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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神秘經驗>>

by 梁燕城

作者簡介

他,從小就對世界的存在、人的生命非常好奇,也開始了他一生對真理、對生命本像的追求。

他曾經打坐修道,進入了他稱之為第一重的境界,這時他能進入定境,用意識指引體內之氣
在全身遊走。第二重境界則是心遊天地之境,入定之時,身體似不存在,心靈卻與宇宙的韻
律相感。到了第三重境界,可以見靈界現象,也就是開天眼,這時如能不受靈物攪擾,心自
定靜,由天眼轉為慧眼,就能無執、無著、無你、無我,進入佛教所謂空的境界。

之後,他又在旅行之中感覺到天地的無限能力,發現空並非終極的境界,接近中國儒家思想。

最後,在修道的深層體會中,他發現,如果不執著於「空」和「生」,就能感知還有超越而
有恩情的上帝,但人卻不能借著修道接近上帝,是上帝主動「啟示」人。

曾經流浪佛教古國,在恒河畔環視生命是空還是愛的梁燕城博士,他不但有獨特的宗教神秘
經驗,而且還有深厚的哲學素養。最重要的是上帝給了他無比廣袤的心胸,去涵納各宗各派
歧爭的思慮,而且能從現代人迷戀苦求的“神通”裡,明白生命的道路:並且由“科學實證
”的角度去破除令人膠限的“輪回”。全書內容深入淺出,流暢述說著一個探尋真道的親經
歷。

*香港中文大學哲學碩士。

*專研中世紀神學哲學。

*美國夏威夷大學哲學博士。

*專研中國儒家哲學。

*香港中國神學研究院特別學生。

*曾任浸會學院宗哲系高級講師及加拿大維真學院

中國研究部主任。

*現任文化更新研究中心院長及《文化中國》總編輯。

*國際中國哲學會會員。
*國際易經學會會員。

*國際儒學/基督教對話會議委員。

*香港信報及加拿大星島日報專欄作家。

*曾先後任“香港商業電臺”、溫哥華“華僑之聲”

及“國泰電視臺”時事評論節目主持人。

*現任溫哥華中文電臺時事評論員。

*溫哥華華人信義會義務傳道人。

*溫哥華基督教愛華會顧問。

*美國基督徒義顯設顧問

*著有五十餘本著作論文。

如我被引入這生命的“桃花源”

江兒

我曾經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終於象一隻被誘入迷宮裡的老鼠,極其乖順地遵循著,《讀者
文摘》一封封信函的指示,去填寫及複寄一堆的資料,最後的目的說穿了,其實連自己都覺
得可笑,就是為了想揭曉它們所要贈送人的「神秘」禮物到底是什麼?在此之前,我不斷地
提醒自己,這不過促銷的花招,然而在它們一次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對我「微笑招手」
之後:按捺不住人性天生好知秘密的本質,我竟然也掉入了明明曉得的「陷阱」裡。

事情當然以「叫人好笑」收場。但此同時,在我生命裡極閑美的這一段歲月裡,藉由閱讀、
冥想與觀察,我似乎又回到了過去每當生活陷入低潮低處時總會去掀開的「黑箱」子邊,睜
大一雙心眼,意欲自己能望穿這一切蠢動在細胞深處的疑惑:仰天,是對寰宇星辰的秋水愁
緒,闔目,則是剖不透的心海極地,生命裡至大至小的兩端的秘密,在七歲、十三歲、十九
歲、廿四歲幾次翻騰探索的「戰役」裡,我都功敗垂成,只有無奈地又退回做過單純無問的
人,然而我知道,我何曾甘心過?只因自己能力有限:乃至就只能窮極無聊地如前述成了一
隻昏頭的老鼠。

在這樣自我摸索的成長進程裡,高中時,與同僚狂辯各種哲學議題,生吞活嚼什麼卡謬、尼
采;大學糊理糊塗拐入學佛的熱巷中,自以為戴了頂高高的「禪帽」走出來,及至工作後藉
採訪之便,穿梭聽問在諸多知名的阿洪、牧師、活佛、法師、神父之間,儘管因之輕鬆地明
白了各教派的精粹,反倒令我愈加「神」智不清,生命究竟是怎麼回事啊?而我這一生,真
的能這樣把這好奇擱在一邊,遮起眼睛就以為沒事了嗎?

上帝似乎很清除我的問題所在。k 說:「你先進來吧!我再告訴你」,k 把我從浮蕩的心流


中拉上岸,將心靜了下來,才讓我逐漸看見周遭許多生活或生命裡隱藏的奧秘。

其中之一,當然就是讓我接觸到了宇宙光,並依著我的興趣和所長,承接了一部份的出版編
務;但我沒想到的是,交到我手上的第一本書稿,竟然就這樣字字句句都是切中我心頭的內
容:梁燕城教授自小「一顆探究宇宙之謎的大心」。某日黃昏把小孩「放羊」在七號公園翠
綠的草坪上,我啟頁靜讀,可謂既貼心又感激,仿佛是一位極懂我的老朋友,帶領著我走人
一段我亟想遊繞的「生命桃花源」,那是我平淡、平凡(卻是幸福)的日子裡,很難觸碰到的
世界,但是我相信,生命奧秘的感通,除了親自歷經之外,應當還存在各種可能。

況且,這也是多數人在追尋信仰的歲月裡,必須知曉,卻未必要走過;或者說,必須等候,
然而時機握在上帝手中的一種「經驗」。

不過,梁教授格外令人珍惜的是,他既有獨特的宗教神秘經驗,複有深厚的哲學素養為底,
最重要的是,上帝給了他無比廣袤的心胸去含納各宗各派歧爭的思慮,而且能從現代人迷戀
苦求的「神通」之惑裡,明明白白生命的道路:另者,梁教授由「科學實證」的角度去破除
今人膠限於「輪回」,慣用以「進化論」思維的種種論述,不僅對基督徒頗有紮椿之功,對
一般人更大有「扣鐘警醒」之效;此誠非易事,更深入且淺出,流暢的感覺還依稀正聽著一
椿好聽的故事。

編輯此書,我自覺如同梁教授的書童,陪他打坐、仰觀天星:隨他流浪佛教古國,在恒河畔
環視生命是空還是愛?有時好似想起過去記憶裡點點滴滴的迷惘,一回頭便聽見他娓娓述說
著生命「苦難的出路」,這苦還不夠,他更自動補充,雖則每個生命都渴求遇見「上帝」,
然而諸教卻絕非「殊途同歸」……。

看到這樣美妙的一本書,我當然是更不願意荒漫地象一隻毫無頭緒的小老鼠,滿足于知曉小
小的神秘禮物的樂趣;而願重拾對心靈、宇宙與人生的好奇探索,梁教授的「神秘經驗」,
實在真是平凡如我一樣的多數人,藉以上路的最佳開道車!

一顆探究宇宙之迷的大心

――我那無邊好奇多問的年少歲月

大約是四歲那年,跑去問大人,世界為什麼有這一切存在?大人說大概是上帝造的,我又問
上帝又是誰造的?
難以描寫的無限心

當時大人怎樣回答我忘記了,但只記得我問了這問題後,心中突然超越了有形的世界,想到
一個永恆無限的形而上世界,一時心靈變得很大,不再只是一童子那只看到目前飲食和玩樂
的心,而是一顆難以描述的大心,無限心。

六歲左右,和哥哥在陽臺放風箏,看見日落餘暉,非常壯麗,後來媽媽叫我們下去吃飯,我
不肯,因天地太美了,結果媽媽帶飯菜上陽臺,一起吃飯,一起觀天。

漸漸蒼然暮色,自遠而至,天上出現星星。媽媽說第一顆星出現時,許一個願,一定靈驗,
我和哥哥立刻說,希望年年考第一,結果卻沒有應驗。

天上星宿漸現,夜空深墜,哥哥問若乘火箭飛往太虛,哪裡是盡頭。記得大人們也討論了一
下,回答說大概是無盡頭的。

就在那一刻,我的心又想到永恆無限的世界,心靈一下子又變得很大,很通暢,很平靜。

體察自然,心中無比寬暢

六、七歲期間,最享受就是在夏日的黃昏放風箏,觀天地之美,察品類之盛,特別是夏夜的
天階夜色,常帶來生命深處的震憾。

母親常指點天上的星座,我就靜靜凝望,歷久不願回到屋內。

在童年時期,白天愛看浮雲飄忽變幻,晚上則躺在床上看窗外的星星,仿佛吊在半空的小燈
泡,心中感到無比寬大舒暢。

很可惜,在香港那迫人的教育制度下,孩子很難維持對大自然的情,功課一天比一天多,小
學讀書是一種毀滅人性的壓力。為了滿足家長和教育制度的要求,天天背書、計數,要完成
四五種功課,那時就只有作文和美術成績較好,因那是唯一讓人幻想馳騁的學科。

在壓得喘不過氣時,最大的享受就是放學走路回家,經過永別亭的一片草地,上有些野臭花
和大紅花,那時覺得臭花香得很,總要採摘一些去觀賞,看到那些五彩小朵構成的花,就覺
得很高興,很舒暢。

此外,假日到沙田紅梅穀和大埔桃源洞,拋石到水中,看水中漣漪蕩漾,亦是一大享受。

宇宙之謎,誰能解答?
在青少年期間,常在思考四歲時的問題,為什麼會有這一切存在呢?

中四那年讀木村泰賢、高楠順次郎和鈴木大拙的佛學論著,以一切是無始以來,緣起生滅而
成,一切本性皆空,即以無不變本性為其性。

這答案並未解答任何疑惑,誰告訴思想家們宇宙是無始而來的緣起生滅?緣何有緣,空性隨
緣不變;空不能生緣,何來緣?而何來空?

為何宇宙有森羅萬象,而不是一無所有?有人說這些問題是執著,研究只是戲論,我覺得這
觀點不外是未透脫者的逃避,而逃避思想的運作,只能向純實踐的修持解脫。

為何會有這一切?希臘哲學家以「有」不能從「無」所生,存有的事物必須來自存有。

那麼又是什麼存有,創生了我們所見一切的存有?

那創生一切的存有,只是物質嗎?還是所謂天道?抑是上帝?這些思想,把我拉向超越世界
的探求;探求的動力,即來自對宇宙之情,因這對宇宙之情,我在十四歲開始讀老莊,十五
歲讀柏拉圖,十六歲讀佛經,且開始了多年打坐修養的歷程,而體驗很多奇異的境界。

生活經歷的極點,生命奧秘的起點

――修道第一重境界

細察年輕時代所證境界,大抵可從其現象描述為不同層次之體驗。

在未修道前,那是一個生活和事件的世界,人在生活處境中,見物往事來,有物質,有大自
然,有人事,人要在其中抉擇,工作,愁煩,只為了生存而流轉下去,也受成敗得失之苦,
這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得而喜,失而憂。

在這生活世界中,也有各種文化,各種價值,如成就物質世界的科學、科技、農業,成就肉
體的體育、飲食,成就人與人關係的政治、經濟、禮文等,這些方面有建樹的人,是體驗生
活適應的境界。

但當人開始自省,又會發覺生活世界中,人會只見到目前,見到表面,見到自己的私欲,其
成就只是短暫的,不能接觸到永恆。

當人投身于現世,會不斷追逐,及至成功時,卻仍沒有心靈上的滿足,因在現世的成就,總
不能延續到死後,也不能征服時間的大流,始終會被時間所摧毀。

生活調適的境界,不能克服時間,因此精神上仍是空虛。
空虛感使人尋索靈魂的深度,而展開了修道的歷程,那是一條找尋真理的路,而可經歷不同
境界。

對永恆與短暫的察覺

從生活調適境界,走人新的境界,主要在對永恆與短暫的覺察。

人心靈如果黏附於純目前的世界,就只幾見到如何改善生活環境的需要,如多賺點錢,裝飾
一下房子,要求政治社會多一點改變,這些事都可讓我們奮鬥終生,而停在這一層次的思考
和體驗上。

但人性奇妙,就在人總會不滿意停在純肉體和社會的滿足上時,就會渴望有精神上的豐盛,
所以當人得到現世的成就時,又會想到永恆,如秦皇、漢武,事業如同中天之際,就要找尋
不死藥,因為無淪多大成就,在肉體、物質和社會層次的業績,始終是短暫和無常的。

成就會隨時間解散,生命會在時間中逝滅,前者使人感到「無常」,後者使人感到,無我」,
終歸來說,就是終極的虛幻感,而明生滅幻變之空。

空不是什麼都「無」,卻是見「有」的事物無不變實質,皆無永恆性,一切事業成就,原如
夢幻泡影,而這才是事物的本性,即以無本性為本性。

到這階段,人就會有覺悟的體驗,知生活所黏附執著的,原是虛幻,故人生要尋索新的境界,
而求仙佛道之心即大概由此起。

修道第一重境界

人體會生活所遇的事物,所得成就,皆不終極,於是人才開始尋索現實以外的道理,祈求得
到較永恆的真實價值,人於此才有對宗教和哲學的興趣,

哲學只是理性反省,宗教卻須親身踐履。

宗教踐履有兩方式,一是從內省去體悟心性中之靈明,此須**、勞功、省察、格物,于自然
中求契悟。另一是響往超越恩情,而打開內心密封之窗戶,憑信心超越而體悟上帝之慈愛,
此須以坦誠之心去悔悟、祝禱,及種種靈思默想等,前者揭開內心滅路,後者順迎上帝,與
天感通。

我年輕時走第一條路,因感到人生很多痛苦,世間很多爭鬥,所以十六歲即開始修道,尋求
解脫,盼能體會最後真理。
最初是學因是子**法,用道家方式凝神守一,數息集中,以息呼吸,將浮露之氣沉穩下來,
煉氣入神,化神還虛。

由於青年時代心清氣爽,**一兩個星期,已能入定靜,丹田積聚熱氣,可隨吸上升,隨呼下
聚,慢慢發現身體中有些經路,可用意識指引,順經路在全身遊走。這種輕安,是修道第一
重境。

人體和人的心靈間的關係

修道**,何以曾會有氣感,科學家如馬建南博士,曾解釋為人與地球磁場產生共振;葉禮霖
博士解釋人體為一小型發電機,藉呼吸引動橫隔膜上來,形成發電,而有電流貫全身,並與
自然界磁電場呼應。

這些解釋都十分合理,問題在修道較深的階段,會有「開天眼」現象,即見靈界事物,如純
用物質之能量或電磁來解釋,就只能說這些天眼現象是心理作用,妄想狂的精神病。

無疑,大部份自稱有天眼通的人,確是主觀心理的妄想,但也有些宣稱是特異功能者,果然
能客觀地產生一種自然無法解釋的現象,且被觀察過、被印證過,除非能證明這一切是魔術,
否則亦很難一筆否定。

那麼這些修道奇特的體驗,如何可提供一合理的解釋呢?所謂核磁場共振之類理論,只是從
物質層次建立的解釋,單是這層次,已顯明人體是一極複雜精密的設計,且與宇宙韻律息息
相關。

這精巧的人體與宇宙韻律,似指向宇宙是來自一極偉大的智慧,極奇妙的創造,人體或可與
這宇宙的力量相通,但人心靈的定位又如何?是否能和那原初創造萬物的主宰相通呢?人體
和人的心靈關係又如何呢?

氣是什麼呢?

在第一重境界,主要有各種**修養的方法,如道家的性命雙修,佛家首楞嚴經的性功,密宗
大手印,通過層層深人,先是培養出氣感,然後在全身自脈運行,而達身體調暢,精神爽朗
的果效,其後達到心意語皆寂的定境。

不過這些「氣」是什麼呢?

根據中國對氣功師進行的一連串試驗,氣功的外氣,可以產生紅外線信號、靜電增量、磁信
號、脈衝信號等等現象,那麼「氣」是有物質性的,可產生物質的效應,但氣又似乎不只是
一般物質,它更接近能量,似是一種可作用於物質上,而產生物質效應的能量。
中國自古哲學對氣的觀念也多有描寫,孟子曾說:「夫志,氣之帥也,氣,體之充也,」意
志可統禦氣,氣則充於體,似乎氣是心靈與肉體之間的東西,既充於體,也為志所帥領,而
修養功夫,就是「治氣」。莊子說:「欲靜則平氣。」孟子說:「不得於心,勿求於氣。」
這都是將氣轉化為平順,以成為人生的修養。

但中國有時指出氣有靈性的一面,呂氏春秋提到「精氣」一辭,認為是「集于聖人」,管子
也說:「凡物之精……藏於胸中,謂之聖人,是故名氣。」此中「精氣」一辭,相當於今日
所謂的靈魂,是人之至精部份。那麼氣感之氣,是否就來自人的靈魂呢?

