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洞穴和做夢人

我在曠野里行走，來到一個地方，那里有個洞穴，我就在 那里躺下睡覺：我睡熟了，做
了一個夢。

唉，我夢見一個衣衫襤褸的人站在那里 1， 背后就是他自己的房子 2 ， 他手里拿着一本

書 3，背上背着一件看來很重的東西 4。 我見他打開手上的一本書念着；他一面念，一面不
住地流淚，渾身顫抖着；他委實控制不住了，發出一聲悲傷的呼喊：“我該怎么辦呢 5？”

就在這樣極度苦惱的境況中，他轉身回家去了。他強自壓制着，以免他的妻子和兒女們發
覺他的悲痛；可是他不能長久保持緘默，因為他的煩惱越來越厲害了。他終於把他的心事告
訴了妻子和兒女，他對他們這樣說：“唉，我親愛的妻子，你們，我的親生兒女，我是你們
親愛的友伴，我可要被那壓在我 身上的重負毀了；并且我確實知道我們這個城市將要給天
火燒 毀；在那場可怕的災難里，我自己，你，我的妻子，和你們，我可愛的兒女，都將同
歸於盡，除非我們能夠想出一個逃生的辦法，可是到如今我還想不出什么辦法來。”他家中
的人聽了這番話，好生詫異；這并非因為他們相信他的話，而是他們認為他的神經錯亂了；
因此，等到傍晚天快黑的時侯，他們希望睡眠能夠使他的神 經鎮靜下來，就急忙打發他去
睡覺。但是對他說來，黑夜和白天同樣煩惱；因此，他不但睡不着覺，而且整夜的嘆息、流
淚。后來，天亮了，他們急着要知道他的情形。他告訴他們，更糟，更糟。他又開始對他們
講話；可是他們開始狠起心來了。他們還想用強硬粗暴的態度來驅除他的怪病；有時他們愚
弄他，有時責罵他，有時根本不理睬他。因此他就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去為他們祈禱，一心的
憐憫他們，同時他也為自己的痛苦尋求安慰；他還獨個在田野里徘徊，有時候看書，有時候
祈禱；他就這樣度過了好多日子。

有一天我看見他在田地里走着，照常看着書，顯出滿懷痛 苦的神氣；他一面看書，一面
又那樣大聲喊着：“我怎么才能得救呢 6？”

我看見他東張西望，好像要撒腿逃跑；可是他仍然站着， 因為，我看到他似乎不知道往
哪里去才好。我再一看，卻見一個叫做宣道士的向他走來，問他為什么哭喊。

他回答說：先生，我從手里這本書上看到，我已被定罪了， 要死去 7， 將來還要受審判

8；而我，既不願意死， 又受不起審判 9。

宣道士說：人生既然有這么多的災難，為什么又不願意死 呢？他回答說，因為我怕這個
在我背上的重負會把我壓得沉到比墳墓還深的地方去，墜到地獄 10 里去。先生，如果我還
沒有做好准備到牢獄里去，我更沒有做好准備去受審判，然后再去受 刑罰；想到這些事，
我不禁失聲痛哭。

宣道士說：你的情形既是這樣，為什么你還站着不動呢？ 他回答說，因為我不知道上哪
里去才好。於是宣道士給他一卷 羊皮紙，上面寫着，“逃避將來的天罰 11！”

那人看了以后，憂愁地望着宣道士說，我得逃到哪里去呢？ 於是宣道士就指着那一片遼
闊的田野的盡頭說，你看得見那邊有扇 小門 12 嗎？那人說：看不見。宣道士又說，你看見
那邊的亮光嗎 13？他說，我相信我看見了。於是宣道士說，不要轉移你的視線，一直朝着
那亮光走去，這樣你就能夠看見那扇小門；你敲那門的時候，有人會告訴你應該怎么做。
 這時候我在夢里看見那個人開始跑起來。可是他剛剛跑出了家門口沒有多遠，他的妻子和
兒女就發覺了，立即大聲喊他回去 14；但他卻用手指塞住耳朵，一面跑，一面喊：“生命！
生 命！永恆的生命！”他就這樣頭也不回地 15，拚命逃往平原的中央。

鄰居們也都跑出來看他，他跑着，他們有的譏笑他，有的 嚇唬他 16，有的喊他回來；其

中有兩個人決定要硬把他抓回來。 這兩個人一個名叫頑固，另一個叫做柔順。當時那人已
經離開 他們好一段路了；可是他們還是要追他，而且真的追了去，不 一會功夫就追上了他。
於是那人說，鄰居們，你們來干什么？ 他們說，來勸你跟我們一道回去。但是那人說，無
論如何不行； 你們所居住的毀滅城，也是我的出生地；我知道那地方必定要 毀滅的。所以，
如果死在那里，你遲早免不了要沉到比墳墓還 深的地方去，沉到一個燒着硫磺火焰的地方
去；好鄰居，請放 心跟我一起走吧。

頑固說：怎么！難道就此撇下我們的朋友和我們舒適的生活嗎？

基督徒（這是那個人的名字）說：對，因為你所撇下的一 切 17，加起來都比不上我將要
享受到的一丁點 18；如果你跟我一起去，并且堅持到底，你就能夠和我過同樣的日子；因
為在我要去的那個地方，什么都有，而且綽綽有余 19。來吧，來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話。

頑固說：既然你拋棄世上的一切去追求那些東西，你尋找的究竟是些什么呢？

基督徒說：我尋找的是一個不會毀壞、沒有玷污、不至消失的產業 20；它是安安穩穩地
存在天上 21，在一定的時候會賜給那 些勤勤懇懇尋求它的人。你願意的話，可以看看我這
本書里怎 么說的。

頑固說：啐！拿開你的書；我問你，你到底跟不跟我們回去？

基督徒說：不，我不回去，因為我已經開始走我的路了 22。頑固說：鄰居柔順，我看我
們還是丟下他回去吧；你要曉得，天下自有一班瘋瘋癲癲的輕浮的家伙， 他們一旦心血來
潮， 就執迷不悟起來，還自以為比七個有同樣見解的人還更聰明哩。

接着，柔順說，不要隨便罵人；如果基督徒說的是真實的， 他所追求的東西的確比我們
的好；我倒想跟我的鄰居一起去 呢。

頑固說：怎么！這樣的傻瓜竟有的是！聽我的話，回去吧； 誰知道這么一個腦子出了毛
病的人會把你帶到哪里去？回去， 聰明點回去。

基督徒說：不，你也跟你的鄰居柔順一道來吧；我說的那 些東西確確實實是有的，并且
另外還有許多從天上來的福份。 你要是不信我的話，請看這本書 23；看啊，它里面句句話
的真實 性，都是用它的作者 24 的血來做 見證的 25。

柔順說：唔，鄰居頑固，我開始要打定主意了；我打算跟 這位好人一起去，好歹跟他共
甘苦吧；不過，我的好伴侶，你認不認得到我們要去的那地方的路呀？

基督徒說：一個叫做宣道士的指點我快快到我們前面的一 扇小門那里去，到了那里，就
有人給我們指點路程。

柔順說：好，那么，好鄰居，我們走吧。於是他們倆就一起走了。

頑固說：我可要回家去；我不打算做這種想入非非、誤入迷途的人的伴侶。
注：
1.《以賽亞書》第 64 章第 6 節：
我們都像不潔淨的人，所有的義都像污穢的衣服。

2.《路加福音》第 14 章第 33 節：
你們無論什么人，若不撇下一切所有的，就不能作我的門徒。

3.《哈巴谷書》第 2 章第 2 節：
將這默示明明地寫在版上，使讀的人容易讀。

4.《詩篇》第 38 篇第 4 節：
我的罪孽高過我的頭，如同重擔叫我擔當不起。

5.《使徒行傳》第 2 章第 37 節：
眾人聽見這話，覺得扎心，就對彼得和其余的使徒說： “弟兄們，我們當怎樣行？”
《使徒行傳》第 16 章第 29、30 節：
禁卒叫人拿燈來，就跳進去，戰戰兢兢地俯伏在保羅、 西拉面前；又領他們出來，說：“
二位先生，我當怎樣行才可以得救？”

6.《使徒行傳》第 16 章第 30、 31 節：又領他們出來，說：“二位先生，我當怎樣行才可以

得救？ ”他們說：“當信主耶穌，你和你一家都必得救。”

7.《約伯記》第 16 章第 21、22 節：
願人得與 神辯白，如同人與朋友辯白一樣。因為再過几年， 我必走那往而不返之路。

8. 新約全書·希伯來書》第 9 章第 27 節：
按着定命，人人都有一死，死后且有審判。

9.《以西結書》第 22 章第 14 節：
到了我懲罰你的日子，你的心還能忍受嗎？你的手還能有力嗎？ 我耶和華說了這話，就必
照着行。

10.原文陀斐特，指地獄。《以賽亞書》 第 30 章第 33 節：原來陀斐特又深又寬，早已為王
預備好了；其中堆的是火與許多木柴。耶和華的氣如一股硫磺火，使它着起來。

11.《馬太福音》第 3 章第 7 節：
誰指示你們逃避將來的忿怒呢？

12.《馬太福音》第 7 章第 13、14 節：
你們要進窄門；因為引到滅亡，那門是寬的，路是大的，進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門是
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

13.《詩篇》第 119 篇第 105 節：

你的話是我腳前的燈，是我路上的光。
《彼得后書》第 1 章第 19 節：我們并有先知更確的預言，如同燈照在暗處；
你們在這預言上留意，直等到天發亮，晨星在你們心里出現的時候，才是好的

14.《路加福音》第 14 章第 26 節：
人到我這里來，若不愛我勝過愛自己的父母、妻子、兒女、弟兄、姐妹， 和自己的性命，
就不能作我的門徒。
15.《創世記》第 19 章第 17 節：
逃命吧！不可回頭看，也不可在平原站住，要往山上逃跑，免得你被剿滅。

16.舊約全書·耶利米書》第 20 章第 10 節：
我聽見了許多人的讒謗，四周都是驚嚇。

17.《哥林多后書》第 4 章第 18 節：
原來我們不是顧念所見的，乃是顧念所不見 的；因為所見的是暫時的，所不見的是永遠的。

18.《羅馬書》第 8 章第 18 節：
我想現在的苦楚，若比起將來要顯於我們的榮耀，就不足介意了。

19.《路加福音》第 15 章第 17 節：
我父親有多少的雇工，口糧有余，我倒在這里餓死嗎？

20.《彼得前書》第 1 章第 4 節：
可以得着不能朽壞，不能玷污，不能衰殘，為你們存留在天上的基業。

21.《希伯來書》第 11 章第 16 節：
他們卻羨慕一個更美的家鄉，就是在天上。

22.《路加福音》第 9 章第 62 節：
耶穌說：“手扶着犁向后看的，不配進 神的國。”

23.指《聖經》。

24. 原文是 Him，指上帝。

25.《希伯來書》第 9 章第 17 至 21 節：
因為人死了，遺命才有效力；若留遺命的尚在，那遺命還有用處嗎？所以前約也不是不用血
立的；因為摩西當日照着律法將各樣誡命傳給眾百姓，就拿朱紅色絨和牛膝草，把牛犢、山
羊的血和水灑在書上，又灑在眾百姓身上，說：“這血就是 神與你們立約的憑據。”他又
照樣把血灑在帳幕和各樣 器皿上。

二、 灰 心 沼

當時我在夢中看見頑固回家去了，基督徒和柔順在平原上 邊走邊聊天；他們這樣談着：
——
基督徒說：鄰居柔順，你好呀？你肯跟我一起去，我很高興。如果頑固對現在還看不見的那
些非凡的力量和恐怖跟我有 同樣的感覺的話，他就不至於這樣輕易地跟我們分道揚鑣。

柔順說：鄰居基督徒，既然現在只有咱們倆，請你就告訴我，你所說的那些東西究竟是
什么，怎樣享用它們，還有，我們到底要往哪里去。

基督徒說：那些東西我只能體會，要我說出來可不容易； 不過你既然要知道，我就從我
這本書里念給你聽。

柔順說：你這本書里的話真的靠得住嗎？
 基督徒說：當然靠得住；因為它的作者是不可能說謊的 1。

柔順說：講得好；那些東西到底是什么呢？

基督徒說：有一個永存的國度可以居住 2， 永恆的生命可以賜給我們 3，使我們永久居

住在這個國度里。

柔順說：說得對；還有呢？

基督徒說：有榮耀的冠冕可以給我們 4， 還有會使我們像天空中的太陽那樣發亮的衣服
5。

柔順說：好得很；還有呢？

基督徒說：那里沒有哭泣，也沒有悲傷 6， 因為那地方的主 人會拭掉我們所有的眼淚

7。

柔順說：在那里我們會有什么樣的伴侶？

基督徒說：我們會跟天使們 8 作伴 9 ，看着他們就使你眼花繚亂。你還會碰到成千上萬
在我們之前到那地方去的人；他們都 不會傷害人，而是仁愛的、聖潔的；每個人都在上帝
面前生活 着，永遠得到他的歡心。總之，在那里我們會看到戴着金冠的 長老 10，攜着金豎
琴的聖處女 11，和那些為了對那里的主人的愛而被世人千刀萬剮 12、燒死、給野獸吃掉、
以及淹死在海里的人 13。他們都很好，好像穿上了永生的衣服 14。

柔順說：聽了這些話就夠叫人心醉神迷了。不過這些東西是給人享受的嗎？我們怎樣才
能分享到呢？

基督徒說：那個國度的主宰，上帝，已經在這本書里把這一點記載了下來 15；大意就是
說，如果我們真要的話 16， 他會白白的賜給我們的 17。

柔順說：啊，好伴侶，聽了這些話我真高興；來，咱們快點走。

基督徒說：我因為背上的重負，不能夠按我要走的那樣速度走去。

那時我在夢里看到，當他們正結束這場談話的時候，他們走近平原中間的一個非常骯臟
的泥沼；他們倆不小心一齊掉了進去。這泥沼名叫灰心。有好一會工夫，他們在里面打着滾，
渾身滾滿了污泥；而基督徒，由於他背上的重負，開始往下沉。

於是柔順說：啊！鄰居基督徒，你在哪里？

基督徒說：真的，我也不知道。

柔順聽了這句話可生起氣來，氣憤憤地對他的同伴說，這就是你剛才說了半天的幸福嗎？
我們剛上路就這么不順利，從這里到終點我們還得准備遭遇多少麻煩呢？但願我能活着離開
這里，你盡管獨個去占有那個好地方吧。說着他就拼命掙扎 一兩下，在靠近他房子的那一
邊掙出了泥沼；他就這樣走了， 基督徒從此再也看不見他了。

1《提多書》第 1 章第 2 節：
盼望那無謊言的 神在萬古之先所應許的永生。
2《以賽亞書》第 45 章第 17 節：
惟有以色列必蒙耶和華的拯救，得永遠的救恩。你們必不蒙羞，也不抱愧，直到永世無盡。

3《約翰福音》第 10 章第 27 至 29 節：
我的羊聽我的聲音，我也認識他們，他們也跟着我。我又賜給他們永生；他們永不滅亡，誰
也不能從我手里把他們奪去。我父把羊賜給我，他比萬有都大，誰也不能從我父手里把他們
奪去。

4《提摩太后書》第 4 章第 8 節：
從此以后，有公義的冠冕為我存留，就是按着公義審判的主到了那日要賜給我的；不但賜給
我，也賜給凡愛慕他顯現的人。
5《啟示錄》第 22 章第 5 節：
不再有黑夜。他們也不用燈光、日光，因為主 神要光照他們；他們要作王，直到永永遠遠。
《馬太福音》第 13 章第 43 節：
那時，義人在他們父的國里，要發出光來，像太陽一樣。

6《啟示錄》第 21 章第 4 節：
神 要擦去他們一切的眼淚；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號、疼痛，因為以前的事都過
去了。

7《啟示錄》第 7 章第 16、17 節：
他們不再飢，不再渴；日頭和炎熱也必不傷 害他們；因為寶座中的羔羊必牧養他們，領他
們到生命水的泉源， 神也必擦去他們一切的眼淚。
《以賽亞書》第 25 章第 8 節：
他已經吞滅死亡直到永遠。主耶和華必擦去各人臉上的眼淚，又除掉普天下他百姓的羞辱，
因為這是耶和華說的。

8《以賽亞書》第 6 章第 2 節：
其上有撒拉弗侍立，各有六個翅膀：用兩個翅 膀遮臉，兩個翅膀遮腳，兩個翅膀飛翔。

9 《帖撒羅尼迦前書》第 4 章第 16、17 節：
因為主必親自從天降臨，有呼叫的 聲音和天使長的聲音，又有 神的號吹響；那在基督里死
了的人必先復活。以后我們這活着還存留的人，必和他們一同被提到云里，在空中與主相遇。
這樣，我們就要和主永 遠同在。
《啟示錄》第 5 章第 11 節：我又看見，且聽見，寶座與活物并長老的周圍有許多天使的聲
音；他們的數目有千千萬萬。

10《啟示錄》第 4 章第 4 節：
寶座的周圍又有二十四個座位，其上坐着二十四 位長老，身穿白衣，頭上戴着金冠冕。

11《啟示錄》第 14 章第 1 至 5 節：
我又觀看，見羔羊站在錫安山，同他又有十四萬四千人，都有他的名和他父的名寫在額上。
我聽見從天上有聲音，像眾水的聲音和大雷的聲音，并且我所聽見的好像彈琴的所彈的琴聲。
他們在寶座前，并在四活物和眾長老前唱歌， 仿佛是新歌； 除了從地上買來的那十四萬四
千人以外，沒有人能學這歌。 這些人未曾沾染婦女，他們原是童身。 羔羊無論往哪里去，
他們都跟隨他。他們是從人間買來的，作初熟的果子歸與 神和羔羊。在他們口中察不出謊
言來，他們是沒有瑕疵的。

12《希伯來書》第 11 章第 37 節：
被石頭打死，被鋸鋸死，受試探，被刀殺， 披着綿羊、山羊的皮各處奔跑，受窮乏、患難、
苦害。

13《約翰福音》第 12 章第 25 節：
愛惜自己生命的，就失喪生命；在這世上恨 惡自己生命的，就要保守生命到永生。

14《哥林多后書》第 5 章第 2 至 4 節：
我們在這帳棚里嘆息，深想得那從天上來的房屋，好像穿上衣服；倘若穿上，被遇見的時候
就不至於赤身了。我們在這帳棚里嘆息勞苦，并非願意脫下這個，乃是願意穿上那個，好叫
這必死的被生命吞滅了。

15《以賽亞書》第 55 章第 12 節：
你們必歡歡喜喜而出來，平平安安蒙引導；大山小山必在你們面前發聲歌唱，田野的樹木也
都拍掌。

16《約翰福音》第 7 章第 37 節：
節期的末日，就是最大之日，耶穌站着高聲說： “人若渴了，可以到我這里來喝。”

17《約翰福音》第 6 章第 37 節：
凡父所賜給我的人，必到我這里來；到我這里來的，我總不丟棄他。
《啟示錄》第 21 章第 6 節：
我要將生命泉的水白白賜給那口渴的人喝。
《啟示錄》第 22 章第 17 節：
口渴的人也當來；願意的，都可以白白取生命的水喝。

三、 偶遇老世故先生

因此基督徒只剩下一個人在灰心沼里打滾；不過他還是掙扎着，他向離他家更遠的一頭，
朝着更靠近那個小門的方向掙扎過去；結果他到了那一面，可是由於背上的重負，他爬不上
來，這時候我在夢里看見一個叫做援助的人走近他，問他在那里干什么。

基督徒說：先生，一個叫宣道士的人，指點我走這條路的； 他還指示我到那邊小門那里
去，以便避免天罰；我在往那里去的路上掉進這里來。

援助說：你為什么不留心找石頭台階呢？

基督徒說：我心里非常害怕，避過隔壁的一條路，因此跌了下來。

援助說： 那么把手伸給我。 他伸手給援助，后者把他拉出來，帶到堅實的地上 1，叫他

繼續向前走去。

於是我走近拉他出來的那個人，對他說，先生，既然從毀滅城到那邊小門得經過這個地
方，為什么不把這片空地修好，讓可憐的旅客們可以安全走路？他對我說，這泥沼無法修好；
因為隨悔罪而來的污穢不斷朝這塊低地流下來， 因為罪人一旦覺悟到自己的無望的情況，
他心靈里就產生了許多恐懼、疑慮和不安的情緒，它們都聚合攏來停留在這個地方。所以這
塊地才這樣糟。
 國王并不願意這塊地這樣糟 2。為了修補這塊地，他的工人 在皇上的監工們的指導下已
經工作了一千六百多年了。他說， 不但如此，據我所知，從國王的領域里的各個地方陸續
不斷運 來的至少有兩萬車的材料，是的，數以萬計的有益的教訓都用在這塊地上。內行的
人都說，這些東西是修補這個地方的最好的材料；如果這樣，它是可能修好的，不過現在還
是灰心沼， 而且將來也還是， 盡管工人們都會盡力地修理。

由於國王的命令，的確已經在泥沼中間鋪下了相當好而堅 固的石頭台階；可是在這個時
候，這地方涌出了那樣多的垃圾， 氣候改變的時候它就這樣，因此那些石級几乎看不見了；
或者即使看見了，但是人們由於頭昏，一失足就弄得滿身泥污，所 以有了石級也并不保險；
不過走進那個小門以后，地面就好了 3。

當時我在夢里看見柔順已經回到家里。鄰居們都來看他；有的說他及時回來很聰明，有
的說他跟基督徒去冒險很傻，另外一些人笑他膽小，說：你既然已經開了頭，的確不應該這
樣沒志氣，為了一些困難就退卻啦。柔順就這樣鬼頭鬼腦地處身在他們中間。到最后他變得
更無恥了，而他們也就轉移了攻擊 的對象，在背后嘲罵起基督徒來了。關於柔順的事，到
此為止。

且說， 基督徒獨個走路的時候， 遠遠看見一個人從田野那邊向他走來， 因為他們的路

線彼此交叉，正好相遇。那個來人是老世故先生，他住在享樂主義城，一個離基督徒的家很
近的大城 市。這個人碰見基督徒，他已經知道一些關於他的事——因為基督徒從毀滅城啟
程，人們都傳說紛紜，不但在他住的城里，在別的地方大家也都在議論這件事——, 因此老
世故先生看到他那樣吃力地走着，又是嘆息又是呻吟的，以及諸如此類的情形，就猜到他是
誰了；他這樣開始跟基督徒談話：——

老世故說：好朋友，你這樣辛苦地走着，要到哪里去呀？

基督徒說：我想的確沒有人走過比我更辛苦的路程！ 既然你問我上哪里去，我告訴你，
先生，我是到那邊的小門去；因為有人告訴我，到了那里之后，就有辦法解脫我的重負。

老世故說：你有妻子和兒女嗎？

基督徒說：有；但是重負這么壓着我，使我對他們不像以 往那樣感興趣了；我覺得，我
根本就像個沒有妻子和兒女的人 4。

老世故說：要是我給你勸告，你肯聽嗎？

基督徒說：如果是好的勸告，我肯聽的；因為我非常需要好的勸告。

老世故說： 那么我勸你盡快解除你的重負；因為它若沒有解除，你心里就永遠不會平安，
你也就不能享到上帝賜給你的福份。

基督徒說：這正是我的目的，我就是要解除這重負；但是我自己無法擺脫它；再說，我
的家鄉也沒有一個人能把它從我的肩上拿下來；所以我才走這條路。我不是剛剛告訴過你了
嗎，這正是為了要解除我的重負呀。

老世故說：誰告訴過你，走這條路就可以把它解除呢？

基督徒說：是一個看上去非常高尚而可敬的人；他的名字， 我記得，是宣道士。

老世故說：他真該死，給你這種勸告！世界上沒有一條比他指點給你的更難走、更危險
的路了；你如果聽他的話，以后一定會發現我這話說得沒錯。我看得出，你在路上遇到了什
么啦；因為我看見你身上有灰心沼的泥污； 不過那只是走上這條路的人不可避免的苦難的
開端。 我年紀比你大，你聽着：在你 走的這條路上，你還會碰到疲乏、痛苦、飢餓、艱險、
無衣無食、刀劍、黑暗、獅子、毒 龍，總而言之， 死亡，以及其他的一切。這些事情完全
是真實的，因為許多人都曾證實過。為什么去聽一個陌生人的胡扯而隨便把自己毀了？

基督徒說：哎呀，先生，我背上的重負比你所說的那些東西更可怕；不但如此，我還覺
得在路上無論碰到什么我都不在乎，只要能解除我的重負就是。

老世故說：最初你怎樣發覺這重負的？

基督徒說：看了我手里的這本書以后才發覺的。

老世故說：我早就猜着了；因為有好多軟弱的人都是如此，他們也愛探討這種太高深的
問題，結果都弄得神經錯亂；這種迷亂不但叫人失魂落魄，就像我在你身上所看到的情形一
樣，并且還會使人不顧一切地冒險追求他們自己也莫名其妙的東西。

基督徒說：我知道我會得到什么；我的重負會得到解除。

老世故說：可是既然明知道這樣做有許多危險，為什么還要用這種方式去獲得解除呢？
尤其是，只要你耐心聽我講，我就能夠指點你達到目的，同時還不至遇到走這條路的許多危
險；而且辦法就近在咫尺。我還要加一句，不但沒有危險，你還會得到安全、友誼和滿足。

基督徒說：先生，請告訴我這個秘密。

老世故說：唔，就在那邊有個鄉村——叫做道學村，那里住着一個叫做合法的紳士，他
是個非常公正而負有聲譽的人，他能幫助人從肩上卸除像你這種負擔；而且，據我所知，他
已經做了不少這種好事；同時還能醫治人們由於重負所引起的神經病。就像我對你說的，你
可以去找他，馬上會得到他的幫助。他的家離這里不到一英里路，要是他不在家，他有個年
青漂亮的兒子叫做學禮，說起來，他的本領也不下於那老頭；我說，你的重負在那里可以獲
得解除；如果你不想回到原來的住處（我的確也不希望你回去），你可以把妻子和兒女搬到
這個村子里來住，這里有好多空房子，你花不了多少錢就可以租到一幢；這里吃的東西又便
宜又好；無疑的，你的生活會更幸福，因為你會跟一些名譽既好、氣派又大的體面人做鄰居。

基督徒這時候真是進退兩難；不過，他不一會就作出了結論，他想，要是這位紳士說的
是真話，我就該聽他的勸告；於 是他抱着這樣的想法和他繼續談下去。

基督徒說：先生，從哪條路可以到達那個體面人的家？

老世故說；你看見那邊有座小山嗎？

基督徒說：看得很清楚。

老世故說：你走過小山，看見第一幢房子就是他的家。

基督徒就這樣離開了他原來所走的路，轉向合法先生的家去求助了；但是，哎呀，他一走
到那座小山的跟前，小山看上去卻顯得那么高，而且靠近路旁的一邊是那么陡削，以致他不
敢再往前冒險，生怕小山會崩坍下來，壓在他的頭上；因此他忽地站住，不知所措了。同時
他的負擔好像也比先前在路上時更重了。小山還發出一閃一閃的火光 5，基督徒害怕身上會
着火，直嚇得冒出一身冷汗來，而且不住地發抖 6。現在他開始懊悔聽了老世故先生的話。
他正懊惱萬狀時，看見宣道士向他走來；一看到他，基督徒不禁羞慚得面紅耳赤。宣道士越
走越近；后來走到他跟前，用嚴厲而可畏的神情盯着他，開始對他說話。
 宣道士問： 你在這里干嗎，基督徒？ 基督徒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才好；只是啞口無言地站
在他面前。隨后宣道士又問，你是不是我所遇見的在毀滅城牆外哭喊着的那個人？

基督徒說：我正是，親愛的先生。

宣道士說：我不是指點過你往那小門去的路嗎？

基督徒說：是的，親愛的先生。

宣道士說：那你怎么這樣快就掉了方向？因為你現在已經不在那條路上了。

基督徒說：我一越過灰心沼就遇見一位紳士，他勸告我說， 在前面的那個鄉村里可以找
到一個能夠解除我的負擔的人。

宣道士說：他是什么人？

基督徒說：他很像一位紳士，對我講了許多話，最后我被 說服了；因此我就到這里來了；
可是當我看到這座突兀的小山矗立在這路上，我驀地停住腳，生怕它會崩坍，壓到我的頭上
來。

宣道士說：那位紳士對你說了些什么？

基督徒說：唔，他問我往哪里去，我就告訴了他。

宣道士說：那么他怎么說？

基督徒說： 他問我有沒有家眷。我也告訴了他。不過我說我給背上的負擔壓得好苦，不
再像從前那樣能夠享受到骨肉的樂趣了。

宣道士說：以后他怎么說？

基督徒說： 他叫我趕快擺脫我的負擔；我告訴他說，我巴不得圖個一身輕快。所以我說，
我要到那個小門那里去，到了那里就可以獲得進一步的指示，知道如何才能到達得救的地方。
他就說他能指點我一條更好的路，又近、又不會有像你， 先生，叫我走的那條路上的那些
艱險； 他說這條路會引我到一個紳士的家，那個紳士有本領解除我的重擔；我信了他的話，
便從你指點的那條路上轉到這條路上來，滿心希望能早日擺脫我的重負。可是我到了這地方，
看到這里的情形，我為了怕有危險（就像我剛剛說過的那樣），就停住了；但是我不知道該
怎么辦。

於是宣道士說，再停留一會兒，我要把《聖經》講給你聽。 因此他就站着發抖。然后宣
道士說：“你們總要謹慎，不可棄絕那向你們說話的。因為那些棄絕在地上警戒他們的，尚
且不能逃罪，何況我們違背那從天上警戒我們的呢 7。”他還說，“只是義人必因信得生；
他若退后，我心里就不喜歡他 8。”他還引用了這兩句話這么說：你就是投入這種大不幸的
人；你已經開始棄絕至高者的勸告，從平安的路上縮回你的腳，甚至几乎冒着沉淪的危險。

