阿 普 列 乌 斯 的 药草 》 （ 的书提到 ， 可用 白 屈

菜 、 蜂蜜 、 胡椒 、 白酒合成 的药 膏治 疗 眼病 ， 用 法是 “ 涂 于眼 内 ” 。 其 想法 可 能 是 ， 放血

疗法 可 把 不 良 体 液 顺 血 排 出 ， 刺 激 眼睛流 泪 也 可把 眼 中 的 不 良 体 液排 出 ， 使湿 而 流 泪 的

眼 中 多 余 的 液 体 变干 ， 眼睛 变 暖 。 ③

当 时 流 传 着 许 多 圣 徒 治 病 的 故事 ， 讲 的 往 往 是 某 种病 在 连 香料都 已 经治 不 了 的情况

下 才去 找圣 徒 医治 的 。 圣 彼得 的 《 教会 史 》 中 讲 到 一 个 年轻 人 眼 皮 上 长 了 一 个 可 怕 的 瘤

子 ， 有 可能 导 致 失 明 。 医 生 用 的 香料 药 膏 都 不 起作 用 ， 最 后 卡 思 伯 特 神 父 的 圣 徒遗 物 救

了他 。 世纪 ， 一 则 与 教 皇圣 利 奥 有 关 的 奇 迹 说 一 位 奸 诈 的 律 师 曾 出 售 来 自 他墓中 的胡

椒 和熏 香 。 这 样 的故 事很 多 ， 其寓 意 为 香 料是 一种 最 有 效 的 药 物 ， 如 果 连它 们 都 无 效 ，

就 只 能 借助 于 神 力 了 。 总之 ， 可 以 有 根据 地 说 ， 香 料 在 医 学 上 的 应 用 是 使千 里 退 通 的 香

料 贸 易 能 在 中 世纪 早 期 一 直 存 续 下 来 的 最 重 要 的 原 因 。

托 马斯 孟认为 ， 自 古 以 来许 多 国 家 的 人 民 就渴 望得 到 香料 ， 它们 单 单 受 到 一些 人

喜欢 ， “ 而 是 人 们 保 持 身 体健 康 、 医 治 疾病 所 必 需 的 。 ” 、 但是 ， 与 饮 食 领域 的 情 况一

样 ， 能 够享 用 进 口 香 料 进 行 治 疗 的 人 大 多 为 贵 族 ， 平 民 用 的 是本 地 药草 。 医生会根据病

人 的 身 份开 药 方 ， 一首 世 纪的 拉 丁 诗 歌道破 了 医 师 中 流 行 的潜 规则 ： “ 对 于 仅 以 言语

致 谢者 ， 我们 用 山 间 草 药 ； 对 于 带 来 真金 白 银 者 ， 我们 开 芳 香 药 物 。 ” 而且 ， 这也 是 富 人

希望 的 ： “ 如 果 有价 格 倍 于 鼠 尾草 的 龙 血 ， 为什 么 要 开 鼠 尾 草 呢 ？ ” 够 而 穷人的 万 能

① ， ，

④ ” ，

⑤ 托马 斯 孟 、 尼 古 拉斯 巴尔 本 、 达 德利 诺思 ： 《 贸 易论》 （ 厂种 ） ， 顾为群 、 刘 漠云等译 ， 北京 ： 商务 印 书 馆 ，

年 ， 第 页 。

⑥
药 是大 蒜 ， 偶 尔 也用 胡椒 。 不过 ， 具 有讽 剌 意 味 的 是 ， 在药 效 方 面 ， 便 宜 的 本 地 药草 有
时 并 不 比 外 来 香料差 。 年 ， 修道 院 院 长 维 巴 尔 （ 谈 到 一种 抗 感 冒 的混 合

药剂 （ ， 其 成 分 都 很普 通 ： 欧序 、 假荆芥 、 独活 草 、 斧菜 、 薄荷 油 、 野 生百

里香 、 茴香 。 但 是它 的 药效 和 另 一 种 昂 贵 的 香 料 药 剂 相 当 ， 该 药剂 的 成 分 包括 珍 珠 粉 、

丁香 、 肉桂 、 高 良姜 、 沉香 木 、 肉 豆藉 、 生姜 、 象 牙和樟脑 。 ② 如 此 看来 ， 香料 只 是 贵

族的必需 品 ， 这 恰 恰说 明 了 香 料 对 整 个 西 欧 社会 而 言 是 一 种 奢 侈 品 。

第 三 节 宗 教 生活 和 重 要仪式

一 、 基 督 教 对 香料 的 态度 一 从拒 斥 到 接 受

宗 教 仪 式 中 使用 的 熏 香 、 香 脂 和 油 膏 是 香料 最 古 老 的 用 途 之 一 。 早期近 东 的 许 多 宗

教都 曾 在 宗 教 活 动 中 使 用 香 料 ， 包 括 犹 太 教 和 其 他基 督 徒 眼 中 的 异 教 ， 正因为如此 ， 早

期 基 督 教 是排 斥 料的 ， 最重 要 的 反对 依 据 即 香 料 为 多 神 教 （ 异教 ） 所用 。 而且 ， 基督

徒 认 为 把 物质 性 的 、 可 朽 的 香 料 祭献 给 永 恒 的 神 是 荒 谬 的 。 ③ 但是 ， 要摈 弃 令 人 偷 悦 的

芳 香 代表 健康 、 纯洁 、 神 圣 的 观念 并不 容 易 。 首先 ， 耶 稣 本人 与 香 料 结 下 了 不 解 之 缘 ：

他 出 生 时 收 到 了 东 方 三位 国 王 的 礼 物— 乳 香 、 没 药 和黄 金 ， 代 表 神 圣和 财 富 ； 当抹大

拉 的 玛利 亚 （ 将 甘 松 油 脂倾 倒 在他 脚 上 时 ， 他 并 未 表 示 任 何轻 蔑 之

情 ， 尽 管 犹大 斥 责 她 浪 费 钱 财 ， 而 这些 钱 本 可 以 用 来 救 济 穷人 ； ④ 而且 ， 耶 稣去世 后 是

伴 以 香料 入 葬 的 ， 这 是 对拒 斥 香 料 的 教 会 最 沉 重 的 打 击 。 其次 ， 世纪 ， 君 士坦 丁 大帝 板

依 基督 教 ， 并 向 教 会 赠 送 了 大 量香 料 ， ⑤ 使 教 会 改 变 了 对 熏 香 的 态度 。 基 督 教对 香 料 的

态 度 的 变 化 与 之 前 香料 在 其他 宗 教 中 的 使 用 有 关 ， 因 为 它 是 介 于 今 生与 来 世 、 天堂 与尘

世之 间 的 东西 ； 而 且 旧 的 信 仰 可 以 经 调 整 适应 新 的 宗 教 环 境 。 如 塔 西 陀 描绘 了 凤 凰 以 香

料 筑巢 并 涅 磐 之 传 说 ， 拉 丁诗 歌 中 也有类似 的 传 说 ， ⑥ 以 肉 桂祭 献 的 凤 凰死 而 复 生 ， 成

为 不死 鸟 。 这 一 传 说 常 被基 督 徒 比 类 寓 意 ， 认 为 死而 复 生 的 凤 凰代 表 着基 督 。 世 纪 的米

兰 主 教圣 安 布 罗 斯 就 把凤 凰 和使 之 重 生 的 肉 桂 视 为 基 督 及 其 学 说 的 象 征 。 ⑦ 就 这样 ， 基

督 教 获得 独 尊 地位 后 ， 香 料 重 又 回 到 了 其天 堂 之 家 ， 重 新 出 现 于教 会 的 礼拜 仪 式和 文 献

① ， ，

②
③
④ 《 约翰 福 音 》 ： 。

⑤
⑥ ，

⑦ ，
记载 中 。

二 、 宗教 生 活 中 的 香 料

在 西 欧 中 世纪 ， 香 料 在 宗 教 生 活 中 的 用 途 首 先 表 现在 教 堂 举 行 宗 教 仪 式 时 进 行 熏

香 。 世 纪末 ， 叙利亚人 以 法 莲 （ 在 圣 约 中 明 确 规 定基 督 徒 应 “ 在圣 殿 中 焚烧

芬 芳的香料” 。 教 皇 格里 高 利 一 世认 为 ， 香 料 的 熏 香 一 直飘 向 天 堂 ， 使祷 告 者 带 有 香 气 ，

象 征他 们 进 入 了 天 堂 。 宾根 的 希尔 德 加德 认为 ， 肉 豆 蔑 能 净化 人 的 灵 魂 ， 减少 邪 念 的

产生 。 ② 年 ， 圣 乌 尔 里希 （ 收集 完 圣 莫 里 斯 （ 的 遗物 回 到 赖兴瑙

修道院 ， 奥 格斯 堡 的 居 民 以 游 行 、 圣水 、 音乐 和 焚 烧 香 料 向 其 致 敬 。 意大利

史 学家 、 贝 内 文托 的法 尔 科 内 （ 记载 ， 年 月 ， 人们 为 欢 迎 教

皇加 里 斯都 二 世 到 访 举行 了 庆 祝 活 动 ， 金银 香炉 中 飘 出 的 熏香 和 肉 桂 的 气 味

充 溢 着大 气 。 ③

香料还 被制成 各 种油 膏 ， 用 于 圣 职 授 予 仪 式 上 的 涂 油 礼 和 其 他 圣 化 仪式 ， 甚至连教

皇 的 就职 典 礼 也 不 例 外 。 在 拉特 兰 教堂 举 行 的 就职 仪式 上 ， 新 任 教皇 接 受其权 力 的 象 征

物 一一 牧 师 的 曲 柄 权 杖 和 一 个 装 着 十 二 块 石 子 及 一 些 麝 香 的 袋 子 。 石 子代表 十二 使

徒 ， 而麝 香使 人联 想 起 圣保 罗 的 圣 言 ： “ 因 为 我 们 身 上 有 基 督聲 香之 气 。 ” ⑤ 香料 也 被 用

于施 洗 礼 、 坚振礼 ， 以 及 使教堂 、 圣 餐杯 碟 、 祭坛 、 祭 坛 石 台 及钟 、 洗礼 水 等 圣 化 。 世

纪上半叶 ， 本 笃 会 富 尔 达 大修道 院 院长 、 大 主 教 赫拉 班 （ 根据 《 出 埃及

记》 中 的 配方 配制圣 油 ， 但 他 把香脂 掺 入 了 肉 桂 ， 这 两种 对 比 强 烈 的 芳 香 物 分别 象 征 着

痛 苦和 甜蜜 。 至 少 文献 记载 中 对 桂皮 用 于 圣 礼这 一点 是 明 确 的 ， 连 胡 椒也 像 被 用 作 调

料那样经常用 于 圣 礼 。

据 一 些 史料 记 载 ， 修道 院 消 费 的 香料数 量相 当 可观 。 年 ， 一 位 拜 占 庭 使者 来 到

德意 志 魁德 林 堡 ， 科 维 修道 院 的 一 本 账簿 提 供 了 一 张 该修 道 院 使用 的香 料清 单 ， 其中 包

括 ： 蜡 膀 ， 胡 椒和 小 茴 香籽 各 磅 ， 生姜 碌 ， 肉桂 膀 ， 丁香 、 姜根 、 大黄 、 香

油膏 、 藿香 、 香脂 、 乳香 、 没 药和百 里香各 榜 。 ⑦ 圣 米 歇尔 山 （ 修道

院 年 的 一 份 文 档 记载 了 修 道 院 院 长 拉 努 法 斯 （ 和 阿夫 朗什 （

① ， ，

④
⑤ 哥林 多 后 书
《 》

⑥ ， 、

⑦ 詹姆斯 汤 逊 ： 《 屮 世 纪经济 社会 史 》 （ 上册 ） ， 耿淡 如 译 ， 北京 ： 商 务卬 书馆 ， 年 ， 第 页 。
的 主教 约 翰 之 间 的协 议 ， 根据 协 议 ， 拉 努 法 斯 向 修 道 院 提供 献 主 节 （ 月 日 ） 庆祝 活 动

所需 的物 品 ： 块祭 坛 布 、 榜 熏香 、 碌胡椒 、 大 块錯 和 支 蜡 烛 。 ① 年 ， 英

国 达勒 姆 （ 教 堂 的 小 修道 院 购 买 的 香 料 包 括 糖 、 洋 茴香 、 甘草 、 生姜 、 肉桂 、

肉 豆蔻 和 肉 豆 蘧 皮 、 丁香 、 胡椒 、 无 花果 、 葡萄 干 等 。 ② 节 日 期 间 采购的香 料 可 能 是供

食用 的 ， 也有 一些 是 药用 的 ， 但 毫无 疑 问 ， 也 有 一 些 香 料 是用 于 礼 拜 仪 式 的 ， 特 别是 肉

桂 、 香脂 、 香膏 、 乳 香和没 药 。

总 的 来看 ， 中 世 纪 教 会在 理 论 上接 受 了 香料 ， 但 在 实 践 层 面 上 比 较保 守 。 教会 对 在

宗 教仪 式 中 进 行 熏 香 有 所 限 制 ， 主 要 限 于 公 共 的 教 堂 内 而 非 教 徒个 人 家 庭 内 ； 而 且香 料

更 多 的 是 作 为 特 殊场 合 的 奢 侈 品 ， 而非日 常用品 ； 使 用 的 香 料 以 香 脂特 别 是 乳 香 为 主 。 ③

这 可 能 与 中 世 纪 早 期 香 料 贸 易 被萨 珊 波 斯 和 阿 拉 伯 人 控 制 ， 制 作 圣油 和 熏 香 的 香 料 难 以

获 得有 关 。 而 到 中 世纪晚 期 ， 香 料 在餐 桌 上 的 使 用 越 来越 普 遍 ， 在 一定程度上失去 了 其

神 圣意 义 ， 己不适 用 于 圣礼 。 除 了 香脂 ， 已 完全 看 不 到 香料 的 踪 影 。 世纪 ， 教皇 尤
金 四 世关于制 作 圣 油 的 指 示 中 只 提 到 了 香脂 。 ④

三 、 其他重要 仪 式 中 的 香 料

香 料 也 被用 于 皇 帝 和 国 王 的 加 晃 礼 。 加 晃礼 的 目 的 是政 治 性 的 ， 但其 形式和 给 人 的

想象则是 宗教性 的 ， 即 通 过涂 圣 油 而 获 得 君 权 得 到 上 帝 认 可 的 意 义 ， 标榜 其 统 治 的 正 统

性 ： 涂 了 上 帝 的 圣 油 之后 ， 此人 即 被 赋 予 了 国 王 和牧 师 的 资 格 ， 其长 袍 “ 散发 着 没 药 、

沉香 （ 和 肉 桂 的 香气 〃 。 世纪 ， 涂油 礼成 为矮 子玉 平 的 加晃 礼 的仪式 之 一 。 此

后 ， 加 洛 林 王 室 的 加 冕 礼 都 有 意 识 地遵 照 《 圣经 》 中 有 关 加 晃 的 记 述 ， 涂 圣 油 是 仪式 不

可 分割 的 一部 分 。 贝 伦加 尔 公元 年起 为 意 大利 国 王 ， 年起 为 神 圣 罗 马 帝 国 皇 帝 ，

一位 匿 名 诗 人 在 记 述 其 加 冕 仪 式 时 说 ， 他被 涂 以 圣 油 ， 即根据 《 圣经 出埃及记》 中 的

配 方 以 肉 桂配 制 的 油 膏 。 年 月 ， 神 圣 罗 马 帝 国 皇 帝 亨 利 六 世在 罗 马 加 冕 ， 他的入

城 仪 式 伴随 着 香 脂 、 熏香 、 沉香 、 肉 豆蔑 、 桂皮和 甘松 的 香气 。 ⑤

此外 ， 香 料 还 在 葬 礼 上 发 挥 了 重要 作 用 。 尽管丧葬 习 俗不同 ， 但在 所 有 古 代文 化

中 ， 无论尸体防 腐 、 土 葬 或 火化 ， 都 使用 了 各 种 香料 ， 而 用 香 料 进行 尸 体 防 腐 的 最著 名

①
② ，

③
④
⑤ ， ，
的 民 族 无疑 是 埃 及人 ， 他们的 “ 木 乃伊 ” 制 作 技 术 与 金 字塔 一 样 举 世 闻 名 。 到古罗 马 时

期 ， 人 们 更 看 重 的 己 不 是 香料 的 防 腐 作 用 ， 而是 其 美 学和 宗 教 意 义 ： 死 亡带 有 一 种腐

气 ， 而 香料 （ 特别 是 肉桂 ） 的 香 气 则 代 表 着 生 命 战 胜死 亡 ， 象 征 着 永生 。 因此 ， 在堆满

香 料 的 葬 火 堆上 火化 尸 体 是 罗 马 的 习 俗 。 普林 尼 记 载 ， 尼 禄 的妻 子波 皮厄 的 葬礼 焚烧 了

大 量 香料 ， 阿 拉 伯 一 年 也 出 产 不 了 她 的 葬 礼 一 天烧 掉 的 肉 桂 和 桂 皮 。

早 期基 督 教 曾 反 对 在 葬礼 上 使 用 香 料 ， 认为 尸 体是 朽的灵魂脱悦下的 无用 的躯

壳 ， 而 呵护 已 死 的 肉 体 与 这 一 观 念相 违 背 ； 香料 葬 礼 是 基 督 教 名 义 下 的 多 神 教 残余 。 然

而 ， 据 《 约 翰福 音 》 和 《 路 加福 音 》 记载 ， 耶 稣去 世 后 ， 其 尸 体裹 以 麻布 ， 涂 以香 料 ，

“ 就像 即 将 下 葬 的 犹太 人 一 样 。 ” “ 还有什 么 比 像 救 世 主 一 样入 葬 更像 一 个 基 督 徒 呢 ？ ” ②

耶 稣 伴 以 香 料入 葬影 响 很 大 ， 许 多基 督徒 都模 仿 这 一 做法 。 人们 相 信 ， 正如凤凰的重生

一样 ， 尸 体 不久 也会复 活 ， 因此 ， 以 香 料保 存 尸 体 就 成 了 非 常 重 要 的 事 。 但是 ， 到 中世

纪晚 期 ， 用 香 料 保 存 尸 体 这 一 做 法越 来 越 显 得 原 始 ， 香料 的 吸 引 力 更 多 地 来 自 于 其圣 洁

之气 和 高贵 地位 。 一方面 ， 香料 是上 帝 的恩 惠 的 证 明 ， 葬 于 香料 之 中 即 是 葬 于 神 圣 的 伊

甸 园 的 气息 之 中 ； 另 一 方面 ， 香 料是 财 富和 地 位 的 象 征 ， 而 贵 族 的 荣 誉一 直延 伸 到 坟 墓

中 ， 葬 礼 是 显 示其 高 贵 地 位 的 最 后 机 会 。 按照 传 统 ， 法 国 国 王 的 遗体要 在圣 丹 尼 斯 修
道院 展示 ， 以 最后 显 示他们 的 威严 。 年 ， 查理大帝 去世 ， 其 尸 体 被 涂 以 香料 ， 安放于

一 把 金椅 中 ， 头 戴王 冠 金 链 ， 身 佩金 剑 ， 手 持金福 音 书 ， 最后 安 葬 于 亚 琛 大 教 堂 ， 墓中

撒放 了 许 多 香 水 、 香料 、 香膏 、 麝香和 财宝 。 整个葬 礼体现 了 当 时 统 治阶层 的两大追

求— 虔诚 和 富 贵 ， 前 者 体现 在 手 持 《 圣经 》 入 葬 ， 后 者 以 香 料 和 黄金 为 代 表 。

年 ， 进行 十 字 军 东 征 的 耶 路 撒冷 国 王 鲍 德 温 一 世 在 埃 及 去 世 ， 其 尸 体 被 以 香料 和 香 膏 处

理 ， 基 本 完 好 地运 回 耶 路 撒 冷 安 葬 。 ④ 年 ， 英 王 爱 德 华 一 世 的 遗 体 以 香料 进 行 防 腐

处理 后展示 了 个月 。 此后 ， 由 于 香料价格 的 下 降 ， 一 度 为 王 室 专 享 的 葬 礼 习 俗开 始 为

地 位 较 低 的 贵 族所 模 仿 。 年 ， 阿图 瓦 的 罗 伯特 （ 为 处理 尸 体购 买 了

两 榜 研 磨成 粉 的 生 姜 、 肉桂 、 丁香 ， 花费了 苏 。 世纪 ， 托 马斯 莫尔被 斩 首示众 ，

之后 ， 头 颜 被 交给 他 的 女 儿 ， 她 小 心 地 以 香 料 处 理 并 保 存着 它 。 年 ， 莫 尔 的 墓 穴被

打幵 ， 其 头 颉 仍保 存得 相 当 完 好 。 ⑤

①
② ，

③ ， ， ，

④ ’

⑤
 第 四 节 经济 和 社 交活 动

简 施 耐德认 为 ， 奢侈 品 和 必 需 品 的 划 分 抹 煞 了 奢 侈 品 对社 会 发 展 的 重 要 作 用 ， 也使

一 位 富 翁或 富 有 的 机 构 拥 有 的财 富 大 打 折 扣 ； 而 实 际上 ， 某 种 商 品 之 所 以 被 归 为 奢侈

品 ， 主 要 原 因 是 其价 值 高 ， 并 不 意 味 着 它对 社会 发展 的 作用 小 。 香 料 在 西欧 社会 生 活

中 的 作用 充分 证 明 了 这 一 点 ： 除 了 由 其 物 理 性 质 决 定 的 功 用 —用 作 调 味 品 、 药物和保

健品 、 宗 教生 活 中 的 熏 香 等 之 外 ， 香料 的 高 价 值 决 定 了 它 在 经济 和 社 交 活 动 中 也 有 重 要

用途 ， 即 用 作货 币 、 贵重 礼 品 和 在 宴会 上扮演 重 要 角 色 。

一 、 经 济支 付手 段

在 前 资 本主 义 时 代 ， 长 途 贸 易 中 流 通 的 商 品 可 转化 为 其 他 资源 的 程 度 是 不 同 的 。 能

够 长期 保 存 、 在 生产 中 容 易 控制 质量 、 在 纯 度 和 完整 性 方 面 久 负 盛 名 且 自 然 界 非 常 稀 缺

的 商 品 价 值最 高 。 在 这 类商 品 中 ， 首 屈 一指的 是 金银 ， 香 料 也 受 到 人们 的 普 遍 追 求 。 ②

香 料 因 其 高 价 值 而成 为 财富 的 象 征 ， 这 种 观 念 在世 界 许 多 地 区 都 存 在 ， 在欧 洲更 有着

深 厚 的 历 史渊 源 。 早在 古罗 马 时 期 ， 凯 撒 就 曾 将 胡 椒视 为 财 富 的 同 义 语 ， 在 罗马 的 国库

中 储藏 了 大 量 胡 椒 。 匆 年 ， 西 哥 特 国 王 阿拉里 克 围 困 罗 马 城 ， 索取 了 榜黄 金 、

枚银 币 、 可做 件 长袍 的 丝 绸 、 匹红布和 砖 胡 椒 之后 才 撤 兵 。 香料

作 为 奢 侈 品 的 价 值 由 此 可 见一 斑 。 ⑤

东 方 的 香料 同 样 是 中 世 纪 最 昂 贵 的 物 品 之 一 。 有 学 者 论道 ： “ 正 如 纺织 业 中 的 国 王 是

羊 毛一 样 ， 重 要 财物 （ 中 的 王 子 则 是香料 。 ” 香 料 的 价 值可 与 等 重 量 的

黄 金相 比 ， 因此 ， 胡 椒被 称 为 “ 黑 色黄 金 ” 。 当时 ， 人 们 常用 “ 贵 如 胡 椒 ” 来 形 容某 件

① 简 施 耐德认 为 ， 奢 侈 品 和 必 需 品 的 二 元对立 植 根 于 西 方 的 社 会 思 想 ， 即 精神 与 物 质 、 思想 与肉 体 、 劳 作与娱 乐的

对立 。 当把 “ 奢侈 品 ” 一 词 置 入 这样 一 种 思 想 框 架 中 ， 它 给 人 的 联 想 是 其 拉 丁 文 原 义—淫 荡 和 肉 欲 参见

②
③ 世纪 以前
死 ，籍 其家 钟 乳 五 百 两
“ ，
， 胡 椒 在中 国 同样 是珍 品 。 唐 代主 要 用 做 药 物 。 大 历 十二 年 （ 年 ） ， 宰 相 元 载 因 诸 子 关通 货 贿 被 赐
胡 椒 至 八 百 石 他 物 称是 ” 《 新 唐 书 》 卷一 四 五 元 载 传
， 此 后 很长 一 段 时 期 ， （ ， ， 。 ，

“ 胡 椒 八 百 石 ”被 用 来 描 述 奢 侈 富 有 苏 东坡 《 诵 陶渊 明 》 诗便 有 “胡 椒 铢 两 多 安 用 八 百 斛”之 句 所 谓 “昔 人 诮 元 载 ， ， 。

胡 椒 八 百 石 为 长 物 予 谓 彼时 当 是 贵 物 ， ， 如 今 之 参桂 也 ” 阮 葵 生 《 客 舍 茶 话 》 卷十 五 （直 到 明 代万 历年 间 胡 椒 ： ， 〉 。 ，

才 逐 渐 成 为 大众 消 费 品 参 见 田 汝 康 。 ： 《 郑 和 海 外 航 行 与 胡 椒 运 销 》 《 上 海 大 学 学报 》 社 会 科 学 版 年第 ， （ ，

期 。

④
⑤ 有 的 著 作 记 载阿 拉里 克 索 取 了 碌胡
椒 参 见 费 尔 南 布 罗 代尔
， ： 《 丨 至 世纪 的 物 质 文 明 、 经 济和 资 本 主 义 》 第一卷（ 顾 良 施 康 强译 北 京 三 ， 、 ， ：

联 书店 年 第 页， ， 。

⑥ ， ， ， 转引 自 徐善 伟 ： 《 东学
西渐 与 西 方 文 化 的 复 兴 》 ， 上海 ： 上海 人 民 出 版 社 ， 年 ， 第 页 。

⑦
，
商 品 很贵 重 ， 拥 有 大 量财 富 的 人 则 被 称 为 “ 胡 椒袋子 ” 。 世纪 ， 塞 维 利 亚 的伊 西 多 尔 写

到 ， 有 些商 人 在 胡 椒 里 掺 银屑 以 增 加 重量 ， 这说明 胡椒 比 白 银价 值高 。 其实 ， 胡椒 尚

且 是 比 较便 宜 的 一 种 香 料 ， “ 高 级 香料 ” （ 肉桂 、 丁香 和 肉 豆蓮都 比胡 椒贵 ， 药

用 的龙涎香 、 樟脑 、 麝香 、 番 红 花价格 更 昂 贵 ， 番 红 花 比 同 等 重 量 的 黄 金 还要 贵 。 ② 总

的 来看 ， “ 达逝 马 开 辟 了 航行路 线 以 后 ， 香 料 来货 激增 ， 消 费 也相 应 增 加 ， 而 在这 之前 香

料 一直是 奢侈 品 。 ” ③ 香料一 直 “ 保持着 昂 贵 的 价格 ， 部分 源 于 高 昂 的运费 ， 部分 源于物

以 稀为 贵 。 ” 士

世 纪 前后 ， 香 料 在西 欧 开始 成 为 一 种 商 业交 易 的 支 付手 段 ， 用 来交税 、 交租 、 还

债 、 发放薪 俸等 。 中 世 纪 的 西 欧 人 往 往 以 胡 椒 或 或 其 他 香料 代 替 货 币 使 用 ， 因 为 长期 以

来 信得 过 的 货 币 总 是 不 够 用 ， 而 且 各 地 区 间 缺少 一 种 标 准 的 流 通 货 币 ， 而 香 料 和 黄金 一

样贵 重且价 值 稳定 ， 有一 种 普 遍 被接 受 的 优越 性 ， 可起 到 一 种 通 行 货 币 的 作 用 。 因此 ，

认 为 以 香 料 做支 付 手 段 是 自 然 经 济 复活 的 观 点 是 错 误 的 。 ⑤ 世 纪初 ， 伦 巴 第 国 王 柳特 普
兰德给 一 名 官 员 的 薪俸 包括 块苏 勒德斯 金 币 （ 碌 ） 、 榜油 、 榜 鱼子 舊

、 盘司 胡椒 。 查 理 大 帝 时期 ， 热 那亚 的圣 费 迪斯 教 堂 曾 收取 榜胡椒 作为 租
金 。 迟钝 者 ” 埃 塞 雷 德二 世 时 期 （ — 年 ） ， 在英 国 的 德 国 商 人 以 胡 椒交付关税 。 ⑥

年 月 日 ， 热 那 亚人里 纳 尔 多 高 斯尼 （ 在 一份契约 中 承诺 ，

他 最迟 将 在 明 年 复 活 节之前 交给 兰 贝 托 格里 洛 （ 或 其 指 定 的 代理 人

英镑 ， 以 胡椒 或 货 币 形式 交 付 。 他以 自 己 的 果 园 做抵押 ， 违 约 将付 双倍 罚 金 。

世纪 年代 ， 威 尼 斯商 人 罗 马 诺 马 伊拉 诺 贷 款 资 助 了 一 批 运往 埃 及

的 木材 ， 赢利 后 以 胡 椒 的 形 式 偿 还 了 贷 款 ， 还建 立 了 属 于 自 己 的 从威 尼 斯 到 地 中 海 东 岸

的贸 易 网络 。 世纪 初 ， 威 尼 斯 商 人在 克 里 特 岛 从 事 香料 贸 易 ， 货 款以胡椒支付 。

香 料 商 船 的 船 员 或 搬 运工 的 津 贴 一 般 以 香 料 支 付 ， 直到 世 纪 仍然 如 此 。 在勃 艮第 ，

农奴要 赎得 自 由 ， 必须 向 修 道院院 长缴 纳 榜胡 椒 ， 南 部 艾 克 斯 主 教 管 辖 下 的 犹 太 人地

区有 自 己 的 学 校和 墓地 ， 要 以 胡椒 、 生姜 、 蜂醋 来 交 税 。 夏 龙 香料 商 人 必 须 每 年 向 圣 文

② 徐善 伟 ： 《 东学 渐 与 西方 文化 的 复 兴》 第 ， 页 。

③ 费尔 南 布罗 代尔 ： 至
《 世 纪 的 物质 文 明 、 经 济和 资 本 卞 义 》 （ 第 卷 ） ， 顾 良 、 施康 强 译 ， 第 页 。

④
⑤ ，

⑥
⑦ ，

， ，

⑩ “ ， 、 ，
生 教士 团 缴 纳 一定 数 量 的 胡 椒 作 为 税金 。 在 英国 ， 胡 椒 作 为 稀 有 商 品 同 样承 担 着 货 币 功

能 。 封建 时代 的耕地税是 以 胡椒来缴纳 的 。 迟至 年 ， 英 王对 劳 塞 斯 顿

市 长征 收 的 地租 仍 是 先令和 膀胡 椒 。 年 ， 查 尔 斯王 子 渡 过泰 马

河 去 接收 象征 性 的 康 沃 尔 公 爵 领地 时 ， 其 贡 品 中 亦包 含 碌 胡椒 。 以 胡椒作 为 象

征 性 租金 （ 的 传 统 在英 国 一 直流 传 至 今 ； 而在 中 世 纪 ， 香料 却 不 仅 仅 是

象 征性 的 税 收 或租 金 ， 而 是意 味着 实 实 在 在 的 财 富 。 ②

二 、 贵重礼品

简 施 耐德 指 出 ： “ （ 奢侈 品 ） 贸 易 与 社 会 分 层之 间 的 关 系 ， 不 仅 仅是 一 个 社 会地 位

高 的 阶 层 精 心 运用 限 制 性 的 法 律 垄 断 象 征 身 份 的 特 定 物 品 ， 使 自 身 卓然 独立 于其 他群

体 ； 它 还进 一 步 涉及 某 种 直接 的 、 有意 的 对 各种 半 边 缘 化 社会 群 体 及 社会 中 间 阶层 的

操控 ， 这 往 往 通过 恩 赐 、 馈 赠 及有 计 划 分 配 某 些 奇 异 昂 贵 的 商 品 的 方 式来 进 行 。 ” 奢

侈 品 在 古 代 的 政 治 生 活 中 发挥 了 重要 作 用 ， 有 助 于 国 家 之 间 的 联 盟或 附 属 关 系 的 确 立 ，

或 在战 争 中 起 重要 作 用 。 因此 ， 它们 对 资 源 流 通 的 重要 性 并 不 亚 于 粮 食 等 大 宗 货 物 。 从

这 个 意 义 上说 ， 奢 侈 品 也 是必 需 品 。 ③ 香 料在 西 欧 中 世 纪 社 会 中 发 挥 的 作 用 是 对 这 一 论

断 的最 好 途 释 。 由 于 香 料 价值 高 ， “ 在 中 世纪 生 活 中 ， 香 料最 适宜 的 用 途 是 作 为 正式 往

来 和 外 交 交往 中 的 礼 物 ” ， 成 为 统 治 者 建 立和 维 持上 层 社会 之 间 联 系 和 团 结 的 工 具 。 公

元 世纪 ， 罗 马 使 臣 常 常 利 用 香 料 疏 通 与 蛮族 的 关 系 。 例如 ， 年 ， 狄 奥多 西 二世 曾 派

使 臣 给 匈 奴王 阿 提 拉 的 一 位 妻 子 送 去 了 印 度 珠 宝 和 胡 椒 。 这 种传 统 一 直 延 续 下 来 。

世 纪初 ， 威尼 斯 商 人 每 年 要 向 亨 利 五 世 献 上 膀 胡 椒作 为 礼 品 。 世纪 ， 罗 马 的 犹太 人

以 胡椒 和桂 皮 作为 贺 礼 ， 庆祝 新 教 皇 的 就职 。 — 年 ， 教皇 卜 尼 法斯 八 世 定 期 收

到 各 国 大 使 和 君 主 馈 赠 的 香料 。 年 月 ， 英 王 爱 德 华 一世 派 使 臣 前 往 挪 威 ， 筹划英

① ， 〗 ， 转引 自 田汝康 ： 《 郑 和 海 外 航行 与 胡 椒运 销 》 ， 《 上 海大 学 学 报 》 （ 社
会科 学版 ， 年第 期 。

② 转 引 自 田 汝康 郑和 海 外 航 行 与 胡 椒 运 销 》 上 海 大 学 学 报 》 社 会 科 学版
丨 ： 《 ， 《 （ ） ，

年第 期 牛津 英 语 词 典 》 认 为 以 胡 椒作 为 象 征 《 （

性租 金 的 风俗 保 持 到 世 纪末 。

③ 马 利 诺 夫 斯基 和莫 斯 （ 强 调 了 贵 重 礼 品 对 权 力 的 影 响 奢侈 品 可 为 一 些 有 根 本 意义 的 目 的 服
丨 （ ，

