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卷第 4期 徐州教育学院学报 Vol

.21, No.4
2006年 12月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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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 Dec., 2006

＊
《笑傲江湖 》的政治寓意及其艺术表达
———并论金庸如何 “民族气派 ” 、怎样 “启蒙 ”大众

王为生
(徐州教育学院 　中文系 , 江苏 徐州 221006)

[ 摘 　要 ] 　《笑傲江湖 》是金庸武侠小说的代表作 。它在一 个陈旧的小说类型中 , 推陈出 新 。 用曲折的 江湖

故事 、生动的人物形象 、引人的环境气氛吸引读者 , 娱乐大众 ;
并在其中寄托着作家对现实社会 、人类命运的思考 ,
“启蒙 ”大 众 。是一 部真正 “民族作风 、民族 气派 ”而又 “呐喊 ” “启蒙 ”的作品 。
[ 关键词 ] 　《笑傲江湖 》;
政治寓意 ;
艺术表达 ;
民族气派 ;
启蒙
[ 中图分类号 ] 　I
207.4　　[ 文献标识码 ] 　A　　[ 文章编号 ] 　 1008 -6625(2006)04 -0121 -03

　　 1967 年 , 《笑 傲 江湖 》开始 在 《明 报 》连 载 。 其 时 , 大陆 可以把整个故 事结构分为三块 , 分别介绍说明 。

“文化大革命 ”正愈演愈烈 , 香港 也发生了 绵延数 月的 “六七
风暴 ” 。 这部小说 连载 不久 , 就 有读 者 感到 它是 在影 射 “文
革 ” , 称 之为 “政 治寓 言 ” 小说 。 对此 , 金庸 有 过以 下 说 明 :
“写 《笑傲江湖 》的那几 年 , 中 共的文化 大革命 争权斗 争正进
行得如火如荼 , 当权 派和造 反派 为了争 权夺 利 , 无所不 用其
极 , 人性的卑污集中地 显现 。 我每 天为 《明报 》写 社评 , 对政
治中龌龊行径的强烈 反感 , 自然而然反 映在每天撰 写一段的
武侠小说之中 。 这部小说并非 有意地影射文 革 , 而 是通过书
中一些人物 , 企图刻画中国三千多年来 政治生活中 的若干普
[ 1] 274
遍现象 … … ”
金庸自称 为 “说书 先生 ”、“讲 故 事人 ”。 1966 年 , 他在
《海光文艺 》第四期的 《一个 “讲故事人 ”的自白 》中说 :“我以
为小说主要是刻 画一些 人物 , 讲 一个故 事 , 描写 某些环 境和
气氛 。 小说本身虽然不可避免 地会表达作者 的思想 , 但作者
不必故意将人物 、故事 、背景 去迁 就某 些思想 和政 策 。”金庸
如何保证讲一个好 “故事 ” 、刻画好 “一 些人 物 ”、描 写好 “某
些环境和气氛 ” , 而又不露痕 迹地表 达 “政治寓 意 ”呢 ? 本文
准备就这一问题 , 从四个方面逐一论 述 , 至 于政治寓意 如何 ,
在剥茧抽丝地论述中 自然水落石出 。
“一个故事 ”
这部小说给读者 讲述华山派弟子令狐 冲的江湖游 历记 。
令狐冲天生聪明 滑稽 , 他的 师父 岳不群 虽管 教严厉 , 但 在正
派人眼中 , 是一个不折不 扣的 浪子 。 他 的江 湖游历 具有 “浪
荡汉小说 ” (p
ica
res
queno
vel
)的 风险 味 道 。 读 者 借他 的 眼
睛 , 看到了江湖的种种风险 ;
透 过他的心灵 , 感受到 各种江湖
人的丑灵魂 。 为 了说清 楚主 人公的 复杂 、曲 折的江 湖游 历 ,
首先是历 险记 。令 狐冲经历的江湖世 界中 , 有 正派之间
的阴谋和残杀 , 有邪教内部的教主之争 , 还有 正 、邪 双方的较
量 。 正派中 , 嵩山派 掌门左 冷禅 先是向 衡山 派下手 , 再 装扮
魔教围剿恒山 派 , 或打 击或拉 拢 , 手段 无所不 用 。 没想 到岳
不群 “黄雀在后 ”, 一举夺 得五岳 派掌门 的座位 。 邪教内 , 前
教主任我行火 并现任教主 东方不 败 , 重 登宝 座后又 要 “千秋
万载 , 一统江湖 ”。 这一过程充满了血腥暴 力的恐怖场 面 , 令
狐冲也多次经 历了生死的考验 。 与之相随的 是 , 正 派人物特
别是师父一再 误解他 。 更让他恐怖的是 , 他发现江 湖并非黑
白分明 , 一些正派大 侠特 别是师 父的 面目愈 来愈 让他心 惊 。
这是一次双重的历险 :
生命的和灵魂 的 。 衡山上令 狐冲初见
江湖险恶 , 号称名门正派的嵩山派高手 费彬残杀衡 山派刘正
风和魔教长老 曲洋 , 连 小孩子 也不 放过 。 嵩 山顶上 , 他 师父
岳不群和嵩山 掌门左 冷禅 相互残 杀 。 岳不 群如 鬼魂 般的身
影 , 让他想起魔教 教主 东方不 败 。 直到 三十 六章 , 岳不 群为
保全自己名声 向令狐冲痛下杀手 , 达 到高潮 。 令狐 冲不仅引
领读者看到江湖门派之 间神出鬼没的争斗 , 看清人 性深处的
黑洞 , 而且体验了亲情被撕裂的伤痛 。
其次是学 武记 。令 狐冲出道时武功并 不高明 , 要想出入
江湖并经受江湖风浪的 打击 , 必须不 断地学习 。 武 侠小说在
处理这类故事 时 , 多是以 “奇遇 ”来结构这个过程 。 令狐冲先
是在危难 中 巧遇 隐 居的 华 山 派前 辈 风 清 杨 , 学 习 “独 孤九
剑”;
后来又在被关押 在西湖 地牢中 时 , 无 意中得 来 “吸星大
法”;
最后少林寺方丈又传 授他 “易筋 经 ”。 这 一过程 在武侠
故事中虽然平常 , 但这三种武功却很值得分 析 。 “那老 者道 :
`唉 , 蠢才 , 蠢才 ! 无怪你是岳不群的弟子 , 拘泥不化 , 不知变
通 。 剑术之道 , 讲究 行云 流水 , 任 意所 至 … … ' ” “(令狐 冲 )