這時候基督徒跟死人一樣撲倒在那個人腳前喊道，“我真該死，我完蛋了！”宣道士看見
這種情形，一把拉住他的右手 說，“人所有的罪過和褻瀆都會得到赦免 9。不要沒有信心，
只要相信 10。”基督徒這才稍稍振作起精神，顫抖着站起來，就像 原先那樣，站在宣道士
的面前。
 於是宣道士繼續說，注意聽着我將要講給你聽的事情。 我現在告訴你，欺騙你的是誰，
他叫你去找的那個人是誰。你碰到的是老世故，這個名字和他這個人配得正合適；因為一則
他只喜歡世俗的學說 11——所以他總是到道學村去做禮拜；二則他最喜歡那種學說， 因為
那是他可以逃避十字架 12 的最好辦法；由於他具有這種世俗的氣質，他才要曲解我的正確
的路線。這個人的話里有三點你得絕對深惡痛絕。

1. 他使你離開正路。
2. 他千方百計使你覺得十字架討厭。
3. 他引你走上那通向死亡領域的道路。
第一，你必須痛恨他叫你離開正路；不只這樣，你還得痛 悔你自己同意了他；因為這樣
做就是為了聽從一個老世故的勸 告而拒絕上帝的寶訓。上帝說，“要努力進窄門 13，”就
是我指 點你去的那扇門；“因為引到永生那門是窄的，找着的人也少 14。”這個邪惡的人
使你離開這小門，離開通往這門的路，几乎 把你引到滅亡；因此要痛恨他叫你離開正路，
也痛恨你自己， 因為你聽了他的話。
第二，你得痛恨他想出種種方法使你討厭十字架；因為你 應當“看它比埃及的財物還寶
貴 15。”并且榮耀的王已經告訴你，“得着生命的，將要失喪生命 16。”還有，“人到我
這里來，若 不愛我勝過愛自己的父母、妻子、兒女、弟兄、姊妹和自己的 性命，就不能作
我的門徒 17。”因此我說，要是有人拚命勸誘你，說十字架會帶來死亡，你得痛恨這個說
法，因為根據真理，不經過死亡， 你就不會得到永生。

第三，你得痛恨他引你到那條通向死亡領域的道路。關於這一點，你得考慮他叫你去找
的是誰，同時也得想到那個人是多么無能，他哪有力量解除你的負擔。

他教你為了你的舒服去找的那個人叫做合法，他是一個女奴的兒子，如今她和她的兒女
都是奴隸 18； 這座你怕它會壓到頭上來的西乃山也是不自由的（這里面有一番神秘）19。
如果她跟她的兒女都是奴隸，你怎么竟然希望從他們那里得到自由呢？ 所以這個合法不能
替你解除你的負擔。他從來就沒有替任何人 解除過負擔；不，以后也不可能會這樣。你們
不能靠遵守律法 而稱義 20；因為任何人都不能靠合法的行為來擺脫他的負擔；因 此老世故
先生是個異邦人，合法先生是個騙子；至於他的兒子學禮，盡管他有那副嬉皮笑臉的傻樣子，
只是個偽君子，不能幫助你。 相信我吧，你聽到的這些糊塗蟲的話毫無價值，只是 一個陰
謀，企圖叫你離開我指點給你的道路，使你失去已經得到的救恩。接着，宣道士為了要證實
他的話，便大聲向天上呼 吁；於是基督徒頭上的那座山立即響起了話語聲，燃起了烈火，
使他不禁毛骨悚然。那些話就是這樣講的：“凡以行律法為本的，都是被咒詛的。” 因為
經上記着，“凡不常照律法書上所 記一切的事去行的，就被咒詛 21。”

現在基督徒什么指望都沒有， 認為只有死路一條了，他開始痛哭；甚至詛咒他碰到老世
故先生的那個時辰；同時還不斷責備自己，怎么愚蠢到這個地步，竟然會聽老世故先生的話。
一想到這位紳士從肉欲出發的理論居然對他這樣有效，使他離棄正路，他就羞愧萬分。接着，
他又向宣道士問了下面的話：

基督徒說：先生，你的看法怎么樣？我還有希望嗎？我現在還可以往回走，再到小門那
里去嗎？為了這件事，我不會被棄絕，從那里帶着羞恥給打發回頭嗎？我真懊悔聽了這個人
的話。請問我的罪過能得到赦免嗎？

於是宣道士對他說，你的罪很重，就因為你有罪，所以你做了兩件壞事：你舍棄那條好
路而走上被禁止走的路；不過在小門那邊的人還是會接待你的，因為他對所有的人都懷着善
意；只是，他說，你要小心不要再離開那條路，“恐怕他發怒， 你們便在道中滅亡 22。”
於是基督徒准備走回去；宣道士吻了他 以后，又對他笑了一笑，祝他成功。他急速地走着，
一路上跟任何人都不講話，即使有人問他什么，他也不回答。在他還沒有回到由於聽從了老
世故先生的勸說而離去的那條路上之前，他就好像一個一直在禁地上走路的人一樣，認為自
己一點也不安全。這樣走着，他后來到達了那扇小門。小門上面寫着，“叩門的，就給他開
門 23。”因此他不止一次地敲着，嘴里說——

我現在可以進去嗎？雖然我曾經
是個叛徒，那里面的人
是否會開門讓我羞愧？
那么我要在至高處永遠把他贊美。
1《詩篇》第 40 篇第 2 節：
他從禍坑里，從淤泥中，把我拉上來，使我的腳立在磐石上，使我腳步穩當。
2《以賽亞書》第 35 章第 3、4 節：
你們要使軟弱的手堅壯，無力的膝穩固。 對膽怯的人說：“你們要剛強，不要懼怕。看哪！
你們的 神必來報仇，必來施行極大的報應，他必來拯救你們。”

3 《撒母耳記上》第 12 章第 23 節：
至於我，斷不停止為你們禱告，以致得罪耶和華，我必以善道正路指教你們。

4《哥林多前書》第 7 章第 29 節：
從此以后，那有妻子的，要像沒有妻子。

5《出埃及記》第 19 章第 18 節：
西乃全山冒煙，因為耶和華在火中降於山上； 山的煙氣上騰，如燒窯一般，遍山大大地震
動。
《出埃及記》第 19 章第 16 節：
到了第三天早晨，在山上有雷轟、閃電和密云，并且角聲甚大；營中的百姓盡都發顫。

6《希伯來書》第 12 章第 21 節：
所見的極其可怕，甚至摩西說：“我甚是恐懼戰兢。”

7《希伯來書》第 12 章第 25 節。

8《希伯來書》第 10 章第 38 節。

9《馬太福音》第 12 章第 31 節：
所以我告訴你們：人一切的罪和褻瀆的話，都可得赦免；惟獨褻瀆聖靈，總不得赦免。

10《馬可福音》第 3 章第 28 節：
我實在告訴你們，世人一切的罪和一切褻瀆的話，都可得赦免。

11《約翰一書》第 4 章第 5 節：
他們是屬世界的，所以論世界的事，世人也聽從他們。

12《加拉太書》第 6 章第 12 節：
凡希圖外貌體面的人都勉強你們受割禮，無非是怕自己為基督的十字架受逼迫。

13《路加福音》第 13 章第 24 節：
耶穌對眾人說：“你們要努力進窄門。”

14《馬太福音》第 7 章第 13、14 節。
15《希伯來書》第 11 章第 25、26 節：
他寧可和 神的百姓同受苦害，也不願暫時享受罪中之樂。他看為基督受的凌辱， 比埃及的
財物更寶貴，因他想望所要得的賞賜。

16《馬可福音》第 8 章第 35 節：
因為凡要救自己生命的，必喪掉生命；凡為我和福音喪掉生命的，必救了生命。
《約翰福音》第 12 章第 25 節：
愛惜自己生命的，就失喪生命；在這世上恨惡自己生命的，就要保守生命到永生。
《馬太福音》第 10 章第 37 節：
愛父母過於愛我的，不配作我的門徒；愛兒女過於愛我的，不配作我的門徒。

17《路加福音》第 14 章第 26 節。

18《加拉太書》第 4 章第 21 至 27 節：
你們這願意在律法以下的人，請告訴我，你們豈沒有聽見律法嗎？因為律法上記着，亞伯拉
罕有兩個兒子：一個是使女生的，一個是自主之婦人生的。然而那使女所生的，是按着血氣
生的；那自主之婦人所生的，是憑着應許生的。這都是比方：那兩個婦人就是兩約：一約是
出於西乃山，生子為奴，乃 是夏甲。這夏甲二字是指着亞拉伯的西乃山，與現在的耶路撒
冷同類，因耶路撒冷和她的兒女都是為奴的。但那在上的耶路撒冷是自主的，她是我們的母。
因為經上記着：“不懷孕、不生養的，你要歡樂；未曾經過產難的，你要高聲歡呼，因為沒
有丈夫的，比有丈夫的兒女更多。”

19《出埃及記》第 19 章。

20《羅馬書》第 3 章第 20 節：
所以凡有血氣的，沒有一個因行律法能在 神面前稱義，因為律法本是叫人知罪。

21《加拉太書》第 3 章第 10 節。

22《詩篇》第 2 篇第 12 節：
當以嘴親子，恐怕他發怒，你們便在道中滅亡， 因為他的怒氣快要發作。

23《馬太福音》第 7 章第 8 節：
因為凡祈求的，就得着；尋找的，就尋見；叩門的，就給他開門。

四、 窄門

最后，一個名叫好心、態度嚴肅的人來到門旁，問門外是誰？他從哪里來？要什么？

基督徒說：我是個可憐的負罪的人。我從毀滅城來，要到錫安山 1 去，為了要逃避將來
的忿怒。先生，因為我知道到那里去得經過這扇門，所以我要知道你肯不肯讓我進去？

好心說：我完全願意讓你進來；說着他就開了門。

基督徒的腳剛踏進門檻，那個人一把把他拉了進去。基督徒就問，這是什么意思？那個
人說，離開這門不遠，有一座堡壘由魔王掌管着；在那里，他和他手下的人對所有到這門前
來的人放冷箭，企圖不等他們進門就把他們射死。
 於是基督徒說，我真是萬幸，不過想起來還要發抖。他走 進去以后，開門的那個人問他，
是誰指點他來的。

基督徒說：宣道士教我到這里來敲門，我就真的照辦了； 他還說，你，先生，會告訴我
該怎么辦。

好心說：門是向你開着的，誰也不能把它關起來。

基督徒說：現在我開始獲得我冒險的好處了。

好心說：可是你怎么獨個來呢？

基督徒說：因為我的鄰居里面沒有一個人像我那樣看出了自己所處的險境。

好心說：他們有人知道你來嗎？

基督徒說：有，我的妻子和兒女首先看見我，叫我回去； 還有些鄰居也站在那里喊我回
去；可是我用手指頭塞住耳朵，就這樣子來啦。

好心說：難道沒有人跟着你，要勸你回去嗎？

基督徒說： 有，頑固和柔順都追上了我；不過他們眼見怎么樣也不能說服我，頑固就先
走了回去，一面還奚落着我，柔 順卻跟我走了一小段路。

好心又問道：那么那一個又為什么也沒有跟你到底呢？

基督徒說：我們本來是一塊走的，后來走到灰心沼，兩個人都忽然跌了進去。然后我的
鄰居柔順就失去勇氣，不願再往前去了。因此他從靠近他家的一邊爬出泥沼，對我說我可以
單獨占有那個好地方，他可不干啦；他就這樣走掉，而我就來 了——他步了頑固的后塵，
我就找上這扇門來啦。

好心接着說：哎呀，可憐的人！難道他這樣輕看天國的榮耀，而認為不值得冒一些艱險
去得到它嗎？

基督徒說：的確，我把柔順的事都實實在在地對你說了， 如果我也完全老老實實地把我
自己的事說出來，顯然我不比他好多少。不錯，他回家去了；然而我聽了老世故先生一番世
俗的話，也掉頭往死亡的道路走去。

好心說：唔！原來他碰到你啦？啊！他會叫你到合法先生那里去找安逸的！他們倆都是
大騙子。你可聽了他的話沒有？

基督徒說：聽是聽啦，還不敢完全聽；我去找合法先生， 我發現在他家附近有一座山，
我怕那山會壓到我頭上來；因此我不得不停止。

好心說：那座山叫許多人喪命，以后還會叫更多人喪命，幸虧你沒有讓它把你壓得稀爛。

基督徒說：我正苦悶地思索的時候，要不是幸虧宣道士又 碰見我，咳，我真不知道會有
怎樣的下場呢；那真是上帝的慈悲，我又碰到了他，不然的話，我就不會走到這里來了。可
是我現在終於來了，其實像我這樣一個人，只配死在那座山下，而不配這樣站在我的主人面
前講話的；但是，哦，我竟然還能進到這里來，這對我是多大的恩寵呀！
 好心說：不管到這里來的人過去的行為怎樣，我們對哪一個都不見卻。他們“到我這里
來的，我總不丟棄他 2；”好基督徒，來，跟我走一小段路，我要告訴你關於你必須走的路。
看前面；你看到這條狹窄的路嗎？這就是你得走的路；這是我們的祖先們，先知們，基督和
他的使徒們砌的路；這是像用尺划的那么直的一條路。這是你得走的路。

基督徒說：難道沒有任何彎道曲徑，會使得陌生人迷途嗎？

好心說：有，有許多條路都通到這條路上，它們又彎又闊。 不過你就可以憑這個來辨別
正路和邪路，只有正的一條又窄又直 3。

這時我在夢中看見基督徒又問他能不能把他背上的重負去掉；因為他還沒有解脫掉，并
且不靠別人的幫助是絕對無法卸除的。

好心對他說，至於你的負擔，在沒有到達得救的地方以前，還是安心扛着它吧；因為到
了那個地方它自然而然會從你背上 落下來的。

1 耶路撒冷的聖山，象徵天堂。
2《約翰福音》第 6 章第 37 節：
凡父所賜給我的人，必到我這里來；到我這里來的，我總不丟棄他。

3 《馬太福音》第 7 章第 14 節。

五、 解釋者的住所

接着基督徒開始束緊腰帶，准備上路了。於是那個人就告訴他，他離開這扇門走一段路以
后會走到解釋者的門前，他得在那里敲門，那個人會給他看許多好東西。於是基督徒和他的
朋友告別，他的朋友又一次祝他成功。

於是他繼續往前走，后來走到解釋者的住所，他接連敲几下門；隨即一個人走出來，問
他是誰。

基督徒說：先生，我是一個旅客，這房子的主人的一個相識叫我來拜訪他，以便從他得
到教益；因此我要跟房主人談談。 於是那個人就喊房主人，主人不一會兒出來了，問基督
徒要什么。

基督徒說：先生，我是從毀滅城來的，正上錫安山去；站在路頭上一扇小門旁的那個人
告訴我說，要是來拜訪你，你會給我看許多無比美好的東西，而這些東西在旅途中對我會有
幫助。

於是解釋者說，進來，我會給你看對你有益的東西。說着 他就吩咐他的仆人點上蠟燭，
叫基督徒跟他走；然后他領他走進一間密室，叫他的仆人打開一扇門；門一打開，基督徒就
看見一個非常嚴肅的人像掛在牆上，他的樣子是這樣的：眼睛朝天，手里拿着《聖經》，嘴
唇上寫着真理的法則，世界在他的背后。他站在那里好像是在向人類懇求，頭頂上有一圈金
色的光輝。

基督徒說，這是什么意思？
 解釋者說：畫像中的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他能生兒女 1，受生產的痛苦 2，并且在兒女
生下來以后親自撫養他們。你看到他眼睛朝天，手里拿着《聖經》，嘴唇上寫着真理的法則，
這是讓你知道他的工作是認識黑暗的一面，把它顯示給罪人；你還看見他站在那里好像向人
類懇求似的；你還看見這個世界給 撇在他背后，他頭頂上有一圈光輪，這表示由於他為了
愛為他主人服務而輕視眼前的一切，在未來的世界里，他一定會得到榮耀作為報酬。

解釋者又說：我先給你看這張畫像，是因為畫里的這個人是在你可能碰到的所有困境中
唯一的引導人，他是你要去的那個地方的主人授權他擔負起這個職責的；因此，要注意我給
你看的一切，牢牢記住你所看到的一切，免得日后上當，在路上碰到佯稱要引你到正路上去
的人，而實際上卻把你帶到死亡之 路上去。

然后解釋者拉着他的手領他走進一間從來沒有打掃、因而滿是灰塵的大客廳；他看了一
會后，解釋者吩咐一個人來打掃。他一開始打掃，灰塵就在滿屋子里飛揚，基督徒的喉嚨几
乎給噎住了。接着解釋者對站在旁邊的一個少女說，拿點水來灑這房間；這樣做了之后，房
間就很便當地打掃得干干淨淨了。

於是基督徒說，這是什么意思？

解釋者回答說：客廳就等於一個從來沒有受到福音的仁慈的恩典潔淨過的人的心；灰塵
就等於使整個人墮落的原罪和內心的腐敗。頭一個開始打掃的是律法；但是后來拿水來灑的
是福音。剛才你看到第一個人開始打掃的時候，灰塵滿屋子飛揚，使他無法打掃得干淨，而
且你的喉嚨几乎給噎住了；這是讓你知道，律法，憑它的作用，非但不能洗淨心里的罪 3；
反而使它復活，給它力量 4，使它在心靈里擴大起來 5；雖然律法能發現罪惡并禁止罪惡，
但是沒有力量克服它。

你還看到那少女在房間里灑水后打掃起來就方便多了；這表示福音在心靈里起了良好、
寶貴的作用，於是，就像你看到那少女用水灑在地板上使灰塵落下來那樣 6， 罪給制勝了
7，靈魂由於信心 8 也就潔淨了 9，結果才能作為榮耀的君王的住所 10。

我在夢中又看到解釋者拉着他的手領他走進一間小屋子， 那里有兩個小孩坐在各自的椅
子上。大的一個叫做情欲，另外一個叫做耐心。情欲看上去很不高興；而耐心卻很鎮靜。於
是基督徒問，情欲為什么這樣不開心？解釋者回答說，他們的保護人要等到明年年初才讓他
得到美好的東西；但是他現在就 要；而耐心卻願意等待。

然后我看見一個人帶一袋財寶到情欲面前，傾倒在他的腳邊，他很高興地把它們拾起來，
一面還譏笑耐心。可是不一會工夫我看見他把所有的東西都花費掉，剩下的只是一身破衣服。

於是基督徒對解釋者說，請把這件事詳細說明一下。

解釋者就說：這兩個小孩代表兩種典型：情欲代表世俗的 人 11，耐心代表來世的人
12；因為就像你看到的，情欲要在今年里，就是說今世里，得到一切；世俗的人都是這樣，
他們現在就要所有的好東西，他們不能為着他們應得的份等到明年，也就是說等到來世。在
他們看來，“手中一只鳥勝過林中的兩只，”他們信奉這句俗語勝於信奉一切關於來世的好
處的神聖的見證。可是就像你看見的，他很快地花盡一切，不久只剩下一身破衣衫，所有這
種人到末了都是這樣情形。

於是基督徒說，現在我看出耐心最聰明，而這是有好几個理由的。首先，因為他肯等待
上好的東西。其次因為他會得到他應得的榮耀，而另一個人只落得一身破衣衫。
 解釋者說：不但如此，你還可以再加一句，那就是，來世的榮耀是永遠不會消失的；而
今世的一切都會過去的。因此情欲并不為了他先得到好東西而有理由取笑耐心；相反地，倒
是耐心由於最后得到好東西而有理由譏笑他；因為前者一定得讓位給后者，后者一定有時回
運轉的日子；可是后者就不需要讓位給別人；因為沒有接着來承繼的人了。因此，誰先得到
一份的，總有一天會花掉；而最后得到的人一定會永久守住；所以對財主們就這樣說，“你
該回想你生前享過福，拉撒路也受過苦；如今他在這里得安慰，你倒受痛苦 13。”

基督徒說：那么我看出最好不要貪慕目前的東西，而要期待將來的。

解釋者說： 你說得對，“因為所見的是暫時的，所不見的是永遠的 14。” 可是，雖然

是這樣情形，但是由於肉體的欲望和眼前的東西是那么接近，而未來的東西跟肉欲又離得那
么遠，因此前兩者就不謀而合，而后兩者之間的距離卻一直保持下 去。

這時我在夢里看見解釋者牽着基督徒的手，領他到一個地方，那里的牆邊燒着熊熊的篝
火，有一個人站在火旁，老往火里澆着大量的水，想要撲滅它；可是火越燒越旺，越來越熾。

於是基督徒說，這是什么意思？

解釋者回答說：這火是恩典在心里所做的工作；那個用水澆火、想要撲滅它的是魔鬼；
不過你看到，盡管如此，火卻越燒越旺、越來越熾，其中有個道理，你馬上可以明白。說着
他就領他到牆的后面，他看到在那里有一個人拿着一桶油，同樣不停手地（然而悄悄地）往
火上澆着。

基督徒又問道，這是什么意思？

解釋者回答道：那是基督，他不斷地用恩典的油澆灌那已 經在人心里展開的工作；由於
使用了這個辦法，不管魔鬼怎么做， 基督的子民的心靈還是有福的 15。 至於你看到那個人
站在牆后保持那火，不讓熄滅，這說明一個受到引誘的人不容易看到恩典在心里怎樣繼續起
作用。

我還看見解釋者又牽着他的手，把他領到一個非常可愛的地方，那里有一座又美麗又雄
偉的宮殿；基督徒看見了大為高興。他還看見有些人穿着黃金一般的衣服在那上面走來走去。

這時候基督徒說，我們可以到那邊去嗎？

於是解釋者領着他向宮殿的大門走過去；啊，原來早有一大群人站在門口，都想進去但
是又不敢進去。離門口不遠，有個人坐在一張桌子旁邊，桌上放着一本書和一只角制的墨水
瓶，用來登記要進門去的人的名字；他還看見在門里面站着好些頂盔貫甲的人在門旁把守着，
看他們的樣子似乎要毫不留情地傷害那想要進門去的人。這時候基督徒的確感到驚奇。最后，
當所有的人由於害怕那些穿戴盔甲的人而掉頭跑開的時候， 基督徒看見一個態度非常堅決
的人走到登記人員那里說， 請寫下我的名字，先生。登記手續辦好之后，他看見那個人拔
出利劍，戴上頭盔，朝着門向那些穿戴盔甲的人猛沖過去，他們拼命圍攻他；但是那個人毫
不氣餒，狠命地亂刺亂砍。直到他自己受了傷，同時也傷了好几個攔阻他進去的人之后，他
在那些人中間殺出一條路來，闖進宮殿里去了。這時候里面響起一片歡欣 的聲音，就是那
些在宮殿頂上走來走去的人也歡呼起來了，他們喊說——

快進門，進門來；
你將贏得永遠的榮名。
他就這樣進去了，并且穿上像他們一樣的衣服。基督徒這才領會地笑着說，我想我的確知
道這是什么意思。
 基督徒說：現在讓我去吧。解釋者說，不，別走，等我再給你多看一點東西，然后你再
繼續走你的路。於是他又牽着他的手，把他帶進一間黑洞洞的房間，那里有一個鐵籠子，里
面坐着一個人。

這人看上去似乎很悲傷；他的一對眼睛盯着地上，兩手合握着，唉聲嘆氣，好像心要碎
了似的。於是基督徒問道，這是什么意思？解釋者就讓他跟那個人談話。

於是基督徒問他說，你是做什么的？他回答說，我過去不是這樣的。

基督徒說：你過去是什么樣的呢？

他說：我過去是個正派、出色的信徒，我自以為是這樣的 16，別人看來也是這樣；我過
去有資格進天國，我自己也相信確有資格，那時侯一想起將來要到那里去，我就高興。

基督徒說：唔，那么你現在怎么樣呢？

那個人說：現在我是個絕望透頂的人，就像關在鐵籠子里一樣脫不了絕望的囚禁。我逃
不出去。哦，我現在不能了！

基督徒說：你是怎樣弄到這個地步的？

那個人說：我輕忽了我以往所具備的警惕和鎮靜；我放縱了情欲；得罪了《聖經》的光
和上帝的仁慈；我使聖靈擔憂，他就離開我了；我去招引魔鬼，他就來了；我觸怒了上帝，
被他棄絕了；我的心變得這樣冷酷，我不能懺悔了。

於是基督徒對解釋者說，難道像這樣的人就沒有希望了嗎？解釋者說，你問他好啦。

於是基督徒說，難道你什么希望也沒有，不得不給禁錮在這個無望的鐵籠里嗎？

那個人說，沒有，什么希望也沒有了。

基督徒說，怎么，神之子是非常慈悲的。

那個人說：我重新又把他釘在十字架上了 17； 我瞧不起他 18； 我瞧不起他的正義；我

“將他的血當作平常”；我“又褻慢施恩的聖靈 19”。因此我自己關掉了所有希望之門，現
在只有那要把我當作敵人一樣吞滅了的必臨的審判和非常的憤怒威嚇着我，可怕的威嚇，恐
怖的威嚇。

基督徒說：你為什么把自己搞到這個地步呢？

那個人說：為了肉欲、逸樂和現世的好處；我當時指望從這些事情上得到快樂；可是現
在所有這些東西都在刺痛我，像可怕的蛆蟲那樣咬着我。

基督徒說：難道你現在不能懺悔自新嗎？

那個人說：上帝已經不聽我的懺悔。《聖經》也不鼓勵我的信心；是的，他自己把我關
在這鐵籠里；即使用全世界的人的力量，也沒法放我出去。哦，永恆，永恆！我怎么對付我
得經曆的永遠的苦難呢！

於是解釋者對基督徒說，記住這個人的苦難，讓它作為你永遠的警惕。
 基督徒說：啊，這真叫人害怕！願上帝幫助我，使我謹慎、清醒，幫助我祈禱，使我不
致再蹈這個人的復轍，自投苦難的羅網。先生，現在是我該上路的時候了吧？

解釋者說：等我再給你看一件事，你就可以上路了。

於是他又拉着基督徒的手，領他走進一個房間，那里有個人正從床上爬起來，一面穿衣
服，一面發抖。

於是基督徒問，他為什么這樣發抖？解釋者便叫他講給基督徒聽他為什么這樣子。

他就開始說，今晚我睡着的時候，在睡夢中看見天空變得烏黑；同時還有極可怕的霹靂
和閃電，我愁苦極了；我在夢中向上一看，看見云朵以超乎尋常的速度飛行着，我又聽到響
亮的號筒聲 20，還看見一個人駕着云，周圍侍立着無數的天使；他們都發出火焰；天空里
也是熊熊的火焰 21。接着我聽見一個聲音說，“起來，你們死了的人，來受審判 22！”

這句話一說完，岩石都裂了開來，墳墓都敞開，里面的死人全都走出來 23。 他們有的

非常欣喜 24，仰起頭望着；有的要把自己藏在山岩底下 25。

26 然后我看見坐在云端的人 27 打開一本書，吩咐所有的人都走近一些。可是，由於他前
面發出的烈火冒着焰， 他和他們之間有着相當的距離，就像法官和在圍欄里的犯人之 間所
保持的距離一樣。那坐在云端的人，周圍有許多人侍立着，我聽見一個聲音對那些侍立着的
人們宣布說，“把稗子、28 糠和殘梗集攏來 29，扔到火湖里去燒 30。”這話一說完，就在
我站的地方附近，有一個無底深坑張開來；從它的裂口噴出濃厚的煙霧和無數燃燒的火炭，
同時還發出可怕的聲音。又有聲音對這些人說，“把我的麥子收到谷倉里 31。” 接着我看
見許多人被提到云里去 32，但是我卻給留下來。 我也要把自己藏起來，可是我沒法躲開；
因為那個坐在云端的人還盯着我；我想起了我所有的罪；我的良心從各方面譴責我 33。我
就這樣從夢中醒過來。

基督徒問道：你為什么看到這些東西就這樣害怕？

那個人說：啊，我以為審判的日子來了，而我還沒有准備好哩。使我最害怕的是，天使
們提上去好几個人而丟下了我； 還有，地獄的深坑就在我站的地方旁邊張着嘴。我的良心
也折磨着我；并且，我認為上帝怒形於色地老盯着我。

接着解釋者對基督徒說，你有沒有仔細想過這些事？

基督徒說：想過的，它們叫我又害怕又抱着希望。

解釋者說：要牢牢記住這些事情，讓它們作為你腰間的刺棒，在你必須走的路上驅策你
向前。於是基督徒開始束緊腰帶，准備上路。這時解釋者說，好基督徒，願聖靈跟你常在一
起，指引你通往天國的路。

基督徒就這樣走了，口里說着——

在這里，我看到了稀罕和有益的事情，
看到了快樂的和可怕的光景，
這些都使我的意志堅定，把任務承當，
那么讓我來把這些事情細細思量，
讓我弄明白為什么我會看到這一切事跡，
哦，好解釋者，讓我對你感激。
 這時我在夢里看見基督徒走的那條路上兩旁都有牆圍着， 那兩道牆叫做救世 34。因此
背着重負的基督徒就在這條路上奔跑，由於背上的負荷，他跑得相當吃力。

他這樣一直跑到一個比地面稍高一點的地方，那里屹立着 一個十字架，在下面略低一點
的地方有一個墳墓。我在夢里看見，基督徒正走到十字架前面的時候，他的重負在肩膀上松
了開來，忽然從背上落下來，一直滾到墓穴旁邊，然后掉進去不 見了。

這時候基督徒高興極了，渾身感到無比的輕快，欣然說道:

“因他的痛苦我得到安息，因他的死亡我得到生命。”他驚奇 地站了一會兒；因為他覺
得很奇怪，一看見這十字架，他的重負竟然就得到了解除。於是他看了又看，直到眼淚汪汪
地沿着面頰滾下來 35。他正站在那里呆望、哭泣的時候，有三個渾身發出光亮的人走到他
跟前來向他招呼說，“願你平安;”第一個就對他說，“你的罪赦了 36.”第二個把他身上的破
衣衫脫掉， 給他換上一套衣服 37； 第三個在他額上打了個印記 38，還給他一卷上面打了戳
記的冊子，吩咐他一面走路一面看，并且要在天門的入口處交出來。他們說完就走了。基督
徒喜得心花怒放，縱身跳了三下，開始上路，一邊走一邊唱着——