务 依 附 主 义 通 常体 现 在 国 家 层 面 上 例 如 中 国 长期 存 在 朝贡 体 系 类 似 于沃 勒斯坦 提 出 的 资 本 主 义 世 界 的 中 心 一
。 ， ，

边缘 体 系 附 属 国 家 通 过朝 贡 促 进 了 能 量 和 资 源 的 流 通 奢 侈 品 在 其 中 发挥 了 重要作 用 而 皇 帝 也 常 常 赐 予 边 疆 的
。 ， ；

臣属 国 家 礼 物 包括 银 币 丝 绸 和 和 亲 的 公 主 对 中 国 及 其他 帝 国 而 言 朝 贡 使 扩张 成 为 可 能 而 朝 贡 体 系 是 通 过
， 、 ， ，

奢 侈 品 的 分 发 维 系 的 因 此 奢 侈 品 也 是 “ 必 需 品 ” 一 不 是 狭 义 上 的 必 需 品 即 在 一 种 文 化 中 人 们 对 某种 物 品 因
， ， ， ，

上痛 习 惯 而长 期 或 经 常 使 用 而 是 广 义 上 的 必 需 品 印 对 这 些 帝 国 而 言 “ 怀 柔 远 人 ” 和 暴 力 打 击 一 样是 必 需 手
、 ； ， ，

段 。 参见 “ ⑴ 明 初 香 料 占各 国 朝贡 丨 ’ ’ 丨 ，

的 贡 物 和 郑 和 下 西洋 采 买 的 货 物 的 比 重 很 可 观 数 量 巨 大 为 处 理 积压 的 香 料 同 时 解 决 宝 鈔 值 问 题 明 政 府把 ， ， ， ，

大 量香 料 （ 尤 其 是 胡 椒 作 为 礼 品 或 薪俸 赏 賜给官 员 士 兵 的 补给 也 以 香 料 代 替 参 见 出 汝 康 《 郑 和海 外 航 行 与
） ， 。 ：

胡 椒运 销 》 ， 《 上 海大 学 学报 》 社会 科 学 版 年第 期 （ ， 。

④
国 王 子 与 挪 威公 主 的 婚 礼 ， 所乘 “ 巨轮 ” 载 有 大量 食 糖 、 胡椒 、 生姜 、 山姜黄 、 大米 、

无花 果 、 葡 萄 干和 姜 饼 。 很显然 ， 香 料 的 魅 力 在 很 大 程度 上 不 在 于 其 美 味 ， 而 在于其 高

贵 。 作为 外交 礼品 ， 香 料 的 高 贵 特 质 远 比 其 经 济价 值 重 要 。

在 中 世纪西欧 ， 契 约 关 系 和 人 身 依 附 关 系 普 遍存 在 ， 因此 ， 以 香 料等 贵 重 礼 品 实 现缔

约 、 结盟 、 密切双方 关系等 目 的 的 做法在 普通 民众 中 也 很盛 行 。 只 要 存 在权 力 不 平衡 而

又 缺 乏 司 法 和强 制性 机 构或 其 作用 微弱 的 地方 ， 送 礼 就起 着 强 化 契 约 联 系 的 作 用 。 主从

关系 （ 封君 一 封 臣关系 ） 的 建立和 维系 需 要 礼物 和 利 益 的 交 换 ， 因 而 以 不 同 方式 促 进 了

能量 和 资 源 的 流通 。 ② 香料 经 常 被 用 作 特 殊 场 合 和 节 庆 期 间 的 礼 品 或 政 治 贿 赂 ， 或作 为

遗 产 被 传 之后 人 。 ③ 主 教 等 高 级 神 职人 员 通 常 接受 胡 椒 作 为 贡 物 。 世 纪的 一位 主 教因 病

无 法 参 加 教会 会 议 ， 写信 向 上司 请假 ， 并呈送 了各种 贵 重礼 物 ， 包括肉 桂 、 良姜 、 丁

香 、 乳香 、 胡 椒 等香 料及 象 牙 梳 、 鹤踏 等 ， 并 谦称 “ 礼物 虽轻 ， 但系 异 国 稀 物 ， 庶几 聊

表 敬意 ” 。 克 吕 尼 修 道 院 第 五任 院 长 圣 奥 蒂 罗 （ 的弟 子 约 瑟 德 （ 记

载 ， 神 圣 罗 马 帝 国 皇 帝 亨 利 二 世 曾 赠 给 奥 蒂 罗 一件 亚 历 山 大 里 亚 风 格 的 玻璃 容 器 ， 里面

装 有 研 磨 好 的 香料 粉 ， 极为 珍奇 ， 两 位随 从 争相 捧托 ， 不幸 当 场摔碎 。 ④

三 、 宴 会与 香料

人 类学 方面 的 研究表 明 ， 社会 分层不 明 显 的 、 较 原 始 的 社 会 往 往 重 视 食 物 的 数 量和

大众 食品 的 精 细 化 ； 而 社 会 分 层 巳 制 度 化 的 社会 则 强 调 食 物 的 质 量 和 风 格 ， 以 制造或 加

强特 权 和 距 离 。 ⑤ 英国作 家 罗伯特 伯顿 （ — 认为 ， “ 战 场 可 以 检验 一 个 人 的

勇武 ， 宴 席亦 然 ” 。 拿 破企 时 代 的 法 学 家 、 美食家布里 亚 萨 瓦兰 曾说 ： “ 告 诉 我 你吃 的

是什么 ， 我 就 知 道 你是 什 么 人 。 ” 的确 ， 饮 食 展 示 给人 们 的 不 仅 仅 是 物 质 层 面 的 食 物 ， 还

有 社 会 地 位和 饮食 文 化 。 在 中 世纪 的 英 格兰 ， 富 人 和 穷 人 之 间 的 差 晃 首 先 表 现 在饮 食

层 面上 ， 正 如 米德 所 评论 的 ， “ 穷 人 吃 是 为 了 活着 ， 而 在 绝 大 多 数 情况 下 ， 富 人 活着 是

为 了 吃 。 ” ⑦ “ 还有 什 么 比 直 接 以 “ 身 体的 ” 方 式来 消 费奢 侈 品 更 能戏 剧 化 地表 现 出 特

① ，

② 路 另 吉 格拉 齐亚 诺 关 依 附 七义 （ 的 综 合性 文 章 指 出 依 附 者认 识 到 “ 继 续 享 受 保 （ ，

护 和 由 强 权 者 垄 断 的 其 他 资 源 的 唯 一 方 法 是 表 示 效 忠 将 已 获 得 的 利 益 拱 手 奉 还 其 方 式 是 履 行 个 人义 务 同时 。 ， ，

为 使 保 护 人获 得 的 权 益多 于 其给 予 还要 服从 他的 意志 ” 他 人为 “ 个 人给 予 是 因 为 在 一个 高度 分 的 社 会， 。 ，

巾 控 制 矛 盾 的 一 个 有效 方 式 足 建 种 个 人之 间 的义 务 网 个 人给予 是为 了 让不旭 行义务 的 封 以个 人 交付

礼 物 的方 式接受 处罚 ， 以打 压臣 属 和 克 争 者 ； 一 个 人 给予 ， 是 闽 为 这 是 一种 积累 权 力 的 理 性手 段… … ” 参见

③ ‘‘ ” ， ，

④
⑤ ” ， ，

⑥
⑦ 转引 自 ， ，
权 ？ ” 因此 ， 最 能 体 现 香 料 的 贵 族 性 质 的 场 合 是上 层 社 会 的 宴 会 。 因而 ， 不 能 草 率 地将

宫 廷 宴 会视 为 “ 贪 婪 的 奢侈 ” ， 正是 在 如 此 奢侈 的 层 面 上 ， 通 过 如 此 弦耀 的 方 式 ， 放纵这
种 贪 婪 的 能 力 将 富 人 和 穷人 区 分开来 。

一 ） 极 尽奢 华 的 宴会
中 世 纪 的 宴 会 追求 烹 调 技 巧 和 视 觉效 果 ， 目 的 是 令人 惊骇 和 赞 叹 。 “ 食 物的 外 观 相 当

重要 ， 有 时 甚至 比 美 味 还 重 要 ， 因为 目 的 在弦 耀 自 己多么 富有 。 宴会 不保 证 胃 能得到 满

足 ， 不 过 肯定 大 开眼 界 。 ” 宴 会 上 最 令 人 期 待 的 是各 种 离 奇有 趣 的 菜 肴 。 孔 雀 与 天 鹤是 中

世 纪 盛 宴 上最 精 致 的 美 食 ， 宰 杀 这些 鸟 之 后 ， 小 心 剥 皮 并保 持 羽 毛 完 整 ， 烹煮 后再安 上

羽毛 ， 使 之像 活 的 一 样 。 然后 ， 为 其 暖 和 爪镀 金 ， 使 其 看 起 来 比 活着 时 更 美 丽 。 有时将
活 生 生 的 鸟 放 入烤 派 饼 皮 内 ， 派 饼 上 餐桌 切 开 时 ， 鸟 儿成 群 飞 出 ， 令 人叹 为 观止 。 ② 萨

瓦 （ 公 爵 阿 马 德乌 斯 （ 七世 的 厨 师 马 斯 特 希 卡尔 （

著 有 一 本 烹任 书 籍 ， 其菜 谱 中 有 一 个 以 猪脚 为 配饰 的 野 猪 头 ， 一面 用 沙 司 染 成 绿 色 ， 一

面饰 以 金 箱 ， 嘴 里 放入 以 撞 脑浸 过 的 纱 布 条 ， 端 上 桌 时 点 燃布 条 ， 猪头 便 向 外 “ 喷火 ” 。

蔴糖 是 当 时 的 一 种 贵 重 香 料 ， 糖 雕代 表 了 中 世纪 烹 调 技 巧和 追 求 特 殊 效 果 所 能 达 到 的

高度 。 乔治 卡 文 迪许 （ 是 沃 尔 西主 教 （ ， — 的一

位 传 记 作者 ， 他 以 热 情 的 笔 调 描 述 了 主 教 就职 宴 会 上 的 精致 糖雕 ： “ 奇 景 令人流 连 ， 教

堂魏峨 栩栩 如 生 ， 尖塔 台 阶 皆 依 法 实 物 犹 如 画 师 之 工 ， 更 有甚 者 各 色 鸟 兽 奇 跑 。 然最 为

叹 为 观 止 者 乃 人物 ， 或握剑相 斗 ， 或执 枪 携 弓 。 跳跃 嬉 戏 ， 与 女伴 腾挪 舞 步 。 抑 或 戎装

持矛马 上 。 诸 般 景 象 憾 吾 之 鸾钝 而 不 能 尽 述 。 席 间 有一 乳酷乃 由 香 料碟 （ 指 固 体硬糖 ）

所制 ， 绅 士 淑 女 皆 可食 。 ” ④ 希 夸特 的 食 谱 中 有 一 件 糖 雕 ， 它 是一 座 层 的城 堡 ， 顶层

由 一 条狗 鱼 守 卫 ， 用 种 做法 、 种 颜色 烹 制 ： 在 不 破 坏 鱼 的 完 整 的 前提 下 ， 尾部煮 ， 用

沙 司 染成 绿 色 ； 中 部烤 ， 染成 橘色 ； 头部 煎 ， 染 成蛇 色 ； 其 余几 层各 由 光 亮 的 野猪头 、

乳猪 和 还 原 了 羽 毛 的 天鹤 守 护 ， 它们也都 “ 吐火” 。 城 堡 的 庭 院 中 设有 一 座 “ 爱之

泉” ， 喷 出 玫瑰 水和 香 料 酒 ， 一 只 身 披 孔 雀 羽 毛 的 鶴 立 于 喷 泉 旁边 。 城 堡 各操 口 上 是 用

肉 和 豆 腐 雕刻 成 的 猎 人 、 号角 、 弓 弯手 、 雄鹿 、 龙奸 、 刺猬 、 館 鱼 等形 象 。 ⑤

厨 师 常 把菜 肴 做 得 看 起 来 像 别 的 东 西 。 如 轉可 以 做 得 像 牛 接 肉 ， 煮 好 的 肉 可 以 看起

来像未加 工 的 生 肉 一 般 。 他 们 还 擅 长 用 蔬 菜 或水 果 将 食 物 染 成 各 种 颜 色 。 红 葡 萄 或櫻 桃

① ，

② 琳 达 希薇 特 萝 餐 桌 上 的 风景 历 史 传 说
： 《 ： 、 名 厨 轶 事和 经 典 烹 妊 交 织 的 美 食 文 化 》 ， 第 页 ： 让 马 克 阿尔 贝 ：

《 权 力 的 餐 桌 — 从 古 希 腊 宴 会 到 爱丽 舍 宫 》 ， 刘 可 有 刘 惠 杰译 第
、 页 ， 。

③
④ 西敏 司 ： 《 甜与 权 力 ： 糖在 近代 历 史 上 的 地 位 》 ， 王超 、 朱 健刚 译 ， 第 页 。

⑤
将 大 蒜 醫 染成 粉 红 色 ； 黑 赛 与 桑 椹 让 一 切 变成 深 蓝 或 紫 色 ； 欧 序 则 使 菜 肴 变成 绿 色 。 其

中 ， 金 黄 色最 受人们 喜 爱 。 人 类一 直 在 寻 找 两 件 事 物 ： 永 生 与 黄金 。 要 发 现永 生 的 秘 密

可能 尚 需 时 日 ， 但炼 金 术 士 早 已 寻 找 捷 径 将 各 种 物 质 变 为 黄 金 。 中 世纪 的 人 相信黄 金可

治 重病 ， 还 能 使人 长 生 不 老 ； 若无 法将黄 金变 为 真 正 的 食 物 ， 或许 让 现 实 的 食 物 看 起 来

像 黄金 ， 也 能 达到 相 同 效果 。 做 法是 使用 姜黄 、 番 红 花 之类 的香料 。 例如 ， “ 大 斋节 的

鸡蛋 ” 是 把鸡 蛋 倒 空 ， 然 后用 杏仁 奶做 蛋 白 ， 用 肉桂 、 番 红 花 的 混 合 物做 成 蛋 黄 ， 这种

“ 鸡 蛋 ” 可 在 斋 戒 日 食用 。 最 奢 侈 的 做 法 是 用 金 箱 装 饰菜 肴 。 世纪 ， 萨 瓦公 爵宴请 国

王时 ， 精心 烹制 了 羊盖肩 ， 佐 以香 料和 乳 酷 ， 菜 的 周 围装饰 了 金箱 。 ② 马 斯特 希卡尔

认为 准备一场为 期 两天 的 宴 会需 要几百 膀香料和 榜金箱 。 ③ 白 色 被 认 为 是圣 洁 之 色 ，

也很 受欢迎 。 越 白 的 庶糖 越 贵 ； 自 中 东进 口 的 杏仁在 欧 洲特 别 受欢 迎 ， 杏仁 奶被 称 为 白

色 食物 ， 也 是 完美食 物 ： 它 能 平衡 体液 ， 因 为 每 种 体 液 都 含 有 一些 ； 它 很顺 口 ， 容易下

咽 ； 又很容 易 消 化 ； 而且 是 白 色的 ， 非 常 精致 ， 适 合上层 阶级 。 ④ 人们 也喜欢 红 色 的食

物 ， 在 中世纪欧洲 ， 红檀 极 为 盛 行 ， 因 其 无 害 且 无刺 激 性 气 味 ， 常被用 来 给 食物上 色 。 ⑤

但 颜 色 的 风 尚 是 随着 时代 改 变 的 ， 如 自 阿 拉 伯 传 入 的 麻 蜜泥 （ 或 是

中世 纪 的常 见菜 ， 做 法 是 将葡 萄 干 加 入放 了 大 量 香 料 的 杏 仁奶 和酒 中 ， 做 成 类似 冷 布 丁

的食 品 ， 然 后 加 入鸡 肉 或 羊 肉 烹 煮 ， 该 菜可做成 多 种 颜 色 ， 年 时 流 行 靛蓝色 ，

年为 黄 色 ， 年 则 为橘 红色 。

年 月 ， 理查 德 内 维尔 （ 就 任 英 国 约 克 郡 大主 教 ， 举行了多

宴会 ， 后 来 因 臭 名 昭 著而 被人们 铭 记 ， 成为 奢侈浪 费 和 弦 富 的 典型 。 宴会 上 的 一般 肉

食包 括 头 公牛 、 只羊 、 头 牛接 、 头猪 、 头 乳猪 、 只 兔子 、

只 盖羊 、 头 野公 牛 。 平 均 每人 消 费 碌肉食 （ 按 名 宾客计算 ） 。 大 型 猎 物 包括

只雄鹿 、 雄兔 、 抱 ； 禽 类包 括 小 型 的 麻 鸭 和 只 天鹅 、 只 孔雀 、 只 仙鹤 、

只鸡 、 只鹤子 、 只 肉鸡 ； 水产包括 头 鼠海 膝 、 头 海 豹 及数 量 不 明 的 比

目 鱼 、 暢鱼 、 鋳和 龙奸 。 “ 成 为 贵族意 味着 奢 华 的 宴 席 ， 口 味 的 满 足 靠 的 是更 多 的 消

费 。 ” 在 宴 席 这种 半 公 开 的 活 动 中 ， 最 重要 的 是 花 费 和 奢华 ， 而 不 是 食 物 的 味道或 有益 效

用 。 到 世纪 ， 举办 重大宴 会 已不 再 是 贵 族 的 专 利 ， 即 便在 学 者中 间 ， 宴会也 日 益流

① 琳 达 希蔽 特 萝 ： 《 餐 桌 上 的 风 景 历 史 传 说 名 厨 轶 事 和 经 典 烹 妊 交 织 的 美 食 文化 》 邱 文 宝 译
： 、 ， ， 第 、 页 。

② 让 马克 阿尔贝 ： 《 权 力 的 餐 桌— 从 古 希 腊 宴 会 到 爱 丽 舍 宫 刘可 脊 刘 惠 杰 译 第 页 》 ， 、 ，

④ 琳达 希 藪 特萝 ： 《 餐桌上的 风景 ： 历 史传说 、 名 厨 轶事和 经 典烹妊交 织 的美 食 文化 》 ， 邱文 宝 译 ， 第 页 。

⑤
⑥
⑦ ，

⑧
行 。 托马斯 沃顿 （ 在其 《 英 国 诗歌史 》 中 写 道 ： “ 鉴 于 学 界 的 宴 会如

此泛 滥 无 度 ， 年 发布 了 一道 命 令 ， 规 定 文 科 学位 获 得 者 花 费 不 得 超 过 ‘ 特纳

索 ’ … …然而 ， 未来 的 约克主 教 内 维尔 年 获得 文科 硕 士 学位之 际 ， 连续 两 天宴 请 了

许 多 学 术界 人 士 和 陌 生 人 。 宴 客期 间 有 道 价 值 不 菲 的 菜肴 … … ”

二 ） 宴会上 的 香 料

正 如 生活 在 田 野 和 森林 中 、 受 禁 猎 法律 保 护 的 动 物 和 野 禽 是 贵 族食 用 的 肉 食 ， 稀有

而 昂 贵 的 香 料 就是 它们 的 自 然 的 调 料 。 ② 有 重 要 人 物 参 加 的 宴 会 必 须 要 用 香料 ， 因为 时

人 喜欢 辛 辣 食 物 ， 而 且香 料 昂 贵 、 奢华 、 具 有异 国 情 调 ， 代 表 着优 雅和 精 致 ， 是 社会 地

位的标 志 。 ③ 一 个 家 庭 的 地位 越 高 ， 使 用 的 香 料越 多 ， 使 用 香 料 时是 谨 小 慎 微 还 是 挥 霍

无 度表 明 了 主 人 的 社 会地 位 。 ④ 王 室是 消 费 香料 的 大 户 ， 其 饮 食 简 直 就 是盛 在碟 子 中 的

宣传 。 史学 家研 究 了 王 室 的 日 常 花 费 ， 结 果显 示 购 买 香料 的 款 项 占 整个 食 品 开 支 的 比 重

相当大 。 ⑤ 年 圣 诞节 ， 英 王 亨 利 二世 驾 临 林 肯 郡 ， 下 令 为 圣 诞宴 席 购 买 榜 香料 ，

但 当 地 没 有这 么 多 香 料 ， 只 能 另 外 派 人 去 伦敦 购买 。 世纪 末 ， 爱 德 华 一世 结 束威 尔 士

战 争 返 回 伦敦 ， 其 下 属 购 买 香料 的 花 费 超过 英镑 ， 相 当 于 一位 伯 爵 的 年 收 入 ， 而整

个英 国 只 有 大 约 位伯 爵 ； 当 时王室购买 奢侈 品 的 总 幵销 是 英镑 ， 购 买香料 的 款

项 占王室 开支 的 比重 很可观 。 年 ， 巴伐利 亚 的 乔治 公 爵与 波兰 公主雅德维 加

结婚 ， 举行 了 数 日 宴会 ， 所 用 香料 数 量 惊 人 ： 榜 胡椒 ， 榜 生姜 ，

碌番 红 花 ， 膀肉 桂 ， 碌丁 香 ， 膀 肉 豆蔑 。 其 中 一 些 香 料 可 能用 作 了 礼 品 ， 即便

如此 ， 这 一 数量 仍 非 常 多 ， 显然 主 人 故 意 以 此 展 示 自 己 的 财 富 和 地 位 。 ⑦ 在勃 艮第大公

“ 勇 敢 者 查理 ” （ — 年 ） 的 婚宴上 ， 主桌 上 摆 着 只 精美 的 船形 盘 ， 象征 公爵

的 块领地 ， 围 绕 它们 的 是 只较 小 的 船 ， 每 一 条 后 面 又拖 着 一 条 更 只 的 船 ， 上面 都装

满 香料 和 糖 果 。 ⑧ 盛 放 香料 的 船 形 碟 是 在 宾 客 面 前 展 示 主 人 地 位 的 一 种 象 征 物 ， 通常 为

金银制 品 ， 精雕细 塚 ， 有 时镶嵌宝 石 ， 是一 件真 正 的 艺 术品 。 其作 用 除 了 调 味 、 美化 环

境之外 ， 还展 示 了 主 人 的 富 贵 和 品 位 ， 成 为 宴会 上的 固 定器具 ， 这种 王家 ” 样 式一 直

延 续 到 法 国 大革 命 时 期 。

① 西敏 司 ： 《 甜与 权 力 ： 糖 在近 代历 史 上 的地 位 》 ， 王超 、 朱健 刚 译 ， 第 页 。

②
③
④
⑤ （ 转引 自

⑨ ， 让 马 克 阿尔 贝 ： 《 权 力 的 餐桌 从 古 希腊
 消 费 香料 并 非 王 室 的 专 利 ， 一 些 贵族 和 富 裕 市 民 也 大量 使 用 香料 。 本 文第 一章第 四

节 曾谈到 ， 世 纪末法 国 的 中 产 阶 级 人 士 海 吕 厄 先 生 为 筹 备 婚 礼 购 买 了 许 多 种 类 繁 多 的

香料 。 香料 的贵重 、 轻 巧 和 馨 香 使 其 很 适 合 用 来 做 铺 张 的游 戏 。 年 ， 帕 多 瓦市 长 阿

尔比佐 达 菲 奥 雷 组 织 了 一 次 别 出 心裁 的 食 物 大 战 。 为 取悦 其 宾 客 ， 他建 了 一座 “ 欢乐

庭 ” ， 中 央 是 一 座 爱 情城 堡 ， 由 十几位 最高 贵美丽 的 女 士 守卫 ， 城 躲 由 紫紹 皮 、 白融皮 、

名 贵 布料和 巴格达 锦 缎筑成 ， 精 选 的 男 士攻 城用 的 弹 药 是 苹 果 、 専椰子 、 果焰饼 、 梨 、

棍 梓果 、 玫瑰 、 百合 、 紫罗兰 、 玫 瑰 香水 、 石槽 、 小 豆蔻 、 肉桂 、 丁 香及 “ 各种芳香或

悦 目 的鲜花 和香料 ” 。 这 是 一场 典 型 的 中 世 纪 游 戏 ： 精 心安 排 的骑 士风度 和 奇 思妙想 、 受

辱 的荣誉 、 香料 和流 血 。 香料 的 诱 人 之 处 恰 恰 在 于 它 不 是 必 需 的 ： 它是捐 出 去 的钱 。 奢

侈 可 能是 一 种 不 赦 的 罪 恶 ， 但 同 时 也 是 地位 的 象 征 。

教 会 人 士 同 样 热 衷 于 使 用 香料 ， 他 们 举办 的 宴 会 与 世 俗贵 族 的 宴 会 几 乎 毫 无 区 别 。

年 ， 牛津 大学校 长 、 大 主 教 韦 勒姆 （ 在 就职 典 礼 的 宴 会 上 展 示 了 一 个 糖

雕 ： “ 这 个 菜 展 示 了 大 学 的 八 个钟 塔 ， 每 个塔 上 都站 着 一位校 长 随 从 ， 塔底 是 国 王 的雕

像 ； 韦 勒 姆 校长 在一 群 穿着 体 面 的博 士 族 拥下 ， 向 国 王献 上 四 首 拉 丁 文 诗 ， 而得 到 了 陛

下的回应 。 ” 而且 ， 神 职 人 员 对香 料 的嗜 好可 以 一路 上 溯 到 最 高 层 。 年初 ， 教皇

乔 治 十 世 在梵 蒂 丙 某 仪 式 上 准 备 了 大 量 葡 萄酒 和 香 料 。 年 月 ， 阿维农 的 教皇乌 尔

班 在瓦朗 斯 宴 请皇帝 查理 四 世 ， 在客人身 上 用 了 高 达 膀的香料 。 ③

三 ） 宴 会 的 社会 作 用

在 中 世纪 西欧 ， 宴 饮 在一 定 程 度 上 是 一 种 公开 的 社会 行 为 ， 带 有仪 式性和 社 会意

义 。 当 时 还没 有专 门 的 餐 厅 ， 举 办宴 会 的 场所 称 为 “ 大厅 ” （ ， 既是 节庆 吃 喝 的 场

所 ， 也 是 议事 的 厅 堂 ， 具 有浓 厚 的 政 治 意 义 。 ④ 宴 会 的 座 次 体现 了 客 人 的 身 份 和 地 位 ，

是 等 级 制 社会 中 社会 秩序 在餐 桌上 的 表现 。 理 查德 内 维 尔 就任 约 克 郡 大 主 教 时 的 宴 会

座 次 是一个典型 的例 子 。 大 厅 里共有 七 张主 桌 ， 招 待 的 是最 尊贵 的 客人 。 新 任 大 主 教坐

在第 一桌 即摆 放 于 高 台 上 的桌 上 ， 与 他坐 在 一 起 的 是 主 教 、 公爵 、 伯爵 ； 第二 桌 宾客是

各修 道院 的 院 长和 副 院 长 ； 第 三 桌 坐着 尊贵 的 领 主和 骑 士 ； 第 四 桌 客 人是 约 克 大教 堂 的

神 职人 员 ； 第 五桌 为 约 克 市 的 官 员 ； 第 六桌 是 法律界 人士 ； 第 七桌 坐 着 为 皇 室 服 务 的

位年 轻绅 士 ， 他们 身 穿 国 王 赐 予 的 官 服 。 其他 房 间 宴 请 了 该 地 区 最 高 贵 的 女 士 ， 几个小

宴 会 到 爱丽 舍 宫 》 ， 刘可 有 、 刘 惠 杰译 ， 第 页 。

② 两 敏 司 《 甜 与 权 力 糖 在 近 戈历 史 上 的 地 位
： 王超 朱健刚译 第： 彳 》 ， 、 ， 炎 。

③
④ 让 马克 阿尔贝 权 力 的 餐 桌 — 从 古 希 腊 宴会 到 爱 丽 舍 宵 》 刘 可 有
■ ： 《 ， 、 刘惠杰 译 ， 第 页 。
房 间 里 是 地位 较 低 的 一 些 绅 士 和 女 士 、 当 地重要 的 土地所有者 。 贵 客 的 仆 人都 在走 廊

里 。 在宴会 上 ， 一 个 人若 坐 在 主 位 或 身 为 荣 誉 宾 客 ， 就 会 享 受 到 优 先 且 质量 好 的 服

务 。 这 些 人会 有 较好 的 面包 （ 以 淡 色面 粉 制 造 ） ， 分 量更 多 ， 而 且 直接 送到 面前 。 社 会阶

层越 低 ， 面包 就 越 黑 ， 分量 也较少 ， 而 且必 须 伸 长 身 子 越 过餐 桌 自 己动 手 。 ② 食 物被 依

次送往 下 一 个 等 级 的 餐 桌 ， 它 被称 作 “ 回报 ” ， 因 为 它 是 由 高 桌 回报 或 供应 给 他们 的 ， 肉

类 中 较差 的 部 分 端 给 坐 在 餐 桌 低 端 的 人 ； 鹿的 “ 大腿 ” 或 “ 内 脏 ” 只 提 供 给较 低 等级 的

人 。 ③

但是 ， 宴 会 的 作 用 并 不 仅 仅 是 最 大 限 度 地 拉大 国 王 、 贵族与 平 民 的 距离 ， 同时 ， 它

还 具有 政 治 上 的 凝 聚作 用 。 宴会 座 次 区 别 了 最 尊 贵 的 客人与 其他 客人 ， 但一般而 言 ， 人

们 是 同 室用 餐 的 ， 尤 其是 在 中 世 纪 早 期 ， 领 主 与 其 仆 人 在 城 堡 或庄 园 的 主 厅 里 一 起 用

餐 。 尽 管有 高低 桌 之分 ， 但 共 餐这 一 事 实 强 调 了 坐 上 席 的 人 与 坐 下 席 的 人 之 间 的 某 些 联
系 。 在全 国范 围 ， 大 型 的 就 职 宴席 多 少 有点 类似 的功 能 。 “ 当 坐下 席 的 人 看 到 盛 大 的 场

