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时代建筑 Time+Architecture 2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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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灏 WANG Hao

再回理想聚落
宁波北仑紫石粮库

Return to the Ideal Settle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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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Zishi Granary in Beilun, Ningbo

摘要 紫石粮库是“家乡建筑”学从实验住宅到公 of the independent stilted granary in the village of terroir granary, are structured in an overhead bridge
共建筑的一个衍射。文章首先追忆了地扪村的独立 Ammon and the village pond, the open terraced style, with the structural layout changing from a
吊脚风土粮仓、村里火塘,以及开放的梯田水系。 water system, and the overhead terraced granary in freestanding central column to a modern timber
进而阐述建筑师将“八”字形聚落布局的开放院落 the Zishi Granary where the author has completed an frame system with a shear-wall-bearing eight-way
系统重新纳入大型水系系统,通过重新整理江南水 experiment with a new eight-character settlement bridge. The author introduces a corner storm bridge
乡 粮 仓 与 水 系 的 渊 源 关 系, 新 的 组 合 以 及 类 型 空 layout. The open courtyard system of the eight- and explores various bridge structures to form an ideal
间——理想水乡,得以形成。同时,建筑师引入了 character layout is re-integrated into the larger water settlement.
火塘水面、转角风雨桥以及各种桥式结构的探索—— system, 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granary and KEY WORDS Ideal Water Village; New Pond and
以剪力墙承重的“八”字桥式现代木构系统。这些 the water system in the Jiangnan water village is re- Bridge Barn; Ideal Settlement
共同形成了理想的聚落空间。 organized to form a new combination and type of 中图分类号 ：TU249.2; TU242; TU-86(255)
关键词 理想水乡 ；新火塘与桥仓 ；理想聚落 space — the ideal water village. The pond surface and 文献标识码 ：A
ABSTRACT The article begins with an examination the overhead bridge granary, inspired by the traditional 文章编号 ：1005-684X(2022)03-0120-10