＊ [ 收稿日期 ] 2006 -11 -10

[ 作者简介 ] 王为生 (1970 -),男 , 江苏丰县人 , 徐州教育学院中文系讲师 , 文学硕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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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风清扬教剑全然 相反 , 要他越随 便越好 , 这正投其 所好 ,
使剑时心中畅美难言 , 只觉比之痛饮数 十年的美酒 还要滋味
无穷 。”“独 孤九 剑 ”和 令 狐冲 的个 性 , 散 发 出 中国 传 统 “隐
士 ”文化的清香 。 “令狐冲不是大侠 , 是陶渊明那样追求自由
和个性解放 的隐 士 。” [ 2] 1524 人 剑合 一 , 令狐 冲的 剑锋 也 折射
着现代人对自由自 在的精 神境界 的向往 。 “吸星 大法 ”是魔
教教主任我行的 独门武 功 , 它吸 人功力 据为 己有 , 是典 型的
强盗方式 。 “易筋经 ”是少林寺内功修养的武功宝典 , 是佛家
慈悲为怀的精神象征 。最后 , 令狐冲修炼 “吸星大法 ”带来的
生命危急被 “易筋经 ”治愈 , 正是悲悯终生的佛家精神对私欲
泛滥的人性黑暗面的 疗救 。这 里特别需要分析一下 “葵花宝
典 ”和 “辟邪剑法 ”。 令狐 冲虽没 有学习 这种武功 , 但 它的修
炼者对令狐冲的 生命 和精 神带来 极大 的威胁 和恐 怖 。 而且
它们也是这部小 说的 一条 重要发 展线 索 。 名门 正派为 了盟
主的位子 , 争夺 “辟邪剑法 ” ;
魔教两任教主的斗争背后 , 也隐
藏着关于 “葵花宝典 ”的阴谋 。 它们正如一面镜子 , 照出了人
物不同社会身份 后面 共同 的人性 邪恶 。 这 本武 功秘籍 的第
一句话是 “欲练神功 , 挥刀自 宫 ”, 是要 练习者 把标志男 人性
别的 “根 ”去掉 。 真是一个绝妙的象征 , 出奇的想象 。 东方不
败 、岳不群割去的 岂止 是男 人那根 宝贝 。 割 “根 ”去 “势 ”是
人性丧失的好比喻 , 又是一个传神的讽刺 。
最后是爱情罗曼 史 。令狐 冲先后和她 师妹岳灵珊 、恒山
派弟子小尼姑仪琳 、魔教教主任我行的 女儿任盈盈 有过情感
关系 。 讲一个如此复杂的四角 关系故事 , 是 “鸳鸯蝴 蝶 ”派小
说家的惯用 手段 , 但 金庸 依然 不逊 色于 出色 的 “鸳 蝴 ”小说
家 。 令狐冲失去 岳灵珊 , 心 理的 千变万 化 ;
仪琳单 相思 令狐
冲 , 矛盾而合理的描写 ;
令狐冲和 任盈盈从 相识到心心 相印 ,
一波三折的过程 。 小说恰到好 处地贴近每个 人物的性 格 , 写
出他们各各的悲 戚 、烦闷和 欢欣 , 又 不放弃 故事 自身的 传奇
性 。 读者跟随令狐冲江湖历险 的同时 , 爱情传奇为 他们提供
了别样的阅读感受 。
“一些人物 ”
中国传统侠义小说往往追 求故事的奇巧 , 人物 性格淹没
在故事中 。 现代写实主义小说 家更加重视人 物 , 让 故事为人
物性格的刻画服务 。 《笑傲江湖 》则既不放弃曲折的故 事 , 又
不叫它掩盖住 人物 自身的 光彩 。 它 们相 互扶 携 , 相 得益 彰 。
由于这部小说的人物 众多 , 只能选取几个人物略加分析 。
先看一下小 说对主 人公 令狐冲 的描 写 。 因为 是一 号人
物 , 金庸可以用详尽 的笔墨 刻画 他的性 格 、展示 他性格 发展