面 ， 他们 就 去 完 成 使 命 了 。 这 些 都 是政 治 示 范 ， 带 有 一 个 显 而 易 见 而 并 非无 理 性 的 目

标 。 ” ④ 这样 的 半 公 开 共 餐 的 政治 含 义 ， 不 只 体 现 在招 待 外 国 大 使 时 ， 也 体 现在 招 待 国 内

的 臣 民 和 随从 时 。 宴席 是 宾客之 间 的 承诺 ” ， 通过 宴会 ， 人 们 建 立起 以 心 照 不 宣 的 契 约

为 基础 的 关系 。 ⑤ 国 王 往 往 通过 宴 会 树 立 自 己 的 权威 和 良 好 形 象 。 例如 ， 随着 蔗 糖 曰 益

深 入到 某些 消 费 形式所 构 成 的 整 套 “ 礼 仪 体系 ” ， 它 在 英 国 人 的 生 活 中 所 获得 的 象征 意

义 也 更 有 分量 。 糖 雕 的 意 义 一开 始还 只 是 美 观 和 食 用 ， 后 来 则服 务 于政 治 目 的 ， 表达 特

定 的观 点 和立 场 。 亨 利 六 世 的 加 晃 礼 上 展 示 了 两 个糖 雕 ， 一 个 表 现 的 是 圣 爱德 华 、 圣路

易 和 亨 利 三世 身 穿 战 袍 ， 全 副武 装 ， 雕像 下 刻 着 这 样 的 铭 文 ： “ 看哪 ， 身 披盗 甲 的 完 美

之王 。 ” 另 一 个则 名 为 “ 警 示者 ” ， 直 接 针对 宗 教 异 端 罗 拉德 派 ， 表 现 已 故 的 君 主身 披

错甲 ， 斗 篷上 挂 着 励 章 ， 现任 国 王 跪 在他 们 面 前 ， 因为 “ 为了 基督 的事业 ， 他 们用 武 力

保 护 教会 ， 让 罗 拉 德们倒 下 ， 国 王们 应 以此 为 榜样 … … ” 这种 展 示 具 有 高 度 特 权 化 的 性
质 ， 因 其 使用 的 是 非常 稀 有的 物 品 ， 除 国 王 外几 乎 无 人 能 负 担得 起 这 么 巨 大 的 消 耗 。 客

人在 享 用 这 些 奇 怪 的 权 力 的 象 征 物 时 ， 主人 的 权 力 也得 以 生效 。 国 王有 时也通 过 宴会

表 达其 计 划 或愿 望 。 世纪 中 期 ， 法 王 查 理 五 世 为 神 圣 罗 马 帝 国 皇 帝 查 理 四 世及 其 子 举

行 宴会 ， 宴 会 上 的 糖 雕 表 现 了 一 条 行 使 在河 流 上 的 船 ， 十 字 军 战 士 正 在 攻 打 一 座 穆斯 林

①
② 琳达 希蔽 特 萝 ： 《 餐 桌 上 的 风景 ： 历史 传 说 、 名 厨 轶事 和 经 典 烹 任 交 织 的 美食文 化 》 ， 邱文 宝 译 ， 第 页 。

⑤ 让 马 克 阿 尔 贝 《 权 力 的 餐 桌一 从 古 希 腊 宴 会 到 爱 丽 舍 宫
■ ： 刘 可有 》 ， 、 刘 惠杰译 ， 第 丨 页 。

⑥ 西敏 司 甜 与 权 力 糖在 近 代 历 史 上 的 地 位
： 《 王 超 朱健 刚 译 第 ： 、 ， 、 页 。
城市 。 年 ， 为 宣布进 行 新 的 十字 军 东 征 、 从 土耳其 人 手 中 夺 回 君 士 坦 丁 堡 的 消 息 ，

勃 艮 第 大公 “ 勇 敢 者 查理 ” 举 办 了 “ 锦 鸡福 宴 ” ， 前 来 赴 宴 的 贵 族 再表 效 忠 ， 答 应 在查

理婚 礼 之 际 参 加 新 的 十字 军 东 征 。

由 上可 见 ， 香料 与 西 欧 中 世纪社 会 有着密 切 的 关 系 ， 可 以 说它 渗 透 到 了 西 欧 日 常 生活

的 方方 面 面 ， 并 由 此产 生 了 深远 影 响 。 香料 不 仅 是 贵 重 的 商 品 、 令人 身 心愉悦 的物质 ，

还 在 西 欧 社 会 的 饮食 、 医药 、 宗 教 生 活 等领 域发 挥 了 不 可 替 代 的 作 用 ， 它 对 西 欧社 会 的

影响 “ 怎 么 形容 都 不 为 过 ” 。 有 学 者指 出 ： “ 其 他 一 些 食物 也 曾 在某 一 时 期 使 人 着 魔 ，

如 咖啡 、 茶 、 食 糖和 巧 克 力 ， 但 相 比 之 下 都是 一 时 的 时 尚 ， 没有 一物 （ 像 香 料那 样 ） 累

积下 同 样 多 的 神 话 和 故事 ， 或 者 有过 同 样 大 的 社 会影 响 。 ” ③

① 让 马克 阿尔贝 ： 《 权 力 的 餐 桌 一 从 古 希 腊 宴 会 到 爱 丽舍 宫 》 ， 刘可有 、 刘 惠杰 译 ， 第 页 。

②
③
 第 四 章 新 航路 开 辟 与 西 欧 香料 时 代 的 终 结

第一 节 香料 与 新航路开 辟

一 、 香 料促进 了 新航路 的 开辟

对 于 幵辟 新航 路 的 动 因 ， 学 术 界有 不 同 看 法 。 但是 ， 经 济 动 因 即 寻 找 香 料和 黄 金 是

最 主要 的 原 因 ， 大 多 数 西 方 学 者 都 这样 认 为 。 “ 经 济 方 面 的 因 素在 海 上 扩 张 的 历 史 上 经

常 是起作 用 的 决定 性 因 素 ， 是普 遍 影 响 个 人 、 阶 级 和 民族 的 因 素 。 … … 航 海 民族所走航

线 的 终 点 总 是食 品 、 工业 原 料 和 奢 侈 品 的 产 地 。 ” 博 克塞 认 为 ， 按 照产 生 的 时 间 顺 序

排列 ， 葡 萄 牙 海外 探险 的 动 力 有 四 ： 抗击 穆 斯 林 的 十 字 军 式 的 热 忱 ； 对 几 内 亚 黄 金的 渴

求 ； 寻找 长 老 约 翰 王 ； 寻 找 东 方 的 香料 。 这 四 点 原 因 其 实 可 以 概况 为 两 个 方面 ： 宗教的

和 经济 的 动 因 。 正 如 中 世 纪 意 大利 帕 拉 多 （ 的 一位 商 人 在 自 己 的账 簿 开头 所写 的

祈愿 ： “ 以 天 主 和 利润 的 名 义 。 ” 葡 萄牙 的发 现是 由 “ 基 督 徒 和 香料 ” 推动的 ， 或者如

史家 罗纳德 芬 德利 （ 认 为 的 那样 ， 就 重要 性而 言 ， 二 者 的 顺序 应该 颠

倒 一下 。 ③

不过 ， 葡 萄牙 寻 找 香 料 的 动 机 不 仅仅 是 经 济 目 的 ， 也 与 西 欧 人 的信 仰 和 思 想 交 织 在

一起 。 让 德 乔伊 维 尔 关 于 香料 来 自 尼 罗 河 的 思 想 在 伊 比 利 亚 作家 和 航 海者 中 影 响 很

大 。 葡萄 牙 王子 、 “ 航 海家 ” 亨 利 的 弟 弟 佩 德 罗 记 述 了 一次 虚 构 的 旅 行 ， 说 他看 到 沉香 木

漂 流 在 伊甸 园 附 近 的 捷 恩 河 （ 尼罗河 ） 上 。 ④ 但 他未 能 进 入 伊 甸 园 ， 因 为 中 间有高 山 横

亘 。 其 著 述 广 为 流传 ， 后 来 的 伊 比 利 亚 作 家 对 这 种 说 法 深 信不 疑 。 ⑤ 事实证明 ， 使香 料

摆脱神话 、 回 归 现 实 的 人 正 是 最 热 衷 于 相 信 中 世 纪 有 关 香 料和 黄 金 的 传 说的 人 。

年 ， 达 迪马 出 发 时 带 有 葡 萄 牙 国 王 致长 老 约 翰 的 信 。 ⑥ 哥 伦 布 保存 的 《 马可 波罗 行

纪 》 的 边 角 上 记满 了 他 对 每 一处 提 到 的 金 银 、 宝石 、 丝 绸和 各 种香料 的 评论 。 当 他向 西

航行时 ， 他 自 认为在 向伊甸 园航行 ， 如 果 到 达 了 生 长 香 料之 地 ， 就 真 的 到 了 伊甸 园 ； 行

将去世时 ， 他仍 然认 为 自 己 离 到达伊甸 园只差毫厘 。 在 寻找 香 料 问 题上 ， 哥 伦布 始 终 是

① 雅依梅 科尔 特 桑 ： 《 葡 萄 牙 的发现 》 （ 第一卷 ） ， 邓 兰珍 等译 ， 北京 ： 中 国 对 外翻 译 出 版 公 司 ， 年 ， 第

页 。

②
③ “‘ ”， ’

有 的 学 者 提 出 开辟 新 航 路 的 动 因 不 是 香 料 而 是 蔗 糖 ， ， 但他 们 忽 略 了 这 样 一 个事 实 ： 香料 不 是
一种 商 品 ， 而 是 一 系列 商 品 的 统 称 鹿糖 在 中 世 纪 时 期 是 一 种 典 型 的 香 料
， 。

④ ，

⑤ ” ， ，

⑥
一个 梦者 ， 这 既 成就 了 他 的 伟 大 ， 也 造 成 了 他 的 荒谬 。

到 世纪 中 期 ， 开 辟 新 航 路 的 所 有 动 力 已 经 交织在一起 ， 越到 后 期 ， 寻 找 黄金 和 香

料 的 愿 望 所起 的 作 用 越 大 。 不 仅如 此 ， 其 实这 些动 因 都 与 香料有 关 。 航海 者 的 主 要动机

是 寻 找 香 料 和 贵金 属 ， 而后 者 是为 了 用 来 交换更 多 的 东 方奢侈 品 。 ② 远 程 贸 易 造成 香 料

价格 奇 高 ， 迫 使 欧 洲 人寻 求黄 金 ， 更企 图 打击穆 斯林 ， 摆脱 其对 香料 贸 易 的 控 制 ， 争夺

高额利 润 ； 长 老约 翰 王 统 治 着 印 度 ， 印 度 人是基 督 徒 ， 这 一观 念 更激 励着 欧洲 人 去寻 找

获 得 香料 的 路 径 ， 因 为 财 富 之 梦 因 寻 找十字 军 同 盟的 需 要而 合法 化 了 。 ③ 因此 ， 无 论从

获得 香料这种 重 要 消 费 品 并牟 取 巨 额贸 易利 润 的 角 度 ， 抑 或 从 基 督 教 信仰 的 角 度 出 发 ，

寻 找 通 往 香 料 产 地 的 新 航 路 都势 在 必 行 。

热 那 亚 和 威 尼 斯 商 人对 找 到 神 秘 的 帕 罗 拉 黄 金 国 （ 塞 内加尔 某地 ） 很感 兴 趣 ， 而且

热 那亚人早 在 世 纪 就 沿 大 西 洋 向 南进 行 了 探 索 ， 意 大 利 船 只 经 常 沿 大 西 洋海 岸 向 南 航

行 到摩 洛 哥 ， 世 纪 到 达 赛那 ， 年 后推 进 到 萨 非 。 世纪早 期 ， 一 位 热那 亚 商 人 住

在撒 哈拉深 处 的 塞吉 尔 马 撒 ； 还 有 一 位热 那 亚 人 发 现 了 加 那 利 群 岛 中 的 一个 黄 金 国 ， 并

在 那里 建 了 一个 城堡 。 ④ 尽 管这些 探索 未 获得 实 质性 发 现 ， 但 寻找 行为 导 致 了 重 大 的 开

发 。 葡萄牙人率 先在 非洲进 行 了 探 险 ， 部 分 黄 金 从 此 运往 大 西 洋 。 年左右 ， 葡 萄牙

人 到 达几 内亚湾 ； 年 ， 第 一 批黑 奴 抵 达葡 萄 牙 ； 年 ， 葡 萄 牙轧 制 了 第一 种 国 家

金 币 克 鲁扎 多 。 年 ， 葡 萄 牙 在 几 内 亚 湾 附 近修建 了 圣 乔 治 达 米纳 城 堡 ， 标

志 着征服 的 完 成 。 此后 ， 葡 萄 牙 以 非 洲 为 基 地和 跳 板 ， 继 续其 寻 找 香 料 和 黄 金 的 事

业 ， 最 终于 年 成 功 抵达 印 度 ， 并创 建 了 其 东 方 殖 民 帝 国 ， 在 很 大 程 度 上垄 断 了 印 度

洋 的 香料 贸 易 。

因此 ， “ 寻 找 东 方 的 香 料 产 地 是 开 辟 新航 路 的 原 初动 力 之 一 ” ⑥ 并 非 一 句毫 无根

据 、 夸大其 词 的 空 谈 。 因 为 从 肉体到精神 ， 从 口 腹之 欲到 社会 生活 ， 欧洲 中 世 纪 贵 族 的

生 活根本离不 开香料 ， 香料是 一 切 贵 重物 品 和上 等 生 活 的 同 义 语 。 他们 “ 为 了 得到 香

料 ， 不 惜航 行地球 半 圈 与 东 方 从 事 艰 辛 的 贸 易 ” 。 对香 料 的 迷 恋 展示 了 什 么 是 嗜物 成

①
② ”

③ ，

④ 罗伯特 萨 巴蒂诺 洛佩 兹 ： 《 欧 洲 巾 世纪 的 贸 易 ： 方》 ， 载 波 斯坦 、 科尔 处 等 卞 编 ： 《 剑 桥 欧 洲 经济 史 》
第二卷 王 舂法 主 译 北 京 经 济 科学 出 版 社
） ， 年 第 ， ： ， 奴 。

⑤ 费 尔 南 布 罗代 尔 《 菲 利普 二 世 时 代的 地 海 和地 屮海 世界 》 ： （ 第 一卷 ） ， 唐家 龙 、 齊 培耿等译 ， 北京 ： 商 务印 书
馆 ， 年 ， 第 页 。

⑦ 费 尔南 布罗代 尔 ： 《 至 世 纪 的 物 质文 明 、 经 济和 资本 ： ： 义》 （ 第 一卷 ） ， 顾 施谈 强 译 ， 北京 ： 三联书店 ，

年 ， 第 页 。
瘾 ： 欧 洲人 一 旦 习 惯 了 享 用 印 度 胡椒 ， 就 不 惜 一 切 代 价满 足 这 种 渴 望 。 因此 ， 探索 性的

大 航海 、 新世 界 的 发 现 和 近代 的 开 端 都 与 欧 洲 人 对 胡 椒 的 渴 望 密 切 相 关 。 几乎 可 以 说 ，

在 寻 找 通往 印 度 的新 航 路 的 过程 中 ， “ 新 世界 ” 的 发 现 只 是 一 种 副 产 品 。 苏 格 兰政 治 经

济 学家 亚 当 斯 密 曾 这样 评 价 新 航 路 开 辟 的 意 义 ： “ 美 洲 以 及 以 及绕 过 好 望 角 通 往 东 印 度

航线 的 发现 ， 是 自 有 文字 记 载 以 来 人 类历 史 上 最 重 要 的 事 件 。 ” ② 这 样 的评 价 未 免 夸 大其

辞 ， 但 的 确 指 出 了 幵 辟新 航 路 的 重 大 意 义 。 而 这 场 伟 大 的 发 现 最 重要 的 动 因 正 是 一种 中

世纪 的 奢侈 品 —香料 。

二 、 葡 萄 牙 人 的 商 业传 统

之 所 以 说 寻 找 香 料 和 黄金 是 开辟 新航 路 的 主 要 动 机 ， 不 仅 与 香料 的 高 价 值 、 高利 润

以 及 中 间 商 的 垄 断 造 成 欧 洲 获 取 香料 困 难 有 关 ， 也与 葡 萄 牙 人 的 商 业 传统 密 切 相 关 。 然

而 ， 传 统 观 点 往往 强 调 葡萄 牙 的 封 建性 、 落 后 性 及 其 殖 民 掠 夺活 动 ， 似 乎 葡萄 牙 人 与商

业 活 动 是 毫不 相 关 的 。 ③ 平心 而 论 ， 葡 萄 牙 人 在 经商 活 动 和 商 业 技 巧 的 精 熟 方 面 自 然无

法 与 以 贸 易 立 国 的 威 尼 斯人 相 比 ， 事实 上在 世纪 之 前 ， 欧洲 也 鲜 有 其 他 民 族在 经 商 方

面堪 与 意 大 利 商 人 相 抗衡 。 但是 ， 葡 萄 牙 深 受 穆斯 林 商 业 文 化 和 意 大 利 商 人 的 双 重 影

响 ， 有 源 远流长 旳 商 业 传 统 和 一 个 强 大 的 商 人阶 层 。

葡萄牙王 室 向 来 有 经 商 的 传统 。 早在 年 ， 堂 费 尔 南 多 国 王 的 船 只 已 直 接参 与

一 家 贸 易 公 司 的 活动 。 他有 艘 私 人 商 船 用 于 向 国 外 运 输 葡 萄 酒 和 其他 商 品 。 “ 其结果 是

形成 了 本 民族的 意识 ： 商 人 国 王 统 治着 商 业 国 家 。 ” 代理 商 行 （ 是葡 萄 牙 王 室

从 事 贸 易 的 重 要 机构 。 年 ， 国 王堂 若 昂 一世在布鲁 日 设 立 了 代 理 商 行 。 在 后来

多 年 的 时 间里 ， 王室 设立 了 约 个 代 理 商 行 。 代 理商行 通 常 从 国 库领取 工 资 和 日 常 用 品 ，

① 当 西 班 牙 人 发 现 他们 到 达 的 是 美 洲 而 不 是 印度 ， 是 黄 金 之地 而 非 胡 椒之 邦 时 ， 他 们 非 常失 望 ， 这 种 失望 好 久 之 后 才
平息 。 而 “ 重 新定 位 ” ， 即 把 对 胡 椒 的 渴 求 转 变 为 对 贵 金 属 的 追求 也 花 了 很 长 时 间 。 参见

② 顾卫民 葡 萄 牙 文 明 东 渐 中 的 都 市 一果 阿
： 《 上 海 上 海 辞 书 出 版社 年 导 论第 页 〉 ， ： ， ， 。

③ 些 学 者 认 为 葡 萄 牙 只 是 一个 落 后 的 “ 谋求 贡 赋和进 行 掠 夺 ” 的 强 权 国 家 固 有 的 封 建性 使 其 与 亚 洲 的 遭遇 不会产 ，

生多 少 积 极影响 只 有 到 了 世纪 追 逐 利 润 而 非 权 力 的 理 性 经 济 组 织 —荷 兰 和 英 国 的 大 公 司 才 导 致 香 料 贸 易
， ，

发生 了 结 构革 命 ” 这 一 论 点 的 主 要 代 表 人物 为 马 克 斯 韦 伯
“ 。 范 鲁 尔 尼 尔 斯 斯 滕 斯戈 德 等 甚 至 连 葡 、 、 。

萄 牙 史 家 自 己 也承 认这 一 点 如 戈 迪 尼 奥 认 为 葡 萄 牙在 世 纪 末就 已 显示 了 某 种 落后 性 缺 乏 勇 于 进取
， 丨 ， 、

理 性 和 资 本 主 义 的 幵 创 精 神 他 们将 葡 萄 牙 在 东 方 的 活 动 看 作 是基 督 徒 与 穆 斯 林 冲 突 的 延 伸 取 得 的 成就源 于被 基
。 ，

督 教信 仰 神 圣化 的 骑 士 的 英 勇 主 要 歌 颂 葡 萄 牙 人在 东 方 开 创 的 史 诗 般 的 业 绩 和 葡 萄 牙 民 族 精 神 参 见
， 。

”，

， ，

桑 贾 伊 苏 布 拉 马 尼亚 姆 ， ： 《 葡 萄 牙帝 国 在 亚 洲 ， 政 治 和 经济
：

何 吉 贤 译 澳 门 纪 念 葡 萄 牙 发现 事 业澳 门 地 区 委 员 会
史》 ， ， ： ， 年 ， 页 雅依 梅 ； 科尔 特 桑 《 葡萄 ：

牙 的 发现 》 第 五卷 页 （ ） ， 、 、 、 。

④ 雅 依 梅 科尔 特 桑 葡 萄 牙 的 发 现 》 第一 卷 邓 兰 珍等 译 第 ： 《 （ ， ， — 页 。
经 营规 模 一 般 不 大 ， 出 售 葡 萄 牙 商 品 —无 花 果 、 葡萄干 、 葡萄酒 、 鹿 糖等 ， 为 王 室采

购纺 织 品 、 兵器 、 军火 、 铜 及其 他 商 品 。 年 ， 布 鲁 日 的 代理 商 行 迁 至 安 特 卫 普 。 恩

里克 王 子不 仅 拥 有 商 船 ， 甚 至还资 助海 盗 活 动 。 ① 如 果 说恩 里 克 身 上 还 有 一 些 十 字 军 骑

士 的 性格 的 话 ， 其 后 继 者则 大 为 不 同 ： 堂 若 昂 二 世 则 是 一 位有经 济 头 脑并 奉 行 实 用 主

义原则 的 君主 。 他 像 雇 佣 基 督 徒 一 样 随 意 雇 佣 犹 太 人 从 事航 海 或 经 商 ； 当 西班 牙大 举驱

逐 犹 太人 时 ， 他 开 放 边 境让 犹 太 人 进 入 ， 条 件 是 每 人 必 须交 克 鲁 扎 多 的 过境 税 。 ② 世

纪 年代一 世纪 年代 ， 王室 经商 现 象达 到 了 顶峰 。

进 行 海外探 险 和 扩 张 也 是 葡 萄 牙 商 人 的 要求 。 葡 萄牙 商 人 世 纪 就 积 极参 加 海外 贸

易 ， 而外 国 人 到 了 世 纪 才 开 始 在葡 萄 牙 定 居 。 年 以后 ， 葡 萄牙 商 人 经 常 去 布 鲁

日 ， 而 且在 所 有 外 商 中 ， 是 他们 首 先 在 该 市 设 立 了 商 站 或 贸 易 办 事 处 。 世纪 ， 葡萄 牙

商 人 已与法 、 德 、 英 国 各 港 口 有 了 经 常 的 贸 易往 来 ， 并 在阿 登堡 、 马 德 堡设 立 了 货 栈 ，

在伦 敦 和 法 国 定 居 。 年 ， 葡 萄牙 商 人决定 在 国 内 、 佛 兰 德 斯 等 地各 存 放 元银 马

克作 为 共 同 消 费所 需要 的 经费 。 这是 在经 济上 自 发 组 织 起 来 和 互 相 帮 助 的 行动 ， 说明商

人 阶 级 已经 形 成 。 ③ 据 统计 ， — 年共有 艘船 在葡 萄牙 、 英 格 兰及 佛 兰 德 斯 之

间 的港 口 被 没 收 充 公 ， 其中 属 于葡 萄牙人 ， 属 于外 国 人 ， 是 葡 萄 牙人 与 外 国 人

共有 的 。 因此 ， “ 葡萄 牙拥有 强 大 的 商 人阶 级 ， 他们 已 经 从封 建制 度 之 下 解放 了 出来 。 ” ④

世纪 中 期 ， 商 人成 为 葡 萄牙 的 首批 外 交官 ， 代表葡 萄牙 与 英 国 签 订 了 两 国 间 的 第 一个

贸 易协定 ， 开 始分 享此 前一 直属 于 教 会 的特 权 。 更 重要 的是 ， 阿 维 兹 王朝 对 商 人阶级 的

抱 负 基 本表 示 认 同 ， 王室 与 商 人 形 成 了 对 外 扩 张 和 反 对特 权 阶 级 的 同 盟 。 从 年起 ，

国 王彻底改 组 了 国 会 ， 按 下 列 比 例 递 增 了 资 产 阶 级 的 代表 人 数 ： 名 修士 、 名 贵族 、

名 文人 ， 拥护 国 王 的 个 城市 （ 里 斯本 、 波尔 图 、 科 英布拉和埃武拉 ） 各 名 代表 。 旧

贵族 与 商 人 的 利 益 不 同 ， 葡 萄牙 国 内 就扩 张方 向 、 路线 等存在 争 端 ， 达 逝 马 的 远航 比迪

亚士晚 了 年就足 以 说 明 这 一 问 题 。 但是 ， “ 与 外 来 因 素 结 合 在 一起 、 对 国 际贸 易 的需

要 有高 度 认 识 的 商 业 资 产 阶 级 将 鼓 舞 领 导 者 并 决 定 国 家 生 活 的 新 方 向 。 ” 堂 若 昂二世

在 对外 扩 张 中 没 有 选 择 花 费 较 大 的 北 非 路 线 ， 而 是选 择 了 大 西洋 路 线 ， 这是商人阶层

及 其 君 王支 持 者对 旧 贵 族 的 胜 利 。

① 桑 贾伊 苏 布拉马 尼亚姆 《 葡 萄牙 帝 国 在 亚 洲 ： ， 政 治 和 经济 史 》 ， 何吉 贤 译 ， 第 — 页 。

② 顾卫民 ： 《 葡 萄 牙 文 明 东 渐 屮 的 都 市 一果 阿 》 导论 第 ， 页 。

③ 雅依 梅 科尔 特桑 ： 《 葡 萄 牙 的 发现 》 （ 第 卷 ） ， 邓 參等 译 ， 第 — 、 页 。

④ 转引 自 顾卫 《 葡 萄 牙文 明 东 渐 巾 的 都
市一架 阿 》 导 论第 页 ， 。

⑤ 雅 依梅 科 尔 特 桑 《 葡 萄 牙 的 发 现 》 ： （ 第一卷 ） ， 邓 兰 珍等 陣 ， 第 、 、 、 页 。

⑥ 桑 贾伊 苏布拉马 尼亚 姆 ： 《 葡萄牙带 丨 在亚洲 ， 丨 政 治 和 经济 史 》 ， 何 占 贤译 ， 第 页 。

 可 以 肯定 的 是 ， 到 世纪 年代 ， 葡萄 牙 已 经认 真 考虑 了 掌 控亚 洲 的 香料 贸 易 的

计划 ， 因 此 派 出 了 迪亚 士 远 航 。 按 其 重要 性 排 列 ， 使 葡萄 牙 致 富 的 商 品 依 次 是 香 料 、 黄

金 、 奴 隶 和鹿 糖 。 到 年 ， 葡萄 牙 已 在 向 非 洲 扩 张 的 过程 中 获 得 了 后 三 者 ， 唯有 最

重要 的 香 料 还 没有 得 到 。 因此 ， 当 曼 努 埃 尔 一 世 得 意 地 向 西 班 牙 国 王 通报 达 迴 马 归 来 的

消 息时 ， 他夸 口的 并 不是 占 领 了 多 少土地 ， 制服 了 多 少 人 口 ， 令 多 少 异 教 徒 改 宗基 督

教 ， 而 是 葡 萄 牙 找 到 了 大量丁 香 、 肉 桂和 其 他 香 料 ， 以 及 金矿 ， 并 说 下 一步 的 计 划是 用

武 力 从 穆 斯 林 手 中 夺取 印 度洋 香料 贸 易 的 控 制 权 。 ② “ 基督 教和 香 料 ” ， 达 迪马 的使

者 对 印 度 人 提 出 的 问 题 的 回 答 清 楚 地 说 明 了 他远 航 的 目 的 。 正是企图摆脱 中 间商 的盘

剥 ， 追 求 香料 及 其 高 利 润 的 愿 望 促 使 葡 萄 牙开 辟 了 新 航路 。

葡 萄 牙 对 香料 和 黄 金 的 追求 通 过 世 纪 本 国 大 诗 人 卡 蒙 斯 的 诗 句 作 了 明 白 的 表述 。

他 在 著名 史诗 《 卢 济 塔尼 亚 人 之 歌 》 中 写 道

如 果 你想 到 东 方 去 寻找 ，

遍地 的 黄金 ， 无穷 的 财 富 ，

辛辣 的香料 ， 桂皮 与 丁 香 ，

益 智健 身 的 名 贵 的补 药 ，

如 果想 寻 找 晶 堂 的 珠 宝 ，

坚硬 的 钻 石 ， 瑰丽 的玛 璃 ，

此 地 的 宝 藏 便堆 积 如 山 ，

你 的 愿 望 在此 就 能 实现 。 ③

可见 ， 寻 找 香料 和 贵 金 属 是 葡 萄 牙 人 探 索 东 方 新 航 路 的 主 要 推 动 力 。 有 学 者指 出 ， 葡萄

牙 帝 国 的 真正 支 柱是 殖 民经 济 ， 它 反 映 了 葡萄牙 帝 国 的 本 质 特 征 。 在 世纪以 前 ， 世界

上 不 乏 世界 性 殖 民 帝 国 ， 但 这 些帝 国 大都 以 政 治 、 种 族或 宗 教利 益 为 扩 张 的 主 要 出 发

点 ， … …真正 以经济为 中 心 ， 以 利 益 为 驱动 ， 通过 制 定 合 理 战 略 ， 实 现其经济 目 标 的殖

民帝 国 ， 葡 萄 牙 是 第 一个 ， 也 正因 为如 此 ， 史 家 公 认 葡 萄 牙 是 第 一 个 近代 意 义 上 的 殖 民

帝国 。

① 齐世荣主编 ： 《 世 纪 以 来世界 九 强 的 历 史演 变 》 广 州 ， ： 广 东 人 民 出 版社 ， 年 ， 第 、 页 。

② 齐世 荣 主 编 ： 《 世 纪 以 来 世 界 九 强 的历 史 演 变 》 第 ， 页 ； 顾卫 民 ： 《 葡 萄 牙 文 明 东 渐 中 的 都 市— 果 阿 》 ， 导论
第 页 。

③ 路易 斯 德 卡蒙 斯 ： 《 卢 济 塔 尼 亚 人之 歌 》 ， 张 维 民译 ， 北京 ： 中 国文联 出版 公司 ， 丨 年 ， 第 二章 ， 第 节 ， 第
页 。

④ 齐世 荣 主 编 ： 《 世 纪 以 来 世 界 九强 的 历 史 演 变 》 ， 第 页 。
 第 二节 世纪 西 欧 香料 获 取方式 之嬗变

在 欧 洲 香料 贸 易 史 上 ， 世 纪 是 一 个 重 大 的 变革 时 代 。 葡萄 牙开辟 了 通 往主 要香料

产 地 印 度 的 新航 路 ， 改变 了 西 欧 获取 香 料 的 方 式 ， 使 欧 洲 的 香 料 市 场 结 构 发 生 了 重大 变

革 ， 进 行 了 重新 组 合 ， 对 传 统 的 利 凡 特 贸 易 和 长 期 垄 断 欧 洲 香 料 贸 易 的 威 尼 斯 造 成重 大

冲击 。 西 欧香 料 贸 易 在 世纪获 得 了 大发 展 ， 输入 的 香 料 增 ， 但 从 根本 上 说 ， 世纪

的 香料贸 易 仍延 续 了 年 来 西 欧通 过 中 间 商 获 取 香料 的 历 史 ； 而且 ， 世 纪的 香料 贸

易 渠 道 比 以 前 更 加 狭 窄 — 欧 洲 人 基 本 上 只 能 从 埃及 和 威 尼 斯 这 两 个 香 料 贸 易 垄 断 集 团

获 取 香料 ， 从 而 限 制 了 香料 贸 易 的进 一 步发 展 。 但是 ， 新航 路 的 开辟 改 变 了 这 一 切 。 西

欧 获取 香 料 的 方 式 由 单 一 渠 道 转 变 为 多 元 渠 道 ， 香 料 进 口 量迅 速 增 加 ， 价格 逐渐 下 降 ，

最 终 使 香 料成 为 大众 消 费 品 。 世 纪 欧 洲 香 料 贸 易 的 重 要特 点 是 新 旧 过 渡 ： 这 一时期 是

古 老 的 地 中 海 商 路 向 好 望 角 航线 的 转 变 时 期 ， 一方面 ， 葡 萄牙 开 辟 的 好 望 角 航 线 的海 路

贸 易 在稳 步 发展 ， 具 有 取 代 传统 的 陆 路 贸 易 的 潜 力 和 趋 势 ； 但 另 一 方面 ， 在某 些时 段 ，

传统 的 利 凡 特 贸 易 依 然 繁 荣 。 葡 萄牙 的 香料 贸 易 与 利 凡 特 贸 易 此消 彼长 ， 既相 互竞 争 ，

又互 为 补 充 。 本 文据 此 将 世 纪西欧 的 香料贸 易活 动 分为 四个阶段 。

一 、 葡萄 牙 香 料 贸 易 占 主 导 地 位 （ — 年 ）

葡萄 牙 的 香料 贸 易起 源 于非 洲 。 早在 世纪 上 半 叶 ， 葡 萄 牙 就 幵始 从 非洲 进 口 香

料 ， 其 中 最 著 名 的 是 被 欧 洲 人称 为 “ 天 堂 的 谷物 ” 的 马 拉 奎塔 胡 椒 。 但 马 拉奎 塔 胡 椒 的

进 口 数量 从 未超 过亚 洲 香 料 的 ， 因此 可忽 略 计 。 新航 路 开 辟 后 ， 葡 萄牙人开 始

大 规模 从 事香 料 贸 易 。 达 迎 马 首 次 远航 印 度 带回 的 香料 并 不 多 ， 但 其 收 益 等 于 远航 费

用的 倍 。 — 年 ， 达 趣 马 的 第 二 次远 航 带 回 多英 担 香

料 ， 合 多吨 ， 其 中 大部 分 是 胡 椒 ， ③ 约 相 当 于威 尼 斯 一年 的 香料进 口 量 。 出售后所

得 的利 润 为 投 资 的 。 此后 ， 葡 萄 牙 人 以 印 度 为 中 心 广泛 开 展 了 香 料 贸 易 活 动 。 早

在 年 ， 达 逝 马 就 迫 使 科钦 、 坎那诺 尔 、 奎 隆签 订 协 议 ， 规定葡萄 牙 以

固 定 的价 格和 固 定 的 （ ； 、 同 单 位之 间 的 ） 重量 比 率 收 购 香料 ， 并建立了代理商 行负责 管

‘ “

丨 ’ ，

② 本文來用 的 香 料的 主 要 计量单位是担 （ 不 同 于现 代 的 公 担 ） ， 它 其他 量 位的 换算 关系 是 ：

英担 公担 （ 公制 ） 碌 （ 丨 英制 ） 千克 ： 丨 巴哈 尔 （ 担 ；

吨 英担 （ 担 ） ； 包 担 ； 丨 卡塔尔 （ 担 。

④
理在 印 度 的 香 料 贸 易 。 这样 ， 葡 萄 牙 的 香 料 贸 易 迅 速发 展 起 来 。 世纪 上 半 叶 葡 萄 牙

的 香 料 进 口 情 况 可 以 从下 列 表 格 中 看 出 来 。

表 世 纪葡 萄牙 年均进 口 的 香 料数量 （ 单位 ： 担 ）

高 级 香料

资 料来 源 ： ， ， ，，

， ， ，

从这些 官 方统计数字 来看 ， 第一 ， 胡 椒 占据 了 葡 萄 牙 进 口 香 料 的 大 部 分 。 —

年 ， 葡 萄 牙 进 口 香料 的 为 胡椒 。 ② 这是 因 为 葡 萄 牙控 制 的 主 要地 区 是 印 度 ， 对

马 六 甲 以 东 地 区 的 影 响 比 较 薄弱 ； 同时 ， 胡 椒 价 格 比 较 便宜 ， 市场 比较广阔 ， 而其 他 香

料是 “ 高级 香 料 ” ， 原 本就 价 高 量 少 。 第二 ， — 年 是 葡 萄 牙 香料 贸 易 的 鼎 盛 期 ，

无 论 是 就 进 口 总 量还 是 就某 一 种香 料 的 进 口 量而 言 。 表 中 有 数据 的 年平 均 每 年进

口 香料 担 （ 胡椒 担 ， 年 的 香料 进 口 量更 是 多 达 担 ，

数量 空前绝 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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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 ， 利 凡 特和 威尼 斯 的 香 料 贸 易 遭 受 了 前 所未 有 的 打 击 ， 几 近崩 溃 。 年 ， 威