DOI:10.13717/j.cnki.ta.2022.03.018

1. 南侧鸟瞰图 1 引：2015年地扪村火塘与粮仓
2. 总平面图
紫石粮库（见图 1~ 图 3）的设计思考源自多年
3. 芦江南立面透视图
4. 《米展》海报 以前。2015 年秋，左靖先生提出“另一种可能 ：乡
5.6. 堂安禾仓 镇建设”的茅贡计划，倡议在乡镇进行“空间生产”
“文
化生产”和“产品生产”，计划在黔东南茅贡乡做一
1. Aerial view of the south side
2. General floor plan 个展览——米展（见图 4），将当地的一个“文革”
3. Lujiang south elevation perspective 时期粮仓改造为展厅，电话邀请我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4. The "Rice Exhibition" poster
稍后几日，我们来到黔东南地区，路上非常颠簸，我
5.6. Tang'an millet warehouse
乘高铁到贵州，再乘汽车到达茅贡乡。去了才知道，
除非切身体验，你无法通过任何文字或影像来真正
理解这个生态价值和文化价值都无比丰富的稻文化宝
“学术界通常将中国云南、贵
库。正如左老师描述的，
州、广西部分地区，以及老挝、泰国、缅甸北部、印
‘糯稻文化区’
度阿萨姆地区的喜食糯稻区域称为 。‘一
，被称为‘糯中之王’的香禾糯（侗语
家蒸饭满寨香’
①
oux 或 kgoux）
，就是黔东南侗族祖先的宝贵贡献。
” 道德风尚等众多非物质文化遗产。一路上，在梯田系
茅贡乡不大，就是一个沿着公路线性展开的山谷
村镇。侗族的民居建筑沿路一字排开，黑瓦描白边的
特色屋顶做法令人难忘。我的第一站目的地是地扪村，
汽车经过茅贡乡后继续在狭窄的盘山公路上行驶一个
多小时，于深夜到达了地扪村的生态博物馆（全称 ：
贵州省黎平县地扪侗族人文生态博物馆），迎接我的
是廊桥上的两道大灯红光，在经过曲折变化的梯田后，
项目概况
项目名称：北仑紫石粮库——新工坊
项目地点：宁波市北仑区柴桥街道
2
建筑面积：约 2 500 m
2
基地面积：约 3 000 m
业主：北仑区柴桥街道
5 设计时间：2018 年—2019 年
建成时间：2019 年—2021 年
建筑及室内设计：佚人营造建筑设计事务所
主持建筑师：王灏、裘浙锋
项目团队：周扬、易亚杰、李威、郑敏，等
结构顾问：曾学为，北仑建筑设计研究院
4 6
时代建筑 Time+Architecture 2022/3 121
在木构大堂里见到了博物馆的任馆长。
2011 年，作为这一传统稻作智慧的代表，地扪
村的“从江侗乡稻鱼鸭系统”入选了全球重要农业文
化遗产保护试点。这一认证，与其说是对侗族传统稻
作系统的肯定，不如说是对所有还在坚持传统稻作及
致力社区复兴的黔东南新老农人的尊重。
翌日早，任馆长带我详细看了地扪生态博物馆布
局以及地扪村落关系。听馆长介绍，2005 年香港非
政府机构——中国西部文化生态工作室，在这里资助
创办了中国第一家民办生态博物馆。这是因为，这里
的侗族原生态村落文化保存完好，有民居、鼓楼、花
桥、戏台、寨门等传统建筑以及禾仓群（见图 5、图 6）、
古井、古道、凉亭等，更有传统侗族音乐、侗戏、原
始造纸技术、传统纺织印染技术、刺绣技术、传统饮
食、特色食品制作技艺，甚至还有民族节日、地方风俗、
统上生长出来的生态博物馆集群深深吸引了我的注意
力。不得不赞叹，这是出色的建筑物集群，从廊桥开
始作为序曲，经由高低不同的长廊，迂回曲折再经过
几个吊脚楼到达大厅，路径，台地，封闭与开放，在
星光下的梯田水稻间或闪现。出色的空间组织还是由
一群没有建筑师的村民完成的，任馆长是其中的组织
者。这是一个集合梯田水稻系统（局部改成了池塘）、
Project: Beilun Zishi Granary-New Workshop
Location: Chaiqiao Street, Beilun District, Ningbo, Zhejiang Province
Gross floor area: 2,500 m2
Site area: 3,000 m2
Client: Chaiqiao Street office of Beilun District
Design period: 2018-2019
Construction period: 2019-2021
Design (architecture and interior): Atelier Untitled Architects
Chief architects: Wang Hao, Qiu Zhefeng
Design team: Zhou Yang, Yi Yajie, Li Wei, Zheng Min, etc.
Structural consultant: Zeng Xuewei, Beilun Architectural Design and
Research Institu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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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脚楼、廊桥的功能体，并在其中轻松布置着各种复
合功能，譬如非物质展厅、食堂、住宿等，是一个近
乎完美的建筑，没有建筑师的建筑。可惜的是，博物
馆与村落隔离开来，中间一条溪流在述说着一些可能
并不完美的东西。
午后，任馆长带我参观了地扪村。“地扪”音出
侗语，意为“泉水不断涌出的地方”，象征村寨发祥，
人丁兴旺。这是真正带有一种强烈“地力”的好地方，
各处都有不知名的泉眼，滋润着村民的日常。最后我
们逗留在一个小山谷。谷内有一座小土地庙，周遭有
几棵百年红豆杉树。我在一棵奇老的红豆杉树根处，
偶瞥到一眼古泉汩汩而出。这种难遇的空间里流淌着
地扪村的精神。我出神了很久，慢慢才走回村里，经 都不一样，却使用了完全一致的空间形态。在村里，
②
过几个火塘 后，在村核心处有个连续水塘，上面都 无处不在的泉眼以及粮仓，撑起了村的灵魂，是独一
是四角独立柱支撑的粮仓——当地村民储存粮食的库 无二的。
房。这些粮仓不高，采用了井干式的杉木建造，双坡，
为了防潮以及防鼠，架空木梁上几乎都是密闭的木板 2 紫石粮库场地、布局以及构思
壁，严严实实。大小一致的粮仓（也叫禾仓）在炎热 虽然 2016 年最终由于各种原因没有介入茅贡粮
午后从各个方向提供着阴影，它们错落有致，有一种 库的改造设计，但是地扪之行的确在我内心种下了一
向心的总体布局思路。人要转到粮仓底部，直立稍微 颗种子。此后有段时间里我也观察和研究了中国早期
有点困难，但这难掩其耀眼的打动人的力量。这些粮 及近代粮仓的各种类型。
“掌管”着人的生死。
仓是一簇缩小的神庙，在村子里， 在古代，粮仓主要分为常平仓和义仓 ③。比如作
两天里，我穿梭在溪流的两边，一边是新建的梯 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含嘉仓，是隋代国家粮仓，
田博物馆，一边是地扪村 ；两边的日常以及建筑使命 位于河南省洛阳市老城北，始建于公元 605 年（隋大
8 9 10
 时代建筑 Time+Architecture 2022/3 123