我來到此地，一直背負着罪，
任什么也不能減輕我的傷悲，
我終於來到這里。這是怎樣的一個地方！
莫非一定要到這地方，幸福才開始降臨我身上？
莫非一定要到這地方，我才能擺脫身上的重負？
莫非一定要到這地方，才能解除那縛住我的繩索？
神聖的十字架！神聖的墳墓！要說更神聖，
那應該是為我而受了羞辱的人！
1《哥林多前書》第 4 章第 15 節：
你們學基督的，師傅雖有一萬，為父的卻是不多，因我在基督耶穌里用福音生了你們。
2《加拉太書》第 4 章第 19 節：
我為你們再受生產之苦，直等到基督成形在你們心里。

3《羅馬書》第 7 章第 6 節：
但我們既然在捆我們的律法上死了，現今就脫離了律法，叫我們服事主，要按着心靈的新樣，
不按着儀文的舊樣。
4《哥林多前書》第 15 章第 56 節：
死的毒鈎就是罪，罪的權勢就是律法。

5《羅馬書》第 5 章第 20 節：
律法本是外添的，叫過犯顯多；只是罪在那里顯多，恩典就更顯多了。

6《約翰福音》第 15 章第 3 節：
現在你們因我講給你們的道，已經干淨了。

7《以弗所書》第 5 章第 26 節：
要用水借着道把教會洗淨，成為聖潔。

8《羅馬書》第 16 章第 25 節：
惟有 神能照我所傳的福音和所講的耶穌基督，并照永古隱藏不言的奧秘，堅固你們的心。

9《使徒行傳》第 15 章第 9 節：
又借着信潔淨了他們的心，并不分他們我們。
10《約翰一書》第 5 章第 13 節：
我將這些話寫給你們信奉 神兒子之名的人，要叫你們知道自己有永生。

11《詩篇》第 17 篇第 4 節：
論到人的行為，我借着你嘴唇的言語，自己謹守， 不行強暴人的道路。
《腓立比書》第 3 章第 19 節：他們的結局就是沉淪，他們的神就是自己的肚腹，他們以自
己的羞辱為榮耀，專以地上的事為念。

12《詩篇》第 17 篇第 15 節：
至於我，我必在義中見你的面。我醒了的時候，得見你的形象，就心滿意足了。

13《路加福音》第 16 章第 25 節。

14《哥林多后書》第 4 章第 18 節。

15《哥林多后書》第 12 章第 9 節：
他對我說：“我的恩典夠你用的，因為我的能力是在人的軟弱上顯得完全。”所以，我更喜
歡夸自己的軟弱， 好叫基督的能力覆庇我。

16《路加福音》第 8 章第 13 節：
那些在磐石上的，就是人聽道，歡喜領受，但心中沒有根，不過暫時相信，及至遇見試煉就
退后了。

17《希伯來書》第 6 章第 6 節：
若是離棄道理，就不能叫他們從新懊悔了；因為他們把神的兒子重釘十字架，明明地羞辱他。

18《路加福音》第 19 章第 14 節：
他本國的人卻恨他，打發使者隨后去，說： “我們不願意這個人作我們的王。”

19《希伯來書》第 10 章第 29 節：
何況人踐踏神的兒子，將那使他成聖之約的血當作平常，又褻慢施恩的聖靈；你們想，他要
受的刑罰該怎樣加重呢！

20《哥林多前書》第 15 章第 52 節：
就在一霎時，眨眼之間，號筒末次吹響的時候；因號筒要響，死人要復活成為不朽壞的，我
們也要改變。

21《帖撒羅尼迦后書》第 1 章第 7、8 節：
也必使你們這受患難的人與我們同得平安。那時，主耶穌同他有能力的天使從天上在火焰中
顯現，要報應那不認識神和那不聽從我主耶穌福音的人。

22《猶大書》第 15 節：
要在眾人身上行審判，證實那一切不敬虔的人所妄行一切不敬虔的事，又證實不敬虔之罪人
所說頂撞他的剛愎話。

23《約翰福音》第 5 章第 28 節：
你們不要把這事看作希奇，時候要到，凡在墳墓里的，都要聽見他的聲音，就出來。

24《以賽亞書》第 26 章第 21 節：
因為耶和華從他的居所出來，要刑罰地上居民的罪孽。地也必露出其中的血，不再掩蓋被殺
的人。

25《但以理書》第 10 章第 7 節：
這異象，惟有我但以理一人看見，同着我的人沒有看見。他們卻大大戰兢，逃跑隱藏。

《彌迦書》第 7 章第 16、17 節：
列國看見這事，就必為自己的勢力慚愧，他們必用手捂口，掩耳不聽。他們必舔土如蛇，又
如土中腹行的物，戰戰兢兢地出他們的營寨。他們必戰懼投降耶和華，也必因我們的神而懼
怕。
《但以理書》第 7 章第 9、10 節：我觀看，見有寶座設立，上頭坐着亙古常在者。他的衣服
潔白如雪，頭發如純淨的羊毛。寶座乃火焰，其輪乃烈火。從他面前有火像河發出。事奉他
的有千千，在他面前侍立的有萬萬。他坐着要行審判，案卷都展開了。

26 《詩篇》第 5 篇第 6、7 節：
說謊言的，你必滅絕；好流人血弄詭詐的，都為耶和華所憎惡。至於我，我必憑你丰盛的慈
愛，進入你的居所；我必存敬畏你的心，向你的聖殿下拜。
《瑪拉基書》第 3 章第 2、3 節：他來的日子，誰能當得起呢？ 他顯現的時候，誰能立得住
呢？因為他如煉金之人的火，如漂布之人的堿。他必坐下如煉淨銀子的，必潔淨利未人，熬
煉他們像金銀一樣；他們就憑公義獻供物給耶和華。

27《啟示錄》第 20 章第 11 至 14 節：
我又看見一個白色的大寶座與坐在上面 的；從他面前天地都逃避，再無可見之處了。 我又
看見死了的人，無論大小，都站在寶 座前。案卷展開了，并且另有一卷展開，就是生命冊。
死了的人都憑着這些案卷所記載的，照他們所行的受審判。於是海交出其中的死人；死亡
和陰間也交出其中的死人；他們都照各人所行的受審判。死亡和陰間也被扔在火湖里；這火
湖就是第二次的死。

28《但以理書》第 7 章第 9、10 節：
我觀看，見有寶座設立，上頭坐着亙古常在者。他的衣服潔白如雪，頭發如純淨的羊毛。
寶座乃火焰，其輪乃烈火。從他面前有火像河發出。事奉他的有千千，在他面前侍立的有萬
萬。他坐着要行審判，案卷都展開了。

29《馬太福音》第 3 章第 12 節：
他手里拿着簸箕，要揚淨他的場；把麥子收在倉里，把糠用不滅的火燒盡了。

30 《馬太福音》第 13 章第 30 節：
容這兩樣一齊長，等着收割。 當收割的時候， 我要對收割的人說，先將稗子薅出來，捆成
捆，留着燒； 惟有麥子，要收在倉里。
《瑪拉基書》第 4 章第 1 節：
萬軍之耶和華說：“那日臨近，勢如燒着的火爐，凡狂傲的和行惡的，必如碎秸。在那日必
被燒盡， 根本枝條一無存留。

31《路加福音》第 3 章第 17 節：
他手里拿着簸箕，要揚淨他的場；把麥子收在倉里，把糠用不滅的火燒盡了。

32《帖撒羅尼迦前書》第 4 章第 16、17 節：
因為主必親自從天降臨，有呼叫的聲音和天使長的聲音，又有神的號吹響；那在基督里死了
的人必先復活。以后我們這活着還存留的人，必和他們一同被提到云里，在空中與主相遇。
這樣，我們就要和主永遠同在。

33《羅馬書》第 2 章第 14、15 節：
沒有律法的外邦人若順着本性行律法上的事，他們雖然沒有律法，自己就是自己的律法。這
是顯出律法的功用刻在他們心里，他們是 非之心同作見證，并且他們的思念互相較量，或
以為是，或以為非。

34《以賽亞書》第 26 章第 1 節：
當那日，在猶大地人必唱這歌說：“我們有堅固的城。耶和華要將救恩定為城牆，為外郭。
”

35《以賽亞書》第 60 章第 18 節：
你地上不再聽見強暴的事，境內不再聽見荒涼毀滅的事；你必稱你的牆為拯救，稱你的門為
贊美。
《撒迦利亞書》第 12 章第 10 節：我必將那施恩叫人懇求的靈，澆灌大衛家和耶路撒冷的居
民。他們必仰望我，就是他們所扎的；必為我悲哀，如喪獨生子；又為我愁苦，如喪長子。

36《馬可福音》第 2 章第 5 節：
耶穌見他們的信心，就對癱子說：“小子，你的罪赦了。”

37《撒迦利亞書》第 3 章第 4 節：
使者吩咐站在面前的說：“你們要脫去他污穢的衣服。”又對約書亞說：“我使你脫離罪孽，
要給你穿上華美的衣服。”

38《以弗所書》第 1 章第 13 節：
你們既聽見真理的道，就是那叫你們得救的福音，也信了基督，既然信他，就受了所應許的
聖靈為印記。

六、 十字架

這時我在夢里看見他繼續這樣走着，后來走到一塊窪地上，在那里，也就是在這條路的近
旁，有三個人睡得正香，他們的腳踝上全上着腳鐐。他們一個叫做愚蠢，一個叫做懶惰，第
三個叫做傲慢。

基督徒看見他們那樣躺着，就走過去，心想也許能把他們喊醒，他喊道，你們就像在桅
杆頂上睡覺的人 1，因為你們下面就是死海——一個無底的深淵。醒來，走開吧，要是你自
己願意走開，那么我就幫你們除下腳鐐。他還對他們說，要是那個“如同吼叫的獅子，遍地
游行 2”的魔鬼從這里走過，你們一定會成為他的口中物。他們被喊醒聽他說完這話，就望着
他，開始作如下的回答：愚蠢說，“我看不出有什么危險；”懶惰說，“再睡一會吧；”傲
慢說，“每個人得靠自己。”說完他們又躺下去睡覺，基督徒也就繼續走他的路。

不過他一想到這幫人身處險境，他如此仗義要幫助他們， 喚醒他們，勸告他們，自願幫
他們解除腳鐐，而他們卻一點不把他的好意當一回事，他不免覺得很懊惱。他正在煩悶的時
候，看見兩個人從他走着的窄路的左邊牆上滾了下來；他們急急忙忙向他走來。其中一個叫
做形式主義者，另一個叫做虛偽。就像我剛才說過的，他們來到他跟前，他就同他們攀談起
來。
 基督徒說：先生，你們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

形式主義者和虛偽說：我們生長在高傲之地，現在為了要得嘉獎准備到錫安山去。

基督徒說：你們為什么不從這條路開頭的那扇門進來？你難道不知道《聖經》里寫着“
不從門進去，倒從別處爬進去，那人就是賊，就是強盜 3？”

形式主義者和虛偽說，他們的鄉鄰都認為從那扇門進去路太遠；因此他們總是像他們兩
人剛才那樣抄近路越牆而來的。

基督徒說：不過這樣做是違背了我們要去的那地方主人彰明昭著的告誡；這樣，豈不是
要被認為有意違反他嗎？

形式主義者和虛偽說，至於這一點，他大可不必擔心；因為他們是按照慣例行事；并且
如果需要的話，還可以拿出證據來證明這習俗已經存在一千多年之久了。

但是，基督徒說，你們的行為經得起法律的考驗嗎？

形式主義者和虛偽說，既然這習俗已經有一千年以上的曆史，毫無疑問，任何公正的法
官都會認為它是合法的；況且，他們說，如果我們已經走到這路上來了，當初究竟怎么來的
又有什么關系？我們要是已經來到這條路上，不就得啦；你也不過是走在這條路上，雖然據
我們曉得，你是從那扇小門進來的；而 我們這兩個越牆過來的，豈不是也在這條路上走着；
那么，請問你有什么比我們強呢？

基督徒說：我是按照主人的規則行事的；你們卻是依從你們自己不可靠的想法行事。你
們已經被這條路的主人認為是賊了；所以即使你們走到這條路的終點，恐怕也不能算數。你
們沒得到他的指示自己走來，也就會得不到他的憐憫自己離去。

他們對這番話不作什么答復；只是對他說，請他還是少管閑事吧。然后我看見他們自顧
自地走路，不再交談，那兩個人只對基督徒說，對於律法和儀式，他們敢說他們跟他同樣謹
慎地遵守。所以，他們說，除了你身上穿的那件衣服以外，我們看不出你和我們有什么區別，
那衣服，據我們猜想，是你的鄰居給你遮身體用的。

基督徒說：依靠律法和儀式你們是不會得救的 4，因為你們沒有從那扇門進來。 至於我身

上穿的這件衣服，是我要去的那地方的主人給我的，就像你們說的，給我遮身體用的。我把
它看做他對我的恩典，因為過去我除了破衣衫，什么都沒有。并且，一路上我還可以這樣安
慰自己。我想，我到達城門口的時 候，那里的主人一定會永遠認識我，因為我身上穿的是
那天他把我身上的破衣衫脫下來時，白白地賜給我的一件衣服。此外，我前額上還有一個記
號，你們也許沒有注意到，它是我主人最親信的心腹侍從在我的負擔從肩上脫落的那天打在
我額上的。我還要告訴你們，當時我還拿到一卷打了印的冊子，讓我在路上看了可以得到安
慰；他還吩咐我到達天門的時候，就把它交出來，作為准可以放我進去的證據；我恐怕這些
東西你們都沒有，因為你們不是從那扇門進來的。

他們對這番話都不作答；只是相視而笑。然后我看見他們都往前走去，可是基督徒走在
前面，他不再和他們談話，只顧自言自語着，有時候帶着嘆息的口吻，有時候露着自慰的語
氣；他還常常翻閱那發亮的人給他的那本小冊子，讀過以后，他頓時精神百倍。

1《箴言》第 23 章第 34 節：
你必像躺在海中，或像臥在桅杆上。
2《彼得前書》第 5 章第 8 節：
務要謹守，警醒；因為你們的仇敵魔鬼，如同吼叫的獅子，遍地游行，尋找可吞吃的人。
3《約翰福音》第 10 章第 1 節：
我實實在在地告訴你們，人進羊圈，不從門進去，倒從別處爬進去，那人就是賊，就是強盜。

4《加拉太書》第 2 章第 16 節：
既知道人稱義不是因行律法，乃是因信耶穌基督，連我們也信了基督耶穌，使我們因信基督
稱義，不因行律法稱義，因為凡有血氣的，沒有一個因行律法稱義。

七、 艱難山

然后我看見他們都走到艱難山下面， 在山腳邊有一個泉源。 那里除了從那扇門直達的一

條路之外，還有兩條路；順着山腳一條向左轉彎，一條向右轉彎，但是窄的一條路一直通到
山上去，登山的這條路就叫做艱難。 基督徒這時走到泉水旁邊去喝水， 恢復了精神 1； 然
后開始上山，邊走邊唱着，——

山雖然高，我一心想要攀登——
困難絆不住我的腳跟；
因為我看到生命之路就在這里。
來，鼓起勇氣，別畏懼，也別泄氣！
縱然艱難，你最好還是走正路，
邪路雖然平坦，到頭來依舊是悲苦。
這時那兩個人也走到了山腳下；他們看見那山既陡又高，同時又看見另外還有兩條路，
他們以為這兩條路會跟基督徒走的那條路在山后會合——因此他們就決定走這兩條路。一條
路叫做危險，另一條叫做滅亡。於是一個人走那條名叫危險的路，給引進一座大森林里；另
一個直接走上那條名叫滅亡的路，給引到一個被層層陰暗的山岳包圍着的曠野上，他在那里
一失足，倒下去，再也爬不起來了。

然后我朝基督徒看，望着他登山，由於山路陡峭，他先是奔跑，繼而慢步，最后雙手着
地爬行起來了。山腰里有一個美好的亭子，這是山主人建造起來供辛苦的旅客們休息的。因
此基督徒到了那里便坐下休息。接着他從懷里掏出那小冊子來讀，從里面獲得安慰；他又重
新細看他在十字架旁邊得到的那 件衣服或者外衣。

他這樣自鳴得意了一會，終於打起瞌睡來，后來就睡熟了。可是這一睡就睡到傍晚，天
快黑了；在酣睡中他的小冊子從手里掉了下來。 他睡得正香的時候，來了一個人，把他喚
醒，說，“懶惰人哪，你去察看螞蟻的動作，就可得智慧 2。”基督徒一聽這話就驚跳起來，
趕忙上路，邁開大步加快 速度走到山頂。

他到達山頂的時候，有兩個人急速迎面跑來；一個叫做膽怯，一個叫做疑惑。基督徒對
他們說，先生們，怎么回事？你們跑的路不對啊。 膽怯回答說，他們原來是到錫安城 3 去的，
而且已經走過那艱難的地方；不過，他說，我們朝前走，碰到的危險越來越多；因此我們掉
過頭，往回走了。

“對！”疑惑說，因為就在我們前面的路上躺着兩只獅子，它們是睡着還是醒着，我們
不知道；我們總認為，要是我們走近它們的身邊，它們會立刻把我們撕得粉碎。

於是基督徒說，你們這些話叫我害怕起來了；可是我到哪里去才安全呢？要是我回到老
家去，那里是准備給硫磺火燒掉的，那我准得滅亡啦。要是我能到達天國，在那里一定是安
全的。我得冒險走去。走回頭路只有死亡；向前走雖然有死亡的恐懼，可是到后來可以得到
永生。我還是向前走吧。於是疑惑和膽怯奔下山去，基督徒繼續往前走去。不過，他又想起
了他們說的話，伸手到懷里去取他的小冊子，想拿出來念念，安慰安慰自己；可是他摸來摸
去，找不到它。

於是基督徒大為恐慌，不知所措；因為他需要那個過去常常給他安慰的東西，那個作為
他進天國去的通行證的東西。因此他感到心慌意亂，走投無路。最后他想起他在山坡上那個
亭子里睡過覺；於是他就跪下去，請求上帝原諒他這種愚蠢的行為；然后掉頭下山尋找他那
本小冊子去了。誰能充分道出基督徒在走回頭路時內心所感到的痛苦呢？ 他有時嘆息， 有
時流淚，不斷地責備自己做了這件傻事，那個地方僅僅是為了讓他 疲勞的時候進去休息一
會而建造的，而他竟在那里睡大覺。 他就這樣又悔又急地走下山去，一路上小心地望着路
的兩旁，希望能找到在旅途上多次給他安慰的那卷小冊子。他這樣走着，后來他望得見他在
那里睡過覺的那個亭子了；可是見了亭子反而加深他的痛苦，因為這使他重新想起他在那里
睡覺的邪惡行為。 因此他一路走着， 為自己這場罪惡的睡眠失聲痛哭 4， 他說：我真該死
啊！竟然在白天睡着 5！竟然在困難中睡着！竟然這樣放縱自己的肉體，利用那個休息處所
來達到肉體的舒服，而山主人蓋這個亭子只是供旅客們在那里恢復一下精神的 啊！

我白走了多少路啊！以色列人由於他們的罪惡也遭到這種情形； 他們又得經過紅海回來
6；而我現在就得痛苦地走着，要是沒有那一趟罪惡的睡眠我就可能很愉快地踏着步子的。
要是沒有睡着，我這時已經走了多少路了呀！本來只需要走一趟的路，現在得走三趟；不僅
如此，現在我又要陷入黑暗中了， 因為天快黑啦。哦，我剛才沒有睡着就好啦！

這時他又來到了亭子里，在那里坐下來哭了一會；但是就像他所希望的那樣，他終於傷
心地朝高背長靠椅下面張望，看到了他的小冊子；他顫抖着趕忙把它拾起來，放進懷里。誰
也無法形容這個人拾到了他的小冊子后是多么的快活呀！因為這本小冊子就是他的生命和能
夠進入他所渴望的天國的保證。因此他把它放在懷里，感謝上帝指引他的眼睛朝它橫着的那
地方望去，然后帶着歡喜的眼淚又開始趕路了。

啊，這一段上山的路他走得多輕快呀！可是，他還沒有走到山頂，太陽就下山了；這又
使他想起了那場睡眠的荒謬；因此他又悲傷起來：哦，罪惡的睡眠，由於你，我才會在旅途
中陷入黑暗！我得在夜里趕路，我的腳得在黑暗里奔走；由於我的罪惡的睡眠，我得聽那些
陰慘的動物的叫聲。現在他又記起了疑惑和膽怯講的事情，他們看到了獅子多么害怕。於是
基督徒又自忖道，這些野獸在夜里漫游，獵取食物；要是我在黑暗里碰到它們，有什么辦法
逃避它們呢？我怎么樣避免給它們撕得粉碎呢?他這樣一路走着。但是當他正為了他那倒霉
的錯誤行為而 痛哭時，抬頭看見前面有一座雄偉的宮殿，它叫做美麗，就在路旁。

1 《以賽亞書》第 49 章第 10 節：
不飢不渴，炎熱和烈日必不傷害他們，因為憐卹他們的，必引導他們，領他們到水泉旁邊。
《詩篇》第 23 篇第 3、4 節：
他使我的靈魂蘇醒，為自己的名引導我走義路。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
你與我同在， 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2《箴言》第 6 章第 6 節。

3 指天國。

4《啟示錄》第 2 章第 4 節：
然而有一件事我要責備你，就是你把起初的愛心離棄了。

5《帖撒羅尼迦前書》第 5 章第 7、8 節：
因為睡了的人是在夜間睡，醉了的人是在夜間醉。但我們既然屬乎白晝， 就應當謹守，把
信和愛當作護心鏡遮胸，把得救的盼望當作頭盔戴上。

6 參看《創世記》和《出埃及記》
關於以色列人如何因飢荒移居到埃及，后來又如何因受埃及人的虐待而由摩西率領經過紅海
回到迦南。

八、 美麗宮殿

我在夢里看見他加快腳步向前走去，希望有可能的話就在那里住宿。他還沒有走多遠，就
走進一條很窄的小路，這小路離開那門房還有八分之一英里的路。他一面走，一面留心張望
着，終於看見路上有兩只獅子。他想，現在我看到了把疑惑和膽怯嚇退的危險物了（獅子是
給鎖住了的，但是他看不見鐵鏈）。接着他怕起來，也想照他們的樣子退回去，因為他認為
前面只有死路一條。但是名叫警醒的看門人在門房里看見基督徒停下來，好像要回頭走的樣
子，就喊他，說，你的膽量這么小嗎？別害怕獅子，因為它們是給鎖住了的，故意放在那里
來考驗有信心的人 1，同時也可以發現沒有信心的人。走在路當中就不會受到傷害。

接着我看見他繼續往前走，不過因為害怕獅子渾身直發抖；可是由於他注意看門人給他
的指示，他只聽見它們吼叫，而并沒有受到它們的傷害。於是他拍着手，一直走到大門前看
門人站的地方。他就對看門人說，先生，這是什么房子？我可以在這里過夜嗎？看門人回答
說，這房子是這座山的主人修建的，他是為了旅客的安全和休息而造的。看門人又問他從哪
里來，上哪里去。

基督徒說：我是從毀滅城來的，要到錫安山去；因為太陽已經下山了，我希望，要是可能
的話，在這里過夜。

看門人說：你叫什么名字？

基督徒說：我現在的名字是基督徒，本來的名字是邪惡； 我是雅弗的后裔，上帝要使他
的后裔住在閃的帳棚里 2。

看門人說：你怎么這么晚才來呢？太陽已經下山了。

基督徒說：我本來會早一點到這里來的，可是，我真該死！我在山腰上的亭子里睡着了；
不，盡管這樣，如果我沒有在睡眠中丟了我的證件，我還是很早就會到這里的，我走到山頂
的時候，摸了一下才發覺丟了，於是不得不傷心地回到我睡覺的地方，找到了它再到這里來。

看門人說：好，我要把這地方的一個貞女請出來，如果她聽你談過以后，覺得滿意，她會
按着這一家的規矩，帶你去見其余的人。於是看門人警醒打一下鈴，鈴聲響后，一個端莊美
麗、名叫謹慎的少女從房子里走出來，問看門人為什么叫她。

看門人回答道：這個人從毀滅城來，到錫安山去，因為覺得疲倦而且天又黑了，他問我能
不能讓他在這里過夜；我對他說我要請你出來，等你跟他談過以后，按照這一家的規矩，認
為應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於是她問他從哪里來， 上哪里去，他都一一回答了。 她又問他怎么走上這條路的，他

也告訴了她。然后她問他在路上看到了和遇到了什么事情，他也說了。最后她問他叫什么名
字，他就說，我叫做基督徒，我特別希望在這里過夜，因為據我知道，這地方是這座山的主
人為了安慰旅客們并保障他們的安全而建造的。她微笑着，同時眼睛里含着淚水；她頓了一
頓說，我去喊兩三個家里人來。她就跑到門口把賢慧、虔誠和仁愛三個人叫了來，她們跟他
談了一會兒后，把他當作自己人看待；她們很多人在門口迎接他，說，請進來，你這位被主
人祝福的人；這房子是這座山的主人特地為招待這樣的旅客而造的。 於是他鞠了一躬，跟
着她們走了進去。 他到了里面坐下來以后，她們請他喝了一些東西，大家都同意，在晚飯
還沒有准備好以前，為了盡量利用時間起見，她們中間有些人應該特別跟基督徒談談；她們
選出了虔誠、賢慧和仁愛跟他談話；她們就這樣開始：

虔誠說：喂，好基督徒，既然我們對你這么友愛，今天晚上在我們房子里接待你；要是對
我們有幫助的話，讓我們談談你旅途中所遇到的一切事情。

基督徒說：我非常願意，你們這樣有興趣，我很高興。

虔誠說：最初是什么使你投身於天路旅客的生涯？

基督徒說：我耳朵里有一種可怕的聲音驅使我離開我的家鄉；就是說，如果我在原來的地
方待下去，我就不可避免地要遭到毀滅。

虔誠說：可是你怎么會這樣離開家鄉的？

基督徒說：是照着上帝的意旨做的；因為我害怕遭到毀滅，又不知道往哪里去好；我正在
戰抖、哭泣的時候，碰巧來了一個叫做宣道士的人，他指點我到那扇小門那里去（不然的話，
我決計找不到那扇小門的），我就這樣被引到這條把我直接帶到這房子來的路上。

虔誠說：難道你沒有經過解釋者的住宅嗎？

基督徒說：有，在那里還看到些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的事情； 尤其是那三件事情——那就
是，盡管撒但的破壞，基督依然一直在人心里維持着恩典的工作；那個人怎樣繼續犯罪，弄
到沒有希望得到上帝的憐憫的地步；還有那個在睡眠中以為審判的日子已經來到的人所做的
夢。

虔誠說：怎么，他把他的夢告訴了你嗎？

基督徒說：是的，而且我認為那是一個夠可怕的夢。在他告訴我的時候，我嚇得心驚肉跳；
可是現在我倒覺得很高興能聽到那個夢。

虔誠說：你在解釋者家里所看到的就是這些嗎？

基督徒說：不，他還帶我去看一座雄偉的宮殿，里面的人都穿着黃金般的衣服；我還看見
一個大膽的人來到宮殿門前，有一批穿戴盔甲的人站在門口不讓他進去，他在他們中間沖了
過去，后來他給請進宮去，贏得了永恆的榮耀。我覺得那些情景使我全心向往！我本來可以
在那個好人的家里耽上一年，但是我知道我得趕路。

虔誠說：你在路上還看到什么嗎？

基督徒說：看到什么！咳，還沒有走多遠，我就看見一個人，就像我所想象的那樣，掛在
十字架上直淌着血；一見到他，我的負擔頓時就從背上落了下來；我本來給重擔壓得直呻吟，
可是那時侯它從我身上滑了下來。這在我身上是件奇妙的遭遇，因為我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
事情；我正抬頭看的時候（因為那時我沒法不看），三個全身發亮的人向我走來。其中一個
見證說我的罪已經得到赦免；另一個脫掉我身上襤褸的衣服，給我穿上這件你現在看到的繡
花的外衣；第三個在我額上印了這個你現在看見的記號，還給我這本蓋了印的小冊子（說着
他從懷里把它掏出來）。
 虔誠說：不過你看到的還不止這些吧，對不對？

基督徒說：我告訴你的都是最精釆的；我還看到一些別的事，譬如——我看見三個人，愚
蠢、懶惰和傲慢，當我一路走來的時候，見他們都上了腳鐐睡在路旁邊不遠的地方；可是你
想我能把他們叫醒嗎？ 我還看見形式主義者和虛偽越牆而來，他們自稱是要到錫安去的,可
是他們不久就迷路了；我事先就告訴他們會有那樣的結果，但是他們不相信。不過，所有這
些事中最重要的是我發覺上這座山非常吃力，在那兩頭獅子身邊走過也不簡單， 真的，要
沒有那個好人， 那個站在大門口的看門人，說不定我終究還會掉轉頭走掉了哩；可是現在
謝謝上帝，我到了這里，我感謝你們的接待。

於是賢慧認為應該問他几句話，要他作答。

賢慧說：你有時候會不會想起你的家鄉？

基督徒說：我會想起的；不過是帶着慚愧和憎厭的心情 ——“我若想念我所離開的家鄉，
我并非沒有再轉回去的機會。 但是我所羨慕的乃是一個更美的家鄉，那就是在天上的 3。”

賢慧說：你有沒有帶走一些你那時候愛好的東西？

基督徒說： 有，不過，并不是我願意那樣做； 尤其是我內心那些肉欲方面的意念，所有

我的鄉親，連我自己，都歡喜這種思想；可是現在這些念頭卻成了我的痛苦；我寧可再也不
想起這些事；可是我願意為善的時候，便有惡與我同在 4。

賢慧說：有時侯你有沒有覺得好像你已經克服了那些念頭，可是有的時候它們又把你迷惑
住了？

基督徒說：確有這種情況，不過也不常有；那種時候對我 是太寶貝了。

賢慧說：你記不記得你有時候怎樣才會覺得好像那些煩惱都克服了？

基督徒說：記得的，當我想到在十字架上看見了什么，就會使我有那樣的感覺；望着我
繡花的外衣的時候，我就有那樣的感覺；看到懷里帶着的那本小冊子的時候，也會使我有那
樣的感覺；當我想到我要去的地方想得很興奮的時候，那種感覺也會涌上我的心頭。