尼 斯派 往 贝 鲁特 的帆船 只 运 回 了 包 胡椒 ， 去 亚 历 山 大 里亚 的 艘船 只 有 艘返

回 ； 年 ， 利 凡特 的 港 口 已 经无 香 料 可装 了 。 年威尼斯 的 香 料 总 进 口 量

不 超过 担 ； — 年 ， 维 也 纳 的 零售 商 在 请愿 书 中 向 皇 帝抱 怨 ， 说 从 威尼 斯

得 到 的 香 料 根本 不 够 ， 应 允许 他 们 从 安 特 卫 普和 欧洲 其 他 城 市 进 货 ； 年 ， 连威 尼 斯

自 己 也 从里 斯 本 购 买 香 料 。 ② 之后 ， 威 尼 斯对 胡 椒 贸 易 的 垄 断 难 以 为 继 ， 商船 不再 定期

出 航 。 ③ 以 后 几十 年 ， 威 尼 斯 在 香 料 贸 易 中 的 地 位 进 一 步 降低 。 当然 ， 威 尼 斯 香料 贸 易

的 衰落 与 法 国 入 侵 意大 利 、 威 尼 斯 与 埃 及 的 战 争 及 中 东 政 治 形 势 变 化有 关 ， 但是 ，

年 之后 ， 葡 萄 牙 的 竞 争 是 最 重要 的 影 响 因 素 。

这一 时 期 葡 萄 牙 在 欧 洲 香 料 贸 易 中 的 优 势 地 位 可 通 过 比 较 不 同 市 场 的 香料 价 格 看 出

来 。 由 于 货源 短 缺 ， 年 ， 开 罗 的 胡 椒 价格 高 达 杜卡 特 英 担 ， 是 — 年

间 的 最高 价格 。 — 年 ， 威 尼 斯 的 香 料价 格 也特 别 高 ， 在不 到 年的 时 间 里 ， 威

尼斯 的里 亚尔托 （ 岛 的 胡 椒 价 格从 杜 卡 特上 涨 到 杜 卡特 。 与 此相 反 ， 里斯

本 的 胡 椒 价 格则 不 断 下 降 ， 年 的价 格 为 杜卡特 担 ， 年降到 杜卡 特 ，

年 降至 杜 卡特 甚 至 更 低 。 印 度公 司 的 定 价 为 杜 卡特 。 早在 年 ， 葡萄牙就

把 香 料 运 到 了 安 特 卫普 出 售 ， 因 为 北 欧 国 家 是 香料 的 主 要 市 场 。 年后 ， 安特 卫 普 分

销 了 大约 的 葡 萄 牙香 料 。 年 ， 安 特 卫普 的 胡 椒 价 格 降 至 年涨价 之 前 的 水

平 。 ④ 香 料 贸 易 使 安 特 卫普 迅 速繁 荣 起 来 ， “ 似 乎 已 经 成 为 世界 第 一 大城 ” 。 逸

如图 所示 ， 年 左右 ， 利 凡特 贸 易 有 所 恢 复 ， 但未 超 过 年 左 右 的 水平 ， 威

尼 斯年 均 从 亚 历 山 大 里 亚 和 贝 鲁 特 进 口 的 香料 数 量 为 担 ， 其中 胡 椒很 少 。 同时 ， 葡

萄 牙 为 争 夺 香料 贸 易 控 制权 ， 在摩 鹿 加 群 岛 与 西 班 牙 发 生 冲 突 ， 在 印 度洋 与 奥 斯曼帝 国

开战 ， 在 欧洲 则 受 到 法 西 战 争 、 布 列 塔 尼 海 盗 侵 扰等 因 素 的 影 响 ， 使得这 一 时期 的香 料

进 口 量减 少 。 年 的 进 口 量仅 为 担 。 年 以后 ， 安 特 卫 普 的 商 业环 境 逐 步 恶

化 ， 年 ， 葡 萄 牙 国 王 关 闭 了 设 于 安特 卫 普 的 葡 萄 牙 代 理 商 行 。 但 这 并 不 意 味 着葡 萄

牙 香料 贸 易 的 衰 落 ， 更 非 葡萄 牙 帝 国 的 “ 结构性危机 ” 。 相反 ， 如表 所示 ， 年代

① 雅依 梅 科尔 特 桑 ： 《 葡 萄 牙的 发 现 》 （ 第 五卷 ， 邓 兰珍 等 译 ， 第 页 。

②
③ ， ”

④ ， 关 于北 欧 是 主 要 的
香料 市场 ， 亦 可参 见 费 尔 南 布罗 代尔 ： 《 丨 至 世 纪 的 物 质文 明 、 经 济和 资 本 主 义 》 （ 第 一卷 ， 顾良 、 施康 强
译 第 ， 页 。

⑤ 费尔南 布 罗 代尔 ： 《 菲 利 普 二 世时代 的 地 中 海 和 地 中 海 世 界 》 （ 第一卷 ， 唐 家龙 、 曾 培 耿 等译 ， 第 页 。

葡 萄 牙年 均 进 口 香 料 担 ， 数 量 仍然 非 常 可观 。 年 ， 葡 萄牙 运 回 欧 洲 的 丁 香

有 多担 ， 年则达 多担 。 ② 从表 可 以看 出 ， 直到 年 ， 葡 萄牙 进 口

的 香 料数 量 仍 可 以 与 威尼 斯 平 分 秋 色 。 因 为 葡 萄牙 可 以 就 近 在 塞 维 利 亚 取 得 美 洲 的 白

银 ， 而 德意 志矿 山 日 趋衰落 ， 自 年起 几乎停 产 ， 安 特 卫 普 代 理商 行 已 无 存 在 的 必

要 。 ③ 葡 萄 牙 国 王 只 是将 在 安特 卫 普 的 香 料市 场 转 移到 了 里 斯本 ， 并 更 多 地 通过 与 德 国

和 意 大 利 的 大商 人签 订包销 合 同 的方 式分 销 香料 ， 不 再 依靠 代理 商 行 ， 葡萄牙 的 收据记

录 表 明 通 过 这一 方 式 出 售 的 香 料 不 断 增 加 。 据估 计 ， 此后 安 特 卫 普 的 葡 萄 牙 商 人 没 有 减

少 ， 反 而增 加 了 。 年为 人 ， 一份 年 的 公 社 登 记 簿提 到 名 葡 萄 牙商 人 ，

年 的 清 单 显 示 常 住葡 萄 牙 居 民 为 人 ， 这可 能 隐满 了 许多 ， 实际 上 应该有 —

人 。 ④

表 世纪出 口 到利 凡 特 和 里 斯 本 的 胡 椒 数 量 （ 单位 ： 担 ）

￥￥ 里斯 本 利 凡特

资 料 来源 ：

② 桑贾伊 苏 布拉 马 尼 亚 姆 ： 《 葡萄 牙 帝 園 在 亚 洲 ， 政 治 和 经济 史 》 何 古 贤 译 第 ， ， 页 。

③ 费尔南 布罗代 尔 《 ： 至
〗 世 纪 的 物质 文 明 经 济 和 资 本 主 义 》 第 三 卷
、 顾 良 施康强 華 （ ） ， 、 ， 第 贞 。

“ ‘
 总 的 来看 ， 世纪 上 半 叶 ， 里 斯本 已 取 代 威 尼 斯成 为 欧 洲 的 主 要 香料 市 场 。 香料

贸 易使 “ 世 纪初期 的 里 斯 本 ， 商 业 利 润 犹 如 暖 房 中 的 花 草 蒸蒸 日 上 。 据研 究 ， 葡萄

牙 胡 椒 贸 易 的 利 润 高达 。 ③ 自 年起 ， 葡萄 牙 国 王 每 年 从 香料 贸 易 中 获 得 的 收 入

约为 万克鲁 扎 多 。 ④ 香 料 贸 易 在 葡萄 牙 的 财 政 中 占 据 了 重要 地位 ： “ 西非的黄金 ，

加 上亚 洲 的 胡 椒 和 香 料 ， 实 际上 到 年 已 构 成 葡 萄 牙 国 家收 入 的 一 半 以 上 。 此后 ， 随

着 亚洲 贸 易 比 重 不 断增 长 ， 它就 组 成 了 ‘ 帝 国 经 济 的基 础 ’ ” 。 ⑤

二 、 利凡特 香料 贸 易 的 “ 黄金 时 期 ” （ — 年 ）

世纪 中 期 ， 一 系 列 重大 事 件 影 响 了 葡萄 牙 的 香 料 贸 易 。 在 欧洲 ， 尼 德兰 革 命 致 使

葡 萄牙 驶 往 安 特 卫 普 的 船 只 数 量 大 大 减 少 。 在东方 ， 奥 斯曼 帝 国 占 领 埃 及 、 阿拉 伯 半 岛

和 波斯湾 地区 ， 成 为 保 护 穆斯 林 贸 易 活 动 的 强 大 后 盾 。 苏 门 答 腊 岛 北 部 兴 起 了 穆 斯林 国

家亚 齐 ， 成为 世 纪 葡萄 牙 在 东 南 亚最主 要 、 最 强大 的 敌 人 ， 其 影 响 东 达 摩鹿 加 群 岛 ，

形 成 了 亚齐 一 万 丹 一 贾 帕 拉 贸 易 轴 心 线 ， 向 中东 、 孟加 拉 湾 和 印 度 西 部 出 口 香料 ； 西向

则 与 印 度 穆 斯 林 及 奥 斯 曼 帝 国 结 成 了 反 葡 萄 牙 的 穆斯 林 联盟 。 威 尼 斯 也 积极 游 说 并 帮 助

奥斯曼 帝 国 在 印度 洋对抗 葡萄 牙 。 土 葡战 争 年爆发 ， 断 断 续 续 一直 持 续 到

年 。 受 上 述因 素 影 响 ， 世纪 — 年代 ， 葡 萄 牙 好 望 角 航 线上 的 轮 船 数 量 和 进 口 货 物

有 所减 少 。 ⑥ 表 显示 ， — 年 葡 萄 牙 年 均进 口 胡 椒 担 ， 低于 利凡特 的

进 口 数量 。 年 ， 曾 与 葡 萄 牙 国 王 签 约 包 销 葡 萄 牙 香 料 的 德 国 富 商 福格 尔 家 族 关 闭 了

在 里斯 本 的 商 行 ， 通 过 拉 格萨 直 接参 与 利 凡 特 贸 易 ， 将 香料 从 亚 历 山 大 里 亚 运 到 中 欧 销

售 。 这 对 葡 萄 牙 人 而 言 是十 分 值 得 警醒 的 消 息 。 欧 洲 的 胡 椒 价 格也 反 映 了 葡 萄 牙 此 时

的 不利 地 位 。 — 年 ， 维 也 纳 的 胡 椒 价格 下 降 了 ， 因 为 它 可 以 从 威 尼 斯 或安

特 卫普 进 货 ； 安 特 卫普 的 胡 椒 价 格 则 上涨 较 多 ， 只 从 安 特 卫 普进 货 的 英 格 兰 市 场 的 胡 椒

① 丨 雅依梅 科 尔 特桑 ： 《 葡萄
牙 的 发现 》 （ 第五卷 ） ， 邓 兰珍 等 译 第 页 ， 丨 。

② 费尔南 布 罗代 尔 ： 《 菲 利 普 二 世 时 代 的 地 中 海 和 地 中 海世 界 》 （ 第一 卷 ， 唐家 龙 、 曾 培耿等译 ， 第 页 。

④ 转引 自 赵婧 ： 《 葡 萄牙 帝国 对
印 度洋 贸 易 体 系 的 影 响 》 ， 载 刘 新成 主 编 ： 《 全 球 史 评论 》 （ 第 二辑 ， 屮 国 社会 科 学 出 版社 ， 年 ， 第 — 丨

页 。

⑤ 伊 曼纽尔 沃 勒 斯坦 ： 《 现 代 世 界体 系 》 （ 第一卷 ） ， 尤 来寅 等 译 ， 北京 ： 高 等教 育 出 版 社 ， 年 ， 第 —
页 。

⑥ 桑 贾伊 苏 布拉 马 尼 亚 姆 ： 《 葡萄 牙 帝 国 在亚 洲 ， 丨 丨 政 治 和经 济 史 》 ， 何 吉 贤译 ， 第 — 、 丨 、

页 。

⑦
’
价 格 上涨 了 。 ①

由 于 葡 萄 牙 未 能 完全 封 锁 红 海 和 波 斯 湾 ， 利 凡特 贸 易 此 时 出 现 了 复 兴 。 世纪中

期 ， 亚 齐 的 红海 贸 易 活 动 处 于 盛 期 。 为 避开 葡 萄牙 在 印 度 洋 的 大本 营 ， 这 时 出 现 了 一条

新航线 ： 从亚齐 出 发 ， 途经 马 尔 代 夫 群 岛 ， 直 穿 印 度洋 ， 前 往红海 。 ② 葡 萄 牙 人 估计 这

一 时 期 亚齐 出 口 的胡椒数量为每年 英担 ， 但 这 一估计 未指 出 有多 少出 口 到了红

海 ， 多 少 运 到 了 其他 市 场如 中 国 、 印 度甚至 马六甲 。 ③ 在 胡 椒 贸 易 中 最活 跃的 是印 度 北

部 、 苏拉特 、 古 吉 拉 特 和 其 他 港 口 的 穆斯 林 。 他们 的 船 只 — 月 到达 ， 这 时里斯本 的 船

队 尚 未到 达 ， 巡 航的 舰 队也 尚 未 出 发 。 ④ 有 的 学 者认 为 ， 世纪 年 代利 凡特每年 的 香

料进 货 量 为 万一 万英 担 。 ⑤ 年 月 ， 威 尼 斯驻 开 罗 领 事 报 告 说 有 艘船 已 到 达

吉达 ， 带来 了约 胡椒 ， 其 他船 只 尚 未 到 达 ， 但 他 认 为 今 年 秋 季 的 香 料供 应 将 非 常

充足 。 年 月 ， 葡 萄 牙 驻 罗 马 教 廷 大 使 洛伦 索 皮 雷斯 德泰沃 拉 （

总 结说 ， 亚历 山 大每年 进 口 万 英 担 香料 ， 主要 是胡 椒 ， “ 进 口 到 土 耳 其素 丹

土 地上 的 香 料如 此 多 ， 难 怪 运 抵里 斯 本 的 如 此 少 。 ” 年 左 右 利 凡特 的 进 货 量 大 体 等

于 、 有 时甚 至 大 于 葡萄牙 的进 口 。 ⑥

但是 ， 这里有 两个 重要 问 题 需要 澄清 ： 第一 ， 运 往 利 凡特 的 香 料 数 量 并 不 等 于 运 往

欧 洲 的 香料 数 量 ， 因 为 到 达利 凡特的 许 多 香料 都被 中 东 消 费 了 。 在 这一 时 期 的世 界贸 易

中 ， 与 世界 其他地 区 相 比 ， 中 东 以进 口 消 费品 为 主 ， 同 时 输 出 贵 金属 。 ⑦ 中 东 需求 的胡

椒 数 量 并 不 比 欧洲 少 。 阿 拉伯 烹 调 书 描述 了 香料 的多 种 用 途 。 年 ， 奥 斯 曼 与 葡 萄牙

签订 的 条约 中 就反 映 了 奥 斯曼 人对 胡 椒 的 嗜好 ： 作 为 对 双方 做 出 的 妥 协 的 回 报 ， 素丹 同

意 将 他每 年 进 口到 巴 士 拉 的 胡 椒 数量 限 制 在 仅 仅 吨 。 葡萄 牙 与 其 他统 治 者如 霍 尔木

兹 国 王 或 伊 朗 国 王 的 和 解 协 议 也 包括 他 们 进 口 大 量 胡 椒 的 权 利 。 从 霍 尔 木兹运 出 的 香

料 大 部 分 并 非 用 于供 应 欧 洲 市 场 ， 而是用 作 伊朗 、 土 耳其和 北 非人 的 消 费 。 有学者指

① ，

② 雅 依梅 科 尔特桑 ： 《 葡 萄 牙 的 发现 》 （ 第 五卷 ） ， 邓兰珍等译 ， 第 贞 ；

③ ，

④ “ ， ， ，

⑤ 费尔南 布 罗代 尔 ： 《 菲 利普 二 世 时 代 的 地 中 海 和 地 屮 海 世 界 》 （ 第一卷 ） ， 唐家龙 、 齊培 耿等 评 ， 第 贞 。

⑦
⑧ ‘‘ ‘ ， ”

⑨ 桑贾伊 苏 布 拉马尼 亚 姆 ： 《 葡萄牙帝 国在亚洲 ， 政 治和 经 济 史 》 ， 何 贤译 ， 第 。

出 ， — 年运 往 西 方 的 香 料 中 ， 仅 到达 了 欧洲 ， 其 余 的 留 在 了 利 凡特 。 第

二 ， 在某 些年份 中 ， 到 达里 斯 本 的 葡萄牙 船只 数 量很 少 ， 威尼 斯 可 能利 用 了 这 一 时 机并

补 足 了 欧 洲居 民 的 需求 。 例如 ， 年 ， 皮 雷 斯对 埃 及 的 香 料 多 的 解释 是葡 萄 牙 人 这 一

年 错过 了 去 印 度 的 季 风 。 ② 但在 大 多 数 年 份 里 ， 葡 萄 牙 的 香 料 充 分 满 足 了 欧洲 对 胡 椒 的

需求 。 ③ 世纪 年代 ， 葡 萄 牙 人 所进 口 的 香料仍 可达 到 欧 洲 进 口 总 数 的 一 半 左 右 。 ④

因此 ， 我 们 只 能 认 为 这 一 时 期 利 凡 特 贸 易 实 现 了 一 定程 度 的 复 兴 ， 但 不 能 夸 大 这种 复 兴

的 程度 。

这一 时 期 ， 就 欧洲市 场而 言 ， 威 尼 斯 垄 断 利凡 特 贸 易 的 局 面被 打 破 了 。 —

年 的 威 尼 斯 一 土 耳 其 战 争使 拉 格 萨 人 在 利 凡特 贸 易 中 取 得 了 有 利 地 位 。 年 ， 法国 与

土 耳 其 签 订 外 交 同 盟条 约 ， 法 国 商人 在 与 奥 斯 曼 帝 国 的 贸 易 中 占 据 了 优 势 ， 马 赛 成为 地

中 海 进 口 东 方 货 物 的 主要 城市 。 年 ， 马 赛 船 只 从 亚 历 山 大启 航 ， 满 载 香料 ， 驶往 里
昂 、 巴黎 甚 至 鲁 昂 。 ⑤

三 、 葡萄 牙 香料 贸 易 的 复兴 （ — 年 ）

年 ， 葡萄 牙 对 东 方 贸 易 机 制 进 行 了 改 革 ， 打破 年 以 来 王 室 垄 断 香料 贸 易 的

局面 ， 允 许 私 人参 与 贸 易 。 葡 萄牙 国 王堂 塞 巴 斯 蒂 安 颁 布 的 法令 规 定 ， 个体 商 人可 以

自 由 经营香 料 和 其 他 以 前 由 王 室 垄 断 的 印 度产 品 ， 但 必 须 以 固 定 价 格 从 葡 萄 牙 在 亚洲 的

代 理 商 行采 购 ； 开 放 马 拉 巴 尔 的 部 分 港 口 供 商 人 使用 ， 马六 甲成为 自 由港 ， 所 有 前往 印

度 的 商 船都 免 交 税 费 ， 商 人 经 营 的 货 物 的 税 收 一 律 在 里 斯本 以 现 金 形 式 交 纳 。 胡 椒需交

纳 的 税与 以 前 印 度 公 司 的 定 价 差 不 多 。 此后 ， 香料 的 购 买 、 运 输 和 在 欧 洲 的 分销 以 合

同 的 形 式 承 包 给 一 些大 商 人 经 营 。 年 ， 意 大利 人 卢 卡 吉 拉 尔 迪 得 到 了 一份 为 期

年的运输合 同 ， 要 求 他 每年 向 亚洲 派 条船 ； 当 他经 营 失败 时 ， 合 同转到 了 安东尼

奥 卡 尔 沃之 手 。 ⑦ 年 ， 胡 椒贸 易 以 一份 为 期 年 的 合 同 的 形 式 承 包 给 了 以 奥格 斯

堡商 人 康 拉 德 罗特 （ 为 首 的一 个财 团 。 罗 特 后 来 从 这 一集 团 中 撤 出 ， 由

① ，

② “

， ，

③ 桑贾伊 苏 布拉 马 尼 亚姆 ： 《 葡 萄 牙 帝 国 在 亚洲 ， ： 政 治 和 经 济史 》 ， 何吉 贤 译 ， 第 页 。

， ’’

⑤
， ，

⑥
⑦ 桑贾 伊 苏 布 拉马 尼 亚 姆 ： 《 葡 萄 牙 帝 国 在亚 洲 ， 政治 和 经 济 史 》 ， 何吉 贤 译 ， 第 页 。

⑧ ，
其伙 伴 韦 尔 泽 家 族 和 米 兰 人乔 瓦 尼 巴 蒂 斯塔 罗 韦 拉 斯 卡 继 续经 营 。 到 年代 中 期 ，

葡 王 签署 的 香 料 贸 易 合 同 共 有 这 样 几份 ： 从亚 洲 将 胡 椒 运 到 欧 洲 的 合 同 ， 在 欧洲 分销 胡

椒的合同 ， 组 织船 队 的 合 同 ， 最 后 是 印 度 公司 的租 金 合 同 。 可见 ， 此时投 资和 经 营 香料

贸 易 的 己 渐渐 不 再 是 王 室 ， 而 是 国 际性 的商 人 一 资 本 家 ， 如 韦尔泽家族 、 福格 尔 家 族 、

康拉 德 罗特 、 罗 韦 拉斯 卡 等 。 此外 ， 国 王把 一 些 重 要 航线 授 予 了 某 些重 要人 物 ， 形成

特 许 航 线 制度 ， 后 来 则 进 行 公 开拍 卖 。

这 些改革 使葡萄牙 的香料 贸 易 出 现 了 复兴 。 表 显示 ， — 年代 葡萄牙 的香料

进 口 量 有所 回 升 ， 且 高 级 香 料 的 贸 易 增 长迅 速 。 例 如 肉 豆藉 ， 世 纪前 期 ， 由 于其价格

低 ， 葡 萄牙 的 进 口 量 不 多 ， 一支 规 模 较大 的 葡 萄 牙 船 队 年的进 口 货 物中 没有 肉 豆

蔻 ， 年进 口 肉 豆蓮 千克 。 ② 世纪 下半 叶 ， 由 于 肉 豆蔑 、 肉豆蔻 皮 、 肉 桂和 生

姜价 格 约 上 涨 为 原 来 的 倍 ， 所 以 葡萄牙 增 加 了 购 买 量 。 ③ 又如 丁香 。 尽管 年后 葡

萄 牙在 摩 鹿 加 群 岛 的 影 响 开 始衰 落 ， 当 地居 民 拒 绝 把 丁 香 卖 给 他 们 ， 葡 萄牙 人不 得 不 在

公 开 市 场 上购 买 ， 年 代他 们还 是 成 功 地 每 年 把 多 吨丁香 运 回 本 国 ， 创 历史新 高 。 ④

年之前 ， 葡 萄 牙 年均 进 口 丁 香 数量 最 多 时 为 吨 ， 但是 ， 年代 的 年 均 购买 量猛

増至 吨 ， 其中 ， 年多达 吨 ， 年仍达 吨 。 ⑤ 这 反 映 了 葡萄 牙香 料 贸

易 中 胡 椒和 高 级 香 料 的 比 例 的 逐 渐 变化 。 这 根 本不 是 经济衰 落 的 表现 ， 相反 ， 由于 高级

香 料价 格 高 ， 其 所 占 比例 的 提 高大 大增 加 了 货 物 的 总 价值和 利 润 。 年代 ， 葡属马六

甲 的 海 关税 收 达 到 高 峰 ， 为 世纪 年代 的 倍 ， 因为 马六 甲 是高 级香料运 往欧 洲 的

必 经之地 。 ⑦

据 威 尼 斯 驻 葡 萄 牙 大使 西 格 斯 蒙 德 卡 瓦利 （ 报告 ， 年左
右 的 里 斯 本仍 是 欧 洲 最 有 活 力 的 港 口 城市 之一 。 与 世纪初相 比 ， 葡 萄 牙派 出 的船 只 数

量 减少 了 ， 但 是船 的 吨 位更 大 ， 运力更强 。 运 回 的 货 物除 香料外 ， 比 以 前 种类更 多 ， 数

量 更大 。 年 左右 ， 葡 萄牙 国 王每 年从 贸 易 中 获 得 的纯 利 润 达 万杜 卡特 。 与此 相

反 ， 利 凡特 贸 易 的 复 兴是 短 暂 的 。 年 ， 奥斯曼帝 国 发生 内 乱 ； 年 ， 为 争 夺 塞浦

路斯 ， 威 尼斯 与 奥斯 曼帝 国 之 间 爆发战争 ； 年 ， 威尼斯 战 败 ， 被 迫放 弃塞 浦路 斯 ；

年后 ， 奥 斯曼 帝 国 再度发 生 内 乱 ， 国力 严 重受 损 ， 其海 军 已 很 少 出 现 在 印 度洋 。 利

① 桑贾伊 苏布 拉 马 尼 亚 姆 ： 《 葡萄 牙帝 在 亚洲 ， 丨 政治和 经济史 》 ， 何 贤译 ， 第 丨 丨 、 、 丨 页 。

② 同上 书 ， 第 页 。

③
④ ，

⑤
： ， ，

⑥
， ，

，
 凡特 的 香 料 进 口 数 量 再 也 未 达 到 年 的水平 。 世纪 年代 ， 利凡 特 的香

料 贸 易处 于 困境 中 。 年 月 ， 一封来 自 阿 勒 坡 的 信谈 到 ， 交易 额 很 小 ， 而 且 成交 的

生 意 都亏 本 ； 年 月 ， 情 况 变 得 更糟 ， 不 但没 有 赢 利 ， 反 而 亏损 年 左右 ，

胡 椒价 格 上 涨 了 一 倍 。 利 凡特 （ 尤 其是 君 士坦 丁 堡 ） 为 满足 自 身 的 消 费 需求 ， 也要 去 威

尼 斯购 买 来 自 里 斯本 的 香料 。 ②

四 、 新 的 发 展 趋势 （ 年之 后 ）

世纪 年代 以 后 ， 欧 洲 的 香 料 贸 易 开 始 出 现 新 的趋势 ： 葡 萄牙 的 香 料 贸 易 逐 渐衰

落 ， 利 凡特 贸 易 复 兴 ； 而 新 的 竞 争 对 手荷 兰 、 英 国 等 的 力 量 亦 不可 小 觑 。 一 方面 ， 葡属

印 度 面 对 的 来 自 北 欧 国 家特 别 是荷 兰 和 英 国 的 压 力 增 强 。 年 ， 荷 兰 船只 首 次 进入 印

度洋 ； 年 ， 第 一 艘 大 型荷 兰 船 舶 进 入红 海 ， ③ 随 后 接连 攻 占 葡 属 摩 鹿 加 、 马六甲 、

锡 兰等 重 要 据 点 。 英 国 则 支 持伊 朗 萨 菲 王 朝 夺 取 了 霍 尔 木 兹 。 葡 属 印 度 并 没 有 强大 到 足
以 顶 住 如 此 多 方位 的 进 攻 ， 到 世纪 年代 ， 其 领 地 己 大 为 缩小 。 另 一方 面 ， 巴西 的

地 位 日 益重要 ， 面对荷兰等 国 家 的 挑 战 ， 资 源 极 其 有 限 的 葡 萄 牙 选 择 了 舍 亚 洲保 美 洲 。

哈 布 斯 堡 王 朝 在 从 欧 洲 调 动 资 源 保 卫 印 度 方 面 不 够积 极 ， 为 了 帝 国 在美 洲 的 利 益 ， 葡属

印 度 的 利 益 被 牺牲 了 。 年 ， 罗德 里戈 达 科斯 塔 总 督 向 佩德 罗 二 世表 示 ： “ 如果

陛 下 不 派 皇 家 军 队 来 支援 的 话 ， 卩 度危 在 旦 夕 ， 获取 税 收将 是 不 可 能 的 。 ” ④

在 这 种 形势 下 ， 葡 萄 牙 香料 贸 易 的 规 模 大 为 缩 小 （ 见表 。 年 ， 只 船运 输

‘ 的 担 香 料在 途 中 丢 失 ； — 年 ， 年均 进 口 仅 担 。 — 年 ， 葡

萄 牙 年 均进 口 香料 担 ， 但 马 加 良斯 戈 迪尼 奥 （ 估计很 可能
少于 担 。 ⑤ 据 统计 ， 年 左右 ， 葡 萄 牙运往 里 斯 本 的 胡 椒 占 马 拉 巴 尔 产 量 的

多 ， 到 世纪末则 仅 为 — 。 ’ 但是 ， — 年从亚 洲 返 回 里 斯 本 的 船 只 数 量

和 货 物 数量 实 际 上 高 于 年代 和 年代 的水 平 。 ⑦ 造成 这 一 矛 盾 现 象 的 原 因 有 二 ： 一

是 这一 时期 的 船 只 失 事率较 高 。 据 统计 ， — 年 ， 葡 萄牙船只 的 失事率 为

① ， ，

② 费 尔 南 布 罗 代 尔 《 菲 利 普 二 世 时 代 的 地 中 海 和 地 中 海世 界 》
： （ 第 一卷 ） ， 唐 家龙 、 曾 培 耿等译 ， 第 、 页 。

③ 同上 书 第 页 ， 。

④ 桑贾伊 苏 布拉 马 尼亚 姆 葡 萄牙 帝 国在 亚洲 ： 《 ， 丨 丨 政 治和 经 济 史 》 ， 何 吉 贤译 ， 第 — 、 丨 、

、 页 。

， ，

⑥ ，’ ，

⑦ 桑贾 伊 苏 布拉 马 尼 亚 姆 ： 《 葡 萄 牙 帝 国 在 亚洲 ， — 政 治 和 经济 史 》 ， 何吉 贤译 ， 第 一 页 。
1 5 8 0 - 1 6 1 2 年 ， 这一 数 字 上升 为 。 由 于 物 价上 涨 ， 造船 材料 力 求 节 约 ， 船员 的 素

