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第12期

主持人:纪　崴

在现有法律框架下,我们需要思考如何结合我国互联网金融发展实际以及国情
开展制度创新，探讨互联网金融推动金融监管变革的路径与模式

互联网金融法治化需新思维
黄 震

作 为金融与互联网跨界融合的产
物，互联网金融既是一种以创新
间的权利义务关系；一个是合作关系，
某企业跟上下游企业之间的合作关系；
打击非法集资等违法犯罪行为。P2P平台
属于民间借贷平台，基本上可应用民商
为动力的市场行为，又是发展的必然趋 一个是竞争关系，如何处理市场上的同 法规范。
势。互联网金融最早出现在美英等西方 业竞争关系。这三种基本关系均有法可 互联网金融发展要构筑“三线”：第
国家，近年来在我国异军突起，迅速渗 依，我国的民商事法律体系基本可满足 一，把握相关各方权利义务的界限；第
透到经济社会生活中。在现有法律框架 互联网金融市场的需要。 二，划定风险管理的红线；第三，不触
下我们需要思考如何结合我国互联网金 然而，由于没有尊重和维护投资者的 及非法集资的底线，这些是互联网金融
融发展实际以及国情开展制度创新，探 应有权利，没有守住法律的底线，2013 发展与监管的基本内容。2014年的政府
讨互联网金融推动金融监管变革的路径 年9月以来网贷平台倒闭、跑路等事件 工作报告就提出要坚守不发生区域性风
与模式。 频发。P2P平台屡屡出现的违法行为与 险和系统性风险，不碰非法集资、集资
P2P行业现存的“无准入门槛、无行业 诈骗的底线，守住底线，放开上限可以
互联网金融不是法外之地 标准、无机构监管”的“三无”状态有 鼓励更多的创新。
一定关系，还和P2P行业“边发展、边规 对于互联网金融的规范，当务之急
建设法治国家已经成为时代的共识。 范”的现状有关系。由于目前P2P等互联 是有关行政执法部门和金融监管部门要
亚里士多德曾说过，法治应包含两重意 网金融的发展尚不成熟，还需要政府及 高度尊重现有法律法规中相关的制度安
义:“已成立的法律获得普遍的服从，而 时进行监测预警、风险提示，并且严厉 排，将其用活、用足、用好。另外，在
大家所服从的法律本身又应该是制定的 新的立法没有诞生之前，充分发挥司法
良好的法律。”在我国社会主义法律体 部门的权威性和能动性，在具体案例的
系基本建成的条件下，更要强调“已成 审理中发现规则，通过司法解释将现行
立的法律获得普遍的服从”。不论是公 法律规则应用于司法审判之中。
民个人还是机关单位，都要服从现行的
法律。互联网金融同样不是法外之地， 制度创新可软法先行
从事互联网金融活动应该尊重和服从现
行的法律规定。 在互联网金融的发展过程中，如何鼓
在当前的法律框架内，互联网金融从 励各方在进行创新的同时加强风险管理
业者要严守政策法律的底线，坚持底线 显得尤为重要。
思维和底线监管，不能做非法集资、集 互联网金融的法治化应该尽量在现有
资诈骗以及非法经营等。所以，只要现 法律框架之内解决问题，不要动辄呼吁
行法律有效，这些底线就不能突破。 国家立法。国家立法不是万能的，我们
有法可依和有法必依的前提是必须 应该设法将现有的法律资源激活。法律
要捋清其中的法律关系，目前非金融机 本身就是社会关系的调节器，目的是让
构从事的互联网金融业务，主要有三种 社会关系尽量达到平衡。如果现有的法
关系：一个是消费关系，即企业的产品 律能让互联网金融市场中的各方关系形
营销关系，重点把握消费者和经营者之 成平衡，那么就基本够用；如果现有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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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HUANTI