氣的秘密與「有靈的活人」

氣感是一確實的現象,但氣的可觀察性卻極有限,氣似乎仍是一種神秘而未被知識所掌握的
事物,初看是介乎心靈與肉體之間的現象,但深一步看,其本質化仍是和心靈連起來的,因
為意念可引導氣在體內運轉,所謂導引、行氣,而和「精」、「神」兩概念一起用,內經素
問有雲:「呼吸精氣,獨立守神」,治病在「移精變氣」。又在人死時,禮記說「魂氣歸於
天,形魄歸於地」,又有雲,人死後:「其氣發揚於上為昭明。」則氣和靈魂似是同一的東
西。

有關氣的秘密,舊約聖經有很特別的記載,那是人得到上帝的氣,而成為「有靈的活人」,
此中「靈」的一字,在原文是(Ruach),與氣字和風字是同一字,包括氣息、心意、靈性的意
思,而上帝給人的氣,原文是 Neshamah,是指生命、智慧和啟示,人因此成為有靈的活人,
這靈字原文是 Neshesh,指人的靈魂、生命、性格、心靈等,而這一字的字根就是氣息
Naphash。而這氣息是靈性作用於身體上而產生。

這大概可解釋氣感現象,是人靈性作用於身體上的一種作用,故其根源與人靈性有關,氣功
只是人靈性作用的初步,深入去**,其靜定境可引出開天眼的現象,而使人有種種與靈界接
觸的神奇經驗,故也有種種遇天魔邪靈,及走火入魔的危險。

靈性

由於氣來自靈性,是生命氣息,故練功會由氣感而到所謂開天眼,甚至開慧眼、法眼、佛眼
等經歷,那是靈性被練得敏銳,而開始回復其與靈界相關的觸覺,逐產生修養的重重境界,
及與邪妖相交的可能性。

人是有靈性的存在,所謂「靈性」,是指人具有非物質的構成部份,這是一種資訊收集及發
放的能力,也是一種思想與心靈的運作,像是一無形的軟體,可發出指示,形成人的一般思
維與動作。

諾貝爾獎得主大腦專家阿哥斯(Eccles)指出,人大腦中有一部份屬思維的,名 SMA,由數百萬
細胞構成一些密碼,卻由一無形的力量去指示運作,如比喻腦細胞是鋼琴的琴鍵,那麼那力
量就像無形的手在彈琴,他認為這就是人的靈魂。

阿哥斯和著名哲學家卡爾浦伯(Popper)合寫「自我與大腦」一書,描述人心靈有三個世界,
其後他寫「人之奇異」及「人的靈魂」,均強調人有靈魂,是第二和第三個思想世界的來源。

靈性是人的非物質構成部份,當人的物質部份消失,即死了以後,仍會以純資訊的形態存在,
此即傳統所謂的靈魂不朽。

靈性也能接收宇宙的其他資訊,如果宇宙是有靈界存在的話,靈性的敏銳化會與靈界有接觸。

心遊天地、穿過靈界、物質交接點

――修道第二重境界

修道第二重境界,是呈現遠方空間於心中。在人靜不久,心即見一些境象浮現。如河川大地,
崇山峻嶺等,心靈如在空中飛翔,見美麗的雪山在其下,有萬年冰川,茫茫雪原,上有清澈
藍天,白雲朵朵,有時也見青翠綠野,森林河流。此為心遊天地之境。

靈的**得睹天地奇境

大概這是**使人靈性敏銳起來,不再是純在身體中的內氣流行,且開了通往另一世界的孔道,
乃從眉心玄關之處通出,而得見遠方空間景象。

在入定時,身似已不存在,心靈卻與宇宙的韻律相感,而得游於天地。這大概是靈界與物界
交接之點,心靈一方面未離物界,仍見物界的山河大地,但又不困在物界,故此飛翔自在於
物界之空中,周圍是一片迷離,似為另一世界的入口。

但這又不同靈魂離體經驗,靈魂離體仍是主客二分之境,靈是主體,身是客體,兩者打分為
二,然後主體飄離客體。

但心遊天地,卻無主客二分,也不是靈與身為二,此是靈己在空中,身體則化而不見,然後
靈的**,得睹天地之奇境,此為第二層境界。

時間是什麼?何謂靈界?

何謂靈界?靈界是指宇宙也有一非物質的構成部份,或非三度空間的構成部份。

三度空間是我們所見和行動的立體世界,有長、寬、高所構成,我們的感官作用,是限於在
三度空間裡,而相對論所設定的第四度空間,即所謂時間,已不為感官所直接感受,只能通
過回憶,想到有所謂過去,以及通過期待,想到還有未來而構成過去、現在和將來的察覺,
設定有時間,那是靠心靈的自省,才產生時間意識。

相對論則由新的坐標系統(所謂勞倫斯茲轉換式),去描述各相對體系,而必須把時間和空間
連合起來處理,因而用第四度空間描述時間,這是純由心靈運用理性,作理論的推演而設定。

人對時間的瞭解,不論是自省心靈中對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構作(此是奥古斯丁之路),或是
對四度空間的設定(愛因斯坦之路),均不是靠感官經驗而來,卻由心靈去推知。

當代科學大致會認為時間是客觀的第四度空間,而這度空間是時間之流行,人必須經回憶和
期待的心靈作用,才能體會時間之流行。

但心靈能否直接「見」時間流行,或直接「見」過去和未來呢?這就須康得所謂「智的直
覺」。康得認為,只有上帝才有「智的直覺」,但人的靈性,似乎也能從修養中,開出這些
「見」,而「見」其他空間。

多重空間的美麗設想

當代科學除了肯定第四度空間外,在 l984 年,一個新理論提出,名為超弦線理論


(superstringTheory),認為物質的最基本元素不是一粒粒的粒子,卻是一條條能量線,其線之
交疊扭曲,可從數學模式中計算出有十度空間至二十六度空間。

超弦線理論能在理論上統一四種物理上的力場,是目前解釋宇宙的最完美理論模式,其多重
空間之說,又引起科學界很多美麗的設想,目前只有長寬高加上時間的四度空間在宇宙起始
時張開來,而有物質世界及時間的流行。

未張開的空間,成為物質結構中很多小孔洞、小通道,這些孔道,重重疊疊,相攝相入,如
果有些存有物,不具物質形體,只以純資訊的狀態存在,大概可不受四度空間規限,而可自
由進入四度空間的世界;也可隨時通過各孔道而活動。當其進入三度空間時,可與人相會面,
而將資訊傳入人腦中,人即可在心中現出這些存有的形象,並接收到其傳來的訊息,這就是
所謂的「靈界現象」。

不具物質形體的純資訊存有,即所謂靈界存在物,在與世人相遇時,就稱為鬼神,由於它們
能人第四度空間,對過去未來有所知見,故可提供人命運的某些資料。我過去打坐時也見過
這些存有物,但大部份都是邪靈。

躍入以波段存在的靈界大海――修道第三重境界

靈界經驗,是心中打開一窗戶,看到物質世界重疊有其他空間,而見這些空間的存有物,如
煙雲飄忽,如布帛飛舞,但不只是一些景象,卻能與我有交流互動,有時亦現猙獰面目,使
人心散亂驚懼,而走火人魔。
不同于心理作用的靈界經驗

怎麼知這些經驗不是心理作用呢?主要在運用心理學之分析,自我觀察這些心理現象,若能
以分析法找出其心理來源,並能將境象加以控制的,就是主觀心理的投射。而境象若完全自
發,非自我可操縱自如,且能有所交往,而顯示非自己所能控制生滅的境象,不斷有出乎意
料之資訊者,則很可能是靈界的作用。

如何瞭解所謂靈界存有呢?若那不屬三度空間的存有物,大概不能以形狀方式描述,也不能
視之為物質形體,目前任何推測,均是我們可知的知識和經驗,去作類此推論,而不表示我
們是有正確客觀的知識。

由於靈界經驗是完全個人性,不必稱為普遍經驗,也不能在科學知識範圍內作印證、預測或
實驗,故我只能以自己所見的種種現象,用圖像與比喻的形式來做描述,作為另一世界的一
份報告,以備將來人類有更多科技知識時的參考。

修道到心遊天地境之後,即現重疊空間境,此即一般所謂靈界經驗。

那是見我們所處的三度空間中,似有其他空間並存,不過不是肉眼所能見,如肉眼不能見到
時間,只由事物變遷,而有過去、現在和未來的系列,產生時間觀。

第三眼睛開,產生智慧的直覺

據相對論的設定,時間是第四度空間,以人類的感官直覺,仍未能直接見此空間,也不能在
這空間出入。

至於當代超弦線理論所設定的十度或二十六度空間,根本不屬感官所見範圍,只是由理論上
提出的新模式,如用超弦線取代粒子觀,以統一四個物理上的力場,再由弦線的摺曲,而從
數學推論上談多度空間的重疊扭摺。

在修道經驗中,所謂第三眼開,大概即產生一種智慧的直覺,而見感官經驗以外的世界,並
見這世界的存有物,一種非物質的,大概是以訊息形態存在的存有物。

如何設想訊息形態的存在呢?假設我們心靈所作的種種思想,能在肉身死後仍留存在宇宙中,
那是心靈所存放的回憶、思考能力、知識理解即成一套訊息,不存於肉身,即可能隨四度空
間進到末日審判之處所,這時的存在形態即為訊息的存有物,也就是傳統所謂的靈魂。

波段與訊息世界

自從量子力學出現以來,人對宇宙形態的瞭解已有很大改變,最主要的發現,是人的觀察往
往影響了所見的事物,這打破了十八世紀啟蒙運動以來的主客對立觀念。

從前以為主體觀察世界,不會影響被觀察的客體,客體是絕對客觀和獨立的,但量子力學所
發現的微觀世界卻極為奇詭,萬物原是一堆波段,但被人觀察時,卻變成了粒子現象,而是
一形態數量清晰的物質世界,但人若不觀察它,有回復波段形態。

據一些試驗指出,人感官會掌握事物傳來的波段訊息,然後將之轉化為主體圖像,而使人大
腦產生對世界的立體圖畫。

若萬物果如某些科學家所推斷的,是為一波段的大海,那麼波段即形成一交光互映的訊息世
界,而人的感覺和大腦,即接收這些訊息,再重整為一個井然的宇宙。

一般感官所接受的訊息,是物質世界或三度空間的波段,但修道較深的人,卻可能接收到三
度空間以外的波段,而有所謂靈界經驗。

所謂靈界存有,如所謂邪靈,大概是一種有自由和主動性的訊息形態存有,可向修道者放出
某些訊息,而產生見靈物甚至仙佛的景象。

天眼轉慧眼,逐得大自由

――修道第四重境界

在進入第三重境界時,自身如浮虛空,在另一重疊的世界中出現,那是另一個空間,有其自
身出沒的靈界存有。

具主動性和位格的靈物

靈界存有大概是一種純訊息的存在,能在人腦中呈現不同形象,如仙佛菩薩之類,也可現為
親人鬼靈等。它們基本上自身不具物質形體,但卻可打入一種訊息,使人感到有形像樣貌。

在這修道第三重境界中,所見的大概是幽靈或鬼物等形象,如透明之光物,飄浮空間的煙雲,
撲身而過之布帛等,奇特之處是,此種存有具主動性和位格,能與人有所溝通。

在這重境界所見之出沒靈物,大多以騷擾修道的事物出現,其煙雲布帛形像,像有五官,偶
現惡靈之像,而對修道者有所震憾和恐嚇。修道者若心有不定,即會有驚恐而內氣逆流,引
至肉體上的走火入魔。

但若對一切靈界現象若無其事,任其起現,任其自滅,惡靈雖撲身而來,亦對人無可奈何,
蓋人的自由意志,及其來自上帝的尊嚴,足可抗拒任何惡靈上身。
當人以冷眼觀靈界,必不為所動,隨其自變,且稍有一階段,即人第四重境界而超越靈界了。

無執無著無你無我

心不為靈界境物所引誘和震動,則心自定靜,如凝立于堅實根基,立於無限宇宙之虛靈中,
無執、無著,無你,無我,此為修道之第四重境界。

第四境界是由天眼轉慧眼,越過了一般靈界的多重空間,各靈界鬼物,漸如煙雲消散,歸於
渺渺冥冥之中,心靈澈底靜定,而現一廣**界的境象。

初時心中如開一條通道,通氣由脊椎沖百層穴,在下沖會陰穴,一時身體融入無限,向下通
進無窮無盡的宇宙,是一片虛寂黯沉,毫無止境,而心的定與靜,無法形容。

心所見境,忽然開朗,從一全面眼界觀,萬法真相呈現,此生彼生,此滅彼滅,如夢幻泡影,
如霧如雷,一切事物是在互相牽連關係中存在,互相依恃,互相活動,而無其自己的本根托
體,無不變實體,此之謂空。

諸法相攝相人,廣大無礙如千鏡互映,重重無盡,此豈非理事無礙,事事無礙的境界乎!

至此境,將無執于任一物,因任一物均畢竟是空,在生滅無常中,假立為「有」而已,於是
心靈即有一釋放,不陷溺自身,不追逐世物,遂得大自由。

空寂境,澈底之定

達修道第四重境界,一切靈界境煙散,如八大虛空,而見全法界之生滅。身心俱寂,如坐于
大金蓮,如坐於宇宙本體,我法皆空,本體亦空,是無法形容之安,是寂靜,是澈底之定。

生命如枯木,見萬法生滅,己則無生滅。時間空間均凝定,再無時空,現實處境已如幻如化。
這是空寂境。

何謂空,龍樹中觀論頌曾言:「眾因緣生法,我說即時空,亦為是假名,亦是中道義。」

諸法由因緣和合而成,因緣者,關係也,條件也,萬物均在此依被待的關係中,互相依賴,
並無自身常存的實體。以因緣關係為本觀諸法,則沒有孤立自存的事物,卻是一相依相待的
大緣起網,此網在隨緣變化,沒有定相。

在緣起依待中,一切事物皆空,故事物的概念,都只是假立而成的名言,並不真指任何固定
不變的事物自性。

一刻悟此緣起網整體,即體法入空,證見諸法實相,入大寂定中。
證悟天人一體,宇宙生息

――修道第五重境界

自修道入定,到證悟萬法緣生,皆無自性之空境後,已感身心透明,徹悟實相,真如是不生
不滅,脫除生死流轉,此為一種「智的直覺」,佛家稱般若智,悟一切如如,無執無我無法,
已是語言道斷,心行路絕之境。

宇宙有其生物不測之心靈

那是寂定,觀諸法如幻如化,以無住為本,故維摩詰經稱之為「無住本立一切法」,在天臺
宗稱為不可思議境。

人尋解脫,至此亦可有所自在。

但宇宙之妙,竟是仍可轉化此境界,而有新領悟,空並非終極。

平日生活,行住坐臥,均可隨時入定,而不須再**求道,就在生活日用之間,悟起緣起之空,
而可及時脫釋執著。

然而有一次到臺灣,乘火車上阿里山,穿越雨霧煙雲,見山勢雄偉,若隱若現,後在山頂的
古木巨松間行走,忽感一種天地無限之能力,渾然流轉,生生不已,萬物就由這偉大之創造
力,而得生生不已,而這種力量,亦流貫在我全身,是我良知與美善心志之來源。

這不只是空,卻是天地生物之心,是大易生生之動力,不禁甚為感動,難道這是中國古聖賢
所講的「天道」?難道宇宙仍有其生物不測之心靈。

空如之境,仍非終極

在阿里山古樹林中踱步,忽覺天地生生之動力,而知在空如之境以後,仍有生生不息的境界,
是宇宙亙古以來的創造力。

第二天淩晨,步上山峰,遠觀玉山,在雲煙蒼茫中,突金光耀現,旭日出於玉山之上,萬丈
紅霞,震憾人心。

就在那一刹,我凝神靜觀旭日,一時日光如照人身心,我已不復存在,融人宇宙大化之中,
而大化本是流行,是一不息止的偉大創造力,所謂「維天之命,於穆不已」,生而又生,永
無止境,而我內心亦是「純亦不已」,瞬間與宇宙然為一體,無彼無我。
觀眼前崇山峻嶺,與我本為一,觀花草樹木,與我本為一,周圍觀日群眾,亦與我本為一,
天地和自我,均化人宇宙性命流行的大道中。

我步行回酒店區,只覺身心透明,是在宇宙整體之道中行,也像是帶著宇宙在行。

這是什麼經驗?看來證悟空如,仍非終極,萬物是在失滅變化,流轉無常,但從另一角度看,
一切雖終歸空無,但一切又仍生長出來,是什麼讓之生長呢?緣起只是終極之表層,深層卻
是大易的生生不已,這是中國古聖賢所證悟,與印度人所悟者,有不同的境界,而我體悟此
境時,年二十歲。

古聖人真實的體驗

證悟天人一體,宇宙生息,是修道第五重境界,易傳曾言:「天地之大德日生」,即宇宙最
偉大的德性,就是其「生物不測」之創造力。

易傳亦言:「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將天地萬物之起源,視為
一「生命」的發展過程,一切均由一偉大的創造本體而來,即太極。

道家老子亦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又雲:「天地萬物生於有,有生
於無」。亦提到宇宙之大道,生化萬物,而道之本身,卻是一種淵深之奧秘,以「無」、
「無名」來形容,即是超語言的不可名狀態。

所謂「生」,是大化流行,生髮萬物的一種生命力、創造力,以此為理論根基,可充份解釋
存有之來源,而為存有之根,此空的觀念更具理論基礎,去解釋萬有。

中國古聖人提出這些觀念,不單為一圓滿理論的尋索,且也是真實的體驗。孟子自己描述其
境界為「上下與天地同流」,所謂「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焉,存其心者,
養其性也,養其性,所以事天焉,」人對「天」的體悟,是由心性進入,盡心知性,存心養
性,都是通天之路;那是以自省為本的方法,揭示心性流行不息之創造力,本就來自天,來
自宇宙,天與人本通為一,這是儒道的境界。

心中的花香鳥語

進入第五重境界後,一時明白古人很多說話,原來都有其體驗基礎,如所謂聖人「通體透
明」,「聖人與天地萬物渾然為一體」等,古人所謂「天人合一」,不只是象徵的說話,也
不只是勸人為善的隨意指點,卻為真真實實的經歷,如王陽明所謂「一鞭一條痕,一刮一掌
血」那種切實修養工夫而日漸達至的。

于此時,一行一動,均可直覺領悟萬物之美善生意,程明道所謂「萬物靜觀皆自得,四時佳
興與人同」。此時俯仰皆會有所得,一花一木皆有價值。
曾經有幾次,只覺充天塞地,是一慈愛,是一靈明,宇宙處處皆感到美善,感到無盡的愛,
縱使是殘山敗水,心中仍覺花香鳥語。

這種悟境使人心有流溢之樂,難怪孟子雲:「萬物皆備於我,反身而誠,樂莫大焉。」天地
萬物與人心體為一,來自同一本根,則心靈可通於宇宙,而見宇宙為完備于人心,人若以誠
摯之心自省,發現人心體之美善,自然有莫大的喜樂,所謂「此樂直從天上來」,那是來自
宇宙的愛,宇宙之樂。

但至此體悟,不能不沉思,何以宇宙有愛樂之體,難道有創造天地萬物,有恩典情懷的上帝?
遂開始向超越世界尋索終極。

修道第四重境界是悟萬法緣起之空,先是內在空靈,再是見諸法生滅無常,後是觀諸法生滅
之空,本通為一,有無常苦滅,而見常樂我淨。

進入第五重境界,則是契悟宇宙隱涵創造力,是生而又生,永不止息的本體,不是寂定之涅,
卻是由天而至之大樂。

從這些體悟,描述所見的境界,大概初步是氣功境界,之後是見靈界,再後既是見萬物的如
相,即事物互相牽連,大家互依互動,而成一大緣起網,一切沒有不變之實體,沒有孤立的
一物,是為空。

由空白可見萬物一如,蓋若孤立的自性自體,一切事物本質皆空,則萬有當由一所起,但空
如何能生萬物呢?