质 也 有 所下 降 ， 船 只 的 整修 往 往 草 草 了 事 。 — 年 ， 艘 葡 萄牙 船只 因 出 现漏 水

或其 他 技 术 问 题而 沉 没 。 此外 ， 马 拉 巴尔 海 盗 在 印 度 洋娼 厥 为 害 ， 英格 兰 海盗在佛 得角

群岛 、 加 那 利 群 岛 和 亚 速尔 群 岛 周 围 活 动 ， 有 时一 直 推 进 到 印 度 返 航船 只 的 补 给站—

圣 赫勒 拿 岛 。 ② 因此 ， 无 敌 舰 队 覆灭 以 后 ， 大 西 洋 航 线 变 得 比 过 去 任何 时 候 都 危 险 。 结

果 ， 葡萄牙 — 年 自 亚 洲返航的 艘 船 只 仅有 艘抵达 欧洲 ， — 年 自

欧洲 驶往亚 洲 的 艘船 只 仅 艘 到达 亚 洲 。 ③ 第二 ， 这 一 时期 东 方 贸 易 的 商 品 结 构 开

始 发 生 变化 ， 西 欧各 国 除 继 续 从 事 香 料 贸 易 外 ， 返航 货 物 中 其 他商 品 所 占 的 比 重逐 渐增

加 ， 下 文 将 论 及这 一 问 题 。

世纪 年代 ， 与 葡 萄 牙 国 王签 约 的 商 人 约 定 胡 椒 出 售 价 格 为 — 杜卡 特 ， 但

实 际上 很 难遵 守 。 ④ 葡 萄 牙 的 胡 椒价 格 不断 提 高 ， 甚 至超 过 了 来 自 利凡特的 胡椒 。 于

是 ， 很 多 顾客 重 新转 向 威 尼斯市场 。 此时 中 东 的 局 势 比 较稳 定 ， 奥 斯曼 和 波 斯 的 战 争 、

土葡 战争 （ — 都 已经 结 束 ； 利 凡 特 的 陆 路 运 输 逐 渐恢 复 ， 陆 路 行程 较 短 且 安

全 。 ⑤ 年 以后 ， 威尼 斯 市 场 的 香 料 数 量 多 ， 价格低 。 ⑥ 威尼 斯 的 贸 易 出 现 了 复兴 ，

直至 世纪 最 初 年 。 但是 ， 真正垄 断 了 世 纪 欧 洲 的 香 料市 场 的 是 荷 兰 ， 这将 在 下

文 论及 。 香 料 大量 进 口 的 结 果 是 其价格 大 幅 降 低 ， 这 足 以 摧 跨 利 凡特和 葡 萄 牙 的 香料 贸

易 ； ⑦ 尼 德 兰 战 争 和 西 班 牙 国 王 破 产对 意 大 利财 政 的 影 响 也 削 弱 了 意 大 利 商 人 与 英荷 竞

争的 能力 和意 志 。

然而 ， 有 必 要指 出 的 是 ， 这 一时期葡 萄牙 的 肉 桂 贸 易 仍然 比 较 繁荣 。 政治和地理 因

素 使葡 萄 牙 对 肉 桂 的 控制 比 对 其 他 任 何 香 料 的 垄 断 都 严 密 ， 因 为 质量好 的 肉 桂 只 产 于 锡

兰的 低洼地区 ， 而 葡萄 牙 对 该 地 区 控 制 严 密 ， 当 地的 僧伽 罗 人 （ 参与 肉桂 贸

易 。 年 月 日 ， 双方 签 约 ， 当 地统 治 者 每 年 向 葡萄 牙进 贡 担肉桂 ， 其余

肉 桂 的 出 口 也 由 葡 萄牙垄 断 。 至此 ， 葡 萄牙 控制 了 锡 兰 的 肉桂 出 口 。 每年 月 或 月

初 ， 艘 葡 萄 牙 大船 或 几 艘 小 船 驶 往 锡 兰 ， 将 肉 桂 运 往 科钦或 果 阿 ， 然 后 装 船运 回 欧 洲 。

①
② 费尔南 布罗 代 尔 ： 《 菲 利 普 二世 吋 代 的 地 巾 海 和 地 中 海 世 界 》 （ 第 ‘■ 卷 ） ， 磨 家龙 、 容培 耿等译 ， — 、

页 。

③ 桑贾伊 苏布 拉 马 尼亚姆 ： 《 葡萄牙帝 在 亚洲 ， 丨 丨 政 治 和经 济 史 》 ， 何 古 贤译 ， 第 丨 页 。

④
⑤ 费尔南 布 罗代尔 ： 《 菲 利 普 二 世 时 代 的地 屮 海和 地 屮 海 世 界 》 第」卷 ） ， 所 家龙 、 齊培 耿等 详 ， 第 、 贤 。

⑥ ，

⑧ “

⑨
1 6 世纪 年 代—
— 世纪 年代 ， 葡 萄 牙仍 控 制 着 锡 兰 的 肉 桂 贸 易 ， 年后 一 直实

行 王 室垄 断 贸 易 政策 。 世纪 年代 ， 锡 兰 肉 桂 的 年 产量 己 超 过 巴哈尔 。 葡萄牙

官 方进 口 的 肉 桂 数 量较 多 且 相 当 稳 定 ： 年为 巴 哈尔 ， 年为 巴 哈尔 ，

年为 巴 哈尔 ， 年为 巴 哈尔 。 ① 而 肉 桂 是 高级 香 料 ， 且锡 兰 肉 桂一 直

以 质 量 高 著称 ， 在 欧 洲 市 场 的 价 格数 倍 于 马 拉 巴 尔 和 中 国 所产 的 桂 皮 ， 因 此 带来 的利 润

很高 。 ② 这 是 葡 萄 牙 香 料 贸 易 衰落 的 大 趋 势 中 值 得关 注 的 现 象 。 这 说 明 葡 萄 牙香 料 贸 易

的 衰落 不 是 突 然 发 生 的 历史 事 件 ， 而是 一 个渐进 的 历 史 过 程 （ 见图 。 直到 年 ， 葡

萄 牙 官 方 仍宣 称 胡 椒是 葡 属 印 度 贸 易 的 基 本 商 品 ， 也 是 能为 王 室 带来 非常 满 意 的 利润 的

商品 。

综 上 所述 ， 世 纪上 半 期 ， 葡 萄 牙 基 本垄 断 了 欧 洲 的 香 料 贸 易 ， — 年为 其

贸 易 活 动 的 高 峰时 期 。 世纪 中 期 ， 利 凡 特 的 香 料 贸 易 实 现 了 一定 程度 的 复 兴 ， 与 葡萄

牙 香料 贸 易 平 分秋 色 。 年后 ， 葡 萄 牙 进行 改革 ， 迎 来 香 料 贸 易 的 第 二 个繁荣 期 ， 高

级 香料 占 货 物 的 比 重 增 加 。 年后 ， 葡 萄 牙 的 香 料 贸 易 逐 渐 衰落 ， 但仍有 效地 控 制 着

锡兰的 肉 桂贸 易 ， 直至 年左右 ； 利 凡 特 贸 易 再度 出 现复 兴 ； 而 荷 兰 后 来居 上 ， 在

世 纪 实 现 了 对 香 料 贸 易 的 绝 对垄 断 。

图 葡 萄牙和利 凡 特 香 料 贸 易 发 展 趋势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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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利 凡特 香 料 总 量 一 — 葡 萄 牙 香 料 总 量 一 ★ 一 葡 萄 牙 胡椒 “ 舍 葡 萄牙 高 级 香 料 ■

本 图 系 笔 者 根 据 有 关数 据 绘 制 而 成 ）

， ，

② “ ，

③ ， ，
 第 三 节 西 欧香 料 时 代 的 终结

从 绝对数 量 上 看 ， 香料 贸 易 在 世纪 获 得 了 大发展 ， 并在 世纪 末 达 到 了 顶 峰 。

但与此同 时 ， 随着 价 格 的 降 低 ， 香 料 的 地位 和 人 们 对 它 的 热 情 也 随 之 下 降 ， 持 续几 千年

的 香料 时代 终结 。 ①

一 、 香 料 贸 易 盛 极 而衰

上 文 论及 的 葡 萄 牙 的 香 料 贸 易 主 要 指 的 是 官 方 贸 易 。 但要 考 察 葡萄 牙 香 料贸 易 的 规

模和 重要 性 ， 不 能不 考察 一直很 繁荣 的 私 人 贸 易 。

一 ） 从 私 人 贸 易 看 葡 萄 牙 香料 贸 易 的 规模

葡萄 牙 人 的 私 人 香料 贸 易 主 要有 以 下 几类 ： 第一 ， 官 员 和 船员 随船携 带 的 “ 特 权箱

子” 。 年前 ， 葡萄 牙 的 官 员 和船员 可 以 带 一点 肉 桂 回 家 以 牟利 ， 这 是 他 们 唯 一 的 额外

津贴 ， 可 以 诱 使 他们 报 名 参 加 远 航 印 度 。 葡 萄牙 失 去锡 兰后 ， 官 方允许船 员 带 一 点 胡 椒

或其 他香 料 回 家 。 ② 第二 ， 葡 萄 牙 官 方 授予 某 些 官 员 和 重要人 物 以 私人 名 义 出 售 一 定 数

量香 料 的 特权 。 例如 ， 年 ， 葡 萄牙 驻 锡 兰舰 队 司 令 获 得 每 年 出 口 巴哈尔 肉桂 的

权利 ， 其 他葡 萄 牙 船长共 可 出 售 巴哈 尔 ， 达 逦 马 的 继承人 可 出 售 巴哈 尔 。

年 ， 科伦坡的 葡萄牙 行政 长 官 与 王室 签订 合同 ， 除 上交 国 库 的 巴 哈尔 之外 ， 他有 权

出 售 锡 兰其 余 肉 桂 的 科 伦坡代 理商 、 文 书 和 收税 机 关 的 其 他 官 员 每 年 可 出 售 巴

哈尔 。 ③ 年 ， 西芒 博特 略 写道 ： “ 去年 ， 从 摩鹿 加 回 来 了 两 艘吾王 陛 下 的商 船 ， 其

中 一 艘 船 给 陛下 带 回 了 大筐 丁香 ， 另 一 艘船 则什 么 也没 有 ， 因 为 里 面 的 货 舱 已 全部授

予 ） 出 了 … …轮船中装满 了 私人货 物 而 没有 一点 陛下 的 货 物 真 是一个耻 辱 … … ” 第

三 ， 允 许私 人 从 事 香 料 贸 易 后 的 私 人 贸 忌 。 早在 年 ， 葡萄 牙 允 许 私 人贸 易 的 改革就

在 东 南亚实 行了 。 王室 规 定 丁 香可 以 自 由 买卖 ， 但 所有 出 口 货物的 要 以 固 定 价格 卖

给王室 ， 其余 可 自 由支 配 ； 若 使用 王 室 船 只 ， 要 另 外交运 费 。 这 种 办 法在 以 后 的

① 所 谓 香 料 时 代 的 终 结 是 指 香 料 贸 易 在 西 欧 对 东 方 贸 易 屮 的 要 性 降 低 香 料 的 用 途 减 少 成 为 大 众 消 费 品 地位
， ； ， ，

下 降 不 再 承 载 半 富 的 社 会 价 值 和 精 神 意 义 不 两 具 有 中 世 纪 的 非 凡魅 力 退 居 为
， 种 普通 调 味 品 但 随 着 否 料 成 ， ， 。

为大 众消 费 品 其 贸 易 额 和 消 费 额没 有 减 少 而 是 增 加 了 公 兀
， 年 呑料 国 际贸 场 量达到 万吨 贸 场 额超 ， 。 ， ，

过 亿美元 。 参见 “ ” ，

②
③ ’ ”

④ 桑 贾伊 苏布 拉马 尼 亚姆 ： 《 葡 萄 牙 帝 国 在 亚洲 ， ： 政 治和 经 济 史 》 何 古 贤译 ， 第 页 。
年 中 都在 实 行 。 年 以后 ， 改 革 扩 大到 所 有 香 料 的 贸 易 ， 此后 投 资 和 经 营 香 料 贸 易

的 主要 是 一 些大 商 人 。

上 述私 人 贸 易 在 关 于葡 萄 牙 香料 进 口 数 量 的 原 始 数 据 —船 队 的 货 物 清 单 中 是 查 不

到的 ， 但 可 通 过 比较 货 物 清 单 和 船 只 载 货 量进 行 研 究 。 年 月 ， 葡属 印 度 总 督 阿尔

布 尔 奎 克 打算 用 只 新 船 为 国 王 运输 担香 料 ， 每 只 船 的 载 货 量约 — 担 。

最终用 只 船运 输 了 担 。 即使 只 旧 船 的 载 货 量仅 为 担 ， 实 际运 货 数

量 超出 所宣 称 的 数量 担 ， 因此 ， 约 — 的 货 运空 间 是 留 给船 员 和 官 员

的 ， 而且 还 占 用 了 生 活 空 间 和 甲板 ， 这 些 空 间 约 占 运货 空 间 的 。 此外 ， 阿 尔 布 尔 奎克

时代 船 的 吨 位 一 般 为 吨 ， 后 来 的 船 只 吨 位 更大 ， 载 货 量 也更 大 ， 而且 这些 船经 常 超

载 。 葡 萄 牙 香 料 的 进 口 量 在 很 大 程 度 上是 通 过 私 人 贸 易 实 现 的 。 世 纪初 ， 私人贸 易 大

概 占 葡 萄牙 总 进 口 量 的 ’ 后 期 则 更多 ， 而 且主要 涉及 的 是 胡 椒之 外 的 其 他 香 料 。 又如

生姜 ， 它在 世 纪 的 官方记录 中 数 量 不 大 ， 但 即 使 利 凡特 的 进 口 数 量不 足 时 ， 威尼斯 的
生姜 价 格 仍 比 较稳 定 ， 这表 明 必 然 有 其 他 进 货 渠 道 。 ②

私 人 贸 易 还 包 括 葡 萄 牙 人 从 事 的 香 料走 私 贸 易 。 葡 属 印 度 官 员 利 用 官 方 搭建 的 平 台

进行私人 贸 易 ， 葡 萄 牙 设 在 印 度 的 代 理 商 行成 了 其 保 护 伞 。 他们 不 仅 利 用 代 理 商 行 的 商

业 网络 、 货源 、 资金 ， 甚 至 将 私 有 船 只 编 入代 理 商 行 以 官 方 名 义 派 出 的 贸 易 船 队 ， 从事

香料贸易 。 ③ 年 ， 葡 萄 牙 驻 科钦 行 政长 官 阿 丰 索 梅 希亚 （ 在给 国

王 的信 中 说 ： “ 在 马 六 甲 从事 贸 易 的 葡 萄 牙 船 只 根 本 不 交 税 费 ， 船 长和 官 员 们 从贸 易 中

所 得 的 好 处大 大 高 于 陛 下 的 所 得 。 陛 下 的 代 理 商 行 的 贸 易 额 和 收入 在 不 断 降 低 。 只要 这

些 船 长 和 官 员 继 续我 行 我 素 ， 陛下 就 几 乎 无 法 在 马 六 甲 获 得 收 入 。 ” ④ 世纪中 叶 ， 葡

萄牙 官 员 的 腐 败 导 致 其 贸 易 垄 断 体 系 松 慨 。 国 王 将任 命 葡属 印 度 官 员 作 为 一种 恩 惠 ， 而

官 员 及 其 扈从 都企 图 在 短 暂 的 任 期 内 暴 富 ， “ 竞 相 干 着 违法 、 渎 职和 侵 占 公 共 财 物 的 行

为 ， … … 腐 败 弥 漫 整个 东 方 ” 。 年 ， 印 度税 收 官员 西 芒 博特 略 报 告 说 ， 摩鹿 加 长
官 的 私人 船 只 已 经 满 载 香料 启 航 ， 王 室 船只 还 因 缺货 而 未 能 启 航 。 年 ， 一封 匿 名 信

指 出 前 几 年 从 果 阿 派 出 的 两只 官 船 带回 的 货 物 都 是私 人 的 ， 国 王名 下 的 丁 香只 有 巴 哈

， ， 桑 贾伊 苏布
拉 马尼 亚 姆 ： 《 葡 萄 牙帝 国 在 亚洲 ， 政 治 和 经济 史 》 ， 何 吉贤译 ， 第 页 。

② “

， ，

③ “

④ ，

⑤ 雅依 梅 科尔 特桑 ： 《 葡 萄 牙 的 发现 》 （ 第 五卷 ， 邓 兰 珍等 译 ， 第 丨 页 。
尔 。 ① 为 谋 取利 益 ， 葡 萄 牙 人也 为 其 夙 敌 穆 斯 林 商 船 发 放 通 行证 ， 甚 至 提 供经 济 援 助 。 ②

年前 后 ， 葡 属 印 度总 督 马 丁 德 索 萨 为 中 东 商 人赫 瓦 贾 沙姆 斯 一 乌 德 一 丁 吉

拉尼 （ 等 在 红 海及 其 他 地方 进 行 贸 易 提 供 特 许 证 ， 作为 回

报 ， 他们 将 帮 助 总 督 进行 私 人 贸 易 。 ③ 一 位 威 尼 斯 领事 报 告 说 ， 抵达 开 罗 的 香 料 “ 被守

卫 红 海 的 葡 萄 牙 士兵 放行 ， 为了 自 己的利益 ， 他们 违 抗 国 王 的 命 令 ， 因 为 只 有 通 过卖 肉

桂 、 丁香 、 肉 豆蔑和 肉豆 蓮皮 、 生姜 、 胡 椒 和 其他 药物 ， 他们 才 能 生 活 下 去 ” 。 “ 葡萄

牙人 自 己在 霍 尔 木 兹 出 售 大 量 香料 ， 其 中 一 部 分 由 商 队 运 到 叙 利 亚海 岸 ， 在那 里 再有 威

尼斯 运到 欧洲 去 出 售 。 ” ⑤ 因此 ， 中 东 香 料 贸 易 的 复 兴 其 实 也 是葡 萄 牙 人 参 与 的 结 果 ， 难

怪 葡 萄 牙 的封 锁 计 划 难 以 奏 效 。

可见 ， 由 于 私人 贸 易 在葡 萄 牙 的 香 料 贸 易 中 占 有 重要 地 位 ， 而 “ 欧 洲 的 货 运 量 是官

方数字 ， 实 际 上 低 估 了 总 体 货 运量 ， 尤 其 是葡萄 牙 的 货 运 量 。 ” ⑥ 在 葡萄 牙 人 的 经 营下 ，

里斯本成 为 欧洲 的 香料之都 。 葡 萄 牙 王 宫 建 在 米纳 公 司 附近 ， 人们 习 惯 称 其 为 “ 米纳公

司 王宫 ” 。 公 司 散发 出 来 的 肉 桂和 胡 椒 的 香 味 ， 整个王 宫 都能 闻 到 。 “ 就这样 ， 里斯

本 ， 甚至 整 个葡 萄 牙 也 就成 了 万 里飘香 的 国 度 。 ” 由 于 葡 萄 牙 的 香 料 贸 易 规模 比 官 方

记载 的数字 要大 ， 因而 世纪 西 欧 香料 贸 易 的规 模也 比 之前 认 为 得 大 。

二 ） 世纪 荷 兰 垄 断 时期 的 西 欧 香 料 贸 易

荷 兰 从葡 萄 牙 的 经历 中 借 鉴 了 经 验 ， 充 分 重视 亚 洲 内部的 贸 易 ， 在 摩鹿 加 群 岛 、

本 、 爪 卩 圭 北 部和 印 度 等地 从 事 转 口 贸易 。 但是 ， 荷 兰 的 成功 主 要 得 益 于 依 靠 武 力 从 葡 萄

牙 手 中 夺 得 了 一系 列控制 香料 贸 易 的 重要 据 点 。 年 ， 荷 兰在 安泣 岛建立在 东 方 的 第

一 个据 点 ； 年建立 巴 达维 亚城 ， 后 成 为 其在 亚洲 的 大本 营 ， 任 命简 彼德松 库恩

为 总督 ； 年 占 领 班 达群 岛 ； 年攻 占马 六 甲 ； ⑨ —

年 ， 封锁 果 阿长达 年 ； 年吞 并安汶 岛 ， 控制丁 香 生产 ； 年 攫取锡 兰 ；

年攻 占 科 钦 ， 年攻 占 望 加锡 。 荷 兰对 香 料 贸 易 的 垄 断 比 葡 萄牙 更 加 严 密和 彻

， “

②
③ 桑贾伊 苏 布 拉 马 尼 亚姆 ： 《 葡萄牙 带 在亚 洲 ， 丨 政治 和经 济 史 》 ， 何 贤译 ， 第 丨 页 。

⑤ 查 爱 诺埃 尔著 ： 《 葡萄牙 史 》 （ 上册 〉 ， 师范 〒 ： 院 教育 系 翻 译 组译 ， 江苏人 出版社 ， 年 ， 第

页 。

⑥ ，

⑦ 葡萄 牙 印度 公 司 的前 身 葡萄 牙 在非 洲 黄 金海岸 建 立了 至 乔 治
。 ：
■ 达 米纳城堡 （ 丨

因此 ， 葡 萄 牙对 非 洲 贸 易 的 公 司 称 为 儿 内 亚 和 米 纳 公 句 年 。 ， 该公 改称 卬 度公 」 ， 主 要 从事 对 东
方的香料 贸易 参见 。 ，

⑧ 萨 拉 依瓦 葡萄 牙簡 史 ： 《 》 ， 李 均报 、 王 全礼 评 ， 澳门 ： 澳 门 文 化 司 普 与 花 山 文 艺 川 版社 ， 印 ， 第
页 。

⑨ 桑贾伊 苏布拉。 尼亚姆 ： 《 葡 萄牙伯 在 亚洲 ， 丨 政治 和经 济史 》 ， 何 古贤 译 ， 第 页 。

底 。 荷 兰 直接 控 制 着 班 达 和 安 坟 岛 ， 并 获得 德那 地 和 蒂 多 雷 的 领 主 权 ， 垄 断 了 丁香等 香

料 的贸 易 ， 并 先 后 控制 了 万 丹 、 亚齐 、 旧港 、 占 碑 等地 的 胡 椒 贸 易 。 荷 兰 舰 队经 常 四 出

巡逻 ， 防止 “ 走私 ” 贸易 。 在 爪哇 海 ， 商 船 必 须 携 带荷 兰 东 印 度 公 司 颁 发 的 通 行 证 才 能

出海 ， “ 违 者 处 以 奴 役或 彻 底 予 以 消 灭 ” 。 年 ， 荷 兰人 制 造 了 “ 安汶 大屠 杀 ” ，

将英国 人赶 出 摩 鹿加群 岛 。 荷 兰 的 垄断 甚 至 延伸 到 了 香 料 的 生 产 环 节 。 东 印 度 公 司将 丁

香 的种植集中 到安汉 岛 ， 把 肉 豆 藉 的 生 产集 中 到 班 达 群 岛 ， 禁 止其 他 地方 栽 种 ， 对当地

人 私 自 种 植 的 香 料 予 以 砍伐 。 ② 对 不 按 规 定 进 行 生 产 和 销售 的 当 地 人 ， 荷 兰采 取 了 残 酷

的镇压 措施 ， 班 达 岛 居 民 就 曾 因 把 豆 蓮 卖 给 爪哇 人 和 其 他 外 国 人 ， 致使 万人 惨 遭 杀

害 ， 人被流 放 外 地 为 奴 。 ③ 由 于荷 兰 东 印 度 公 司 是 世 纪 前涉足 香 料 贸 易 的 最大 的

独 立机 构 ， 它 不 仅 控 制 了 亚洲 香 料 的 生 产 、 供应 ， 还 凭 借财 力 操 纵 欧 洲 市 场 的 香 料 销

售 ， 使 高 级 香 料 的 价 格居 高 不 下 ， 从 而 实现 了 对 香 料 贸 易 的 彻 底 垄 断 。 ④

荷 兰人 将 大量 香 料 贩运 到 欧 洲 ， 从 中 获得 巨 额 利 润 。 年年 初 ， 荷兰 将 英

担 胡椒 运 到 欧 洲 。 而 — 年 ， 英 国 年均 进 口 香 料 英担 。 此后 ， 进 口 额继续

增加 ， 欧 洲 市场 总 额 可 能 达 万榜 。 年 ， 荷 兰 东 印 度 公 司 估 计欧 洲 市 场 总 额 大 概

为 万榜 （ 担 ） 。 年 ， 荷 兰香 料 贸 易 的 毛 利 润 为 ， 有 时甚

至 高达 。 ⑥ 在整 个 世纪 ， 丁 香和 肉 豆 蔑 的 利 润 为 荷 兰 人从 中 获 得 暴

利 。 ⑦ 英 国 在 香 料 贸 易 中 的 地位 无 法 与 荷 兰 相 比 ， 但 也 参与 其 中 ， 获 得 了 可 观的 利 润 。

年 ， 英 国 东 印 度公 司 运 回 了 大 量 胡椒 ， 足 以 打 破荷 兰 对 香料 市 场 的 垄 断 ， 贩运的 丁

香 获利 甚 多 ， 年 ， 一船 丁 香 在摩 鹿 加群 岛 的 售 价 是 英镑 ， 两 年后 在 英 格 兰 的 售

价是 英镑 。 ⑧

然而 ， 荷 兰 完成 对 香料 贸 易 的 垄 断 之 时 也 正 是 香 料 贸 易 盛 极 而 衰 之 际 。 首先 ， 香料

大 量 进 口 的 结 果 是 其价 格 下 降 。 英 荷 的 竞 争使 胡 椒 进 口 数 量 激 增 ， 价格 进一 步 降 低 。

— 年 ， 欧 洲 的 胡 椒 价格 最 高 ， 而 世 纪 的 最后 年中 价格 最 低 ， 比葡 萄 牙

① 赵文 红 ； 《 试 论 近 代 早 期 欧 洲 殖 民 者 对 东南 亚海 上 贸 易 格 局 的 影 响 》 东 南 亚 纵横 》 ， 《 ， 年第 期 。

② 萨努西 巴 尼著 《 印 度尼 西 亚 史 》
： 上册 吴世琪译 北京 商 务印 书馆 （ ） ， ， ： ， 丨 年版 ， 丨 年 重排 印 ， 第
页 。

③ 齐 世 荣 主编 ： 《 世 纪 以 来 世 界 九 强 的 历 史 演 变》 ， 第 页 。

， “

⑤
⑥
，

⑧ “ ， ，
垄 断 时 降低 了 — 。 由 于销 售 困 难 ， 荷 兰 和 英 国 东 印 度 公 司 只 好用 折 偿 的 办 法 进 行

处理 。 — 年 ， 荷兰东 印 度公 司 次 用 胡 椒 来 折 偿 支付 股 东 的 股 息 。 年 ，

英 国 东 印 度 公 司 第 一 次 运入 的 万榜 胡 椒 便 找 不 到 买 主 ， 最 终 以 每榜 先 令 的 价 格分 配

给 股东作 为 股息 ， 股 东 又 纷纷 到 处 变卖 ， 市 场 上 的 胡 椒 价 格 跌至 每 榜 先令 便士 ， 有

的 甚至 积 压六 七年 无 法脱手 。 英 国 政 府对所 积 存 的 胡 椒 亦 毫 无 对 策 ， 财政 大 臣 为 胡 椒 太

多 而 感 到 头痛 。 ② 为 保证 其利 润 ， 荷兰人 为 地控 制市 场上 的 香 料数 量 ， 定期 销毁过 剩 的

香料 。 世纪上 半 叶 ， 荷兰人 “ 有时 把 大 量 胡 椒 、 肉 豆 蔑 烧毁 或 投 入 大 海 … … 以 保 证 价

格不跌 ” 。 荷 兰 还 定 期 举 办 香 料 篝火 晚 会 ， 年 ， 仅 阿 姆 斯 特丹就 焚 烧 了 万榜

肉 豆蔑 ， 篝 火 之 旺 使 流 出 的 香料 油 把人 们 的 鞋 都 浸 透 了 。 年 月 ， 价值 万法 国

里弗 尔 （ 的 肉 桂在 阿 姆 斯特 丹 海 事 法 庭 大 楼 外 燃 烧 了 两 天 ， 整 个 荷兰 都弥漫着 肉 桂

的 香气 。 ④ 由 荷 兰 垄 断 的 高 级 香 料 的 价格 依 然 居 高 不 下 ， 欧 洲 消 费 者 其 实 已 经 承受 不

了 ， 转 而 消 费来 自 美 洲 的 香料 替 代 品 ， 如 巴西丁香木 ， 香料市 场逐渐 疲软 。

其次 ， 随着 香 料 价 格 的 降 低 ， 它 不 再 是获 利 最 丰 厚 的 商 品 ， 因 而 在 西欧对 东 方贸 易

中 的地位逐渐 下降 。 这 一 趋势 早 在 世 纪 就 初 见 端悅 。 一开始 ， 欧 洲 人在 亚 洲 重 点 采 购

的 商 品 是 香料 ， 但到 世纪末 ， 印 度 棉 布和 靛 蓝 变 得 越 来 越 重 要 。 ⑤ 葡萄 牙的 转 口贸易

涉及 到 多 种 商 品 ， 香料只 是 其 中 之 一 。 香料 已 融 入更广 泛 的世界 贸 易 体 系 ， 纺织 品 等 商

品成为新秀 。 葡萄 牙 船 只 运 回 欧 洲 的 货 物 开 始 出 现 多 样 化 趋势 。 按 商 品 的 重量 计 算 ，

年前 ， 香 料 占 里斯 本 从 亚 洲 进 口 的 货 物 的 以上 ， 特别 是 — 年 ， 香料 占

葡 萄 牙 运 往 欧洲 的 商 品 的 ， 基 本上 没 有 纺 织 品 和 其 他 货 物 。 但到 — 宇 ，

香料 所 占 比 重下 降 为 — 年 ， 进 一 步 下 降至 ， 纺 织 品等所 占 的 比

重大为 增加 （ 见表 。 年 ， 如 果 说 仅 胡 椒 在 重 量 上 就 占 葡萄 牙 回 程 货

物的 的话 ， 香 料 和 药 物 的 价值 则 仅 占 货 物 价 值 的 ， 占 份额 最 大 的 是棉 布 ， 为

。 ⑦ 其 他 货 物 还有 中 国 的 丝 纟周 、 印 度的 靛 蓝 、 乌 木 和 家具 、 中 国 和 日 本 的锻 金 小盒 、

南亚 的钻石 、 贝壳 、 椰子 、 稻米 。

①
② 转引 汝康 ： 《 郑 和 海外 航 行 与 胡
椒运销 》 ， 《 上海大学 学 社 会 科学 版 ） ， 年第 期 。 ‘

③ 费尔 南 布罗代尔 ： 《 至 世纪 的 物 质 文 明 、 经 济和 资本卞 义》 （ 第一卷 ， 顾良 、 施 康 强译 ， 第 — 页 。

④ 伽 如 丨 ， 甲 弗尔相 ，于 膀白银 。

⑥ 桑 贾 伊 苏 布 拉 马尼 亚 姆 ： 《 葡 萄 牙 帝 国 在 亚洲 ， 政治 和 经济丈 》 ， 何 告贤译 ， 第 丨 页 ； 安格 斯 麦
迪森 世 界 经 济 千 年史 》
： 《 ， 北京 ： 北京 大学 出 版社 ， 年 ， 第 页 表 ， 。

