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賀爾(België)

貝爾賀爾面積三萬一千多平方公里，為臺灣的〇·八五倍，東南部摩日河(La Meuse)圍繞阿爾登
(Ardennen)丘陵，其支流蕾瑟河(La Lesse)蜿蜒而入丘陵，或湍流地上，雕塑成幽谷，或潛入地下，
琢磨成溶洞；西部歇爾德河(Schelde)貫穿一望無垠的弗蘭德倫(Vlaanderen)，孕育成水草豐美處。
“貝爾賀爾”源自西元前五四年羅馬凱撒將軍在《羅馬戰紀》裏提到的頑強貝爾蓋人(Belga)世居
的貝爾傑卡(Belgica)，無外語根底，僅聽音即瀟灑中譯的“比利時” 無法與歷史接軌。
貝 爾賀 爾 北部 為涵 蓋五 省的 弗拉 姆希 語(Vlaamse) 大區 ，住 有 低 地日 爾曼 民族 弗 拉 姆斯 人
(Vlaams)；南部為涵蓋五省的瓦隆語(Wallon)大區，住有拉丁民族瓦隆人(Wallons)；中心為首都布魯
塞爾雙語使用大區；東緣為德意志語區，住有高地日爾曼民族德意志人。
弗蘭德倫上強大的邦國曾林立，如四三一年建立的法蘭克王國、八六四年建立的弗蘭德倫伯國、
一一八三年建立的布拉班特公國等。奈何近在咫尺的尼德蘭與法蘭西陸續興盛成世界強國，淪為其
衝突區；又因連代的聯姻，輾轉送給遠在天邊的奧地利與西班牙，作為嫁妝；一八一五年滑鐵盧戰
役後，身為勝者，竟被犒賞給己向下沈淪的尼德蘭。一八三〇年鬱憤終於爆發，革命而獨立，長期
覬覦禁臠的英格蘭、普魯士、俄羅斯靜觀其成不穩的緩衝區。直到今日貝爾賀爾仍被視為尼與法語
的合體，貝爾賀爾人極力辯解族語源的異同都無效，祇能一往繼常，低調內斂地生活著……
二〇一九年三月三日

米德爾堡 貝亨奧普佐姆 恩荷芬

夫利辛恆 尼德蘭
北海
布魯賀 安特衛普 杜塞多夫
魯爾蒙德
歐斯騰德
根特 弗拉姆希語大區
弗蘭德斯原野
敦克爾克 西弗萊特倫 哈瑟爾特 科隆
伊佩爾 布魯塞爾 魯汶 馬斯特蕾克
科特蕾克
里尼
哈勒 新魯汶 阿恆
列日 德意志
麗蕾 滑鐵盧 貝爾賀爾
圖爾奈
烏爾特河
那慕爾
夢斯 于伊 斯帕
朗斯
斯皮耶納 迪爾比伊
瓦隆語大區 威里
阿拉斯 阿爾登內拉羅薛
迪南
蕾瑟河
法蘭西 薛爾德河 羅薛福爾
爾
漢索蕾瑟
阿勉 阿爾登丘陵
沙勒維爾-梅濟耶爾 布永 盧森堡
爾 特里爾
色丹 阿爾隆 盧森堡
100 公里
摩日河

1.I
 布魯塞爾(Bruxelles)

2015 0301_布魯塞爾_聖心聖殿

2015 0730_布魯塞爾_從皇家博物館往北俯瞰藝術山，遠眺巿政廳與聖心聖殿

1.II
_
二〇一四年八月二十二日~十月二日_貝爾賀爾(België)_魯汶(Leuven)
我是原型中華人
公司同事問我：『你是中國人嗎？』我回答：『我是原型中華人。』
原型中華人的祖先為擁有周朝仕族血統，戰國時代居韓、趙、魏三晉諸候國的河洛人，南北朝
時避戰亂南遷而為客家人、粵人或閩南人。唐、宋、元、明朝時蓬勃發展，或與當地閩、越民族融
合，但基本上仍保留大量中華古語、古風。明朝初期甚至隨鄭和下南洋，卻或因黑水溝隔絕未至臺
灣，中期因海禁仍未至臺灣，直到末期大量閩南人才跟隨鄭成功於一六六二年至臺灣，趕走於一六
二四年建立臺灣第一個政權的尼德蘭人，建立臺灣第一個王朝。清朝時滿人於一六八三年滅鄭氏王
朝，大量閩南人移民屯居，與當地南島民族融合成前期新型臺灣人。若明朝官員不誘導尼德蘭人跨
過黑水溝，滿人不趕中華人離中華大地，中華人不趕尼德蘭人離臺灣，臺灣可能還是南島民族的樂
土。
留在中華大地的原型中華人則與陸續侵華的南北朝時鮮卑人、五代時契丹人、宋朝時金人、元
朝時蒙古人、清朝時滿人，作了一次又一次大規模的民族融合。這些屬於蒙古民族或通古斯民族的
龎大人羣在中華大地的亞洲民族大熔爐裏陸續消失了，而新型中華人逐漸形成了。大量新型中華人
於一九四九年避戰亂至臺灣，融合成後期新型臺灣人，與前期新型臺灣人一起胼手胝足，建立經濟
強國。
我反問：『你們是荷蘭人嗎？』說尼德蘭語的大家都說不是。住貝爾賀爾北部的說是法拉姆斯
人(Vlaams)，住南部的說是瓦隆人(Wallons)，明明是荷蘭人的說是尼德蘭人，因為他們的國家是尼德
蘭，祇有住在尼德蘭十二省中南、北荷蘭兩省的人才叫荷蘭人。貝爾賀爾古名貝爾傑卡(Belgica)，西
元前五十四年被羅馬人侵略，以後近兩千年裏被奧地利人、尼德蘭人、法蘭西人等侵略，直到一八
三〇年才建國，因此其是歐洲民族大熔爐。1 不同的是，侵與被侵者保有模糊的界缐，各自仍保持其
民族特色。
民族必然融合，但不必然消失。寡侵衆，合久不分，寡必消於眾；衆侵寡，合久必分，寡衆並
存。

魯汶聖伯多祿教堂 愛美科
1. http://en.wikipedia.org/wiki/Belgium.

1.1

二〇一四年十月二十四日~十一月十五日_貝爾賀爾(België)_魯汶(Leuven)
 不對號，卻入座
我問同事如何稱呼臺灣與中國？舉世稱臺灣皆同音，而尼、法、德人稱中國亦皆同音，聽到瞬
間如當頭棒喝，一旦翻譯成中文，我就真得會被棒喝了。還好英人加了“h”搞成不同音，讓英文世
界裏的華人不知不覺地耳順，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語外有語。
西元前八、九世紀時，印度梵文史詩，《摩訶婆羅多》稱喜馬拉雅山以外住有黃種人的王國為
Cīna，1 其或為住有苗人(蚩尤後裔)中華西南的雲南，或為住有夏人(黃帝後裔)的中原。當時或有南亞
古道，畢竟兩端有古國。Cīna 與西元前二二一年才建國的秦朝應無關，讀史必記年，以防前人知後
人之冏，再者，其僅十五年，如何讓印度在這歷史瞬間裏傳播秦威？西元前二〇二年漢朝始建，歷
四百二十二年，漢威才傳到高麗；西元六一八年唐朝始建，歷二百九十年，唐威才傳到日本。這歷
史長河，竟祇在東亞古道上緩慢地流，沒在南亞古道上掀起任何一點漣漪，改稱秦為漢或唐。
西元九一六年契丹國始建，歷二百一十年，異於以畜牧為主，安居樂業的漢、唐人，以遊牧為
主，逐草而居的契丹人(自稱炎帝後裔)，其足跡沿著歐亞古道延伸，自西元十三至十五世纪其威名更
藉蒙古人對歐洲人的震憾而遠播。當時突厥民族稱其為 Katay 或 Kathay，斯拉夫民族稱其為 Kitai，
拉丁民族稱其為 Catai 或 Catay。2 契丹人佔據中原後，卻被融入這民族大熔爐裏了。如今，英人搞成
Cathay，亦以此稱呼中國。
中國古籍記載的涿鹿之戰中，黃、炎二帝聯手戰蚩尤。如今在英文世界裏僅有 China 與 Cathay
稱呼三者後裔。身為黃帝後裔的華人，兩次都不對號卻入座了。住在臺灣的原型中華人，可以簡單
俐落地說：『我家在 Taiwan.』；住在中國的新型中華人，應該正本清源，登高一呼：『我家在
Zhōngguó.』，正名才言順、耳順。韓國人欣然接受 Korea，但仍執拗地把漢城改為首爾；日本人倖
然接受 Japan，但常會驕傲地說 Nippon，而且還 ppon 得鏗鏘有力以彰顯氣勢。積習已深，不易全盤
除舊佈新，不必像韓國人那樣激進，也不必像日本人那樣含蓄，漸進地正名，可以從國名
“Zhōngguó” 開始，或許“Chungguo”更好， 在國際性舞臺上不會因字母順序遲遲才露面。

Chungguo 美食讚! Nippon 美食讚!

1. http://en.wikipedia.org/wiki/China.
2. http://en.wikipedia.org/wiki/Cathay.

1.2

二〇一四年十月三十一日~十一月十八日_貝爾賀爾(België)_魯汶(Leuven)
萬能筆與萬枝筆
 一張紙，一枝筆，紙上筆疾飛，這個古早的資料儲存器記錄了幾百年的人類歷史；一盤磁碟，
一片磁頭，磁碟一轉磁頭就飛，這個現代的資科儲存器記錄了幾十年的人類歷史 ；一盤矽晶片
(wafer)，一隔再隔，一切再切，切成磁記憶體，這個嶄新的資料儲存器已開始記錄人類歷史。
磁碟似空白紙，磁頭似萬能筆，磁場上下感應，速寫零與壹，圈圈排列以成字；磁記憶體似格
子紙，萬個磁元件裏嵌有萬枝筆，電子流注磁矩上下轉，祇寫零或壹，直橫排列以成字。
萬能筆構造複雜，置放十幾層簿膜，製程繁瑣，良率低無妨，精選良筆即可；萬枝筆枝枝同萬
能筆，枝枝獨立能寫零或壹，製程亦繁瑣，良率低，即使有良筆亦無用，難度高很多。
磁碟似平面鬆餅(pancake)，1 磁頭似圓錐筆，隨意揮灑鮮奶油與巧克力以定零與壹，隨處都好吃；
電磁記憶體似凹凸鬆餅(waffel)，2 格格需有料且有型，以盛鮮奶油或巧克力花朵定零或壹。
平面鬆餅愈作愈小，小到似一口即吃得下的小餅乾；筆尖愈作愈細，但噴灑的鮮奶油巧克力花
朵，愈來愈精緻。而凹凸鬆餠卻愈作愈大，大到似可敷整個面龐還過大的可麗餅(Crêpe)，但其上卻
需百萬格以盛鮮奶油或巧克力花朵以鑲嵌出馬賽克(Mosaic)圖。
矽晶片大而厚，磁記憶體科技最新穎，但設計最古板；磁碟小而薄，磁頭科技夠新穎，但設計
聰穎，俗擱有料，處處留跡，是個不倒翁；還是紙與筆最輕巧，管他奈米不奈米，不需電與磁，即
想即存，與人類長存。

平面鬆餅似磁碟 凹凸鬆餅似磁記憶體
1. http://en.wikipedia.org/wiki/Pancake.
2. http://en.wikipedia.org/wiki/Waffel.

1.3

二〇一四年八月十日~十一月二十日_貝爾賀爾(België)_布魯塞爾(Bruxelles)
龎大與嬌小
今天到 Brussels 吃 mussels。
 布魯塞爾(Brussels)的建築是龎大雄偉的，壓得讓人喘不過氣。第一次進城時夜已近，沿火車道
開著車，兩旁高聳肅穆的龎大建築羣冷冷地望著我們，不自覺地打個寒顫。開著開著，像小兔進入
建築叢林裏，恍恍然不知在那兒，一看到高速公路的路標，就狼狽地趕回魯汶。得到的教訓是，龎
大的城巿不是小村小鎮，擁有悠久的歷史。想去就去，想吃就吃，門都沒有，先作功課再去吧。
第二次進城時已作足功課，布魯塞爾環形交通網如大型心臟，其內血管密佈，各有超長名稱，
看了也記不了，徒增迷惑。幸而往南仰望聳立在山上、建於一八六六年的布魯塞爾司法宮(Palais de
Justice)，以這十九世紀所建的最大建築為指南針，找到建於一九五八年，高一百公尺的原子塔，構
成體心立方體的九個鐵原子直徑十八公尺；也找到七棟弗雷明希復興式建築物圍繞的大廣場，爭相
比高，其中以建於一四四九年，高九十六公尺的迪威旅館最高。突然想到，貝爾賀爾人處理龎大重
物得心應手，像快閃族一樣，剛搭上大型音樂舞臺或遊樂設施，幾天熱鬧之後 就消跡了。有這樣舉
重物如無物的民族性，難怪有愛美科這樣的公司，很多各國廠商的大型半導體設備在潔淨室裏乖乖
地排排坐。更令人敬佩的是，複雜管線井然有序，無灰無麈，而且平時就這樣，不是因臨時裝備檢
查裝出來。整潔的鋼鐵雄軍平時就待在此，吸引很多各國客戶來此平臺打擂臺。
終於吃到孔雀蛤(mussels)了，要講究傳統，就得一人吃光一大鍋裏一·二公斤(六十四個!)的海虹，
喝光以空殻盛的含有洋蔥、芹菜、奶油、白酒(或各家祕方啤酒)的鮮美濃湯才有氣派。天啊，看人人
吃得這麼盡興，多少膽固醇也進肚了！
還在大廣場附近仰視一個身高僅五十三公分的尿尿男童，從一六一七年起就站在噴水池邊尿尿
著，還嘀咕著：『我最嬌小，但我比你們這些龎大怪物待得更久，更有名。』

孔雀蛤 尿尿男童灑不到我們
1. http://en.wikipedia.org/wiki/Basilica_of_the_Sacred_Heart,_Brussels.
2. https://www.naturalsciences.be/fr/content/simply-mussels.

1.4
二〇一四年十月十七日~十二月三日_貝爾賀爾(België)_魯汶(Leuven)
情繋自行車
畜類有四隻腳，站得穩，跑得快；人類祇有兩隻腳，也站得穩，跑得快。
人類沒有畜類那麼快，把自己裝進四隻腳的自動車裏，便跑得比風馳電掣的豹還快。換身為無
敵鐵金鋼，把地上的空間變擠了，擠到車碰車，跑得比兩隻腳的還慢，達不到萬馬奔騰的境界；亦
為汚染大怪物，把天上的藍天變黑了，黑到伸手不見五指，達不到萬物沼氣自然循環的境界。
禽類也有兩隻腳，與人類一樣左右各一，但它們能飛翔或飛躍。另有一個兩隻腳，卻前後各
一，會跑的獨一無二巧妙玩意兒自行車。其實是人類聰明地以巧妙的平衡感左右配前後共四隻腳
操作它，終於有一項技能優於畜類與禽類。
自行車是古早農業國家人民的必需品。記得小五時每天跨進老舊自行車的三角架，趁天黑前去
補習，穿越花蓮大水溝木橋上附近成羣蝙蝠密佈的雷逹陣，與酒廠酒糟氣瀰漫的迷香陣。補習班老
師是約一小時前才說再見的導師，補習班同學是同班五年多的同學。整天忙了約十四小時後騎它呼
嘯穿越鬧區回家。初中時每天早上騎它艱苦地爬上美崙山大斜坡，不知多少次胎壓少了或沒了，幾
番折騰後才開始爬坡；每天傍晚大夥兒跨自行車的三角架踢足球後，騎著很老舊卻很穩重的它，雙
手叉於胸前，輕易地滑下大斜坡回家。
自行車也是現代工業國家人民的隨身品。在魯汶看到滿街比自動車還多、還快的自行車，倍感
親切。每騎五公里公司補助一歐元，又健身又賺錢，何樂不為？在尼德蘭還可拉風地騎上時髦的太
陽能自行車道。1 週末時可看到一羣有小孩、少年、青年、壯漢、老婦的龐大自行車隊浩浩蕩蕩地遊
街、郊遊，還有那種活動能吸引這麼多不同性質人們作共同有興趣的事？在貝爾賀爾自行車賽是 僅
次於足球賽的熱門賽事。警車開道護送，所有公車、自動車都在賽車道兩旁乖乖地等近一個小時，
因為有些賽手遙遙地落後前幾名。
最可貴的是，人人樸實無華，腳踏實地(不祇是在停自行車的當兒)，毫無炫耀奢華的虛偽。

自行車矯捷如馬，自動車遲緩如牛 自行車陣
1. http://video.udn.com/news/230705.