1 一号粮仓
2 二号桥仓 4
3 三号粮仓
4 四号桥
5 五号粮仓 5
3
6 六号粮仓
7 七号桥仓

6
2
11

12 13
1

1 厨房和餐厅 6 管理 11 庭院
2 包厢 7 展厅 12 办公
3 二号火塘 8 一号火塘 13 会议
4 工坊 9 主入口 14 风雨桥 14
5 三号火塘 10 主出口 15 咖啡

12
4
14 13 5 3

12 7
11
12 4 2

15
8
10 9 1

15 16

业元年），是盛纳京都以东州县所交租米之皇家粮仓， 年。粮仓现状破败不堪，共计 5 个仓库、一个管理用房，

历经隋、唐、北宋 3 个王朝，沿用 500 余年，后来废 里面盘踞着几家乡镇企业，做五金加工以及包装盒。
弃。1949 年后一批新的中大型粮仓随着土地国有化， 管理用房被改造成员工临时宿舍，各种加工工具以及
在江南地区主要产粮区雨后春笋般冒出。相较而言， 不知名的废弃家具、砖墙上各种新增的采光塑钢窗随
宁波的紫石粮库则出现得比较晚，由北仑设计院设计， 意吞噬着窗外的花木地。此地三面临水，东南角是原
建成于 20 世纪 80 年代初，原规模约 3 000 m2。紫石 紫石中学，现为紫石幼儿园等。芦江水边大量的稻田
粮仓的旧址是芦江水系边上的紫石庙，相传此庙为纪 都不复存在，村民们改种了经济效益更高的园林花木，
7. 从广场看二号桥仓、三号粮仓 念王安石的治水功绩而立。 紧靠粮仓北岸高耸的铁塔，把北仑电厂的电力源源不
8~10. 庭院广场
2018 年初，紫石粮仓所在地政府部门希望将此 断输送到南方。还有一个重要的印象就是粮库里高大
11~13.草图
14. 轴测图 处已废弃多年的粮仓改造成芯港小镇的会客厅（见图 的水泥三角桁架梁，搁置在厚重的砖墙上，支撑着青
15. 二层平面图 7~ 图 19）。此处与春晓镇只隔着瑞岩寺隧道。此时 瓦屋面。这些基本就是这块地的全部特征。高高的谷
16. 一层平面图
距离我们在春晓镇第一栋独立实验住宅的建成已快九 仓建筑群整体封闭，与外部毫无沟通，“八”字形的
17. 从拱门看广场
18. 从七号桥仓看院落
19. 从三号粮仓看院落