⑦
，

⑧
 表 里斯本 从 亚 洲进 口 的 商 品 的 组成 （ 重量 ）

胡椒 生姜 桂皮 高级 ） 香料 ■ ” 纺织 靛蓝 其他
— 年

— 年

— 年

年 “

资 料 来源 ： 《 葡 萄 牙 帝 国 在 亚洲 ， 政 治和 经 济 史 》 ， 第 页 。 ）

世纪 ， 印 度 棉 布成 为 利润 最 丰 厚 的 亚 洲 商 品 ， 因此 ， 年 以后 ， 输 往欧 洲 的 布

匹增 加迅速 。 — 年 ， 香料 占 荷 兰 运 往 欧 洲 货 物 总 价 值 的 。

年 ， 胡 椒 在荷 兰 东 印 度 公 司 的 贸 易 中 居 首 位 ， 占 商 品 总 价值 的 东 南 亚 香 料 合计 所 占

比重 为 但 — 年下 降 为 。 到 — 年 ， 胡 椒 退居 为 第 位 ， 次于

纺 织品 （ 丝绸 和 棉 布 ， 、 高 级香料 （ 、 茶 叶 和咖 啡 （ 。 ② 英

国 东 印 度 公 司 的 情况 与 之 类似 。 年前 ， 香料 是 英 国 人 的 主 要 商 品 ， 但到 世纪中

叶 ， 英 国 东 印 度 公 司 开始 用 印 度 棉布作 为 返 航 欧 洲 的 货 物 ， 特别是 年后 ， 由 于失去

万丹 市 场 ， 香 料 占英 国 商 品 的 比 重 锐 减 ， 仅为 。 ③ 世 纪 的 欧 洲 人 十 分喜 爱 印 度 的 印

花布 。 在英 国 ， 印 度 印 花 布 非 常 受欢迎 ， 以 致于 年 本 土 纺 织 部 门 向 议 会请 愿 ， 要求

禁 止穿 戴 进 口 的 印 花 织 物 ， 年 再 度 强 化 了 法令 。 法 国 为 保护 民 族 工 业 ， 拼命 阻 止

印 度棉 布侵 入 ， 釆用监视 、 搜查 、 关押 、 罚 款等 办 法 ， 巴 黎 布 尔 都 内 街 商 人勃 里

翁 德 苑 依甚 至 建 议 ， 给 名 警 察每 人 发 里弗 ， 指定他 们 “ 当 街 脱 去 妇 女所 穿 的

印 度布 衣 服 ” ， 或让 “ 妓女 穿 上 印 度 布衣 服 ” ， 然 后 当 众 脱下 ， 以 有 禅 世 道人 心 。 但是 ，

条 以 上 的 禁 令 未 能 治 好 走 私 印 度 布 痼疾 ， 所 有 措施 都 未 能阻 止 这 种 时 尚 的 流行 。 印花

布身价日 高 ， 从 地 越变 成 衬 裙 ， 甚 至 王后 也穿 着 中 国 和 日 本 的织物 露面 。 法 国 最后 取 消

禁令 ， 开 始 仿 制 印 花布 。 ⑤ 茶叶 、 咖 啡 等也 成 为 欧 洲 从 亚 洲 进 口 的 主 要 商 品 。 这一 切 表

明 了 香 料 贸 易 的 衰落 。 霍尔 评论 道 ， 荷兰 “ 把 他们 最 大 的 帝 国 建 设 努 力 用 于 一 个 仅 仅 是

① ，

② ， ； 费尔南 布罗代 尔 ： 《 至 世 纪 的物 质 文
明 、 经 济和 资 本 主义 》 （ 第 二卷 ， 顾良 、 施 康强 译 ， 第 页 。

③ ， ，

④ ，

⑤ 费 尔南 布 罗代尔 ： 《 至 世纪 的 物 质 文 明 、 经济 和 资 本 主义 》 （ 第二卷 ） ， 顾良 、 施 康 强译 ， 第 丨 — 页 。
暂 时 值得 争 取 的 目 标上 ” ， 随 着世 界 性 贸 易 的 发 展 ， 香 料 贸 易 越 来越 不 重 要 ， 荷兰人 的

精 力 在 东 方 的 滥用 ， 其 结果是 世纪下 半叶 国 势 的 中 落 。 ”

二 、 香 料价 格 下 降

新 航 路开辟 后 的 多 年里 ， 香 料 贸 易 的 绝 对 数 额 增长 了 倍 ， 从 年的

担左 右增长至 年的 多担 。 ② 之后 ， 香料 输 入量 继 续 增 加 ， 到 世 纪达 到 了

顶峰 。 香 料 的 大 量进 口 促 使 其 价 格 出 现 了 大 幅 下 降 。 ③ 年 月 日 上午 ， 达逦 马 的

船 队 返 航里 斯 本 ， 大 批 胡 椒 从海 上 到 达 的 消 息 到 处 风 传 。 里 斯 本 的 胡 椒 价格 当 天 下 午 即

下 跌一半 ， 胡 椒 商 纷 纷 宣 告 破产 ， 产生 了 所 谓 “ 对 胡 椒 的沮 咒 ” 。 葡萄 牙 官方 的 仓库 中

甚 至堆积 了 许 多 年 卖不 掉的 陈 胡椒 。 ⑤ 这 种 情 况 蔓 延 到 了 欧洲 许 多 国 家 。 当 时的英 国

商人托 马 斯 孟记 载 说 ， 新 航路 开 辟 前 ， “ 一 碌 胡 椒 的 价 格 常 常 是 六 先 令或 者 还 要 高 ，

很 少 或 从来 不 会低 于 三 先 令 六 便 士 。 自 从 进行 东 印 度 贸 易 ， 从 印 度直 接 进 口 胡 椒 以 来 ，

胡 椒 的 价 格 下 跌 到 每 榜 十 六 便士 到 两 先 令 不 等 ” 。 ⑥ 托马斯 孟 比较 了 新航 路 幵辟前 从

利 凡 特 购 买 香 料 的 花 费 和 此 后 从 印 度 直 接 购进 香料 的 花 费 ， 详情 如 下 表 ：

① 霍尔 ： 《 东南 亚史 》 （ 上册 ） ， 中山人 々 东 商 亚 历 史 研 究 所译 ， 北京 ： 商 务印 书馆 ’ ， 年 ， 第 页 。 到
址 纪末 ， 英 国 已 开始 为 其 工 业 品 找市 场 ， 而 不 是 致 力 于 垄 断 东 方 的 奇 珍异 货 。 英 国 从 未 成 功 垄 断香 料 贸 场 ， 荷兰
拾拾 相 反 ， 似或 许 正 是 为 其将 全 部 精 力 集 屮 于 香 料 贸 场 ， 而 忽 略 了 其 他机 遇 。 参见 ， “ ” ，

②
，

③ 莱 恩 ： 博 克 塞 等 学 者 认 为 新 航 路 幵 辟后 欧 洲 的 香 料 价格 未 降 反 升 ， 。 似 他 们 使 用 的 资 料 屮 的 香 料 价格 是 绝 对 价 格 ，

而 绝 对 价 格 上涨 只 是 美洲 白 银 涌 入 造 成 的 通 货 膨 胀 的 种 表 现 。 奥罗 克 和
（ 威廉 姆 森
以 浴 物 的 价 格 为 参照 ， 对 丨 世 纪 欧 洲 各 地 的 香 料价 格 进行 了 研 究 。 物 是 当 时 欧 洲 的 重要
因为
商品 ， 学 术 界 公 认 其价 格 具 有 参 照 作 用 。 结架表明 ， 世 纪 欧 洲 香 料 的 相 对 价格 都 下 降 了 这 一 结 果勾 反 映
。 而
了 — 世 纪 英格 兰 和 佛 兰 德 斯 的 消 费 价 格 衍 数 的 胡 椒 的 相 对 价格 相 吻 合 。 这 充 分 说 明 了 其 合 理性 参 见 。

而 且 新肮 路 〕 辟 后 最 初 儿 年 西 欧 市 场 的 香 料 价 格 未 出 现 明 显 下 降 在 很 大 程 度 上 足 葡 萄 牙 的 萃 断 造 成 的
， 「 ， ，

葡萄 牙 最初 以 高 价 维持 其 利 润 后 来 放 弃 了 这 一 政 策 香 料 价 格 随 之 下 跌 ， ， 。

④ 英译本 转引 自 汝康 ： 《 郑 和海
外 航行 与 胡椒 运 销 》 ， 《 上 海大学 学报 》 （ 社 会科 学版 ） ， 年第 期 。

⑤ ， 转引 ￡ 田 汝康 ： 《 郊 和 海 外航
行 与 胡 椒运 销 》 ， 《 上海 大学学报 》 （ 社 会科 学 版 ） ， 年第 期 。

⑥ 托 马斯 尼 古 拉斯 巴尔本 、 达 德利 诺思 ： 《 贸 赫 论》 （ 三种 ） ， 顾为 群等 择 ， 北京 ： 商 务 印 书馆 ， 作 ，

第 — 页 。
 表 欧洲 每年 从 利 凡 特和 东 印度 进 口 香 料 的 花 费 比较

商品名 称 重量 阿 勒颇 东印度

每膀 价 格 总 花费 每 膀 价格 总花 费

胡椒 万碌 先令 万 英傍 便士 英镑

丁香 万膀 先令 便士 英镑 先令 便士 英镑

肉 豆蘧 万癖 先令 便士 英镑 便士 英镑

丨 先令 便士 先令 便士

肉 豆 寇皮 万榜 先令 便士 英镑 便士 英榜

万碌 先令 便士 英镑 便士 英镑

先令 便士 先令 便士

波 斯 生丝 万榜 先令 万 英镑 先令 万 英镑

总花费 英镜 先令 英镑 先令 便士
资料 来 源 ： 托马 斯 孟 、 尼 古 拉斯 巴 尔本 、 达 德利 诺思 ： 《 贸 易 论》 （ 三种 ） ， 顾为群 、 刘漠 云等 ‘

译 ， 第 一 页 》

表 英 国 每 年从 利 凡特 和 东 印 度 进 口 香料 的 花 费 比 较

商品名 称 重量 土耳 其 东印度

每榜 价 格 每膀 价格

万膀 先令 便士 万英 镑 便士 英镑

先令 便士

丁香 万膀 先令 英镑 便士 英镑

肉 豆蓬 万榜 先令 便士 英钱 先令 便士 英镑

肉 豆蔻 皮 万榜 先令 英镜 先令 英榜

館蓝 万榜 先令 英镑 先令 英镑

总 花费 英镑 英镑 先令 便士

资 料 来源 ： 托 马斯 孟 、 尼古拉斯 巴 尔本 、 达 德利 诺思 ： 《 贸易论》 （ 三种 ， 顾 为群 、 刘 漠 云等
译 ，第 — 页 》

因此 ， 他 得 出 结论 ： 从 印 度 购 买 上 述 商 品 每年 可 为 基 督 教 世 界 节 省 英镑 先令

便 士 现金 ， 而 此 前 这 笔钱 却每 年 从 基 督 教 世 界 外 流 到 土 耳 其 ； 每年 为 英 国 节 约 英

镑 先令 便士 ， 而 且 英 国 每年运 到 印 度 和 波 斯 的 货 物 足 够 换 回 满 足其 一 年 或 更 长 时 间

需 要 的 香料 、 館蓝 等 印 度 货 物 。 ①

① 托马斯 孟 、 尼 古 拉斯 巴 尔本 、 达德利 诺思 ： 《 贸易论》 （ 三种 ） ， 顾为 群 、 刘 漠云 等译 ， 第 、 页 。

 新 航 路 开 辟 后 西 欧 市 场 的 香 料价 格 出 现 了 下 降 ， 其主 要 原 因 有二 ： 首先 ， 好望 角 航

线 在 运 输 效 率 方 面 具 有 内 在 的 本 质 优越 性 。 与 利 凡 特 的 旧 商 路相 比 ， 新航 路 路 线 虽 长 ，

但 全 程 用 海 船运 输 ， 运货 量 大 ； 且航程 单一 ， 无须 水 陆交 接 的 中 途转 运 环 节 ， 省去 了 多

次货 物 装卸 的 费 用 并减 少 了货物损失 ， 降低 了运费 ， 故 导致 了 香料 的相 对 价 格 下 降 。

更重要 的是 ， 新 航 路 的 开 辟 永 远 地 改 变 了 西 欧 香 料 贸 易 的 市 场 结 构— 西 欧 获 取 香料 的

模 式 由 单 一 渠 道 发 展 为 多 元 渠道 ， 尽管 利 凡特 贸 易 曾 出 现复 兴 ， 但始 终未 能胜 过葡 萄

牙 ， 遑 论将 葡 、 荷 、 英 等 国 挤 出 香 料贸 易 。 结 果 形成 了 一 个 竞争 更激烈 的 香 料 贸 易 市

场 ， 香 料进 口 量大 幅 增 加 ， 价 格 逐 渐下 降 ， 特 别 是 胡椒 ， 欧 洲 消 费 者 成 为 最 终 受益 者 。

新航 路开辟 多年后 ， 香 料 特 别 是 胡 椒 已从 奢 侈 品 转 化 为 大 众 消 费 品 。 这是一 个

重大的 转变 ， 过 去 王 公 贵族 专 享 的 香料 现 在 逐 渐成 为 普 通 民 众 的 消 费 品 。 中 国 典籍所 谓

“ 往 日 多 载奇珍 ， 今系 日 用杂物 ， 今 昔殊 异 ” ② 的 描 绘 同 样适 用 于 世 纪后 西 欧 的香 料

消费 。 香 料 最 初 是 上 流社 会 的 消 费 品 ， 这是其 价值 的 证 明 ； 而其 最终转 化 为 大众 消 费 品

则 表 明 了 香 料 对 所 有阶 层 的 吸 引 力 及 其 价 格 的 下 降 。 ③ 随着 胡 椒 的 降 价 ， 富 人 更多 地 转

向 消 费 高 级 香料 。 世纪 西 欧 进 口 的 胡 椒 的 增 长 率 约 为 ， 而 — 年摩 鹿加 香

料 的增 长率 高达 。 胡 椒 消 费 的减 少 和 香 料 消 费 的增 加显 示 了 经 济 变化对 整个社 会 的

生 活标 准 的 影 响 。 ④

三 、 香 料 的 用 途 减少

一 ） 饮 食风 尚 改 变

香料 的 用 途 减 少 首 先 源 于饮 食 风 尚 的 变 化 。 世 纪 的 饮 食 习 惯 在 某 种 程度 上 仍 然 延

续 了 中 世纪 传 统 ， 始 终 以 香 料 的 香味 为 主导 ， 重糖 盐 ， 重色 。 宴会 上 仍 然 释放 活 鸟 ， 耗

费大量时 间 把烹制好 的 野物 和禽 类恢 复原型 ， 大 量 的 甜食 ， 食 物 过于丰盛 。 王室 的 宴 会

喜欢 上 “ 硬菜 ” ， 如 法 王 亨 利 四 世 很喜 欢 猪油 鹅 肉 卷 心菜 浓 汤 、 松鸡 、 鹭 、 鸭 、 半成 品 鹅

和 母鸡 等 。 他 还 特 别 钟 爱 麝 香葡 萄 酒 配 西 瓜 ， 并亲 自 动 手种 西 瓜 。 此 时法 国 的 烹 任 仍 受

到 意大 利 的 影 响 ， 许 多 关 于 烹任 的 书 籍 从 意 大 利 文 译 为 法 文 ， 如 世 纪初 ， 曾 是教皇 图

书 馆 负 责 人 的 巴 托洛 梅 奥 沙驰 （ 有 关 厨 艺 的 著 述 在法 国 翻 译 再 版 。

① 薛国 中 至 《 丨 世纪西欧东 扩论》 ， 《 武 汉 大 学 学报 》 ， 年第 期 。

② 清 朝 文 献通 考
《 》 ， 卷 二 十六 ， 征 榷二 ， 转引 自田 汝康 ： 《 郑 和 海 外 航 行 与 胡 椒运 销 》 ， 《 上 海人 学 学报 》 （ 社会科学
版 ） ， 年第 期 。

③ ” ，

④ “ ， ”

， ，
大 多 数相 关 书 籍仍 带有 中 世 纪 烹 调 的 遗 风 。

然而 ， 到 世纪 中 叶 ， 大 量使 用 香 料在 一 些 阶 层 中 已 被 看 作是 某 种 烹 枉 方 面 的 笑

话 。 民 族 国 家 出 现 的 时 代 也 是 民 族 饮 食形成 的 时期 ， 法 国 开 风 气 之先 ， 率 先对 中 世纪 的

烹 枉方式 进 行 了 改 革 。 年 ， 法 国 作 家布 洛 瓦 （ 出 版了 《 怪 异 的 饭菜 》

激烈 批 判 旧 的 烹 调 方 式 ， 热 烈 鼓吹 “ 新厨 艺 ” ， 反 对 烹 制 时 间 过长 ， 准备

工 作过于 繁 杂 ， 反 对 滥用 香 料 和 重 油 重 味 ， 主 张 恢复 食 品 的 真 实 面 貌 。 ② 书中讽刺了 一

位请 客 的 主 人 ， 他喜欢 摆 出 一 幅 情 趣 高 雅 的 姿 态 ， 实 际 却 粗 俗低 下 ， 喜 欢 大 量使 用 香 料 ，

“ 他 是 世 上 最 内 行 的 毒食 专 家 ” 。 世纪 中 期 ， 法国 出 版 了 一 系 列 烹任 类 书 籍 ， 著名的

如 《 弗朗索瓦 皮 埃 尔 的 法 兰西 菜 肴 》 、 尼古 拉 德博纳丰 的 《 乡 间 美食》 、 弗朗 索

瓦 马 萨 里奥 的 《 王室与 市 民 的厨 师》 等 ， 许 多 书 籍 被 译 为 意 大利 文 。 法式 菜 肴 主张 饮

食 清淡 、 简单 、 平衡 、 完美 ， 体 现食 材 的 原 貌 ， 保持 其 原 汁 原 味 。 东 方 香 料 在法 式 厨 房

中 迅速失势 ， 取 而代 之 的 是 本 地香 料 ， 如 桂叶 、 百里香 、 小 葱 头和 小 香 葱 。 进 口 香料 被

说成 是 “ 食物 的 谎 言 ” ， 因 其 遮掩 了 食 物 的 味 道 ， 导 致 了 菜 式 和 餐 桌 服务 体 系 的 混 乱 。 ④

尼 古拉 德 博 纳 丰 写道 ： “ 白 菜汤 就 应 该 是 白 菜 的 味 道 ， 同样 ， 韭 葱 应 该是 韭 葱味 ， 宪菁

应 该 是宪 菁 味 。 ” 法 式 菜肴 对 香 料 的 摈 弃 可 通过 比 较 两 本 著 名 的 烹 任 书 籍 看 出 来 。 在 、

世 纪 出 版 的 一本 烹 任 书 籍 （ 中 ， 的 菜 谱 需 使用 香 料 ， 而 且往 往用 量很

大 ； 但 有 关法 式 菜 肴 最 权 威 的 著 作 、 弗 朗索瓦 马 萨 里奥的 《 王室 与 市 民 的 厨 师 》 （ 出版

于 年 ） 中 对 香料 的 使用 明 显 减 少 。 前者 冗 的 菜谱 需 用 肉 桂 ， 后者 则只有 丁香

和 肉 豆 寇 的 使用 仍 比较普 遍 ， 两者 分别 为 、 。 但是 ， 中 世 纪 时 期 的 著 名 香 料如 良

姜 、 番 红花 、 “ 天堂 的 谷 物 ” 从 《 王 室 与 市 民 的 厨 师 》 中 彻底 消 失 了 。 年 出版的 《 努

沃词 典 》 （ 开 门 见 山 地指 出 ： “ 如 今在法 国 ， （ 高级 ） 香料 、 鹿

糖 和 番 红 花遭 到 了 排 斥 。 ”

法 式 菜 肴对 沙 司 的 改 革 最 彻 底 ， 沙 司 比过 去浓稠 了 ， 加入 了黄油 、 蛋黄醫 、 浓缩 肉

汁 、 鱼 、 韭葱等 ， 但 不用 东 方 香料 。 各 种 餐 间 小 吃和 酒也 不 再 使 用 香 料 。 ⑥ 此外 ， 从

年 左 右 开始 ， 过 去 的 肉 食 习 惯 发 生 了 重大 改 变 。 ⑦ 饮食 中 减少 了 肉 和 粮食 ， 增加 了

新鲜 蔬 菜 。 凡 尔 赛 宫 成 为 烹 任 知 识 的 中 心 和 一 座 巨 大 的 果 蔬 种 植 试验 中 心 。 这里 幵辟了

① 让 马克 阿尔 贝 ： 《 权 力 的 餐 桌— 从 古 希 腊 宴 会 到 爱 丽 舍 営 》 ， 刘可有 、 刘惠杰译 ， 北京 ： 三 联 书店 ， 丨 年 ，

第 页 。

② 同 上书 ， 第 页 。

④ 让 马 克 阿尔 贝 ： 《 权 力 的 餐 桌一从 古 希 腊 宴 会 到 爱 丽 舍 宫 》 ， 刘可有 、 刘惠杰译 ， 第 、 页 。

⑤
⑥ ，

⑦ 费 尔 南 布罗 代尔 ： 《 至 世 纪的 物质 文 明 、 经济 和 资 本 主 义 》 （ 第一卷 ， 顾良 、 施康 强 译 ， 第 — 页 。
橘园 ， 种 植 了 石權 、 橄榄 、 杏 、 樱桃 、 梨 、 意 大利 山 楂 、 桃 、 苹果等 ， 农 学 家 选用 新 品

种 进 行试 验 ， 一 年 四 季 为 宫 廷 提 供 新 鲜果 蔬 。 “ 乡 土风 味 ” 开 始 流 行 ， 之 前的 一些 “ 农民

食物 ” 渐 渐 成 为 社会 上 层 的 新 宠 ， 如萝 卜 、 奶酷 、 黄油 等 。 路 易 十六 的 王后 甚至在 凡

尔 赛 宫 的 花 园 中 仿 建 了 村 社和 牛 棚 。 ② 相反 ， 香料 则 由 高 雅的 象 征变 为 粗俗 的代 名 词 。

然而 ， 有 些 外 国 人 不 大 习 惯 不 加 香料 的 法 式 菜 肴 。 世纪初 ， 一 位 德 国 旅行 家 就 曾 对 他

在法 国 的 饮食 深 表 失 望 。 ③ 路 易十 四 的表妹 、 帕 拉 蒂娜 公主 （ 也 拒 绝法 国 饭

菜 ， 她说 ： 我 这张 日 耳曼 的嘴 总是 喜欢 日 耳曼 饭菜 ， 绝不 能接受一丁 点儿法式的杂

绘 。 ” 尽管如此 ， 法 式 菜 肴 还 是在 世纪 完 成 了 一 场 烹任革 命 ， 成 为 欧洲 君主餐 桌 文化

的 标准 。 ④

饮 食风 尚 的变 化 不 仅 仅 是 烹 调 领域 的 事 ， 也 与 当 时 的 社会 背 景 和 重 大 事 件密 切 相

关 。 首先 ， 到 世纪 ， 体 现 财 富 和 地 位 并 具有 政 治 意 义 的 公 共 宴 会 基 本 消 失 ， 豪宅不 再

开放 ， 等级 化 的 共 餐 消 失 了 ， 饮 食 风 格 更 加 偏 爱 私 人化 和 专业 化 。 既 然 食 物 曾 体 现社 会

阶层 之 间 的 界 限 ， 人 人平等 的 理念 和 革 命政 制 就 倾 向 于 废除 备受 指责 的 奢 侈 宴 会和 高 级

菜肴 。 在英 国 ， 年革 命 以 后 ， 克伦 威尔 的 口 味 比 之前 的统 治 者 更为 简 单 。 王

政 复辟后 ， 法 式 菜 肴 对 英 国 贵 族 产 生 了 决 定 性影 响 ， 因 为 许 多 人 曾 流 亡法 国 。 ⑤ 香 料渐

渐 地 远 离 了 英 国 人 的 餐桌 。 年 出 版 的汉娜 格 拉斯 （ 的 《 烹调术》

是 近一 个 世 纪 中 英 语 世界 最 畅 销 的 食 谱 ， 其 中 坚决杜 绝 使用 香 料 。 其次 ， 宗教 改革运

动 也 在 饮 食 的 革 命性 变 化 中 起 了 重 要 作用 。 香料消费 曾 引起 了教 俗 两 界 人 士 的 批判 ， 获

得了奢侈 、 堕落 的 声名 ， 故新 教 徒 身 体 力 行 按 弃 香 料 ， 饮食 清淡 ， 将 烹调 控 制在 仅仅满

足 人 的 本能 需 要 的 水平 。 尽 管新 教 国 家 荷 兰和 英 国 是 — 世 纪 欧洲 香料 贸 易 的领 导

者 ， 新 教徒 却 严 辞指 责 东 方香 料 的 腐烛 作 用 及 其 带 有 的 异 域 肉 欲 气 息 ， 抵 制 香料 消 费 。

这一 时 期 ， 许 多 到 国 外 旅行 的 英 国 人 在 游 记 中 抱 怨 外 国 食 物 令 人 讨 厌 的 香 料 味 道 。

年 ， 约翰 伊夫林 （ 写道 ， 葡 萄 牙 使馆 提供 的 食 物 “ 根本 适 合英 国 人 的 胃
口 ， 他 们 要 吃 未 掺假 的 纯 肉 食 ” 。

不过 ， 饮食领域 的 变 革是 逐渐发 生 的 ， 这表 现 在两 个 方 面 ： 一是 除 法 国 之外 ， 许多

地 区 仍 然 偏 好在 烹 调 中 使 用 香 料 ， 如 意大利 、 西班牙 、 德国等 。 在 意 大利 ， 安 东尼

① 让 马克 阿尔贝 ： 《 权 力 的 餐 桌— 从 古 希 腊 宴 会 到 爱 丽 舍 宫 》 ， 刘 可有 、 刘滋 杰 陣 ， 第 。

②
③
④ 让 马克 阿尔 贝 ： 《 权 力 的 餐 桌 —从 古 希 腊 宴 会 到 爱 丽 舍 宫 》 ， 刘 可有 、 刘 惠杰 译 ， 第 、 页 。

⑥
⑦ ’
奥 拉蒂 尼 （ 在一 本 世 纪 的 烹 调 书 中 大 胆 地提 出 ， 烹 调 和 为 食 物调 味

可 以 不 用 香料 。 但他 并非 坚 定 的 改 革 者 ， 其 菜 谱 中 的 许 多 传 统 高级 菜 肴 仍 要 使 用 香 料 ，

因 为 他来 自 受 西 班 牙 影 响 的 那 不 勒斯 。 巴 尔 托洛 梅 奥 斯特凡 尼 （ 来

自 伦 巴第 ， 他主 张 在 烹 调 中 适 度 使 用 香 料 ， 增 加 黄 油 的 使用 。 然而 ， 他在做 汤 时仍 喜欢
用 肉桂和 庶糖 。 法 国 人往 往 否定 意 大 利 、 西班 牙 和 德 国 式菜 肴 ， 因 为 它 们 使用 香 料 过

多 ， 西 班 牙菜 式 还 习 惯 采 用 油 炸 方 式 和 番红 花 。 年 ， 法 国 的奥诺 依 （ 公
爵 夫人 到 西 班 牙 旅 行 ， 她认 为 餐 桌 上 的 菜 肴 外 观 美 丽 ， 却 散 发 着 番 红 花 及其 他 香 料 的 令

人 不悦 的 气 味 ， 显得很 不协 调 。 此外 ， 早 期 到 达 亚 洲 的 欧洲 人 都接 受 了 印 度 等 地 的 饮 食

习 惯 ， 并 加入 了 一 些 欧 洲 因 素 ， 创 造 了 一种亚 欧 风 格 混 合 型 的 饮 食 ， 以 使 用 香 料 著称 。 ③

如 葡萄 牙菜 肴温达卢 （ 之名 源 于葡语中 的 “ ” （ 酒 ） 和 “ ’ ” （ 大

蒜 ， 因 为 这 道 菜是 用 欧 洲 的 酒 和 醋 加 上 印 度 的 姜 和 小 豆 蔑 烹 制 而 成 。 ④

第二 ， 大 部 分香料 都 被 — 世 纪 的 西 欧人 滨 弃 了 ， 但 胡 椒和 蔗 糖 除 外 。 胡 椒是 一

种 基 本调 昧 品 ， 在饮食 中 无 处 不 在 ， 使 用 的 普 遍 性和 盐 一 样 。 只 是 此 时主 要在 烹调 前后

的 调 味过 程 中 和 其他 调 味 品 协 调 使 用 。 而蔗 糖 既 是 香 料 家 族 衰 落 过 程 中 的 一 种 例 外 ，

又 是香 料 失 势 的 一 个 例 证 。 中 世 纪 的 蔴 糖 是一 种 香 料 ， 主要 用 作 药 品和 调 味 品 ， 其用 途

广 ， 但 因 价格 昂 贵 而 用 量少 。 蔗 糖 是 唯 一 未 受 到 教会 和 重 商 主 义 者 批 判 的 香料 。 ⑦

世纪的 《 英 国 政 策 小 册 子 》 批判 香 料 造 成 了 英 国 的 金 银 外 流 ， 但 唯 独蔗 糖 未 受 批 判 ， 因

为 它 是 英 国 人 最喜 爱 的 香 料 。 通 世纪 以 后 ， 鹿糖 主 要 用 于 食 品 ， 人均 消 费 量 剧 增 ， 但

己 从 一 种 香料 转 变 为 日 常食品 。 因此 ， 饮 食 领 域 不 再 大 量使 用 香 料 是 一 个 渐 进 的 历 史 过

程 ， 到 世 纪才 基 本 完成 。 总 的 发 展 趋 势 是 把香 料 降格 为 甜 食 的 配料 ， 而 且不 再 为 富 人

专享 。 世纪 ， 胡 椒 的 降 价导 致 了 市 场 需 求 急 剧 增 加 ， 之 后 是 一 段缓 慢 增 长 的 时 期 ；

继而 出 现 了 一 次 大 降 价 ， 刺 激了 世 纪 消 费 的进 一 步 增 加 。 ⑩ 香 料 仍 在使 用 ， 且消费 人

群更广 ， 不 过仅 仅 是 作 为 一 种 调 料 ， 不 再承 载丰 富 的 社会 和 精 神意 义 。

二 ） 香料 在 其 他领域 的 应 用 减 少
由 于 近代 医 学 的 发 展 ， 香 料在 医 药 领 域 的 用 途 大 为 减 少 。 不过 ， 直到 世纪 ， 路易