修道再入更深的領悟,則證宇宙萬有依於不空的無體之體,一切相關的萬物,源於一偉大無
盡的創造力,其性質是「生」,不是「空」。

佛教是證空,儒道和易學則深一步證悟「生」,天地是有生物之道與生物之理,單講空會陷
於無理無力,故空只能視為掃除人執著的作用,卻不能視之為本體,本體仍是不空之生生力
量。不同修道者具有不同證悟,但悟空者若追求下去,必能體驗更深之生生本體。

證知萬有的龐大關係網

近代中國著名哲學家熊十力,原是研究佛教唯識學,後來卻寫「新唯識論」一書,將佛家唯
識的最高境界圓成實性,轉化為易道之生生不息,而創立了中國近代最重要哲學系統之一。

從前理學家如朱熹和王陽明,早年均曾求禪問道,但後來又轉佛入儒,我相信主要原因,是
在修道者若修至悟佛家之空境,若不停於此,深入探索人去,自會發現宇宙本體不空不寂,
卻為一生生不息之天道。
朱熹在求道時,曾因春色深美,穿芒鞋登臨山上,卻有「萬紫千紅總是春」的經歷,此外又
觀方塘如鑒,反照天光雲影,突感受「為有源頭活水來」,此源頭活水,是心體美善之涓涓
不息。

這種悟,是見天地萬物生長,原是與人心之流發息息相關,宇宙確是一龐大關係網,佛家所
證者為見此網隨緣所起,迴圈不息地生滅,其自性本空,但此見未夠深入。

空不能生萬有,佛家必須從隨緣而起解釋,或乾脆取消這問題,視諸法無始以來無往而立,
根本不可思議,佛家空宗和有宗亦爭論不已。歸結其問題,在悟「空」而未悟「生」,未由
創造力見事物之變。

修道至深密處,可證知萬有的龐大關係網,是一生生的創造本體所展現,緣起僅是其表相而
已,悟此即由佛入儒。

來自更深層靈界的召喚

――修道第六重境界

在進入修道第五重境界後,我體悟到天地間有一種與人性同一的創造力,進一步發現天地有
一偉大的慈愛存在,使人感到處處皆花香鳥語。

罪是人和終極間的鴻溝

但這慈愛是什麼?那是宇宙之情,一種超越的美善本體,不單是與人合一的天,不單是無知
無覺的創造力,那是更偉大的超越者和創造者,或即是上帝。

達這境界時,人心安然而樂,似已很接近終極之真理,但另一面,又似很遙遠,人與上帝之
間,似有一無盡的深淵,人根本不能逾越,難怪老子講到「道」時,又發覺有無比差距,人
只能與創造力合一,卻不能與上帝合一,上帝是有甚大慈愛和恩情,我們大約可證悟,但奇
在我們無任何橋樑過深淵,也沒有門戶可進入上帝那裡。

人可在修道中體會心遊天地,無我無法,通體透明,天人合一,宇宙大愛,但卻是通不到上
帝那裡,與上帝有情際交流,從前所渡過的境界,都只是宇宙大道的流現,是終極真理的側
面,但不是對終極真理本身有密契。

人和終極之間的距離是什麼呢?我開始留意到一個深沉的人性真實,那是所謂「罪」的問題。

憑修道無路進入上帝之中
在修道的深層體會,若不執於「空」與「生」,將漸契會宇宙之慈愛,知還有超越而有恩情
的上帝,但人卻無路憑修道進入上帝之中。

我一面體驗上帝和人非常接近,從天地萬物森羅之美,到人內心那通天的靈明,均知有一偉
大無比的道存在,從一花一草中,亦見其生命氣息,必來自一龐大無匹的智慧,上帝本應無
所不在,故就在我們身邊。

但另一面,我們卻和上帝沒有感通,我們和 k 之間有一不能逾越的深淵,這大概就是傳統所
謂的罪。

罪不是人性中一個惡的本體,卻是人和上帝之間的隔絕,一種斷絕了終極關係的狀態。人修
道到深層,從萬有的創造力而可發現上帝的存在,但又不能和上帝建立情際交流的關係,面
臨神人間的黑暗深淵,正因人存在的本相是在與上帝隔絕的狀態中。

而和上帝回復關係,也須上帝方面主動尋找人才可以,因情際關係必須是雙向的,人單向的
追尋,可揭示上帝創造萬物的智慧和道,但卻不能達致與上帝有情意的感通。

若上帝主動與人溝通,就叫做「啟示」,人可以在啟示中遇見上帝之情,而這又是與修道不
同的體驗方式了。

真啟示和假菩薩

修道第五重境體會天人一體的創造力,慢慢進入更深的,對宇宙慈愛性之體會,而遙契宇宙
終極,為一位大恩情的上帝,但不能單靠人力可通上帝,也須上帝對人有主動的溝通,此即
所謂啟示。蓋終極真理若有位格情懷,非冷然無知無覺的創造力,則 k 當可主動尋找人,和
人說話,或參與歷史,有所作為。

但啟示何處尋呢?人類歷史中一有無文獻記載上帝和人說話的檔呢?若遇到超自然位格的溝
通,有怎知其是上帝那裡來呢?

我在這期間的靜修,正好漸漸進入一種狀態,感受到來自更深靈界的呼召。這呼召仿佛來自
渺遠的超越界,不單是創造力,似為一種偉大的理想與宗教感情。

這是否啟示?

在當時相信這真為啟示,以為自己找到通向上帝之路了。但若為真理啟示,必有一些客觀根
據,有其屬乎人類的普遍性,有歷史中上帝出現的確據,也有高度的委身性和犧牲性。

在深層靜寂悲懷的修道中,第六重境界呈現,一種似天使與菩薩的靈體,向我發出呼召的訊
息,但最後測試出那是邪靈而已。
第六重境界,出乎意料的經歷

修道第六重境界,那是完全出乎意料的經歷,始於一種來自靈界深遠處的呼喚,那是仿佛上
帝的啟示,由渺遠蒼茫之處,一些天使與菩薩形象的靈界存有,召喚我的名字。

那是十分奇異的體驗,靈界存有。水仙佛形象臨在,謂我修道已達古聖哲所達之世界,故遇
見他們,他們亦歡迎我到此境,謂我將要身負使命,將一切宗教與聖人之道教化眾生,只要
我向他們敬拜,將可得到靈界的超自然能力,並對世人有很大的影響,將可成為大師或活佛,
有不少徒眾跟從。

當這種召喚來臨時,彷如宇宙的大流湧入內心,突然見各仙佛在朦朧中出現,以上的訊息呈
現在心,字字清楚,手立刻提筆將之記錄下來,一時眼中有淚,感動非常,以為自己得到直
接啟示。

得到這種啟示後,感到神秘奇異,難以明白其真相,是否真的已成聖成佛,而進入另一宇宙
的奧妙當中呢?但心中有暗覺不妙,大概成聖成佛不當是如此簡單的,且有了這種自我評價
後,很易自視高人一等,以得道者自居,那也絕不是真的得道,反而只是魔道而已,那麼這
些仙佛的出現,是真的仙佛麼?

仙佛之能力,並不神聖

第一次仙佛來臨的境界,是偉大莊嚴的,令人感到似是啟示,但慢慢對這些靈界存有熟悉了,
對仙佛的世界多了接觸,又感到這些靈似乎並不是如此神聖。

表面上,其形象都近似傳統的仙佛菩薩或天使,所傳遞的資訊都有道德性,涉及對人類的關
懷或勸人為善,但其來臨時之氣態總有些陰沉,且引發人以為境界甚高的傲慢感,卻沒有真
正潔淨人心的作用。

其中一位元靈體更傳給我一資訊,就是我可擁有某種超自然能力。它教我在午夜按一種方式
打坐與運氣,然後集中精神,向一個人的名字發功,即可操縱其思想,當時試驗果如其所言。

這些靈更應許我有看相算命的能力,術數只是做給人看的,主要能力來自集中精神,與靈界
存有物溝通,這些所謂仙佛即打入一資訊,是關乎被算命者的資料,而能有靈驗的果效。

大概靈界存有物存在於其他空間,故能對第四度空間(即時間)有比人類較多之知識,因而對
一些人的命運能提供資料。

但我對這些能力沒太大興趣,因我知道要真求得道,必不是靠這類神通,而且這些仙佛給我
神通之能力,絕不是終極的上帝,這些靈之來源頗值得懷疑,真是仙佛乎,抑為邪靈之偽裝?
神通與邪道,欲望和執著

修道而至仙佛現形,且授以超自然法術咒語及占算命運能力,這是極奇特之經驗。

但我當時已入中大新亞哲學系,跟從新儒學大師唐君毅和牟宗三研讀儒道佛的哲學,從理性
上瞭解儒道佛的修為和思想,絕非這類神奇古怪的超自然經驗,而自有其正大光明的人生領
悟,而我在第四和第五重修道境界中,也證悟過這種正大光明之境,是不以神秘奇力、神通
或特異功能為本的,而且依過往達至這種境界的高人,均不求神通。

有了神通或特異功能,就有了欲望和執著。

我那時開始想試驗自己的能力有多大,在為人看相算命上,每每能一言中的,頗為靈驗,能
力不單來自我,而是仙佛靈界溝通,使能對時間前後的事件略有知識,此外,有時也似能對
他人心靈,甚至一些自然現象發功加以控制。

從宇宙全體之偉大來說,這些能力其實十分卑少,但由於比常人多了些能力,就沾沾自喜,
自我膨脹,以為自己也成仙成佛成聖,要運用這些能力去召集群眾追隨,自命大師活佛。但
對明悟更高境界的人來說,這些是卑劣的邪道,傲慢心起,一發不可收拾,就會成毒害眾生
的邪道教主;一念明白,即放棄這些能力。

已被否決的心理投射

修道第六重境界,見仙佛呈現,究竟是否真有仙佛存在呢?

仙佛呈現之境是真實的,而且也真有超自然能力的現象,但真實形象之境,並不表示其仙佛
形象就真來自仙佛,這可來自心理幻想的投射,也可來自其他原因,如靈界存有物以仙佛形
象的資訊打人人心中,而產生仙佛出現之境象。

費爾巴哈早就主張一切神靈都是人心理幻想的投射,主張人創造了神,故人有真實見神的經
驗,可能來自人心理幻想而已,後來佛洛伊德也主張投射論,依其說,人潛意識藏有各種宗
教人物的形象,然後將之顯於意識中,再將之投射於天空,而感到天上有神靈出現。

投射論成為無神論的典範,但其對宗教的解釋,已在當代被人類學發現的宗教現象所否決,
因其完全不符合人類學所觀察到的原始宗教現象,其理論也被反問,何以人會從幻想創造神
靈?這豈非證明人有靈性,去追求神?而這靈性又豈非來自神?

就神秘經驗的境界來說,仙佛出現似非純心理投射,最主要原因在其具有交流性,其呈現具
主動性,非由人方面可控制,且真出現超自然現象,客觀地表現符合超自然特性之事實,那
就可能真有其事了。
可隨心而轉生者必為幻境

前時有哈佛心理學家研究多位自稱見過外太空人者,發現他們都真誠,並非撒謊,但這並不
能證明有外太空人存在,因人可以真誠地相信其幻覺。

那麼宣稱見到仙佛的情況又如何?大概那也是差不多,部份騙子借宗教吸引群眾以謀利,可
宣稱見仙見佛,今天和釋迦牟尼飲咖啡,明天和彌勒佛吃齋,因而自命大師,那當然是假的。
但也有不少人真的宣稱見仙佛,且自己真誠地相信真的見到觀音或關公,那麼其宣稱所見之
物件又是否真的存在呢?

真誠地相信見仙佛者,其所見境象有三個可能:一是真見到仙佛,因仙佛是客觀存在的;二
是幻覺見仙佛,其實是主觀投射的幻想;三是真的見到一些存有物,但不是仙佛,卻是有仙
佛形象,或扮演仙佛形象出現的靈界存有物。

如何分辨幻覺與真實的「見」呢?大概修道的人都可凝定身心,而靜觀所呈現之境,如果是
心靈潛識的投射,那是完全識心內的種子,因自己的修道造成的條件而起「現行」,這在原
則上可控制其繼續起現的境,如境中見美女,修道者可控制此境,使這美女對自己微笑投懷,
也可使之消失,見仙佛也可控制,使自己隨仙佛飛入天宮地府或極樂世界,境可隨心的欲望
而轉出者,必為幻境。

仙佛是否真實存在?

修道時的幻境很多,必須心之無畏無著,才不為幻境所操縱,無畏者,不因見任何奇醜猙獰
之樣貌而驚懼,無著者,不求住于任何天宮美景或極樂世界,於是境隨時間而消滅於渺冥之
中。

但若所見為真,如仙佛出現,不受心識意志所控制,而有其主動表現的出人意表方式,且能
客觀地做到超自然的力量,則當為真境。

但真境不表示其所見物件為真,如見仙佛,不過見仙佛形之存有物,不表示真為仙佛,我在
第六重境界中,見這類境,當是真境,非幻想設射,固其不受我心意控制,反表現遠比我為
強大的力量,且其所言之超自然力量真的發生(估隱所見之仔細情況,蓋恐人學習而接觸邪
靈)。

然而所見著是否真的仙佛呢?當時經理性分析,後再詳細研究,知傳統所謂的仙佛,並不是
客觀真實的存在。

佛教滿天神佛,只有釋迦牟尼是真實在歷史上出現過的人,因其成正等正覺,成為一「覺
者」,是是稱為佛,「佛」的願意就是覺悟的人,即正見無常無我。了脫生死流轉的大智者,
本不是什麼神秘奇怪的神靈,也不是迷信崇拜的物件,佛教本意也是教人止觀正見之道,以
悟無常緣空,也不叫人迷信。滿天神佛,卻是後人將釋迦神化,及創造各神靈而有並非客觀
真存在的人物。

仙丹、封神與修仙之道

修道中見仙佛出現之境,若非出諸心理作用,則是否真有仙佛客觀存在,而顯現於人前呢?

問題在仙佛的真正意義。

歷代人物果真有人成仙

所謂仙,原是莊子中所謂的至人、真人、藐姑射神人,在道教傳說,人可修煉成仙,丹鼎派
如抱樸子一書,認為天地有各類不滅元素,將之放於鼎爐中熬煉,可煉出長生不老的仙丹,
人吃仙丹後即可成仙,即不生不死,永恆的存有。

宋末的金真派卻不講修仙丹,蓋多年來修道者均不見煉丹成功,他們用黃金、雄黃、水銀、
砒霜等元素煉出的東西,吃了都死亡,而非成仙,故全真派改煉內丹,重性命雙修,煉氣入
息,煉息入神,煉神還虛,基本上是**的修養,不再製造離奇古怪的丹藥了。

道教流傳自古有人成仙,如後漢王喬、劉根、計子勳、王和平,三國時代為孫策所殺的于吉,
還有割據一方的張道陵、張魯等,全真派則舉呂洞賓、王重陽、丘處機等,此外民間歷史人
物如關公、嶽飛、天后等,再到封神榜的周朝開國功臣如姜太公、黃飛虎、李靖等及中國古
聖哲如孔子、老子、莊子等,紛紛成仙,有些乘龍飛升,有些屍解羽化,元神飛往天庭,這
些都是歷史人物,被後人封為仙人,但他們死後是否真成仙呢?