1.5

二〇一四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十二月十日_貝爾賀爾(België)_魯汶(Leuven)
 雙語環境
每星期四魯汶大學的臺灣學生們在公司裏聚餐，我偶而參加，講的臺語竟被說成很純正，不禁
失笑。臺語本身已是夾雜一些日語，非純正的閩南語，而我的這口破臺語，可能還夾雜更多日語，
困擾對方。原來祇是大家幾乎都不會說臺語，大為吃驚，十幾年前不是推行臺語教育嗎?
在自己國家的小學裏，老師教的國語不是爸媽講的臺語，真怪。老師不懂臺語，爸媽不懂國語，
更怪。在小學裏講臺語會被擔任國語推行員的同班同學告訴老師而被處罰，回家後講國語會被爸媽
數落，超怪。小孩住在自己的國家裏，卻像住在外國，還好可塑性強，見怪不怪，照單全收，祇是
從此以後，講的臺語與國語都是半調子。
曾經成長在這異樣的雙語環境裏，講臺語倏間不自覺地切換成國語，從沒以臺語唸完任何一篇
文章與唱完任何一首歌。小四時全班都是本省人，被拱出參加國語演講比賽。記得是張良幫老人揀
鞋的中國歷史故事，即使老師訓練得唱作俱佳，一開口就被淘汰了。另外九班的代表與我半斤八兩，
祇要大部份是外省人的第十一班隨意派出任何代表，一捲舌就得獎了。直到十幾年前在一部電影裏
聽到跟我一樣的臺灣國語，恍然驚醒，如果定臺灣國語為標準語，我講的國語就很純正了。
如今生活在也異樣的雙語環境，貝爾賀爾北部五省為住有弗拉姆斯人(Vlaams)的弗拉姆希語
(Vlaamse)大區，1 其南部五省為住有瓦隆人(Wallons)的瓦隆語(Wallon)大區，2 首都布魯塞爾為雙語使
用大區。以雙語為國定語言，雖造成一些困擾與不便，但互相尊重對方族語的精神令人敬佩。我勇
敢地闖入這樣的雙語環境，完全聽不懂，祇知點頭微笑，一點兒也不怕，反正我一開口，對方就馬
上切換成英語了。
我的母親來臺後學得一口特殊的臺日語，教我一口奇怪的日臺語。她年紀大了，突然講一口純
正的日語，人老舌跟回本位。不知我鬢毛更衰時，鄉音是啥樣？

弗拉姆希語大區的魯汶老廣場 瓦隆語大區的列日瓦隆人博物館
1. http://en.wikipedia.org/wiki/Flanders.
2. http://en.wikipedia.org/wiki/Wallonia.

1.6
二〇一四年十二月一日~二十四日_貝爾賀爾(België)_魯汶(Leuven)
族語常在，民族長流
一二六〇年蒙古帝國分裂後，忽必烈與阿里不哥兄弟倪牆，誰是蒙古民族的英雄？我想不是勝者
忽必烈，而是敗者阿里不哥。
一二六四年忽必烈戰勝阿里不哥，一二七一年建立元朝，疆域遼闊，超越漢唐盛世；同時蒙古
帝國藉殘暴的侵略戰爭盤據幾乎整個歐亞大陸，建立四大汗國。1 蒙古民族卻開始分裂，忽必烈與弟
旭烈兀直轄西亞的伊兒汗國尚相安無事，卻與堂兄弟倪牆，對其直轄北亞、中歐、東歐的欽察汗國，
與中亞的窩闊台與察合台汗國征戰連年。
忽必烈尊崇儒學，推行漢法，漢化愈深，族語愈消。九十七年後元朝的蒙古民族在中華民族的
大熔爐裏不見了；三百多年後四大汗國的蒙古民族在斯拉夫與突厥民族的大熔爐裏也不見了。祇有
堅持傳統，排斥異族的阿里不哥後裔，歷經明、清朝五百四十四年後，仍保存他們的族語於蒙古國
裏。因此，阿里不哥無為卻有為，才是蒙古民族的英雄。
一四九二年起西班牙帝國也藉殘暴的侵略戰爭席捲美洲大部份地區，且傳播疫病至這片淨土，
毀滅當地阿茲特克、印加、馬雅古文明。2 兩百多年後各個民族的絢麗族語彩帶都被西班牙民族的大
染缸染成紅色。即使其沒落後，繼起的尼、英、法、美國幾乎沾不上邊，盪然無存的古文明僅能在
廢墟上憑弔。這血腥的歷史，竟被歌頌成非凡史詩！
一五二五年西班牙帝國大敗法蘭西後，霸占歐洲陸權，現今竟無留下任何珠絲馬跡。或許是歐
洲各民族的文化深度與宗教自主，讓族語彩帶在西班牙民族的大水缸裏依然絢麗。
十七世紀末大英帝國掌控世界海權，其在北美洲與澳洲的移民式語文輸出是温和的，自然地取
代當地未開發的文化，異於殖民式大熔爐裏的族語消失，大染缸裏的族語霸凌，與大水缸裏的族語
無為。其在印度的殖民式語文輸出是個特例，文化深厚與宗教悠久，但方言繁瑣，即因繁就簡，而
失去自我，令人扼腕。清末積弱，還好八國聯軍分臟不均，不然英法聯軍密室瓜分，中華也成特例，
祇能掩卷長歎。

魯汶 魯汶
1. http://en.wikipedia.org/wiki/Kublai_Khan.
2. https://en.wikipedia/wiki/Spanish_Empire.

1.7

二〇一四年十二月十日~二十九日_貝爾賀爾(België)_魯汶(Leuven)
 雙文環境
到魯汶大廣場附近的中華餐廳裏解饞，另有目的，拿點免費華文報紙來看。滿紙簡體字與簡化
字，乍看“灿烂”不再燦爛，乍看“阴阳”難辨陰陽，令人啼笑皆非；姓“肖”的原來姓蕭；姓
“华”的原來姓華，令人感傷莫名。
小時候成長在華文環境裏，學習繁體字，對中華史地興趣盎然，背誦如流，卻對臺灣史地渾然
不知。偶而偷懶寫簡體字，教鞭即至手心。赴美後與中國新世代的留學生同班，偶而聊起中華史
地，竟發現對方祇知數理，對此渾然不知，總是話不投機，趕緊噤口。原來在他們成長於大量簡體
字與簡化字已取代大量繁體字的中文環境裏，與傳統中華文化隔絕。以殘留的少量繁體字，如何涉
獵中華史地，進而精研中華古籍?
海外的華裔學生們置身在華文與中文並存的雙文環境裏，小學生們學習注音符號與繁體字，中
學生們學習羅馬字母拼音，簡體字與簡化字，老學生們艱難地翻閲以簡體字與簡化字書寫的中醫古
籍，都搞得人仰馬翻，興趣索然。
另有一個日文環境，漢字、和字、平假名、片假名、羅馬字母並存，五文夾雜，令人五味雜
陳。漢字含繁體字與簡體字，和字大和民族自造，平假名源自草書，三者通用於傳統文；片假名源
自楷化草書，似中文簡化字，與羅馬字母通用於外來文。1 嚴格地講，後三者祇是拼音符號而非字。
一篇日文文章裏一個字詞竟以多樣出現，譬如電子以“電子”、“でんし”、“エレクトロン”、
“electron” 出現，目不暇給。看日文文章首先印入眼廉，直入腦海而望文生義的是繁複卻簡潔的漢
字與和字，而非簡單卻繁瑣的平假名、片假名、羅馬字母。因此，表繁實簡，表簡實繁，繁體字有
其優勢 。
日本人拘謹，保留漢字古早味，造字僅少一點或一橫，珍惜中華文化精髓，未改革日文以普及
教育，因政經安穩文盲不多；中國人隨興，造字全盤換新，毫無釐頭，遠離中華文化精髓，雖改革
中文以普及教育，因政經不穩文盲仍多。如今中國政經安穩，應刻不容緩，回復三千多年來的單純
華文環境，讓海內外華裔與異裔人士欣然學習這未來國際性文字。祇是由繁入簡易，由簡入繁難，
或許需要再一個新世代以正本清源？

魯汶大廣場的花毯 阳光灿烂处不再阴郁，或陽光燦爛處不再陰鬰
1. http://en.wikipedia.org/wiki/Japanese_writing_system.

1.8

二〇一四年十二月十日~三十日_貝爾賀爾(België)_魯汶(Leuven)
 族文分歧，民族難合
午餐後偶爾看點中文網路新聞，同事們總訝異於中文的繁複與華麗。真想秀一點或渾厚成體，
或纖細雅緻，或由厚至纖，或由纖至厚，或峰迴路轉，或藕斷絲連的毛筆字，讓他們看到中文的無
窮變化與極致優美！
華夏民族族文源遠流長，從西元前約一二〇〇年商朝末期的甲骨文，至周朝的大篆。秦朝初期文
字漸分歧，秦始皇“罷其不與秦文合者”，推廣小篆，統一文字，筑固政權；末期圓轉的小篆演變
為方折的隸書。1 其後漢朝初期扁平的隸書演變為方正的楷書，末期再演變為行雲流水的行書，同時
為提高書寫效率，化楷書繁體字為草書簡體字。2 隸、楷、行書形狀雖異，基本結構不變，一脈相承。
以繁體字為主幹與簡體字為輔枝的漢文體系，粗細交錯，自然天成，自西元二二〇年漢朝覆亡至西元
一九五〇年中國自創簡化字的悠久歲月裏，任憑異族頻繁亂華，衆多族文粗幹細枝叢生，仍屹立不
動。
簡體字為漢文體系的輔枝，源自繁體字的物理變化，形異質同，結構有據，古來有之，自然並
存與進化；簡化字為漢文體系的接枝，源自繁體字的化學變化，形質俱變，結構無據，無中生有，
違反自然生態。中國的文字簡化政策名為普及教育，實為隔絕文化，自棄其在含臺、日、韓、越的
華文共同圈的宗主地位，憾動三千多年來傳承的珍貴中華民族漢文體系。當初用意或深遠，但捨本
逐末，不予人民安定環境以保障生命與安心環境以穩定生活，人民如何接受教育以提高生活品質？
如今在高科枝時代，實為杞人憂天，書寫愈繁電腦鑑認愈準，書寫效率自然愈高。
一個族文可通用於不同民族裏，但不同族文怎可通用於一個民族裏？族文既分歧，民族自難合。
因此，當務之急為廢除簡化字接枝，回歸繁體字主幹與簡體字輔枝自然成長、茁壯的自然生態。族
文既合一，民族自然融合。

尼德蘭贊瑟斯漢斯風車村裏風車磨坊的墨寶 這鴛鴦鍋裏枸杞是阴阳双补箹，或陰陽雙補藥?
1. http://en.wikipedia.org/wiki/Qin_dynasty.
2. http://en.wikipedia.org/wiki/Regular_script.

1.9

二〇一四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二〇一五年一月十五日_貝爾賀爾(België)_魯汶(Leuven)
池塘秋景
 每天清晨上班走進一片樹林，林裏有一圈池塘。
初秋時，迎著清新的涼風，踏著柔和陽光灑照滿地的金黄落葉，望著淡白輕煙籠罩滿池的翠綠
浮萍。整片的翠綠竟幾乎不染一絲兒黃，六隻鴛鴦似睡似醒，偶而游動，劃出淺綠的水道，沒讓浮
萍激起漣漪，卻讓陽光透過這一道淺綠，照射舖滿池底枯黄的落葉。翠綠與金黃間有一排沿著池畔
挺拔的楓樹，紅綠交雜的楓葉仍眷留在交錯的枝椏上。我也似睡似醒，矇矓間似見到一幅水彩畫，
其絶美情景正如北宋名臣范仲淹《蘇幕遮》詞上闋所描述的『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
煙翠。』1 。突然一股清氣由湧泉上湧，帶著躍動的雙腳，撥開腳下的金黃，讓鑲滿淺棕地磚隙縫的
亮綠苔草分享陽光，輕快地踩在這鑲綠邊的馬賽克磚路上，奔向藏在樹林裏的辦公大樓。
暮秋時，細雪初降。灰茫茫裏打開車門，不見明月光，卻見地上霜，延伸到整個磚路與整個池
塘，一片淡白覆蓋那原來的翠綠與金黄。那排楓樹的葉妝已退，仍傲然地展露它蒼勁的枝椏；那六
隻鴛鴦仍不著衣氈，綣縮在池邊；而我已全副武裝，臃腫呆滯，漫步走向辦公大樓。到辦公室裏待
了一個多小時，惦念著那六隻鴛鴦，喝一大杯熱咖啡後，便走到池邊。柔和的陽光揮灑在臉面上，
稍來絲絲的暖意，仍抵不住秋寒；照射在路面上，融化了細霜，讓濕漉漉的泥土沾黑了枯葉；彈跳
在池面上，晶瑩的彩光快速地閃爍著。那六隻鴛鴦身段依然輕盈，滑離薄冰，在白色畫面上畫出幾
道淺綠的線條。寒冬將至，大雪或紛飛，不知景緻若何？
人生有春夏秋冬，我的春天在臺灣，夏天在美國，秋天在歐洲。此刻，以六旬叟秋情凝視池塘
秋景，思潮難免起伏。以往，專心專意地讀書，汲汲營營地工作，庸庸碌碌地生活。如今，開始以
深睿的秋情，嘗試緩慢步調，隨心隨意地涉獵各樣知識，無爭無求地工作，悠然自得地生活，就像
那六隻鴛鴦一樣，不管秋景多瀟瑟，仍悠然自得地浮游著。

初秋時的池塘 暮秋時的池塘
1. http://en.wikipedia.org/wiki/Fan_Zhongyan.

1.10

二〇一五年二月十日~二月十四日_貝爾賀爾(België)_魯汶(Leuven)
一望無垠弗蘭德倫
 遠古人類羣居於水草豐美處而成部落(pueblo，竟同音)，為了自保或擴張，部落之主酋長率衆四
處征伐，戰勝後瓦解其他部落而成國王統治王國，封功臣為公、候、伯、子、男爵，並允前三爵建
公、候、伯國。國王率衆四處征伐，戰勝後瓦解其他王國而成皇帝統治帝國。近代經民主的洗禮，
演變為君主立憲國或聯邦共和國。
世界歷史基本上是戰爭史，因打打停停而分分合合。研讀中國歷史，《東周列國志》描寫春秋
五霸、戰國七雄五百多年的複雜興亡過程，秦始皇統一全國後兩千多年裏，除了南北朝與五代十
國，不再有複雜的列國間戰爭。反觀歐洲歷史，幾乎全是數都數不清的列國間戰爭，再加上複雜的
聯姻合併過程，千頭萬緒，難以釐清。巴爾幹半島是歐洲的火藥庫，進而言之，歐洲就是世界的火
藥庫了，難怪兩次世界大戰都源自歐洲。
以西歐歷史為例，荷蘭公國、法蘭西王國、普魯士王國擴張為尼德蘭王國、法蘭西帝國、德意
志帝國，再演變為實為君主立憲國的尼德蘭七省共和國、法蘭西共和國、德意志聯邦共和國。夾在
這三國裏竟存有兩個保留封地雛型的君主立憲國，盧森堡大公國與曾為弗蘭德倫伯國的貝爾賀爾。
建於八六四年的弗蘭德倫(Vlaanderen)伯國位於歐洲水草豐美處，一望無垠的弗蘭德倫。1 原義
為“泛水之地”的平原包括現在貝爾賀爾的東、西弗蘭德倫省，尼德蘭的熱蘭省南部，與法蘭西的
諾爾省。在以後的五百二十年裏，藉兒子的聯姻、戰爭仍遂漸地擴張勢力，領土包括現在的貝爾賀
爾與法蘭西東北部；並從英格蘭進口羊毛與經營紡織貿易，發展成歐洲最富有的地區，且建設出文
化氣息濃郁的城市。一三八四年英、法為爭此伯國已打到百年戰爭的第四十七年，弗蘭德倫伯國因
其女兒的聯姻整個大碗公就被勃艮第公國捧走了。一四七七年包括弗蘭德倫伯國的勃艮第公國也因
其女兒的聯姻更大的碗公就被哈布斯堡王朝捧走。
每個兒子在藉聯姻擴張國土的過程中為無價之寶，沒有兒子，女兒繼承，叔侄們祇能乾瞪眼，
直系血統最重要，即使國土被對方併呑也無所謂。至少較少戰爭(雖然還是很多)，也較少發生中國歷
史中常有的殘酷兄弟倪牆。

東弗蘭德倫省的省會根特 西弗蘭德倫省的省會布魯賀

1. http://en.wikipedia.org/wiki/Flanders.