①
② 让 马克 阿尔贝 ： 《 权 力 的 餐 桌 —从 古 希 腊 宴 会 到 爱 丽 舍 宫 》 ， 刘可 有 、 刘 惠 杰译 ， 第 页 。

③ ’ ，

④
⑤
⑥
⑦ 西敏 司 ： 《 甜与 权 力 ： 糖 在近代历 史 上 的 地 位 》 ， 王超 、 朱健 刚译 ， 第 页 。

⑧
⑨
，

，
十 四 的药 剂师皮 埃尔 波 梅特在 提 到 肉 桂 时 仍 说 “ 很 少 有用 途这 么 广 的药 ” ， 并 认 为桂 油

是 “ 我们所拥 有的 最 好 的 兴 奋性 药物 ” 。 肉豆 蔑 的 用 途 如 此 广泛 ， 对此 “ 我们 无 需 多

言” 。 世 纪后 期 ， 盖 伦 的体 液平衡和 喚 觉 理 论受 到 了 批 判 。 年 ， 罗伯 特 胡克

发表 了 《 显微 图 谱 》 （ ， 其 中 记载 了 他在 显 微镜下 对各 种

矿物 、 植物 、 动 物 标本 的 观 察 ， 为 医 学 的变 革开 启 了 序幕 。 此后 ， 病 理 学 幵 始 与 有关 细

胞 的 微观 世界 密 切 相 关 ， 而非 与 人体 的 整体 平衡相 关 ； 医 学变 成 了 与 化学 、 酶和细 菌 相

关 的 科学 ， 而 不 再 延续 探 索 各 种 植 物 性 质 的 传 统 路 径 。 因此 ， 香料 用 作 药 物 的理 论基

础 己不 复 存 在 。 任 何 社 会 的 饮食 与 保健 都 密 不 可 分 ， 但 世纪 的 欧 洲就 倾 向 于 将 二 者 分

离 ： 饮食 完全属 于 美 学范 畴 ， 而 医 学 完 全 归属 科学 范 围 。 ③ 当 烹 任 类 书 籍不 再 宣 传 香 料

的 保健 作 用 ， 人 们 也 不 再 相 信香 料 的 医 疗 效 果 。 医 学 完 全采 用 实 证 和 试 验 的 方 法 ， 很少

再借 助 于 传 统 的 香 料 。 到 世纪 ， 内 科 医 生 的 声望 不 断 提高 ， 与 药剂师 （ 即 原 来 的 香料

师 ） 不再是 同 一类人 。 在 伦敦 ， “ 化 学家 ” 和药师 （ 与 可 开 处 方 兼 售 药 的 药剂 师

分 尚 开来 。 在巴黎 ， 年后药剂师 （ 和 香 料商 （ 印

也 己 经分离 。 药 剂 师 越来 越 被 视 为 “ 占 星术 士 、 江湖 骗 子 ， 化 学 合成 药 物 则 倍 受 青 睐 ，

如 奎宁 、 镇 痛剂等 。 到 世纪 ， 随 着 甲 酵研 制 和 动 脉 防 腐 技 术 的 提 高 ， 尸 体防 腐 也不 再

使用 香 料 。 ④

香 料 在 香 水制 作 方面 的 作 用 也 口 渐衰 落 。 世纪 的 香 水 制 造 商 更 喜 欢 清 新 的 香 气 ，

更 倾 向 于 使用 鲜花 而 非 香料 。 世纪 ， 有 机 合 成 技 术 的 出 现 大大 丰 富 了 香 氛 的 类 型 ， 使

香水 更加 多 样 ， 也 减 少 了 对香 料 的 依 赖 。 桂油 曾是昔 的 奢侈 品 ， 如今 过是 几千种 配

料 中 的一种 。 香料 作为 催情 剂 的 功 能 延续 的 时 间 要 长一些 ， 在 某些 地 区 一 直 持 续 到 世

纪 ， 但也 日 益衰落 ， 因 为 其 医 学基 础 早 已 过 时 ， 香料也 再 昂 贵和稀少 。 最后 ， 由于香

料 不再神 秘和 神 圣 ， 它 也 不 再 适合 做 宗 教 仪 式 中 的 熏 香 。 宗 教改 革后 的教 会革 除 了 在 教

堂 和 宗教 仪 式 中 使用 香 料 的 习 俗 。 ⑤

三 ） 香料 移 植 成 功 和 美 洲 植 物 的 替代作 用

人们 很 早 就 幵 始 在 一 些 气 候 条 件 类 似 的 地 区 之 间 移 植 香 料 ， 如胡椒在公 元 世 纪就

从马 拉 巴 尔 移 植到 了 苏 门 答腊 岛 ， 后 来遍及整 个 印 尼 。 但对 欧洲 人而 言 ， 由 于气 候条

件 的 限制 ， 在相 当 长的 时期 内 香料 是不可移植 的 。 古 希 腊人 曾 尝 试将 乳 香移 植 到 埃 及 ，

② “ ‘ ， ：

” ，

③
④
⑤
，
但 没有 成 功 。 马 可波 罗将苏木 （ 种 植 在 威尼 斯 附 近 ， 它 们 根 本 就 没有 发 芽 。

正 如古 罗 马 诗人 维 吉 尔 所 吟 咏 的 那样 ： “ 每 种 树 都有 它 自 己的故乡 。 只 有 印 度 生产 乌 木

香料 灌 木 仅 生 长 于 塞 巴 王 国 ， 还有 从 香 木 里渗 出 的 香脂 … … ，， ① 中 世纪 时期 ，

番 红花 和 蔗 糖 被 移 植 到 地 中 海 世 界 ， 但 欧 洲 人 未 能 成功 地移 植 其 他 香 料 ， 直 到美 洲 的 发

现 。 正因 为 如此 ， 本 地 不 生 产 香 料 的 欧 洲 只 能 通 过 贸 易 获取 香 料 ， 为 此 支 付 了 大 量金

银 。

美洲 的 发 现 为 香 料 的 移 植 创 造 了 条 件 。 在 新大 陆 ， 欧 洲 人 不 仅 第 一 次 成 为 甘 蔗和 棉

花 的 种 植者 ， 还将 亚 洲 的 香 料 移 植 到 了 其 殖 民 地 。 ② 世纪 ， 西 班牙 人 将生 姜 、 肉 桂等

移 植到 其 在 中 美 洲 的 属 地 ， 因此 ， 牙 买 加 是今 日 世 界 上 主 要 的 生 姜 产 地之 一 。 世纪 ，

荷 兰垄 断 了 香 料 贸 易 ， 在 亚洲 失 败 的 葡 萄 牙 人 一 直 想把 丁 香 、 肉桂 、 肉 豆蔻 、 胡 椒移 栽

到 巴西 ， 这 种 努力 在 世 纪一 直 在 持 续 。 世纪 年代 ， 法 国 人皮 埃 尔 普瓦 夫尔 将

肉 豆 蔻 和 丁香幼苗 偷 运 出 摩 鹿 加 ， 种 植 在法 国 殖 民 地 毛 里 求斯 。 年 ， 法 国 收获 了 第

一 批丁 香 ， 两 年之后 收 获 了 肉 豆 蔻 ， 为 此 举 行 了 隆 重 的 庆祝 仪 式 。 皮埃 尔 普瓦 夫 尔 的

同 时 代人 阿 贝 雷 纳尔 认 为 ， 其 功 绩 可 与 希 腊 神 话 中 偷取 金 羊 毛 的 伊 阿 宋 相 比 。 ③ 拿破

企战争期间 ， 英 军 两 次 占 领 摩鹿 加 群 岛 ， 并 把 香料 移 植到 英 国在 槟 榔 均 和新加 坡 的 属

地 。 锡兰 肉 桂 也 被移植 到 英 国在 热带 的属 地 。 年 ， 法 国 人 将 丁 香 从 毛 里 求 斯移 植 到

马 达加 斯 加 、 奔巴 （ 和 桑给 巴 尔 。 年 ， 约翰 比 尔 船 长 将 肉 豆 蔑 引 入 格 林纳

达 。 近 年后 ， 印 度 洋 的 香料 贸 易 发 生 了 根本 的 方 向 逆转 ， 印 尼 成 了 纯粹 的 丁 香进 口

国 。 ④

此外 ， 这一 时 期 还 出 现 了 许 多 传 统 香 料 的 替 代 品 。 胡 椒 的 替 代 品 比较 多 ， 新 航路 开

辟 前流行 “ 天 堂的 谷物 ”， 此后 则 有 非 洲 的 碧 澄燕 、 东 南 亚 碧澄 煎 、 长胡 椒 、 埃 塞俄 比 亚

胡 椒等 。 来 自 美 洲 的 替代 香 料 的 植 物包 括 多 香 果 （ 、 美 洲 红 辣 椒等 。 哥 伦布 航 行

到 美 洲 时 发现 了 一 种 “ 形如豆 荚 ， 效 力很 强 ， 但 没 有利 凡特 的 胡 椒气 味 的 胡 椒 ”， 他称 之

为 “ 印度胡椒” ， 这 是 双 重错 误— 其 实 是 智 利 红 辣 椒 。 与 胡 椒相 比 ， 美 洲 红 辣椒 价格

便宜 ， 味道 强 烈 ， 而 且适 应 性 强 ， 因 而 迅 速 传播 到 欧 亚 大 陆 的 许 多 地 方 ， 从西班牙 到匈

① ， ， ，

② 香 料 的 移 植可 以 说 是 林 达 沙 佛 尔 的 “ 南 方 化 理 论 的 一 种 绝 好 的 例 证 参 见 林达 ” ， 沙佛 尔 ： 《 南 方化 》 ， 方 林译 、

夏 继 果 校 载 夏 继 果 杰 里 本 特利 主 编 ， 全 球史 读本 北 京 北 京 大 学 出 版社
、 ： 《 》 ， ： ， 年 。

③
④ ，

⑤
，
牙利 ， 欧洲 各地 无 不种植 。 ① 此外 ， 来 自 圣 多 美 和 美 洲 的 生 姜 也 对亚 洲 的 生 姜 构 成 了 威

胁 ， 以 致 于 葡 萄 牙 政 府企 图 垄 断 美 洲 的 生 姜 贸 易 ， 但 已 无力 控制 局 势 。 到 底 有 多 少顾 客

转向 了 美洲 的 新产 品 ， 由 于 资 料 缺乏 ， 目 前还不好评 估 ， 但 一些 事例 说 明 了 美 洲 红辣 椒

对亚 洲 香 料 的 威 胁 。 年 ， 葡 萄牙 商 人 费 尔 南 多 洛佩 斯 与 国 王签 订 了 从 事 印 度 生姜

和 肉 豆蔑 贸 易 的 独 家合 同 ， 但不 得 不 以 低 价 将 合 同 卖 掉 ， 因为来 自 巴 西 和 印 度 其 他地 区

的 替代 性 商 品 的 竞 争超 出 了 其 控 制 能 力 。 年 ， 圣 多 美 生 姜 刚 一 出 现 在 欧洲 市 场 ， 一

位名 叫 加 斯 帕 卡尔 内 洛 （ 的 里 斯 本 商 人就 以 每 担 里斯 （ 的

价格 收购 了 担 。 ②

美 洲 的 发 现 使 西 方餐 桌 上 的 菜 肴 更 加 多 样化 ， 出 现 了 许 多 蔬 菜新 品 种 ， 如 土豆 、 南

瓜 、 声算 、 菠菜 、 叶用萬苣 、 朝鲜 、 豌豆 、 扁豆 、 菜花 、 西红柿 、 甜瓜 等 。 ③ 世

纪 ， 食用 爽 口 的 声 算成 为 时 尚 ， 甚至 是一种 癖好 。 ④ 从 美洲 引 进 的 蔬 菜 成 为 欧 洲 菜肴 回

归 自 然的 原动力 ， 减少 了 对 香料 的 依 赖 ， 促进 了 法 式菜肴 的 兴起 。 另外 ， 鹿糖 、 茶叶 、

咖啡 、 巧克力 、 烧酒 、 烟 草 等 新 奢侈 品 逐渐 取代 了 香 料 的 地 位 。 这 些 商 品 大 量输 入 欧

洲 ， 逐 渐 从 奢 侈 品 变成 大 众 消 费 品 ， 成 为 近 代早 期 西 欧 “ 消 费 革命 ” 的 重要组 成部 分 。 ⑤

世纪 ， 这些 “ 剌 激 性成 瘾 食 物 ” 在 欧洲 的 消 费量 急 剧 攀升 ， 特 别 是 在英 国 。 伦敦

食 品 杂货 商 经营 的 商 品 增 加 了 茶叶 、 咖啡 、 可 可粉和 鹿糖 ， 其 中 最 重要 的 是 鹿糖 ， 它

在近代早 期 引 发 了 一 场 “ 甜味 革命 ”。 》 英 国 人 嗜糖 成 瘾 。 世纪 ， 一位 见 过 伊丽 莎 白 一

世 的 德 国 旅行 家 写 道 ， 岁 的 女王 陛 下 依然 平和 美 丽 ， 但 她的 牙 齿 已 经发 黑 ， 这 是英 国

人 大 量 吃 糖 造成 的 缺 陷 。 而 当 时 英 国 的 人均 鹿 糖 消 费 量 过 每年 膀 ， 这 一数 字 世

纪上 升 为 膀 ， 年达 到 磅 ， 今 日 则为 膀 。 年 以后 ， 鹿 糖成 为 普通人 消

费得起的 日 常食品 ， 醉 皮糕 点 、 布丁 、 果酱 面 包 、 糖蜜 布 丁 、 饼干 、 果焰饼 、 小 圆面

包 、 糖 果等 纷纷 出 现 ， 年后 更 是 “ 泛 滥成 灾 ” ， 仅 布 丁 一 种 传 统 甜 食 就有 几 百 种 花

样 ： 热 布丁 、 冷布 丁 、 水 汽腾腾 的 布丁 、 烤布 丁 、 焰饼 、 果 馅饼 、 乳酷 、 果冻 、 巧克力

和糖果 、 松糕 点 心和 奶 油 祥 果 子 泥 、 乳 酒冻 和 艾 菊 点 心 、 凝乳 食 品和 冰激凌 、 牛奶 布

①
② “ ‘

” ，

③ 费 尔南 布 罗 代尔 《 至 世 纪的 物质 文 明 、 经 济和 资 本 ： ： 义》 第 一卷 ） ， 顾良 、 施 旗强译 ， 第 页 ■’

④ 让 马克 阿尔贝 ： 《 权 力 的 餐 桌 —从 希 腊審会 到爱 丽 舍 刘可 有 、 刘惠杰 译 ， 第 页 。

⑥ ’

⑦ 彭慕 兰 、 史蒂夫 托皮克 ： 《 贸 易 打造的 界》 ， 黄 屮 宪译 ， 西安 ： 陕两 巾 范大学 出 版社 ， 年 ， 第 页 。

⑧ 西 敏司 ： 《 甜与 权 力 ： 糖在近 代历 史 上的 地位 》 ， 王超 、 朱 健刚 译 ， 第
⑨ ，
丁 、 牛油 布丁等 ， 令人眼花缘乱 。 蔗糖 消 费量 的 攀升 也 与 茶叶 、 咖 啡 等 的 流 行 紧密 相

连 ， 因 为 欧 洲 人 喜 欢 在热 饮 中 加 糖 。 在 茶歇 、 起 床 或 就寝 时 就 着 餐 点 喝 杯 茶 、 咖 啡或巧

克力 的 习 惯 广 为 流 传 ， 这 些 食 品 成 为 工 薪 阶 层 食 物 中 热 量 的 重 要 来源 。 研究 世纪历 史

的德 国 史家阿 诺 德 黑伦 （ 认为 ， 自 从 殖 民 地 的 各种 产 品 — 尤 其 是 咖

啡 、 蔗 糖 和 茶 叶 进入 欧 洲 的 日 常 消费 ， 殖 民 地 的 重要 性 日 益 增 长 ， 与 欧洲 的 商 业关 系 更

加巩固 。 在 政 治 生 活和 日 常 生 活 的 重 塑方 面 ， 这 些 商 品 的 巨 大 影 响 难 以 估量 。

四 、 香 料 的 去 神 秘化和 东 方化

一 ） 香料 的 去 神 秘化
新 航 路开 辟 前 ， 东 西 方 之 间 很 少 发 生 直接 联 系 ， 马可 波 罗 等 旅 行家 的 事 例 之 所 以

著名 ， 就 因 为 它 们 是 偶 然 发 生 的个 别 现象 。 对 世 纪 之 前 的 大部 分 欧洲 人而 言 ， 东方的

香 料神 秘 莫 测 ， 欧洲 人 见 到 的 香 料 是 以 树 皮 、 种子 、 树 脂 等 形 式而 非 植 物 形 态 出 现 的 ，

因此 ， 人 们 有 关 干 燥 形 态 的 香 料 及 其 在 欧洲 市 场 的 价 格 的 知 识 较 多 ， 但 关 于这 些 植 物 的

来源 、 生长习 性 、 种 植 方 式 的 知 识很 少 ， 只 有 普林 尼 等 古 代 作 家 的 错 漏 百 出 的 描 述 ， 西

欧各 种 描 绘 热 带 香 料 的 植 物 学 书 籍 主 要 是 靠 想 像 完 成 的 。 关 于 各 种香 料 的 植 株 ， 人们 有

种 种误 解 和 歪 曲 。 在一 本 世 纪 的 医 学 著 作里 ， 肉 豆 蔑 长 着像 树 叶 子 ， 因 为 人 们不 知 道

什 么 树木 长 出 了 这样 的 果 实 。 年 美 茵 兹 出 版 的 一本 书 把 胡 椒 描 绘成 一 种 寄 生 的 藤 蔓

植物 ， 叶 子和 葡 萄 叶 一 样 。 正 是 关于 香 料 及其 植 株 的 知 识 的 不 平 衡发 展 为 欧洲 人 的 想 象

提供 了 线 索 和 空 间 。 ②

新 航 路 的 开 辟彻 底 改 变 了 这 一 切 。 从此 ， 欧洲 人 开 始 直 接参 与 亚 欧 香 料 贸 易 ， 结束

了 自 罗 马 帝 国 灭亡 以 来 一直 依 靠 中 间 商 获 取 香 料 的 历 史 。 葡 萄 牙 人揭 幵 了 香 料 的 神 秘 面

纱 ， 改 变 了 欧 洲 人 的 香 料观 。 首先 ， 新 航 路 直 通香 料产 地 印 度 ， 使 一切 关 于 香 料 的 神 秘

起源 的 说法成 为 谬 论 。 世 纪初 ， 西 欧 出 现 了 许 多 地 理学 著 作 ， 有 些 是 关 于整 个 世 界

的 ， 有 些 是关于 特 定 地 区 的 ， 如 年 在 安 特 卫 普 出 版 的 一 本 著作 （ 描述了 生

长 于 马 拉 巴 尔 的 胡 椒 及其 种 植 方 法 。 ③ 人们 绘 制 了 比 较 真实 的 世 界 地 图 ， 各 种 香料 的 产

地 都有 了 具 体 而 真 实 的 位 置 ， 香 料 来 自 天 堂 的 说 法便 不 攻 自 破 了 。 第二 ， 葡 萄 牙人 厘 清

了 许 多 香 料 的 产 地 及 其 植物 属 性 。 年 ， 在 果 阿 工作 的 葡 萄 牙 医 生加 西 亚 德 奥塔

① 西 敏司 ： 《 甜 与权 力 ： 糖 在 近 代 历 史 上 的 地位 》 ， 王超 、 朱 健刚 译 ， 第 、 、 、 页 。

② ‘ “

③ 转引 自
，
出版了 其著 作 《 关于印度草药 、 药 物 和 医 用 产 品 的 谈话 》 ， 纠 正 了 此 前关 于 多 种 香 料 的

错误 观 点 。 ② 葡 萄 牙 人还 把 各种 香 料 植 株 带 回 欧 洲 ， 并 种植 在 身 边 的温室 中 ， 尽 管 期望

植 物 结 果 往往 徒 劳 无 功 。 年 ， 帕 多 瓦 出 现 了 第 一 座 植物 园 ， 此后 ， 植物 园 逐 渐 流行

起来 。 香 料 成 为 人们 身 边 的 普 通 植 物 。 植 物学 也 诞 生 了 ， 并 成 为 大 学 里 独 立于 医 学 之 外

的 学科 。 ③ 葡 萄 牙 人 为 欧 洲 人 的 香 料 观增 添 了 许 多 现 实 因 素 ， 解 构 了 关于 香料 的 神 话 。

几千 年来 亚 欧 大 陆 纷 争 不 断 ， 加 之海 陆 阻 隔 ， 人们 是带 着好 奇和 期望 消 费 香料 的 。 一旦

香 料 像大 宗 货 物 食盐 或 明 矶 那 样 被 自 由 地运 回 欧 洲 ， 没 有 任 何 仪 式 或光 环 ， 它 的魅力 也

就消 失了 。 香 料 已失去 昔 日 的 神 秘 色彩 和 象征 意义 ， 这 是 导 致其 降 价 乃至 最 终 失势 的 重

要 原因 之一 ， 直接 影 响 了 欧洲 的 香 料 消 费 。

二 ） 香料 的 东 方化

世 纪 之 后 仍 大量 使 用 香料 的 国 家 多 为 “ 落后 ” 地区 ， 东 欧 的 波兰 、 俄 国 菜 肴就 以

大量 使 用 香 料 著 称 。 在 拒 绝食 用 香 料 的法 国 人 看 来 ， 食 用 香 料 是偏 狭 和 落后 的 象征 。

年 ， 法 国公主玛 路易丝 德 贡扎格 （ 到 波 兰会 见 其

未婚 夫 卡 希 米 尔 五 世 （ 德 国 和 波 兰举 行 的 宴 会 很 豪 华 ， 但 菜 肴 所 用 的 香料

尤 其是番 红花 ） 太多 ， 以 致于 难 以下 咽 ， 至 少 在 玛 丽 及 其 随 从看 来 如 此 ： “ 没 有 一个法

国人 能 吃 下 这样 的 饭 菜 。 世纪 ， 马 布利 传教 士 来 到 克 拉 科夫 ， 发现 “ 饭菜极 为 丰

盛 ， 倘 若 俄 国 人 和 波 兰 人把 这 些 香 草 统 统 取 消 ， 味道也许可 口 。 此 地人 和 德 国 人 一样 滥

用 肉 桂和 蔑 ， 简 直要 毒 死旅客 。 ” 越 向东行 ， 食物 就 变 得 越 辛 辣 和 粗 糖 。 当 时的西欧

人认 为 ， 香料只 是味道浓烈 ， 但 够细 腻 ， 是 味 觉 粗 糖 的 东 方人 的 食物 。 ⑥

在一 个 民 族 意识 强 烈 的 时 代 ， 食 物 被 看 成 了 民 族 优 缺 点 的 体现 。 香料 被 越 来 越 多 地

与东方 人 的 习 惯 联 系 在一起 ， 它们 是 异域和 神 秘 的 ， 会 使人堕 落 、 颓废 、 虚弱 ， 甚至变

得 阴柔 和 淫荡 。 文 艺复 兴 时 期 流 行寓 言 式 的 拟人 化 比 喻 ， 以图画 表示 的亚 洲 的标 准形

象是 ： 一位 珠 光宝 气 的贵 妇 端 坐 于象 背上 ， 手 持丁 香 和 肉 桂枝 条 。 ⑧ 对欧 洲人 而 言 ， 香

料来 自 东方 ， 与 之 相 关 的 烹 妊 知 识和 医 药 知 识 也 来 自 东方 ， 他们 吸 收 了 东 方 的 物 质和 精

神 文化 ， 之 后 却 宣称 惯 于使 用 香 料 的 东 方人 是颓 废 、 堕 落的 。 在 — 世 纪 的 欧洲 文 学

作品中 ， 沉 溺 于 感 官 享 受 的 东 方人 被 描 绘为 在 香 料 市 场 上 溜 达 ， 或 斜倚 在天鶴 线 躺 椅

① ■ 译 《 印度香 药谈》 ， 参见董 少新 ： 《 〈 印度 否 约 谈 〉 与 巾西 药文化交 流》 ， 《 文 化 办志 》 （ 澳门 ） ， 年 ，

②
③ ‘ “

⑤ 费尔 南 布 罗 代尔 ： 《 至 山 ： 纪 的 物质 文 明 、 经济和资 本 义》 第一卷 ， 顾 、 施康 强 译 ， 第 页 。

⑥
丨

⑧ “
 上 ， 尽享香料 美 食和 美 女艳 舞 。 香料给人 的异 域感在 世 纪最 为 强 烈 。 苏格兰 作 家

丹 麦 肯齐 认 为 香 料 带有 固 有 的 “ 东 方危 险 ” ， 他 对那 些 “ 异 域 的 东 方香 物 ” 透 出 的 “ 怪

异陋 习 ” 、 “ 那 透着 恶 习 和 冲 动 而非美 德 与 和 平 的 气 味 ” 颇 为 反 感 。

香 料 被 边 缘 化 和 东 方 化 是 香 料 贸 易 发 展 和 时 代 变 化 带 来 的 必 然 结果 ， 在 某 种 程度 上

也 折 射 了 变化 中 的 欧 亚 关 系 。 香 料 成 为 西 欧 中 世 纪 社 会 的 奢侈 品 是 由 特 定 的 历 史 环 境 决

定的 ： 长 途贸 易 使 香料 价 格 昂 贵 ， 成 为 财 富 和 社 会地 位 的 象 征 ； 香 料 在 西 欧社 会 生 活 中

的 广 泛 应 用 使 人 们 对 香 料 的 需 求不 断 增 加 ； 香 料 与 基 督 教 信仰 和 东 方 世 界 的 密 切 联 系 又

使 它具 有 了 无 与伦 比 的 神秘性 。 这 种 神 秘 感 正 源 于 欧洲 自 身 的 闭 塞和 落 后 ， 对东方香料

产 地 一无 所 知 ， 因 而 视盛 产 香 料 的 东 方 为 人 间 伊 甸 园 。 神 秘 性 是 香料 作 为 奢 侈 品 最 重 要

的特性 ， 一 旦 失 去它 ， 香 料 的 魅 力 也 就 不 复 存在 。 历 史 的 发展 印 证 了 这 一 点 ： 随着西欧

的 崛起 ， 东 方 在 欧 洲 人 的 观念 中 成 了 落 后 、 专 制 的 代名 词 ， 不 再 是 繁荣 和 先进 的 象 征 。

相应 地 ， 东 方 的 香料 也 被 赋 予 了 异 域 、 女性 化 、 欲望 、 颓 废等 意 义 。 这 是 西 欧 的 发 展所

“ 带 来 的 文 化 自 信所 致 ， 是 实 力 决 定 心态 的 典 型实 例 。

因此 ， 欧洲 人 心 目 中 的 香 料形 象 不 仅 仅 是永 远 神 秘 的 东 方 的 产 物 ， 也 体现了 西 欧社

会本身 的变化 ， 是 东方主 义 思 想 历 史 上 的 重要 一 页 。 ② 香 料 和 香 料贸 易 历 来 是 爱 德

华 萨 义德 所 称 的 东 方 学 学 者 的 丰 富 想 象 力 的 产 物 之 一 。 ③ 萨义 德 启 发人 们 ， 东方 学 并

非 客观 的 知识 ， 而 是 一 种 带 有 研 究 者 思 想和 意 图 的 表 述 ， 是对 “ 他者 ” 的 建构 ， 往往带

有 意 识 形 态 色彩 ， 是 为近 代 以来 欧 洲 的扩 张 服 务 的 。 有 的 中 国 学 者指 出 ， 西方 文 化 传

统 中 实 际 上有 两 种 东 方 主 义 ： 一种 是 否 定 的 、 意 识形 态 的 东 方 主 义 ， 另 一 种 是肯 定 的 、

乌 托邦式 的 东 方主 义 。 萨 义德 批 判 了 前 者 ， 但忽 略 了 后 者 ； 实 际 上 后者 历 史 更 悠 久 ， 更

重要 。 对 神秘 的 异 域 的 外 向 型 向 往 一 直 贯 穿 着 西 方 文 明 ， 而 且 是 其 海外 扩 张 的 灵 感 和 精

神 动力 。 ⑤ 欧洲人 曾 以香料为 媒介 ， 将 东 方 想 象 成 富 饶 与 野 蛮 兼具 的 土 地 ， 这 恰恰 体 现

了 欧 洲 文化 传 统 中 的 两 种 “ 东 方主 义 ” ， 体 现 了 其 对 异 域 向 往 和 忧 惧并 存 的 矛 盾 心 态 。

世纪 ， 对 盛 产 香料 、 繁 荣 富 庶 的 东 方 的 向 往 占 据 了 主 导 地位 ， 成 为 欧 洲 人 开 辟 新航 路 的

精神 动 力 ； 然而 ， 世纪 之 后 ， 艇 低 东 方 的 意 识形 态 的 情 结愈 演 愈 烈 ， 香料 被 东 方 化 正

是这 种 思 想观 念 的 反 映 ， 是 西 欧 崛 起 和 世 界 形 势 发生 变 革 后 一 种 大 势 所 趋 的 思 想 潮 流 。

总之 ， 新 航 路 的 开 辟 对 欧 亚 香 料 贸 易 和 西 欧 的 香料 消 费 、 香 料 观念 产 生 了 不 可 估 量

①
②

④ 爱 德华 萨 义 德 《 东 方 学 》 王 宇 根 译 北 京 三 联 书店 ： ， ， ： ， 年 。

⑤ 周 宁 《 跨 文 化研 究 以 中 国 形 象 为 方 法 》 北 京 商 务 印 书 馆
： ： ， ： ， 年 ， 第 — 页 。
的 影响 。 随 着 香 料 价格 的 下 降 和 香 料 消 费 的 大众 化 ， 它 不 再 是 体 现个 人 财 富 、 地位和 品

位的 手段 ， 消 费 的 显 性领域逐 渐从 餐 桌 转 向 珠 宝 首饰 、 音乐 、 服装 、 住房 、 艺术和汽

车 。 世纪 以 后 ， 香 料 变 成无 关 紧要 的 普通 调味 品 ， 不 再 具 有 象 征意 义 和 重 要 影 响 。 那

些 认 为 香 料 与 基 督 教 教 义不 柑 容 、 应 弃 之而 安 贫 的 观 念 已 成 为 无 稽 之 谈 ， 因 为 此 时消 费

香料的 已 多 为 穷人而非富 人 了 。

不过 ， 今 日 世 界 上 一 些 地 区 的 菜 肴 仍 以 使 用 香 料 而 著称 ； 而且 ， 近 年来 ， 随 着人 们

的 医疗 和 健 康 观念 的 变化 ， 香 料 因 其 无 副 作 用 的 纯 植 物 性 质而 重 新 得 到 重 视 ， 芳 香疗 法

非 常 流行 。

① ，
 结语

生 活于 当 今 世 界 的 人 们 常 常 感 到 不 解 ： 在 世 纪之 前 ， 与 世界 上 其 他 地 区 相 比 ， 欧

洲 人 为 什 么 那 样 迷恋 香 料 ？ 这 是 一 个 所 有 研 究 西 欧香 料 问 题 的 学 者 都 力 图 回 答 、 却至 今

仍无定论 的 问 题 。 西 欧特别 是 西 北 欧 地 区 颜 临 大 西 洋 ， 同 时 所 处 的 韩度偏 高 ， 气候湿

冷 ， 对 香料的 嗜好可 能 与此 有 关 ， 北 欧 是 欧 洲 主要 的 香 料 市 场 就 说 明 了 这 一 问 题 。 但亦

不可 夸 大气 候 因 素 的 影 响 ， 因 为 同 样 是在 西 欧 ， 世 纪 之后 香 料 就 不 再 受 宠 ， 而古 往 今

来 西 欧 的 气 候 并 未 发 生 巨 大变 化 。 因此 ， 我 们 必 须 把 追 寻 的 目 光 投 向 社会 生 活 层 面 。 然

而 ， 如 前 所述 ， 流 传甚广 的 “ 保 存 肉 食和 遮 掩腐 肉 味 道 ” 说 显 然 经 不住 推 敲 。

通 过 上 文 的 研究 ， 笔者 以 为 ， 可 以 从物 质 和 精 神 两 个 层 面 回 答 这 个 问 题 。 从 物质 生

‘ 活角 度 看 ， 当 时 的食 物 品 种较 少 ， 冬 春 季 节大 部 分 人 只 能吃 腌 制 的 咸 肉 ， 许 多 生 长 于美

洲 的 植 物 尚 在 大洋 彼 岸 未 被 发 现 ； 按 照 当 时 的 社 会观 念 ， 蔬菜 是农 民 的饮食 ； 而从 医学

角 度看 ， 水 果 和 蔬 菜都 是 性 质湿 冷 之 物 ， 必须 加 入性 质 热而 干 的 香 料 蒸 煮 才 能 食 用 ， 否

则 会致病 ； 而 且一 年 中 有 许 多 斋 日 ， 连 咸 肉 也 要 禁食 ， 只 能吃 鱼 ， 而 鱼类 也 属 于 性 凉 之

物 ， 必 须 加 香 料 方能 食 用 。 加之 中 世 纪 是 一个 疾 病 和 痕 疫频 发 的 时 代 ， 在 找 不到病 因 的

情况 下 ， 人们 认 为 污移 的 气 体 是致 病 之 源 ， 而 疾 病 是 通 过 使 身 体 冷至 极 点 而 置 人 于 死 地

的 ， 因此 ， 芳 香 而 性 热 的 香料 是预 防 和 治 疗 疾 病 的 最好 药 物 ， 也 是绝 佳 的 保健 品 。 即使

一 个人 去 肚 了 ， 香 料 也 是 尸 体 防 腐 和 举 行葬 仪 必 不 可少 的 物 品 。 从精 神 层 面 看 ， 西欧中

世 纪 是 一 个 信仰 的 时 代 ， 香料 在 宗 教 生 活 中 有 重 要 用 途 ； 而且 ， 香料 与 基督 教 信 仰 的 密

切 关系 使 其 变得神圣 且 神 秘 。 可以说 ， 从 肉 体到精神 ， 从今 生 到 来世 ， 西 欧 人特 别 是贵

族 的 生 活 根 本 离 不 开香 料 。 作为 一 种 极 具 异 国 情 调 的 奢 侈 品 ， 它 不仅 主 导 着 欧洲 贵 族的

物 质生 活 ， 也是人们 的 精 神 寄 托 。 但是 ， 在 现 实 生活 中 ， — 世 纪 的 西 欧 人却 只 能 依 靠

中 间 商 供应香 料 ， 漫 漫 旅 途 和 多 次 转 手 限 制 了 输 入西 欧 的 香 料数 量 ， 也抬高 了 其价 格 ，

使 香 料成 为 珍 稀 物 品 。 一 方 面 是大 量 的 需 求 ， 另 一方 面是 艰 难 的 获 得 ， 因而 ， 香料 这 种

地 区 性 的 普 通商 品 在 西 欧 就 成 了 非 同 寻 常 的 奢 侈 品 。 难 以 获 得性 使 香料 成 为 西 欧 社 会 中

彰 显 财 富 和 地位 的 手 段 ， 更 使 人 们 对其 趋 之 若 鹜 ， 人 人 追 求 却 往 往 可 望 而 不 可及 ， 方有

“ 贵如 胡 椒 ” 之说 。 换 言之 ， 香 料 成 为 中 世 纪西 欧 的 奢 侈 品 是 由 特 定 的 历 史 环 境 决 定

的 。

香料 是 中 世 纪 的 奢 侈 品 ， 但 无 论从 经济 生活 还 是 社会 生 活 角 度 看 ， 其 作用 都 不可 小
颇 。 香 料是 利 润 丰 厚 的商 品 ， 也是 调 味 品 、 保健 品 、 药物 、 防腐 剂和 熏 香 ， 还 是货 币 、