道教的封神與人創造的神

道教的神仙,有些是自然的人格化,如陶弘景寫「真靈位業圖」,就列出七級神仙等位,後
來道教三清系的三大神如原始天尊、玄皇大道君及太上老君,都已放在這仙圖中,此外還有
各種仙班,後人崇拜的紫微大帝,是北辰星;北斗星君是北斗星,福德正神是土地公,還有
雷公、電母、城隍、水鬼等,都是將大自然的某種力量加以人格化的創造,並無客觀存在真
實性。

而中國人崇拜的神仙,也有很多是人變成的,從宗教學分析其象徵性發展,可尋朔到其被封
為神的痕跡,如關公,如今是一長須紅面的大神,但在正史三國志的記載,從來沒有這形像,
那只是小說三國演義所寫的樣子,三國演義是明代的作品,比關公真人遲一千四百年,其手
所提的關刀,從中國兵器史上知是宋代武器,而其所穿盔甲,則為明代樣式,均非漢代所有,
但奇就奇在靈界中的關公呈現,卻完全是這不合歷史的形象。
關公到北宋末年才被封為神,稱「忠惠公」,到宣和五年被封為「義勇武安王」,都不外是
從祀神,地位很低,到明朝開始封為「帝君」,又稱「蓋天古佛」,清光緒五年封為「忠義
神武靈佑仁勇威顯護國保民精誠綏靖翊贊宣德關聖大帝」,名號全由人封出來,是人創造的
神。

心境純真與旁門左道

何謂神仙呢?張紫陽有詩雲:「頂後有光猶是幻,雲生足下未為仙。」真正修仙之道,不在
求長生特異功能,或各種離奇古怪的行跡。

漢書藝文志記神僵(即仙)曾雲:「神仙者,所以保性命之真,而游求於外者也,聊以蕩意平
心,同死生之域,而無怵惕胸中。」意即為神仙是一種能保存自己心性生命純真,以自由求
通於宇宙的人,他能使心平伏,去除意志之波動,通於死生以外的世界,心中再無憂懼。

修仙之道甚多,據淵鑒類函道部所記,謂老子「以養性得仙,各自有法,凡三十六。」一般
流傳更為「道法三千六百門。」入道之法甚多,而一般氣功所講的功法葉門派繁多,但也有
左道三千,旁門八百,如休糧辟穀、采日月精華、屈伸道引、夢遊仙境、元神頂門出入等,
均旁門九品之小道,習房中術,金石符咒,黃白元素,均屬邪術或左道。

至高修仙之道,實為「煉神還虛」,達至心靈與大道合一,莊子所謂「同於大通」的「坐
忘」境界。

如理解神仙不外是保持心境純真而與萬化冥合的人,則既非特異功能者,也非怪異神靈,只
是人修養所達之極境界。那麼神仙是人,不是神,故若修道中見神仙現形,絕非真意義的神
仙,卻為靈界存有物冒神仙形象而出現,冒仙之靈物必為鬼靈。

佛、菩薩與追求覺悟

修道中如見佛菩薩呈現,若其境為真,不是幻境,則所見之形象是否真為一種客觀存在於靈
界的佛或菩薩呢?

佛之原義只是覺者

今且從佛教原義言之「佛」看,佛字梵文為 Buddha,原義為「覺者」,早期佛經如雜何含
經卷四雲:「明知所了知,所修應已修,應斷悉已斷,是故名為佛。」又大乘佛教論著如大
智度論雲:「佛名為覺,於一切無明睡眠中最初覺故,名為覺。」不論小乘大乘,均不以佛
為一種神秘莫測的超自然神靈,卻只是一個覺悟了的人,這是佛教原本的樸實性。

但自釋迦成正覺,老年因受純陀供養,患痢疾逝世(宗門拈古彙集謂其背痛,至求生不得,
求死不得,終至死亡。)世人懷念其偉大人格,後來才日漸將他神化,作出其前生的宿世神
話,及提出佛「法身常存」之道,以佛即宇宙真理,而等同於一泛神。

釋迦的真人,當是透脫自在慈而悲的覺者,但後世將他神化,說其前生之事,則荒誕得很,
如佛本集經以他前生曾叫釋迦牟尼,又前生是人鹿性苟合而生的一角仙人等。

瞭解佛之原義只是覺者,則修道所見之佛形象,不應真是當年歷史上的覺者釋迦,卻是靈界
奇物而已,明乎此才不為佛境所惑,而悟真佛教之法。

佛的樣子,從無記載

究竟釋迦牟尼在歷史上的真面目,是否如今佛像的樣子呢?

如追查佛教歷史,並無任何記載涉及他的畫像流傳,而佛經的結集一般亦非常後起,現存早
期的佛經為阿含經,但也在佛滅後二百多年才流傳,有字聖典要到西元前八年的 Vattaganani
王時才有,如今相信真來自佛時代的為法句經(Dhammapada),意為佛之足跡,傳為佛在世
時隨機而說之法語,編入南傳小阿含經中,此經全是佛陀的偈語,亦小談佛相如何。

所謂原始佛教時代及小乘佛教初期,佛教原不拜雕刻的偶像,阿育王大力推行佛教,卻嚴禁
以男女形體作想像之雕繪,任何人雕佛像均處死刑,故較早期佛教只用象徵方式表達佛,如
用蓮花及**等,我在印度亦見佛聖地菩提伽耶的雕塑,就是只有蓮座而無佛像的,其浮雕名
為佛陀墳(stupas),約出現於西元前二百年,已是佛滅後三、四百年的雕塑了。

如今佛像與歷史上的佛陀真樣毫無關係,卻是由希臘人侵印度的 Bactria 王朝開始,用希臘


雕像的方法,首先雕佛像,中文資料則稱優填王(或鳥陀延王)請尊者沒特伽羅子(目連)以神
通上天宮,「親觀妙相」而雕成,後世即言佛有三十二好相,依之而雕佛偶像,其實雕拜偶
像,已離佛家透破無常之旨,故人在靈界中見佛相呈現,必是虛妄魔境也。

菩薩是有智慧而力求解脫之人

修道中見菩薩現形,究竟是否真有菩薩客觀存在,為修道者法眼所見呢?

問題是什麼叫菩薩,此辭源自「菩提薩多」,梵文為 BodhisattvaBodhi 是指,「佛智慧」,


sattva 是指「有情」,佛智慧即覺悟,故菩薩即「覺有情」,一般解釋是菩薩不單要求自己
覺悟,也有慈悲心,求他人也得覺悟解脫,但印順大師和太虛大師,均認為菩薩是指將有情
生命的動力去追尋**、追尋覺悟。

如依菩薩原義,則絕非神秘的神靈,供人膜拜,卻只是開始覺悟而又全力追求終極覺悟的人。
如依此意,人人只要有心追求覺悟的智慧,已是菩薩。

菩薩是人(或具菩提心的眾生),是有智慧而力求徹底解脫,力求協助眾生解脫的人,是較高
情操的有情,並不是神靈,更不應是被拜祭祈求的對象。

但在修道第六重境界中,卻竟見菩薩們以民間崇拜的形象出現,偏偏是神秘神靈的形態,且
表現超自然能力,並不合菩薩之義。

心得正見的人,知自己發菩提心求覺悟已是菩薩,不須靠神靈加持,若對此等菩薩形象的神
靈有所迷執,即失法眼而追求迷信和神通,那不是得道,反而是左道邪道,並且是解脫的障
礙,即是如此,那麼呈現的菩薩必不是真有菩薩,而是天魔邪靈,心靜者能透破之。

這是哥哥講的生命啊!

修道到第六重境界,見仙佛菩薩呈現,且能交流而得特異奇能,容易使人迷執此境,而求得
更多奇能,並以為自己成為大師活佛。

僅有奇能法力不能淨化心靈

其實追尋徹底覺悟和解脫者,不能有任何執者,包括對仙佛及自己成佛的執著,人必先悟仙
不是仙、佛不是佛,才能真有仙佛之覺悟。

得見靈異奇物,擁有神通,均使人執境失悟,進入虛妄。

但達此境的人自比凡俗人多一些能力和能講一些道理,故若自我宣傳,自稱為大師活佛,或
神秘教派唯一傳人,或有特異功能可發功影響千萬人,均能得到不少信眾崇拜,而在世上得
大名位、大利益,但也瞬即偏離宇宙之道,建立虛妄,形成魔障。

我在存細反覆思量所遇之仙佛,知其法力僅限於奇能和占算,不能改變人性,不能淨化心靈,
不能引導人到終極之恩情,再分析傳聞中仙佛之來龍去脈,並不具客觀真實性,而自己所證
驗的仙佛呈現,初似光明峻偉,後卻如影隨形地籠罩人身心,顯示一種陰暗魔性,遂確知其
能力來自邪靈,而非為真仙佛。

於是拒絕了這種奇異經驗和能力,邱心之澄清與真覺。心一放下,虛妄魔覺即不能擾,而得
大自在。

感到無盡的恩典,慈愛和寬恕

放下對仙佛的執著,放下神通的渴求,心即得大自在,彷如通往星宿的世界。

邪靈魔障,已如土崩瓦解,那是大清明境。

一天躺在床上,忽覺宇宙像一暖流的創造力,貫於全身,身心均極舒暢,感到上下與天地同
流,而此大流是有情意的,不只是無知覺的空如或大道,卻是宇宙的大愛之臨近。

這難道是自古數人講的上帝?

心中有強烈的激動,感到一種無盡的恩典、慈愛和寬恕,目中開始濕潤,問:「你是誰?你
是真神嗎?」

那慈愛恩典卻是無言。這是無聲無臭獨知時之境,我遇見了宇宙的真正偉大慈愛。

你是誰?為何我自己不能接近你?我如何可以接近你?

我隱約感到,這是哥哥自小已相信那位上帝。

記得哥哥在小學時被朋友帶去教會,不久即成為非常虔誠的人。但我對他的沉迷宗教甚不以
為然,小的時候很愛攪擾他祈禱,後來則常和他辯論,大學時,又用哲學嘲弄他的信仰。

但他總是有種優美的特質在生命中,使我感到他的高尚內涵,難道他信的上帝是真的?

有了這種生命還須辯什麼?

哥哥比我大四年,是個老實人,表面魯直,但又甚有才華和智慧,自少他和爸爸睡同一房間,
爸爸也是滿腹才學,一天到晚跟他講歷史,從春秋戰國講到抗日戰爭,所以他不滿十歲,就
已滿口歷史,如數家珍,而且熟讀三國水滸(對紅樓則毫無興趣);到中學時,就不斷把爸爸
所講的故事,及從書中所讀到的告訴我。

到我懂事時,爸爸已罹精神病,歷史文化的知識就由哥哥傳遞,記得他高中時,還和我講莊
子和大學中庸,使得我初二就跑去買莊子來讀。

我少時一方面要和哥哥競爭,一方面又挺佩服他的人格學問,就是不喜歡他信耶穌。

他從小學去了教會,以後一生都敬虔度日。凡星期六、日都往教會跑,而且又不看電影,不
講粗言穢語,不撒謊言,人格道德是無懈可擊的,但我總覺得他那是一種束縛,但偏偏他又
說這才是釋放,總是平安喜樂,與世無爭。後來他留學去了,我在中學卻讀尼采,說上帝死
了,又打坐修道,寫信與他爭辯,甚至咒詛他的信仰,記得他很痛心地回信,大意說:「你
不明白我的信仰內涵,那是一種生命啊!有了這種生命,還須辯什麼?」真個是卻辯已忘言。

什麼是他講的生命呢?直至多年修道後,感到那宇宙臨在的恩情大愛,我開始知道,這是哥
哥講的生命。

我終於遇見了上帝!
修道到第六重境界,見仙佛呈現,而又經仔細思考體悟,知此為魔幻邪境後,就一概不接受
仙佛所賜的神通奇能,也拒絕其交流接觸。

擺脫仙佛等靈界纏繞後,漸進入更甚禪境,時一舉一動,均可自在而感通,而上下與天地同
流。

人如何練功也到不了上帝那裡

但在最深處,總知見宇宙仍有最高慈愛悲憐的最終極者,大概即上帝。而人不論如何練功,
是到不了上帝那裡,最多可與上帝之創造力或其生物之道合一而已。因為上帝是無限的聖潔
完美,而人不論如何善良,心底總藏有某些貪婪自私和自大,這種污穢使人難親近上帝。

人和終極完美之間,有一鴻溝,不能逾越,只能在天人合一的高峰上,略窺見其終極善光,
而知其澄淨之恩情悲愛。

人不能過去,但 k 若有情,當可過來人這邊,與人接觸,對人有啟示和救贖。上帝若存在,
又若有情志,很可能主動地向人示現自己,這就稱為「啟示」。

修道到這階段,我開始尋索上帝的啟示,以此作為一橋樑,通向宇宙最後之處。人問可曾有
記錄上帝啟示的檔呢?這使我的修道過程轉向一新的境界。

上帝與邪靈的不同

上帝的啟示和邪靈的呈現有基本的不同。

邪靈往往展現民間迷信的境象,以奇能異術,及民間神靈形象來吸引人。邪靈通常不管人有
人性的潔淨和更新,不直指人心之領悟,卻往往透之以利。

低級者宣稱可使人財源滾滾,名成利就,在俗世能獲庇佑而得大利。中級者賜與神秘直覺,
可通人命運之秘;明風水之道,或於午夜來臨,使修道者得神通異能,明曉過去未來,在靈
界成大師,因而有我慢之心。高級者更賜大能,使人有吸引門徒的魅力,而自命成仙成佛,
開宗立派,叫人鳴鑼響道,立碑作傳,一面講崇高道德和哲理,一面極度自我膨脹。

上帝啟示之不同,則不以神通吸引,不用命運秘密以誘惑,卻直指淨化心性之途,以恩情臨
在於人,使人形神俱轉,而或新生命。上帝之啟示,對治人類整體之苦罪,而又深入於每一
個體最深之空虛孤單,賜人喜樂溢流之心,呼喚人在苦難中有盼望和勇氣,伴人共渡人間之
困厄。

上帝之大能不是在演戲法、現神通,而是在預言整個人類歷史的發展,並能使海分開,死人
復活,甚至主宰宇宙之起承轉合,成敗壞滅。那是一偉大的圖景。

他們滿有愛憫,在苦難中仍能祝福人

在渡過第六境界,擺脫靈界神靈之擾惑而得大自在後,開始探尋與上帝感通之道。

本人原來十分討厭傳教活動,因為見信徒們大多不懂哲理,也無境界可言,充其量僅是單純
的好人而已,但因為在大學中有一位甚有才學的朋友是信徒,對他頗為尊重,經他邀請,也
就去教會看看,心想即要教訓一下信徒,當然要瞭解一下基督教憑什麼能得那麼多人崇信。

初時還帶了印度教的吠陀經和奧義書去查經,把聖經道理轉向儒釋道和印度教,又問很多哲
學問題,把信徒們弄得頭昏腦脹。

但慢慢發覺,信徒們雖不一定有宗哲學問,卻有一非常優美的內心世界。他們的特質,在其
心底能與上帝有深密的感通,這感通使其心美善喜樂,滿有愛和憐憫,且在苦難中仍能祝福
人。

這是什麼境界?似與我從前的證悟有所不同,難道他們真的已找到靈異的橋樑,越過鴻溝,
到達完美的上帝那裡?難道他們所信的耶穌果真是上帝,而成為人神之間的通路?難道他們
的聖經果真是上帝的啟示?