賢慧問：什么使你這么熱切地要到錫安山去呢？

基督徒說：唔，我希望看到那個掛在十字架上已經死了的人在那里活着；我希望在那里
可以擺脫所有那些到今天還糾纏着我的東西；他們說那個地方沒有死亡 5；在那里我可以跟
我最 喜歡的人住在一起。因為，說真的，我愛他，因為他卸去我的負擔；我靈魂的疾病使
我厭煩極了。我很高興到那個不再受到 死亡的威脅的地方去，跟那幫不斷地喊着“聖哉，
聖哉，聖哉！” 的人生活在一起。

於是仁愛對基督徒說，你有沒有家眷？你結了婚沒有？

基督徒說：我有一個妻子和四個小孩。

仁愛說：那么你為什么沒有把他們帶來？

這時候基督徒哭了起來，說，哦，我多么想把他們帶來呀！ 可是他們都竭力反對我走這
條路。
 仁愛說：不過你應當說服他們，設法向他們指出如果他們不跟你走，要遭到怎樣的危險。

基督徒說：我是這樣做了；并且也告訴了他們上帝已經把我們這個城市要遭到毀滅的事啟
示我；可是他們當我開玩笑 6，不信我的話。

仁愛說：你有沒有向上帝祈禱，請求他祝福你向他們所作的忠告？

基督徒說：有，而且非常熱情地禱告；因為你一定想象得到我是多么愛我的妻子和我那几
個可憐的孩子。

仁愛說：你有沒有把你內心的痛苦和對毀滅的恐懼告訴他們？因為我想，在你看來，那場
毀滅是夠實在的事。

基督徒說：有，我對他們講了又講，不知講了多少遍了。他們也可以從我的臉色、我流的
眼淚以及由於害怕那即將臨到我們頭上的審判而引起的戰栗，看出我的恐懼；可是這一切都
不足以打動他們的心，使他們跟我一道走。

仁愛說：但是他們有什么理由不肯來呢？

基督徒說：唔，我的妻子怕失去這個世界，我的孩子們都耽迷在年輕人那種無聊的歡樂
中；所以，又是這個原因，又是那個原因，結果他們就讓我獨個這樣流浪着。

仁愛說：你有沒有，由於你空虛的生活，削弱了你用話語 勸他們跟你同走的力量？

基督徒說：的確我的生活沒有什么值得嘉許的地方，因為我自己也知道有許多缺點。我
也曉得，一個人一心為了人家的好處，竭力用辯論或勸告要使他們相信的話，很容易受到他
自己行為的摧毀。不過我可以說，我非常小心，不讓自己作出任何不適當的舉動，使他們有
理由反對走天路。而且也就因為這樣，他們說我太認真了 ，說我為他們犧牲了許多東西，
在他們看來，那些東西并沒有什么害處。不僅這樣，我想我還可以說，要是有什么事情叫他
們看見了會不願意走天路，那就是我在得罪了上帝或對不住鄰居時所感到的極大痛苦。

仁愛說：不錯，該隱恨他的兄弟，就因為他自己的行為是惡的，他兄弟的行為是善的 7；
要是你的妻子和兒女因此跟你生氣，那就表示他們不肯為善；你卻救自己脫離了罪惡 8。

我在夢里看見他們這樣坐在一起直談到吃晚飯的時候。他們准備好以后，就坐下來吃飯。
桌子上盡是些佳肴美味，還有上好的酒。 他們的話題始終離不了關於這座山的主人的事；
談到他做過的事情，他為什么那樣做，他為什么造了這所房子。從他們的談話里，我知道他
過去是個偉大的戰士，冒着很大的危險，跟那個掌握死亡權柄的 9 有過搏斗，并且殺了他，
這使我更愛他了。

基督徒說，因為正像他們所說的，并且我也相信，他為了那場搏斗流出許多血；但是，正
是因為他的動機是純粹出自對國度的愛，他的所作所為才有那么崇高的榮耀。而且，這一家
人當中有的在他死在十字架上以后還跟他耽在一起過，并且還談過話；他們證實他親口說過，
從天涯到海角都找不到一個像他這樣愛可憐的天路旅客的人。

他們還為他們所講的話舉了個例子，那就是，為了拯救可憐的人類，他撇下他的榮耀
10；他們還聽他確實說過，“他不要單獨住在錫安山。”他們還說，他曾經使許多天路旅客
成為王子，雖然他們本來生成是叫花子，糞堆是他們出身的地方 11。他們這樣一直談到深
夜；他們把自己委托給上帝保護之后，就各自歇息去了。她們把天路旅客安置在樓上一間大
房間里，那里的窗戶朝向東方，那房間叫做安樂；他在那里睡到天亮，一覺醒來，唱道，—
—

我現在在什么地方？這是否基督
對天路旅客所表現的愛心和眷顧？
這樣准備好一切，使我得到赦免，
我住的地方已經和天堂毗連！
早上他們都起了身；又談論了一番之后，她們對他說，等她們給他看過那地方的珍貴物件
后，他再動身。首先她們領他到書房里去，給他看非常古老的案卷；據我記得，在夢中她們
先給他看山主人的家譜，他是上帝的兒子，出自不朽的一族。這里還詳細地記載着他的行為，
和几千個為他服務的人的姓名；以及他怎樣把他們安置在不會因悠久的時日或朽腐的本質
而毀壞的住所。

然后她們念給他聽山主人的仆人們的可貴的作為，諸如他們怎樣“制服了敵國，行了公
義，得了應許，堵了獅子的口，滅了烈火的猛勢，脫了刀劍的鋒刃，軟弱變為剛強，爭戰顯
出勇敢，打退外邦的全軍 12。” 然后她們又把案卷中的另一部分念出來，說到她們的主人
多么願意恩待所有的人，不論是什么人，盡管他們過去曾經侮蔑他和他的作為。在這里基督
徒還看到好多其他有名事跡的記載；諸如古老的和近代的事跡，以及一定會實現的預言，這
一切可以使敵人驚懼，也可以使天路旅客得到安慰。

第二天她們領他到武器庫去，給他看主人為天路旅客准備的各種各樣器械，例如劍、盾
牌、盔、胸鎧，在所有情況下都可以用的禱告和穿不壞的鞋子。這些東西的數量足夠配備像
天上星星那樣多的人給主人服役。

她們還給他看主人的仆人們用以施行奇跡的工具。她們給他看摩西的杖 13，雅億用來釘
死西西拉的橛子和錘子 14，基甸用來使米甸人逃跑的號角、瓶子和火把 15。然后她們給他
看珊迦用來殺死六百人的趕牛用的棍子 16，她們還給他看參孫用以表現強大能力的腮骨
17， 還有大衛用以殺死迦特人歌利亞的石子和機弦 18， 以及將來罪人升上天來就擒的時候，
主人要用來殺他的劍。此外，她們還給他看許多無比美好的東西，基督徒非常高興。這以后，
他們又去安歇了。

然后我在夢里看見，第二天他起床后打算動身，可是她們又留他再住一天；她們說，要是
天氣好的話，她們會領他去看快樂山。她們說，看了那几座山會使他得到更多的安慰，因為
它們比他現在耽的地方更靠近那個他所渴望的安身之所；因此他就答應再逗留下來。

第二天早晨，她們帶他到屋頂上，叫他向南方望去。他照着做了；哎呀， 他看見遠遠的
有一片極悅目的群山地帶，有樹林，葡萄園，各種各樣的果子，花草，泉水和噴泉，好看極
了 19。於是他問那地方叫什么名字。她們說那是以馬內利 20 的國土，她們說，像這座山一
樣，它是所有的天路旅客所共有的。你到了那里，就可以看見天國的門，因為住在那里的牧
人會讓你看見。

這時他想上路了，她們也不留他。她們說，不過，首先讓我們再到武器庫去一趟吧。他們
一同去了；他到了那里之后，她們給他從頭到腳配備了堅牢的武裝，生怕他在路上會碰到襲
擊。他這樣裝備了之后，跟他的朋友們走到門口，問看門人有沒有天路旅客從那里經過。看
門人說，有。

基督徒說：請問你認識他嗎？

看門人說：我問他叫什么名字，他說叫忠信。
 基督徒說：哦，我認識他；他跟我住在一個城里，是我的近鄰；他就是從我的出生地來的。
你想他可能走到多遠啦？

看門人說：這時他已經到了山下了。

基督徒說：唔，好看門人，願上帝與你同在，并且為了你對我所表現的仁愛多多地賜福
給你。

1《馬可福音》第 13 章第 13 節：
并且你們要為我的名，被眾人恨惡；惟有忍耐到底的必然得救。
2《創世記》第 9 章第 27 節：
願神使雅弗擴張，使他住在閃的帳棚里，又願迦南作他的奴仆。

3《希伯來書》第 11 章第 15、16 節：
他們若想念所離開的家鄉，還有可以回去的機會。他們卻羨慕一個更美的家鄉，就是在天上
的。所以 神被稱為他們的神，并不以為恥；因為他已經給他們預備了一座城。

4《羅馬書》第 7 章第 21 節：
我覺得有個律，就是我願意為善的時候， 便有惡與我同在。

5《以賽亞書》第 25 章第 8 節：
他已經吞滅死亡直到永遠。主耶和華必擦去各人臉上的眼淚，又除掉普天下他百姓的羞辱，
因為這是耶和華說的。
《啟示錄》第 21 章第 4 節：
神要擦去他們一切的眼淚；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號、疼痛，因為以前的事都過去
了。

6《創世記》第 19 章第 14 節：
羅得就出去，告訴娶了他女兒的女婿們，說：“你們起來離開這地方，因為耶和華要毀滅這
城。”他女婿們卻以為他說的是戲言。

7《約翰一書》第 3 章第 12 節：
不可像該隱；他是屬那惡者，殺了他的兄弟。為什么殺了他呢？因自己的行為是惡的，兄弟
的行為是善的。

8《以西結書》第 3 章第 19 節：
倘若你警戒惡人，他仍不轉離罪惡，也不離開惡行，他必死在罪孽之中，你卻救自己脫離了
罪。

9 《希伯來書》第 2 章第 14、15 節：
兒女既同有血肉之體，他也照樣親自成了血肉之體，特要借着死敗壞那掌死權的，就是魔鬼，
并要釋放那些一生因怕死而為奴仆 的人。

10《哥林多后書》第 8 章第 9 節：
你們知道我們主耶穌基督的恩典：他本來富足，卻為你們成了貧窮，叫你們因他的貧窮，可
以成為富足。

11《撒母耳記上》第 2 章第 8 節：
他從灰塵里抬舉貧寒人，從糞堆中提拔窮乏人，使他們與王子同坐，得着榮耀的座位。地的
柱子屬於耶和華，他將世界立在其上。
《詩篇》第 113 篇第 7 節：
他從灰塵里抬舉貧寒人，從糞堆中提拔窮乏人。

12《希伯來書》第 11 章第 33、34 節。

13《出埃及記》第 7 章，
摩西把杖變蛇給法老看，又用杖擊打河中的水，水就變作血。

14《士師記》第 4 章第 21 節：
西西拉疲乏沉睡。希百的妻雅億，取了帳棚的橛子，手里拿着錘子，輕悄悄地到他旁邊，將
橛子從他鬢邊釘進去，釘入地里。西西拉就死了。

15《士師記》第 7 章第 19-21 節：
基甸和跟隨他的一百人， 在三更之初，才換更的時候，來到營房，就吹角，打破手中的瓶。
三隊的人，就都吹角，打破瓶子，左手拿着火把，右手拿着角，喊叫說：“耶和華和基甸
的刀！”他們在營的四圍各站各的地方，全營的人都亂竄；三百人吶喊，使他們逃跑。

16《士師記》第 3 章第 31 節：
以笏之后，有亞拿的兒子珊迦，他用趕牛的棍子打死六百非利士人。他也救了以色列人。

17《士師記》第 15 章第 15 節：
他見一塊未干的驢腮骨，就伸手拾起來，用以擊殺一千人。

18《撒母耳記上》第 17 章第 50 節：
這樣，大衛用機弦甩石，勝了那非利士人，打死他。大衛手中卻沒有刀。

19《以賽亞書》第 33 章第 16、17 節：
他必居高處，他的保障是磐石的堅壘，他的糧必不缺乏；他的水必不斷絕。你的眼必見王的
榮美，必見遼闊之地。

20 指耶穌基督。

九、 魔 王

於是他開始向前走；謹慎，虔誠，仁愛和賢慧要陪他走到山下。因此他們一面走一面又繼
續他們的談話，一直談到要走下山的時候，基督徒說，上來固然很困難，可是據我看，下山
也很危險。賢慧說，對，你說得對；像你現在這樣朝下面的屈辱谷走去，難保不在路上滑一
跤。她們說，所以我們才陪你下山，於是他開始非常小心地走下山去；但是還是免不了滑了
一 兩次。

我在夢里看見，當基督徒走到山下的時候，這些好伴侶給他一個面包，一瓶酒和一些葡
萄干；然后他就上路了。

基督徒跟隨着他一批虔敬的朋友，
她們寶貴的話語足夠抵消他的哀愁；
等到她們讓他離去，
他從頭到腳都披上鎧甲，異常堅固。
可是在屈辱谷里，可憐的基督徒可夠受了；因為他還沒有走多遠，就看見一個叫做魔王
的凶惡的敵人在田野里迎面而來。基督徒怕起來了，心里槃算着是回頭呢，還是堅守陣地。
可是再一想，他背上沒有甲冑，如果背向敵人，反而給敵人造成有利條件，敵人可以毫不費
力地用短矛把他刺穿；因此他決定冒險守住；因為他想，即使我唯一的目的是保全自己的性
命，也只有面對敵人才是上策。

於是他繼續往前走，魔王向他走來。這怪物可怕極了，他像一條魚似的滿身鱗甲，那是
他引以自豪的東西；他有像龍那樣的翅膀，跟熊一樣的腳，像獅子一樣的嘴巴，他肚子里冒
出一股股的煙火。他走到基督徒跟前，用輕蔑的眼神看着他，開始這樣問他：——

魔王說：你從哪里來？上哪里去？

基督徒說：我從那萬惡的地方——毀滅城來，上錫安城去。 魔王說：從你的話里我就知
道你是我的臣民；因為那一帶地方都屬於我，我是那地方的君王和神明。那么，你為什么逃
避你的君王呢？若不是我還希望你為我服務的話，我就會一下把你打倒在地上的。

基督徒說：我的確是在你的領域里出生的，你的事務實在不好辦，而你給的工資又叫人
簡直沒法維持生活——因為罪的工價乃是死 1；因此我年紀大了以后，像別的有思想的人一
樣，就注意有什么補救的辦法。

魔王說：沒有哪個君王肯這樣輕易地放棄他的臣民，我現在也不肯失去你；不過你既然
提起對你的職務和工資都不滿，那么安心回去吧；我現在答應你，我們的國度能供給你什么，
我都給你。

基督徒說：可是我已經給另外一個主人雇佣了，就是那眾王之王；我怎么可以那么不義，
又跟你回去呢？

魔王說：在這件事上你是照着那句“越換越壞”的俗語做了，不過那些自命為他的仆人
的人，過一個時期就脫離了他，回到我這里來，這是很普通的事。你也這樣做吧，一切都會
妥當的。

基督徒說：我已經相信他，并且發誓效忠於他；我怎么能夠背棄信義而不被認為大逆不
道以致給絞死呢？

魔王說：你也背叛過我，但是只要你肯回頭，我便不咎既往。

基督徒說：我答應你的話是在未成年的時候說的；而且我認為我現在服侍的君王能夠赦
免我；不僅如此，還會原諒我為了順從你而干過的罪行。并且，哦，你這個殺人的魔王！說
真的，我喜歡替他做事，拿他的工資，當他的仆人，受他的統治，和他的仆人們待在一起，
我也喜歡他的國度，可我就不喜歡你的一切；所以別再勸我啦；我是他的仆人，我要跟隨他。

魔王說：等你的頭腦冷靜一點的時候，再考慮一下你在你要走的路上會碰到什么。你知
道他的仆人大多數都沒有好結果，因為他們冒犯了我和我的所作所為。他們中間有多少人遭
到羞辱的死亡啊！而且你還認為他的差事比我的好；可是他從來就沒離開過他的住處，把侍
奉他的人從死亡的手中救出來，至於我呢，大家都知道，雖然有一些忠心服侍我的人已經讓
他們擄去，我曾經多少次用強力或者巧計把他們從他以及屬於他的人手里搭救出來；所以我
也要搭救你。

基督徒說：他目前容忍着，不即刻去救他們，為的是要考驗他們對他的愛，試驗他們會
不會跟從他到底；至於你所說的關於他們所遭遇到的不幸的后果，那對他們說來是最光榮的；
因為他們不期望眼前的釋放；又因為他們肯等待他們的榮耀；等他們的君王和天使們帶着榮
耀來的時候，他們就可以得到榮 耀。
 魔王說：在服侍他這件事上你已經不忠實了，你怎么還妄想得到他的工資？

基督徒說：哦，魔王，我在什么地方對他不忠實呢？

魔王說：你在灰心沼里差點給陷溺的時候，你曾經懊悔當初不該出發。你應該等待你的
君王給你解除背上的重負，可是你卻嘗試用了錯誤的方法去擺脫它。你罪孽深重，竟然睡着
了，并且丟了你的寶貝證件。當你一見到獅子的時候，你差點掉頭逃走。你談到你在旅途上
所聞所見的事情時，你對自己所講和所做的一切都懷着自滿的情緒。

基督徒說：這全都是實話，而且還有很多你沒有講到的事哩；不過我所侍奉和敬重的君
王是慈悲的，他樂意寬恕人。再說，我是在你的國度里沾染這些弱點的；因為我在那里染上
了那些壞習慣，我在它們的重壓下呻吟過，為它們難過，并且得到了我的君王的寬恕。

魔王頓時怒火沖天，說，我是這個君王的仇敵；我痛恨他本人，他的法律和他的人民；
我此來特地要跟你為難。

基督徒說：魔王，留心你的一舉一動，因為我是在至高者的路上，聖潔的路上；因此你
得當心。

於是魔王叉開雙腳橫跨整條路上，說，在這件事上我一點也不怕。你准備死；因為我用
陰府的名義賭咒，不准你向前再走一步；我就在這里把你結果了。說着他向基督徒的胸口投
過來一支帶火焰的標；但是基督徒手里拿着盾牌，擋住了它，因而脫了險。

於是基督徒拔出他的利劍，因為他看准這該是他發奮的時候了；魔王也同樣迅速地向他
撲來，標像雨點般向他投來；盡管基督徒竭力閃避，他頭上、手上和腳上還是受了傷。他被
迫退后了几步；魔王一點也不放松，基督徒再一次壯起膽來，奮勇抵抗。這場猛烈的格斗持
續了半天以上，到后來基督徒弄得几乎筋疲力盡；你要知道，由於他的創傷，基督徒必然越
來越衰弱了。

那時魔王瞧准機會，開始逼近基督徒，跟他扭成一團，把他狠狠地摔倒在地上；這一下，
基督徒的劍從手里飛了出去。這時候魔王說，現在你可逃不出我的手掌了。說着他几乎把基
督徒壓死，以致基督徒以為自己一定活不成了。但是，仿佛出於天意，正當魔王要給他最后
的一擊，把這好人結果掉的時候，基督徒敏捷地伸手抓起他的利劍，一面說，“我的仇敵啊，
不要向我夸耀；我雖跌倒，卻要起來。”說着他向對方狠狠地刺了一下，這時魔王像一個受
到致命的創傷的人那樣往后倒退。基督徒看到這種情形，接着再刺一下，說：“然而靠着愛
我們的主，在這一切的事上，已經得勝有余了 2。”正說着的時候，魔王倏地展開他的龍鰭，
逃之夭夭 3，基督徒再也看不見他了。

在這場格斗中，除非像我那樣親眼目擊了一切情形的人，誰也想象不出魔王在斗爭時一
直發出的那種叫聲和可怕的吼聲他的聲音就像龍吟； 也沒有人想象得出 從基督徒心底里發
出的那種嘆息和呻吟。在他沒有看到自己已經用雙刃的利劍把魔王刺傷以前，我始終沒有看
見他有一點輕松的表情；刺傷了魔王之后他才笑了一下，抬起頭望着天。那真是我平生所看
到的一場最可怕的格斗。

這場惡斗結束以后，基督徒說，我現在要向把我從獅子的嘴里救出來的恩主道謝，要向
幫我戰勝魔王的恩主道謝。他就這樣做了，口里說着，——

大魔王，這個魔鬼的首領，
蓄意要斷送我的一生，
因此把他武裝起來，派遣他出來到我這里，
跟我格斗，他那一股怒火，凶惡無比。
可是有福的米迦勒 4 幫助我不少，
我很快地就用劍把他趕跑。
因此讓我對他永遠地贊揚，
感激和頌揚他的聖名，永志不忘。
這時候有一只手拿着生命樹上的葉子向他伸來，他接過葉子來，把它們按在交戰中受到
的創傷上

傷口馬上就好了。他又在原來的地方坐下來吃面包，喝酒，這些東西是不久以前人家送給他
的；恢復了精神之后，他手里拿着拔出來的劍准備上路了；因為他說，我不知道附近還有沒
有敵人。但是他走過了整個山谷，沒有碰到魔王再來侵犯。

1《羅馬書》第 6 章第 23 節：
因為罪的工價乃是死；惟有神的恩賜，在我們的主基督耶穌里，乃是永生。
2《羅馬書》第 8 章第 37 節。

3《雅各書》第 4 章第 7 節：
故此，你們要順服神。務要抵擋魔鬼，魔鬼就必離開你們逃跑了。

4 米迦勒（Michael）：即空中的天使長。

十、 死蔭谷

走完這個山谷，又是一個叫做死蔭谷的山谷；基督徒必須要從這里經過，因為到天國去的
路就在它中間穿過。這山谷是個非常冷落的地方。先知耶利米對它這樣形容過：“一片曠野，
一片沙漠有深坑之地，一片干旱和死蔭之地，一片無人（除了基督徒）經過、無人居住之地
1。”

基督徒在這里遭遇到比剛才跟魔王交鋒時更窘的事，就如你在下文中會看到的。

這時我在夢里看見，當基督徒走到死蔭谷的邊界的時候，有兩個人向他走來，他們是來
報好地方的惡信的人的子孫 2，他們急急忙忙走回來；基督徒對他們說了這樣的話：——

基督徒問道：你們上哪里去？

他們說：回去！回去！我們也要你回去，如果你重視性命和安全的話。

基督徒問道：怎么，到底怎么回事？

他們說：怎么回事？我們順着你走的這條路走，已經不敢再往前走了；說真的，我們差
點不能回來了；因為如果我們再往前走一點路，我們就不會在這里把消息報告你了。

基督徒問：你們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他們說：啊，我們差不多走進死蔭谷了 3；幸虧我們無意中朝前面一望，看見了將要遇到
的危險。

基督徒問：你看見了什么呢？
 他們說：看見什么！啊，就是看見那個山谷，里面一片漆黑；在那里我們還看見從深坑
里來的小鬼、妖怪和龍；我們還聽見從山谷里傳出來的連連不絕的號哭聲和嚷叫聲，就像上
了手銬腳鐐的人們在極端痛苦中悲傷地坐在那里發出來的聲音一樣；在山谷的上空籠罩着混
亂得使人沮喪的云塊；死亡也老是在那上面展開它的翅膀 4。總之，是個混亂到了極點的混
沌，一切的一切都叫你毛骨悚然。

於是基督徒說，從你們的話語中，我還看不出這不是把我引到我所渴望的天堂的路 5。

他們說：就算是你的路吧，我們可不要選擇這條路。

說着他們就這樣跟基督徒分手了；基督徒繼續走他的路，手里仍舊握着劍，生怕自己會
再受到襲擊。

這時我在夢里看見，沿着整個山谷的右邊有一條很深的溝道；多少年代以來，瞎子給瞎
子領路，結果都掉進這條溝里去，都悲慘地喪命了 6。 啊，在左邊也有一個非常險惡的泥沼，
即使一個好人跌了進去，雙腳也踏不到河底；大衛王就曾經跌進去過一次 7， 要不是有全能
的上帝把他拉出來的話，他毫無疑問會在里面悶死。

這里的路也非常狹窄，因此好基督徒感到格外困苦；因為在黑暗中，要避開那條溝，他
就很容易掉進泥沼里去；要躲開泥沼，如果不十分小心，他又大有可能會摔進溝里去。他這
樣繼續向前走，我聽見他痛苦地嘆着氣；因為除了上文所提到的危險以外，這里的路一點也
看不見，當他舉起腳往前走的時候，他常常不知道下一步會踏在什么東西上面。

我看見地獄的入口在山谷的中央，而且就在路旁邊。我這可怎么辦呢？基督徒想。熊熊
的火焰和一股股的濃煙不時從里面噴出來，火花四射，還帶着駭人的聲音（這些東西不像前
一會兒魔王那樣，會怕基督徒的劍），他不得不收起他的劍， 換上另一種武器，那叫做隨
時適用的禱告 8；於是我聽得見他喊着，“耶和華啊，求你救我的靈魂 9。”

有好一會兒工夫他這樣往前走，可是火焰仍然朝着他伸出舌頭；他還聽見悲慘的聲音和
什么東西到處亂竄的聲音，以致有時候他以為自己會給撕得粉碎，或者像街上的泥濘那樣給
人家踐踏在腳下。有好几英里路他一直看見這可怕的情景，一直聽見這些令人不寒而栗的聲
音；后來走到一個地方，他以為自己聽見有一幫惡鬼朝他走來，他站住了，考慮着怎樣去對
付他們。有時候他几乎想回頭走；但是再一想，他也許已經在山谷里走了一半的路了。他又
記起，他已經克服了許多危險，回頭走可能比往前去更危險；因此他決定勇往直前。可是那
些惡鬼好像越來越近了。但是當他們几乎要碰到他的時候，他力竭聲嘶地喊道，“我要靠上
帝的能力行走 10；”於是他們都退去，不再走攏來了。

有一件事我不願意遺漏掉： 我注意到這時可憐的基督徒非常驚慌， 他竟然聽不出自己

的聲音了。我看到的是這樣情形：正當他走到有火燃燒着的地獄入口的邊上時，一個邪靈溜
到他后面，輕輕地挨近他，低聲地向他提出許多可惡的褻瀆神的話，他還以為那是從自己心
里產生的念頭呢。一想到自己竟然毀謗自己過去那么敬愛的上帝，這比任何一件他所遇到的
事情都更使他煩惱；要是他辦得到的話，他決不肯那樣做；可是他既沒辦法使耳朵不聽見，
又沒有辦法知道那些褻瀆神的話是從哪里來的。

基督徒在這種憂郁的心境中走了好一陣子以后，他覺得好像聽見在他前面有一個人的聲
音說：“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 11。”

然后他感到很愉快，這是由於下面的原因：——

第一，因為他從而知道，除他以外，還有敬畏上帝的人在這個山谷里。
 第二，因為他發覺，雖然在黑暗和悽慘的環境中，上帝還跟他們在一起 12。那么，他想，
豈不是也跟我在一起嗎？雖然由於這地方的種種阻礙，我看不見祂跟我在一起。

第三，因為他希望，要是能夠追上他們，以后就有伴侶了。於是他繼續走着，他喊叫在
他面前走的人，但是那個人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為他也以為在山谷里只有他自己一個人。
過了一會兒天亮了；基督徒就說，上帝“使死蔭變為晨光 13。”

天亮之后，他回過頭去看，并不是想回去，而是要在白天中看一看他在黑暗里所經曆的
艱險，因此他更清楚地看到一邊的溝和另一邊的泥沼，同時也看見它們之間的道路是多么狹
窄；他這時還看見地獄里的小鬼、妖怪和惡龍，不過它們都離開他很遠了；因為天亮以后，
它們不再走近他，可是他看到了它們，就像《聖經》上記載的，“他將深奧的事從黑暗中彰
顯，使死蔭顯為光明 14。”

基督徒由於自己在寂寞的旅途中從種種的危險里被救了出來，內心深深地受到了感動；
雖然他過去很怕那些危險，但是這時他對它們看得更清楚了，因為白天使它們顯得更觸目。
這時候，太陽正在上升，這對基督徒說來又是一個恩賜；因為你會注意到，雖然死蔭谷的前
一半路很危險，可是他還得走的那后一半路更危險， 比他已經走過的路危險得多了； 因為
從他現在站的地方一直到山谷的盡頭，沿途到處布滿了陷阱、圈套、機關和羅網，就是陷坑、
深穴和突然下傾的路面，要是這時天色也像他走前一半路時那樣黑的話，即使說他有一千個
靈魂，一個也不會留下，也不能算是夸張；不過就像我說過的，這時太陽正在上升。於是他
說：“他的燈照在我頭上，我借他的光行過黑暗 15。”

於是他在白天里走到山谷的盡頭。這時候我在夢里看見那里有血跡、骨頭、尸灰和殘尸
斷骸，這些都是以前走過這條路的天路旅客的尸體；我正在默想這是什么緣故，我看見前面
離我不遠的地方有一個洞穴，古時候有兩個巨人住在那里：一個叫教皇，另一個叫邪教徒，
他們借着自己的權勢，橫施暴虐，好些人被殘酷地處死，橫在那里的，就是那些人的骸骨、
血跡和灰塵等。但是基督徒走過這地方沒有遇到危險；我對這一點弄不大懂；不過后來我才
知道邪教徒早已死了；至於教皇呢，雖然他還活着，但是由於已經上了年紀， 又由於他年
輕時跟人家有過不少猛烈的大小沖突， 現在變得衰老不堪，骨節都硬了，只能坐在洞口，
露出牙齒對過往的天路旅客笑着，一邊啃着自己的指甲，因為他沒有能力傷害他們了。

我看見基督徒只顧走着路；可是一看見坐在洞口的老頭，他不知道該怎么想好，尤其是
因為那老頭，雖然不能走近他，卻對他說，要等到你們更多的人給燒死以后，你才會改過。
但是基督徒不答腔，而且拿定主意不開口；因此就這樣走過去了，也沒有受到傷害。然后基
督徒唱道：——