7. View of the No.2 Bridge Warehouse and No.3 Granary from the
square
8~10. Courtyard Square
11~13. Sketch
14. Axonometric drawing
15. Second floor plan
16. Ground Floor Plan
17. View of the square from the arch
18. Viewing the courtyard from the No.7 Bridge Warehouse
19. View of the courtyard from the No.3 Granary 17 18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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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洗石门头倒是丝丝缕缕地勾起对那个年代的建筑师
基本素养的怀念。
如何思考一种新的布局，打破现有的四方合一的
封闭空间？当然，粮仓的功能也要被置换成时髦的小
镇客厅，顾名思义即一种新时代的城市化乡村复制品。
作为一种新中国成立后普遍存在的空间遗产，紫石粮
仓不同于那些明清文保类建筑，它代表了江南水乡里
20
的一类建筑，而且数量庞大。 铁塔与杂乱的田园电线杆，和大型水面一起勾勒出复
我将记忆拉回了地扪村。村里的架空粮仓以及村 杂的画面，成为粮仓的对立风景。两个浅浅的火塘（池
里遍布的火塘（防火池塘）与这个紫石粮库设计发生 塘）通过河埠头与芦江相连，我计划拆除四跨粮仓的
了勾连。同理，我思考通过打开粮仓，在重要位置设 水泥桁架，第一方案是请业主用自然火烧毁这个转角
置类似的粮仓火塘，建立周边大型的芦江水系与粮仓 各四跨库房（也因为是现场最破的），业主听到后惊
在空间上的对话。在四方的粮仓上，我选择打开东北 呆了，犹豫再三还是没有答应，担心火势不可控。我
角以及西北角，这样，寓意着某种工业化的北部高耸 给他们看了芙蓉村被失火烧毁的东厢房，他们虽然露

21
22
20. 七号桥下空间 出苦笑，最后还是改用了人工拆除策略。在河口两个
21.22. 七号桥窗
位置的火塘里，西北角那个比较顺利，那里有几棵苦
23.24. 七号桥洞空间
25. 宁波当地清代石桥 栎树和香樟树，正好在围墙位置盘缠，我请施工队严
26. 七号桥仓立面 加保护这些树 ；但在东北角碰到了麻烦，由于这里距
27. 七号桥仓剖面
离水面还有将近 50 m，只能计划挖一条小小的水渠
20. Space under the No.7 Bridge Warehouse 到达火塘，火塘在转角大约 50 m2 大小，这样的结果
21.22. Window of the No.7 Bridge Warehouse 就是，摆小舟可以直达。政府出面与边上农地所有者
23.24. Space under the No.7 Bridge Warehouse
协商了半天，后来价格没有谈拢，只能作罢。因此，
25. Ningbo local stone bridge built in the Qing Dynasty
26. Facade of the No.7 Bridge Warehouse
这处的火塘面积后来进行了设计修改，成了一个架空
27. Section of the No.7 Bridge Warehouse 的室外空间。第三处火塘最大，位于南部中间庭院，
原来这里有管理用房以及一个大仓库，为了与南部最
大的水面呼应，我把仓库拆除了一半，另外把两层的
管理用房也纳入了这个火塘范围，拆除了管理用房的
二楼以上部分，留下了品质相对较高的围墙，一个东
西向的火塘穿插在几栋建筑之间，与转角的火塘不
一样。
火塘的布局完成，意味着 3 个水口在粮仓的用地
内引导着后续所有的设计，原来的四合院式封闭布局