1.11

二〇一五年二月三日~二月十日_貝爾賀爾(België)_魯汶(Leuven)
平平坦坦貝爾賀爾
 讀過清朝名人雅士的譯作嗎？不懂外文，僅從口耳相傳得來的間接翻譯成優雅的文藻。難免以
訛傳訛，雖偶有佳作，卻常離原文甚遠。徐繼畬於一八四九年編纂的《瀛寰志略》裏“歐羅巴”是
未經英文搞怪的原汁原味佳作，而“比利時”卻令人納悶。
羅馬凱撒將軍於西元前五四年在《高盧戰記》裏稱現在法蘭西的北部與其延伸至北海與萊茵河
的地區為貝爾傑卡(Belgica)，從此以後二千多年來無論任何語文稱此區的字首皆有貝爾兩音。1 因此
譯今名“België”為“貝爾賀爾”或“貝爾希爾”較妥，後者以臺語發音最貼切，如譯“Hilton”為
“希爾頓” ，且與臺語發音一樣(以缺一些音的華語翻譯常捉襟見肘)。本不想標新立異，卻按捺不
住想正本清源，至少自得其樂，點到為止。還有些譯名也不妥的，不住在那裏就算了。
現在的貝爾賀爾較小，面積僅三萬多平方公里，全區平平坦坦，最高點海拔僅六百九十四公
尺。其位居要衝區，為歐洲重要的地理、歷史、文化交通樞紐，常被歐洲列強侵略，甚至成為他們
的戰場。一三三七年法、英為了爭奪獨立、富庶的位於貝爾賀爾北部的弗蘭德斯，爆發延續一百一
十六年的戰爭，法蘭西戰勝統治此區後英格蘭在歐陸舞臺上消失。一五二五年爆發帕維亞之戰，法
蘭西戰敗後西班牙統治此區。一七〇一年爆發延續十四年的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法蘭西雖戰勝西
班牙而奪得其王位繼承權，但在英、尼、奧聯盟的牽制下，反讓奧地利不近水卻得此樓臺。一七九
四年法蘭西與奧地利決戰於此區的弗勒呂斯，戰勝後佔領此區。一八一五年法蘭西與英、普、尼聯
盟決戰於此區的滑鐵盧，戰敗後反而非主力的尼德蘭統治此區。一八三 〇 年貝爾賀爾爆發獨立戰
爭，其獨立與中立獲得英、法、普的承認與保證，演變為緩衝區而制衡歐洲列強，無戰不與的南鄰
終於熄火，隔海相望的西鄰不再覬覦，國勢已弱的北鄰祇能緬懷其黃金時代。一九一四年爆發延續
四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戰，最不滋事的東鄰德意志竟在弗蘭德斯大戰另外三鄰，一九三九年爆發延續
六年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德意志閃電攻下貝爾賀爾且盤據整個歐陸。
曾是交通失控的戰場，如今其首都布魯塞爾已是交通管控的北約與歐盟總部。和諧共處，衆望
所歸，期望交通燈誌管控有序，永遠不熄。

貝爾賀爾獨立戰爭五十週年公園 歐盟總部
1. http://en.wikipedia.org/wiki/Belgium.

1.12
二〇一五年二月三日~二月十七日_貝爾賀爾(België)_魯汶(Leuven)
坦坦蕩蕩弗拉姆斯人
好像沒有一本書教我們如何辨識不同種族的人士，剛來歐洲時本想好好觀察，整理出一套辨識
法。心得是，太難了，種族太多，分支更多，頻繁分分合合，對方都說不清楚自己的祖先，我怎麼
清楚？
依然深信歐洲是種族大水缸，不是種族大染缸，即使有歐盟，各個民族的絢麗彩帶在水裏是不
會被染成同色的。執著觀察，終有一些收穫，不宜以偏概全，僅以特例簡述。
體型福泰者或為說弗蘭斯語的瓦隆人，因其常吃美食；體型精幹者或為說尼德蘭語的弗拉姆斯
人，因其視運動為家常便飯，即使常吃薯條、氷淇淋、常喝啤酒也無礙。
靦腆微笑、欲言又止者或為瓦隆人；貶左眼淺笑、迅速切換語言親切交談者或為弗拉姆斯人。
其實，說前者英語不好有失公允，其舌根是生來講拉丁系語言的，就像我的國語不好，逹不到公定
的標準，祇是舌根生來是不愛捲舌的。倒是後者人人講兩、三個語言都像講母語似的，畢竟在學校
裏多語訓練很透徹。更誇張的是，有時聽非常標準的華語，回頭一看，竟是弗拉姆斯人。
一大早在旅館餐廳裏，衣著隨意、高亢張揚者或為英格蘭人；衣著素浄、低調內斂者或為弗拉
姆斯人。甚至，前者高聲喧嘩如擾人清夢的鷄鳴，笑聲嘎嘎如挑動神經的鴨叫，似乎霸氣地照射往
昔不落日刺眼的光輝於從未曾照射到的歐洲大陸上，無視他人的存在。後者自在隨和、輕聲細語，
在更擁擠的公共場合裏，仍不聞喧嚷聲。
以前在美國工作時就有類似的心得，在紐約州工作時，新英格蘭人待人冷漠；在明州工作時，
斯堪地那維亞後裔待人親切；在加州工作時，少數不知是地球上那種人待人倨傲，油腔滑調；處事
神祕莫測，似有高超本事，實則專長淺、信心缺、安全感無，導致內心長戚戚、外在虎兮兮的人為
平衡現象。如今在此工作，人人和靄，胸懷坦坦蕩蕩，淡如水，水清心潔，處事乾淨俐落，沒有不
可說的事。
曾在倫敦旅遊三天，人人還蠻親切，差點動搖我的心得，仔細一瞧，這些人都是移民。餐館裏
吵雜如前述，也許傳說中的紳士、淑女生活在我看不到的優雅環境裏。

列日瓦隆尼爾博物館裏的瓦隆人木偶 布魯賀歷史博物館裏的弗拉姆斯人木偶

1.13

二〇一五年二月十日~三月九日_貝爾賀爾(België)_魯汶(Leuven)
 循序漸進日爾曼人
偶而工作到傍晚，同事走來提醒我該回家了。自以為工作認真，別人想的可能是工作沒效率。
曾在日本工作，傍晚時，好想回旅館吃一頓豐盛的料理，但所有同事都不動如山，不到十一點
不回家。偌大的辦公室裏，一百多人安安靜靜地工作，祇有我一個外國人，百無聊頼地觀察，年老
的凝視著靜止的電腦螢幕發呆，年輕的認真地精彫細琢報告裏的每一張圖表、每一片段文字。不到
九點就受不了，躡手躡腳回旅館，雖然還是吃到了溫熱的料理，卻見到女將皺眉頭 。一個禮拜後退
房時，還熱心地建議我下次預約她哥哥開的旅館，因為那裏不包伙。哇，那下次祇能吃咖哩飯或拉
麵了。工作那麼晚，有效率嗎？
也曾在美國工作，遇有突發狀況時，生產線暫停，每天傍晚四、五十個人認真地開大組會，急
尋解決方案。與狀況有關的寥寥下位者忙得昏天黑地，無關的衆多下位者作壁上觀，裝懂多項技術
上位者道貌岸然，好整以暇，似拿著鵝媽媽檢到的字典，大愚若智，什麼都懂，什麼都指點。也許
兩、三個人開個小組會就能解決的，多人參與，反而節外生枚，益增困擾，毫無效率可 言。半導體
元件的製程是複雜的大工程，大工程包含多量小工程，小工程包含磨平、鍍膜、造型、除膜、填滿
五個基本成型步驟，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上位者應像中醫一樣，通五臟六腑而不裝懂，遇有某臟
疑難雜症，先放手讓真懂此臟的西醫微觀醫治，再以宏觀全身的髙格局調養體質，自然氣度雍容，
水到渠成。
如今在歐洲工作，同事大部份為日爾曼人，通多項技術上位者諄諄和靄，大智若愚；各有所司
下位者都照程序手冊工作，步步有據，循序漸進。天寒反而上班更早，因為不騎自行車，仍按時出
發，開車而來；午餐一個三明治或一盤薯條就解決。工作步調快，當然效率高，不到傍晚就回家，
或在外吃一頓又喝酒又吃甜點的晚餐，即使花三個多小時後才回家，還比那些日本同事早；甚至每
週三不來，照顧小孩至上，反正賺錢愈多扣稅愈多，淨所得卻愈少；每週末當然不加班；每年放三
個禮拜的暑假，堅持工作與生活的平衡。
早期曾浸浴於管理與執行者互相尊重的等位公司文化裏，晚期公司兼併頻繁，竟煎熬在階級公
司文化裏，如今，又見到那令人懷念的等位公司文化的身影，何其有幸！

二月二十五日的工地 三月九日的工地，循序漸進，進展神速

1.14

二〇一四年八月二十七日~二〇一五年三月五日_貝爾賀爾(België)_布魯賀(Brugge)
沉睡的明珠
 一對殺手奉老闆的命令到布魯賀，新手剛在倫敦執行首次任務，誤殺一個小孩，違背老闆不殺
小孩的原則，忐忑恍惚，無心欣賞這中世紀古城，老手卻沈浸在其如詩如畫的風景裏。兩週以後新
的命令來了，待新手欣賞老闆心目中最美麗的城市以後，要老手殺新手以贖其罪，老手不捨，新手
卻執意自殺，……
這部“在布魯賀”的電影以黑色幽默手法生動地介紹被指定為二〇〇二年歐洲文化之都的布魯
賀，以激烈槍戰巧妙地襯托二〇〇〇年被登錄為世界遺產的布魯賀歷史中心。1 原意
是“(橋)bruggen”的布魯賀有五十多座橋，跨越蜿蜒密佈的護城河道，連接曲折交織的細石街道，通
往衆多古風猶存的民居、教堂、廣場、城堡。建於三世紀、高一百二十二公尺的聖母教堂裏，陽光
穿透彩繪玻璃，輕撫義大利雕塑大師米開朗基羅的“聖母與聖嬰”大理石雕像一公頃的市集廣場中
央，兩位一三 〇二年金馬刺戰役起義領袖的雕像傲然挺立著，此戰役裏弗蘭德斯的平庸步兵擊潰法
蘭西的強大騎兵，奪獲大批金馬刺，開啓弗雷明斯民族主義運動的篇章；廣場南側矗立著建於十三
世紀、高八十三公尺的鐘樓，樓頂有四十七個鐘，整點響起悠揚迴蕩的鐘聲；廣場東鄰的一·一公頃
的城堡廣場裏，有保存基督受難聖血的聖血教堂與建於一三七六年的市政廳。
四世紀時布魯賀已成貿易前哨站，九世紀時開始建城，一一二八年起蓬勃興建城堡與開鑿通往
北海的運河，迅速發展羊毛紡織業與布料貿易，十四世紀時已成為歐洲最大的商港與最先進的金融
市場。十六世紀起運河開始淤積，古城漸漸貧困、沒落。直到二十世紀後期，旅遊業興起，遊客熙
來攘往於星羅棋佈的街道與河道裏，觀賞珍藏的文化寶藏，古城又活力四射。如今，遊客或乘坐馬
車沿著街道，聽著得得的馬蹄聲與清脆的鈴聲，觀賞各式教堂、城堡、博物館，直達天鵝棲息、美
如仙境的愛之湖；或乘坐遊船沿河道觀賞旖旎的水鄉風光，遊船往前流動，櫛比鱗次民居往後移動，
仿佛歷史長河正在倒流；或登鐘樓樓頂，極目俯瞰，大片紅瓦白牆鑲著綠樹翠葉，一副彩畫就在眼
底。
幸好這顆曾為弗蘭德倫最閃亮的明珠沉睡了四百多年，人們忘了打擾、破壞、重建。酥醒後，
古城的原始風貌依然渾厚。　

小橋、流水、民居、鐘樓 愛之湖畔
1. http://whc.unesco.org/en/list/996.

1.15

二〇一五年一月二十四日~三月十九日_貝爾賀爾(België)_夢斯(Mons)
夢幻之夜
 被指定為二〇一五年歐洲文化之都的夢斯，今天兩點以“發光”為主題舉辦開幕式，展開長達
一年的慶祝活動。全城藝術家都出籠，共同推出二十九個節目，今夜將不眠。1,2
在公園裏，夜幕漸下，人羣愈聚愈多，肅穆的氛園瀰漫著，低沈的大提琴音樂迴盪著。人人開
始計數，十、九、八、七、……、一，六點整，幾千根蠟燭在五分鐘內照亮了整個公園，人人穿過
一長排燭火下的拱廊，互相淺笑輕言。在這夢幻之夜裏，幾千盞暈黃燭火搖曳下，陣陣寒氣襲來，
卻祇感絲絲暖意。
在市集廣場裏，夜色已深，人潮騷動，歡愉的氛圍洋溢著，悠揚交響樂跳躍著。九點十五分
起，佩飾白色發光二極體燈(LED)的充氣娃兒、鳥兒、巨球陸續進場，娃兒圍著圈圈又蹦又跳，玩耍
間變得更胖更圓；鳥兒在低空中飛翔，忽上忽下，追逐著娃兒，環繞著巨球，照亮著興奮的人羣；
一位悄女郎在巨球下攀著緞帶，瞬間迴轉、昇降、鬆緊，驚險萬分；一位風琴手凌空而過，還一直
拉著快版音樂，飛到高空，仍懸在那兒，娃兒、鳥兒就散了。似冷艷的白雪，在天空飄飛，在地上
彈跳，寒氣愈寒，不禁打個抖顫。
一萬多年前人類鑽燧木取火，以其照明、暖身、熟食，開始異於動物，展開新旅程。直到兩百
多年前才以白熾燈發光，燈光耀眼，不再闌珊，旅程變快，不再蹣跚。五十多年前發光二極體燈問
世，燈光閃爍，旅程更快。陽性的火發光且發熱，象徵温熙的文化，默默無聞地堅守角落；陰性的
燈發光卻不發熱，象徵泠峻的科技，二〇一四年發光二極體燈戴上諾貝爾獎桂冠後，身上的彩衣更
鮮豔了，祇是，仍無法取代白熾燈，陰怎能僭陽？
夢斯為貝爾賀爾埃諾省的省會，建於十二世紀，其東南郊的斯皮耶納村莊有一座二〇〇〇年被登
錄為世界遺產的新石器時代燧石礦場，六千多年前人類在這座歐洲最大和最早的古礦場以最古老的
技術用燧石製造石器。如今夢斯的居民堅守文化，終穫殊榮，同時規劃新城區，歡迎高科技公司進
駐，未來將面臨兼顧文化與科技的挑戰。其他文化古城也正面臨這進退兩難的選擇，這個嚴肅的課
題值得我們深思。

幾千根蠟燭在五分鐘內照亮了整個公園 風琴手凌空而過，還一直拉著快版音樂
1. http://en.wikipedia.org/wiki/Mons.
2. http://www.mons2015.eu/nl.

1.16

二〇一五年二月二十七日~五月二十八日_貝爾賀爾(België)_魯汶(Leuven)
一國兩教
明明在自己的土地上戰勝欺勢凌人的南鄰，土地卻歸屬於強勢不再的北鄰，宿命早已被週邊列
強定，再怎麼拼命打戰，打不出自己的尊嚴。如此莫名其妙擺佈，情何以堪？
 一八一四年第六次反法聯盟在萊比錫擊敗法蘭西苐一帝國後舉行重整歐洲秩序的維也納會議，
一八一五年六月九日其決議為法蘭西放棄所有征服的領土，普魯士、奧地利、俄羅斯獲得大量的領
土，尼德蘭共和國收復北尼德蘭，且獲得南尼德蘭，建立尼德蘭王國。
普魯士囊括的領土為高地日爾曼民族居住地，其正向上提昇，鋭勢難擋，主動擴張領土，無鄰
敢言；尼德蘭王國涵蓋的領土為低地日爾曼民族居住地，尼德蘭共和國己向下沈倫，頽勢畢露，被
動獲得領土，無功受祿。
其實，尼德蘭(Nederland)本意為低地(Low Land)，並非國名。南、北尼德蘭歷史上雖被四列強統
治過，卻從未以己之力互相統合過，因屬低地日爾曼民族不同分支的兩地居民語言略異，宗教對
立，毫無共識。依週邊列強政客的私心撮合成一國，其表面為緩衝區，實質為衝突區，藉其不穩以
穩私利，自然引起會議後九天滑鐵盧戰役時也身為勝者的南尼德蘭人不快，而掀起兩地居民的內
戰，直到貝爾賀爾於一八三〇年獨立後局勢才穩。
位於南尼德蘭的弗蘭德倫伯國於一三八四年因其公主的聯姻被勃艮第公國併吞，於一四七七年
因公國公主的聯姻被遠在奧地利的哈布斯堡王朝併吞，於一五五六年因王朝的分產被哈布斯堡王朝
西班牙支糸管轄。位於北尼德蘭的荷蘭伯國於一四三二年被勃艮第公國侵佔後，便跟著弗蘭德倫伯
國進入哈布斯堡王朝奧地利與西班牙支糸的私囊裏。
在西班牙集權統治下信仰天主教的南尼德蘭人仍安然度過，直到一七一三年因西班牙支糸絕嗣
且敗給法蘭西重入奧地利支糸私囊裏，一七九四被法蘭西佔領。信仰基督新教的北尼德蘭人不堪宗
教迫害，而於一五六八年爆發八十年戰爭，於一五七三年萊頓保衛戰中奪得首勝，於一五八一年建
立尼德蘭共和國，直到一七九五年被法蘭西佔領。1
一國兩教猶如一國兩制，知易行難，不如各擁其國，各信其教，和睦相處。

萊頓運河 貝爾賀爾獨立戰爭五十週年公園
1. http://en.wikipedia.org/wiki/Dutch_Republic.