哦，奇妙的事可太多啦！（我不能不這樣說）
我在這里經曆了多少的困厄，
於今我終於擺脫艱險，保全性命！
哦，救我脫險的那只手有福份！
我在山谷里的時候，地獄，罪惡，魔鬼，
以及黑暗里種種的危險，把我緊緊包圍；
我的路上還布滿了圈套，羅網，陷阱，深坑，
像我這樣一個分文不值、愚昧不堪的人，
很可能掉進去給絆住，并且跌倒；
可是我既然活着，這都歸於耶穌的榮耀。
1《耶利米書》第 2 章第 6 節：
他們也不說，那領我們從埃及地上來，引導我們經過曠野，沙漠有深坑之地，和干旱死蔭，
無人經過，無人居住之地的耶和華在哪里呢？
2《民數記》第 13 章 32 節：
探子中有人論到所窺探之地，向以色列人報惡信，說：“我們所窺探經過之地，是吞吃居民
之地，我們在那里所看見的人民，都身量高大。

3《詩篇》第 44 篇第 19 節：
你在野狗之處壓傷我們，用死蔭遮蔽我們。
《詩篇》第 107 篇第 10 節：
那些坐在黑暗中死蔭里的人，被困苦和鐵鏈捆鎖。

4《約伯記》第 3 章第 5 節：
願黑暗和死蔭索取那日，願密云停在其上；願日蝕恐嚇它。
《約伯記》第 10 章第 22 節：
那地甚是幽暗，是死蔭混沌之地，那里的光好像幽暗。

5《耶利米書》第 2 章第 6 節：
他們也不說，那領我們從埃及地上來，引導我們經過曠野，沙漠有深坑之地，和干旱死蔭，
無人經過，無人居住之地的耶和華在哪里呢？

6《詩篇》第 69 篇第 14 節：
求你搭救我出離淤泥，不叫我陷在其中；求你使我脫離那些恨我的人，使我出離深水。

7《詩篇》第 69 篇第 3 節：
我因呼求困乏，喉嚨發干；我因等候神，眼睛失明。

8《以弗所書》第 6 章第 18 節：
靠着聖靈，隨時多方禱告祈求，并要在此警醒不倦，為眾聖徒祈求。

9《詩篇》第 116 篇第 3、4 節：

死亡的繩索纏繞我，陰間的痛苦抓住我，我遭遇患難愁苦。那時，我便求告耶和華的名，說：
“耶和華啊，求你救我的靈魂。”

10《詩篇》第 71 篇第 16 節：
我要來說主耶和華大能的事，我單要提說你的公義。

11《詩篇》第 23 篇第 4 節：
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12《約伯記》第 9 章第 11 節：
他從我旁邊經過，我卻不看見；他在我面前行走，我倒不知覺。

13《阿摩司書》第 5 章第 8 節：
要尋求那造昴星和參星，使死蔭變為晨光，使白日變為黑夜。命海水來澆在地上的（耶和華
是他的名）。

14《約伯記》第 12 章第 22 節。

15《約伯記》第 29 章第 3 節。
十一、 基督徒和忠信

基督徒繼續走路，來到一個高坡，那塊地是有意堆高的，好讓天路旅客看得見前面的路。
於是基督徒就往上走；向前一看，看見忠信在他前面走。基督徒就大聲喊起來，喂！喂！停
住，我要跟你作伴。忠信聽見了就回過頭來；基督徒朝他喊道，停住，停住，等我一起來。
可是忠信回答道，不；我現在有性命的危險，嗜血的報仇者就在我后面。

聽了這句話，基督徒多少受了感動，於是他拼命趕路，很快就追上了忠信，并且還追過
了他；因此原來在后面的反而在前面了。基督徒自豪地笑起來，因為他已經走在他弟兄的前
面了；可是由於走路不留心，他突然絆了一跤，跌倒了，直到忠信走來攙扶，他才爬起來。

於是我在夢里看見他們友愛地一路走着，一邊親熱地交談着他們在旅途中所遇到的事情；
基督徒這樣開頭：

基督徒說：敬愛的兄弟，忠信，我因為追上了你，又因為上帝已經鍛煉了我們的心靈，
使我們能夠在這個愉快的旅途上做伴，我很高興。

忠信說：親愛的朋友，我原以為從我們的城里出發就有你作伴，但是你先走了；因此我
只得單獨地走了這么遠的路程。

基督徒問：在我走了以后，你在毀滅城還耽了多久才出發？

忠信說：一直到我不能再耽下去了；因為你走了之后不久，大家都說我們的城市在短時
期里就會給天上的火燒個干淨。

基督徒問：啊！你的鄰居們這樣說嗎？

忠信說：是的，有一個時期大家全這么說。

基督徒問：那么，除你以外就沒有人逃出來避難的嗎？

忠信說：雖然像我剛才說的，大家都那么講，可是我認為他們都不十分相信；因為在談
論最熱烈的時候， 我聽見有些人嘲笑地說起你和你那險惡萬分的旅程（他們就是這樣稱呼
你的旅程的）。 但是，我相信， 現在仍舊相信 ，我們城市的結局是免不了要被從天而降的
硫磺火燒掉；因此我逃了出來。

基督徒說：你沒有聽到關於鄰居柔順的事嗎？

忠信說：有，基督徒，我聽說他跟你一直走到灰心沼，有的人說他跌了進去；不過他不
願意讓人家知道這件事；可是我敢說他一定全身沾滿了泥污。

基督徒問道：鄰居們對他說了些什么？

忠信說：自從他回來以后，他成了所有人嘲笑的對象；有的人拿他開玩笑，瞧不起他，
几乎沒有人肯給他工作。他現在的情況比他沒有離開那城市以前還要壞七倍哩。

基督徒問道：既然他們也鄙視他所舍棄的道路，為什么他們還這樣歧視他？

忠信說：哦，他們說，把他絞死，他是個叛徒；他嘴里一套，心里又一套！我想由於他
棄絕了那條正路，上帝甚至把他的仇敵都激動起來去攻擊他 1 ，使他成為眾人的話柄。
 基督徒問道：你離開以前，沒跟他說過話嗎？

忠信說：有一次我在街上碰到他，可是他就像一個對自己做的事感到慚愧的人一樣，眼
睛望着別處，避免和我打招呼； 因此我也就沒有跟他說話。

基督徒說：啊，我出發的時候，對他還抱着希望；可是現在恐怕他會跟那城市一起滅亡。
因為那句古話已經在他身上應驗了：“狗所吐的它轉過來又吃，豬洗淨了又回到泥里去滾
2”。忠信說：我也擔心他會這樣；但是要發生的事情誰能阻止呢？基督徒說：唔，鄰居忠信，
我們不去管他吧，還是談談直 接跟我們有關系的事情吧。現在把你一路上遇到的事情講給
我聽；因為我知道你遇到了些事情，不然的話，那就可以稱做奇跡了。

忠信說：我躲過我看見你掉進去的那個泥沼，沒有經過那個險就來到小門前；不過我碰
到了一個名叫淫蕩的人，我几乎受了她的害。

基督徒說：幸虧你逃脫了她的圈套：她磨難過約瑟，不過他就像你那樣逃脫了；可是几
乎喪失他的性命 3,不過她對你做了些什么？

忠信說：你真想不到（不過你也知道一點）她花言巧語的本領有多大；她一定要我跟她
去，答應我可以得到各種各樣的滿足。

基督徒說：不，她可沒有答應你良心上的滿足吧。

忠信說：你知道我指的是所有肉欲的滿足。

基督徒說：謝天謝地，你逃過了她；上帝所憎惡的必墜入她的濠溝 4。忠信說：不，我
不知道我有沒有完全逃過她。

基督徒說：怎么？我相信你沒有接受她的請求。

忠信說：沒有，我可不肯讓自己給玷污了；因為我記起以 前看到過的一句古老的話：“
她的腳步踏住陰間 5。” 因此我閉上眼睛，因為我不願意被她的美貌迷住 6。 於是她破口大
罵，我就只顧走我的路。

基督徒問道：你一路上還遇到別的襲擊嗎？

忠信說：我走到艱難山山腳的時候，碰到一個年紀很大的人，他問我是做什么的，往哪
里去。我告訴他我是個天路旅客，往天國去。於是老頭說，你看上去倒是個老實人；我給你
工價，你肯不肯跟我住在一起呢？我就問他的名字叫什么，住在什么地方。他說他的名字叫
亞當第一，住在欺騙城。我問他他做的是什么工作，他要付的是怎么樣的工價。他對我說他
的工作是許多歡樂；他付的工價是我最終會成為他的繼承人。我又問他的家是什么樣的，還
有其他什么樣的仆人。他說他家里吃的是世界上所有的山珍海味， 他的仆人全是他自己生
的。 然后我問他有几個孩子。他說他只有三個女兒：“肉體的情欲，眼目的情欲和今生的
驕傲 7”要是我願意的話，可以跟她們結婚。於是我問他，他要我跟他一起住多久。他說要住
到他死為止。

基督徒說：唔，你們兩個人談話的結果怎么樣的呢？

忠信說：啊，起先我倒有點想跟他去，因為我認為他說得很公道；可是我跟他談話的時
候，一面望着他的前額，我看見那上面寫着，“要脫去從前行為上的舊人 8”基督徒問道：那
又怎么樣呢？
 忠信說：然后我猛的想起，不管他怎么講，怎么討好我，等我到了他家里，他會把我當
作奴隸賣掉。因此我請他不要再講下去了，因為我不會走近他的家門的。於是他辱罵我，對
我說，他會派一個人來追我，那個人會使我在旅途中痛苦不堪。於是我就離開了他；可是正
當我轉身要走的時候，我感覺到他一把抓住我的肉，狠狠的拉了一下， 使的勁是那么大，
我還以為我身體的一部分給他拉走了呢。這使我喊出來：“我真是苦呀！9”然后我就走上山。

當我走到半山的時候，回頭一望，看見一個人像一陣風似的從后面飛快地趕來；后來他
就在放長椅子的地方追上了我。

基督徒說：我就在那地方坐下休息的；而且睡着了，以致把我懷里的這本小冊子弄丟了。

忠信說：噯，好兄弟，聽我說完罷。 他一追上我，一言不發，向我拳足交加；他把我打
倒在地上，而且還以為我死了。等我清醒了一點，我問他為什么這樣對待我。他說因為我暗
地里傾向於亞當第一；說完他又在我胸口狠狠地捶了一下，我又被擊倒了下去；因此我像剛
才那樣死人似的躺在他的腳前。我第二次醒過來的時候，就向他求饒；可是他說，我不知道
怎么發慈悲；說着又把我擊倒；要不是有個人走過，叫他住手，毫無疑問他會結束了我的生
命的。

基督徒問道：叫他住手的那個人是誰？

忠信說：起先我不認識他；不過，他在我跟前走過的時候， 我看見他手上和肋旁的窟窿；
於是我知道他是我們的恩主。后來我走上山去。

基督徒說：追上你的那個人是摩西。他對誰也不留情；對違犯他的律法的人，他也不知
道怎樣發慈悲。忠信說：我知道得很清楚，我碰到他不是第一次了。我還安安穩穩住在家里
的時候，就是他來對我說，要是我再耽下去，他就會把我的房子燒掉。

基督徒問：在你碰到摩西的山坡上，你沒有望見那山頂上的房子嗎？

忠信說：看見的，在沒有走到那里之前還看見獅子哩；至於那些獅子，我想它們都在睡，
因為那是中午時分；由於時間很早，我就從看門人那里經過，下山來了。

基督徒說：他確實告訴我說他看見你從那里走過；不過你沒有進去拜訪，我覺得很可惜，
因為如果你進到屋里，他們會給你看許多珍貴的東西，那些東西會使你一輩子也忘不掉——
不過請告訴我，你在屈辱谷里難道一個人也沒有遇到？

忠信說：遇到的；我遇到一個叫做不知足的人，他很想勸我跟他一起回去，他的理由是：
那山谷里根本就沒有榮耀。他還對我說，到那里去就是不聽從我所有朋友的一種舉動，因為
要是我傻到如此地步，竟然拼命要走過這山谷，就像他說的，他知道驕傲、自大、自夸、虛
榮以及別人都會非常生氣的。

基督徒說：那么你怎么回答他的呢？

忠信說；我對他說，雖然他所說的那些人都跟我認親戚，而且他們那樣做也沒錯（因為
他們的確是我的骨肉至親），但是自從我做了天路旅客，他們就不承認我，而且我也拒絕了
他們，因此現在在我看來，他們跟我從來就不屬於同一血統。我還告訴他， 至於這個山谷，
他完全把它誤傳了； 因為“先謙卑，后榮耀”，“先驕傲，后跌倒 10”。因此，我說，我情
願走過這山谷贏得最智慧的人所珍重的榮譽，我可不情願選擇他認為最值得我們喜愛的那些
東西。
 基督徒說：你在山谷里沒有碰到別的事情嗎？

忠信說：有的，我遇到知恥；不過我認為，我在旅途中碰到的所有人當中，要算他的名
字跟他最不相稱。其他的人經過一番辯論和別的什么情形以后，都會認錯；可是這個厚臉皮
的知恥卻決不肯這樣做。

基督徒問：怎么，他對你說了些什么？

忠信說：說了些什么？ 他竟然反對宗教哩。 他說，一個人信奉宗教是件悽慘、下流、

卑鄙的事情。他說，一顆溫柔的良心不是一個大丈夫所該有的東西；一個人對話語、行為要
那樣小心，以致使自己受到種種的束縛，不能像曆代的英雄豪杰所習慣的那樣為所欲為，這
樣做准會使他貽笑萬世。他還說，過去也只有少數有權勢、有錢或者聰明的人有跟我同樣的
見解；而且在他們還沒有成為傻瓜的時候，他們中間沒有一個人會願意為了一個不明不白的
目的而不顧一切地去冒險。

忠信說：說什么？開頭我不知道說什么好。不但如此，他使我非常為難，我的臉都漲紅
了；就是這個知恥使我這樣，他几乎弄得我完全答不上話來了。但是最后我漸漸想到，人所
尊貴的是上帝認為可憎惡的。 我又想，這個知恥告訴我人類是怎么樣的； 他不告訴我上帝
或者他的道怎么樣。并且我想，在施行最后的審判那天，我們不是按照世界上那幫虛張聲勢
的幽靈的意思，而是按照上帝的智慧和法律來定生死之罪。因此我想，上帝說的話是至善無
比的，盡管全世界的人都反對它。上帝是愛他的教會的；上帝是歡喜溫柔的良心的；那些為
了天國而當了傻瓜的人是最聰明的 11，并且一個愛基督的可憐蟲比一個恨基督的大人物更
富有；因此我說，知恥，走開吧，你是我得救的阻礙！難道我會反對我至高的主來接待你嗎？
那樣，在他來的那一天，我有什么臉面看他呢？要是我現在把他的道和他的仆人當作可恥的。

基督徒說：好弟兄，你這樣勇敢地抗拒這個壞蛋，我真高興；就像你所說的，我認為在所
有的人當中，他的名字最不恰當 12；因為他敢於在街上跟隨我們，要使我們在眾人面前受
辱；也就是說，要使我們以上好的事情為恥 14。要不是他自己臉皮厚的話，他決不會作出
他所做的事 13。不過我們還是抗拒他吧；因為，盡管他百般夸耀，他升擢的是愚昧人，只
是愚昧人。“智慧人必承受尊榮，”所羅門說：“愚昧人高升也成為羞辱 15。”忠信說：
我認為我們得求他來幫我們抵御知恥，他要我們在世上為真理奮勇斗爭。

基督徒說：你說得對；可是你在山谷里沒碰到別人嗎？

忠信說：沒有，我沒有；因為在后來的旅程中，并且在我走過死蔭谷的時候，一路上天
氣都是晴朗的。

基督徒說：那對你很好；我可倒霉呢。一走進屈辱谷，我就跟那個可憎的仇敵魔王惡斗
了好長一段時間；是的，我真以為他會把我殺死哩，尤其是當他把我按在地上，把我壓在下
面，好像要把我壓得粉碎的時候；因為他把我摔倒，我的劍從手里飛出去——他還對我說，
我已經在他的手掌里了；可是我求告上帝，他聽見了我，把我從災難中救出來。然后我走進
死蔭谷，在那里几乎有一半的路程是在一片烏漆麻黑中摸索前進的。我屢次以為自己會死在
山谷里；可是終於天亮了，太陽出來了。在以后的路上，我就覺得容易走得多，心里也安寧
多了。

1《耶利米書》第 29 章第 18、19 節：
我必用刀劍、飢荒、瘟疫，追趕他們，使他們在天下萬國拋來拋去，在我所趕他們到的各國
中，令人咒詛、驚駭、嗤笑、羞辱。耶和華說：這是因為他們沒有聽從我的話，就是我從早
起來差遣我仆人眾先知去說的，無奈他們不聽。這是耶和華說的。
2《彼得后書》第 2 章第 22 節。

3《創世記》第 39 章第 11 至 12 節：
有一天，約瑟進屋里去辦事，家中人沒有一個在那屋里。婦人就拉住他的衣裳說：“你與我
同寢吧！”約瑟把衣裳丟在婦人手里，跑到外邊去了。

4《箴言》第 22 章第 14 節：
淫婦的口為深坑，耶和華所憎惡的，必陷在其中。

5《箴言》第 5 章第 5 節：
她的腳下入死地，她腳步踏住陰間。

6《約伯記》第 31 章第 1 節：
我與眼睛立約，怎能戀戀瞻望處女呢？

7 《約翰一書》第 2 章第 16 節：
因為凡世界上的事，就像肉體的情欲，眼目的情欲，并今生的驕傲，都不是從父來的，乃是
從世界來的。

8《以弗所書》第 4 章第 22 節：
就要脫去你們從前行為上的舊人，這舊人是因私欲的迷惑漸漸變壞的。

9《羅馬書》第 7 章第 24 節：
我真是苦啊！誰能救我脫離這取死的身體呢？

10《箴言》第 16 章第 18 節：
驕傲在敗壞以先，狂心在跌倒之前。

11《哥林多前書》第 1 章第 26 節：
弟兄們哪，可見你們蒙召的，按着肉體有智慧的不多，有能力的不多，有尊貴的也不多。
《哥林多前書》第 3 章第 18 節：
人不可自欺。你們中間若有人在這世界自以為有智慧，倒不如變作愚拙，好成為有智慧的。

12《約翰福音》第 7 章第 48 節：
官長或是法利賽人豈有信他的呢？
《腓立比書》第 3 章第 7、8 節：
只是我先前以為與我有益的，我現在因基督都當作有損的。不但如此，我也將萬事當作有損
的，因我以認識我主基督耶穌為至寶。我為他已經丟棄萬事，看作糞土，為要得着基督。

13《路加福音》第 16 章第 15 節：
耶穌對他們說：“你們是在人面前自稱為義的，你們的心，神卻知道；因為人所尊貴的，是
神看為可憎惡的。”

14《馬可福音》第 8 章第 38 節：
凡在這淫亂罪惡的世代，把我和我的道當作可恥的，人子在他父的榮耀里，同聖天使降臨的
時候， 也要把那人當作可恥的。

15《箴言》第 3 章第 35 節。
十二、 多話

我在夢里還看見，他們往前走的時候，忠信偶然向旁邊一望，看到一個叫做多話的人在離
開他們旁邊不遠的地方走着；因為這里路面很闊，他們可以并排行走。他個子很高，遠遠的
看過去比靠近看去更漂亮。忠信對這個人這樣說：——

朋友，你到哪里去？你是不是上天國去？

多話說：我是上那里去。

忠信說：那很好；那么我希望我們可以有你作伴。

多話說：我非常願意跟你們作伴。

忠信說：那么，來吧，我們一塊走，讓我們談些有益的事情來消磨時間。

多話說：我願意跟你或者任何人談論有益的事情；我碰到喜歡這種高尚消遣的人，心里非
常高興；因為，說真的，很少人在旅途上歡喜這樣消磨時間，他們寧可談些無益的事情；這
使我感到煩惱。

忠信說：這的確是件可嘆的事情；因為有什么事情像天上的上帝的事情這樣值得世上人使
用他們的舌頭和嘴唇呢？

多話說：我非常喜歡你，因為你的話具有很大的說服力；我要加上一句，有什么事情像談
論上帝的事情這樣愉快、這樣有益呢？有什么事情這樣愉快呢？——那就是說，如果一個人
對奇妙的事情感到興趣的話。譬如說：如果一個人喜歡談論曆史或者事物的奧秘，或者喜愛
談論神跡、奇跡或預兆，他上哪里去找像《聖經》里記載得那么有趣，寫得那么美麗的事情
呢？

忠信說：這倒是真的；不過我們的主要目的是要從談論這種事情中得到益處。

多話說：我就是這樣講； 因為談這種事情最有益處；因為這樣談論，可以使一個人得到
很多知識；譬如說，關於世上東西的空虛和天上東西的好處這種知識。一般說來是這樣，尤
其是通過了這種談論，一個人能認識到重生的必要，認識到我們靠行為是無濟於事的以及對
基督的正義的需要等等。并且這樣做能使一個人認識到悔改、信仰、祈禱、忍耐或其他這類
事是怎么一回事；這樣做，一個人還會知道什么是福音的偉大諾言和慰藉，這會給他安慰。
這樣做，一個人還可以學會怎樣拒絕不正確的見解，擁護真理以及教導無知的人。

忠信說：你所說的都很對；聽見你說這些話，我很高興。

多話說：哎呀！就是因為缺少談論，所以很少人懂得，為了要獲得永生，需要有信心，也
需要恩典在他們靈魂里作工； 可是他們愚昧地生活在律法里，而那樣做他們決得不到天國
的。

忠信說：但是，對不起，這種至上的知識是上帝的恩賜；誰也不能靠自己的勤勞或者光靠
談論它們就可以得到這種知識。

多話說：這我全知道；因為除非上天賜給他，一個人什么也不會有；一切都是靠恩典，而
不是靠行為得來的。為了證明這一點，我能舉出一百句《聖經》里的話。
 忠信說：那么，我們現在要談的是什么呢？

多話說：隨你說吧；只要對我們有好處，無論是天上的事情，地上的事情，有關道德的事
情，或者有關福音的事情，神聖的事情，或者褻瀆的事情，過去的事情，或者將來的事情，
外面的事情，或者家里的事情，比較重要的事情，或者偶然的事情，我都願意談。

這時忠信開始覺得驚奇。他向基督徒走去（因為在這一段時間里基督徒一直是單獨走着），
輕輕地對他說：我們有個多么勇敢的伴侶！這個人一定會成為一個非常出色的天路旅客。

基督徒聽了，謙虛地笑笑，說：你這樣喜歡的這個人會用他的舌頭去欺騙所有對他的為人
不了解的人。

忠信問：那么你了解他嗎？

基督徒說：了解他？當然了解，比他了解他自己還清楚。

忠信說：請告訴我，他是什么人？

基督徒說：他叫做多話，住在我們的城里。我覺得奇怪，你怎么會不認識他；不過我想我
們的城相當大。

忠信說：他是誰的兒子？他住在哪里？

基督徒說：他是好口才的兒子，住在閑扯街；所有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是閑扯街的多話；
盡管他口才好，他只是個無聊的人。

忠信說：啊，他看上去很像樣。

基督徒說：對他認識不十分清楚的人，會覺得他很像樣的，因為他在外面表現得好到了極
點；在家鄉一帶可表現得夠丑惡了。你說他很像樣，這使我想起我在畫家的畫上所看到的情
況，它們遠看非常好，走近一看卻不那么好看。

忠信說：不過我想你一定在說笑話，因為你在笑呢。

基督徒說：雖然我笑了，可是在這件事上我決不打誚，我也決不隨便指責人。我再告訴你
一點關於這個人的事。 他跟誰都合得來，什么話都講得出； 他現在跟你這樣談，他在酒店
里也照樣會這樣談；酒喝得越多，話也越多。在他的內心、在他的家庭里、他的話語里都沒
有宗教；他的一切都在舌頭上，他的宗教只停留在他利用舌頭發出的聲音中。

忠信說：真的嗎？那我可上了這個人的大當了。

基督徒說：上當！當然上了當啦。 記住那句俗語，“他們能說不能行 1；”可是上帝的國

不在乎言語，而在乎權能 2。他談 到祈禱、懺悔、信心和重生，可是他只知道說說罷了。
我到過他的家，看到他在家里和在外面的情況，我知道我所說關於他的事情是實話。他家里
沒有宗教，就如同蛋白沒有味道一樣。那里沒有祈禱，也沒有悔罪的跡象；是的，在某種程
度上，野獸比他更能為上帝服務。所有知道他的人都認為他是宗教界的奇恥大辱 3；由於他
是這樣一個人， 在他住的城市的那一頭對宗教簡直就沒有一句好話。一般知道他的人都這
樣說：“在外是一個聖人，在家是一個魔鬼。”他那可憐的家人也這樣覺得；他的脾氣是那
么壞，那樣愛罵他的仆人，對待他們那樣不講理，他們不知道該為他做些什么、該對他說些
什么話了。跟他有過接觸的人說，寧可跟土耳其人來往，可不願意跟他打交道，因為在土耳
其人手里還可以做到公平一點的交易。這一個多話（要是辦得到的話）還會壓倒他們、誘惑
他們、欺騙他們、占他們的便宜。他還把他的兒子們教養得跟他一樣； 如果他發現哪一 個
兒子現出愚蠢的羞怯，他就管他們叫笨蛋和傻瓜，并且決不讓他們做什么事，也不在別人面
前稱贊他們。至於我，我認為由於他那不道德的生活，他使很多人墮落；如果上帝不防止的
話，他還會使更多的人沉淪。

忠信說：啊，我的兄弟，我一定相信你，不但因為你說你知道他的底細，還為了你像個基
督徒，對人有調查研究。我不能相信你講這些事是出於惡意，因為事實的確像你所說的那樣。

基督徒說：要是我對他了解得不比你清楚， 或許我對他也可能有像你起初那樣的看法；
不僅如此，如果我只從反對宗教的那些人那里聽到關於他的事情，我會認為那是誹謗——那
是壞人常常加在好人的名字和職業上的定論。但是根據我所知道的，我能證明所有這些事情
都是實在的，并且他還有更多同樣惡劣的事情呢。而且，好人為他感到羞恥——他們不能以
弟兄稱呼他，也不能稱他為朋友；要是他們知道他為人是怎么樣的話，在他們中間只要提起
他的名字，他們就會不由地臉紅起來。

忠信說：啊，我明白了，說話跟行動是兩回事，今后我要更加注意這個區別。

基督徒說：它們的確是兩回事，就像靈魂跟肉體那樣不相同；因為正如肉體沒有靈魂只是
個空殼一樣，光在嘴上說說的話語也是個空殼。宗教的精神注重於實行：“在上帝我們的父
面前，那清潔沒有玷污的虔誠，就是看顧在患難中的孤兒寡婦， 并且保守自己不沾染世俗
4。”這個多話不明白這一點；他以為光憑聽和講就可以做個好基督徒；他也就這樣欺騙了
自己的靈魂。聽只是像播種子；講不足以證明一個人在心里和生命里已經結了果子。我們可
以放心，在最后的審判那天，每個人是根據他所結的果實受審判的 5。那時侯，不會問你，
你過去相信不相信？ 而要問的是，你有沒有付諸行動，或者光是講講罷了？人們是根據這
個情況受審的。世界末日好比我們的收割莊稼；你知道在收割的時候，人們只關心果實。這
并不是說不從信心來的也能被接受，我這樣講是要為了要讓你知道，多話所講的話到那一天
會顯得多么沒有價值。忠信說：這使我想起摩西曾經講過的，怎樣的野獸才算潔淨 6。凡是
蹄分兩爿、倒嚼的才潔淨；光是分蹄，或光是倒嚼的都不潔淨。兔子倒嚼，可是不潔淨，因
為它不分蹄。這真像多話，他倒嚼，他追求知識；他嚼話語，可是他不分蹄。他不離開罪人
的道路；他像兔子，保持着像狗或熊一樣的腳，因此不潔淨。

基督徒說：就我所知，你講出了《聖經》里這些句子的真正意義； 我要補充一點：保羅
把某些人，把那些很會說話的人叫做“鳴的鑼和響的鈸 7”；他在另一個地方把他們叫做有聲
無氣的物 8。沒有生命的東西，也就是說，沒有出自真理的真正信心和恩典的東西；因此就
決不能跟有生命的一起放在天國里；盡管他們講話的時候，他們的聲音就和天使的說話的聲
音一 樣。

忠信說：啊，我一開頭就不怎么喜歡跟他作伴，現在可討厭極了。我們有什么辦法把他打
發走？

基督徒說：聽我的忠告，照我的話去做，你會發現他不久也會討厭你的，除非上帝感動他
的心，使他改變。

忠信說：你要我怎么做？

基督徒說：到他那里去，跟他認真的談一談關於宗教的力量；直截了當地問他（等他同意
了之后，因為他一定會同意的），在他的內心里、家庭里或者行為中有沒有它。

於是忠信又走過去，對多話說，喂，你好吧？這時怎么樣？
 多話說：謝謝，很好；我原以為到這時我們可以談了很多話呢。

忠信說：啊，要是你願意的話，我們現在可以開始談；既然你讓我提問題，那我就提這樣
一個問題：上帝的救恩在人心里有什么表現？

多話說：我看出我們要談的是關於力量的問題。啊，這是很好的問題，我願意回答你；我
的回答簡單的說來就是這樣： 第一，心里有了上帝的恩典，它就會使人大聲反對罪惡。第
二 ——

忠信說：且慢，停住；讓我們一次考慮一件事。我認為你應該說，它表現在它使靈魂痛恨
罪惡。

多話說：怎么，大聲反對罪惡和痛恨罪惡有什么不同？

忠信說：哦！有很大的區別。一個人可能為了耍弄策略而大聲反對罪惡；可是，除非出於
真正的厭惡，他是不會痛恨它的。我聽見過很多人在講道壇上大嚷大叫反對罪惡；可是他們
在內心里、家庭里，并且在交際中都很能夠忍受它。約瑟的主婦大聲喊叫，好像她非常貞節
似的，可是盡管這樣，她很願意跟他私通 9。有些人大聲疾呼地反對罪惡， 就像母親大聲罵
她懷里的孩子，說她是賤貨，又說她是專愛鬧別扭的女孩，然后又緊抱着她，吻她。