也变成了“八”字形合院，转角对外形成放射型的视
线与空间辐射。
3 火塘上的粮仓
3 个火塘（池塘）确立了一种对外空间的主张后，
我们的思考是，如何在这 3 个空间转折点竖立水中“粮
仓”？既表达出一种拟古的信仰，也通过全新的功能
替换粮食储藏这种静态的使用。我希望将一些展厅空
间及会议空间的需求输入进来，形成粮仓里面使用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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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建筑 Time+Architecture 2022/3 125
23 24
繁的社交慢空间。首先我想到的策略是采用架空支柱
型结构，与传统水上粮仓类似。这种带有防潮通风意
义的形制，在新的使用方式里被赋予了新的定义 ：架
空下的空间形成重要的聚会场所，虽然被水塘包围，
但是目及田园。类似粮仓形制的现代木作盒子表现得
更加透明轻盈，与广袤的水源地之间形成自由的光线
反射。三个不同尺度的架空粮仓处理了三种不同的空
间关系 ：靠近西北角的粮仓由于紧张的预算后来取消
了顶部，留下了局部楼板结构，变成了一个想法上有
所突破的人行天桥。东北角的粮仓依旧屹立，在形式
上完整脱胎于老的木桁架，用现代层压木技术制作全
新的骨架。最南边的粮仓最长，东西约 20 m 左右，
横亘在三组建筑之间，与被拆除的管理用房的老柱子
形成一体。管理用房厚重的砖墙以及陈旧的石灰墙面
点缀了这个轻盈的木作建筑，中间密密麻麻的一排独
立柱强化梳理了底部看似杂乱的空间，给予庭院一种
稳定性。这里的火塘被各种遗留下来的老墙体分割，
几组平桥联系起东西庭院空间。独立柱的系统进一步
演化成“八”字桥结构，这种在浙东尤为常见的结构
系统经过抽象提炼，融入新的钢板插接系统后变得更
有潜力，一方面，解决了一系列单向大梁的受力问题，
另一方面，与剪力墙系统结合，也解决了在不影响老
墙基础情况下，如何植入新的桥上结构的问题（见图
11~ 图 14）。
4 建造以及特征性
这些带着某种修辞学味道的桥上粮仓如果缺乏可
26 27
126 时代建筑 Time+Architecture 2022/3
以臆想的建构那将是一场灾难，所以，建构是需要诚
实的。由于紧靠河边，如何实施几道巨大的剪力墙基
础变成了一个难题。围堰式施工无法避免，民间智慧
在这里又开始发挥作用。施工队提出用木桩来解决这
个棘手的问题，一方面用于围堰，一方面作为大板基
础的承压桩，木材用的是东北松，长约 6 m，直径在
20 cm 左右，下部削尖，用挖土机压到烂泥里面，均
布间距大约 50 cm。原来的仓库是用厚重的三合土地
面来解决粮仓的防潮问题，这导致了基础开挖困难重
重，但也不得不感叹，20 世纪 80 年代初期的这些国
家建筑的施工质量。除此之外，三个火塘剪力墙上面
的桥仓的结构安排才是这个设计的核心命题。
七桥仓位于入口进来的庭院里，处于整个设计
基地的中央，最为重要。七号桥仓是对地扪吊脚粮
仓的改良，用了浙东比较常见的密柱支撑系统，如
梳子状的密柱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极好的空间控制器，
对此处庭院的作用极大。原址这里是一个管理用房
以及几个杂乱的库房，大约一半的屋顶被拆除后，
28
地面有一半面积被改成了庭院水系，这里基础地质
条件相对较好，所以工程上没有做木桩加固。几个
深浅不同的用红瓦铺设的水池被三排东西向的密排
柱切开，整个逾 200 m2 的管理房基本被掏空，中间
如竹笋一样长出了排柱，这些排柱在东段与原来管理
用房的四根屋檐柱形成某种关联，四根屋檐柱也在一
层半高度那里被切平，这样，整个七号桥仓就完全从
东边探出完整的屋顶。桥仓二层用的是完整的木结构，
屋架被重新设计成了太阳放射状三角桁架，在东西两