1.17

二〇一五年五月二十八日~六月九日_貝爾賀爾(België)_魯汶(Leuven)
一國兩族
同事問我這週末到哪裏玩，我說 Liège，對方竟不知我所云，我立即改口為 Luik，對方才恍然大
悟。若不入境隨俗，把這貝爾賀爾南部瓦隆尼(Wallonie)大區三百多萬與其中心布魯塞爾-首都大區七
十多萬瓦隆人(Wallons)通用的城市名稱，改為其北部弗蘭德倫(Vlaanderen)大區六百多萬與布魯塞爾-
首都大區十多萬弗拉姆斯人(Vlaams)認可的，對方真或假不懂，就是不買單。一字知俗，讓人覺得一
國兩族，各過各的，不理釆對方。
一八三〇年信仰天主教的南尼德蘭十省反抗信仰基督新教的北尼德蘭七省，爆發革命。在普魯
士、奧地利、俄羅斯自顧不暇，與法蘭西、英格蘭樂觀其成的詭譎氛圍下獨立，建立貝爾賀爾王國。
其南疆為歷史上不同王國的實線，北疆為不同宗教的實線，另有一中缐區分瓦隆人所屬的拉丁民族
與法拉姆斯人所屬的日爾曼民族。這條中缐應更粗實，卻因共同宗教凝聚兩族而變得淺虛，甚至在
布魯塞爾-首都大區裏因區分兩族困難而消失。
一國兩族是個艱難挑戰，曾歷經歷史的淬煉。語言糾紛首當其衝，瓦隆人方言類似南鄰同族的
法蘭西語，弗拉姆斯人方言類似北鄰同族的北尼德蘭語，獨立後雖因鷄同鴨講起衝突而呈緊張情勢，
仍相安無事，胼手砥足，迅速發展成高度工業化國家。經濟失衡繼之，一九六八年後因經濟危機使
較勤奮的弗拉姆斯人負擔較沈重的經濟包袱，而積極追求獨立。政黨惡鬥再繼之，不祇有南、北黨，
還各有左、右黨，四黨相爭，導致十三年裏內閣更迭十次，二〇一一年起五百四十一天的無政府狀
態。媒體炒作殿後，二〇一一年公共電視台 RTBF 推波助瀾，插播一則宣布弗蘭德倫獨立的虛構新聞，
震驚兩族。1
政客嘩衆取寵，媒體隨聲起舞，雖製造短期恐慌，但長期以來，兩族人互相漠然視之，淡然處
之，祇煩民生瑣事，那理民族大事？何況，若南、北部是蛋白，布魯塞爾-首都大區就是蛋黃，沿邊
切繫帶不可行，往裏找不到分族線來切，其更貴為歐洲首府，北約與歐盟總部坐鎮於此，動一國盪
全歐，動盪不得。另外，君主立憲制度是殼，以一國一制保護王國，國王雖是虛位元首，仍是最高
和平象徵，若殼破蛋出，置國王於何處？因此，高談獨立易，執行獨立難。

貝爾賀爾王宮 歐盟的歐洲議會大樓
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Belgium.

1.18

二〇一四年八月十日~二〇一五年六月二十一日_貝爾賀爾(België)_滑鐵盧(Waterloo)
反勝為敗
象徵南、北尼德蘭的貝爾傑卡獅(Leo Belgicus)彫像挺立在滑鐵盧以南二點二公里的四十三公尺
高獅子丘(Butte du Lion)上，俯瞰長約四點八公里，寛約二點四公里的寧謐詳和、陽光普照的草原，
這裏曾是一八一五年六月十八日炮聲轟隆、硝煙彌漫的戰場。1
 那年六月六日拿破崙一世率領十二萬二千多名法蘭西第一帝國北方軍北上，先發制人撕裂第七
次反法聯盟。以格魯希元帥指揮的右翼攻擊呂歇爾將軍指揮的十二萬三千多名普魯士軍，並以親率
的主力與內伊元帥指揮的左翼攻擊威靈頓公爵指揮的十二萬二千多名英格蘭、南、北尼德蘭聯軍。
分頭擊敗兩軍後再牽制舉棋不定的二十萬一千多名奧地利軍，十五萬名俄羅斯軍，與七萬五千多名
奧地利、義大利聯軍。不然，六十七萬一千多名大軍集結後又要面臨上回類似萊比錫戰役的劣勢。
六月十六日法軍右翼在里尼(Ligny)擊潰普軍後，格魯希未執行拿破崙軍令及時殲滅普軍，縱此
良機後才帶領三萬三千多名法軍往東追擊普軍，同時普軍主力卻往北逃竄到瓦夫爾(Wavre)。法軍主
力與左翼在卡托魯・布拉(Quatre Bras)與聯軍正短兵相椄，威靈頓一聽普軍潰敗，不增援普軍，反而
撤退到滑鐵盧，內伊也未執行拿破崙軍令火速追擊聯軍。
六月十八日，六萬八千多名英軍在滑鐵盧把持易守難攻的聖約翰山高地(Mont St. Jean)，與七萬
三千多名法軍對峙。拿破崙不肯卑鄙地迂迴到英軍背後偷襲，執意以其自豪的“炮兵先砲轟，騎兵
再衝鋒，步兵後出擊”三部曲戰術正面攻堅。原定上午九點開始砲轟，卻因前晚大雨火炮深陷濘泥
而延遲進攻。儘管砲轟不成，騎兵仍銳不可當地突破英軍方陣。下午約六點拿破崙正志得意滿，欲
宣布獲勝時，五萬多名普軍趕到並猛攻法軍，晚上約九點法軍即慘敗。同時拿破崙望穿秋水，不知
仍蹤影全無的格魯希追到哪裏去了。
綜上所述，反勝為敗主因為軍令不行，戰術僵硬，與人和、地利、天時俱缺。尤其是人和，僅
來自法蘭西人民，甚至其自身的波旁王朝已與聯盟締約以求復辟。封建遺毒操控下與聯盟衆將圍攻
下，以寡敵衆難，遲早必敗，祇是以往的四十多勝都被這一敗掩蓋了。

貝爾傑卡獅彫像挺立在獅子丘上 獅子丘上滑鐵盧戰場形勢圖
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Battle_of_Waterloo.

1.19

二〇一四年八月十日~二〇一五年六月二十九日_貝爾賀爾(België)_滑鐵盧(Waterloo)
緬懷敗者
勝者為王，留芳百世；敗者為寇，遺臭萬年。百姓卻緬懷敗者，不歌頌勝者，敗者何德何能，
超越勝者？歸根究底，敗者與衆不同，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雖敗猶榮，影響巨大，令人緬懷。
拿破崙·波拿巴於一八一五年六月十八日滑鐵盧戰役淪為敗者以前，早已在造英雄的時勢下成就
不朽偉業，影響近代深遠。一七八九年法蘭西大革命時他才二十歲，已深受盧梭哲學思想的啟蒙。
當時在封建貴族階級的壓制下，資產階級的自由思潮風起雲湧，如充氣的汽球在水面下被壓得愈
低，在水面上彈得愈高；在保皇派與共和派對峙下，政治動盪，經濟嚴峻，暴動頻繁；在唯恐自由
思潮蔓延的反法聯盟大軍壓境下，全國處於存亡懸崖邊，革命浪濤將盡，自由思潮將退，所有的理
想、激情將隨浪潮流逝，留下一片散沙。幸好拿破崙及時現身歷史舞臺，於一七九九年發動霧月政
變，結束兩派盪鞦韆式獨裁統治，建立法蘭西共和國。
拿破崙於一八〇四年頒佈《法蘭西共和國民法典》，遵循大革命初期頒佈的《人權宣言》裏所
揭櫫的尊重人權、自由、平等的原則，且倡導盧梭的《社會契約論》裏所論述的人民主權與民主政
治。這部法典統一法蘭西各地紛歧的民法，藉此建立完整的民族國家，是法蘭西法制史的結晶；其
引導歐洲、美洲、非洲、亞洲各國陸續以其為原型，制定各取所需民法典，因此是世界法制史的瑰
寶。1
拿破崙為保衛資產階級，馬不停蹄地平定內亂以防封建皇朝復辟，抵禦外侮以防反法聯盟衆皇
朝分贜，甚至揮軍東征整個歐陸，瓦解反法聯盟，於一八〇六年終結已傳承八百四十四年的神聖羅
馬帝國，朝統一歐洲的理想邁進。資產階級的變革如洶湧波濤席捲整個歐陸，民族國家如雨後春筍
興起。
如今世界上各民族的資產階級己脫離封建貴族階級的枷鎖，生活於自由、平等的法制化國家裏，
且以聯盟形式互相往來、扶持。拿破崙居功厥偉，正如維克多．雨果對他的評價：『失敗反把失敗
者變得更崇高。倒了的波拿巴仿佛比立著的拿破崙還高大些。』 

滑鐵盧戰役全景博物館 拿破崙彫像
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Napoleon.

1.20

二〇一五年六月十八日~七月二日_貝爾賀爾(België)_滑鐵盧(Waterloo)
花濺淚草原
兩百年前的今天滑鐵盧戰役爆發。1 明知明、後天晚上八點起才有戰役重演，五千多名軍人，三
百多匹戰馬，與一百多門火砲將呈現在眼前，不想錯過今天且待那麼晩，毅然馬上啓程去看那天的
戰場，畢竟身逢精準的歷史時刻，觸景傷情應更深刻。
 到了才知仍有戰役重演，祇是給各國王室看，待到三點他們離場後我們才進場。爬上兩百二十
六階的獅子丘，極目眺望，祇見一片廣袤的草原，不見當年橫亙東西的綿延山丘與直通南北的幽僻
小徑。戰後五年整個戰場被犛平，在北尼德蘭王儲摔傷的地方，堆成這個獅子丘。
殺戮戰場或許是不必保留的，它不是藏有兇手蛛絲馬跡的一般殺人現場，必須保留以便辦案。
戰場上無處不血跡斑斑，卻無處有元兇蹤跡，因為他不在戰場上殺戮，卻藏在戰場邊緣的據點裏運
籌帷幄，或遠在宮庭裏政令遙控。互相廝殺的不是幫兇，而是自衞或受害者。戰場不是讓人珍惜的
古跡，保留之徒增悲情，改變之或可提昇悲情為激情與敬意，仍深具歷史教育意義。
無那天的地形地貌，不可能實境重演。聯軍無山丘可隱蔽，無小徑可換防，無草原上濘泥陷火
炮，法軍早上九點砲轟，不到中午早就衝鋒，穿越陽光普照的草原，長驅直入聯軍方陣，殺得落花
流水，下午六點普軍就無局可攪了。因此，那天聯軍撑住了，普軍逮住了，法軍儍住了，十九萬一
千多名軍人博命的大規模激烈戰況是無法重演的。
看不到重演，嫌葡萄酸。還好與各路軍人合照，竟幾乎都是法軍，敗者真有風範。昨天我的同
事還對我說，身為法蘭西人，沒興緻以敗者心情到此緬懷呢！細想也對，那天在草原上掙扎進軍的
祇有法軍，聯軍已轉進到山丘後，而普軍正轉進中，還未到達，當然戰場上主角是法軍。
傍晚走到草原裏，點點小白花滿佈深深綠草上，似乎那天史詩般的戰爭場面，已幻化成這感時
花濺淚的草原。

聯軍 深深綠草上點點小白花濺淚
1. https://www.waterloo2015.org/en/reenactors.

1.21

二〇一五年六月十八日~七月六日_貝爾賀爾(België)_滑鐵盧(Waterloo)
落寞身影
兩千兩百一十七年前三十歲的西楚霸王項羽力拔山兮氣蓋世，竟被劉邦率領的漢軍撃敗。望著
烏江，或許喃喃自語：『我這麼強，竟敗給那個無賴！』然後因愧對江東父老而自刎於江邊。
 兩百年前四十六歲的拿破崙一世炮轟敵陣威震歐陸，竟被威靈頓率領的聯軍撃敗。在柏勒洛豐
號的甲板上，雙手盤在背後，望著大西洋，或許鬱鬱自語：『我這麼強，竟敗給那個小人！』然後
終老於聖赫勒拿島。1
今年三十一歲的當代籃球大帝詹姆斯進攻犀利，籃板強悍，助攻華麗，三雙易如反掌，竟被柯
瑞率領的勇士隊撃敗。望著手機，或許悶悶自語：『我這麼強，竟敗給那個小孩！』 然後透過推
特，對克城父老發誓下季會更強。
更強？也許稍弱才會贏。三個壯志未酬的落寞身影，曾各集聚所有光環。讓一些光環照射其同
夥們，也許整個舞臺的亮光會更持久。蓋世英雄的落寞身影周圍還有無數幕後英雄的默默身影，收
斂自我，彰顯他人，才有勝算。
戰場上一將指揮炮、騎、步兵前仆後繼，功成或敗，萬骨皆枯。兩軍對陣不是兩將對擂，所有
戰士都在擂臺上，沒有觀衆。
球場上三鋒、兩衞各司其職，各展其才。兩隊對打不是一人鬥五人，一人單打獨鬥，神乎其技，
唯我獨尊。其他四人作壁上觀，誰得分不重要，看我助攻多神奇，唯我獨勞。敗了瞧我累癱様，其
實觀衆早已離席。
打籃球如配方劑，前鋒、中鋒、後衞各爆其能量，當能量均衡時勝利可期，遇特殊戰況時派遣
板凳；就像君、臣、佐、使藥各顯其份量，當份量達黃金比例時療效最佳，遇特殊病況時加減他藥。
球場上若一人能量爆表，其他四人靜悄悄，獨木難撐大局 ；就像藥性激烈的君藥過多，反成毒藥。
反而藥性溫和的使藥，多多益善。常用者如甘草，調和諸藥，確是甘草人物，默默作功，功勞比英
雄人物更大。

貝爾傑卡獅陪伴著荒野雄獅(Nabulione) 點點小紅花濺血
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Saint_Helena.

1.22

二〇一五年六月十八日~七月十五日_貝爾賀爾(België)_滑鐵盧(Waterloo)
實質的勝者
兩百年前的今天滑鐵盧戰役爆發，拿破崙一世率領的七萬三千多名法蘭西軍被威靈頓公爵指揮
的六萬八千多名英格蘭、南、北尼德蘭聯軍與呂歇爾將軍指揮的五萬多名普魯士軍隊撃敗。一天之
內，二萬五千多名法軍、一萬五千多名聯軍、七千多名普軍傷亡。敗者慘敗，勝者惨勝，表面上勝
敗兩分，實質上兩者俱敗。1
 這場戰役，表面上反法聯盟的封建貴族階級壓住法蘭西共和國的資產階級，實質上卻讓資產階
級的自由主義浪潮如在水面下被壓低的充氣汽球，在水面上彈高，並隨強風勁雲蔓延至整個歐陸，
衝垮封建遺毒。
自由主義浪潮首先衝垮勾結外國列強復辟的法蘭西君主專制王朝，一八三〇年七月革命在巴黎
爆發，促成君主立憲制政府的成立；其次席捲至南尼德蘭，同年八月革命在布魯塞爾爆發，導致貝
爾賀爾的獨立；然後泛濫至波蘭，同年十一月革命在華沙爆發，卻被俄羅斯帝國殘酷地鎮壓；最後
漣漪達德意志與義大利，卻被奧地利帝國輕易地安撫。
儘管仍有君主專制帝國，封建貴族階級已式微，資產階級已成社會主流，因此是滑鐵盧戰役後
實質的勝者。駕馭自由浪潮的舵手是拿破崙，其實他早已以四十多勝在歐洲大陸上鋪設製造自由浪
潮的基本工程。而設計這工程的是“法蘭西啟蒙運動三劍俠”：首位公開批評封建統治、推翻“君
權神授”、設計“三權分立”的孟德斯鳩，捍衛“公民自由”、支持“社會改革”的伏爾泰，與開
創“人民主權”、論述“社會契約”的盧梭。尤其是盧梭，其民主與自由思想啓動一七八九年的法
蘭西大革命，且啓蒙拿破崙，畢生尊其為導師，鼓舞中產階級革命，推翻封建貴族階級。
那時若有諾貝爾奬，得奬者應不是這位工程師，而是這三位設計師。畢竟，工程師祗是操作一
堆成了眾人不知、敗了眾人皆知的實驗，幫設計師證實理論與模式而已。

滑鐵盧戰場 資產階級是滑鐵盧戰役後實質的勝者
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Battle_of_Waterloo.