专题 重塑金融法律秩序

则不能实现平衡则需要制定新的法律 进行备案。加强持续经营监管，建立市
法规。 金融监管需变革 场退出机制。根据监管过程中监测到的
规范互联网金融发展需要新规则， 不同风险采取行政与司法相结合的处置
但不是一开始就全部由国家立法机构 当前，针对互联网金融的政策法律环 措施，同时加强在市场退出中对消费者
来立法，而是需要内生的、自生秩序的 境总体是宽松的，没有出现监管过度的 权益的保护。如，在监管P2P平台运行方
形成。立法的任务是发现规则并行诸文 情况，还没有专门法律出台，部门规章 面，建立贷款人风险基金，在网站退出
字，规则的形成首先需要主体的自律， 也比较少。但是，对于互联网监管应未 市场时，利用此风险基金保护贷款人的
企业的业务流程要规范，操作要点要细 雨绸缪，以消费者权益保护为出发点， 利益，补偿其损失。
化，严格风险管理规则，甚至应当通过 坚守风险监管底线，可从以下几点进行 多层次、全方位监管。首先，加强
行业自身的努力，制定一定的行业标 监管变革。 地方政府监管。由于各地区的政治、
准，并形成行业自律准则和行业公约。 综合规避风险。互联网金融尚处于 经济、社会、文化方面差异较大，因此
软法是指发挥社会组织作用，引导 非成熟阶段，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 互联网金融的区域性、地方化色彩比较
企业形成产品的规则、标准流程，提 的调节能力有限，就必须发挥政府的监 强，一旦出现问题，带来的冲击和影响
炼形成行业标准、行业惯例和公约。 管作用。地方政府在互联网金融创新中 也具有区域性。因此，互联网金融在
一个重要政策法律文件的出台，需要 应当发挥积极作用，因为按照属地原 发展中应当接受地方金融办的监督管
反复调研、协商和论证等，短则一两 则，风险最后应由地方政府兜底处理， 理。其次，在金融监管的指导之下成
年，长则三五年，甚至十年八年都很正 防止发生系统性风险和区域性风险。为 立 互 联 网 金 融 行 业协会，进行有效的自
常。相比之下，先进行行业自律，逐渐 此，地方政府要考虑到风险管理的各个 律监管。
找到规范、规则和标准，再通过司法判 环节，包括风险识别、风险排查、风险 专业化政府监管队伍。互联网金融将
例总结规则，逐渐上升为法律，则更能 量化、风险定价、风险防范和应急预 金融与互联网技术融为一体，对政府监
适应互联网金融的发展。这样做一方面 案，加强对集体性的、群体性和突发 管人员提出了更高的素质要求。同时，
可以防止一管就死、一放就乱，另一方 性事件的处理。 随着我国对外开放深度与广度的增加，
面也可让小微企业、“三农”等得到更 建立完善的征信体系。根据我国《个 互联网金融的国际化趋势也不可阻挡，
多融资的渠道，为普通民众提供更多 人信用信息基础数据库管理暂行办法》 这就需要政府监管人员综合考量国内外
的理财渠道。 的规定，个人信用报告目前仅限于商业 因素，适当汲取国外的发展经验，结合
软法是一种社会自治过程，是监管领 银行、城市信用合作社等金融机构及 本国的实际情况，进行有效监管。
域的基础性工作，先从企业标准规范上 消费者个人使用，网络借贷中介平台并 由于互联网金融产品的设计很容易跨
升到行业标准规范，在这个基础上，行 非合法使用者。所以，应当顺应时代发 界，且通过互联网渠道打通，因此，对互
政监管层对软法进行广泛调研，得到大 展，完善征信体系，由工商、政法、税 联网金融的监管重点应该从机构监管转变
家的认可，最终将其转化成为法律。这 务及金融部门联合建立企业、个人信用 到功能监管、行为监管，完善监管协调
是自下而上的自觉提炼、发现规则，与 资料库并及时更新，共同建立我国信用 机制，把原有的文本落到实处，把过去
自上而下沟通协商、修改完善规则的良 体系。首先，应建立形成行业内部征信 的一些规定变得有效率。对互联网金融
性互动过程，而不是简单地将监管机构 体系并制定统一的信用评价标准，建立 的规范还要注意从实体规范到程序规范
的意志变成监管规则。 黑名单互换机制；其次，积极促进与外 的过渡，程序规范是今后工作的重点。
在互联网金融领域加强社会组织、 部征信系统的对接，实现信用信息在不 总体而言，规范互联网金融应该软法
行业自律组织建设和软法治理能够起 同行业间的沟通；再次，制定信用惩罚 现行，形成行业内部规范，在自律的同时
到更灵活有效的作用。如果市场问题通 机制，以激励客户在利益平衡中做出明 加强政府监管，在当前的法律框架内将
过舆论反映先传导到第三部门，加上政 智的选择，重视自身信用建设；最后， 软法与硬法、柔性与刚性管理相结合，
府意识和监管措施可以通过行业组织传 在征信过程中注重客户隐私权保护。 促进互联网金融的稳定健康发展。■
递，而不是简单直接将“有形之手”插 非审慎性监管。应加强市场准入监
入企业里面，即可形成有弹性的互动机 管，制定统一的市场准入标准，包括 作者系中央财经大学法学院教授、金融
制。互联网金融的发展本是自下而上的 注册资本、人员、信息技术标准等。同 法研究所所长
创新，在软法治理的基础上探索柔性监 时，除在工商管理部门进行注册外，还 （责任编辑 植凤寅）
管，更有利于互联网金融创新。 应在地方政府监管部门和信息管理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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