多話說：我看你在吹毛求疵。

忠信說：不，我沒有；我只是要把事情弄清楚罷了。不過你要用來證明恩典在心里作工的
第二件事是什么？

多話說：對福音里奧秘的詳盡知識。

忠信說：這種現象應該最先有：不過，最先也好，最后也好，這也是靠不住的；因為一個
人可以從福音里的奧秘獲得知識，詳盡的知識，然而在他的靈魂里卻沒有恩典 10。是的，
即使一個人有各種的知識，他可能算不上什么，因此也不是上帝的兒子。當基督說，“這一
切事情你們知道嗎？”的時候，門徒們回答說知道，於是他加上一句，“你們這樣做有福了
11。”他不把祝福加在知道那些事的人身上，他祝福的是把那些事付諸行動的人。因為有一
種知識跟實踐根本毫無關系的：“他知道他主人的意旨，然而并不遵照那意旨行事。”一個
人可能像個天使，什么都知道，可是并不是個基督徒；因此，你所說的現象是靠不住的。的
確，愛講話和愛夸口的人喜歡知道；可是上帝喜歡人去做。這并不是說，沒有知識，心靈也
可以稱得上完美， 因為沒有它，心靈就算不了什么 12。 因此，知識有兩種——一種是基於
對事物的空洞的思考的知識，一種是伴有信心和愛心的天惠的知識，這種天惠使一個人真心
誠意地按上帝的意旨行事：前一種知識很合空談家的胃口；可是，如果沒有后一種的知識，
真正的基督徒是不會滿足的。“求你賜我悟性，我便遵守你的律法，且要一心遵守。”

多話說：你又在吹毛求疵了；這并沒有啟發作用。

忠心說：那么請你再舉出一個恩典作工的現象。

多話說：我可不；因為我知道我們不會同意的。

忠信說：啊，你既然不肯舉出，能不能讓我來舉？

多話說：隨你的便。

忠信說：恩典在靈魂里作工，表現在兩方面，13 在本人方面 14 和在旁觀者方面 。

 在本人方面是這樣的：它使他悔罪，尤其會使他覺悟到自 15 己天性的污穢，以及不信的
罪惡，如果他不通過相信耶穌基督 來取得上帝的憐憫的話，16 他必定會因不信而被定罪。
這種看法 17 和意識使他內心對罪惡感到痛苦和可恥 ；并且他發現救世主在他心里啟示 18，
而他絕對需要一輩子追隨他；這樣做的時候，他發現對他的渴慕 19；而這種渴慕的心等等
都有希望得到滿足 20。他 會感到多么歡樂和平安，他對聖潔的喜愛程度、以及他在追求對
救主認識得更清楚些和要在世上為他服務這兩件事上有多么心切，都是以他對救主的信心的
強弱而定。但是雖然我說恩典在他身上會這樣表現出來，可是他往往不知道這是恩典在作工；
因為他目前的敗壞和他被妄用的理智使他在這件事上有了錯誤的判斷。因此一個有恩典在
他心里作工的人需要有非常健全的判斷力，才能毫無猶豫地斷定這是恩典在作工。

在別人方面，可以看到這樣的表現：——

第一，一種試驗性的對基督的信心的表白 21；第二，一種符合於這種表白的生活 22； 也

就是說，聖潔的生活——內心的聖潔，在家庭里的聖潔（如果他有家庭的話），以及處世為
人的聖潔；一般說來，這使他從心底里痛恨他自己的罪，因此也就私下里痛恨着自己；這使
他在家庭里防止罪惡，在世間發揚聖潔，不只是用話語，像偽善者或多嘴的人那樣，而是抱
着信心和愛心在實際行動上服從基督的權柄。 現在，先生，對這一番關於恩典作工的簡短
敘述， 以及它的表現方面，你要是有反對的意見，請發表；要是沒有，請准許我向你提出
第二個問題。

多話說：不，我現在不好反對了，我只有聽的份兒；所以，讓我聽你談你的第二個問題吧。

忠信說：是這樣；你有沒有體驗到像這一篇關於恩典作工的敘述中前一部分的那種情況？
你的生活和行為能不能為它作證？或者是不是你的宗教只停留在話語里或者舌頭上，跟行動
和實際沒絲毫關系？要是你願意回答我這個問題，那么，除了你知道上帝會贊同的話以外，
不要多說一句，也別說任何你良心不能為你作證的話：“因為不是自我贊揚的人，而是上帝
贊揚的人才能得到承認。”并且當我的行徑表現我在說謊，同時我所有的鄰居也都說我在說
謊，而我自己卻說我是這樣那樣的人，這是非常邪惡的。

起初多話臉漸漸紅了起來；后來又恢復原狀，他這樣回答：你現在談到體驗、良心和上帝；
并且為了證明你所說的話的正確性，你訴諸上帝。我沒有料到會有這種談論，我也不打算回
答這些問題，因為我認為我沒有必要這樣做，除非你自命為傳道師；即使你這樣做，我還可
以不承認你是裁判員。不過請告訴我，你為什么問我這些問題？

忠信說：因為我看到你挺會說話， 而且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除了意見以外， 別的什么都沒

有。并且，老實告訴你，我聽說你只在口頭上談談信仰，你的行為卻恰恰跟你所講的話相反。
人家說你是基督徒中的污點，而且由於你不義的行為，宗教受到損害，已經有些人因你邪惡
的行為而跌倒了，更多的人因你而遭遇到沉淪的危險；你的宗教跟酒店、貪婪、不潔淨、賭
咒、說謊和無益的人作伴等等這些事物相結合起來。用在娼妓身上的俗語對你正適用，那就
是，“她是所有女人的恥辱。”你也是所有教徒的恥辱。

多話說：你既然這樣隨便聽信人家的話，又這樣輕率地下判斷，我也只好斷定你是個壞脾
氣或者性情憂郁的人，不適宜跟人交談；因此，再會吧。

於是基督徒走上前去跟他的兄弟說， 我不是早告訴你是這么回事嗎？ 你的話跟他的貪欲

格格不入。他寧可離開你而不情願改變他的生活。就像我剛才說的，他走了；讓他去，別人
沒有蒙受什么損失，受到損失的是他自己。他那樣做了就省得我們把他丟開；因為如果他一
直堅持他的老作風（我認為他會那樣的），他會成為我們的污辱；并且，使徒說，“離開這
種人 23。”
 忠信說：不過我們跟他交談過，我倒很高興；也許有一天他會回想起這件事來；無論如何，
我對他很坦白，他如果滅亡， 我是沒有責任的。

基督徒說：你跟他那樣坦白地談，是做得對。現在像這樣老老實實對待人的作風實在少有，
因此很多人唾棄宗教；因為他們是好說話的傻瓜，他們的信仰只在口頭上，行為既放蕩又虛
偽，又由於他們跟正義的人常在一起，他們使世人覺得費解，他們玷污基督教，并且使誠實
人痛心。我希望所有的人能像你那樣對付這種人；那么他們不是會變得遵奉宗教，就是無法
再跟聖潔的人耽在一起。然后忠信說：——

起初多話得意洋洋！
他的話多么漂亮！
他自以為可以壓倒一切人！
可是忠信一談到內心修行，
他就像一輪圓月漸漸虧缺；
唯有懂得修行的人才和他有所分別。
1《馬太福音》第 23 章第 3 節：
凡他們所吩咐你們的，你們都要謹守遵行；但不要效法他們的行為，因為他們能說不能行。
2《哥林多前書》第 4 章第 20 節：
因為 神的國不在乎言語，乃在乎權能。

3《羅馬書》第 2 章第 24、25 節：
神的名在外邦人中，因你們受了褻瀆，正如經上所記的。你若是行律法的，割禮固然於你有
益；若是犯律法的，你的割禮就算不得割禮。

4《雅各書》第 1 章第 27 節。
《雅各書》第 1 章第 23 至 26 節： 因為聽道而不行道的， 就像人對着鏡子看自己本來的面
目，看見，走后， 隨即忘了他的相貌如何。 惟有詳細察看那全備、使人自由之律法的，并
且時常如此，這人既不是聽了就忘，乃是實在行出來，就在他所行的事上必然得福。若有人
自以為虔誠，卻不勒住他的舌頭，反欺哄自己的心，這人的虔誠是虛的。

5《馬太福音》第 13、25 章。

6《利未記》第 11 章
《申命記》第 14 章

7《哥林多前書》第 13 章第 1 至 3 節：
我若能說萬人的方言，并天使的話語，卻沒有愛，我就成了鳴的鑼，響的鈸一般。我若有先
知講道之能，也明白各樣的奧秘， 各樣的知識，而且有全備的信， 叫我能夠移山，卻沒有
愛，我就算不得什么。我若將所有的周濟窮人，又舍己身叫人焚燒，卻沒有愛，仍然與我無
益。

8《哥林多前書》第 14 章第 7 節：
就是那有聲無氣的物，或簫，或琴，若發出來的聲音沒有分別，怎能知道所吹所彈的是什么
呢？

9《創世記》第 39 章第 15 節：
他聽見我放聲喊起來，就把衣裳丟在我這里，跑到外邊去了。

10《哥林多前書》第 13 章第 1、2 節：
我若能說萬人的方言，并天使的話語，卻沒有愛，我就成了鳴的鑼，響的鈸一般。我若有先
知講道之能，也明白各樣的奧秘， 各樣的知識，而且有全備的信， 叫我能夠移山，卻沒有
愛，我就算不得什么。

11《約翰福音》第 13 章第 17 節：
你們既知道這事，若是去行就有福了。

12《箴言》第 19 章第 2 節：
心無知識的，乃為不善；腳步急快的，難免犯罪。

13《約翰福音》第 16 章第 8 節：
他既來了，就要叫世人為罪、為義、為審判，自己責備自己。

14《馬可福音》第 16 章第 16 節：
信而受洗的必然得救，不信的必被定罪。

15《羅馬書》第 7 章第 24 節：
我真是苦啊！誰能救我脫離這取死的身體呢？

16《約翰福音》第 16 章第 9 節：
為罪，是因他們不信我。
《加拉太書》第 2 章第 16 節：
既知道人稱義不是因行律法，乃是因信耶穌基督，連我們也信了基督耶穌，使我們因信基督
稱義，不因行律法稱義，因為凡有血氣的， 沒有一人因行律法稱義。

17 《詩篇》第 38 篇第 18 節：
我要承認我的罪孽，我要因我的罪憂愁。
《耶利米書》第 31 章第 19 節：
我回轉以后，就真正懊悔；受教以后，就拍腿嘆息，我因擔當幼年的凌辱，就抱愧蒙羞。

18《使徒行傳》第 4 章第 12 節：
除他以外，別無拯救；因為在天下人間，沒有賜下別的名，我們可以靠着得救。

19《啟示錄》第 21 章第 6 節：
他又對我說：“都成了。我是阿拉法，我是俄梅戛；我是初，我是終。我要將生命泉的水白
白賜給那口渴的人喝。”

20 《馬太福音》第 5 章第 6 節：
飢渴慕義的人有福了！因為他們必得飽足；

21《羅馬書》第 10 章第 10 節：
因為人心里相信，就可以稱義；口里承認，就可以得救。
《腓立比書》第 1 章第 27 節：
只要你們行事為人與基督的福音相稱，叫我或來見你們，或不在你們那里，可以聽見你們的
景況，知道你們同有一個心志，站立得穩，為所信的福音齊心努力。
《馬太福音》第 5 章第 9 節：
使人和睦的人有福了！因為他們必稱為神的兒子。
《詩篇》第 50 篇第 23 節：
凡以感謝獻上為祭的，便是榮耀我；那按正路而行的，我必使他得着我的救恩。
22《約翰福音》第 14 章第 15 節：
你們若愛我，就必遵守我的命令。
《約伯記》第 42 章第 5、6 節：
我從前風聞有你，現在親眼看見你。因此我厭惡自己，在塵土和爐灰中懊悔。
《以西結書》第 20 章第 43 節：
你們在那里要追念玷污自己的行動作為，又要因所作的一切惡事厭惡自己。

23《哥林多后書》第 6 章第 17 節：又說：“你們務要從他們中間出來，與他們分別，不要
沾不潔淨的物，我就收納你們。”

十三、 浮華市集

他們這樣走着，一面談着他們在路上所看見的事物，這樣使得本來一定會顯得很沉悶的旅
途變得輕松；因為他們正走過一片曠野。

他們快要走出曠野的時候，忠信無意中回頭一看，看見一個人在后面隨着他們走來，他
認識那個人。忠信對他的弟兄說，哦！那里誰來啦？於是基督徒回過頭去看，說，是我的好
朋友宣道士。忠信說，也是我的好朋友； 因為是他指點我踏上通向那個小門的道路。 這時，
宣道士已經走到他們旁邊，向他們招呼：——

宣道士說：祝你們平安，親愛的；祝你們的助手平安。

基督徒說：歡迎，歡迎，我的好宣道士；看見了你就使我想起，你過去為了我永遠的好
處所施給我的仁愛以及不倦的辛勞。

忠信說：歡迎，歡迎，一千個歡迎；哦，親愛的宣道士，我們可憐的天路旅客有你作伴
可多好啊！

宣道士說：我的朋友們，自從我們最后一次分手以后，你們可好嗎？你們遇到了什么？
你們的行為怎樣？

於是基督徒和忠信就把他們在路上所遇到的一切事情告訴了他；也談了他們怎樣經過多
少困難才到達現在這個地方。

宣道士說：我非常高興，并不是為了你們遇到考驗，而是因為你們勝利了，并且盡管你
們有許多弱點，你們直到今天仍舊繼續在這條路上走。

哎呀，這件事使我真高興，為了我自己，也為了你們。我撒了種子，你們收割了；“叫
撒種的和收割的一同快樂,將來有一天 1”——這是說，如果你們堅持到底；“若不灰心，到
了時候，就要收成 2。”冠冕就在你們前面，而且它是不朽的；“你們也當這樣跑，好叫你
們得着獎賞 3。”有些人爭取這冠冕，已經走了很遠的路，可是它卻給別人拿了去：“你要
持守你所有的，免得人奪去你的冠冕 4”你們還在魔鬼的射程之內；“跟罪惡掙扎，你們還沒
有抗拒到底 5。”把天國一直擺在你們前面吧，堅定地相信那些看不見的東西；別讓世界上
的東西逮住你們，尤其要注意你們的心靈和欲望，因為它們“非常邪惡，最靠不住。”下定
決心；你們有天地間所有的權力做你們的后盾。

於是基督徒因他的勸告向他道謝，并且對他說，他們希望他再多講一些，好讓他們在以
后的旅途中得到那些話的幫助；因為他們知道得很清楚，他是個先知，能告訴他們可能遇到
的事情，也能告訴他們應該怎樣抵抗和克服它們。忠信也贊同這個請求。因此宣道士開始講
了以下的話：

我的孩子們，你們聽見過，用福音的真理的話語來說，你們得“經過許多苦難才能進天
國；”還有，“在每一個城市里，鐐銬和痛苦等候着你 6。”因此你們不要以為在旅途上能
夠長久不遇到不是這樣就是那樣的災難。你們多少已經發現這些話的真實性，你們馬上就要
有更多的發現； 因為這時，你們也知道，你們快要走完這片曠野了，因此你們不久就要走
進一個市鎮，再過一會兒你們就會看見它在你們眼前；在那里你們會給敵人緊緊圍住，他們
會拚命要殺害你們：你們中間有一個人，或者你們兩個人都得用血封住你們手里的《聖經》；
可是你們得至死忠誠，國王才會給你生命的冠冕 7。那個死在那里的人，盡管他死於非命，
痛苦萬狀，卻比他的同伴強；不但因為他最早到達天國，還因為他可以逃過他的伙伴在以后
的路程上所要遭遇的許多災難。當你們到了那市鎮，發現我在這里說的話應 驗的時候，你
們要記住你們的朋友，行動要像個大丈夫，“把你們的靈魂交托給善良的上帝，就像交托給
一個可靠的創造者那樣 8。”

這時我在夢中看見他們走出曠野，他們走了不久就看見前面有一個市鎮，它名叫浮華，
鎮上有個市集叫做浮華市集。那個市集終年不散。它所以名叫浮華市集，是因為那市鎮比浮
華還要輕浮 9，還因為那里買賣的東西沒有一件不是浮華的。就像哲人所說的，“所要來的
都是虛空 10。”

這市集并不是新近設立起來的，而是老早就有了的；讓我把它的起源告訴你們。

差不多五千年以前就有旅客像這兩位忠實的人一樣到天國去；魔王、魔鬼和眾嘍羅從旅
客所走的路線看出，浮華市是他們到天國去的必經之地，他們就設法在那里建立一個市集—
—在市集上賣的是各種各樣浮華的東西，并且終年不散。因此市集上賣的盡是這樣的東西：
房子、地皮、職業、位置、榮譽、 升遷、爵位、國家、王國、欲望、快樂以及各種享受，
如娼妓、 鴇母、丈夫、兒女、主人、奴仆、生命、鮮血、肉體、靈魂、 金銀、珍珠、寶石
等等。

并且在市集上隨時都可以看見變戲法的、騙子、斗技、賭博、小丑、仿效人的人、無賴、
惡棍等無所不有。

這里還可以一錢不花地看到偷竊、謀殺、通奸、假發誓的人，令人觸目驚心。

就像在別的比較不重要的市集上那樣，那些市集上有大小街道，它們那些獨特的路名表
明了它們所賣的貨色；在這里也有獨特的地方、街、路（就是說，國家和王國），在那些地
方可以很快找到這市集上的貨物。這里有英國街、法國街、意大利街、西班牙街、德國街，
出售着各種浮華的物品。不過就像別的市集那樣，有一種貨物是那個市集上的主要貨色，在
這個市集上羅馬的貨物和商品特別受到推荐；只有英國和有些國家的成品在那里不受歡迎。

就像我說過的，到天國去的路必定要經過這個設有繁華市集的市鎮；誰要不經過這個市
鎮到天國去，就得離開這世界 11。 基督本人在世的時候，也曾經經過這市鎮往他自己的國
度去，而且正值開市的日子；不但如此，我想，就是市集的大老板魔王請他去買浮華的東西；
而且只要他經過市鎮的時候對魔王表示崇敬，他就會讓他做市集的主人；是的，因為他是個
這樣體面的人，魔王帶他走遍所有的街，在短時間內把世界上所有的王國都給他看，他希望，
可能的話，引誘基督貶低身價來買他的浮華貨品。可是他不中意那些東西，因此一個子兒也
沒花就離開了那市鎮。所以這是個很古老的市集，由來已久了，并且規模很大。
 就像我說過的，這些旅客得由這市集經過。啊，他們就這樣做了；可是，哎呀，他們走
進市集的時候，那里所有的人， 而且好像整個市鎮，在他們四周起了騷動，這是由於下列
的原因：

第一，旅客們穿的衣服跟市集上出賣的任何一種都不同。因此那里的人都注視他們：有
的說他們是兩個傻瓜；有的說他們是瘋子；有的說他們是外地的人 12。

第二，就像對他倆的服裝覺得奇怪那樣，他們對他們倆講的話也同樣感到奇怪；因為他
們中間很少人聽得懂他們倆的話。旅客們當然講的是天國的話；可是市集里的人都是世俗的
人；因此從市集這一頭到那一頭，他們彼此都好像對方是野蠻人。

第三，使商人覺得好笑的是，這些旅客非常瞧不起那些貨物，他們連看都不看一眼；要
是商人向他們兜攬，他們就用手指頭塞住耳朵， 喊着，“求你叫我轉眼不看虛假 13；”眼
睛朝天看，表示他們的買賣和交易是在天上 14。

有一個人看見他們的樣子，偶然嘲笑地對他們說，你們要買什么？可是他們嚴肅地望着
他說，我們“買真理 15。”這一來 人家更有理由輕視他們了，有的嘲弄，有的侮辱，有的
責罵，有的叫別人毆打他們。最后市集上起了一陣哄鬧和大騷動， 甚至秩序完全混亂了。
消息立刻傳到市集主人那里去，他馬上跑來，派一些最可靠的朋友代表他去審訊那兩個人，
因為他們的市集几乎給搞得翻天覆地了。於是那兩個人給帶去受審訊；審問他們的人問他們，
從哪里來，往哪里去，穿着這種稀奇古怪的衣服在那里干什么。那兩個人說，他們是旅客，
在世上是寄居的，他們到自己的家鄉去，也就是到天上的耶路撒冷去 16；而且還說他們認
為市民和商人沒有理由這樣辱罵他們， 妨礙他們路，除非當有個人問他們要買什么時，他
們說要買真理這件事可以算作一個理由。

可是被派來審訊他們的人認為他們是瘋子，狂人，不然的話就是有意來搗亂市集。因此
他們把兩人帶去揍了一頓，還用泥土塗滿他們全身，然后把他們關進一個籠子， 讓市集上
所有的人盡情取笑。因此他們就這樣在里面耽了些時候，而且成了所有人的玩弄、虐待或者
報復的對象；市集的主人仍舊笑着，眼看他們所遭遇的一切。可是那兩個人很耐心，“不用
咒罵來報答咒罵，而相反的用祝福來回答 17，”用溫和的話來報答惡毒的話語，用仁愛來
報答侮辱，市集里有些比其他的人比較謹慎、比較沒有偏見的人開口了，他們阻止并且責怪
那些下流人那樣不停地謾罵那兩個人。那些人卻怒沖沖地破口大罵起來，認為他們跟籠子里
的人一樣壞，說他們似乎是同黨，應該同樣受難。另一方回答說，據他們所看到的，那兩個
人溫和穩重，對任何人都沒有惡意；還說，在市集上有許多做買賣的人比他們所罵的人更應
該給關進籠子里去，甚至應該上頸手枷。雙方這樣互相辱罵着（在這期間那兩個人的態度始
終非常明哲、沉着），后來竟然毆打起來，雙方都受了傷。於是那兩個人又給帶到審判官面
前，被判應負市集上最近一次騷動的責任。因此可憐他們又挨了打，給戴上腳鐐、手銬，被
他們用鐵鏈牽着在市集上走來走去， 借以達到懲一戒百的目的，免得再有人起來替他們講
話， 或者跟他們聯合起來。可是基督徒和忠信的態度顯得更得體，他們非常溫順耐心地忍
受了人家加在他們身上的侮辱和羞恥，這使得市集上有几個人對他們有了同情（雖然跟其余
的比起來，人數還是很少）。這一來對方更加冒火了，甚至認為非把那兩個人處死不可。
他們威嚇說， 他們不再用籠子和手銬腳鐐來對付他們了，為了他們頂撞并欺哄了市集上的
人，他們該得死罪。

於是他們又給押回籠子里去，等候以后的命令。人家把他們關進去，他們的腳上了足枷。

因此，這時候他們又記起他們忠實的朋友宣道士的話，由於他事先告訴了他們以后所要
遭遇到的事情，在苦難中他們的態度更堅定了。 他們現在彼此安慰說，誰在命中注定要受
難，誰的結果最好；因此兩個人都暗地里希望自己能獲得升遷。 雖然這樣， 他們還是把自
己交托給統管一切的全智的上帝，他們對自己的處境處之泰然，聽天由命。
 然后，為了定這兩個人的罪，他們擇定一個適當的時間，把那兩個人帶去受審。到了那
時侯，他們給帶到敵人面前受審問。法官的名字是憎善。他們的訴狀實質上是一樣的，雖然
形式上稍微有點不同；內容如下：——

“那兩個人反對并且擾亂他們的買賣；他們在鎮上引起騷動和紛爭情事，而且蔑視他們
王子的法律，竟使一批人同意他們那具有嚴重危害性的見解。”

這時候忠信回答說，他只反對那反對至高的上帝的人。至於擾亂治安，我可沒有，因為
我是個愛好和平的人；同情我們的人是由於看到我們的誠實和無罪才同情我們的，而他們是
從壞變好了。至於你們所說的國王，因為他是魔王，是上帝的敵人，我不承認他和他所有的
仆從。

然后法庭宣告，誰要替他們的主人——國王——出面反駁法庭上的犯人，請站出來作證。
於是有三個證人走進來，那就是，嫉妒、迷信和馬屁精。法庭上問他們認不認得這受審的犯
人，以及他們為了他們的主人國王，有沒有什么反對犯人的話要說。

於是嫉妒站出來，說了這樣的話：大人在上，我認識這個人很久了，我願意在這個尊嚴
的法庭上發誓證明他是——

法官說：停住，讓他宣誓。

他們就給他宣誓。然后他說，法官大人，盡管這個人的名字很好聽，卻是我們家鄉最壞
的人；他既目無國王和人民，又不尊重法律和風俗，他想盡方法用他那種不忠誠的想法去影
響所有的人，他一般地把那種想法叫做信心和聖潔的原則。 特別是有一次我聽他說過， 基
督教和浮華市的風俗勢不兩立，無法 妥協。他的話，法官大人，不但譴責了所有我們那些
值得贊揚的行為，同時還譴責我們那樣做。

於是法官對他說，你還有別的話說嗎？

嫉妒說：法官大人，我可以說的話很多呢，但是我不願意在法庭上多嚕蘇。不過，如果
在其他兩位先生作證以后，還缺乏證據，因而不能處他死刑的話，我願意再做補充。於是法
官就請他站到旁邊去。

然后他們傳呼迷信，吩咐他望着受審的犯人；他們也問他有什么反駁犯人的話要替主人
說。於是他們給他宣誓；接着他開始說：--

法官大人，我跟這個人不大熟識，也并不願意跟他更熟識些。不過我知道他是個非常危
險的人，這印象是從那一天跟他在城里談話的時候得來的；因為在談話中我聽見他說，我們
的信仰一錢不值，因為一個人決不能因它而取得上帝的喜悅。法官大人，您知道得很清楚，
他那話的必然結論是什么，那就是，我們的崇拜仍舊是一場空，我們還是有罪，最終會沉淪；
這就是我要說的。

然后他們給馬屁精宣誓，請他替他們的主人國王說反對犯人的話。

馬屁精說：法官大人，諸位先生，這個人我認識很久了，聽見他說過一些不該說的話；
因為他罵過我們尊嚴的國王魔王，還輕蔑地談起魔王的高貴的朋友，也就是魔鬼爵士、肉欲
爵士、奢華爵士、愛虛榮爵士、好色老爵士、貪婪爵士以及我們所有的貴族。他還說，如果
所有的人跟他一樣想法（要是可能的話），這些貴族中間沒有一個人能在這城里待下去。并
且他也不怕得罪您，大人——現在被委任做他的審判官的您，他把您叫做邪惡的惡棍，還用
諸如此類的名稱誹謗這城里大部分的上等人。
 馬屁精講完之后，法官對犯人說，你這叛徒，異教徒，賣國賊，你有沒有聽見這些老實
人對你所作的見證？

忠信說：我可以不可以說几句話替自己辯護？ 法官說：喂，喂，你不配再活下去了，應
該即刻處死；可是為了讓大家看到我們對你是仁慈的，我們就聽一聽你這下賤的叛徒要說的
話。

忠信說：第一，對嫉妒先生所說的話，我的回答是這樣：我只說過，凡是違反上帝之道
的規則、法律、風俗或人們跟基督教都絕不相容。要是我這話說錯了，指出我的錯誤，我准
備當着你們收回前言。

至於第二點，就是關於迷信先生和他對我的控告，我只說了這樣一句話：崇拜上帝需要
一個非凡的信心。但是如果沒有上帝意旨的神妙的啟示，就不會有非凡的信心。因此，如果
在崇拜中有任何不符合神妙的啟示的東西，那完全是出自無益於永生的凡人的信心。

第三，至於馬屁精先生所說的，我說（在這里我要避免用任何名稱，免得你們說我罵人
等等），這城市的王子以及他的烏合之眾，或者像這位先生所講的，他的跟班，只配到地獄
去，而不配待在這市鎮和四郊；因此求上帝憐憫我！

這時候法官對陪審員（他們始終在一旁傾聽、注意着）說，陪審委員團的先生們，你們
看到了在這城里引起大騷動的人；你們也聽見了這些可敬的先生們對他所作的見證；你們也
聽見了他的回答和自白；現在你們有決定他生死的權柄；不過我認為有必要向你們解釋我們
的法律。

在我們王子的仆人，法老大帝的時代有一條法令說，為了避免不同信仰的人數增加，力
量擴大，因而於他不利，應該把他們的男子丟到河里去 18。他的另一個仆人尼布甲尼撒大
王，在他的朝代中也立了一條法令，那就是，凡是不俯伏敬拜他的金像的人一律給扔到烈火
的窯中去 19。在大利烏王的時代也立了一條禁令，不拘何人向王以外的任何神求什么，就
必須給扔進獅子坑中 20。這個叛徒實質上違犯了這些法令，不但在思想上（那已經夠叫人
受不了了）；而且在話語中和行動上，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至於法老的法令，它是為了防止危害的發生而定下的，但是當時并沒有什么顯著的犯罪
行為；可是這里有了明顯的犯罪 行為。關於第二和第三，你們看到他反對我們的信仰； 他
既已承認這叛逆的罪行，他就該受死刑。

陪審委員團委員盲目先生、無用先生、惡意先生、縱欲先生、放蕩先生、任性先生、傲
慢先生、敵意先生、說謊先生、殘暴先生、恨光明先生和執拗先生都走了出去。他們個個都
評判他有罪，后來全體一致決定在法官面前評定他有罪。起初他們在商量的時候，陪審長盲
目先生說，我看得清清楚楚這個人是個邪教徒。接着無用先生說，世界上不需要這種人！惡
意先生說，對，我看見他就討厭。接着縱欲先生說，我決不能容忍他。放蕩先生說，我也不
能，因為他將來一定會老責備我的作風的。任性先生說，把他絞死，把他絞死！傲慢先生說，
一個可憐的平凡無用的東西。敵意先生說，我從心底里討厭他。說謊先生說，他是個無賴。
殘暴先生說，絞刑還便宜了他。恨光明先生說，我們趕快把他處決了吧。接着執拗先生說，
即使拿全世界給我，我也不能跟他妥協，我們立刻判他死罪吧。他們就這樣做了；因此他不
久被判了罪，庭上吩咐把他從法庭帶回到他原來的地方去，在那里受可能想象得到的最殘酷
的死亡。
 因此他們帶他出來，按照他們的法律處治他；首先他們鞭打他，然后他們拳擊他，接着
他們用刀刺他；以后又用石頭擲他，再用劍刺他；最后他們在火刑柱上把他燒成灰燼。忠信
就這樣死去。