1.23

二〇一五年六月十八日~七月十六日_貝爾賀爾(België)_滑鐵盧(Waterloo)
民族的覺醒
拿破崙於一七六九年出生在法蘭西王國剛購得一年的義大利科西嘉，求學期間他的志願是脫離
法蘭西，推動科西嘉獨立。於一七八九年法蘭西大革命爆發後推動獨立不順 ，卻於一七九三年擊
敗英格蘭，在軍政界中嶄露頭角後，他的志願已改成廢除法蘭西封建統治制度，建立其共和自由體
制。
 諷刺的是，拿破崙於一七九七、一八〇〇年竟在義大利擊敗第一、二次反法聯盟，使義大利成為
法蘭西的附屬國後，開始擴張法蘭西的勢力範圍；於一八〇五、一八〇六年擊敗第三、四次反法聯盟，
佔領奧地利，普魯士；於一八〇七年入侵西班牙與葡萄牙，正處勝況時卻怱怱班師東征，擊敗偷襲
的第五次反法聯盟；於一八一二年入侵俄羅斯卻慘敗；於一八一三年擊敗隨俄軍乘勝追擊，蠢蠢欲
動的第六次反法聯盟。打了勝戰後第二天，他意氣風發地嘉獎他的部屬：『我們要把那些韃靼人毫
不留情地趕回他們也許永遠走不出來的嚴寒地帶……』此時此刻，他以身為拉丁民族成員為傲，號
召驅逐歐陸上所有非我族類者，如日爾曼、斯拉夫人等。1
一系列的拿破崙戰爭摧毀封建統治下的歐洲秩序與均衡，使法蘭西版圖達其頂峰。即使他於一
八一四、一八一五年敗給第六、七次反法聯盟，歷史如推土機，其巨輪持續往前行，他已撒播自由
與民族主義的種子在整個歐陸上，各個民族覺醒的花朶因此怒放，新興民族國家的果實因此遍結。
在奧地利、普魯士、俄羅斯締結的神聖同盟的封建遺毒下，這段開花結果的過程是艱苦、漫長的，
譬如，直到一八六一年義大利才戰勝奧地利，建立義大利王國；一八七一年普魯士才戰勝奧地利，
建立德意志第二帝國；一九一八年波蘭才趁俄羅斯帝國十月革命取得獨立，建立波蘭第二共和國。
另外，拿破崙戰爭削弱西班牙與葡萄牙的國力，使其無暇管轄海外殖民地，尤其在拉丁美洲，
各個民族立即覺醒與獨立，如遍地春筍雨後迅猛衝破封建鬆土與蹦出。譬如，一八一〇年阿根廷與
墨西哥即獨立，一八一七、一八二一、一八二二年智利、秘魯、巴西陸續獨立。世界各地民族跟著
覺醒與獨立，遍地自由花開，盡顯其風情至今。

迷你歐洲上從布魯塞爾遠眺巴黎 迷你歐洲上從布魯賀遠眺巴黎
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Napoleonic_Wars.

1.24

二〇一四年八月三十一日~二〇一五年十月九日_貝爾賀爾(België)_新魯汶(Louvain-la-Neuve)
我們都是童軍
小學時媽曾讓我參加升學壓力下一般父母無暇無錢旁顧的幼童軍活動。臂章繡有代表臺灣成軍
以來第八團的“8”，胸章繡有代表等級的羊、狼、鹿、豹，總覺得虎虎生風。朝會時小狼群配合國
旗歌在鼓樂隊裏打小鼓，朝會後帶領三千多學童繞行運動場，下課後兩手各翹兩指貼額旁，象徵兩
耳直立，向阿克拉宣誓，學習毛克利的野外求生，節日時遊行於花蓮市區裏敲敲打打，春節時穿梭
於花蓮大街小巷裏畫地圖。甚至第一次遠赴臺北，在東門國小參加全國幼童軍露營大會。初一時國
小同屆的隊友們幾乎都同班，倍感親熱，一起參加童軍，去露營，這些豐富的課外活動，陪伴著我
度過那枯燥的讀書歲月。
因此在魯汶以南約三十公里的新魯汶參觀艾爾吉博物館(Musée Hergé)時，得知筆名為艾爾吉
(Hergé)的漫畫家喬治·波斯貝·勒米(Georges Prosper Remi)曾參加童軍活動，且發現他所創作的旅遊
記者丁丁(Tintin)探訪世界各地時所散發的蓬勃朝氣與展現的義勇行為隱約投射的童軍身影，倍感親
切。
艾爾吉生於一九〇七年(正巧同年貝登堡創立童軍運動)，一九二一年参加童軍運動，一九二九年
創作圓臉、小眼、翹著金髮、穿著燈籠褲的丁丁，他生動地描繪 丁丁與咪噜(Milou)在蘇维埃、剛果、
美洲、埃及、中國、月球、紅海、西藏等地的歷險，巧妙地闡述其反共理念。1 艾爾吉探訪異國人士，
詳盡地搜集資料，嚴謹地架構情節，幽默地描繪故事。這位低調的天才足不出戶，竟能知天下與天
外事，如身歷其境，真是難能可貴。在那資訊貧乏的時代，《丁丁歷險記》激發讀者對廣大世界與
浩瀚宇宙憧憬。令人想起馬可·波羅告知獄友他從別人聽來旳中亞、中華的風土人情，而由獄友紀錄
的《馬可·波羅遊記》，這遊記激發歐洲人對外頭未知世界憧憬，引導哥倫布等航海家探險，開啓大
航海時代的新篇章。如今在資訊豐沛的時代，藉網路即可臥遊環宇，對外界沒了憧憬，也少了激情，
即使有更多作家描繪精準、內容詳實，仍無法學艾爾吉引導讀者進入一個夢想世界，也許缺少的是，
他獨有的純淨心與真摯情。
如今，丁丁已八十六歲，仍神釆奕奕、魅力四射，是個最不服老的童軍，所洋溢的永駐青春亦
使艾爾吉成為永遠不巧的童軍。

艾爾吉博物館 丁丁雕像

1. http://fr.tintin.com

1.25

二〇一五年九月二十日~十月二十二日_貝爾賀爾(België)_布魯塞爾(Bruxelles)
漫畫之都
小學時媽曾讓我訂閱升學壓力下一般老師嚴禁的漫畫雜誌。像《漫畫週刋》、《王子》等。外
婆每年兩次從日本寄很多漫畫雜誌 給哥與我，小一時收到《一年生》，小二時收到《二年生》
……。看不過癮還到漫畫攤租一大堆漫畫看，家裏簡直成了附近小孩的漫畫攤。小六時老師嚴禁我
們看漫畫，我竟為文辯證，看漫畫有益唸書。
在漫畫堆裏四郎、真平、阿三哥、大嬸婆、牛伯伯、小聰明、小超人、力道山、月光仮面、阿
丹、小亨利、大力水手等陪我度過我的童年，也在漫畫堆裏超級塞亞人、小叮噹、口袋怪物、大魔
王等陪彥兒度過他的童年，也陪我重温童年夢。二〇一三年十一月二十四日赴日本的三鷹之森吉卜
力美術館，參觀宮崎駿的漫畫原稿。彥兒看到小孩在遊樂圈裏快樂地進出貓巴士，想倚在它旁，卻
不好意思開口，我便請館員通融，讓他重温童年夢。妻與我也真想，祇是更不好意思開口。
如今在布魯塞爾，一個漫畫之都，可以在大街小巷裏尋找漫畫牆，再度重温童年夢。一九九一
年起至今已有約五十五幅大型壁畫融入街景裏，其中領銜的丁丁漫畫牆佔約十幅。漫畫牆巡遊一般
從布魯塞爾南站開始，近出口處有兩幅六十四平方公尺的《丁丁在美洲》與《獨角獸號的秘密》的
漫畫牆。我們駐足觀賞後暫不巡遊，先到大廣場以北的漫畫博物館作功課，在外觀低調的老建築裏
欣賞各方漫畫家的傑作，不祗有丁丁、小精靈等，竟還有日本的孫悟天、紅豬等，琳琅滿目。1
我的童年在臺灣，兩度童年夢在美國、歐洲。比我年長現今仍活躍在全世界的漫畫人物有阿丹、
小亨利、丁丁等。小時候畫前兩位都有模有樣，如今還是畫得與童年時一模一樣，從來沒有退化或
進步過。而曾是戴高樂童年偶像的丁丁一九七三年才到臺灣，與他緣慳一面，如今才欣見其豐釆，
造型比其他漫畫人物更精簡、更見神韻。而好多陪我長大的臺灣、日本漫畫人物總是造型較繁複，
小時沒想過畫他們，長大後竟祗能依稀記得他們的名字而已。也許造型愈精簡，愈易雋永。

布魯塞爾南站近出口處的漫畫牆 漫畫博物館
1. http://www.visitbrussels.be/comics.

1.26

二〇一五年七月三十日~十一月三十日_貝爾賀爾(België)_魯汶(Leuven)
快樂的環境
身為老么，竟幼稚到不知小時候家境是多麼拮据，祇因為生活在精神食糧豐富的快樂環境裏，
在爸媽呵護下，兄姐推讓下，完全不知物質食糧的匱乏。甚至小學同班同學在最近的同學會裏，竟
仍以為那時我的家境富裕，讓長大後通世事的我不禁苦笑。
那時上學時衣服都是燙得筆直的，放學後不是在家裏看漫畫、童話，就是在操場上練打鼓、學
野外求生。有一次幼童軍老師說有皮鞋的舉手，我一舉手就被選上到臺北參加全國大露營，不知媽
如何籌措旅費，讓我第一次到臺北。一起參加的校長兒子、教務長兒子、剛從外地轉學來的，都吵
著要去買義美煎餅，我是唯一沒見過世面的，不知它是啥？
 這裏的小孩成長在快樂的環境裏。我有三位同組同事，兩位早於十幾年前每週星期三不上班，
各專心陪他們上半天課的三個小孩，每年夏季三週不上班，各開車帶他們到更熱但經濟實惠的西班
牙、葡萄牙旅遊。另一位工作剛滿一年，剛有第二個小孩，也開始跟隨他們的休假模式。每到小週
末的週三時，祗剩我獨坐桌旁，還得到潔淨室動動做非小週末時他們會幫我做的事。三個小孩是得
到政府補助與家庭經濟的平衡值，薪水少百分之二十無所謂，反正政府有補助，一減一加後稅少了
浄收入沒差多少。每年夏季三週不上班，但最不同的地方是，小孩成長在快樂的環境裏。
其實他們的讀書壓力蠻大的，單單讀語文就有尼、法、德、英文課，祗是性向分類早，一個教
授的小孩可能不想上大學，祇想當司機，人人不覺得怪，因此祇有一批人要升大學，其中有一些還
修拉丁文課，早已準備當醫師，在不浪費教育資源下，各個小孩依其所向快樂地受教。當初聽到每
個小孩都可唸魯汶大學時以為它不怎麼樣，我錯了，原來申請的就僅這一批小孩在高中時，他們早
已符合入學標準了。
反觀臺灣，職才與通才平行、平衡的教育系統已不存，教育資源單向發展下，人人都是大學畢
業的通才，無職才進入社會各行業。

小孩成長在快樂的環境裏 魯汶大學

1.27

二〇一五年八月八日~二〇一六年一月十日_貝爾賀爾(België)_漢索蕾瑟(Han-sur-Lesse)
萬山不許一溪奔
長八十九公里多的蕾瑟河(La Lesse)蜿蜒流經貝爾賀爾東南部的阿爾登(Ardennen)丘陵，在漢索
蕾瑟東南處潛入地下十四多公里，向西北再蜿蜒二十公里多後與摩日河(La Meuse)在迪南(Dinant)南
處交匯。
兩位藝術大師數萬年來在地下辛勤地彫刻石灰岩，一位是雨水，垂直地滲透土壤，以鬼斧切磋
作模；另一位是河水，水平地滲透土壤，以神工硺磨成型，至今仍未完工的曠世巨作是十四多公里
長的漢索蕾瑟溶洞(Les Grottes de Han-sur-Lesse)。1
搭乘百年老小火車，途經一片綠野，小鹿蹦跳著，小孩嘻戲著，處處詳和洋溢著；爬上一片綠
林，嘟嘟聲擾醒了松鼠、山羊，不到三十分鐘就到達漢索蕾瑟溶洞入口。
 走進入口，赫見地下桃花源，在黯淡燈光下，石鐘乳如懸掛滿壁的艷彩吊燈，石筍如擺放滿地
的珣麗燭臺，石柱如羅馬殿堂裏矗立的莊嚴古柱，各展其豐釆，並各投其倒影在其下或旁的水潭裏，
相互輝映，美不勝收。導遊的朗朗法語聲迴盪在洞裏，停頓間潺潺流水聲細細傳來。我們聽不懂法
語，樂得讓人羣隨導遊往前行，靜靜地陪那更清晰的流水聲，訴說著亙古以來的幽情。尾隨漫步近
一小時後，突然一片漆黑，一陣轟隆，七彩探照燈巡遊整個殿堂，所有彩石似乎跳躍著，整個身心
不禁激盪著。
走近出口，洞外一道白光射入一片綠影至溪水裏。白光由弱變強，由點變面；綠影由小變大，
由墨變亮；溪水由細變寬，直奔出口。
回首凝望出口，寬闊溪水瀟灑而出，氣勢滂薄。倏然想起南宋儒者楊萬里在其書房“誠齋”裏
寫的《桂源鋪》：『萬山不許一溪奔，攔得溪聲日夜喧，到得前頭山腳盡，堂堂溪水出前村。』溪
水或委婉地蜿蜒在萬山山谷間，輕描淡寫出幽美的山谷畫；或堅靱地潛入萬山下，精彫細琢出壯觀
的溶洞畫。雖殊途同歸，卻感受到異工異曲的震撼！

眾多石鐘乳與其溪裏倒影相互輝映 堂堂溪水出溶洞
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Caves_of_Han-sur-Lesse.

1.28

二〇一五年八月二日~二〇一六年一月十四日_貝爾賀爾(België)_迪爾比伊(Durbuy)
迷你山城
烏 爾 特 河 (Rivière Ourthe) 發 源 自 近 貝 爾 賀 爾 東 南 邊 境 的 古 維 (Gouvy) 與 利 布 拉 蒙 - 舍 維 尼
(Libramont-Chevigny)，蜿蜒流經貝爾賀爾東南部的阿爾登(Ardennen)丘陵，在列日(Liège)南處注入摩
日河(La Meuse)。其直線距離僅為六十多公里，但蜿蜒長度為一百六十五多公里。山不高，水不喧，
與蔥鬱森林處處描繪秀麗山水畫，其中迪爾比伊最秀麗。1
駕車沿著蜿蜒的烏爾特河，駛在山間崎曲小路上，到達這號稱世界最小的城市。其面積僅一百
五十六多平方公里，人口僅一萬一千多名，但早於舊石器時代即有人居，歷經新石器時代晚期的巨
石文化，中世紀時已是重要工商業中心，一三三一年就從鄉鎮昇格為城市，如今古石板路仍沿著古
石屋延伸著，處處古樸、純淨、詳和。
搭乘旅遊小火車到山頂，登上峭壁旁的瞭望臺，極目遠眺在墨綠森林懷抱裏的迷你小城。古拱
橋旁一座中世紀淺棕城堡矗立著，其南側一片古灰瓦石屋，不見磚紅與艷黃，一抹淡妝的市容；西
側綠河畔一座建於一百二十多年前，號稱世界最大的雕塑植物園(Topiary Park)座落著，像一條翠綠
的絲帶；東側碧池旁一塊巨大淺棕法利茲石(Roche à la Falize)聳立著，像一顆鑲在碧玉裏的瑪瑙。
漫步在一萬多平方公尺的雕塑植物園裏，觀賞兩百五十多座依灌木結構巧思建模且修剪的雕塑。
大型的盆栽旁，小象、松鼠、小狗、小鴨、孔雀、小貓等嬉戲著，人們躺徉、聊天、招手、泛舟著，
似靜態的綠色遊樂園。這些綠色雕塑(Topiares)源自一世紀古羅馬帝國園丁雕刻野生動物與神話人物
的術語“Topiarius”，因帝國衰落而沒落，如今依然可見。
漫步走近三億多年前石炭紀起持續板塊擠壓而成的法利茲石，觀賞岩層向上拱起而褶皺的背斜
(Anticline)。其中心岩層最老，兩翼岩層離中心愈遠愈新，密接半環状的石壁隔著嫩綠的水草與碧池
裏的倒影相互輝映，令人驚歎大自然的神奇。
這迷你山城兼俱精緻與壯麗，美得脫俗！

在墨綠森林懷抱裏的迷你小城 雕塑植物園
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Durbuy.

1.29

二〇一四年七月二十日~二〇一六年一月二十二日_貝爾賀爾(België)_迪南(Dinant)
薩克斯風的故鄉
長九百二十五多公里的摩日河(La Meuse)由法蘭西往北流經貝爾賀爾東南部，沿著貝爾賀爾東部
邊境流入尼德蘭，往西與萊茵河交滙後注入北海。1 中世紀時它曾劃分神聖羅馬帝國與法蘭西王國，
戰略位置重要，上遊順流而下在迪南、於伊(Huy)、那慕爾(Namur)、列日(Liège)建有固守河岸的要塞
(Citadels)。這些摩日河要塞(Meuse Citadels)曾被彙整提名為世界遺產，其中迪南要塞最秀麗。
迪南曾歷經新石器、凱爾特、羅馬時代，七世紀建城，其城名依凱爾特文原義為聖(Divo)谷
(Nanto)。迪南要塞始建於一〇五一年，一七〇三年被破壞後重建於一八一五年，它盤踞一百多公尺高
的陡峭巨岩與其後平緩臺地上；岩石前迪南聖母教堂(Collégiale Notre-Dame de Dinant)矗立著，其依
傍岩石的中殿長約五十公尺，寬約三十公尺。由教堂旁登要塞，可爬四百零八級鑿巨岩而成的階梯，
或坐纜車沿岩石而上。
 坐纜車到要塞，呈艦艇型的外牆與內牆間設有博物館，館頂上綠草如茵，館旁散置幾座古砲臺；
俯瞰河谷裏的迪南，絲絲細雨飄灑下，披著薄紗的小城令人迷戀；教堂呈布洛克風格，堂頂洋蔥型，
高挑秀氣。
回到城裏，漫步在古石板路上，處處店家展示擺飾用銅器(Dinanderie)。中世紀時此城製銅工藝
已精湛，以當地特有的黏土(derle)黏合遠從德意志藉便利河運運來的銅礦與當地的鋅礦(calamines)，
在攝氏千度以上冶煉成亮白的合金。路旁有一座阿道夫·薩克斯(Adolphe Sax)的雕塑，其後為紀念他
的博物館，他發明薩克斯風(Saxaphone)，一八四五年以其組成樂團挑戰法蘭西軍樂團，備受青睞，
從此其在軍樂團裏獨領風騷，以後更成為爵士樂標準樂器。大橋兩旁各擺放著一排色彩鮮艷的薩克
斯風雕塑，每年七、八月星期日舉辦免費音樂會，讓自由奔放的樂音響徹河谷。
迪南是銅器與薩克斯的故鄉，藉地利與人和，也成為薩克斯風的故鄉。

迪南要塞與聖母教堂 摩日河河谷
1. https://fr.wikipedia.org/wiki/Dinant.