這使我正視上帝,並尋索其特有的重生經驗,終於在一靜夜仰首觀星空,求通於天地最高主
宰,竟而因一奇特神跡,遇見了上帝。

感通上帝與科學的論證

從修道到最後感通於上帝,回顧所經歷的多重境界,若經過現象學的描述,大概可歸為人生
幾個不同層次的體驗,如果這些體驗是某種對真實宇宙性相之知見的話,則所見的世界大概
可有五重。

宇宙的五重世界

第一重是感覺的世界,也就是我們人的眼、耳、鼻、舌,身所觸及的花花世界。人若能超越
這花花世界,心靈可證萬象本身之相關性與無常性,而悟萬法皆空之境,此為第二重;然後
于全法界中證一切原亦有其所依循之道,而其在深淵無盡之無名樸實中,有天地之大道,從
中流現萬象,此為第三重;悟此道而又證一花一木,仍有其生生不息之創造力,此創造力不
但生髮萬物,而且內在而為人的良知天理,人心性與此天德本而為一,遂能證天人一體,此
為第四重。

此四重境界,一重一重地由體驗去揭開宇宙真相,證知宇宙整體相關,是真空妙有,是玄妙
大道,也是太極生生,人和萬物,都從一本而來,分享同一本體,一切生命氣息存留,皆源
於一偉大的創造力。

然而人最後亦可證此創造力仍有一超越的根源,是無限的智慧、恩情和仁愛,通過啟示和救
贖,人可通過開放的信心,感通於這恩情親情之主宰,而有無盡平安喜樂之心,面對人生,
此為第五重世界。

本體論與宇宙論

前談宇宙五重世界,是就宇宙之基本性相言,但修道所見之境,又還有兩重其境,一是靈界
之呈現,二是仙佛及神通的現象。

這兩現象不屬宇宙的本體性相,卻是一些和我們並存的其他空間,屬宇宙論範圍,非前所言
境界之為本體論範圍。

目前科學由相對論肯定有第四維空間,而最新物理學的超弦線理論(SuperstringTheony),則
由數學可推論出十維至二十六維空間,這理論還未有任何實驗證明,但卻提出了多重空間的
可能性。若多重空間是真實的,則我們可見的世界之外,還有不可見的空間存在。

或許我們可理解多重之空間即傳統所謂的靈界,其中若有存有物在這些空間中活動,則是我
們所不能見的存有物,可理解為靈界存有物,即傳統所謂之神靈仙鬼。

修道的某些階段,可證見靈界及神靈仙鬼之呈現,且也可憑其加持而得神通,或因自己潛能
之發揮而有特異功能。

但這對追求終極真實的修道者來說,任何有限之神靈仙鬼或神通,均為障礙得道之境,不涉
及宇宙本體之體證,絕不可貪求之而以為成大師,超過這類境才可證真實之體。

當代科學與承認上帝的存在

目前科學對宇宙論的研究,已有不少突破,特別對宇宙的年齡,通過星光的「紅位移」現象,
比較遠方之星和近距之星,最新推算出宇宙年齡約八十億年到一百二十億年。

由於宇宙年齡之不長,科學家如 Barrow 和 Tipler「等更特別提出「創人原理」


(anthropicprinciple),即以宇宙那麼短的時間,是不可能偶然地發展出如今那麼複雜的物質、
生命和人的世界,似乎一切在宇宙開創的第一秒時,已精密校準,那麼,是誰去校準呢?是
因有無數個宇宙一同發展,偶然地我們這宇宙校準嗎?但這已被哲學家 Harris 所駁斥,因為
「宇宙」的定義就是所有的一切,不可能有無數個宇宙並存,若如是,那就不能稱為「所有
一切了」。
那麼是否有上帝來開創這校準的宇宙呢?著名的 PaulDavis 多年研究科學和上帝問題,到一
九九二年終於從宇宙的數學結構中,肯定必須有上帝存在;Tipler 則研究宇宙末日的「神極
理論」(OmegaPointTheory);也由無神論者轉為有神論。一九九二年有六十位前衛科學家,
包括二十六位諾貝爾獎得主,在訪問中均承認有上帝存在。

我修道所見的世界,重重上達到最高本體,亦是接受了上帝,而在宇宙論的靈異經驗到終極
亦是超過一般神靈境而體會上帝,看來也與科學的理論相一致。

遇見上帝與心靈開放

宇宙在修道者所觀之下,其本體可分三層,一是緣起無常,真空妙有的空,二是無名寂渺,
萬有之宗的道,三是於穆不已,生生不息的天,人可以般若智觀空,虛靜心觀道,仁德性觀
天。

不同于天臺宗的一心三觀

此般若智、虛靜心、仁德性,均源諸一本心,或人的靈性,以一靈性心,可觀空,觀道、觀
天、此為「一心三觀」。

這「一心三觀」與天臺宗智凱所提的「一心三觀」不同,後者講心之一念,可通三千世界,
而此介爾一念心,又可用止觀方法,觀萬物之「空、假、中」,知萬有皆空,一切人的概念
都只是語言名相,是假名,人當以中道同時觀空和假,而不致進入什麼都講空寂的「斷滅
空」中。

天臺宗的觀法,仍只是觀空,而不是觀道之淵深及天之創生性。

筆者所提之「一心三觀」,卻是觀宇宙全體創造力,且以人與此創造力由一本而來之「天人
合一」性,作為此靈性心之一基礎。人經修道的揭示,可以證見宇宙萬有之本體三層,而亞
洲幾個重要的宗教,均由這些深度經驗之全面或部份呈現而立教立法。

這種境界證驗,和與上帝相遇是有不同也與靈界鬼神經驗也不同。

信心與重生

遇見上帝,究竟是什麼一種體驗呢?

接觸天地無限無盡之主宰,不是憑修道之重重突破,也不是以般若智、虛靜心、仁慈性去觀,
因這都是人和宇宙本體之契悟,卻不是和上帝之溝通。

人要證悟上帝之恩情,須心靈一種終極之開放性,這在西方當代神哲學,稱之為「存有的開
放」,為人心對宇宙終極之真理,有一剛健之順應,不再以自己為中心,放下自己的所有知
識理論、思想偏見和修養已達之境界,化之心渺冥無盡的恩情海洋中,一時非無非有,非空
非寂,非道非天。

這種開放即形成對無盡的接受性,遂於此經歷一種無法描寫的內心清洗淨化,不再是如今所
修之德,確實一生歷史所積藏污穢罪過,自私貪婪,一舉潔淨。生命在這一下即得轉化,舊
我舊形骸在永恆照臨時死去,新我如新生嬰孩般生出來,這是形神轉化,一刻間即得真自由。

此時的感悟,就是人與終極隔絕打破,在感通無盡中,得到滋潤,得到釋放,而人於底層之
喜樂,如活潑泉水湧流,不禁要手舞足蹈,跑上山顛高歌!

心靈之徹底開放,傳統就稱為信心,形神轉化之體驗,傳統就叫重生。

「內在的超越」與「超越的內在」

心靈性心觀空、觀道、觀天,發現生命可默默與宇宙共同流行,而天道流行不息,是宇宙本
體之創造力,是內在的。

心靈開放向上帝,其經歷是刹那間與一種極偉大之恩慈相感通,可向之悔悟、傾訴苦情,有
默契的交談,那是宇宙造物主宰的臨近,是超越的。

由觀天道之內在,可超越之而嚮往於上帝,故內在也可生超越之探尋,而成「內在的超越」
境界,故孔子也有向天祈禱,及言「知我者其天乎」!

由上帝所更新之生命,也可貫通於空、道與天的本體,對上帝之創造有領悟,而成「超越的
內在」境界,故聖經中有所羅門王言虛空幻變的世界,耶穌也叫人觀飛鳥和百合花,從中領
悟人生死和憂慮之謎。

宇宙大化流行,是默然生息,我在從前寫的書中,就曾稱之為「默觀天」,而上帝的臨在感
通,則證上帝是宇宙終極之親情,以恩典和慈愛穿透人的生命,使人能由之以明悟宇宙生成
與異滅之秘密,及人因何受苦,如何可化苦為喜樂泉源之奧秘,此中啟示呈現的終極者,可
稱之為「朗觀天」。

這亦是各宗教境界之不同層次區分,各安其境界,各傳其境界,也不必爭罵衝突也!

流浪至佛教古國尋覓重生境

大學期間,我被頒贈成績優異獎學金,遂決定用這筆錢到緬甸、印度和尼泊爾流浪,深一步
體會佛教和印度教精神。
時已學佛多年,亦打坐修禪四年半,在神秘經驗中見過鬼神,仙佛等靈界存有物,也曾悟諸
法生滅無常相,及天地與我為一的創造性本體。

讀新約尋索一條通向太初之路

在動身流浪之前,因讀新約約翰福音,開始尋索一條通向太初之道的道路,接觸到基督教的
核心,即是歷盡人間悲苦的有情真理――釘十字架的耶穌,以 k 作道路通向終極。

於一個靜夜,我仰首觀看星空,以最深的真誠,向上蒼開放己心,尋問宇宙終極為何?突然
在那一刻證悟天地之善情,頓時體會永恆的生命及仁恕無盡的大愛臨在我心。

稍後在一清晨,對初升旭日,向上主放下心中所有執著與苦毒,一刹間身心脫落,無我無法,
自在自得,美善之愛充滿我心,知宇宙終極非寂非空,卻為無盡之思情,人可在其中得新生
活。

在證此重生境後,才踏上流浪中亞的途程,希望在異地之碧落穹蒼之下,全面反省和探索真
理為何?是佛法所言之緣起性空,易經所言之生生易道,還是基督所言的宇宙恩情?遂掮起
背囊,飛往遠方神秘古國。

終極是上帝還是空?

重生境界是一種與上帝的相遇,而發現宇宙之終極不僅是「於穆不已」的天道創造力,且是
天地深沉的仁愛親情,如但丁神曲終場所言:「是愛也,動天地而移群星。」

宇宙真相,究是因緣和合,生滅聚散之業力,抑是由仁愛親情所開展的感通性情呢?抑或前
者為後者所創造之事物虛空性呢?抱著這心,背起行囊,踏上流浪印度尼泊爾之途程。

流浪第一站,是古國緬甸,原來此佛教古國已由獨裁者統治多年,推行社會主義,與外國毫
無交往,也無任何現代化發展,滿街滿巷都是穿傳統式尼龍裙及膠拖鞋之男女,公共汽車為
香港五十年代老舊款式一樣。

由於無現代化,街道上長滿青草,到處綠樹扶疏,大城內烏鴉滿天,牛羊賓士,穿插在千年
古塔佛像之間,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緬甸佛教屬南傳小乘系統,少了大乘普渡眾生的慈悲,但也減省了其滿天神佛菩薩的繁雜性,
膜拜對象仍以釋迦牟尼為本。

仰光的大金塔,建于唐武則天年代,進廟時連鞋和襪都要脫掉,以示尊敬,古舊巨塔邊,仍
有不少小塔包圍,四面又有巨大佛像,我走到一大佛前,恭敬盤膝跌坐、默思,進入靈界體
悟終極是上帝還是空?
世界、空和宇宙力不外是其創造而己

暮色深沉,我在緬甸金廟大佛像前,盤膝**,漸入甚深禪定,我要在終極界中,探悟宇宙最
後之道,是上帝抑是空?我曾體悟萬法皆空,也遇見過上帝親情,如今我要徹底了結,何者
為終極,這是生命最莊嚴的探尋。

入廟人群很多,我坐在雲石地板上,慢慢渾忘周圍人潮,進入一種定境,身心靈明,四面世
間現象消失。

一個奇特境象出現,我發覺自己坐在大佛手上,此佛之大,無法形容,我變成很渺小的微塵,
就在佛身之前,佛身,是真空如來世界。

但境象似鏡頭拉開,我見此佛變成一渺小微塵,坐在一巨碩無朋的梵天手中,梵天是印度教
的終極主神,是宇宙大我,是宇宙能力的世界,原來空只是宇宙力的一個表現而已。

境象再拉開,梵天亦變成渺小微塵,化在無邊無際的上帝之中,其實上帝是靈,無形象,是
超越一切的無限親情和仁愛,只有心靈誠買才能接近,那是一感通的性情,世界、空和宇宙
力不外是其創造而已。

我再次遇到終極的真實臨在,如電貫全身,心靈立刻知道,k 是耶穌基督,對了,是 k!

但再沒有激情淚水,卻是冷寂清明,終極真理向我揭示了自己,從空到力,再到永恆親情,
上帝是最後實在!

諸教不是殊途同歸

在緬甸大佛前冥想所見的三重境界,令人頓時領悟,諸教不是殊途同歸,卻是人生有不同層
次的經歷。

三層境界,各自開出教化

第一層次是修養到一地步,超過了各種神通、特異功能及諸佛菩薩呈現的靈界邪幻境後,人
可進入甚深般若寂靜,而見萬法皆空,大概佛教中的覺者是見到此境,而開出教化。

但若執此境而陷此境,生命就停於此而以為達涅。如繼續探尋下去,第二層次即可體會宇宙
創造力,是天道之生生不息,衍生萬物,為一有生命力之創造性本體,人可進入與萬物渾然
一體,良知如泉源湧溢的境界中,如儒道之聖賢是見到此境,而開出教化。

悟此境而不執此境,即可遙見終極的超越世界,為有性情有感通的上帝,難怪古聖人文王也
要「小心翼翼,昭事上帝」了!

但與上帝建立關係,是不能單靠人的修為,因為情的交往,需要雙方主動,以人為中心的修
養,只會叫人自驕,滿是于個人所達的境界。人至此須由人為中心的思路中徹底釋放,徹底
無執,憑信心開放自己,預備投入永恆無限的宇宙美善情懷中,而上帝方面亦主動有所啟示,
與人相遇,就在一刹那人遇見神,電光火石之間,那種喜樂是無法描寫的。

菩提樹前回味當年釋迦的慈悲

從緬甸到印度,第一印象是滿街乞丐,農村貧民湧到大城加爾各達,餓倒街頭,輾轉乎溝壑,
慘不忍睹。當年釋迦、龍樹、商羯羅走過的大地,何以痛苦至此?是印度土王的封建勢力,
新資本家的壟斷,政府的貪污腐敗,及宗教文化把人分階級,使印度貧民無立錐之地。

坐擠迫的火車及巴士,到達釋迦得道之地菩提伽耶,見到綠樹河流,才從煩亂中感到安寧,
原來該地是一樹林,有流泉貫注,綠草如茵,難怪釋迦能在此得覺悟了。

佛祖得道的地點,建有千年古塔,塔前的菩提樹,已非二千年前那棵,不過也有好幾百年歷
史,樹前有一坐位,據稱即釋迦當年得道之位置,由於早年佛教不許雕刻和敬拜偶像,故建
築物沒有一尊尊的佛像,只有**和蓮花為象徵,而佛坐的位置,僅是一長方小平臺,沒有偶
像。

此為本有欄杆的包圍,然而當我到達時,看門人把欄打開,讓我能進去,坐於位上打坐了數
分鐘,回味當年釋迦的慈悲,也頗有感受。

當晚在佛教賓館中,與一位黃袍僧及當地的印度佛**交談,發覺均是和善之人,與大城市中
到處賺錢的群眾不同,而該地就甚有靈秀氣,不愧是大宗教的發源地。

明鏡非台,佛就是平常人

在釋迦得道的坐位**之後,晚上躺在床上,只覺夜氣清明,心靈透徹,現出一片銀光,像是
一大明鏡,想起神秀和尚當年偈雲:「心如明鏡台」,確是真實經驗,但慧能卻以「明鏡亦
非台」一偈,去表示更透脫之境界,何謂明鏡非台呢?

當夜心中銀光不只是一塊鏡,卻是如一顆摩尼珠,不斷流轉變化,如琉璃照現大幹世界,身
心空廓如寶塔,天地收攝在微塵中,不再是「明鏡台」這類名言可窮盡其義,只有盡破假名
障,以否定式語句描述,才能明其像鏡而又非鏡的奇特經驗。

第二天五時起來,觀日光初升,透人樹林,感受釋迦當年見明星而覺悟,是偉大的覺者。釋
迦不是神,其智慧是回到平常世界,以平常心觀諸法如幻如化,做個平常的人,就是佛。
佛是要自己去證悟,不是被人拜的對象,後人把佛雕成偶像去膜拜,不知平常的自己本是佛,
那是後世對佛的最大扭曲。

乘巴士離菩提伽耶,早上氣色清新,陽光在樹叢間閃爍,其後上尼泊爾,見雪山雄偉,天地
莊嚴,不禁想到,宇宙是一偉大的智慧匠心產品,充滿了價值意義,人心也有靈明精神,不
單是因緣和合而成,故心中銀光流轉的神秘經驗,當是人靈性的呈現,空寂而又完全充實。

苦難的出路

在菩提伽耶得明鏡非台的神秘經驗後,即上尼泊爾加德滿都,坐的是兩螺旋漿的二戰時期飛
機,機內有蒼蠅橫飛,在機窗玻璃上碰撞,全機在不斷顛動震盪中,飛達喜瑪拉雅山山腰,
只見一切綠草如茵,雪山在遠方雲氣中隱現,清風隨來,果是一個世外桃園。

是對苦難的不忍,不再是空

釋迦出生於尼泊爾西南端的迦毗羅城,根據阿含經記豢當時印度有十六大國,並未包括迦毗
羅城,主要原因在佛經結集遠在佛陀年代之後,阿含經名 Agama,約在佛滅後五百年,西元
八年才流傳,當時此國早已滅亡,而迦毗羅城本身也非大國,歸宗于居薩羅國,為其保護。

釋迦之父淨飯王,主要是一族長身份,不像我們一般想像的是皇帝,釋迦是族長之嗣子,並
非高高在上的王太子,卻是與平民接近的人,難怪能體察民間生老病死之苦了。

今天在印度街頭,也見遍地乞丐,貧苦無依者,饑餓輾轉者,充塞於都市橫街窄巷,對於當
時才二十一歲的我,是第一次體會第三世界的貧窮,那不再是追求空靈解脫可處理的問題,
卻是人間深沉的不公平和制度的不正義。痛苦的原因,不單來自人心的執著,卻也來自人**
人的罪。我所感到的,是釋迦那種悲戚,是對苦難的不忍,不再是空。

尼泊爾遇另類流浪客

在尼泊爾租了一單車,踏往參觀其密宗古廟之路,後到高原上馳騁,一面是雪山,一面是草
原,整個人陷在大自然中,感到一片祥和。

他原來是另類流浪者,隨基督教的圖書船真道號,航行四方,在船上過清苦修道的生活,也
學習和來自世界不同民族的人共處。他們這次上尼泊爾,除了帶些圖書上來賣之外,也希望
和尼泊爾人分享他們的愛心和關懷,當時由於尼泊爾嚴厲壓制宗教自由,故他們只是以愛的
行動去關心貧窮的人。

無法想像在這佛誕生國,印度教和密宗盛行之地,竟有這些年輕基督教中人,老遠乘船到印
度,再由印度上尼泊爾,目的不外是要分享他們的仁愛情懷。
他邀請我參加其晚上秘密聚會,有印度人、東亞人、澳洲人和美國人,年輕而有單純的愛,
令人感受很深,我最後邀請他們為中國祈禱,那時是文革後期,在這雪山古國中,懷念故土
同胞,也不禁淚流滿面。

星河下沉思天地有情無情?