這時我看見在群眾后面有一輛馬車和兩匹馬等着忠信，他的敵人一把他弄死，他就進了
那輛馬車，立刻給帶到云端，還有號筒的聲音，這是到天門去的最近的路徑。至於基督徒，
他得到緩刑的處理，又給帶到監牢去，他在那里又待了一個時期。可是統管一切、掌握所有
力量的上帝使基督徒那一次逃出來，繼續他的旅行。他一面走，一面唱着：——

啊，忠信，你忠實地向你的主表明，
你會有跟他在一起的福運，
而不忠實的人，盡管有他們虛枉的歡樂，
現在卻在地獄的苦境中悲哭。
歌唱吧，忠信，引吭高歌吧，讓你的名字永不衰敗，
因為，雖然他們殺死你，你仍舊健在。
1《約翰福音》第 4 章第 36 節：
收割的人得工價，積蓄五谷到永生，叫撒種的和收割的一同快樂。
2《加拉太書》第 6 章第 9 節：
我們行善，不可喪志；若不灰心，到了時候就要收成。

3《哥林多前書》第 9 章第 24 至 27 節：
豈不知在場上賽跑的都跑，但得獎賞的只有一人？你們也當這樣跑，好叫你們得着獎賞。凡
較力爭勝的，諸事都有節制，他們不過是要得能壞的冠冕；我們卻是要得不能壞的冠冕。所
以我奔跑，不像無定向的；我斗拳，不像打空氣的。 我是攻克己身，叫身服我； 恐怕我傳
福音給別人，自己反被棄絕了。

4《啟示錄》第 3 章第 11 節：
我必快來，你要持守你所有的，免得人奪去你的冠冕。

5《希伯來書》第 12 章第 4 節：
你們與罪惡相爭，還沒有抵擋到流血的地步。

6《使徒行傳》第 20 章第 23 節：
但知道聖靈在各城里向我指證，說有捆鎖與患難等待我。

7《啟示錄》第 2 章第 9、10 節：
我知道你的患難，你的貧窮（你卻是富足的），也知道那自稱是猶太人所說的毀謗話，其實
他們不是猶太人，乃是撒但一會的人。

8《彼得前書》第 4 章第 19 節：
所以，那照神旨意受苦的人要一心為善，將自己靈魂交與那信實的造化之主。

9《傳道書》第 1 章第 2 節：
傳道者說：虛空的虛空，虛空的虛空，凡事都是虛空。

10《以賽亞書》第 40 章第 17 節：
萬民在他面前好像虛無，被他看為不及虛無，乃為虛空。
《傳道書》第 2 章第 11、17 節：
后來，我察看我手所經營的一切事和我勞碌所成的功，誰知都是虛空，都是捕風，在日光之
下毫無益處！ 我所以恨惡生命，因為在日光之下所行的事我都以為煩惱，都是虛空，都是
捕風。
《哥林多前書》第 5 章第 10 節：
此話不是指這世上一概行淫亂的，或貪婪的，勒索的，或拜偶像的；若是這樣，你們除非離
開世界方可。

11《馬太福音》第 4 章第 8 節：
魔鬼又帶他上了一座最高的山，將世上的萬國與萬國的榮華都指給他看。
《路加福音》第 4 章 5 至 7 節：
魔鬼又領他上了高山， 霎時間把天下的萬國都指給他看， 對他說：“這一切權柄、榮華，
我都要給你，因為這原是交付我的，我願意給誰就給誰。你若在我面前下拜，這都要歸你。
”

12《哥林多前書》第 2 章第 7、8 節：
我們講的，乃是從前所隱藏，神奧秘的智慧，就是神在萬世以前，預定使我們得榮耀的。這
智慧世上有權有位的人沒有一個知道的，他們若知道，就不把榮耀的主釘在十字架上了。

13《詩篇》第 119 篇第 37 節：
求你叫我轉眼不看虛假，又叫我在你的道中生活。

14《腓立比書》第 3 章第 19、20 節：
他們的結局就是沉淪，他們的神就是自己的肚腹，他們以自己的羞辱為榮耀，專以地上的事
為念。我們卻是天上的國民，并且等候救主，就是主耶穌基督，從天上降臨。

15《箴言》第 23 章第 23 節：
你當買真理，就是智慧、訓誨和聰明，也都不可賣。

16《希伯來書》第 11 章第 13 至 16 節：
這些人都是存着信心死的，并沒有得着所應許的；卻從遠處望見，且歡喜迎接，又承認自己
在世上是客旅，是寄居的。說這樣話的人是表明自己要找一個家鄉。他們若想念所離開的家
鄉，還有可以回去的機會。他們卻羨慕一個更美的家鄉，就是在天上的。所以神被稱為他們
的神，并不以為恥；因為他已經給他們預備了一座城。

17《彼得前書》第 3 章第 9 節：
不以惡報惡，以辱罵還辱罵，倒要祝福；因你 們是為此蒙召，好叫你們承受福氣。

18《出埃及記》第 1 章 22 節：
法老吩咐他的眾民說：“以色列人所生的男孩，你們都要丟在河里；一切的女孩，你們要存
留她的性命。”

19《但以理書》第 3 章第 10、11 節：
王啊！ 你曾降旨說，凡聽見角、笛、琵 琶、琴、瑟、笙，和各樣樂器聲音的，都當俯伏敬
拜金像。 凡不俯伏敬拜的，必扔在烈火的窯中。

20《但以理書》第 6 章第 7 節：
國中的總長、欽差、總督、謀士和巡撫，彼此商議，要立一條堅定的禁令，三十日內，不拘
何人， 若在王以外，或向神或向人求什么，就必扔在獅子坑中。
十四、 基督徒和盼望

這時我在夢中看見基督徒不是單獨走着；因為有一個叫做盼望（由於看到基督徒和忠信在
市集上受苦難時的話語和行動而有了盼望），他接近了他，跟他結為盟兄弟，說要做他的伴
侶。這樣，一個人為了替真理作見證而死去， 另一個人從他的灰燼里起來做基督徒旅途中
的伴侶。 盼望對基督徒說，市集里有許多人慢慢地都會跟着來的。

於是我看到他們從市集走出來以后， 不久就追上一個在他們前面走的、叫做私心的人；
他們問他，先生，你是哪里人？往哪里去？他告訴他們，他從花言巧語市來，往天國去，可
是不肯說出自己的姓名。

基督徒說：從花言巧語市來！住在那里的有好人嗎 1？

私心說：有，我希望有。

基督徒說：先生，請告訴我你的尊姓大名。

私心說：我們彼此都不認識；要是你也走這條路，我很高興做你的伴侶，不然的話，我
也只好滿足。

基督徒說：我聽說過花言巧語市；據我所記得，他們說那個地方很富有。

私心說：是的，我可以向你保證是這樣情形；在那里我有很多有錢的親戚。

基督徒說：恕我冒昧，請告訴我哪些人是你的親戚。

私心說：几乎全城的人都是我的親戚；尤其是我的激進主義爵士，我的隨波逐流爵士，
我的花言巧語爵士，這城市的名字就是從他的祖先來的；還有圓滑先生，兩面派先生，無所
謂先生；我們教區牧師騙人先生是我的舅舅； 老實說，我已經成為上流紳士； 可是我的曾
祖父不過是個船夫，一邊張望，一邊划船，我也是從同樣的職業獲得大部分的財產。

基督徒問：你結了婚沒有？

私心說：結了，我的妻子是個非常賢慧的女人，是個賢淑女人的女兒；她是做作夫人的
女兒，因此出身名門，她受到的教養非常高超，她知道怎樣在任何人面前占上風，不論是王
子或農民。我們在信仰方面的確跟那些比較嚴格的人多少有些不同，不過那也只是在兩個枝
節上：第一，我們從不反抗潮流。第二，當宗教盛行的時候，我們總是非常熱誠；要是天氣
晴朗，而且人家都稱贊他，我們就很喜歡跟他一起在街上走。

接着，基督徒走到旁邊跟他的同伴盼望說，我想起來了，這個人是花言巧語的私心；如
果真是他的話，那我們可有了住在這一帶的真正的惡棍做我們的伴侶啦。於是盼望說，問他
好啦，我想他不至於對自己的名字感到可恥。因此基督徒又走到私心跟前說，先生，聽你講
話，好像你比全世界的人知道得都多；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我想我大概猜到你是誰了。你
豈不是花言巧語的私心先生嗎？

私心說：那不是我的名字，那是一些跟我合不來的人給我的綽號；我只好平心靜氣地忍
受這個恥辱，就像在我之先別的好人也曾經做過的那樣。

基督徒問：不過，你從來沒有理由讓人家叫你這個名字嗎？
 私心說：沒有，從來沒有！他們之所以有理由給我這個名字，充其量也不過是因為我總
是及時地投入到時代的潮流中去，不管它是怎么樣的潮流；而且我運氣很好，總是沒有錯；
如果我因此得到了各種名聲，我認為那倒是福氣；所以人們別惡意地責備我吧。

基督徒說：我的確認為你是我所聽說過的那個人；坦白告訴你，我倒覺得這名字用在你
身上很恰當，也許你不願意我們認為是這么恰當吧。

私心說：啊，你要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假如你還讓我做你的朋友的話，你會發現我
是個好伴侶的。

基督徒說：你要是跟我們同路，那你就得反抗潮流；可是我看得出你不肯這樣做。你還
得承認宗教，不管他是衣衫襤褸還是大出風頭的時候； 不論他戴上腳鐐手銬， 或者在街上
到處受人稱贊的時候，你都得支持他。

私心說：你不得干涉我的信仰；我有我的自由，讓我跟你一起走。

基督徒說：再同走一步都不行，除非你照我建議的那樣做。 私心說： 我決不能放棄我

原有的原則，因為那是無害而有益的。如果我不能跟你一起走，我就得像在你沒有追上我的
時候那樣——單獨地走，直到有人追上我而願意跟我作伴。

這時我在夢中看見基督徒和盼望丟開了他，在他前面保持着一段距離行走；可是他們當
中有一個回頭去看，看見私心后面還有三個人；而且他們趕上私心的時候，私心向他們鞠了
個九十度的躬，他們也向他還禮。他們的名字是：戀世先生，愛錢先生，吝嗇先生。私心先
生從前就認識他們；因為他們小時候是同學，他們的校長是求利城的支配人先生，那是北方
貪財州的一個市鎮。這位校長傳授他們搜刮的技朮，不論是利用強力、欺騙、諂媚、謊話或
者披上宗教外衣的手段，他全都教給他們。這位校長的技朮大部分都傳給這四位先生，因此
他們每個人都有能力辦這樣一所學校了。

他們，像我說過的，互相招呼了之后，愛錢先生問私心先生，在我們前面走的是誰？因
為他們還看得見基督徒和盼望。

私心說：他們是兩位遠鄉的人，用自己的方式奔走這條天路。

愛錢說：哎呀！他們為什么不停下來，那樣我們就可以有很好的伴侶。因為我想他們，
我們，還有你，先生，都在走天路。

私心說：我們的確是；但是前面那些人可真嚴格，思想又頑固得不得了，并且非常不尊
重別人的意見，不管一個人多么好，只要跟他們不完全一致，他們就拒不為伍。

吝嗇說：這可不行；我們看到有些人過分正直；這種人的嚴峻使他們專愛判斷人，責人
嚴而責己寬。不過，請告訴我，你跟他們不同的意見在哪方面，有几點？

私心說：他們頑固地斷定，不論什么天氣他們都得拼命趕路，而我是要看風勢。他們輕
而易舉地願意為上帝冒一切危險；而我要利用一切機會保住我的生命和財產。他們要堅持己
見，盡管所有的人都反對他們；而我只在時勢和我的安全跟信仰不發生沖突的時候才贊成它。
他們支持宗教，即使他衣衫襤褸、受人蔑視；而我只在他衣冠楚楚、在風和日暖受人喝釆的
時候才擁護他。

戀世說：啊，等一等，好私心先生；至於我，我只能認為他是個傻瓜，他有自由保住他
所有的，卻那么傻，竟把它丟掉。讓我們像蛇一樣狡猾，乘機行事是上策。你看蜜蜂在冬天
怎樣伏着不動，只在它能得到好處和娛樂的時候，才出動。上帝有時賜雨水，有時賜陽光；
若是他們這種傻瓜要在雨里走路，我們就在晴天走走算了吧。至於我，我最喜歡那種會保住
上帝賜給我們的好東西的宗教；因為哪一個有理智的人會以為，既然上帝賜給我們今生的好
東西，他會不讓我們為了他保住它們？亞伯拉罕和所羅門在信仰中發了財；約伯說，一個好
人“得鄙棄珠寶如塵土。”不過他一定不像我們前面那兩個人那樣，要是他們正如你所說的
那樣。

吝嗇說：我想我們在這一點上是完全同意的，因此沒有多講的必要了。

愛錢說：的確對這事沒有多談的必要；因為一個既不相信《聖經》又不相信理智的人
（你知道這兩樣在我們這一邊都兼有了），就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權利，也不替自己的安全着
想。

私心說：弟兄們，你們都知道，我們是走天路的；為了避開不好的事情來做更好的消遣，
請准許我向你們提出一個問題：——

假定一個人，一個牧師，或者一個商人，或者其他什么人， 有機會得到世上的好東西，
可是，如果他在某些信仰問題上不曾具有極大的熱誠，他是無論如何得不到那些東西的——，
至少他得在外表上對這種過去他從不接觸的問題具有極大的熱誠；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為了
要達到他的目的，利用這個方法， 同時又仍舊是個正直忠實的人呢？

愛錢說：我看出你這問題的真諦；如果這几位先生允許的話，我就試作答復。首先，拿
這問題對一個牧師來說。假定一個牧師——一個可敬的人，只有很菲薄的聖俸，而在他的心
目中卻有一個好得多、聖俸大得多的差事；他現在有機會取得它，只要他更努力、更經常、
更熱誠地傳道，而且為了迎合人家的脾胃，只要他變更一下他的某些原則；在我看來，我可
看不出一個人為什么不能這樣做（只要他有理由），而且做更多的事情，同時仍舊是個忠實
的人。因為：——

1. 他對一個較優厚的聖俸的渴望是合法的（這是無可否認的），因為這是上天的意思把它放
在他面前的；因此他可以設法得到它，不必顧到良心的問題。
2. 況且，由於他對那聖俸的向往，他可以成為更努力、更熱誠的講道師或者什么的，因而使
他變成一個更好的人，是的，這會使他的學問進步；這是合乎上帝的意旨的。

3. 至於他為了迎合人們的脾胃，為了為他們效勞而放棄某些原則，這說明：（1）他的性情
是不自私的；（2）他的態度是溫和、討人喜歡的；（3）因此他更適合於他的牧師職位。

4. 因此我斷定，對一個從聖俸低微的職位轉到聖俸較高的職位的牧師， 我們不該由於他這
樣做就認為他是貪財；既然他在才能和勤勞方面因而都有了進步，我們應該認為他是一個執
行天職并且樂意利用行善機會的人。

現在談到問題的第二部分，也就是關於你所提到的商人的問題。假定這樣一個人的生意很
清淡，可是只要釆取虔誠的態度，他就可以擴大買賣，或者找一個有錢的妻子，或者招攬更
多更好的顧客。我呢，我可看不出他有什么理由不能這樣做。 因為：——
1. 虔誠是個美德，不管一個人用什么方法使自己變得虔誠。
2. 娶個有錢的妻子，或者招攬更多的顧客到店里來并不是什么不正當的事。

3. 況且一個人由於虔誠而取得這些，他得到的是好的，由於他自己變好，他取得的也是來自
好人；因此他有好妻子、好 顧客和好利潤，而他之所以得到這些東西是由於他變虔誠了，
這也是好的；所以為了要得到這些東西而變得虔誠是又好又有利的企圖。
 大家都非常贊成愛錢先生對私心先生提出的問題所作的答復；他們的結論是：大體說來，
這是非常有益、有利的事。他們認為沒有人能反駁他們這番話，同時又由於基督徒和盼望還
離他們不遠，他們全體同意，一起追上那兩個人， 就向他們提出這個問題； 特別是因為那
兩個人曾經反對過私心先生。於是他們就呼喚他們倆，那兩個人停下來，站着等他們走過來；
可是他們一面走一面商談，他們決定不讓私心先生而讓戀世先生向那兩個人提出問題；因為
他們認為，那兩個人對他的答復不會帶有剛才私心先生跟他們分手時所引起的怒火的余燼。
於是他們走上去，雙方互相打了招呼之后，戀世先生向基督徒和他的伙伴提出那問題，
請他們回答。

接着基督徒說，即使一個初信的人也能回答一萬個這種問題。如果為了面包而追隨基督
已經是不對的 2，那么利用他和宗教作為取得世間物質享受的口實，更是多么可鄙！我們發
現只有異教徒、偽善者、魔鬼和女巫才有這種想法。

1. 異教徒：因為當哈抹和示劍垂涎雅各的女兒和牲畜，而 且知道除了受割禮以外沒有其他
的辦法可以把她和牲畜弄到手的時候，他們就對他們的同伴說，“假使我們中間所有的男丁，
都要受割禮，和他們一樣，那么，他們的群畜、貨財和一切的牲口豈不都歸我們了嗎？”他
們所想得到的是他們的女兒和牲畜，而宗教是他們用來達到目的的借口。請看整個故事 3。
2. 偽善的法利賽人也相信這一套；他們用冗長的禱告來虛飾門面，可是他們一心只想取得寡
婦的房屋，這些人要受更重的天罰 4。
3. 猶大——魔鬼的化身也有這樣的宗旨；他崇拜錢包，因為他可以得到里面的東西；可是他
完蛋啦，他給拋棄了，永遠沉淪了。

4. 朮士西門也抱這樣的宗旨；因為他要聖靈，為的是要取得錢財；因此彼得定了他的罪 5。

5. 我總認為，如果一個人為了世事而信宗教，他也會為了世事而丟開宗教； 因為猶大就是
為了世界上的東西才變得虔誠，所以他也為了世界上的東西出賣他的信仰和他的主。因此，
對這個問題作肯定的答復，像我看見你們已經做了那樣，并且認為這答復是正確的，那是邪
教的、偽善的、魔鬼似的作為；而你們所要得到的報應是以你們的行為為准的。

於是他們都站着，目瞪口呆，想不出話來回答基督徒。盼望也贊同基督徒合理的答復；因
此他們都默然不語。私心先生和他的伙伴也非常吃驚，不向前走，暗中希望基督徒和盼望往
前走去。接着基督徒對他的同伴說，要是這些人在人們的宣判面前都站不住腳，將來碰到上
帝宣判的時候怎么辦？要是凡人對付他們，他們都啞口無言，將來烈火的火舌斥責他們的時
候，他們怎么辦？
然后基督徒和盼望又走在他們前面，后來到了一個叫做安閑的幽美的平原，他們在那里
愉快地走着；不過那平原很狹小，他們很快就走過去了。在平原的那邊有個叫做金錢的小山，
山上有個銀礦，從前有的人在這條路上走的時候，轉道去看那個銀礦，因為它是很希罕的東
西；可是他們走得太近礦坑的邊緣，而那里在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危險的地面塌了下去，因
此他們都喪命了；有的變成殘廢，至死不能恢復健康。

接着我在夢中看見底馬 6 （一副紳士派頭）站在路旁不遠的銀礦邊緣上，招呼旅客們過
去看；他對基督徒和他的同伴說，喂！到這里來，我給你看件東西。

基督徒說：有什么東西值得我們特意走過去看的？

底馬說：這里有個銀礦，可以來發掘財寶。你如果來的話，只要稍微花上一點工夫就可
以成為百萬富翁。

於是盼望說：我們過去看看吧。
 基督徒說：我可不去。我以前聽說過這個地方，多少人在那里喪了命；至於財寶，對於
追求它的人來說，是個圈套，因為它妨礙他們的旅程 7。

然后基督徒朝底馬喊道：那地方不是很危險嗎？它豈不妨礙過許多人的旅程嗎 ？

底馬說：不怎么危險，除非人家不小心。可是他講話的時候，漲紅了臉。

於是基督徒對盼望說：我們一點不能動搖，還是走我們的路吧。

盼望說：我可以向你保證，當私心來到這里的時候，如果他也像我們這樣被邀請，他准
會上那里去看的。

基督徒說：毫無疑問，因為憑他的原則，他會走過去看的，而且他十有八九會死在那里。

接着底馬又喊他們說：你們不要過來看看嗎？

於是基督徒直截了當地回答說： 底馬，你是反對這條路的主人的正確道路的 8，并且為

了離開正路已經被他的法官定了罪；為什么你也要我們同樣地被定罪？況且，我們一離開正
路，我們的主——國王，一定就會知道，他會當場叫我們感到羞慚，而我們會在他面前無地
容身。

底馬又喊道，他也是他們同一個團體里的人；要是他們肯逗留一會，他也會跟他們一起
走的。

接着基督徒問，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就是我剛才喊你的那個名字。

底馬說：是，我的名字是底馬；我是亞伯拉罕的子孫。基督徒說：我知道你的底細；基
哈西 9 是你的曾祖父，猶大 10 是你的父親，而且你步了他們的后塵。你耍的只是邪惡的鬼
把戲：你的父親因為做叛徒被絞死 11，你也不配有更好的報應。 你可以放心， 我們見到國
王的時候，會把你的行為告訴他。說罷，他們就繼續往前走去。這時候私心和他的伙伴們又
走進我的視線了，他們一聽到底馬的呼喊就走過去。至於他們是由於在礦坑邊上往下望而掉
了進去的呢，還是到下面着手釆掘，或者是給礦底下經常往上升的毒氣悶住了呢，這我可不
清楚；不過我注意到，他們從此就沒有出現了。於是基督徒唱道：

私心和銀礦上的底馬意見一致：
一個呼喚，另一個奔上前去，
要分享到他的錢財；因此這兩人
給世界逮住了，不再往前進。
這時我看見在平原的那一邊，天路旅客來到一個地方，那里緊靠着大路旁邊有一座經曆
了不少風霜的紀念碑，他們兩人見了那塊碑都很注意，因為那紀念碑的形狀很特別；它挺像
是從一個女人變成的柱子。因此他們站住看了又看，可是一時弄不懂到底是什么。最后盼望
發現在頂上有字體不平凡的筆跡；他因為不是學者，就喊基督徒（他很博學）來，看他是不
是看得懂；他於是來了，經過了一番研究之后，他看出上面寫的是：“記住羅得的妻子
12。”他就讀給同伴聽；然后他們倆都斷定這是羅得的妻子變成的鹽柱 13。由於她避難逃
出所多瑪的時候，貪心地回頭張望，才變成了這個樣子。這個突然的奇觀引起了他們以下的
談話。
 基督徒說：啊，我的兄弟！我們在這時候看到這個東西真是適宜。在底馬請我們去看金
銀山之后，讓我們看見它，實在再適宜不過了；要是當時我們照他的希望走了過去，就像你
所打算的那樣，我的兄弟，我們也許就會像這個女人一樣，變成供后人觀看的展覽物了。

盼望說：我真懊悔當時竟會那么傻，這時沒有變成像羅得的妻子那樣，真是萬幸；因為
我的罪跟她的罪有什么不同呢？她只不過回頭看一看，而我剛才還想走過去看呢。天恩浩蕩，
我心里竟有這種思想，可真丟臉啊。

基督徒說：為了對我們將來有幫助， 讓我們把在這里看到的好好記住。 這個女人逃過

了一個審判，因為她沒有跟所多瑪一起滅亡；可是，就像我們看到的，她在另一個審判中滅
亡了；她變成了一根鹽柱。

盼望說：對；她這事可以促使我們提高我們的警惕，同時也給我們教訓；說到警惕，我
們會因此避免犯她所犯的罪；或者會由於看到這個關於缺乏這種警惕性的人會受到怎樣的審
判的預示而得到儆戒；因此可拉、大坍、亞比蘭和同黨的二百五十人在罪惡中死亡這一事實
也給了別人一種預示和教訓 14，叫人注意謹防。不過我特別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底馬和
他的伙伴怎么那么大膽地站在那里，一心想去找財寶，而羅得的妻子僅僅為了回頭一看就變
成了鹽柱（因為照我們從書上所讀到的來看，她并沒有挪開過一步）；尤其是他們舉目就可
以看見她受到的裁判所給他們的教訓；因為，只要他們一抬起頭來，就無法不看見她。

基督徒說：這的確是件費解的事，這說明他們已經到了不顧一切的地步； 除了那些在法
官面前行竊或者在絞刑架下面偷錢的人，我不知道拿什么樣的人來跟他們相比才適當。據說
所多瑪的人“罪大惡極 15，”因為他們“在上帝面前”是罪人——這就是說，在他看來，
他們是罪人，盡管他曾經施慈悲給他們；因為所多瑪的地就像以前的伊甸園 16。這使他更
震怒，他使他們的災禍猛烈到天上的火所可能做到的地步。因此我們可以非常合理地斷定，
這些人，就是他眼里的這些罪人，這些人盡管不斷受到諄諄儆戒，叫他們不要那樣做，而他
們卻置之不顧，這是一定會受到嚴厲處罰的。

盼望說：毫無疑問你已經把真理說出來了； 你沒有，尤其是我也沒有，被樹立作為給別
人的儆戒，這真是萬幸！我們有理由感謝上帝，在他面前戰戰兢兢，并且永遠記住羅得的妻
子。

1《箴言》第 26 章第 25 節：
他用甜言蜜語，你不可信他，因為他心中有七樣可憎惡的。
2《約翰福音》第 6 章第 26 節：
耶穌回答說：“我實實在在地告訴你們，你們找我，并不是因見了神跡，乃是因吃餅得飽。
”

3《創世記》第 34 章第 20 至 23 節：
哈抹和他兒子示劍到本城的門口，對本城的人說：“這些人與我們和睦，不如許他們在這地
居住，作買賣，這地也寬闊，足可容下他們，我們可以娶他們的女兒為妻，也可以把我們的
女兒嫁給他們。惟有一件事我們必須作，他們才肯應允和我們同住，成為一樣的人民，就是
我們中間所有的男丁，都要受割禮，和他們一樣。他們的群畜、貨財和一切的牲口，豈不都
歸我們嗎？只要依從他們，他們就與我們同住。”

4《路加福音》第 20 章第 46、47 節：
你們要防備文士。他們好穿長衣游行，喜愛人在街市上問他們安，又喜愛會堂里的高位，筵
席上的首座；他們侵吞寡婦的家產，假意作很長的禱告。這些人要受更重的刑罰。

5《使徒行傳》第 8 章第 19 至 22 節：
說：“把這權柄也給我，叫我手按着誰，誰就可以受聖靈。”彼得說：“你的銀子和你一同
滅亡吧！ 因你想神的恩賜是可以用錢買的。你在這道上無分無關；因為在神面前，你的心
不正。你當懊悔你這罪惡，祈求主，或者你心里的意念可得赦免。”

6《提摩太后書》第 4 章第 10 節：
因為底馬貪愛現今的世界，就離棄我往帖撒羅尼迦去了；革勒士往加拉太去，提多往撻馬太
去。

7《何西阿書》第 4 章第 13 節：
在各山頂，各高岡的橡樹、楊樹、栗樹之下，獻祭燒香，因為樹影美好。

8《提摩太后書》第 4 章第 10 節：
因為底馬貪愛現今的世界，就離棄我往帖撒羅尼迦去了；革勒士往加拉太去，提多往撻馬太
去。

9《列王紀下》第 5 章第 20 節：
神人以利沙的仆人基哈西心里說：“我主人不願從這亞蘭人乃縵手里受他帶來的禮物，我指
着永生的耶和華起誓，我必跑去追上他，向他要些。”

10《馬太福音》第 26 章第 14、15 節：
當下，十二門徒里有一個稱為加略人猶大的，去見祭司長，說：“我把他交給你們，你們願
意給我多少錢？” 他們就給了他三十塊錢。

11《馬太福音》第 27 章第 1 至 6 節：
到了早晨，眾祭司長和民間的長老，大家商議要治死耶穌， 就把他捆綁解去交給巡撫彼拉
多。 這時候，賣耶穌的猶大看見耶穌已經定了罪，就后悔，把那三十塊錢拿回來給祭司長
和長老，說：“我賣了無辜之人的血是有罪了。”他們說：“那與我們有什么相干？你自己
承當吧！”猶大就把那銀錢丟 在殿里，出去弔死了。祭司長拾起銀錢來說：“這是血價，
不可放在庫里。”

12《路加福音》第 17 章第 32 節：
你們要回想羅得的妻子。

13《創世記》第 19 章第 26 節：
羅得的妻子在后邊回頭一看，就變成了一根鹽柱。

14《民數記》第 26 章第 9、10 節：
以利押的眾子是尼母利、大坍、亞比蘭。這大坍、亞比蘭，就是從會中選召的，與可拉一黨
同向耶和華爭鬧的時候，也向摩西、亞倫爭鬧；地便開口吞了他們，和可拉、可拉的黨類一
同死亡。那時火燒滅了二百五十個人，他們就作了警戒。

15《創世記》第 13 章第 13 節：
所多瑪人在耶和華面前罪大惡極。

16《創世記》第 13 章第 10 節：
羅得舉目看見約但河的全平原，直到瑣珥，都是滋潤的，那地在耶和華未滅所多瑪、蛾摩拉
以先，如同耶和華的園子，也像埃及地。
十五、 懷疑堡壘和絕望巨人

然后我看見他們向一條清澈可愛的河流走去， 那條河大衛王稱為“上帝的河 1；”可是約

翰卻叫它“生命之水的河 2。”他們的路正沿着河岸，因此基督徒和他的同伴很高興地走着；
他們還飲河里的水，那水味美，而且使他們疲勞的精神振作了起來。在兩邊河岸上有長着各
種各樣果子的綠樹；吃了樹上的葉子，可以防止飲食過飽以及旅行中暑所引起的種種疾病。
河兩邊都是草地，一年到頭一片青翠，百合花把草地點綴得出奇地美麗 3。他們就在草地上
躺下去睡覺，因為他們在這里可以安全地躺下 4。他們醒來的時候，又去摘樹上的果子，喝
河里的水，然后再躺下睡覺。他們這樣過了好几天。於是他們唱：——