的过程 。 令狐冲初 次行 走江湖 就表 现出狂 放不 羁的浪 子本
性:
他智斗 “采花大盗 ”田伯光 , 斗争手段之多样 、言语行状之
无拘颇有无赖撒泼打 诨的 “风采 ”。 他和田伯光称兄道 弟 、喝
酒骂娘 、出入妓院 , 只有 当事人 仪琳 才了解 他真 正的君 子之
心 。 但是令狐冲的 善恶 观念是 建立 在师父 岳不 群长期 正统
思想教育的基础上 的 , 正 派皆善 、邪 派都恶的 “阶 级理论 ”教
条培养了他的封建帮 会情感 , 他思想性 格的成熟过 程必然是
一个不断从旧的 思想 系统 蜕变的 精神 痛苦过 程 。 衡山 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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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出身名门的刘正风 和来自 魔教的 曲洋撇 开 “正邪 ”势不
两立的世俗观 念 , 为 了艺术 的心 灵共鸣 而甘 愿同 生共死 , 而
名门正派却不 顾信 义 , 屠杀弱 小 。 这一 幕震 撼了他 的良 知 ,
并使他初步意 识到封 建帮 会正统 观念 的狭隘 性 。 华 山顶上
面壁反思时 , 风情扬不 仅传授 “独孤 九剑 ” , 而 且进一 步使他
认识到门户偏见如何妨 碍了他 对伟大 艺术 (剑法 )
境 界的追
求 。 后来岳不群把他开 除出帮会 , 令狐 冲经历了一 个精神断
“奶 ”的痛苦过程 。 直到岳不群 完全揭开 “君子 剑 ”的 面纱露
出自私本相 , 他的感 情痛苦 才慢 慢消失 , 他 的独 立人 格才得
以长大 。 当然这一 过程 还伴随 着令 狐冲对 政治 权利 欲望的
扬弃 , 对宗派偏见阻碍男女情感的超 越 。 他和任盈 盈最后引
退江湖 , 是他的独立 人格对 江湖 政治 、门派 偏见 超越 的自觉
选择 。
岳不群是 这部小说 刻画 的另 一个最 为成 功的 人物 。 他
和嵩山派掌门 左冷禅是 主要 对手 , 都是 有手 段 、有野 心的江
湖政治家 。 岳不群号 为 “君子剑 ” , 言行举 止温儒 文雅 , 有君
子风范 。 整个小 说的前 半部 , 他 都是一 副谦 谦君子 的形 象 。
第三十二章 《并派 》, 岳不群的一席演讲很能体现他的风度和
他在江湖公众 中的形象 :“岳 不群续 道 :̀因此 在下深 觉武林
中的宗派 门户 , 分不 如合 。 千百年来 , 江湖上仇杀斗 殴 , 不知
有多少武林同 道死于非 命 , 推原 溯因 , 泰半 是因 门户 之见而
起 。 在下常 想 , 倘若 武林之中并无门户派 别之别 , 天下一家 ,
人人皆如同胞 手足 , 那么种 种流 血惨剧 , 十 成中 至少 可以减
去九成 。 英雄豪杰不致 英年丧命 , 世上 也少了许许 多多无依
无靠的孤儿寡 妇 。' 他这番话中充满 了悲天悯人之情 , 极大多
少人都不禁点头 。 有人低声说道 :̀华山岳 不群人称君 子剑 ,
果然名不虚传 , 深具仁 者之心 ' ”然 而故事 忽然急 转直下 , 接
下来的比武 , 岳不群忽 然使出 “辟邪 剑法 ” , 左 冷禅瞎 眼后野
兽一样的嗥叫 、岳不 群得意 的冷 笑 、令狐冲 惊愕 中的 恐怖连
带着读者的惊奇都交织 在一起 。 金庸巧妙 地利用故事 悬念 ,
刻画岳不群复 杂的个性 。 读者在他本性大暴 露时 , 也将以前
的若干细节串 联在一起 :
夺取邻 家 “辟邪剑 法 ”的 老谋深 算 、
用计 谋对付 令狐冲的 无情 、杀害 弟子的 残忍 … … 此后 , 岳不