1.30

二〇一五年六月十四日~二〇一六年二月一日_貝爾賀爾(België)_布永(Bouillon)
岩上荒城
貝爾賀爾擁有三千多座城堡，其密度高居世界第一，其中布永城堡最古老與雄偉。
貝爾賀爾東南部的阿爾登(Ardennen)丘陵擁有三億多年前石炭紀起持續造山運動而形成的特殊地
貌，處處嶙峋巨岩聳立著，摩日河(La Meuse)以東十多條支流或迴避巨岩，竄入地下而鑿成溶洞，
或環繞巨岩，蜿蜒西行而塑成幽谷。許多河流蜿蜒處水草豐盛，發展成秀麗村落，沿岸巨岩上建有
雄偉城堡。若敵人攻城需涉急流攀峭壁，難上加難，因此祗能覬覦，無法盤據。
阿爾登丘陵南部的瑟穆瓦河(La Semois)自阿爾隆(Arlon)向西蜿蜒兩百一十公里多後，與摩日河
在蒙特爾梅(Monthermé)南處交滙。其中有一個開口朝西南的袋狀蜿蜒處，東南岸嶙峋巨岩，餘全為
蓊鬱森林。此處為布永發跡地，中世紀時已成政治中心，八世紀時已建城堡，歷史上戰略位置重要，
號稱“阿爾登之鑰”。
 隔著瑟穆瓦河仰望對岸盤踞三座巨岩，藉懸空石橋連接的布永城堡，如蟠龍般雄偉。城堡下幾
排綠樹與灰頂民屋隔著白堤映其倒影在河裏，如層疊的彩帶。
登臨城堡，俯視城堡內在綠河懷抱裏的布永，今天正逢中世紀嘉年華，沿岸聚集的白色平頂帳
篷間遊客煕來攘往。俯視城堡外廣闊的綠林，拱形橋附近綠原上兩處密集的白色錐頂帳篷裏兩軍正
積極備戰中，待會兒就要對打了。城堡裏人們穿中世紀服裝或表演或湊熱鬧，那裏粗獷的鼓手打擊
著牛皮豉，優雅的舞著揮舞著火焰；這裏高大的馴鷹師指令著蒼鷹，或威武地高空飛翔，或迅捷地
低空俯衝，或跳躍在一排遊客們的背上；還有仙女與綠魔穿梭在人羣裏，熱鬧得很。
一〇九六年布永的戈弗雷(Godefroy de Bouillon)賣城堡給列日主教國，籌措軍費，親率十字軍首
次東征。後來他在耶路撒冷王國自封為聖地保護者，此城堡便漸漸荒蕪。
這岩上荒城有天然美姿，也有歷史地位，難怪比其他城堡更吸引遊客。

布永城堡 布永城堡下中世紀嘉年華
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Bouillon

1.31

二〇一五年四月十八日~二〇一六年三月三日_貝爾賀爾(België)_布魯塞爾(Bruxelles)
大陸文化圈

西元前兩千多年時東亞大陸上的南部長江、中部黃河、北部遼河流域裏己居有一萬多個部落，
愈偏南愈早發展文明，分分合合後現有屬百越、華夏、阿爾泰民族的六十多個分支，自成一個文化
圈，圈內有一大國，統稱國內五十六個民族分支為中華民族，以融合三個文明的中華文明為傲。1

西元前一千多年中西歐大陸上的南部地中海北岸、中部萊茵河與多瑙河流域、北部波羅地海南
北岸裏己居有數不清的部落，愈偏南愈早發展文明，分分合合後現有屬拉丁、凱爾特、日爾曼民族
的三十多個分支。另外，西元前兩百多年東歐大陸上的南、中、北部己居有數不清的部落，分分合
合後現有屬南、中、北斯拉夫民族二十多個分支。整個歐洲自成一個文化圈，圈內有一歐盟，盟內
二十八國與盟外二十二國都各自獨立，但都以南部的拉丁文明為榮。2
 兩個文化圈如此類似！祗是東亞大陸文化圈裏的中華民族，一個一九〇二年梁啟超以國家觀首
先創造的名詞，原本祗代表華夏民族，其為政治統一，以一概全，代表漢、滿、蒙、回、藏等所有
民族；歐洲大陸文化圈裏的歐盟，一個一九五七年為經濟整合創立的聯盟，所有民族仍各自獨立。

元朝時早已分蒙、滿、色目、漢、南人，以便分階統治，明朝時漢人當家，清朝時又恢復分階
統治，祗是當家的把滿調到最高階而已。漢人是北部蒙與滿人華化的新華人，南人是從北部逃難而
來或原居在南部的古華人，雖位最低階卻合情理。如今號稱五族共和，換湯不換藥，階級仍隱含在
順序裏。也許應該倡議五族文化區，讓各文化區各自成長，互相攜手共進，創立類似歐盟的東亞大
陸聯盟。

布魯塞爾歐盟的歐洲議會大樓 從布魯塞爾原子塔俯瞰的迷你歐洲
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Zhonghua_minzu.
2. https://en.wikipedia.org/wiki/European_Union

1.32

二〇一四年十月四日~二〇一六年三月二十二日_貝爾賀爾(België)_安特衛普(Antwerpen)
此停彼打
沿著歷史橫軸讀似不相關的事件，偶有意想不到的心得。
一五六八年北尼德蘭七省反抗西班牙的政治鎮壓、經濟封鎖、宗教干涉，爆發八十年獨立戰爭，
一六〇九年筋疲力竭的兩方在安特衛普簽訂《十二年停戰協定》。北尼德蘭軍深知獨立尚未成功，
仍須努力，不待恢復元氣，即以“海上馬車伕”之姿，馬不停蹄地遠赴東南亞，積極擴張一六〇七
年才佔領的印尼殖民地，壟斷香料市場，籌得鉅資以備戰需，並切斷西班牙通往其菲律賓殖民地與
東亞大陸的貿易路線，以斷絕西班牙軍的後勤支援。短短的十二年裏，此停的是幾萬人的大規模獨
立戰，彼打的是幾百人的小規模貿易戰，無法相提並論，但確產生經濟效應，西班牙由富變窮，七
省由窮變富，勝敗已露端倪。
 一六二一年復戰後北尼德蘭軍竟行有餘力，繼續貿易戰，甚至加馬快鞭，一六二四年佔據臺灣
大員，一六四〇年進駐日本長崎出島，壟斷與日本的貿易。一六二六年西班牙軍趕緊佔據臺灣鷄籠，
以突破貿易封鎖，但一六四二年被北尼德蘭軍驅逐。一六四八年北尼德蘭正式獨立為尼德蘭共和國
前，即使仍被西班牙鎮壓，竟己在東亞儼然展現強國風範，不僅建立臺灣史上第一個統治政權，且
成為日本史上第一個西方貿易國。
北尼德蘭軍如此輕而易舉佔據且統治臺灣，誰能與其在東亞抗衡？首推為生計討海的明人武裝
商船隊，兩者本質一樣，都作同樣的貿易，互相競爭，但前者被自己政府全力資助，後者卻被自己
政府打壓，且被污篾為“倭寇”或“海盜”。明國呢？明初即實施海禁以杜絕沿海的敵對勢力，視
而不見明人與外人的貿易競爭，明末擔憂滿人南侵，自顧不暇。清國呢？滿人無感覺與無感情，不
干己事，清初招撫以鄭芝龍為首的船隊，更讓外人海上通行無阻。還好鄭成功崛起，一六六二年擊
敗北尼德蘭軍，驅逐出臺灣。
從此以後清國實施海禁以杜絕鄭氏王朝勢力，同時日本實施鎖國，但准許尼德蘭共和國以出島
為唯一貿易據點。此地臺灣與清國睡了，西方貿易停擺了；彼地日本醒著，唯一西方與東亞的貿易
窗口持續地敞開著，逐漸使日本脫胎換骨的蘭學綿延地傳輸著……

高聳入雲的安特衛普聖母教堂 富麗堂皇的安特衛普中央火車站

1.33

二〇一五年四月十一日~二〇一六年八月二十五日_貝爾賀爾(België)_通賀倫(Tongeren)
早起的古城
西元前二世紀貝爾蓋人(Belgae)活躍在萊茵河以西與塞納河(Seine)以北的廣闊平原上，西元前五
四年羅馬帝國侵佔而建貝爾傑卡(Belgica)，西元二世紀在跨越萊茵河的通賀里人(Tungri) 聚居的通賀
蕾斯(Tongres)建要塞，此地是貝爾賀爾最古老的城市，通賀倫。1
通賀倫位在布魯塞爾以東約九十公里，驅車探訪古城，其西側一千五百多公尺長的古羅馬城牆、
東與北側的中世紀壁壘、城環內密佈的民居與教堂都散發著殘留的古風。市集廣場上一二四〇年奠
基、三百多年後才完建的六十四公尺高聖母教堂(Onze-Lieve-Vrouwe Basiliek)矗立著，其鐘樓於一九九
九年被登錄為世界遺產。2 教堂前一百多公尺處建於一八六六年、貝爾賀爾的國家英雄安比奥里克斯
(Ambiorix)的雕像威勇地挺立著，西元前五四年他曾率領賀布羅內斯部落(Eburones)的貝爾蓋人撃敗
羅馬人，以致羅馬凱撒將軍在《羅馬戰紀》裏描述貝爾蓋人是高盧人中最勇敢的。教堂附近的高盧-
羅馬博物館(Gallo-Roman Museum) 收藏凱爾特人的金器、羅馬人的玻璃浮雕與神秘十二面體銅球、
墨洛溫王朝(Mérovingiens)的金屬飾物、戰場上遺留的錢幣等。
每逢週日清早，一般歐洲城市仍在沈睡中，昨夜已照顧通霄達旦喝啤酒的客人，今天關門好好
眠。但擁有貝荷盧聯盟(Benelux)裏最大古董市場的通賀倫卻已早起，三點左右四十多家商店與三百五
十多座地攤已悉悉索索，來自世界各國的古董商已摩拳擦掌。
七月九日慕名再訪，翌日正巧舉行七年一次的第十八屆加冕遊行(Kroningsfeesten)，地攤搬到郊
外，就耐心等到十五點看遊行，三千五百多名著古裝的虔誠信徒們帶著肅穆的神情，緩緩地朝聖母
教堂行進後準備當晚的表演。兩週後再訪，終於在古董堆裏閒逛，晚起的鳥兒看不到七點前已出清
的好古董，湊熱鬧而已。
一訪再訪，看不成，再訪一下？今年不訪了，七點正好眠，還好沒有此嗜好。

奠基在古羅馬城牆上的中世紀壁壘 聖母教堂與安比奥里克斯的雕像
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Tongeren.
2. http://whc.unesco.org/en/list/943.

1.34

二〇一六年二月十三日~九月十五日_貝爾賀爾(België)_圖爾奈(Tournait)
寂靜的古都
日本千年古都京都始於七九四年，其前的都城在哪？定都八十四年的奈良。法蘭西千年首都巴
黎始於五〇八年，其前的都城在哪？定都七十七年的圖爾奈。1
圖爾奈位在布魯塞爾西南八十五公里的與薛爾德河(Schelde)畔，是法蘭西的揺籃，也是貝爾賀
爾第二古老的城市。
約三五〇年烏拉爾民族分支匈人往歐陸遷徙，觸發四百多年的民族大遷徙。日耳曼民族分支法
蘭克人跨越萊茵河，侵佔凱爾特民族歐陸僅存的鄉土，四三一年在圖爾奈定都，建立法蘭克王國。1
出生在此地的克洛維一世(Clovis Ier)於四八一年創建墨洛溫王朝(Mérovingiens)後，往南開疆拓土至羅
亞爾河(La Loire)，且遷都至巴黎。七五一年宮相丕平創建卡洛林王朝(Carolingiens)，其子查理大帝
(Charlemagne)征服幾乎整個西歐，南達伊比利半島，東至多瑙河，東南跨越阿爾卑斯山脈。八四三
年這位“歐洲之父”的三個孫子分家而成西、中、東法蘭克王國。九八七年西法蘭克王國的法蘭西
公爵卡佩創建卡佩王朝(Capétiens)，直至一一六五年，法蘭克人的國王才自稱為法蘭西國王。因此，
此法非彼法，屬於日耳曼民族的法蘭克人在西歐活躍七百三十四年後，融合凱爾特與拉丁民族的法
蘭西人才現身。
巴黎由法蘭克王國的南緣小村昇為法蘭西王國的中心首都，養尊處優，穩健成長。圖爾奈卻由
法蘭克王國的中心首都淪為西法蘭克王國的北緣舊城，境遇坎坷，先後輾轉易手給勃艮第公國、奧
地利、英格蘭、西班牙、奧地利、法蘭西、尼德蘭、貝爾賀爾。既不歸此法，亦不歸彼法，終於歸
五世紀法蘭克人侵佔之前的貝爾蓋人原主。
漫步在古都裏，觀賞大量珍貴的古蹟。最著名的有，跨越歇爾德河的中世紀軍事石橋；三角形
廣場與其旁的紅色城堡；一一八八年始建的鐘樓，其於一九九九年被登錄為世界遺產；十二世紀始
建的五塔並立聖母教堂，其於二〇〇〇年被登錄為世界遺產。當巴黎那樣喧鬧時，圖爾奈卻這樣寂靜，
仍無怨無尤地等待著見證其歷史風華的旅客。

中世紀軍事石橋 三角形廣場與其旁的紅色城堡
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Tournai.

1.35

二〇一四年六月二十七日~二〇一七年十月二十二日_貝爾賀爾(België)_魯汶(Leuven)
高科技古城
法蘭西浪漫主義作家維克多·雨果(Victor Hugo)帶著流放的心境，盛讚布魯塞爾廣場是世界上最
美的；我也帶著特別的情感，稱讚魯汶大廣場(Grote Markt)才是世界上最美的。1
前者是雄偉的，常見擁擠的人潮，商業氣息沖淡它的美；後者是精緻的，偶見風雅的旅客，學
術氛圍增添它的美。
剛到魯汶時，每天清晨在大廣場旁等公車上班，週圍静悄悄地，仰望那精彫細琢的市政廰，感
覺很神奇，一生還從沒見過這樣龎大的精緻藝術品呢！傍晚常逛大廣場，市政廰的所有拱窗透出淡
黃的燈光，映照牆上栩栩如生的彫塑，對面的聖伯多祿教堂(Sint-Pieterskerk)氣勢滂薄，其上有一座
明亮小金童的彫塑，報整點時敲出清脆的鈴聲。就祗為了看它、聼那鈴聲，以抒發思鄉的情懷，不
知有多少回來此？
八九一年魯汶首次被記載為“羅汶(Loven)”，一一八三年布拉班特公國(Hertogdom Brabant)建立，
以魯汶與布魯塞爾為中心，一四二五年在國勢鼎盛下設立天主教魯汶大學。這座南、北尼德蘭最古
老的大學涵蓋文學、神學、地理學、醫學、法學等，十六世紀學風鼎盛，如一五一七年著名人文學
者伊拉斯默斯(Erasmus)創建的三語文(希伯來文、拉丁文、希臘文)學院，使魯汶大學成為當時歐洲人
文主義的研究中心；一五四三年現代解剖學之父維薩里斯(Vesalius)編寫的《人體的構造》至今仍備
受尊崇；一五六九年地理學者麥卡托(Mercator)以等角圓柱形投影法繪製的世界地圖，至今仍被沿用。
一九八四年魯汶近郊校際微電子中心(Interuniversitair Micro-Elektronica Centrum)成立，這簡稱為
愛美科(imec)的公司專研半導體、能源、生醫等高科技，培育以魯汶大學為首的歐洲許多大學的研究
生，並培訓世界上先進高科技公司的進駐工程師。
大廣場旁的智慧之泉(Fonske)裏有一座小童的彫塑，他單腳踩地，單手持書，智慧之水源源湧入
腦中，讓他能博覽羣書，又懂拉丁文，也懂高科技。這古城就像這小童，秉持人文主義，邁向高科
技之路，在日新月異的世界舞臺上擉樹一幟。