在尼泊爾的靜夜,我踩腳踏車到高原,仰觀夜空深藍,群星閃爍,微風吹過草地,心中清寧
無限,感天地悠悠,心中發問,此是無始以來緣起而成,抑真有造物主宰,若一切僅冷漠之
緣生,則何以我會因穹蒼而震撼一涼歎,甚至流淚?難道這是無明的執著?還是來自天道之
誠,使人能參贊天地之化育,

天地之道,是有情抑無情?這是我尋索的絕極奧秘。天地若無情,則一切當為無始而來之因
緣聚合,無常無我;天地若有情,則有悲愛眾生之上帝,創造萬物,無常只是蔽塞心靈所具
之表相,當以信心的智慧洞察,則一切皆有價值,一沙一世界,一葉一天堂。

天地若無情,解脫之道卻在回歸冷寂,而入無餘依涅。人間倫理,道德善惡,盡視為虛幻,
人生的意義當為不斷破執,最高境界為低頭舉首皆佛道,酒色財氣不礙菩提道,而得無住涅,
不住于任一世界,如來如去。

但始終問題,是萬象森羅,生生不息,「空」不能「生」,只能隨緣,則佛心何來?慈悲何
來?求解脫之菩薩心何來?又倫理親情,道德抉擇,皆生命本體流露,豈能一掃而空,天地
當有情有義,宇宙是為一親情價值所包涵。

上帝給人的靈魂

尼泊爾留給人的印象,是古樸而清新,雪山高逸,平原爽翠,民風純厚,文化深遠,果是一
個世外桃園。

離開加德滿都時,坐老爺公共汽車,車內擠滿人,車頂堆放行李,顛沛地沿帕米爾高原的山
頭南下去印度,行車十二小時,山路狹窄,僅容一公車走過,一邊是高人雲霄的峭壁,另一
面卻是萬丈懸崖,要命的是此路為雙行車線,迎面若有車來,就要在彎路口等對方,因彎路
路面較寬,僅可容兩車通過,有時自己的車子走到彎角懸崖邊,探頭外望,可見峭壁斜坡就
在輪底,石頭滾下,似可直達印度。

開車的錫克人,還有幾位朋友坐車頭,高談闊論,一時慷慨高歌,一時抽煙喝酒,駕駛盤卻
總能隨之字型出路而轉,避過危險,看來駕駛技術挺高明。

車內擠迫,人根本不能動彈,倒是極目窗外,青山綠野,別有一番美景,我也在這段時間,
**澄心,從外界收攝心神,對這段日子的見聞和體驗,作一全面檢討,也對人類歷史的奮鬥,
苦難和爭執,深細地加以回顧反省,以求對真理的終極抉擇。慢慢心神虛靜,外界所見的崇
山峻嶺,顯得格外清澈,而心靈深處對真理與美善的渴望漸明朗,人類歷史就一幕幕地在心
中出現。

動而不成流放,靜而不成死寂

沿帕米爾高原峭壁山路南下印度,我凝神靜思,進入一種深妙境界,一方面眼目仍遇境物,
一方面心卻由歷史中回溯古往世界,而心之底層卻很安靜,故境物和思維都在動,心坎卻是
靜,是靜而無靜,動而無動之境,故靜而不成死寂,動而不成流放,為「即動即靜」的體驗,

境物在此心靈照耀下,十分清明。而內心之境,卻迅速回歸歷史,先由所走之山路開始默想,
這是條古道,古雅利安人,走過這些山嶺,征服印度,創印度教,以階級制**土著,印度教
創吠陀經和奧義書,講宇宙大梵天,本人與真我同而為一,其後釋迦牟尼出,破我執法執,
倡眾生平等,尋索解脫痛苦的人生,為印度文化之新發展。

境轉而見中國春秋亂局,世衰道微,老子出而尋索人久已失去之生命本質,以虛靜心觀萬物,
通過不規定的方式破理論的偏執,孔子則用仁心統攝諸德,開出踐仁成聖的修養,為禮樂文
化立一根基,建立了中國文化的精神。

境轉向歐亞之間,見榮光中的耶穌,道成肉身,由受苦受死以擔眾生之苦罪,以復活展開新
生命的途徑,轉化希羅文化及柏拉圖哲學,使至高恩情下達人間,其平等博愛之道,成西方
文化泉源。

念人類歷史的悲歌,血淚與神聖,不禁愴然。

歷史一幕幕映現心頭

在尼泊爾的古道,沿帕米爾高原南下印度,我在車上擠十二小時,自觀己心,進入定境,但
不是一般**時之定境,卻是張眼望山川,心底卻安寧一匣慢以心靈掃描整個人類歷史,從這
高原古道開始,想到自古雅利安族、希臘亞歷山大大帝、回教部族、蒙古騎兵、英國殖民地
軍均先後侵入印度,走過這些古道路,又想到商人客旅、中國僧人朝聖者亦在這些道上經過,
而此地也開始了佛教和印度教。

歷史境物一幅一幅、一幕一幕地在心中映現,由印度到中國,也到中東與西方,人類歷史的
苦難與殘酷,各大哲學宗教之悲懷與仁慈,均通過這些象徵境像,打入我心,讓我眼界由自
我中心轉向全世界,感到人類歷史流血、鬥爭、死忘的哀傷。

此時心中亦悲情激蕩,感到與人類同體同情,眾生的痛苦,亦我的痛苦。不禁要問:人類歷
史何以總在互相殘殺?進一步問,我何以心中要牽掛人類,不能抽身而出,獨善其身,成為
自求解脫之自了漢?原來人仁心一發,就不能求人無餘依涅,成灰身滅智佛。
那是苦,不是個人的苦,卻是人類的苦。那是情,憂念眾生之悲情,刹那間淚流如泉,仰望
藍天山嶺,悲戚不已。

同體之情,何處而來?

在尼泊爾山路土,回念人類歷史之哀傷困軛,靈裡深感與人類共負一軛之情。

自省究竟此不安不忍之情何來?

頓時心靈超出自己,反照自己,問:「何以我會因人類痛苦而痛苦,這種善情從何而來?」

側隱的情懷,往往是不能控制地,不容己地湧出來,本來已證我法皆空,離執自在,何以仍
有這種情,這不是愚妄執奢,卻像是由無限處湧現于心靈,是一種形而上的情,來自人性本
體的善情,這是甚麼?是否即宋明理學家所謂與天地渾然為一體的仁心,還是上帝刻放人心
中的良知。

但無可否認,這是充天塞地的靈明,不是緣起生滅的虛幻無常心,也不單為常樂我淨之真常
心,卻是泉源湧溢的仁心、天心。

這仁心似乎照顯了宇宙之終極為有恩情仁德者,而不是空寂緣網。

這仁心不容己的流露,使人不能退隱山林,終日**澄心,觀父母生我之前的樣子,或觀喜怒
哀樂未發之前的氣象,卻必然觸動靈魂深處,要化為一種愛人類的行動,甚至願意犧牲自己
去使人類得救的悲情。

這是甚麼呢?難道是上帝創造給人的靈魂?

承擔苦難,耶穌的行動

沿帕米爾高原乘車抵印度,已是日落蒼茫,一整天就擠在車上渡過,這十二小時都在定心觀
境,而後回顧人類整個歷史,忽然深深感受人類的苦難,不用為自己而苦,卻因人類之苦而
有不容己之悲情,反觀這悲情之源,可肯定人心底有永恆之靈明。

抵站後,要爬上車頂拿行囊,不料爬梯下來時,竟見下面有數十個中童,舉手要替我挽行李,
他們都是貧苦瘦弱的人,盼望能替人勞動而得一點小費養生,後來有一中童用驢車送我過邊
界人印度,就是貧窮人家的孩子。

到了印境火車站,要午夜一時才有火車到其聖城邊那拉斯,火車站擠滿農村出城之民工盲流,
或坐或臥,除了幾位美國青年遊客臉有喜色外,這些印度人都面容憂傷愁苦,此外街上也臥
滿了乞丐,破腳爛手,逢頭垢面,孩子們小的饑餓啼哭,大的到處伸手求援。
心中的側隱湧流不已,正是悲從中來,不可斷絕,這豈不是釋迦當年所見眾生之苦相?但要
救其脫離苦困,似不能單以釋迦那覺悟佈施救渡之路,卻須改變其不平的客觀制度條件,以
勇銳之心去轉變人類罪業所成的世界,也以最大的愛去承擔其苦難。何謂愛心的承擔?突然
靈光閃現,一刹那永恆光照自己,這豈不是耶穌的行動麼?

涅槃非終極,仁心擔苦難

在尼泊爾山路十二小時沉思,於心深處映現人類歷史種種象徵,終覺自己悲心如泉湧,來自
字宙終極的創造力,而證知天地當以恩情為本,空寂僅為其一面,遂可確定,諸行諸法雖無
常無我,世間雖盡苦,然而「涅寂靜」卻非苦難最後出路。

不論積極消極仍以寂靜為本

「涅」(Nirvana)一辭最早不來自佛教,卻在古印度的奧義書,指「吹熄」,如燈火燃盡,以
此描述修行者業泉燒盡而人滅。Nir 一字根是否定辭,義為吹,指無、不,去掉、熄滅之意,
vana 則為編識、智慧者,也有指男女的,故原意就是吹熄或去掉編織之煩惱網,俗世的智慧,
及男女之欲火。

佛教大毗婆娑論曾提出十三種涅,有些是消極義的否定,也有些是積極義的,如雲:「出稠
林故,名為涅。」但不論積極消極,仍是以「寂靜」為本。

大乘唯識宗綜合了各派小乘佛教觀點,而提出很高境界的湟盤思想,一是「自性清淨涅」,
一是「無住處涅」,前者雲:「一切法相真如理,雖有客染而本性清淨,……其性本寂,故
名涅。」說明了涅性是寂靜,後者則「不住失死涅,……用而常寂,故名涅。」可謂境界甚
高,但仍是寂靜為本。

而人之不忍悲情,不依寂靜為本,卻來自無限的宇宙恩情,如泉源湧溢,寂而常用,不空不
寂,這才是宇宙終極的顯發。

得常樂我淨是為大涅

涅是拂教的終極境界,原始佛教仍是用「吹熄」之消極義,是「無餘涅」的斷見,大乘則加
入較積極因素,除了唯識宗講的「自性清淨涅」和「無住處涅」以外,還有龍樹從畢竟義空
講涅,如中觀論頒所謂「無得亦無至,不斷亦不常,不生亦不滅,是說名涅」,以一切事物
當體即空,而不須舍離世間去言空,故在煩惱與生死中,即悟空性,而達涅。

在涅經,更要同時安住解脫、如來、般若三法,而人涅,即不離諸法得證常樂我淨。涅就是
解脫、如來和般若,三者原是宇宙法性,人能當下在任何狀態下得涅,無須舍離世間另覓解
脫,且當下證佛性佛身無生滅,無過去本來,無煩惱垢,而得常樂我淨,是為「大涅」,超
過其他教派所言的一般涅。

「大涅」是佛學論涅的最高境界,但不論如何從積極角度描述其不離世間,仍逃不了「寂
靜」的意味,大般涅經師子吼品雲:「大寂定者,名大涅。」德王品雲:「是大涅無有生想,
是名不生不生。」這種「寂定」和「不生」,是很高的不議思境,但始終未能描述天地生生
不息的創造力,及人性湧流的真誠惻隱和親親仁民之心,這種仁心要承擔苦難,不是解脫苦
難,寂定終不是承擔性的境界。

明知有上帝,偏偏無法接近

易繫辭傳有雲:「易無思也,無為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中國古人視大易為
宇宙本體,此本體既變易又不易,既寂然又感通,如周濂溪所謂「動而無動」、「靜而無
靜」,這使天地生生不息,充滿創造力,不只是涅寂靜之境。

對苦難的悲情使人不尋求解脫

我在尼泊爾山道上沉思,見天地透澈清新,也見歷史洪流的象徵境象,然後悲心動盪,如泉
源始達,火燒薪傳,那是人心惻隱之本體,這時心中是完全寂然透明,但又是生生感通,既
常寧靜,又常通人類眾生之情,是動的心,也是靜的心,為天道之流行,非涅之寂靜。

這種對苦難的悲情,使人不能尋求解脫卻要回到人間歷史,承擔人類之苦。

大涅的境界,最高是悟「畢竟空」、「無住」於何處,「用而常寂」、「入大寂定」,得常
樂我淨:這不能真的脫苦,因未能渡眾生得同樣涅,眾生未解脫苦,得道者就永有悲情,不
願入寂定。

苦此心即所謂慈悲,則慈悲才是宇宙之根本,而非清淨空寂常樂之佛身,但從本質看,慈悲
被儒家所講的仁心所包容,儒家講天德流行,不須解脫,只須盡人之性,匹夫匹婦即可體道。
這種湧流的惻隱,顯明宇宙本體是一種慈愛恩情,那麼萬有當以恩情的上帝為本,不是以無
住之空為本。

恒河聖城無甚崇高境界

在尼泊爾和印度邊境,候火車到午夜,車站人山人海,淩晨一時,漆黑夜空下,忽見車頭強
光燈,自遠處隆隆而至,車站月臺千百躺在地上睡的人,忽然都動起來,匆匆收拾行囊,湧
向火車。

車上本已擠滿人,不少人爬上車頂,我則幸運地火車門剛停在面前,人潮立刻把我湧上火車,
但只能擠到廁所門口,已不能進入車廂,好些人進不來,就攀在車門或視窗外,而我則在廁
所門口睡了一覺,半夜還有蟑螂爬上身,我也理不了太多,隨手將之撥去即是。
對香港長大的人來說,這也許是一點苦頭,不過想起那些在街頭饑寒交迫的賤民階級,那些
餓到快死的孩子們,這又算甚麼?人間之苦是何等深重啊!

火車經整天賓士,終到恒河中游聖城便理拉斯,該處是千萬印度**浸恒河聖水的地方,也有
不少回教和印度教古廟。此地為印度重鎮,是兵家必爭之地,中占回**征服此城,拆毀印度
教廟,在其土建回教廟,如今印度**仍十分痛恨此事,與回**常有爭執。

在這不太祥和的古城,偏偏又是宗教聖地,成千上萬印度人到此地恒河中浸聖水,只見無數
人走入河中又跪又拜,或躺在水中唱歌,自得其樂,不過就無甚崇高境界可言了。

印度流浪的最後一個境界經驗,是在從泰妃陵回新德里的一段路上。

新德里的宮室法院議會,均見英印文化結合而成的宏大氣派,而其城市設計,由中間廣場放
射向周圍,並然有序,頗有倫敦味道。

不過我只住在街市旁的廉價旅館,到處仍是躺在街上垂死的乞丐,晚上街頭還發生暴動,只
見群眾聚集街市抗議,不少貧民賤民亦在其中,而後來大批防暴員警趕來,拿奢長藤鞭,橫
飛在空中,鞭打窮人,人民和小孩們四散而逃,看得我驚心動魄。

這是人間實際,當年釋迦亦見這些生存之苦才去求道。但深信釋迦亦必慈悲蕩漾,而不會**
入涅就算;這是慈悲,是仁心,是惻隱,是宇宙賦與人的良知。所謂諸法無常無我,僅為萬
事之起滅相,唯慈悲才是宇宙人生之最後本體,而這本體是一偉大之情懷。

孟子講人有不忍之心,那確是人人可體驗的,但問題這只是一點,一端倪,不表示人可天天
實現這種仁義,人心仍足充滿自私、貪婪、驕傲,仁心慈悲往往只是一刹之間閃現,之後又
消逝無蹤,人可立志向善,但行出來卻不隨自己良知的決定。

現實上的人很渺小、很卑陋,與宇宙終極之美善情懷有根本的隔絕,中間似有鴻溝,使人不
能接近上帝,這大概就是人類悲劇的最深處,明知有上帝,但又偏偏無法接近。帶著這問題,
走上往泰妃陵之墓。

心底乃通向上帝之路

我在新德里清晨,乘車到莫臥兒帝國時代的古都阿郭亞(Agra),觀其古京城及著名的泰妃陵。

阿郭亞的紅堡給人一種陰沉的中世紀古堡印象,皇宮建築雖然開敞優美,但地牢卻是折磨犯
人之處,城門外還有皮鞭賣,使人難忘暴君的兇殘,齊哈王 gahan 雖篤信回教,卻沒有變得
仁慈,時常**非回**,只深情於泰妃一人,故花大批財力物力去建築這震憾世界的陵墓。
才智之士都到山林中**了

泰妃陵全用白雲石鋪成,確是雕欄玉砌,而近看其宏大的圓頂,設計是何等超凡偉大,不禁
明白當年設計者的匠心獨運。

但環顧周圍的赤貧乞丐,輾轉異地,又不禁感到,何以所有財富藝術和美麗物品,都歸泰妃
一人?