28. 二号桥仓与三号粮仓之间
29. 二号桥洞空间
30. 三号粮仓
31. 从广场看二号桥仓
32. 二号桥洞空间
28. Space between the No.2 Bridge Warehouse and No.3 Granary
29. Space under the No.2 Bridge Warehouse
30. No.3 Granary
31. View of the No.2 Bridge Warehouse from the square
32. Cave space of the No.2 Bridge Warehouse
端出挑长达 3 m，为了防止木质结构在台风天气下的
风险，同步用 2 个垂直向斜撑进行加固。二楼桥仓的
楼梯为“T”字形楼梯，在桥仓最中间的位置，对称
搁置，第二梯段利用斜梁来解决受力问题。这些层压
木斜梁脱胎于传统的“八”字形木桥，这里设置了五道，
传统上最重要的桥下才会考虑五道。东西六组横梁下
都设置了这种带有强烈力学以及象征性意义的斜梁，
成为了庭院空间的主角。这组五道斜梁的设置也在暗
示来访者，此处是整个“八”字形庭院的核心。在核
心展厅的转角有一个重要的楼梯直达二层桥仓，二层
入口用了竹丝排门，双开。当遮阳板打开时，南边阳
光下炫目的江面如马远的细细的鱼鳞线条，使人睁不
开眼睛。目光稍微偏移一点，那些光通过杉木遮阳板
之间的细细的缝，变得柔和起来，在散着木香的杉木
地板上落下有规律的梳子光斑。二楼是提供休息以及
交流的茶室或咖啡厅，一道约 10 m 长的简易吧台把
空间一分为二，在南边部分布置了若干桌椅，紧靠着
遮阳板。条状的水平遮阳板系统是我第一次在大型的
建筑里使用，根据原来粮仓的 3.2 m 柱距来定，在现
场，更多时候遮阳板是上翻某个角度固定为主。考虑
30 31
时代建筑 Time+Architecture 2022/3 127
29
到使用的便利性，原设计带有液压支撑杆来辅助，后
来由于造价上的考虑，取消了这支撑后，发现使用时
还是需要点力气。这种取法传统廊桥上的水平遮阳形
成了唯一的水平线条表达，与粮仓那些遗留下来的垂
直方向的柱墩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对比，唯一的水平遮
阳板系统使得几个组团的加建部分形成一致的视觉意
志，表达出现代新工坊的特征（见图 20~ 图 27）。
二号火塘区位于基地东北角，原址是 b 号仓库
的所在地，被拆除了四跨才有此重要庭院。从桥仓二
层极目远眺是梅山港方向，穿山疏港公路驳接段的一
部分切断了东部大溟村与紫石粮仓的关联。多年来的
“花木之乡”称号背后是以农业景观的高污染与破坏
为代价。但毫无疑问，这几年政府在整治河网水系上
还是花了大力气。由于这个火塘与外部的距离有点远，
所以索性将底部水面改成了桥洞下的室外空间。在 a、
b 楼之间转角空间里，呈 45°姿态的空间承载了 4
个不同的三角庭院以及二楼一道交通要道，步道宽度
约 1.2 m。从几个室外院子穿梭到二楼的会议室的侧边，
靠近院落，访客可以打开木质遮阳板看到院落里横七
竖八的榉树。
这些树说来也有故事，
八月种下去的时候，
32
128 时代建筑 Time+Architecture 2022/3
刚好是宁波的台风天，几天后就东倒西歪，施工班头
通过电话征求我的意见要不要全部扶正。我端详了半
天现场照片，发现这些树正是与二号桥仓形成一种姿
态呼应，所以，这些凌乱的榉树被完整保留了这样的
姿态。当访客在此会议室逗留，风景与七号桥仓有所
不同，东北侧遮阳板外是村落与茂密的桂花树，城市
园林绿化用的矮灌木匍匐紧靠一起，阡陌都不见。沿
着楼梯迂回曲折可以到达 b 楼（三号粮仓）
，b 楼的屋
檐是场地里最高的。顺便提下，整个群落屋架高度沿
33
着一种法度，左右皆慢慢举高，直至最北的 b 楼最高， 在 b 楼做一些阳台空间，使得内外交汇处形成更有松
形成某种山地围屋式的起伏，对称而富有变化。这种 紧感的节奏。
气势带有浙东三合院特有的布局章法的影子。 二号桥洞是一个吸引人的地方，这里的铺装也别
桥仓的屋顶均采用了水平直立锁边的金属屋面， 具一格。桥仓的结构做法与七号桥仓一致，但斜梁数
与边上的小青瓦屋面有明显不同的反光，使桥仓更显 量减少了，三根一组的斜梁构筑起桥洞显而易见的特
轻盈。b 楼的整个室内功能区内敛、谦虚地后退了近 别的包裹感，给人一种明确的信号——这是一个着墨
1.5 m 宽度，退出了一个半室外的走廊，这条灰色地 甚多的空间。
桥洞下的乘凉地，
是儿时的一种刻骨记忆，
带贡献给了广场内外的风流。层次分明的室外空间打 在此处获得了一种欢乐的心情（见图 28~ 图 32）
。
破了连续的办公空间的机械性，对此，我也建议业主 路径在 b 楼是分为楼上楼下的，如果我们继续往