魯汶大學 愛美科
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Leuven

1.36

二〇一七年五月二十五日~十月二十四日_貝爾賀爾(België)_魯汶(Leuven)
倦鳥歸巢
近三年奇蹟般的歐居悠活，今天劃下句點。搬空書籍衣物，清空大小傢俱，與剛來時一樣家徒
四壁，就剩下眼前四個行旅箱與兩個背包，卻滿帶著一堆心得。
當年在聖荷西體檢、翻譯戶籍謄本、謄寫財力證明、申請優良公民證，奔波至奧克蘭申請結婚
證書，沙加缅度認證結婚證書，舊金山認證戶籍謄本，洛杉磯繳交所有文件，仍少出生證明！折騰
近半年後才拿到赴貝爾賀爾的簽證。每年以優良居民證與工作證明申請暫時居留證。二月初常思
索，一家三口常加州、臺北、貝爾賀爾三地相思，什麼年紀了？值得如此嗎？便改變初衷，五月底
速回臺灣。這樣困難地赴歐，就這樣簡單地離歐，真有點捨不得。
貝爾賀爾人喜歡說：『我們的貝爾賀爾很小。』其面積僅約臺灣的百分之八十四，且無高山，
的確很小。貝爾賀爾人堅忍地捍衛這塊得來不易的狹小尼德蘭與法蘭西的緩衝帶，本嚴謹程序嚴以
律學者，卻本人道考量寛以待難民。當浪漫無覊的法蘭西人嚴陣以制突發事件時，讓不茍言笑的貝
爾賀爾人看似鬆散無方。看他們仍低調地不辯解，雲淡風輕地生活著，真佩服他們的堅毅。
 歐洲人喜歡說：『我們的歐洲很小。』其不含俄羅斯聯邦的面積僅約中國的百分之六十五，的
確很小。當巨國炫耀其城裏沒有超過六十年的建築(換句話說，六十年後眼前冷峻的現代化建築將消
失)時，歐洲四十八個國家卻悉心維護古蹟，幾百年後眼前溫煕的紅磚房仍存在。人文素養的堅持難
免影響人力資源的分配與嶄新城市的興建，但孰重孰輕？
我倆喜歐居，不善歐遊，近三年來留長假回加州或臺北，多利用週末駕車遍訪方圓兩百公里以
內的大城小鎮。常常另一個景點就在眼前，卻得趕回上班，來日駕更遠到那景點，又另有一個景點
就在眼前！偶而放長假搭火車至方圓以外處，仍意猶未盡得趕回工作。旅遊得愈遠，覺得未知的地
方愈多，似乎歐洲變得愈大！
人生之春臺居二十八年，沒出過國；人生之夏美居三十二年祇訪過美、加、尼、中、日、韓六
國；人生之秋歐居三年祇訪過貝、尼、盧、英、法、西、德、奧、瑞、捷、匈、義、摩、梵十四國。
竟未踏足北歐、東南歐、俄羅斯聯邦，與其蜻蜓點水，不如來日參加旅遊團，作深度遊！

家徒四壁 四個行旅箱與兩個背包

1.37

二〇一六年七月三十日~二〇一七年十一月一日_貝爾賀爾(België)_魯汶(Leuven)
優雅與粗魯
優雅的紳士一鑽進汽車裏就變身為粗魯的蠻漢，世界各地皆然，尤其在歐洲，反差最大。
在歐洲少見交通警察，是否已花太多的警力在衆多的博物館，以維護優雅的文化？聽説交通監
視器就藏在垃圾桶裏，但如何遥控脫韁的野馬？
一般歐洲城鎮都有一個環道，環內古色古香，單向窄小道路為主；環外新穎爭妍，高速公路輻
射向外。我倆住在環內，門前有一個典型的三缐雙向道路，左右線停滿車，偶有譲車區，譲駛在中
線的汽車駛入，以譲對向來車。我常在掌握路權的情況下譲車，猶如兩羊相向走在獨木橋上，綿羊
總是譲山羊。偶爾自覺理直氣壯，想當山羊，對向的山羊更粗魯，猛按喇叭，住了近三年仍是溫馴
的綿羊。
駛在環道上，大量自行車風馳電掣，稍一禮譲，後方的蠻漢就猛按喇叭；駛入高速公路，人人
似乎在賽車，稍一開左轉燈，遙遙在左後方的汽車就倏間往前衝。
駛到公司，螢幕上顯示一樓還有兩個車位，大喜駛入，見一輛寶貝老車停在兩個車位間，兩個
綠燈都偵測不到，都不變紅，我反而氣得臉變紅了，悶悶不樂地駛到遙遠的戶外停車場。從此以後
見“二”就猶疑不決，見“一”才入，有一次螢幕上顯示底四樓還有一個車位，老神在在地開到底
三樓時，後面的車突然快速逆向，開到底四樓的車位，頭也不回地去上班了，順向開車的乖乖牌祇
好開到戶外，走遠路到辦公室。
曾在慕尼黑參觀車展，妻剛走出駕駛位，換我進入，冷不防一個小伙子就鑽進去，兩手抓著駕
駛盤，發呆好久。完全不知排在他前面的，已變成排在他後面的，正等得天長地久。
在歐洲少見車禍，高速公路上車車快速奔馳，沒有交通警察，也沒有速限，來擾亂快中有序旳
常態，來逮捕快者閃得愈快、慢者慌得愈慢的車陣裏的最後一輛。管得太多，反增亂；不如不管，
維持多數快者恆快、少數慢者恆慢的動態平衡。
曾先後租賃寶獅、寶馬，它們才是優雅的紳士，總是靜靜地侍侯著慢郎中，從來不怒吼、嘶鳴，
任憑亂竄的山羊咩咩叫。

古典寶馬 現代寶馬

1.38

二〇一六年五月一日~二〇一八年五月一日_貝爾賀爾(België)_哈勒(Halle)
夢幻紫野
大一時住校園南緣剛建好的誠齋，傍睌時偶而散步到齋後一大片松林，陽光穿越茂密的墨綠松
針，灑在勁揚的翠綠野草上，一顆顆淺棕松果隨著陽光或躺或跳。夜幕漸低垂，野草上飛舞的螢火
蟲漸多，閃亮的螢火交織成跳動的螢幕。裝這些小精靈入玻璃瓶裏，回寢室後放出，凝視著劃過漆
黑的螢光，惺忪間打開窗戶便入夢了。
如今在布魯賽爾西南約十六公里的哈勒附近的哈勒森林(Hallebos)又見此私房景點，祇是粗獷的
綠野已換成輕柔的紫野。1 初春時筆直參天的櫸木卸下雪白的冬裝，換上嫩綠的春裝；一到四月底，
氣候漸溫、雨量漸豐、土壤漸濕至臨界點時，野生的風信子迅速發芽，吊鐘形的紫藍小花盛開，舖
成廣達五百五十二公頃的紫藍花海。德意志色盲攝影師克林安·席旺柏格(Kilian Schönberger)尋訪世
界各地的自然美，以求得內心的寧謐，二〇一四年來此補光捉影，其鏡頭下的夢幻仙境讓人們驚歎，
而譽為世界十大花海之一。2
聽說花期僅約兩個星期，四月剛過，便趕緊驅車前往，小路難找，山路難行，一番折騰後才抵
森林。溫柔的陽光穿越滿天摇曳的綠葉與林間飄渺的白霧，灑在滿地淡雅的紫野。蜜蜂、蜻蜓等昆
蟲輕盈地在花間飛舞，清幽的花香撲鼻；簇擁的遊客們輕輕地踩在山坡上，靜靜地觀賞漫山遍野的
風信子花叢，似乎唯恐驚嚇到它們，以致明年不再訪。
 天然的淡雅風信子花田異於北鄰人為的繽紛鬰金香花田，美麗的外表似乎暗藏著哀愁，而非洋
溢著歡樂。原來在滑鐵盧以西約八公里的哈勒森林第一次世界大戰時也曾是殺戮戰場，經歷荒蕪的
歲月後草木叢生，花粉飄飛落土，在温濕天地的滋潤下，孕育成淒美的紫野。凝視著憂鬱的藍與悲
傷的紫上飛舞的小精靈，神秘的氛圍下，春風竟變得冷冽了。天漸黑，霧漸深沈，人潮漸散，寒意
襲來，恍惚間竟已置身在魔幻世界裏，便隨最後一批人潮下山，還給森林原有的寧謐。
回程時又經滑鐵盧，那座貝爾傑卡獅彫像仍威武地俯瞰著廣濶草原上的小白花，它們也每年造
訪。硝煙已飄散，讓繁花年年來造訪吧！

淒美的紫野 魔幻的世界
1. http://www.hallerbos.be/en/.
2. http://www.kilianschoenberger.de/.

1.39

二〇一五年四月二十八日~二〇一八年五月九日_貝爾賀爾(België)_大花園村(Groot-Bijgaarden)
黑寶石
年年赴庫肯霍夫觀賞鬰金香，今天不捨近求遠，就到布魯塞爾以西約九公里的大花園村觀賞它
們吧！1
高挺俊俏的尼德蘭人愛花，高調地把整個國家打扮得花枝招展，大賺觀光財；有花堪折直須折，
折了就趕緊送到機場，行銷全世界，大賺賣花財。精幹堅靱的弗拉姆斯人也愛花，祇低調地在衆多
城堡與修道院裏養花蒔草，獨自觀賞、製藥、釀酒，不對外開放。
大花園村裏有一座始建於十二世紀的大花園城堡(Kasteel Groot-Bijgarden)，其週圍十四公頃的花
園裏栽種四百多種鬰金香、三十多種風信子、六十多種水仙、六十多種其他鱗莖等，每年四月初開
花展，展期一個月。
赫見傳說中的黑色鬰金香！它們在法國文豪大仲馬的《 黑色鬱金香》裏是神秘的，陪伴誠實的
主人翁鋃鐺入獄，熬過生死刧；是高貴的，孕育出雋永的愛情；也是昂貴的，獎金高達十萬金幣。
一六三四年起這黑寶石躍為最昂貴的期貨，引領一場荒謬的鬱金香狂熱(Tulpenmanie)，一六三七年
導致金融風暴。如今它們跨越時空，靜靜地挺立在眼前，感覺很異樣。
還見被強風吹彎的各色各樣鬰金香！雖無挺立的賣相，卻別具風味。花如其人，庫肯霍夫的鬰
金香挺立、艶麗，如着艷彩傳統服飾的高挺尼德蘭人，十七世紀時在國際舞臺上曇花一現般大放異
采；大花園村的鬰金香彎而不屈，如堅靱的法拉姆斯人，兩千多年來在自己的家園裏堅守崗位，抵
禦外侮。
雄偉的城堡、古樸的石橋、廢棄的廊柱、華麗的馬車、花飾的孔雀、平緩的河流、艷彩的山坡、
蜿蜒的土路，寛敞的温室，美不勝收。沈浸在花香裏，卻不見木鞋、風磨坊、噴水，才恍然醒悟
到，這裏不是尼德蘭！
其實鬰金香的艶麗是人工的，藉病毒感染導致變種而得的，不見得美過自然成長的淡雅原生花；
就像有些美顏也是人工的，藉肉毒桿菌導致除皺而得的，也不見得美過麗質天生的素顏。

黑色鬰金香 被強風吹彎的鬰金香
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Groot-Bijgaarden.

1.40

二〇一六年八月十二日~二〇一八年五月二十日_貝爾賀爾(België)_布魯塞爾(Bruxelles)

快閃的花毯
二〇一四年六月二十七日抵歐，開始奇蹟般的歐居。暗地裏把旅遊當成與上班一樣重要的工作，
一到週末就展開小型旅遊，好奇地探訪大城小鎮，忙得不亦樂乎。祇是捨不得用每年三十一天的特
休假去遠遊，因為得慎重地留著，以回美國與臺灣。
終於等到八月十五日聖母昇天節，這國定假日剛巧是週五，便展開中型旅遊，直奔夢眜以求的
巴黎。週日回到家時才知八月十二日起布魯塞爾廣場的花毯開放，我們竟不識相地跑走了。翌日一
早趕赴，卻衹見花攤，匆匆把花盆當成花毯，照些相後，便鬱卒地趕去上班。
一九七一年在布魯塞爾廣場上開放首屆的花毯，一九八六年起每隔兩年的八月第三個週四開
放。一百名志願者花四小時，在長七十五公尺、寛二十四公尺的廣場上，依設計圖仔細地擺放約六
十萬朶剛被切割的秋海棠(begonias)。1 他們是快閃族，四天熱鬧後花毯也快閃了，這歷史的瞬間卻留
下雋永的回憶。
悶了兩年後，週四即慎重地趕去看主題為“建交一百五十週年的日本”的花毯，洶湧的人潮沿
著艷彩的花毯流動著，歡樂的氛圍洋溢著。週五一早心滿意足地駕車直奔尼德蘭西北部的灣區，沿
途突然覺得少看了什麼，週日回到家時已近傍晚，雖體疲力竭，仍趕坐火車再赴廣場。耐心地排隊
到巿政廳二樓，終於等到了，俯視柔和燈光下的花毯全景，松、竹、梅、櫻花、仙鶴、旭日等盡在
眼下，哇，竟是如此華麗的圖案！凝神注目近兩小時後，九點整日本最古老的音樂《櫻花》悠揚地
響起，節奏漸快，震憾的太鼔聲、跳躍的光影、歡笑的人羣，也構成一副生動的圖案。
隔壁從以色列來的一家五口的男主人好奇地問我圖案的涵義，我便當場解説。我也好奇地問他
旅程的規劃，才知這趟是為慶祝其長女成年的知識之旅，以後還得籌錢為其子再作兩趟旅程，再苦
都值得，看著那小女孩的明眸與笑靨，不禁敬佩這神聖的傳統。
回家時默想，日本享有這麼龎大的免費廣告，真賺！偶而看到公車旁塗上的臺灣廣告，所費應
不貲。畢竟歐洲人先認識全盤西化的日本後才認識門禁森嚴的西鄰，且欣賞其內斂的民族性。

晝間的花毯全景 夜間的花毯全景
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Flower_Carpet.

1.41

二〇一六年七月三十日~二〇一八年五月二十二日_貝爾賀爾(België)_哈瑟爾特(Hasselt)
時髦小鎮
買的名牌包捨不得用，買的地攤包不耐用，那就到哈瑟爾特買藝術家設計的時髦包吧！經濟實
惠，且不撞包，感覺良好！
週末不想遠遊，就從魯汶駕車到位在其東北約四十六公里的哈瑟爾特。1 它是時髦小鎮，這裏的
居民穿着體面，整個市容優雅怡人，不見在奢華購物中心裏常見的或穿拖鞋露腳丫、或着內衣露肚
皮的躐蹋居民。儀容整肅是珍惜自己、尊重他人、愛惜社會的基本禮儀，小學時父母常叮嚀，老師
必定檢，長大後竟隨興了，偶而被一生從不駡人的媽數落：『だらしない！』，竟即興地更搞怪
了。
還好今天整裝有備而來，東方禮儀融入西方禮儀裏。街道上人人悠閒地閒逛著、購物著，看不
到血拼東亞旅客的暴動狀；餐館裏人人靜靜地啜飲著、細語著，聽不到高調英美旅客的喧嘩聲，他
們不會來這小鎮的。沈浸在祥和的氛圍裏，不知不覺買了一些愛不釋手的衣物，而荷包竟還沒空。
這座時髦小鎮竟擁有歐洲最大的日本庭園。一九九一年其姐妹城伊丹市協助興建廣達二·五公頃
的十七世紀式日本茶院，且贈送兩百五十棵櫻樹，每年四月一日起開放，讓旅客觀賞盛開的櫻花、
傳統的茶道、神聖的佛雕，領略淡雅、神秘的日本情調。一對遊客見到我們，警喜萬分，要求合照，
譲他們覺得不祇到了日本，還見了日本人。其實一般歐洲人是蠻封閉的。對亞洲的認識起於日本，
如今在徧僻的鄉村裏，小孩看到我們，還大叫：『Sushi！』
 魯汶也是時髦小鎮。常看到一對孿生老太太淺妝淡抹、彩裝圓鞋、小步慢行，活像從童話世界
蹦出來的可愛玩偶！也常看到一些面容祥和、着裝整潔的老先生陸續空手出門，追隨《少女的祈
禱》的悦音。為何不提垃圾袋？原來他們是追隨冰淇淋車解饞的！魯汶廣場旁有一條狹長日本餐館
街，每家木船上擺的壽司蠻道地的。
查閲伊丹市的地圖，找不到與貝爾賀爾有關的花園或餐館，貝爾賀爾真是一廂情願地喜愛日
本。以前常聼説尼德蘭是歐洲的日本，日本是亞洲的尼德蘭，畢竟蘭學連結兩國長達兩百多年，沒
想到不喜與尼德蘭為伍的貝爾賀爾也來湊熱鬧。

日本庭園 日本庭園
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Hasselt.