龐大建築只帶來感官之刺激,卻不能引發心靈境界。我踱出泰妃陵那壯偉的大門,見一小童
在地上吹笛,前有一茅囊,打開蓋有眼鏡蛇在其中,吸引遊客,但小童不論如何吹笛,毒蛇
卻不扭動跳舞,反而對周圍環境充滿戒備。

附近還有不少孩子,拿著紀念品追逐遊客販賣,也有些在表演吸引人,這是貧窮的世界!自
古王侯暴君都在**人民,僧侶貴族,把大部份人壓為奴隸賤民,惜才智之士,卻都到山林中
**,尋求解脫,至今印度人仍是悲苦。

走進了自己的自己之中

從阿郭亞乘車回新德里,要六個多小時,印度車照例擠滿人,坐在位上不能移動分毫,慢慢
暮色四合,車上無燈,車廂昏黯幽沉,窗外野地夜色茫茫,吹來綠色清新氣色。

我再收攝心神,尋索與天地真理溝通的途徑,究竟宇宙終極是上帝抑或緣起之空?我默默將
氣化息,息入神,神還虛,與大自然的韻律漸漸接合,心中展現出一片廓然大公,物來順應
的空間,意念消沉於冥渺之中。

忽然證見心體還有重重空間,自己走進了自己之中,那也是沒有自己的自己。

一重一重的心靈意幕,一重一重的心所,心靈似是無底深淵,是通向宇宙終極的路,在這世
界並無時間,也無物質上的空間,但卻是廓然無礙之境界。

不斷向心體底處沉落,不知在那一刹,證見心體上「至小無內」處所,極深奧微妙,這像是
印度教所講的真我,真我與宇宙梵天本為一如,同為一體;據奧義書言,此是萬有底基,無
聲無臭,非動非靜。

迅間,進入此心底,看似「至小無內」之處,竟是「至大無外」,通向無限真理,於此突現
一光明境,是耶穌在馬槽出生的優美圖像。

在終極凝定裡一片澄澈光明

在阿郭亞回新德里途中,自照己心,呈現一奇特境界,那是心底之至小無內,為乾坤萬有基,
然而卻能人此心「無內之內間」,竟見一「至大無外」的世界。

這是語言道斷,心行路絕的不可思議境,萬有就在這一下凝定,非有非無,非我非無我,非
動非靜。至今我實無法形容其經驗,因不是物質性語言可全部描寫,也不是理性可架構掌握
的世界。故只能稱之為神秘經驗,但卻是真實呈現,不是主觀心理所投射,因心理投射可通
過自我分析去為瞭解其根源,也可控制其境象,如今卻是不能分析和控制的無形質境,且主
動呈現,不由主觀心靈所操縱。

在這經驗的凝定中,心底處一片澄靜光明,不同於任何物質光或打坐練功所證之光,卻是聖
經所謂的「淨光高處」,清澈澄聖,祥和美善,而在這淨光之中,我見到耶穌基督出生馬槽
的境象,聖潔靜穆!只能在這深博奧秘之前說:「上帝!可憐我這罪人」!

這是上帝,是上帝!無窮之寬恕與慈愛臨在,心即得徹底安然靜穆,與宇宙感通渾然。

原來自從接收上帝進入生命後,上帝已住在心中,經心靈自照自省,始知心底乃通往上帝之
路。

至小無內之極竟是至大無外

我在回新德里途中,靜夜深沉的公共汽車上,進入極深定境,自照己心重重懺幕,而達一
「至小無內」之極點,竟是「至大無外」的上帝所住之處,這上帝不只是禪定之空寂,天道
之生息或梵天之無限,卻是三位一體,即動即靜,恩情無盡,慈愛公義的上帝,也是耶穌基
督所通向的終極上帝。

在印度、尼泊爾、緬甸的流浪尋道,至此終在這境界中得到最後答案,宇宙的終極,是恩情
的上帝;緣起之空僅為宇宙的一層次,而非了義,涅者即透入這層次,但若能再次突破,會
發現另外的層次,如生生不己的天道,惻然湧溢的悲情,此為儒道透入的層次,而最後則為
恩情感通的上帝,上帝顯而為一奇妙的三位一體關係,無盡的流現淨光之大愛,又有最高的
公義,此為經悔悟的屬靈基督徒所透入。

一時心中徹底透明、安靜、喜樂,充滿愛與淚,知自己已同時在永恆中存在,而有永恆的生
命。

公共汽車搖曳顛簸,我卻靜穆而生息,湧流至樂,心中在手舞足蹈。

浩浩宇宙,可是虛無為本,卻有真理存在,一切公義慈愛均可得到保證。

神聖光能從超越處臨在

在印度新德里公路上的悟境,是證見心最底層有上帝同在,那不是一純外在的靜態上帝,也
不同于柏拉圖那種造物主,卻是一靜中有動,動中有靜,而有恩典悲情的神,是超越一切,
但不超絕在外,卻能貫乎人心,與人同行的終極真理。

為何說是超越,因在經驗界所見一切,動就是動,靜就是靜,但今所體證,卻超越經驗,是
動而無動,靜而無靜之體,那是在絕對靜安之中,有絕對地躍動。從其動處言,是流轉變化
而不能歸入一範疇,概念中可將之定位,從其靜言,又是虛靈寬拓,無際無向,完全安然,
不因人間歷史或現實而有變,而是一靜穆之淨光。

自古猶太先知們常提到「淨光的高處」一辭,「高處」是指超越的世界,「淨光」則為澄澈
的光明境,這種光不是物理上的光,也不是一般練功所見的氣功光,也非功人深處所證的佛
光,卻是中古拜占廷僧侶所講的神聖光能,從超越處臨在,不是純由內證所感。

此種動而無動,靜而無靜的超越淨光,透現了宇宙的大慈愛,也表現出古教父所謂的「三位
一體」特質。三如何是一又如何是三,這是超越世界的吊詭,其一體之渾然,是絕極之靜穆,
其三位格之情際相關,是終極之躍動。靜穆中在躍動,躍動中是靜穆,即空即有恩情,此上
帝之不可思議境界。

中國文化和基督信仰融通之道

在新德里最後一晚,我走到市中心的大圓公園,躺在草地上,靜觀天上繁星。

時已體證宇宙恩情之上帝,心靈清澈,周圍很多印度人扶老攜幼,在公園散步,是一個安逸
的夏夜。

上帝的創造力

我收攝心神,凝視天際,靈魂漸覺透入星宿的世界,周圍人群似漸消融,一時四面一切,與
我身融化,成為一體,但這體驗不同神人相交境界。

心底一點靈明,照察這天人合一境,由於人與宇宙萬物同根于宇宙太初的創造力,故人可經
逆覺體證而產生與物同體之感。但終極者卻是超越而有恩情的上帝,超過宇宙的創造力,是
以天人合一不等同人神相交。

人從修養涵泳中,可發現此宇宙創造力存在,初級者為氣功經驗,高級者則為證悟緣起之空
或天道之生息,但均不是達到上帝的道路,其所達者為天地內在的空性、德性和創生性,是
宇宙初創的內在動力結構,而非超越之終極恩情。

這和體悟上帝恩典分屬不同境界,各教不是殊途同歸,卻是各有其不同所達至的宇宙和心所
屬,各具有不同的獨特體驗。一般殊途同歸論者,都不瞭解各教的不同理路和不同層次的境
界。
古聖人的證悟是莊嚴偉大的

在印度領悟心底那「至小無內中的至大無外」境,證見上帝在心中,動而無動,靜而無靜,
是耶穌基督的無盡慈愛,此為具體呈現的神,不再是哲學論辯中要證明那作為第一因的上帝,
而我到印度尋道終得到最後答案,宇宙終極是有恩典親情的上帝,緣起性空只是萬法的真如,
未達超越的上帝境界。

這刻骨銘心的體驗,確定了我的信仰,也使我遇見終極。但我並不因此排斥前追求的各教,
反而更加愛護中國文化和哲理,因這類思想都是古聖人艱苦修養而達宇宙某一層次的境界,
惜後人都將之歪曲,變成偶像迷信,僵化教條,或政治意識形態。

但各教若同歸其原初體驗,雖不是終極真理的啟示,但卻為一些真實人生經歷。若能擺脫偶
像的愚昧可循其道證宇宙之空如或創造性,古聖人的證悟無異是莊嚴偉大的。每想起孔孟、
老莊、程朱陸王、釋迦龍樹、六祖法藏、智者大師等,我都是肅然起敬,要在其情調理境中
體會,絕不因自己的信仰而有侮慢之心。至於老師唐君毅,更塑造了我的人格學問,故每年
新年仍去叩頭請安,其逝世後,亦常懷心中,甚至夢中相見。

以後一生,都去深入體味耶穌基督的悲愛與行動,也尋索中國文化和基督教信仰的和諧融通
之道,至今已二十餘年矣。

熱烈學佛而悟真理非空非寂

由於悟出宇宙緣起性空之如相,一度熱烈追尋學佛,本來已讀過好些佛經,如今更求有名師
指點,以人更深的般若波羅多中。

剃度七日之事

當時有剃度七日之事,曾到南地一大寺中,向**師尋問剃度的可能性,不料大師似乎頗愛世
俗利益,不斷動之以利,說大學生剃度後,可以在其學會中作領導,將來出國學佛,回來當
中學校長。靜觀其談話容色,是一種精明能幹的實業家,卻缺乏靈氣,不像得道者。

終於決定不參加剃度,離開大寺後,拿著幾本佛經,和另一位尋道者在南地遊蕩,經過一松
林之地,內藏一隱舍,忽有一位老僧開門,對我們說:「兩位年輕人,看來我們很有緣,請
進來一談。」

我們隨老僧入門,原來裡面別有洞天,樹木竹林,花香鳥語,還有河邊亭,老僧請我們在亭
中安坐後離去,有童子送上一碟花生,說:「師傅將與你談。」

十多分鐘後,老僧回來,與我們深談修養之道,只見此僧端坐凝然,僧衣芒鞋皆破舊不堪,
眼神流露祥和,與剛才那金碧輝煌大寺中的法師,氣象和境界高多了。

暮色來臨,我們才告別隱舍,回到九龍。已是萬家燈火,但老僧與俗法師的對比形象,至今
仍歷歷在目。

老僧竟說他就是上帝!

在南地巧遇老僧,渡過一個奇特的下午,至今仍回味這二十多年前的景象,最後老僧帶我們
看其房間,其中有一小房,供坐關三年之用,其房只有半張床,原來他每晚皆打坐度過,並
不睡覺。

房外牆上寫了一句偈,前半已忘了,後半至今還記得,雲:「佛一尊,床半張,有客來,偈
閒話,緣深傾多下,緣淺合掌罷,風來塵自去,林中自有優雅趣,何必區區富貴家。」老僧
唱起此偈,像古禪師般,瘋瘋癲癲地跳來跳去,甚有禪味。

最後送我們到門口,對我說:「年輕人,你修為已過輕安之境,很多法師都未能達這地步,
用心用功,必可悟道。」

這位老僧的氣象境界,似已入佛教深層修為,當今已很難再有修道者有此領悟,特別當用萬
千金元去建個無知無覺的色界大佛時,似乎已沒有多少人悟解「見性成佛,佛即非佛,諸行
無常」等平常道理。

不過當年記得老僧講了句話,而覺有撼,即他說:「人不須找尋上帝,我就是上帝。」此言
雖來自涅經人人皆有佛性之說,但宣稱「我即上帝」時,總有點慢心挑他心,故覺老僧仍有
一執,未大徹大悟,十分可惜。

讀到汗流滿面,全身震動

在遇過南地老僧後,修為見一境界,悟萬法生滅無常,為無實體之緣空境,知不須皈依任何
佛菩薩或師傅,自己當下即是菩薩,以有情生命成正覺,翠竹黃花即般若,一切無執無求,
歸會平常世界。

萬象起滅隨緣,揭示宇宙終極是常樂我淨之清淨心,乃不生不滅的本體,遂探索佛教華嚴宗,
知道在跑馬地半山有一隱居法師,是華嚴宗的傳人,於是跑去尋道,直上佛堂,見到法師,
問何謂事事無礙法界。

法師清秀瘦削,盤膝蓋坐於沙發上,講華嚴道理,是一切隨緣起而起,相攝相入,並無物相
區分,當體即空,故一毛孔中可見空,由空而見三幹大幹世界,宇宙即可收入一塵埃中瞭解。

先後向法師尋道兩次,得其贈華嚴歷代名著,及證觀的華嚴經疏抄一套,回家潛讀疏抄,覺
其境界確不可思議,又每晚讀六十卷本華嚴經,讀到汗流滿面,全身震動,再次覺通體透明。
但真正領悟,卻在後來讀新約聖經保羅所寫的腓立比書一句:「我無論在什麼景況都可以知
足」,頓時體悟人與天地之和諧無礙,不論在任何處境,人都可感應通透,無礙自由,一時
喜樂湧流,於一微塵中見宇宙。

登阿里山覺如天人一體

大學期間,到臺灣體驗登阿里山,臨高雄海岸,特別去各佛教名勝,盼能吸納一些佛家氣色。

很可惜,八卦山巨佛像,基隆的觀音,均不能帶來驚喜,只見人群擁擠求福,廟門前生意買
賣,貨銀叮噹,法師們交際多於靜修,簡直是一片穢土。

淨土大概在心中,也在山林間,故亦穿了僧衣芒鞋,登臨深山窮穀,在流泉飛瀑前靜觀萬法,
在夜間**於星空之下。

後登阿里山,乘七小時上山火車,沿途風雨晦明,見煙霧在叢林山間飄忽,群山在一片雲海
間變幻,令人感到自然的靈秀。

在阿里山高大林木間漫步,輕煙細雨,姐妹潭水準如鏡,如登仙境。當夜**默會山水氣象,
第二天清晨四時多起來,上峰頂、觀日出。

天色晴朗,遠處玉山一片紅霞,突然一輪旭日,自山后出現,金光遍照,忽覺宇宙莊嚴,上
下四方,古往今來,一刹那在心中呈現,孔子老莊、釋迦龍樹,均在時間洪流之外,與我相
連,渾為一體:而天地萬物,均在大化流行中,為一生生不息的道體所貫串,而這道體是創
造力的泉源,我與這道本為一,無內無外。這一刹永恆閃現,即知真理非空非寂。

只需當下證悟不必皈依

和法師的相遇,還有一次,是在臺灣基隆觀音像下,當時感到該處有太強烈商業味,雖雲俗
世紅塵不礙真如法界,但群眾擁來拜佛,似不知自身一悟即佛。

就在沉吟踱步間,忽遇一比丘尼,問是否由香港來,答然,她請求我在香港買一套佛祖生平
故事寄去,並留下地址。

我會港後,即到佛經流通處,買一套佛祖生平寄臺灣,不久收其來信,原來她將到香港能仁
書院讀書,盼能到港時會面。

這在佛教言之即為有緣,遂在港相見,比丘尼氣象不及南地老僧及跑馬地隱居法師,談的佛
理不算很深,未到事事無礙之境,不過卻有一番傳教熱情,勸我早皈依我佛,並拜她為師。
當時也曾動容,考慮皈依,但她跟著說皈依後可當佛教青年會會長,且有白衣天神護庇,福
氣無窮,遂覺她未入至境,終婉拒了,因已在打坐中證見不少,這類諸天神佛,均是偽妄光
景,或邪靈天魔,不必貪求。

該比丘尼當時送我一肩袋,上寫**常轉,我十分喜歡此袋,但終未認她為**,蓋知佛理只須
當下證悟,不必皈依形式也。

與岑逸飛談基督教與佛教對話

最近見岑逸飛先生在他報談論基督教的排他性和傲慢性,有些基督徒回應,卻顯得對中國文
化缺乏瞭解,對神學也不甚了了,不過將基督教教義重講一遍,那又如何能產生文化對話的
作用。

視宗教為成就道德的工具

我頗同意岑先生的觀點,各種宗教和哲學之間,均有可對話溝通之路徑,而基督教的上帝也
不是孤懸超覺的真理,卻是一有情味、有幽默、有悲憫的神,故會主動向人溝通,參與人類
的苦難,與每一孤獨的人同經人生困苦。

由於上帝這種性格及主動性,故基督信仰的真理觀不單是超越在上,同時亦貫乎人間,聖經
雲:「上帝是眾人之父,超乎眾人之上,貫乎眾人之中,也住在眾人之內。」(以弗所書第
四章六節)正因其貫透於人間,則與任何人文精神為本的宗教和人生哲理,可以有很多交匯
共通之處,故與儒釋道的境界有可對話溝通的地方。

同時,也由於上帝本身的超越和完美性,則對上帝的體會也有其獨特的情際關係,而有其不
同的境界,如重生得救的經歷等是,而各宗教也自有其獨特經歷,也不能泛泛說句殊途同歸
之類,以強其同。

一般殊途同歸說,都是未入各宗教的門牆,未體會宗教的深度,而隨意用「勸人為善」的觀
點來立論,這是「道德主義」的講法,視宗教為成就道德的工具,其實除了儒家外,各教都
不是以勸善為其目的,如佛家求解脫痛苦,道家以虛靜心重尋人性本真,基督教從啟示而獲
赦罪的自由,勸善只是這些宗教的附屬產品而已。

大家各安其位不必判人為邪

宗教各有其體驗的境界,大家可各安其不同,不必判人為邪,更不須毫不公平的來「判教」,
說人家的宗教是自己系統中的第幾重境界,這是當今佛教最喜歡用的方法,如說孔子是儒童
菩薩,關公是為佛護法和看門的迦藍菩薩,上帝是色界忉利天的帝釋,均低於佛。

又西來寺主持心定法師說人類最高的精神文明在亞洲,亞洲的做高精神文明在佛教。這種自
封最高的天朝意識,與中世紀教皇的心態無異,是完全的愚昧和虛妄,對他人信仰缺乏尊重
和理解,對宗教對話毫無貢獻,只可騙騙愚夫愚婦而已。