贵重礼品和收藏品 ； 它 为 商 人 带来 了 高额 利 润 ， 为 贵 族 和 富 人 的 生活 增 添 了 美 食 、 健康

和 情趣 ， 为 宗 教生 活 增 添 了 神 圣 气 氛 ， 更 因 价 格 昂 贵 而 成 为 经 济 支付 手 段 ， 进 而成 为 区

分社会 阶层 的 有效 工 具 ， 成 为 统 治阶层 施惠恩泽 、 笼 络 人心 ， 在 政 治 活 动 中 建 立和 增 强

联系 的 不 可 或 缺 的 手 段 。 特 殊 的 社 会 环 境 催 生 了 西 欧 社 会 独 特 的 香料 观 念 ： 香 料 是贵 重

的 ， 象 征着 财 富 和 地位 ， 是 上等 生 活 的 同义 语 ； 香 料是 神圣 的 ， 不仅 广 泛应 用 于 宗 教 生

活 ， 也与基 督徒心 目 中 的 伊匈 园 密切 相 连 ； 香料 是神 秘 的 ， 因为它来 自 遥远 且 未 知 的 东

方 ， 那是靠近 伊甸 园 的 富庶之 地 。 但是 ， 香 料 也 具 有 与 生 俱 来 的 情欲 和 食 欲 色 彩 ， 愈演

愈烈 的 香料 消 费 遭 到 了 教会 的激 烈 批判 ， 被 看作 奢侈 和 堕落 的 象 征 。 总之 ， 香 料被 大 部

分 人 举入 云 端 ， 也 被 一 部 分 人艇 若 泥 土 ， 这 正 是 其魅 力 之 所 在 ， 它 已升 华 为 西欧社 会 特

有 的文 化符号 。

然而 ， 新航 路 的 开辟 破坏 了 使 香 料 成 为 奢 侈 品 的 社会 环 境 ， 导致 香 料 失 去 了 其 高贵

地位 。 在 世纪 ， 传统 的 利 凡特 贸 易 和葡萄 牙 的 香料 贸 易 此 消彼 长 ， 互 相竞 争 ； 之后 ，

荷兰 、 英 国 等 国 家 也 加入 香 料 贸 易 的 行列 。 西 欧 获取 香 料 的 方 式 从 单一 渠 道 发 展 为 多 元

渠道 ， 从 间 接 贸 易 变 为 直接 贸 易 ， 香 料输入 量 增 ， 价格不断下 降 ， 逐渐成为大众消 费

品 ； 西 欧 社 会 的 香 料观 念 也 发 生根 本 性变 化 ， 香料 不再 神 秘 ， 而是 被 东方 化了 ， 成了颓

废 、 堕落 的 象 征 。 这 从 一 个 侧 面 折 射 了 变 化 中 的 东 西方 关 系 。 博仿 认 为 ， 考察 欧 洲 人与

非 欧洲 人 的关系 ， 应 注 意 到 两个 层 面 及 其 关 系 ： 一 是物质 的 、 现实的 、 政 治经 济 的 层

面 ， 二是观 念 的 、 文 化 的或神 话 的 层 面 ， 二 者 彼 此独 立 又 相 互 关 联 。 香料正是这样一

种东 西 ， 它 从 物质 和 精 神 两 个层 面 全 释 了 中 世 纪 至 近 代 早 期 的 欧亚 关 系 。

通 过 以 上考 察 ， 笔者认 为 ， 西 欧 社会 的 香 料发展 史 对我 们 有重要 启 示 ：

首先 ， 从道 德角 度 讲 ， 奢 侈 并不可取 ， 但 毋庸 置 疑 ， 香料 等奢侈 品 对 社会生 活和 经 济

发展 有 重要作 用 。 ② 从 社 会 生 活 和 政治 生 活 角 度看 ， 奢侈 品 的 作 用 并 非仅 仅 是 满 足 贵 族

的 一 时 兴 致和 欲 望 ， 导致 钱 财浪 费 和 玩 物丧 志 ； 相反 ， 奢 侈 品 常 常 服 务于 政 治 目 的 ， 被

用 作外 交礼 品 ， 在 战 争 或依 附 关 系 旳 结 成 中 发 挥重 要 作用 。 正如 上文所 论述 的 香 料 的 社

会 作用 。 其实 ， 这 是古 代社 会 的 通例 。 在中 国 ， 远 方 异域 进 贡 的大 象 、 孔雀 、 翠鸟 羽毛

等 等 一 直被 视 作 政 治 祥 瑞 、 国 泰 民 安 之兆而 倍加珍 视 。 从 经济 角 度 看 ， 奢 侈 品 能够 在资

①
转引 周宁 ： 《 跨 文化研 究 ： 以屮国 形象 为 方法 》 ， 北京 ： 商务卬
书馆 ， 年 ， 第 页 。

② 屮 世纪拉 丁 文 ” 的 义不 同
“ 丨 ， 英文 “ ” 不 食歴 义 ， 这 正 体 现 了 人 们 的 思 想 观 念 随 着 时 代 变 化而
变化 ， 逐 渐符 定 了奢 侈 品 的 积 极 作 用 。
本 原始 积 累 过 程 中 发 挥 重 要 作 用 。 布 罗 代尔 认 为 ， 资 本 主 义 的 本质 是 一 种 通 过 投机 活 动

和 垄 断 手 段 牟取 高 额 利 润 的 资 金 运 营 手段 ， 香 料 贸 易 等 远程 贸 易 由 于 其 高 利 润 性和 集 中

性 ， 在 商 业 资 本 主义 诞 生 过程 中 起 了 头 等 重 要 的 作 用 ， 而 且 长 期 是 商 业 资 本 主义 的 基本

活动 。 香料价 值 高 重 量 轻 ， 利润 率 高且获利 容 易 ， 因此 ， 在 欧洲 中 世纪 ， “ 香 料成 为 最

高 价值 的 国 际 商 品 ， 一 种其本 身 就 能 对 国 际 贸 易 的 复 活 作 出 贡 献 的 商 品 ” ； ② “ 香料 不 仅

创 造 了威 尼 斯 的财 富 ， 也创 造 了 地 中 海 西部 所 有 大商缚 的财 富 。 ” ③ 有 学者 指 出 ， 文 艺复

兴 时期 意 大 利 的 经 济 条 件 完 全 可 与 年 后 英 国 的 状 况相 比 。 ④ 尽 管 奢 侈 品 贸 易 直 接涉

及 的 只 是 一小 部分 人 口 ， 但 他们 占 有社 会 的 大 部分 财 富 ， 能 产 生高水 平和集 中 的 需 求 。

维尔纳 桑 巴特 指 出 ， 直到 世纪 ， 世 界 贸 易 的 主 题 并非 欧洲 “ 资 本主 义 ” 向 殖 民 地倾

销 工业产 品 、 掠夺 原 材 料 ， 而 是 奢侈 品 贸 易 ： — 世 纪是 香 料 ， 世 纪 之后 是 棉 织

品 、 蔗糖 、 茶叶 、 丝绸 、 瓷器 、 漆器 等 。 奢 侈 推 动 了 资 本 主 义 经济 的 发展 ， 贵族 的财 产

主要 以 债 务 的 形 式 转移 到 了 资 产 阶 级 手 中 。 ⑤ 在英 国 ， — 世纪 的 史 料 中 提到 了 位

香料 商 ， — 年 ， 历 届 伦敦 市 长 中 有 位 是 胡 椒商 人 出 身 。 这无 疑促 进 了 西 欧

社 会 内 部 的 财 产 转移 和 社 会结 构 调 整 ， 为 彻 底 的 社 会变 革 准 备 了 条件 。

其次 ， 在 西 欧 兴 起和 近 代 早 期 全 球 的 政 治 经 济 大 变 革 过 程 中 ， 香 料起 了 媒介 和 催 化

剂 作用 。 香料横 跨 了 中 世 纪 和 近 代 两 个 时 代 ， 不 完 全 属 于 哪 一 时期 ， 却 对二 者都有 决定

性影响 。 从文 化意 义 上看 ， 香 料完 全 是 中 世 纪 的 事 物 ， 正如 哥特 式 建筑 、 徽章时尚 、 骑

士文 学 一样 。 因 为 一 进 入近 代 ， 它就 很快失去 了 意 义 。 但同时 ， 香 料就像 存 在 于 中 世

纪世 界 中 的 异 物 ： 第一 ， 香 料 贸 易 刺激 了 西 欧 生 产 特 别 是纺 织 业 的 发 展 。 布罗代尔指

出 ， 东 方 贸 易 造 成 西 欧 的 白 银 外流 ， “ 它 推动 远 方 的 矿 藏探 测 ； 它 促使商 界 寻 找贵 金属 的

代用 品 ， 向 勒旺 （ 利 凡特 ） 地 区 运送 呢 续 ， 向 中 国 运送 印 度棉 花和 鸦片 。 正 当 亚洲竭 力

用棉织品 ， 特别 用 香 料 、 药物 、 茶 叶等 植 物 产 品 换 取 白 银时 ， 欧洲 为 取得进 出 口 平衡 ，

就 加 倍 开 发 工 矿 业产 品 。 从长 期看 ， 欧 洲 在 这个 问 题 上 遇 到 的 挑 战 最 终 不 正 是 对 它 有 利

吗？ ” ⑧ 斯 言 诚哉 。 后 来 的 英 国 工 业革 命 首 先 是在 纺 织 业 内 发 生 的 ， 这绝非偶然 。 正是

① 费 尔南 布 罗 代 尔 ： 《 至 世纪 的物 质 文 明 、 经济 和 资 本 主 义 》 ， 顾良 、 施康 强 译 ， 北京 ： 三联书店 ， 年 ，

第一 卷 第 一 ， 丨 丨 页 ； （ 第 二卷 第 页 ， 。

② 卡洛 奇 波 拉 《 欧 洲 经 济 史》 第一 卷 徐 破 译 吴 良 健校 北 京 商 务 印 书 馆 ： 年 第 页 （ ， 、 ， ： ， ， 。

③ 亨 利 皮 朗 《 中 世 纪 欧 洲 经 济 社 会 史 》 乐 文 译 上 海 上海 人 民 出 版社
： 年 第 页 ， ， ， 丨 ， 、 。

④ 罗 伯 特 萨 巴 蒂 诺 洛 佩 兹 《 欧 洲 中 世 纪 的 贸 易 南方 》 载 波斯坦 科 尔 曼等 主 编 《 剑 桥 欧 洲 经 济 史 》 ： ： ， 、 ：

第 二卷 王春 法 主译 北 京 经 济科 学 出 版 社 ） ， 年 第 页 ， ： ， ， 。

⑤ 维尔 纳 桑 巴特 奢侈 与 资 本 主 义 》 王 燕 平 侯 小 河 译 刘 北 成 校 上海 上 海 人 民 出 版 社
： 《 年 第 ， 、 ， ， ： ， ，

页 。

⑤ 费尔南 布 罗代 尔 ： 《 至 世 纪 的 物质 文 明 、 经 济 和 资 本 主 义》 （ 第二卷 ） ， 顾良 、 施 康强译 ， 第 页 。

为 了 平 衡香 料 贸 易 的 收 支 ， 西 欧 积 极 发 展 生产 ， “ 西 北欧 的 商 人 和 银行 家 在 慢慢 成 长壮

大 ， 造 船厂 在 建 造 更 好 的 船 只 ； 好 学求 知 的 人 士 在 不 断 学 习 ， 热 切 的探 求 目 光 在 地 理学

家绘制 的地 图 上 搜 寻 。 ” 最终 ， 西 欧 从 世 界 体 系 的 外 围 区 转 变为 核 心 区 ， 主 导 了 近 几个

世纪 全 球 的 发 展 。 因此 ， 如 果 我们 无 视 香料 、 茶 叶 等 东 方奢 侈 品 对 欧 洲 的 消 费 习 俗 和 生

产 过程 的 巨 大 影 响 ， 就无 法 正 确 理 解 全 球 化进 程 中 的 一 个 关 键 时 期 。 ② 第二 ， 香料 激 起

了 欧 洲 人对 繁 荣 富 庶 的 东 方 的 向 往 ， 为 其 扩 张 活 动 提 供 了 物 质和 精 神 动 力 。 从 十字 军 东

征到 葡 萄牙 开辟 新航 路并创 建其 “ 胡椒 帝 国 ” ③ ’ 再到 世纪 荷 兰 和 英 国 东 印 度 公 司 的

贸 易 活动 和殖 民 征服 ， 这 些 活 动 都 与 追求 香 料 密 切 相 关 。 ④ 而 利 润 丰 厚 的 香 料 贸 易 给全

球 最 重 要 的 香 料 产 地— 印 度 和 东 南 亚 带 来 的 却 是 消 极 影 响 。 正 是 香料 吸 引 了 欧 洲 殖 民

者纷 至 沓来 ， 控 制 了 香料 的 贸 易 甚 至 生 产 环 节 ， 将 印 度 和 东 南 亚 融入 了 其殖 民 体系 。 此

后 ， 这 两 个 地 区 在 经 济 上 越 来越 依 附 于 欧 洲 ， 东 南 亚依赖 出 口 几 种 重要 香 料 ， 进 口 大米

等 生活 必 需 品 ， 贫 困 依然 ； ⑤ 曾 “ 衣 被 天 下 ” 的 印 度成 为 英 国 纺 织 品 的 重要 市 场 ， 并论

为殖 民 地达 多年 。 香 料推 动 了 欧 洲 人 的 殖 民 事业 ， 导 致 全球 的 政治 经 济态势 发生 了

具有决 定 性意 义 的转 变 。 因此 ， “ 在世 界 上 所 有商 品 中 ， 最深 刻地 影 响 了 历 史 的 进程 的 是

香料 ” ， ⑥ 香料 “ 从营养 学 的 角度 来 说并 非 必 需 品 ， 但 为 获 取 它 们 所 从事 的 贸 易 活 动 对 于

全球历 史 发 展 中 的 两 个最 重 要 的 问 题 有 着 根 本 的 重 要性 ： 欧 洲 与 广 大 外 部世 界 接触 的 缘

起 ， 其最终的 起 并统治 前者 ” 。 ⑦

总之 ， 香料 丰 富 了 西 欧 人 的 社会 生活 ， 并成为 西欧 兴起 的 助推剂 ， 却 最终 失 去 了 作

为 奢侈 品 的 地 位 ， “ 功成身退” 。 欧 洲 人 的 航海 活 动 以 追 寻 香 料 始 ， 却 以 香料时代结束

终 。 一 旦 没有 了 值 得 去 发 现 和 征 服 之地 ， 有 关地 球 的 知 识 也 成 了 常 识 ， 香 料便 失 去 了 其

巨 大吸 引 力 。 不过 ， “ 失之 东 隅 ， 收之 桑榆 ” ， 香 料 贸 易 衰落 了 ， 却将更 多 的 商 品 推上

了 世界 舞台 ； 香料 失 去 了 往 昔 的 光环 ， 却 成 为 更 多 人 餐 桌上 的 美 味 。

① “ ， ，

② “

， ” ，

④
’ “

⑤ “ ” ， ， ，

⑥
⑦ ， 有 学 者 指 出 许多 史 学 家 川 石 ， ， ，

油 对 现 代 经 济 的 重 要 性 来 比拟 香 料 在 西 欧 历 史 上 的 重 要 性 类 比 并 不 十 分 恰 当 因 为 石 袖 是现 代 社 会 的 必
， 这 ，

品 ， 而 香料 是 屮 址 纪 的 奢侈 品 。 似无 论如何 ， 香 料是 欧 洲 登上 世 界 舞 台 的 前 兆 也 是全 球化 进程 的 催化 剂 参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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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 录 利 凡 特 和 威 尼 斯 的 香料 价 格 （ 表格 ）

附表 和 凡特 的 胡 椒 价格 （ 年 ， 单位 ： 斯 帕塔 、 第纳 尔 ）

亚 历 山 大里 亚 叙利 亚

月 日

月 日 月 日

月 日 ’

月 日

月 日

月 日 月 日

月 初 日

月 日 月 日

月 日 月 日

月 日 月 日

月 日 月 日

月 日 硕
月初 月 日

月 月 日

月 日 月 日

月 日

月 日

秋 季市 集 期 间

月 日 月 日

— 然后 降 至 ， 然 后 涨至
续表

月 日 耶 路撒 冷

月 日 月 日

月 月

月 中旬

月 初

世纪 初

拉姆 拉 （

秋 季市 集 期 间 穆斯 林 要 价

然后

秋季市集 期 间

月 —

资 料来 源 ： ，

① 拉姆 拉 的 社 千克 。 参见
 附表 利凡特 的 生姜价格 （ — ， ， 单位 ： 叙利 亚 、 第纳尔
时间 大马 士 亚历 山 里亚
巴 勒迪 麦加 科伦 巴勒 迪 麦加 科伦比诺

年末
月 日

月 日

月 日

月 日

月初

月 日

月 日

月 曰

月初

秋 季市 集
月 日

月 日

月 日 月
月 日

月 日 月 底
月 日

月 曰 月

月 日 月中

年初 迎 月 底
月

月 日 月中

月 日 月

夏季
月 日
月 日 世 纪末 —

月 日

月 曰

该 年之 前

夏季 月

年底 曰

资 料 来源 ：
 附表 利 凡特 的 胡 椒价 格 （ — ， ， 单位 ： 斯帕塔 、 杜 卡特
时间 亚 山大里 亚 叙利 亚
月 日

月 日

开罗 以货 易 货

现金
月 日 送至 船上
月 日 送至 船上

秋 季 市集

月 日 以货 易 货

月 日

月 日

月 。

年前
月

年初 ， 送至 船 上

秋季 市 集
包 栝所 有 税 费
秋 季市集 素 丹 卖给 威 尼 斯
月 素 丹 向 威 尼 斯 要价

年前

年前

送 至 船上
送 至船 上

① 穆斯 林 丨 家使用 的 种金币 。
续表

送 至船 上 “

送 至船 上 ，

以 货 易货

月 曰

月 日

月 日 ， 素 丹卖
月 日 —

月 曰

月 日

月 日 素 丹卖
月 日

以货 易 货
年前
夏季

以 货 易货 并

送 至船 上
秋季 —

， 然后
— 丨 丨 丨

资 料来 源 ： ， ， ，
 附表 利 凡特 的 生姜 价 格 （ 年 ， 单位 ： 叙利 亚 、 杜 卡特 ）

时间 大马 士革 亚历 山 大里亚

巴勒 迪 科伦 比 诺 麦加 科 伦 比诺

月 日 月

月 中 月

贝 鲁特

月初

月 日 ：

月 日

月 日

月中

— 之后 、

贝鲁特

年底

月 底
续表
丨 贝 鲁特
质 量差

贝 鲁特

贝 鲁特

以 货 易货 ）

月 日

月 日

月 日

— 以货易货 ）

资料来源 ： ，
 附表 世 纪利 凡 特 和威 尼 斯 的胡 椒价 格 （ — 年 ， 单位 ： 担 、 杜 卡特 ）

亚历 山大里 亚 大马 士 革 （ 贝 鲁特 威 尼斯

— —

“ “ “

① 担 （ 千克 。
续表

—
—

—
— —

— —

— —

资料来源 ：

， “ ， ’ ’ ，

’
 附表 利凡特和 威尼斯 的 巴 勒 迪生姜价格 （ 单位 ： 磅 、 杜 卡特 ）

亚历山 大里亚 大马士革

■

— —

— —

以货 易货

资 料来 源 ：

， ，
 后记

“ 书 画 琴 棋 诗酒 花 ， 当 年件 件不 离 他 。 而 今七 事 都 更 变 ， 柴米 油 盐酱 醋 茶 。 ” 搁 笔掩

卷之 际 ， 清 人 张璨 的 这 首 《 戏题 》 久 久 萦 绕 在 我 心头 ， 挥 之 不去 。 这首 诗 描 述 了 人 生 境

遇 的 巨 大变迁 ， 引起 了 许多人 的共鸣 ， 包 括我 自 己 。 自 然 ， 我 并 没 有诗 人这 般多 才 多

艺 ， 也 不像 他 那样 满 腹 心 酸 ， 但 用 该 诗 来 描 述 我 的 毕 业 论 文 选 题 经 历 却 再 合 适 不过 了 ：

从 当年 “ 不 食 人 间 烟 火 ” 的 中 世 纪 基 督 教 神 学 到 如 今 的 一 种 日 常 调 味 品 —香 料 ， 变化

之 巨 并 不 亚于 从 “ 书 画 琴 棋 诗 酒花 ” 到 “ 柴 米油 盐 酱 醋 茶 ” 的 转 变 。

我之 所 以会 研究香 料 问 题 ， 除 绪论 中 提到 的 原 因 之 外 ， 亦 有 其他 缘 由 。 首先 ， 这源

于 我 大 学 时代 就 已 萌 生 的 “ 香 料情 结 ” 。 那时 ， 老 师 在 课 堂 上第 一 次 向 我 们 讲到 了 西 欧 中

世纪 社会 的 香 料 ， 尽 管 并未 详 述 ， 但 “ 贵 如 胡椒 ” 这 句 谚 语 从 此 便深 深 地 印 在 我 的 脑 海

中 。 多 年 以后 ， 我 也 是这 样 对 我 的 学 生 讲 的 。 但为什 么 是这 样 ？ 为 什 么 一 种今 日 的普通

调 味 品 在 当 时 会 有 如 此 不 凡 的 身 价和 巨 大 的 社 会 影 响 ？ 博 士 论 文 选题 时 几 经 辗 转 ， 先后

放 弃 了 几 个题 目 ， 最终 ， 我响应 了 心 中 的 “ 香料情结 ” 的 召 唤 ， 欲 用 全 球 史 的 宏 大视 野

来 研究 香 料 这 种 “ 小 ” 物品 ， 实现 “ 小 题 大 做 ” 之初衷 ， 解 答存 在 已 久 的 疑 惑 。 其次 ，

选 择这一 课 题 也 与 我 个 人 的 境遇 密 切 相 关 。 自 入学以来 ， 我 的 健康 状况 一 直 不 佳 ， 前半

段 时光一 直在 求 医 问 药 ， 有 的 医 生 甚至 告 诫 我 ： “ 生 活 和 事 业 你 只 能 选择 一 个 。 ” 我 时常

多 方查 找医 药 信 息 ， 后 忽 然 灵机 一 动 ： 如 果 我 的 论 文 写 香料 问 题 ， 再 查询 各 种 中 药 的 性

味 归 经就 不 再 是 不 务 正 业 了 ， 因 为 其 中 许 多 都 是 芳 香 药物 。 正 是在 这 个意 义 上 ， 我的生

活 和 事 业实 现 了 合 一 。

本 文 对 西 欧 中 世 纪 社会 的 香 料 问 题 进 行 了 系 统研 究 ， 对 那 个 存 在 已 久 的 疑 问 进行 了

解答 。 一言 以 蔽 之 ， 我认 为 “ 贵 如 胡 椒 ” 现 象 是 由 西 欧 中 世纪 社 会 的 特 定 环 境 决 定 的 。

兹举 一 个 颇 为 有 趣 的 语 言 学 事 例 为 证 。 苏 东 坡在 《 书 韩 千 牧马 图 》 中 写 道 ： “ 八 坊分 屯 隘

秦川 ， 四 十 万 萬 匹 如 雲烟 。 雞 駐 顧 駱 驪騮 騵 ， 白 魚 赤 兔辭 皇 韓 。 ” 其中 ， “ 雞 駐 驅 駱 驪騮
騵 ” 一连列 举 了 七种 马 ， 充 分 显示 了 汉 语 表词 达 意 能 量 之 丰 富 ， 而英文 中 对 应的词 汇十

分 贫乏 ， 只有 “ ” 、 等 几个 。 语言 是 现 实 生 活 的 反 映 。 古代 中 国 是 一个农 耕

社会 ， 马 不 仅 是一 种 战略 物资 ， 也 在 交通 运 输 和 农业 生 产 中 发挥 着 重 要 作 用 。 在这 样 的

社会 中 ， 生 活 必 需 品 是 柴 米 油 盐 酱醋 茶 等 本 土物 产 ， 而 非外 来 的 香料 。 不过 ， 反 过来

看 ， 西 欧 文 明 在 很 大 程度 上 是 一 种 海 洋 文 明 ， 英 语 中 表 示海 洋 和海 产 品 的 词 汇 特 别 丰
富 ， 仅 本 文 中 提 到 过 的 鱼 类就 有 鲱 鱼 或 青鱼 ） 、 梭鱼 或狗 鱼 ） 、 鳕

鱼类 ） 、 长身轉 ） 、 黑 线鳕 ） 、 牙鳕 ） 、 无须鳕 ） 、

鲑鱼 ） 、 卢鱼 ） 、 斜齿鳊 ， 拟鲤 ） 、 鲦鱼 ） 、 鳐鱼 ） 、

鳗鱼 ） 、 鲭 ） 、 鲜类 ） 、 碟 ， 比 目 鱼 ） 、 七 思 鳗 ）

等 ， 这 反 映 了 西 欧 社 会 的 特 殊 生 活 环 境 —濒 临 大 洋 、 河湖 众 多 ， 因此 ， 海产 品 是 日 常

必 需品 。 宗 教 斋 戒 的 存 在 更 使 吃 鱼 具 有 了 特殊 意 义 ， 至今 ， “ ” 仍 是 一 个人

不 虔诚 的 同 义 语 ； 加 之 体液 理 论非 常流 行 ， 香料就成 了 一 种 必 需品 ， 至 少对 生 活 富裕 的

人而 言是如 此 。 当然 ， 作 为 一 名 中 国 研 究生 ， 我 自 知 在 史 料 占 有 和 语 言 能 力 方 面难 与 西

方史 家相 比 ， 故 在 很 大 程 度 上 借鉴 和 利 用 了 前人 的 研 究 成 果 ， 对 香料 问 题 这一 传 统课题

进 行 了 梳理 和 总 结 。 我 个 人 的 一 些 见 解 有 待 方 家 指正 。

往事 历历 ， 别 情依 依 ， 三年 来 ， 我 负 笈京 城 并 撰 写 论 文 ， 得 到 了 诸 多 师 友 的 教导 、

关 怀和 帮 助 ， 在 此 一 并致 谢 。 首 先 感谢我 的 导 师 刘文 明 教 授 。 刘 老师 治 学 严 谨 ， 思 想敏

锐 ， 学 术 兴 趣广 泛 ， 他教 会 了 我 许 多 治 学 思 路 和 方 法 ， 并 在 论 文 选题 和 写 作 过 程 中 及 时

高 效 地纠 正 了 我的 诸 多错 误 ， 确 保 研究 工 作 始终 沿着 正 确 的 方 向 前 行 ； 他 还在 思想上 和

生活 上给 予 了 我 许 多 帮 助 。 我也 要 深 深 地感 谢 导 师刘 新 成 教 授 和 师 母 王 勤榕老 师 。 自 我

读 硕士 以 来 ， 二 位 老 师 不 仅 在 学 业 和 思 想 上 对 我 进行 谆 谆 教 诲 ， 还 在诸 多 方面 给 了 我 无

微 不 至 的 关怀 和 帮 助 。 授 业之恩 ， 关 爱之情 ， 山 高水 长 ， 终生难忘 。

我 要 对 多 年 来 向 我传 道 授业 解 惑 的 夏 继 果 教授 致 以 衷 心 的 谢 意 ， 并 感谢 中 国 社会 科

学 院 的 郭 方研 究 员 给我 的 关 怀 和 帮 助 。 在 论 文 选 题和 立 意 过 程 中 ， 北京 大学 的 朱孝远教

授 、 清华 大学 的 张绪 山 教授 、 上 海 师 范 大 学 的 徐善 伟 教 授 、 美国罗文 （ 大学的 王

晴 佳 教授 、 美 国 新 泽西 大学 的 刘 欣 如 教授 、 中 国 社会 科 学 院 民 族 学 与 人 类 学 研 究 所 的 易

华研究员 、 首 师大 历 史 学院 的 施诚 教授 都 曾 提 出 了 颇 具 启 发意 义 的 建议 ， 中 国人 民 大学

的 雷立柏 （ 先 生 则 在 部 分 拉 丁 语 词 汇 的 理 解 和 翻 译 方面 给 予 了 帮 助 ， 在此 ， 我

向 他们致以深深 的谢意 。 此时 ， 我 亦无 限 怀念 已 故 的 美 国 夏威夷大 学 教授 、 首 师 大 讲座

教 授 杰里 本特 利 （ 先生 ， 他 不 仅 在 我 的 论 文 选 题和 开 题过 程 中 提 出 了 许
多 宝 贵建议 ， 还 曾亲 自 为 我从美 国 买 书 、 寄书 。 愿本 特 利 教 授 安 息 。

同时 ， 我 衷心 感谢 曾 给 予 我 帮 助 的 罗 辉 、 陈志坚 、 孙岳 、 薄 洁萍 、 李 建军 、 方林 等

诸位师 友 ， 感谢 婧 、 杜宪 兵 、 邢科 、 魏孝稷 、 王 晓辉 、 张安 玉 、 姜 虹等 同 窗 学 友 ， 正

是 他们 的 关 心和 帮 助 使我 的 学 业 更 加 顺利 ， 生活更 加 愉快 。 作 为 一 名 在 职 博士 生 ， 我也

感 谢 单 位 的 领 导 和 同 事 对 我 的 关怀 和 帮 助 ， 包括西 北 师大 原 文 史 学 院 院 长 田 澍 教 授 、 历
史 文化 学 院 院 长 杨鹏 飞 教 授 ， 同 事李 积顺 教授 、 李怀 顺 教 授 、 李 家 莉老 师 、 马 军 霞老师

等 。 李 家 莉老 师 在 美 国 访 学 的 时 间 仅 有 数 月 ， 仍 不 惜 时 间 精 力 帮 我 查 找资 料 ， 令我十 分

感激 。

最后 ， 我要 满 怀 愧疚之情感谢 我 的家 人 。 我知道 ， 欲做 博 士 ， 必 须 先做 （ 拼 ） 搏

的战 ） 士 ， 因此 ， 我私 自 停药 ， 心无 旁 骛 ， 以 “ 置 之 死 地而 后 生 ” 的 心 态 全 力 以 赴 写

论文 ， 每 日 生 活于 “ 两点 一线 ” （ 宿舍 一食 堂 ） 之间 。 我 能用 心 读书 ， 当 然 离 不 开 家人

的 理解 和 支 持 。 丈夫 不 仅 在 物质 上 支 持 我 ， 从 精 神 上鼓 励 我 ， 还 帮 我 处理 许 多 杂 事 ； 这

位 理科 博 士 甚 至 帮 我 看 论 文 ， 尽 管 不专 业 ， 有 时 却 能提 出 别 具 一 格 之 观 点 。 我 自 幼 家境

贫寒 ， 漫 长 的 求学 生 涯 得 益 于父 母 在逆 境 中 的 奋 斗 和 苦 撑 。 但 我 已 很 久 未 回 家 探望 年迈

的 父母 ， 包 括 春 节 和 他 们 生病 时 。 寒 来暑 往 ， 冬 去春 来 ， 归 期 一推再推 ， 正所谓 “ 君问

归 期未 有 期 ” ！ 去 年年 底 ， 父 亲 生 病 住 院达 一 个 月 ， 我 数 次 收 拾 行装欲 去 济 南 ， 但鉴 于

论文 写 作 正 处 于 关 键 阶 段 ， 家 人 不准 我 回 去 ， 丈 夫在 工 作 最 忙 时 替 我 去 医 院 陪 护 父 亲 ；

身 为 高 中 教 师 的 妹 妹三 番 五 次 地 请假 ； 父 亲 自 己 病着 ， 每 次 打 电话却 嘱我 注意 身 体 ， 不

要 太 累 … … 这 样 的 关 怀 和 理 解 怎 能 不令 我 动 容 ， 催我奋进？ ！ 他们一直用 自 身 的理 解 、

宽 容和 鼓 励 坚 定 着 我 的 人 生 理 想 、 做人准 则 和 求 学 愿 望 ， 令 我 深深 地懂 得 ： 世 上没 有 比

苦难 更 深 的海 ， 亦无 比 脚 步 更 宽 的 河 。 有一 种 力 量 ， 叫 自 强 ； 有一 种 姿 态 ， 叫 微笑 ； 有

一 种 情怀 ， 叫执着 。

我 必 须 对 得 起 师友 的 帮 助 和 家 人 的 支 持 ， 向 他们 交 一 份 满 意 的 答 卷 ！ 谨 以 此文 献给

所有 爱 我 的 人 和 我 爱 的 人 。

读完博 士 ， 对 学 问 和 人 生 的 理 解 更 进 了 一步 ， 更 多 了 一份 淡 定 与 从容 。 如今 ， 我早

已 过了 “ 为 赋 新 词 强 说 愁 ” 的 年龄 ， 逐 渐 懂 得 学 问 之道 亦 如 佐 香 料 的 菜肴 一 样 ， 需文 火

慢炖 ， 细品 渐悟 ， 方 能 登 堂入 室 ， 渐 入佳 境 。 学术 薪 火 需 世 代 传 承 ， 一 篇 博 士 论 文 能解

决本 领 域 的 点 滴 问 题 已 属 不 易 ， 追 求 成 为 经 典 并 不 现实 。 “ 玉不琢 ， 不 成器 ” ， 即 使 它是

一 块 璞玉 ， 亦 需 日 后 长期 用 心 打 磨 。

田 汝英

年 月 于 首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