群本性大爆发 , 几近疯狂地杀戮 , 不择手段地 报复 , 都是他生
命的最后表演 和人性阴暗面的恐怖展览 。
任我行是 魔教的大 魔头 , 集各 种邪 恶于一 身 , 但金 庸并
没有对他作简 单化的处理 。 任我行恶的光明 正大 , 有大奸雄
的豪迈气概 。 任盈盈虽 不免 魔教的 邪气 , 但 “她 生命 中只重
视个人的 自由 , 个 性的 舒展 。 惟一 重 要的 只是 爱 情 。” [ 2] 1525
是一个带有邪 气又可爱的女孩子 。
“某些环境和气氛 ”
西方现代 叙事理论有 “情景 ”一 说 , “情景 是由人 物的行
为与环境组合 起来的实 际场 面和景 况 … … 它们 的主 要作用
就是构成了这 部小 说所要 表达 的那 种情调 氛围 。” [ 4] 228 在小
说的故事进展 中 , 小说家需要在重要的 场合停下脚 步细细描
写特定的环境和气氛 , 给读者身临其 境的感受 。 这 种环境犹
如戏剧中的一个片断 , 电影中的特写 镜头 。 金庸曾 经做过几
年的电影编剧 , 对西方的戏剧理论下过一番苦功 夫 , 在 《射雕
英雄传 》中就开始了有意的尝 试 。 《笑 傲江湖 》中 , 金 庸更是
大量运用这 种 “戏剧化 ”写 法 , 让这 些 “环 境和 气氛 ”吸 引住
读者的眼睛抓住他们 的心 。
第一章 《灭门 》写福 威镖局 中镖师们 一个个 横死所 带来
的恐怖 , 颇有现代 恐怖 电影的 效果 。 先 是突 然死掉 一人 , 总
镖头林震南不怎么放 在心上 。 接着又死一人 , 虽然 吃惊却还
嘴硬 , “林震南吩咐道 :`崔镖头 , 把这两根半截旗杆索性都砍
了 ! 哼 , 要挑了 福 威镖 局 , 可 没这 么容 易 !' ”。 第 二 日 天刚
亮 , 趟子手来报 , 又发现了十七具尸体 , “林 震南更不答 话 , 快
步来到大厅 , 只见厅 上原来 摆着 的桌子 椅子 都已挪 开 , 横七
竖八的停放着十 七具 尸体 。 饶 是林 震南一 生经 历过无 数风
浪 , 陡然见 到这种 情景 , 双手 禁不住剧 烈发抖 , 膝 盖酸软 , 几
乎站不住身子 , 问道 :̀为 … …为 … …为 … … ' 喉头干枯 , 发不
出声音 。”莫名其妙的死亡直闹到 “光天化日 ”下的 “闹市 ”, 林
震南 “只见大门外青 石板上 , 淋淋漓漓的 鲜血写着 六个大字 :
`出门十步者死' 。离门 约莫十步之处 , 画着一条 宽约寸许的
血线 。”。 将不见凶手的血腥屠杀场景和一个老江湖渐入恐怖
的心理揭示结合起来 , 不仅调起了读者的胃口 , 也把青城派名
门正派的面纱揭下 。 后来林震南的儿子林平之也以同样的手
段复了仇 。对散发出 恐怖气氛的 杀戮场面 的描写 , 是这部小
说吸引读者重要因素 , 也是传达主题的必要手段 。
第三 十一 章 《绣 花 》写 任 我 行 重 登教 主 的 宝 座 的 “情
景 ” , 这幅图景可以说是对中国封建专制文 化最好的素 描画 。
教众先是高呼 “参见文 成武德 、仁 义英 明圣教 主 。 教主 中兴
圣教 , 泽 被苍生 , 千秋 万载 , 一统江 湖 。” , 然 后跪倒 叩拜 。 任
我行 “将手一摆 , 道 :`不 必 … … ' 心下 忽想 :`无威 不足 以服
众 。 当年我教主 之位为 奸人 篡夺 , 便因 待人 太过仁 慈之 故 。
这跪拜之 礼既 是东 方不 败定 下了 , 我 也不 必取 消 。' ”。 “令
狐冲这是已退到殿口 , 与教主的座位相 距已远 , 灯光又 暗 , 远
远望去 , 任我行的容貌已 颇为朦 胧 , 心下 忽想 :`坐在这 位子