1.42

二〇一四年九月二十七日~二〇一八年八月二十六日_貝爾賀爾(België)_列日(Liège)
看透的東門
一九八〇年是空白的一年，在人生的旅途上原地踏步。一月赴金門，每禮拜七天一百六十八小
時奉獻給國家，七月返臺後有些士兵一放假就混入花花世界裏，不回營了。七十二小時內我疲於奔
命地找他們。曾在颱風天赴羅東找逃兵，其家屬好心地留宿，為避免瓜田李下，趕去火車站。車已
停，天已黑，風更暴，雨更烈，祇好在火車站裏與另一名遊民過夜。人生第一次發現到，火車站前
後洞開，交加的風雨來去自如，便急忙地找一座封閉的電話亭，熬過那漫長的颱風夜。
三十四年後看到也前後洞開、完全採光的列日-吉耶曼火車站(Gare de Liège-Guillemins)，那麈封
的往事才浮現。1 它是貝爾賀爾第二大城與其東端的重要樞紐，每日有約五百列火車駛過該站，最繁
忙的是橫貫鐵路，其橫貫穿長二百四十五公里的貝爾賀爾，沿線大城由西往東依序為歐斯騰德、布
魯賀、根特、布魯塞爾、魯汶、列日，比橫貫寛一百一十五公里的臺灣橫貫公路長，但一路平坦，
僅需兩小時多，不翻山越嶺，也不擔心落石。週五下班後常乘火車從魯汶到列日，轉乘德鐡，至德
意志各大城，因此貝爾賀爾最熟悉的火車站除魯汶外，就是列日了。
週五傍晚常在列日月臺上駐足，觀賞一九九六年動工的新車站的超現代造型。以約一萬公噸的
鋼板架構的長二百公尺、寛四十公尺的穹頂似氣勢如虹的滑雪跳台，其下四邊無牆，空靈清淨。往西
近望兵馬傭的大型廣告，秦始皇也在等車；往北遠視列日，它是法蘭克王國的丕平與其子查理大帝
的故鄉，前者創建卡洛林王朝，開啓法蘭西歷史的篇章，後者曾開疆闢土至今德意志全境。火車一
班班呼嘯進站，穿越看透的東門，直奔德意志。
 二 〇 一一年同樣的建築公司在列日西北約二十六公里的柏格倫(Borgloon)興建看透的教堂(See-
through Church)，在空曠草原上以約三十公噸的兩千多個鋼板架構的教堂兀自矗立著，夕陽的光影跳
動在洞緣，空靈清幽，似真似幻。2
冷漠的貝爾賀爾人竟如此幽默，藉空靈的生活藝術詮釋看透的人生，以充實生命的內涵。

列日-吉耶曼火車站 看透的教堂
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Liège.
2. https://www.architecturelab.net/see-through-church-gijs-van-vaerenbergh.

1.43

二〇一五年二月七日~二〇一八年六月三日_貝爾賀爾(België)_根特(Gent)
蕾絲與羊毛之城
何城是貝爾賀爾最美麗的女兒 ？布魯賀或根特？前者是披著蕾絲的清純鄉村姑娘，後者是裹著
羊毛的堅毅城市少女，各有所美，不需互比。
布魯賀位在緊隣北海沙洲的內陸，藉一一三四年因北海泛濫而蔓延成的長十五公里的日温
(Zwin)河道聯接北海，逐漸發展成歐洲最大的商港，以布料貿易為主，並以蕾絲產業一枝獨秀。1 十
六世紀起河道淤積，逐漸退出歐洲舞臺。沉睡四百多年後，人們才驚見這未被戰爭破壞的古城，欣
賞它的清純。
根特位在蕾爾河(Leie)與歇爾德河(Schelde)的匯合處，坐擁此水草豐美處的弗蘭德倫伯國獨立且
富庶，十一世紀起羊毛紡織業蓬勃發展。2 一三三七年起法、英為爭奪此伯國而爆發百年戰爭，根特
的經濟遭受打擊；一五三九年根特反抗西班牙重 稅 而掀起暴動 ，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查理五世親臨其
故鄉鎮壓；一五六八年北尼德蘭七省反抗西班牙而爆發八十年戰爭，信仰新教的根特居民遭受迫
害。一八二三年起開鑿長三十一公里的根特-特爾紐曾運河(Kanaal Gent-Terneuzen)聯接北海，經濟逐
漸復酥，但擁有布魯賀與根特的伯國已沒落，同時擁有安特衛普與布魯塞爾的布拉班特公國興起。
前者盤踞歇爾德河出海口，如今與約翰尼斯堡、紐約鼎立為世界三大鑽石首都，是掛著鑽鍊的雍容
貴婦；後者位居交通要衝區，如今依然傳承君主立憲國的餘暉，是戴著皇冠的威儀女皇。
兩座歷史名城的繁忙河運榮景已不再，但其位在橫貫鐵路上，興旺的陸運帶來大量的旅客，來
欣賞在西歐難覓的古典美。根特更是交通樞紐 ，斜貫鐵路由安特衛普經此城至麗蕾。但大力士
(Thalys)與歐洲之星(EuroStar)寧可捨直角三角形斜邊，反取其兩直邊，奔馳在貫穿寛一百一十二公里
的貝爾賀爾的縱貫鐵路上，由安特衛普經布魯塞爾後往西再奔至麗蕾，儘管迂迴多奔三十多公里，
但經國際大城，畢竟這兩高鐵不是貝爾賀爾的，哪管其國內小城？
有人說：『看了東歐，就不需看西歐。』情何以堪？第一、二次大戰時德軍把西歐炸得滿目瘡
痍，卻忽略沈默的雙城，如今在處處重建的西歐，還好遺留雙城的原汁原味。不過旅遊不是祗觀建
築，還得賞人文景觀，西歐暴戾之氣較少，生活品質較高，更能閒逸地品味。

布魯賀愛之湖 根特伯爵城堡
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Bruges.
2. https://en.wikipedia.org/wiki/Ghent.

1.44

二〇一五年八月二十三日~二〇一八年六月十六日_貝爾賀爾(België)_歐斯騰德(Oostende)
沙彫之城
搭乘貝爾賀爾的豪華國內火車沿橫貫鐵路至西端的濱臨北海小城歐斯騰德(Oostende)，其原義卻
是東端(east-end)，原來曾有一座由東北迤邐十二·六公里至西南的小島堤斯持蕾普(Testerep)，其東端
有小村歐斯騰德，西端有小村威斯騰德(Westende)。長年泥沙逐漸淤積，如今此小島已連接內陸，細
察地圖沿北海海岸往西南找，的確找到威斯騰德。1
歐斯騰德位在歐陸西岸中央，戰略地位重要，歷史上曾為繁忙的漁港，十五世紀起慘遭鄰國瀕
繁洗劫，一六〇一年起經歷歐斯騰德圍城戰(Siège de Oostende)，在這八十年戰爭期間最血腥的戰役
裏，西班牙人攻擊毫無防禦能力的南尼德蘭人，八十多萬名軍民傷亡，它淪為淒涼的荒城。
腥風血雨之外，還有強風暴雨。從氷島來的颶風常狂襲北海海岸，歐斯騰德像招風的大樹，毫
無屏障地苦撐著。反而位在其東北約一百公里的安特衛普西有長六十四公里聯接北海的航道作為天
然屏障，東有萊茵河-馬斯河-歇爾德河三角洲作為廣闊腹地，輕易地取而代之。
一八四六年橫貫鐵路開通，且至英格蘭多佛的渡輪首航後，吸引世人的眼光，貝爾賀爾王室常
來此城渡假，它便躍為“貝爾賀爾海邊度假村的女王”。經年長居陰霾氣候下的德意志人湧來此城，
渡假高樓處處聳立，灰雲下的淡藍北海當然不如西班牙南部艷陽下的蔚藍地中海，沒魚，蝦也好。
今天有巴黎迪士尼樂園主辦的沙魔術，來自十二個國家的三十位藝術家在廣達八千平方公尺的
海灘上，以六百公噸的沙雕刻成一百五十座迪士尼電影巨型沙彫，吸引人潮來觀賞金氏世界紀錄認
證的世界上最大規模沙彫展。2 小學時曾嘗試看遍所有迪士尼電影，初中畢業後奔波求學的生涯裏，
就難保這樣的紀錄。還好古典的部部巂水，新潮的多了那些突兀的冗長脱口秀，沒看就算了，在這
裏就感受看完所有迪士尼電影吧！
 突然烏雲敝日，暴雨驟然傾盆而降，人人無奈地擠在狹小屋簷下。沒多久天又晴了，北海回復
平緩，人人回到海灘。所有沙彫安然無恙，所有迪士尼演員也依然歡笑，不禁聯想到，歷史上不管
經歷多少風雨，如今這座沙彫之城依然默默地挺立著，居民也依然堅靱地生活著。

歐斯騰德漁港 巴黎迪士尼樂園主辦的沙魔術
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Ostend.
2. http://www.sandsculpture.be/.

1.45

二〇一六年八月六日~二〇一八年六月二十三日_貝爾賀爾(België)_伊佩爾(Ieper)
戰爭與和平之城
聽說伊佩爾很美，卻遲遲未成行，唯恐聞到異味，心裏毛毛的。
人類歴史上最惡名昭彰的毒氣戰爭就發生在這城市上。一九一四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一九
一五年四月二十二日德軍施放氯氣，透明的毒氣無聲無息地穿越伊佩爾的北區防線，潛入民宅，剛
移防的一萬八千名加拿大軍中約兩千名客死異鄉。兩天後德軍再施放氯氣，與戰馬皆帶防毒面具入
侵，盟軍祇能以濕手帕掩鼻應戰。1
中世紀時伊佩爾與布魯賀、根特鼎立為弗蘭德倫的三大商港，藉聯接北海的運河與英格蘭進行
繁忙的布料貿易。十四世紀初滿載布料的商船航行在擁擠的運河上，進入住有四萬多居民的伊佩爾，
經過一二三 〇年始建、一三七 〇年完工的聖馬丁主教座堂(Sint-Maartenskathedraal)，抵達一二〇〇年
始建、一三〇四年完工的衣料廳(Lakenhal)。2 六百多年來，居民在擁有高一百零二公尺尖塔的主教座
堂旁、如茵綠草上安逸地生活著；在擁有四十九座銅鐘的鐘樓的衣料廳旁、熱鬧的大廣場(Groat
Markt)上忙碌地工作著……
一戰後全沒了，滿目瘡痍的廢墟旁，騎在馬背上即可透視全城。居民回到原址重建家園，政府
依原様重建聖馬丁主教座堂與衣料廳，廳內一樓改裝成名為“在弗蘭德倫原野上”的戰爭博物館。
伊佩爾，這沈默的一戰目擊者，如火鳳凰從廢墟裏重生。
一九二八年伊佩爾東側的梅能門(Menenpoort)完工，每晚八時整軍樂隊在這一戰時赴戰場必經之
路上演奏《最後的崗位(Last Post)》，緬懷五萬四千八百九十六名無塚的將士。英格蘭詩人西格夫里·
薩松(Siegfried Sassoon) 在《通過梅能門(On Passing the Menin Gate)》裏描述：『誰還記得，通過這拱
門、喪生在槍下的無名英雄？』典禮肅穆地進行著，護城河静靜地緩流著，罌粟花艶麗地怒放著，
人人哀傷地聆聽著，氛圍沉重地凝滯著，這戰爭之門已昇華成和平之門。
 如今伊佩爾與姐妹市廣島同為戰爭與和平之城，時時刻刻提醒著世人，遠離可怕的戰爭，擁抱
可貴的和平。

衣料廳與其後的聖馬丁主教座堂 梅能門
1. https://en.wikipedia.org/wiki/Ypres.
2. https://en.m.wikipedia.org/wiki/Ypres_Cloth_Hall.

1.46

2015 1016_布魯塞爾_大廣場
_
2016 1016_布魯塞爾_聖休伯特拱廊街

2015 1016_布魯塞爾_巧克力 2015 0920_布魯塞爾_粉紅象譫妄啤酒

2014 0819_布魯塞爾_尿尿男童 2015 0228_布魯塞爾_尿尿女童 2015 1017_布魯塞爾_小精靈

1.A

2015 0930_布魯塞爾_皇家博物館
_
2015 0228_布魯塞爾_獨立戰爭五十週年公園

2014 0824_布魯塞爾_原子塔 2015 0920_布魯塞爾_通往大廣場的海產街

2014 0810_布魯塞爾_馬克思與恩 2014 0819_布魯塞爾_植物園 2015 0920_布魯塞爾_漫畫博物館
格斯同時住過的天鵝餐廳

1.B

2017 0212_魯汶_火車站 2015 1029_魯汶_歐居處

2016 1204_魯汶_大廣場 2015 0620_魯汶_大貝茵會院(Groat Begijnhof) 

2015 0620_魯汶_巿政廳 2015 0620_魯汶_聖伯多祿教堂 2015 0620_魯汶_古廣場

1.C

2015 0124_魯汶_火車站 2015 0119_魯汶_歐居處

2015 0124_魯汶_火車站前廣場 2015 0124_魯汶_歐居處附近住家

2014 0823_魯汶_巿政廳 2016 1220_魯汶_聖伯多祿教堂 2016 1220_魯汶_大廣場花毯

1.D

2015 1029_魯汶_愛美科秋景 2015 0205_魯汶_愛美科冬景

2015 0205_魯汶_愛美科池塘夏景 2015 0205_魯汶_愛美科池塘冬景

2015 1027_魯汶_魯汶大學 2015 1027_魯汶_魯汶大學 2015 1224_魯汶_大學圖書館

1.E

2016 0418_魯汶_愛美科森林初春景 2016 0425_魯汶_愛美科森林春景

2016 0517_魯汶_愛美科森林夏景 2015 0205_魯汶_愛美科森林秋景

2015 0119_魯汶_愛美科森林初冬景 2015 0205_魯汶_愛美科森林冬景

1.F

2016 1016_安特衛普_古典中央火車站
_
2016 1016_安特衛普_似大教堂的中央火車站

2015 1219_列日_完全採光的現代火車站 2017 0212_列日_完全採光的現代火車站

2016 1016_安特衛普_擁有四層、 2016 1016_安特衛普_聖母主教座 2014 1004_安特衛普_魯本斯故居
十六座月臺的中央火車站 堂前樂師與其手搖音樂車 裏的畫作

1.G
2015 0207_布魯賀_運河畔古風猶存的民居 2015 0207_布魯賀_旖旎的水鄉風光

2015 0905_根特_伯爵城堡 2015 0905_根特_尿尿男童與孿生女童

2015 0207_布魯賀_米開朗基羅的 2015 0419_布魯賀_金馬刺戰役起 2015 0905_根特_鐘樓

“聖母與聖嬰”大理石雕像 義領袖的雕像

1.H
2015 0411_通賀倫_七年一次的加冕遊行 2015 0207_通賀倫_羅馬軍進城了

2016 0213_圖爾奈_聖母主教座堂西門廊 2016 0213_圖爾奈_火車站

2016 0731_通賀倫_聖母教堂 2016 0213_圖爾奈_三角形廣場與 2016 0213_圖爾奈_舊城窄巷

其旁的紅色城堡

1.I
2015 0125_夢斯_摸吉祥猴的頭可得褔運 2015 0124_夢斯_夢幻之夜

2016 0806_伊佩爾_從衣料廳鐘樓遠眺梅能門 2016 0806_伊佩爾_聖馬丁主教座堂

2015 0125_夢斯_巿政廳 2016 0806_伊佩爾_衣料廳鐘樓 2016 0806_伊佩爾_聖馬丁主教座

堂

1.J
2015 0428_大花園村_大花園城堡 2015 0428_大花園村_大花園城堡

2015 0428_大花園村 2015 0428_大花園村

2015 0428_大花園村 2015 0428_大花園村 2015 0428_大花園村

1.K
2016 0620_哈瑟爾特_巿政廳 2016 0620_柏格倫_從看透的教堂窺外面的綠野

2015 0428_迪爾比伊_雕塑植物園 2015 0428_斯帕_賭場

2015 0411_哈瑟爾特_日本庭園 2016 0710_迪爾比伊_法利茲石 2015 1224_斯帕_騎魚的男童

1.L
2014 0720_迪南_薩克斯風的故鄉 2014 0720_迪南 _蜂蜜硬餅

2015 0614_布永_岩上荒城 2015 0614_布永_班駁城牆上的彩畫

2015 0207_迪南_從摩日河仰望聖 2014 0720_迪南_從要塞俯瞰摩日 2015 0624_布永_馴禽師似有隼眼

母教堂與要塞 河河谷

1.M
2016 0221_威里_石枕 2015 0808_漢索蕾瑟_溶洞

2016 0808_漢索蕾瑟_溶洞 2015 0808_漢索蕾瑟_溶洞

2016 0221_威里_最高立石 2015 0808_漢索蕾瑟_溶洞 2015 0808_漢索蕾瑟_溶洞

1.N
2016 0903_阿爾登內拉羅薛 (La Roche en 2016 0903_阿爾登內拉羅薛_岩上荒城
Ardenne）

2016 0807_羅薛福爾(Rochefort） 2016 0904_羅薛福爾_溶洞

2016 0904_羅薛福爾_溶洞 2016 0904_羅薛福爾_溶洞 2016 0904_羅薛福爾_溶洞

1.O
2015 0823_歐斯騰德_聖伯多祿聖保祿堂 2015 0823_歐斯騰德_北海畔的彫堡

2016 0807_西弗萊特倫_修道院 2015 0428_西弗萊特倫_不外賣的修道院啤酒

2015 0823_歐斯騰德_聖伯多祿 2015 0823_歐斯騰德_迪士尼電影 2014 0810_滑鐵盧_貝爾傑卡獅彫

暨聖保祿堂 巨型沙彫 像挺立在獅子丘上

1.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