33. 四号桥下空间
34. 从北面农田看四号桥
35. 五号粮仓室内空间
33. Space under the No.4 Bridge
34. View of the No.4 Bridge from the farmland to the north
35. The indoor space of No.5 Granary
西，几十米后就可以拾级而上，辗转到一个唏嘘之桥，
桥仓消失了。四号桥因为造价限制原因，在施工图过
程中我取消了外部的骨架以及屋架，仅仅留了核心二
跨木梁。我想做的是木质的桥面，但江南的风雨实在
过于频繁，完全暴露在外的木板寿命有限。我记得浙
东有种桥，桥面用石板，下面铺设木质松木梁。这种
构造启发我用一款薄薄的混凝土楼板盖住木梁，一举
多得，完成一个独特的人行桥。此桥是项目最大的一
个彩蛋，修改图纸后此处与七号、二号桥仓氛围完全
不同，最大的水面在此汇聚，三水归一在桥下，形成
最佳的水口空间（见图 33、图 34）。
我几次回访都碰到有舟经过此处，登上河埠头，
看到有人钓鱼纳凉，一问客从何处来，答曰邻村村民。
是啊，空间婉转之地，肯定有人喜欢，边上几棵歪脖
子老树姿态非常配合地呵护着这个水口，雨天时，内
院所有细流都汇聚此塘，塘满再泄芦江。一水带动所
有的设计，沿沟壑的凌霄开得正茂，落花随流，在水
沟近段的铁质挡板处拥挤一簇。
5 结语
几个月后，建筑群正式投入使用，杉木的香味还
未散去（见图 35）。近三年的设计与施工也进入尾声。
春晓镇第五栋全木质住宅——俞宅也开始动工了。施
工师傅很羡慕俞宅用的非洲硬木，不断感叹杉木真比
不上那种华丽且低变形度的非洲柚木。我倒是心里坦
然，这个粮仓的设计、工艺以及建造状态完全继承了
中国 20 世纪 80 年代特有的真诚感，使我想起砖宅，
本质上这两个房子是最有代表性的一种诚实的建造，
有着诚实的低造价。在北仑这个熟人社会里，紫石粮
仓是目前最大的一组建筑群，是目前以春晓镇为中心
35 的“熟人建筑”里最大的一组。这也是我们对视野
时代建筑 Time+Architecture 2022/3 129
34
所及范围内江南传统聚落进行系统化设计和保护的开
始。虽然，紫石粮库在某种程度上作为农业遗产被改
造为一个时代的新工坊，但毫无疑问，在我内心一直
把她看作大型现代民居空间与建造控制实验的初啼，
以此踏下我们造村计划的第一步。
（图片来源：图1、图3、图7、图8~图10、图17~图19、图23、图
24、图29、图31~图33、图35摄影：苏圣亮，图2、图14~图16、
图26、图27制图：佚人营造，图4来自：意孔呈像+八大公爵，图
5、图6摄影：左靖，图11~图13：王灏绘制，图20、图28摄影：
周扬，图21、图22、图30、图34摄影：陈斌，图25来自网络）
注释 ：
① 原文《米展 / 以米之名》，详见《碧山》杂志书第九期。
② 火塘，又叫“火坑”, 有的地方也称“火铺”，是在房内用土铺
成的 1 m2 见方的土地。在黔东南地区的村落，一般是指寨中
失火建筑留下的宅基地上挖出来的水塘，因失火后新挖水塘，
故称“火塘”。
③ 常平仓始建于汉代，它的基本运作流程是，丰收时粮食比较便
宜，国家就以高于市场价的价格大量买入粮食，避免谷贱伤农。
等粮食欠收时，国家再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大量抛售，抑制粮
食价格上涨，防止饥荒发生。义仓的出现晚于常平仓，但也始
于汉代，在南北朝时期得到发展，在隋唐时期兴盛。义仓是由
地方所设立的粮仓，和常平仓不同的是，常平仓通常是运用官
府的资金进行粮食和实物囤积，而义仓是在官府的组织下，按
人头和田亩抽成进行征收和采购。宋朝义仓最初在公元 963 年
由皇帝下旨建设，地方官员控制。同唐朝时一样，义仓粮食主
要通过土地附加税的方式征收或采购。到了明朝，大多数社区
义仓又改称社仓。1529 年，明朝中央政府下令各省建立农村
粮仓，每 25 至 30 名农户为一组，由“正直的富户”担当头头，
每个头头配两位合适的助手管理粮仓。纳税者有义务存入与其
应纳的土地税比例相应的粮食数量。
作者单位：佚人营造建筑设计事务所
作者简介：王灏,男,佚人营造建筑设计事务所 创始合伙人、
主持建筑师
收稿日期：2022-0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