上的 , 是任我行还是东方不败 , 却有甚么 分别 ?' ” 。 教众的种
种丑态 , 经任我行 、令狐冲完全 不同的心理来 感受 , 于是当权
者的得意 、陶醉和 威严 , “臣子 ”的阿 谀和 钻营 , “在 野者 ”的
[ 参 　考 　文 　献 ]
[ 1] 金 　庸 .
笑傲江湖 [ M] .
香港 :
明河出版社 , 1975.
[ 2] 金 　庸 .
笑傲江湖 [ M] .
北京 :
文化艺术出版社 , 1999.
厌恶和逃避 , 都一一呈现 。 而此情此景 , 严肃中透着滑稽 。
以上例子 仅是 《笑傲江 湖 》众多 “镜 头 ”中 的两 个 , 但足
以显示金庸对 气氛不同的各种场面的艺术表现能力 。
《笑傲江湖 》给读 者讲了一 个精彩 的故事 。 金庸 以他非
凡的想象力和驾驭故事 的叙事能力 , 在 想象的江湖 世界中演
绎出江湖人生 的传奇 。 他对 故事中 “环境 和气氛 ”描 写的重
视和艺术表现 才华 , 使古老的侠义小说 和新兴的电 影艺术连
接起来 , 增加了故事的吸引力 。 而人物 的描写不仅 继承了传
统小说对个性化的重视 和描写技法 , 而 且吸取了现 代社会科
学对人类心理 研究的新成果 , 使他们具 有了和人性 相连的深
度 。 这一切因素使 《笑傲 江湖 》能够吸 引被现 代主义 小说丢
弃的大众读 者 。 但故 事和人 物也 并非 凭空而 来 。 作为 一个
社评家 , 金庸一直保持着对中国社会 和世界局 势的关注 。 而
中国大陆其时进行的 “文化大革命 ”和金庸对它的思考 , 都不
可避免地进入 了这个江湖故事 , 隐藏在 人物和某些 环境的背
后 , 形成了它的政治寓意 :“不顾 一切地 夺取 权力 , 是 古今中
外政治生活的 基本情况 , 过 去几 千年是 这样 , 今 后几 千年恐
怕仍会是这 样 。 任我 行 、东 方不 败 、岳不群 、左 冷禅 这些 人 ,
在我设想时主 要不 是武 林高手 , 而 是政治 人物 。 林 平之 、向
问天 、方证大师 、冲虚道长 、定闲师太 、莫达先生 、余沧海等人
也是政治人物 。 这种形 形色 色的 人物 , 每一 个朝代 中都 有 ,
大概在别的国 家中也都有 。” [ 2] 1525
“五四 ”新文化 运动 形成 了现 代中 国作 家在 文 学中 “呐
喊 ” , 以便 “启蒙 ”大众 的新 文学 , 但 它的 读者 仍旧 局限 于青
年学生 、知识分子 。 1942年延安文艺 界 “整 风 ”, 毛泽 东提倡
建立 “中国 作风 、中国 气派 ”的服 务 “工 农 兵 ”的 大众 文 学 。
从 此 , 新 文学 的 精 神 ——— 民主 、科学 ——— 被 阶 级 理论 取 代 ,
“中国作风 、中国气派 ”也停止在赵树理的民间故事水平 。 倒
是在五 、六十年代的英殖民地香港 , 金庸这 个集通俗小 说家 、
现代知识分子 、商人众 多身份于 一身的 “怪 物 ”, 用武 侠小说
这个流传最长 久的小说类型 , 写出了真正 “中国作风 、中国气
派 ”的作品 , 拥有了新文学以来最为广大 的读者群 。 而 且 , 有
些作品直指中国政治斗 争背后的专制主义 、政治人 物的人性
异化 , “启蒙 ”了大众 。 《笑傲江湖 》就是这类作品 的代表 。
[ 3] 童庆炳 .
文学概论 [ M] . 武汉大学出版社 , 1999.
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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