目下基督徒的宣教活動,亦往往只重信仰之超越純潔性,而少傳這上帝恩情之臨在性,更少
表現耶穌承擔苦罪之行動,又不認識中國文化,故也令人反感,覺得是傲慢排他。

岑先生提出來,很值得中國基督徒們檢討,若想分享自己經歷的上帝,必須對中國歷史有承
擔,對中國哲理有尊敬和體會,對中國政治文化有分析和批判,同時展示信仰之開放性、批
判性,和同擔人生苦罪的悲情,其資訊才能透人中國文化,而觸動中國人的靈魂。

岑逸飛先生在他報專欄談論基督教與佛教,本想帶來宗教的互相對話,後果卻是很多俗情世
間的宗**回應,引來更大的隔閡。

對他教的人生契悟和真誠情懷很少理解

最主要原因在宗**對他教的人生契悟和真誠情懷很少理解,反有很強烈的先人為主偏見。如
基督徒很易混淆民間迷信和佛教,而不大明白在迷信之外仍有一些佛教高妙的哲學和體驗,
而佛**競又有將十字軍和異端裁判當成是基督教表現,這是對西方歷史的無知,更不明白基
督教講寬恕和慈愛的道理。

其實宗教對話,必先擺除宗教的庸俗表像,透入其針對的人生問題,其處理這些問題的實踐
方法,及所表達的深層體驗,由此去看自己實踐的信仰,是否能進入和理解他人的特殊境界,
然後找出大家之間的通路,欣賞對方的生命,並因著這些道路,去分享自己信仰不同之處,
邀請對方進入自己的信仰經歷,這或可使對方能超出本身經驗,而得一新境界。

若對方不肯,也當尊重其自由,自己則仍儘量開放,進入對方世界去對話。

在「空」上,可與佛教有真對話

比如以佛教來說,其核心體驗自不是一般俗世的迷信,卻是針對人生有苦、有業的束縛這問
題來為處理,原始佛教即集中在「無常」和「無我」兩體驗上,而求一種實踐上的正確觀法,
透察幻變,以破執著。到龍樹則對這「無常」「無我」的體驗作一哲學處理,化緣起關係的
彼此依恃相關性,來說明諸法沒有「不變實體」,以「空」的體驗和觀念來統稱之,從中道
兼觀空和有,不執空和不執有,而得從任何理論相和知識範疇中釋放出來。

到中國佛學的「大乘起信論」,則求為諸法作一存有論的說明,以一切事物基於一偉大的自
性清淨心,而此心之性為空,因而引出華嚴宗的奇旋名相,認為存有本體是性空,故一切理
與事間的界限消失,而可講「理事無礙」及「事事無礙」法界。

這是佛教的哲理和深層體驗,而基督教本來就有這類「空」的體會,如傳道書講世事輪轉幻
變,言「虛空的虛空」及「日光下無新事」,這可溝通「無常」「無我」的觀點:又羅馬書
講一切事物都伏在虛空之下,表明諸法無不變的實體,這可溝通龍樹講的空,及腓立比書講
耶穌的「虛空」(原文是「空化自己」),以上帝通過無上帝相去呈現神性,及聖經講聖靈如
風,不可捉摸而又為存有萬物之根源,則又有「理事無礙」之境矣。在這空的神學上,即可
與佛教有真對話。

各教派思想間的誤解

人往往以自己所體會的境界是唯一的,判他人的人生體驗錯誤,這就形成莊子所謂的「成
心」,陷入獨斷排他之偏見。在中國文化領域中,獨斷排他的人,又常說他人是排他,自己
最圓融,遂形成思想間的誤解。

都愛說自己包容對方排他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佛教或儒家,都愛說自己是包容的,基督教是排他的,而西方部份研究
中國文化的人,卻說儒家和佛教是傲慢封閉,排斥異己。然後大家都在對方歷史中找些例證
來支持,而又不知對方從不承認這些例證與其信仰的人生境界有關。

如有人指責基督教有十字軍和異端裁判,殊不知基督徒卻從不承認是基督教思想去推動這些
歷史,歐洲人認為十字軍是歐洲為了保衛自己不受阿拉伯人侵略的軍事行動,也是奪回原屬
羅馬帝國的巴勒斯坦,十字軍不外是用來團結分崩離析的歐洲人之口號,不是基督教的主張。

至於異端裁判,則本是政治用來**基督徒的,幸得基督新教揭露這些罪惡,並保護了有新思
想的科學家,如在威丁堡發展了哥白尼的天文學,在荷蘭印刷了伽利略的著作,而清**更大
力推行民主和科學。若說基督教排他,研究宗教者會說,幸好基督教經院在黑暗時代保護了
大批希臘羅馬典籍,也幸好不少神學家吸收了柏拉圖和亞裡土多德思想,將之整合出光輝的
近代文化,這是大包容,何來排他。

都因思想淪為政治利用的工具

反過來看,當指責佛教在西藏**本教,佛道在中國皇帝面前爭寵,誰得勢就**另一方,印度
阿育王推行佛教,要殺死繪畫佛像的異端,而中國儒家的朝廷更大舉**異端邪教。

儒釋道自然不承認這是他們思想所造成,佛家講空與慈悲,道家講無為,儒家講仁義,**人
的儒釋道不過是政治利用思想的工具,若說中國文化排他,那只是封建王朝、滿州異族和 xx
黨的表現而已。

當我們帶著自己體驗過的境界偏見時,就想盡辦法去判他人有偏見,他人的錯處,而很少發
覺自己的獨斷排他比他人有過之而無不及,如近期有人通過異端裁判來罵基督教,其選取剪
裁的歷史,卻是片面和扭曲,其言辭的仇恨和暴烈,更帶有中古那些異斷裁判官的自以為代
表真理的愚蠢。

這是文化界的奇怪現象。那些罵異端裁判的人最似異端裁判官,罵 xx 黨的人最似 xx 黨,保


衛科學者又最不科學。主要是謾駡者都有太重的自以為是和偏見,將自己體悟的境界視為唯
一的真理,反對他人可以有不同的領悟。其實不同人生境界本有通道,互相欣賞,並行不悖
而有感通之道。

所有歷史的錯誤均非宗教本義

一個宗教文化在歷史現實中常被政治扭曲,而有違背其原義的表現,如佛教在西藏**本**,
在日本十世紀的「僧兵」魚肉人民,干涉朝政,在中國明朝的普潤和尚與黃真居士等發動南
京教案,**殺戳帶來西方先進曆法和科技的西教士:而中國儒家統治的朝廷,二千年來不斷
**有異見的知識份子,以及屠戳少數民族。

至於基督教在西方發展,最大的錯誤在開展了教皇制度,走政教合一的路線,以教皇權力保
證神聖羅馬帝國皇權,其後更將教皇權力絕對化,用異端裁判來**基督新**及一些科學家。

這些歷史錯誤的形成,原初都有其處境的需要,政權為了統一各地方勢力利用宗教以維持穩
定一慢慢有人將個人的權威代表了真理,而以理殺人。這使佛教的一些活佛大師,成為迫逼
異教的凶徒;儒家一些賢哲君子,成為屠戳其他民族利異己的劊子手;教廷的一些主教神甫,
去燒死異端。揭開這些歷史,儒釋道之徒折磨人手法的殘酷和血腥,絕不比西方教廷寬容。

但所有這些歷史的錯誤,均不是宗教的原本主張,儒釋道和基督教自不會主張**他人,只有
在政治利用宗教統治時,將宗教的活潑生命轉為意識形態,再將一些領袖視為宗教真理的代
理人,自然會在宗教理論中,找到一些根據去說明白己的權威,及**人的理由。

必須宗教本身強烈自我反省

要克服宗教意識形態的禍害,必須宗教本身有一種強烈的自我反省、批判和懺悔的功能,勇
於承認和揭露自己的錯誤,並以真理超越於人,沒有任何政治或宗教領袖有資格代表真理,
凡有這傾向者都要受批判,如此宗教才能從識形態中釋放出來,回復其深入的精神境界和人
生價值。

基督教對自己歷史錯誤的反省懺悔是強烈的,特別是新教改革以來,開始由上帝的無限眼界
來看人的有限,進而對自己的錯誤有深切懺悔,並記錄在案,勸戒後代不要重蹈覆轍,此所
以西方文化能不斷改進,不重覆錯誤。

中國青年學者劉曉波,對西方文化這種精神資源非常有契悟,他認為人在學術上「不能沒有
一雙上帝的眼睛,因為上帝的目光容不得半點虛偽。罪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掩飾罪惡。」
我覺得中國近代之所以不斷重覆錯誤,在中國文化太重恥感,不重懺悔,為了羞恥,而把歷
史上的罪惡輕描淡寫地帶過,中國的宗教文化,常掩藏自己曾**人的事實,而仍宣揚自己是
和平的、寬容的,而指責西方宗教罪行滔大。掩飾罪惡,就會意識形態化,而成為自大狂妄
的教條,對民族的禍害必很大。

破除輪回與前生之謬說

在第六重境界遇見諸靈期間,不但滿天神佛,而且也有一種奇異的前生境界出現,那是在深
細**之時,心靈一種尋索,尋索自己過往在不同時間與空間的存在樣式。

很奇妙地,一些彷似前生的境象,就浮現在眼前,我發現自己是一位能飛越不同世界的存有
物,在半空下視蒼茫中的諸天諸仙諸佛世界,身體樣貌均十分俊朗,且帶有極大使命感。看
來自己前生是超過人間的他界存有物。

但當時讀哲學系,常用理性自我檢討,發現自己所謂前生之境,與從前看過的一神話電影中
的飛行勇士境象一樣,故這前生境不外是今生潛意識所藏之境象浮現而已。從哲學分析,根
本沒有任何理由相信有前生和輪回的存在。遂開始對輪回的證據研究,近幾年來,中西方均
有很多關於輪回的報導,特別所謂對前生的回憶,一時使輪回的宇宙觀大行其道,使公眾或
多或少地接受了人有前生這觀點。

很難找到確證證明有輪回

在世界諸文化和宗教中,有不少是相信輪回的,其中尤以印度文化最講輪回的宇宙觀,並從
「業」角度,主張永恆的輪回,使人世世受苦,進而提倡宗教上的解脫。一般有關前生回憶
的傳聞,亦在這文化圈(包括印度、中國和東南亞)中最先和最多,基本上也有一定文化的心
理背景在。

西方世界要到一九一五年的美國雜誌(ThisAmericanMagazine)才開始有前生回憶的記載,一時
轟動西方,而印度的宇宙觀就借這類傳聞打入西方社會,到今日已有不少西方非正統學術研
究和八卦雜誌均傳揚輪回的訊息。

在這方面作較嚴謹科學研究的有史蒂芬遜博士(Iamsteveso),他研究多個前生回憶的個案,
不過他在一九六 0 年的報告結論中,表示研究一千六百個案,卻很難找到確證去證明真有輪
回,並且所有個案都有破綻,沒有一個案或聯合各個案能提出證據證明輪回這件事。

然而,他仍主張應繼續研究,他本身也傾向相信輪回的假設。要注意的是這雖是他「相信」
的預設,並不表示他的研究已證明了什麼,而他研究也受到科學家很多批判。

今日很多所謂「前生回憶」,均靠催眠術去引發,而正統科學家們基本上則質疑這方法,其
中一位曾在一九八六至八七年一連發表四篇文章在於 FreeInquiry,提出一些個案反對輪回,
指出史蒂芬遜靠一些小孩子講的故事來作為輪回個案,基本上很難成為證據。

此外,Nash 也在一九八七年的心理學期刊指出,催眠所引起的回憶,其事實性根本不可靠,
因被催眠者很容易會被各種暗示所誘導,而對催眠師的引導性問題,作出各種所謂回憶,他
認為甚至靠催眠術來引導出今生的回憶也有無數錯謬。至今仍無證據證明催眠術可幫助人正
確回憶今生之事,那又如何能說催眠術能使人回憶前生呢?

電影、風景、名信片與小說情節

一九五六年,瑪奎大學心理學教授佐畢克曾做催眠前生的調查,發現一個案,其回憶前生是
在一八五年出世,一八七六年死,一生故事很清楚,但後來發覺這竟是電影中的故事,由這
實驗就可知所謂前生回憶很不可靠,人的潛意識接收資料很多,催眠術不外是把某些遺忘境
象引導出來,很易被暗示為前生故事,其實卻與前生毫無關係,只是今生的回憶而已。

在一九五六年,有一本暢銷書名叫 TheSearchforBrideyMurphy,記載一位元婦人,在一九五
二年,住在葛克(Cork)地,且能講愛爾蘭口音英語。後來真有學者去調查,發覺此君童年時,
對街有一鄰居,是愛爾蘭人,自小告訴她愛爾蘭的事,而這鄰居的名字竟就是 Murphy,且
其童年的學校老師有講愛爾蘭口音英語的;這一切都自小進入事主潛意識,在催眠時卻變成
她的「前生」了,而作家們更藉此大做文章,賺一大筆錢。

一九七七年又一暢銷書 MoreLivesThanOne 中,報告一婦人在催眠中回憶起六次前生,其中


一次是法國十五世紀名商人的女僕,其對這商人的古老大宅有很符合事實的描述,於是學者
哈裡土(Harris)在一九八六年作詳細研究,發覺其所述資料來自這古宅的明信片,而有關這這
商人生平的描寫還有大錯漏,這婦人說他無結婚和無孩子,事實上這商人結了婚,有五孩子。
有趣的是,有一本小說講過這商人的故事,就沒說他有結婚,原來這小說竟就是這位婦人的
「前生回憶」資料來源。

這位婦人的另一生,是在羅馬時期的英國,描寫得很仔細,結果被發現竟是一九四七年一本
小說所寫的一模一樣。大概這位婦人是一小說迷,每看一本小說,都把自己投入其世界,而
在潛意識中認同這世界,在催眠中就變成「前生」了。

此外,英國通靈人荷謨說他一生見過六、七個蘇格蘭瑪利女王,二十位亞歷山大大帝,大群
路易十四和其他帝王,人人都自稱前生如何風光,這亦是一種心理,今生屈屈不得志者,大
可幻想前生是慈禧太后,來生是**平的曾孫,倒可釋放心靈鬱結。

沒有觀念、暗示就沒有反應

科學家 Spanos 報導過一個實驗,發表在一九九一年出版的一本書中,指出這實驗有一百一


十人被摧眠,僅有三十五人產生前生回憶,調查指出這批人是較多幻想和發白日夢的,大部
份且都已相信有輪回,後來這實驗分為兩組,第一組沒有輪回觀念,第二組告訴他們輪回的
性質,如今生為男的,前生可以為女,今生為中國人,前生可以是歐洲人等。

催眠的結果,第一組的「前生」報告均是和今生同一性別與同一種族的,第二組因懂得輪回
的觀點,事先知道前生可以有不同性別及種族,結果大部份人的前生屬不同性別及種族,如
男的的「前生」是女的,中國人的「前生」是歐洲人等。這實驗顯明了催眠回憶前生是不可
靠的,其「前生」故事是受了今生觀念和回憶所影向。

有關前生回憶的報告,其中一種令人驚異的,乃一些人被催眠回憶前生時,據說能講出前生
所屬國家的語言。

一九八四年語言學家湯普遜在「美洲語言」五十九期,發表一報告名為「在今生能否記起前
生的語言呢?」他研究三個個案,一位據說能記起前生的保加利亞語言者,經研究後,證明
那只是用斯拉夫口音(保加利亞是斯拉夫族人),去發一些無意義的聲音,根本不算語言。

另一人在被催眠時,據說能講出法國十四世紀的蓋爾人(Gael)語言,蓋爾人原是蘇格蘭和愛
繭蘭土著,移居法國後,不講法語,而湯普遜報告稱,該位自稱前生為蓋爾人的仁兄,原來
是在將現代法語和拉丁語混合出一些雜音而已,且更由於潛意識以為蓋爾人住法國,講法語,
所以回憶「前生」時也發出法語口音,殊不知蓋爾人並不講法文。

還有人回憶前生,能講印度安阿伯支族(Apache)的語言,不料湯氏一聽就知道,事主在催眠
待所講的,竟是好來塢電影中印第安人所講的假印第安話及士著式英語。

輪回觀成了反現代的魔咒

湯普遜的研究,證明了很多流傳似真的神秘事件,並不經得起深入的考察,一般書局中擺滿
架的「輪回實錄」之類通俗書,根本就是喧染宣傳的作品,為某種宗教或宇宙觀鋪路。

其實每一「實錄」,均須追查其資料來源及證據的確實性,不能聽聞一下就當以為真,未經
理性反省的信念,很易成為反現代的「魔咒」。

筆者覺得,相信輪回的宇宙觀,會有一意識形態的後果,就是對今生的痛苦或不平,視為前
生作業的果報,於是理所當然地「認命」,而忽略了痛苦和不平的客觀條件,如社會制度的
不公和政治權力的專橫等。

這些客觀的因素必須努力去揭露、批判和改變,但輪回觀一流行,就把問題扭轉為前生積業,
今生只能修行和行善積福,以待來生,卻不會向政治社會體制挑戰。中國人屢受專政**之苦,
仍常「認命」,改革次次失敗,恐怕輪回的宇宙觀要負一重要責任。

另一面,宇宙怎麼可能在某處存在一龐大的資料與行政系統,去貯藏眾生的故事,並安排其
投胎方式,這種所謂「業」如何形成,誰主宰和安排這一切?難道又有上帝在處理?
當透破這輪回之妄以後,回顧有關自己前生的境象,盡都是今生回憶在潛意識中的再流發,
輪回與前生之說都屬虛妄,無須執奢這些戲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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