你們看這水晶似的河流流得多么平靜，
它安慰着多少過往的旅人。
綠草地發出陣陣的芬芳，
還供給他們甘美的食品；你只要知道這些樹上
長的是多么優美的果子和葉子，
你就會情願賣掉你的一切來買下這片地。
當他們打算繼續走路的時候（因為他們還沒有到達目的地），他們吃了，喝了，之后，
就離開了那地方。

這時我在夢中看見他們還沒有走多遠，那條路暫時和河邊隔離了，他們心里相當難過；
可是他們又不敢離開那條路。這條路現在崎嶇不平，而他們的腳由於徒步旅行變得很容易受
傷；因此這條路使他倆垂頭喪氣 5。他們一面走，一面希望有條平坦一些的路。 前面不遠，
在路的左邊有一塊草地，穿過一個柵欄就可以到達那里，這草地叫做小徑草地。接着基督徒
對他的同伴說，要是草地是沿着這條路，我們就走過去吧。 於是他走到柵欄旁邊察看， 見
籬笆那一邊果然有一條小路沿着大路伸展過去。完全跟我所希望的那樣，基督徒說。這里非
常好走；來，善良的盼望，我們過去吧。

盼望說：可是，要是這小路離開了正路，那可怎么辦呢？

基督徒說：那不大可能。你看，它不是跟大路并行的嗎？於是盼望給他的同伴勸動了心，
跟着他越過柵欄。 他們過去了， 踏上那小路以后，他們發覺走在那條路上的確很舒服；這
時候他們朝前一看，發現有個人也跟他們一樣在小路上走，那人的名字叫做自負；於是他們
喊他，問他小路通到哪里去。他說通到天門。瞧，基督徒說，我不是對你講過嗎？可見我們
并沒有做錯事。於是他們就跟在他后面走。可是，哎呀，天黑下來了，后來變得一片漆黑；
因此后面的人看不見前面的人。

因此在前面走的人（名叫自負）由於看不見路，跌進一個深坑里去，跌得粉身碎骨 6，
這深坑是這地帶的王子故意安排在那里，用來捕捉自負的傻瓜 7。 基督徒和他的同伴聽見他
跌倒的聲音，他們喊叫起來，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沒有人回答他們，他們只聽見一陣
陣的呻吟聲。於是盼望說，我們這時在哪里呢？他的同伴默不作聲，心里起了懷疑，不知道
自己有沒有把他帶錯了路；這時開始下雨了，雷電交加，非常可怕，同時水在急速上漲。

於是盼望心里暗自嘆息，說，但願我沒有離開正路！

基督徒說：誰想得到這小路會把我們帶到另一個方向去呢？

盼望說：一開頭我就怕會這樣，因此我婉轉地給了你警告。要不是因為你年紀比我大，
我就會更直截了當地說了。
 基督徒說：好兄弟，別生氣。我把你帶錯了路，并且使你處在這樣岌岌可危的境地，我
很難過。好兄弟，請原諒我，因為我不是出於惡意。

盼望說：我的兄弟，別放在心上，我會原諒你的；而且我還相信這件事對我們會有益處
的。

基督徒說：我跟這樣一個仁慈的兄弟在一起，真高興。不過我們可別站在這里；我們還
是想辦法走回去吧。

盼望說：好兄弟，讓我走在前面。

基督徒說：不，對不起，讓我先走，這樣，要是有危險， 我就首當其沖；因為是我把你
帶錯了路。

盼望說：不，你不能先走；因為你心境不好，可能又帶錯了路。接着，他們聽見一個聲
音鼓勵他們說，“你要留心向大路，就是你所走的原路；你當回轉 8。”可是這時候水已經
漲得很高，因此在走回頭的路上危險重重。（於是我想起，在正路上要走錯路很便當，而走
錯了路以后要想再回到大路上去就不那么容易了。）然而他們還是冒着險走回去；可是天又
黑，水又高，他們在回去的路上差點慘遭滅頂，達九次或者十次之多。

盡管他們絞盡腦汁想辦法，他們當夜還是回不到柵欄那里的。因此他們終於在一小塊有
掩蔽的地上歇下來，一直坐到天亮；可是由於疲倦，他們睡着了。離開他們躺下的地方不遠，
有個堡壘，叫做懷疑堡壘，它的主人是絕望巨人。他們睡的地方正是他的領域。絕望巨人一
早起身，在自己的領地里散步，看見了基督徒和盼望在他的領地上睡覺。於是他用冷酷而嚴
厲的聲音把他們喚醒，問他們從哪里來，在他的領地上干什么。他們告訴他，他們是走天路
的旅客，走迷了路。然后巨人說，你們今夜侵犯了我，踩壞我的園地，還躺在我的領地上，
因此你們得跟我走。他們不得不跟他走，因為他是個健壯非凡的巨人，他們遠不及他。他們
沒有什么話可說，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巨人把他們押到他的堡壘中去，把他們關在
一間烏漆麻黑的地牢里那地方骯臟透頂； 臭氣燻人 9。他們在那里從星 期三早晨待到星期
六晚上，既沒有啃一口面包， 也沒喝一滴水，既沒有燈，又沒人來問他們怎么樣；因此他
們處在非常不幸的情況下，舉目無親。 基督徒在這里有雙重的悲痛因為是由於他不智的勸
告，他們才陷入這樣的危境。

絕望巨人有個妻子，名叫猜疑。當他上床就寢的時候，他把他所做的事情告訴了她；說
他逮住兩個犯人，由於他們侵犯了他的領地，他把他們關進地牢里去。 接着他還問她，他
應當怎么處置他們。於是她問，他們是怎么樣的人，從哪里來，上哪里去；他一一告訴了她。
她對他說，他第二天早晨起身以后，應當毫無憐憫地把他們痛揍一頓。因此他起身后就弄來
了一根沉重的山查木棍子，帶到地牢里去，起先，盡管他們沒說一句得罪他的話， 他把他
們當作狗一樣謾罵了一通 ；然后他開始攻擊他們，狠狠地打他們，打得他們無法招架，遍
體鱗傷，動彈不得。這以后，他退出去，讓他們去惋惜他們的痛苦，哀悼他們的災難；所以
他們那一整天什么也沒作，連連嘆息，痛哭不止。第二天她又跟她丈夫談起他們，知道他們
還活着，就要丈夫去勸他們自殺。因此第二天早晨，他像前一天那樣粗暴地來到他們跟前，
看見他們前一天挨他一頓毒打后受到的創傷還很厲害，就對他們說，既然他們永遠沒有可能
離開那地方， 他們唯一的辦法是干脆把性命結果了，用利刃也好，用絞索也好，用毒藥也
好；因為，他說，既然活着這樣痛苦，你們為什么還要活？可是他們要求他放他們走。聽了
這話，他惡狠狠地瞧着他們，向他們直撲過去；要不是他宿疾發作（他有時候在晴天會發
病），他的手一時動彈不得，毫無疑問他准會把他們結果了。因此他退了出去，像以前一樣
讓他們自己去考慮怎么辦。接着兩個犯人互相商量要不要聽從他的勸告；他們就這樣開始
討論：——
 基督徒說：兄弟，我們怎么辦？ 我們現在的日子可夠慘了。 至於我，我不知道是這樣
活下去好呢，還是立刻死去好。“我寧肯噎死，勝似留我這一身的骨頭 10，” 躺在墳墓里
比待在這個地牢里要好受些！我們還要受這巨人的管束嗎？

盼望說：我們目前的境遇的確很可怕，與其永遠這樣活下去，還不如死了的好。可是我
們得想一想，我們要去的那地方的主人說過，“不得殺人，”——不能殺別人，那么我們更
不得聽從他的話把自己殺掉。況且，殺別人的人只殺掉他的肉體，而自殺的人卻同時把自己
的靈魂也殺死。并且，我的

兄弟，你談到墳墓里的安逸；你有沒有忘掉殺人的要下地獄？有“殺人者不得永生，”這類
的箴言昭然具在。我們再想想，絕望巨人并不是萬能的；據我所知，別人也曾經像我們這樣
落到他的手中，可是他們逃出了他的掌握。誰敢說創造世界的上帝不會叫絕望巨人死去，或
者使他有一天忘記上鎖，或者不久再當着我們發一次病，不能自由使用他的手？要是再有這
種事情發生的話，我決定鼓起勇氣，盡我的力量逃出他的魔掌。我以前沒有這樣做，真傻透
了；噯，我的兄弟，無論如何我們還是再耐着些，再忍受一個時期。可能有那么一天我們可
以脫離苦海；我們可不能作自己的劊子手呀。這時候盼望這番話使他兄弟的心境平和了一些；
因此他們繼續在黑暗里待下去，在痛苦悲慘的境況中挨過了一天。

黃昏時分，巨人又來到地牢里， 想看看他們有沒有聽從他的勸告； 他走進屋時，發現

他們還活着。他們的確僅僅活着； 因為由於沒吃沒喝，再加上挨打時受到的創傷， 他們几
乎只有呼吸的能力了。但是，噯，他發現他們還活着；不由怒火中燒，他對他們說，由於他
們拒絕了他的勸告他要給他們厲害看，叫他們覺得還不如當初沒有生下來的好。

聽了這話，他們渾身簌簌直發抖，我想基督徒嚇得昏了過去；可是等他略微蘇醒過來的
時候，他們又談論起巨人的勸告，琢磨着究竟是不是照他的意思做最好。現在基督徒又想自
殺了，可是盼望作了第二次的答復：——

盼望說：我的兄弟， 你不記得自己到目前為止是多么勇敢嗎？ 魔王打不垮你，你在死

蔭谷里看到、聽到、感到的一切都壓不倒你。你有過多么艱苦、恐怖和驚奇的經曆，而你現
在卻畏懼起來？你看我跟你一起在地牢里，而我比起你來，在性格方面要懦弱得多；并且巨
人不只打傷了你，也打傷了我，也不給我吃喝，我跟你一樣沒有燈，一樣痛苦。不過讓我們
再耐心一點；回想一下你在浮華市集的時候表現得多么勇敢，既不怕鐵鏈，不怕鐵籠子，也
不怕慘死。因此我們還是盡量耐心忍受吧（至少要避免不宜於一個基督徒的丟臉的事）。

這時，夜又來臨了，巨人和他的妻子都上了床，她向他打聽犯人的情況，探詢他們有沒
有聽從他的勸告。他回答說，他們是剛毅的惡徒，情願忍受一切艱苦也不肯自殺。於是她說，
明天把他們帶到院子里去，讓他們瞧你結果了的那些人的骸骨，同時叫他們相信，不到一星
期，你也要叫他們粉身碎骨， 就像對待在他們以前來的同黨一樣。

第二天早上，巨人又到他們那里去，把他們帶到院子里，照他妻子的吩咐讓他們看了那
些骸骨。這些人，他說，跟你們一樣，都是走天路的旅客，也跟你們一樣，侵犯了我的領地；
我揀了適合的時候——把他們粉身碎骨了；不出十天我也要同樣對待你們。現在，回到你們
的洞窟里去；說着把他們一路打回去。因此，在星期六那天，他們跟以前一樣，悽悽慘慘地
躺了一整天。夜里，當猜疑夫人和她丈夫都上了床，他們又開始談論他們的囚犯；并且老巨
人覺得很奇怪，他的毆打和勸告竟都不能叫他們送命。他的妻子回答說，我恐怕他們還希望
有人來搭救他們，要不然就是他們身邊有撬鎖工具，希望利用它來達到逃跑的目的。巨人說，
親愛的，你這樣想嗎？明天早上我要去搜他們的身。

星期六約莫午夜時分，他們開始祈禱，一直禱告到天蒙蒙亮。
 在曙光將現的時候，好基督徒像一個半受驚的人，發出激動的話語：——當我可以自由
行動的時候，他說，我卻還待在這臭氣燻人的地牢里， 我是多么傻的一個大傻瓜呀！ 我懷
里有把鑰匙叫做允諾，我相信它能打開懷疑堡壘里任何一把鎖。於是盼望說，這是好消息，
好兄弟，拿出來試試。

接着，基督徒從懷里拿出鑰匙，開始試開地牢的門，他一轉動鑰匙，門的插銷就向后移
動，門輕而易舉地給打開了，基督徒和盼望都走了出來。然后他走到通往院子里去的外面一
扇門，再用鑰匙打開它。這以后，他走到大鐵門旁邊，因為這扇門也得打開。可是那把鎖非
常難弄，但是終於也給打開了。於是他們推開門，飛奔着逃走；可是大門給推開的時候，發
出嘰嘰嘎嘎的聲音，把絕望巨人驚醒了，他急忙起身要去追趕他的囚犯；但是覺得他的四肢
不中用了，因為他又發病了，因此他也就無法追蹤他們。於是他們走着，又來到大路上，他
們現在安全了，因為他們已經逃出了巨人的管轄區域。

這時他們已經穿過柵欄，他們開始思索在那里應該做些什么才能防止繼他們而來的人也
落到絕望巨人的手中。因此他們同意在那里豎立一根柱子，在上面刻這樣几句話：“越過這
柵欄是通到絕望巨人的懷疑堡壘的道路，他蔑視天國的王，圖謀殺害祂的天路旅客。”因此
許多后來的人看了這几句話就逃 過了危險。他們做完之后，唱道：

我們走離大路，然后發現
踏上禁地是多么危險；
讓后來的人多多留神，
免得他們再步我們的后塵；
免得他們由於侵犯他的領地，
成了他的囚犯，
他的堡壘名懷疑，
他的名字叫絕望。
1 《詩篇》第 65 篇第 9 節：
神的河滿了水；你這樣澆灌了地，好為人預備五谷。
2《啟示錄》第 22 章第 1 節：
天使又指示我在城內街道當中一道生命水的河，明亮如水晶，從 神和羔羊的寶座流出來。

3《以西結書》第 47 章。

4《詩篇》第 22 篇第 27 節：
地的四極，都要想念耶和華，并且歸順他；列國的萬族，都要在你面前敬拜。

5《詩篇》第 23 篇第 2 節：
他使我躺臥在青草地上，領我在可安歇的水邊。
《以賽亞書》第 14 章第 30 節：
貧寒人的長子， 必有所食；貧乏人必安然躺臥。
《民數記》第 21 章第 4 節：
百姓因這路難行，心中甚是煩躁。

6《以賽亞書》第 9 章第 16 節：
因為引導這百姓的，使他們走錯了路；被引導的，都必敗亡。

7《以賽亞書》第 28 章第 13 節：
所以耶和華向他們說的話，是命上加命、令上加令、律上加律、例上加例、這里一點、那里
一點；以致他們前行仰面跌倒，而且跌碎，并陷入網羅，被纏住。

8《耶利米書》第 31 章第 21 節：
以色列民哪！你當為自己設立指路碑，豎起引路柱， 你要留心向大路，就是你所去的原路；
你當回轉，回轉到你這些城邑。

9《詩篇》第 88 章。

10《約伯記》第 7 章第 15 節：
甚至我寧肯噎死，寧肯死亡，勝似留我這一身的骨頭。

十六、 快樂山

他們一直向前走，后來走到了快樂山，這些山屬於我們以前講過的那小山的主人；他們就
上山去看花園和果園，葡萄園和噴泉；他們在那里喝了水，洗滌一番，把葡萄吃個痛快。在
山頂上有牧人在牧羊，他們站在路旁。因此天路旅客走上去，用手杖撐住身子（疲勞的旅客
在旅途上站住跟人家談話的時候常常是這副模樣），問道，這些快樂山是誰的？在吃草的羊
是誰的？

牧人說：這些山是上帝的土地，從他的城里看得見它們；羊也是他的，他為它們斷送了
性命 1。

基督徒問：這是往天國去的路嗎？

牧人說：你們正走在通往天國的路上。

基督徒問：離那里還有多遠？

牧人說：對於的確會到達那里的人，路程是不太遠的。

基督徒問：這條路上是安全的，還是危險的？

牧人說：對於那些該享到安全的人，它是安全的；可是“罪人卻在其上跌倒 2。”

基督徒問：對於疲倦乏力的旅客，路上有沒有解除痛苦的設備？

牧人說：山主人吩咐我們“不可忘記用愛心接待客旅 3；”因此你們將要享到這地方的
幸福。

我在夢里還看到，當牧人聽說他們是過路人時，也向他們發問（他們就像以前在別處時
一樣，一一作答），如：你們哪里來？你們怎樣走上這條路的？你們用什么方法堅持到底的？
因為很少有願意上這里來的人在這些山上露面。牧人聽到他們的答復后，很高興，親切地望
着他們說，歡迎你們到快樂 山來。

我說的牧人們的名字是知識、經驗、警醒和誠懇，他們牽着他們的手，領他們到帳篷里
去，請他們分享已經准備齊全的美肴。牧人們還說，我們希望你們能多待一些時候，跟我們
熟悉一下，同時多多享用快樂山的好東西。於是他們答應待下來。因此那晚上他們去歇息了，
因為時已深夜。
 然后我在夢里看見，第二天早上，牧人們邀請基督徒和盼望跟他們在山上散步。因此他
們跟牧人們出去，走了一會兒， 只見周圍景色優美宜人。 牧人們互相商量着，我們要不要
給客人們看些奇跡呢？后來他們決定請客人觀看奇跡，牧人們先把他們領到一座叫做錯誤的
小山頂上，這山的那一面非常陡峭，牧人們叫他們往底下看。他們往下一看，看見好几具殘
肢斷臂的尸體，是那些從山上摔下去的人的殘骸。然后基督徒問道，這是什么意思？牧人說，
難道你們沒有聽說到那些由於聽許米乃和腓理徒 4 所說關於對復活的信心而犯了錯誤的人嗎？
他們說，聽說過。 接着牧人說，你們看見那几個粉尸碎骨、躺在山腳下的人就是這幫人；
就像你們看到的，他們至今還沒有埋葬，為的是要借以教訓別人，使人家注意別爬得太高，
或者別走得太靠近這座山的邊緣。

然后我看見他們又帶他們到另外一座山頂上去，這山叫警戒，牧人叫他們往遠處看；他
們一看，就像他們以為的那樣，看見了好几個人在墳堆中走來走去；他們看出那些人都是瞎
子，因為他們有時候沖到墳上去，并且無法走出那個墳堆。於是基督徒問，這是什么意思？

於是牧人回答說， 你們沒有看到在這些山稍低的地方靠大路的左邊有一個通往一塊草地
的梯磴嗎？他們說，看到的。牧人接着說，在梯磴那里有一條小路直接通往懷疑堡壘，它是
由絕望巨人看守着的，這些人（指着在墳堆中的人）跟你們現在一樣，在沒有來到梯磴以前，
曾經在天路上走。由於正路在那一段很不好走，他們決定離開正路到草地上去，結果給絕望
巨人逮住，關進懷疑堡壘里去；在那里他們給關在地牢里一些時候之后，巨人終於把他們的
眼睛挖出來，領他們到墳堆上，讓他們在那里一直徘徊到今天， 因此聖賢的話可以得到證
實，“迷離通達道路的，必住在陰魂的會中 5。”於是基督徒和盼望互相望着，眼淚奪眶而
出，可是對牧人們什么也沒說。

然后我在夢中看見牧人又領他們到山底下一個地方，那里的山坡上有一扇門；牧人把門
打開，叫他們朝里面看。因此他們朝里面看去，只見里面一團漆黑，煙霧彌漫；他們還認為
聽見一陣好像烈火燃燒的轟隆聲，以及受折磨的人的呼號聲；他們還聞到硫磺的氣味。於是
基督徒問，這是什么意思？牧人們說，這是上地獄去的側道，偽善者都從這里走過——就是
跟以掃一樣賣掉長子名分的人；跟猶大一樣出賣主子的人；跟亞曆山大一樣褻瀆福音的人；
以及跟亞拿尼亞和他的妻子撒非喇一樣謊話連篇、假冒為善的人 6。

於是盼望對牧人說， 我看出他們每個人，就像我們現在一樣， 以前都有過走天路的表

現；是不是？

牧人說：是，并且也堅持了很長一段時間。

盼望說：盡管他們這樣悽慘地被拋棄了，他們當初在旅途中走了多遠？

牧人說：有的走得遠些，有的還沒走到這些山。

接着客人互相說道，我們需要向上帝呼求力量呀。

牧人說：對，而且你們有了力量以后，還用得着它呢！

這時候兩個客人要繼續往前走，牧人們也希望他們這樣做；因此他們一起走到山的盡頭。
接着牧人彼此之間說，如果客人會使用我們的望遠鏡，我們讓他們看天國的大門吧。客人親
切地接受了他們的提議；因此牧人把他們帶到一座叫做清晰的山頂上，把望遠鏡遞給他們。

於是他們試看着，可是因為腦際還印着牧人給他們看的最后那件事，他們的手簌簌發抖；
由於這個阻礙，他們不能穩定地從望遠鏡望出去；但是他們認為他們看見了一件像大門的東
西，還看到了那地方一些壯麗的景色。然后他們走開，唱着這首歌：——
牧人就這樣把一些奧秘揭露，
其他的人都看不透這奧秘的面目；
因此，倘若你要看深奧、隱秘
和神妙的東西，就請來到牧人這里。
當他們將要離開的時候，一個牧人給他們一張關於旅途的筆記。另一個牧人吩咐他們謹
防阿諛獻媚的人。又一個請他們留神別在着魔之地睡覺。第四個祝他們一路平安。於是我從
夢中醒來。

1《約翰福音》第 10 章第 11 節：
我是好牧人，好牧人為羊舍命。
2 《何西阿書》第 14 章第 9 節：
誰是智慧人，可以明白這些事；誰是通達人，可以知道這一切；因為耶和華的道是正直的，
義人必在其中行走，罪人卻在其上跌倒。

3《希伯來書》第 13 章第 1、2 節：
你們務要常存弟兄相愛的心。不可忘記用愛心接待客旅；因為曾有接待客旅的，不知不覺就
接待了天使。

4《提摩太后書》第 2 章第 17、18 節：
他們的話如同毒瘡，越爛越大，其中有許米乃和腓理徒，他們偏離了真道，說復活的事已過，
就敗壞好些人的信心。

5《箴言》第 21 章第 16 節。

6《使徒行傳》第 5 章第 1 至 10 節。

十七、 無 知

我睡着了，又做夢，并且看見這兩個天路旅客正沿着大路下山，朝天國走去。在較低的山
坡上靠左邊是自高地區，從那里有條曲曲折折的小路通到天路旅客在上面行走的大路。因此
他們在這里碰上一個從那地區來的神釆奕奕的青年，他名叫無知。基督徒問他從哪里來，上
哪里去。

無知說：先生，我生長在左邊那個鄉下，現在上天國去。

基督徒說：可是你想怎么進天國的大門？因為你在那里可能會遇上困難的。

無知說：別人怎樣進去，我也怎樣進去。

基督徒說：可是你到了那里有什么東西出示，可以使大門為你打開？

無知說：我知道上帝的意旨，而且我一向是規規矩矩地過日子的；我沒對不起任何人；
我祈禱，禁食，付什一稅，施舍，背井離鄉，前往我現在正要去的地方去。

基督徒說：可是你沒從這條路頭上的那個小門進來啊；你卻從那條彎曲小路到這里來；
因此，不管你自己怎么想，我恐怕你不但不能進天國，并且在審判那一天，你會得到盜賊的
罪名。
 無知說：先生們，你們跟我完全不相識——我根本不認得你們；請你們滿足於信奉你們
家鄉的信仰吧，我可要信奉我自己家鄉的信仰的。我希望一切都會很好。至於你們說的那個
小門，所有的人都知道它離開我們家鄉很遠。我想我們那一帶的人連到那里去的路都不認得；
他們也不在乎自己認不認得，因為就像你看見的，從我們的家鄉有一條又好又美的綠蔭小徑
通到這里來，它是通往大路的另一條路。

當基督徒看到那個人很懂得驕傲自滿的時候， 他悄悄地對盼望說，“愚昧人比他更有指
望 1；” 還說，“并且愚昧人行路，顯出無知，對眾人說，他是愚昧人 2。”怎么樣，我們
是繼續跟他談呢，還是暫時走到他前面去，讓他去思考他剛才聽到的話，過后我們再停下來
等他，看我們能不能逐步對他有所幫助？於是盼望說：

讓無知把我們剛才說的話
稍稍思量，但願他
不要拒絕接受忠告，
免得對最主要的利益仍然毫不通曉。
上帝說，沒有理解力的人，
盡管他創造了他們，也不會拯救他們。
他又加一句說，我認為把一切的話一下子全對他說是沒有用的；你願意的話，我們還是
走在他前面，等他“接受得了”的時候，再跟他談。

因此他們往前走，無知在后面走。他們趕過他不遠，來到一個黑暗的小巷，在那里他們
碰到一個人，他給七個魔鬼 3 用七根堅韌的繩子綁着 4，正被押往他們剛才在山坡上看見的
那扇門那里去。這時好基督徒開始顫抖起來，他的伙伴盼望也直哆嗦；可是當魔鬼把那個人
帶走的時候，基督徒想看看他認不認得那個人；他以為很可能是住在背教城的變節。但是那
個人的臉，他看不清楚，因為他像一個被人發覺的小偷一樣低垂着頭。 不過當那人在他身
邊走過以后， 盼望目送着他，見他背上有一張紙，上面寫着：“反復不定的信徒，該死的
叛教者。”

於是基督徒對他的伙伴說，我這時想起我聽到過的關於一個好人在這里附近遇到的事情。
他的名字叫小信；他是一個好人，住在誠懇市。事情是這樣的： 在這條巷的入口處另有一
條巷通到闊門，名叫死人巷，因為在那條巷里常常發生暗殺，所以取了這個名字；這個小信
就像我們現在這樣奔走天路，他正好在那里坐下,并且睡着了。 那時侯碰巧從闊門來了三個
強壯的歹徒，他們是三兄弟，叫做膽小鬼、疑惑和犯罪；他們看見小信在那里，趕忙向他奔
來。這時刻那個好人正好醒來，正站起身來打算繼續趕路。他們一窩蜂擁到他跟前，用威脅
的話語 叫他站住。 小信見了，頓時面無人色，既無力抵抗，又無法脫逃。於是膽小鬼說，
交出你的錢包，可是他并不馬上交出（因為他很不願意失掉他的錢），疑惑走上前去，伸手
到他口袋里，掏出一包銀子。這時他喊了起來，“強盜，強盜！”這一來，犯罪舉起手里的
大棍子朝小信的頭打去，把他打倒在地上，血流如注，就像一個可能因流血過多致死的人。
三個賊始終站在 一旁，但是終於聽到路上有人聲，生怕來人是住在堅信城的大惠，因此拔
腿就逃，讓那好人自己去想辦法。過了一些時候，小信蘇醒了過來，站起來，磕磕絆絆地盡
力繼續趕路。故事就是這樣的。

盼望說：他們是不是把他所有的都拿走了？

基督徒說：不；他們沒有搜到他放珠寶的地方；因此他保住了那些。但是我聽說，那好
人因他的損失感到非常傷心，因為強盜們把他大部分的現款都拿走了。就像我說過的，沒有
被搶走的只是些珠寶；他還有一些零錢沒給搶走，但是不夠他旅途上的花費 5 。要是我聽到
的消息沒有傳錯的話，他一路上不得不行乞來維持生活，因為他不能出賣他的珠寶；可是盡
管他沿途行乞，并且想盡種種方法維持生計，他還是餓着肚子奔走了其余大部分的路程。

盼望說：不過，他們沒有拿走他用以進天門的證件，豈不是奇事嗎？

基督徒說：的確奇怪；可是他們沒拿到它，雖然并不是由於他的機靈，他們才沒找到；
因為他們襲擊他時，他已經嚇得魂不附體了，既沒力量，也沒本領隱藏任何東西；因此那是
出於天意而不是由於他的努力 6，他們才沒有拿到那件寶貝。

盼望說：他們沒拿走他的珠寶，對他說來一定是個安慰。

基督徒說：如果他像他該做的那樣利用了那些珠寶， 那可能對他是個很大的安慰 7；可

是，講這故事給我聽的人說，他在后來的旅途中很少用到它，并且那是因為他的錢給拿走之
后，他很沮喪。事實上，大部分的時間，他把它都忘了；并且，每次當他想起了它，開始得
到安慰的時候，他又想起他的損失，而這種思想就占有了他。

盼望說：啊，可憐的人！這對他只能是個很大的痛苦。

基督徒說：痛苦？是啊，的確痛苦。如果我們也有像他那樣的遭遇，被搶走了東西，受
了傷，又是在一個舉目無親的地方，我們豈不同樣會覺得痛苦嗎？他竟沒有悲傷致死也真怪，
可憐的人！我聽說后來他一路上除了說不完的悲傷和沉痛的怨言之外几乎什么話都不說；他
向趕上他的人訴說，也向給他趕上的人訴說，告訴他們他在那里如何被搶，誰搶了他，他損
失了什么；他怎樣受傷，怎樣死里逃生。

盼望說：他竟然沒有因為需要，把一部分的珍寶出賣或者當掉，使自己在旅途中可以減
輕一些痛苦，這倒是奇事。

基督徒說：你講話倒像個至今還不懂事的人。他把它們當掉來換什么呢？他把它們賣給
誰呢？在他被搶的地區他的珍寶算不了什么；他也不要那地方所能給他的安慰。況且，如果
到了天國的門口時找不到他的珍寶，他就不能繼承那里的產業（這他知道得很清楚）；那會
比一萬個強盜的出現和作惡更糟呢。

盼望說：你為什么這樣尖刻，我的兄弟？ 以掃為了紅豆湯把他長子的名分賣掉 8，而那

是他的至寶；如果他能這樣做，為什么小信不也這樣做？

基督徒說：以掃的確賣掉了他長子的名分，許多別人也這樣做，因而失去主要的祝福，
就像這個卑鄙的人一樣，不過以掃跟小信是有分別的，他們的情況也不同。以掃的繼承權是
獨特的，小信的珍寶卻不是。以掃太重視他的肚子，小信可不那樣。以掃的需要是滿足他的
肉欲，小信的可不是。并且以掃的眼光只能看到他肉體的滿足：“我將要死”（他說），“
這長子的名分於我有什么益處呢 9？”可是小信，雖然他的信心不大， 他卻能靠着那一點信
心免於這種放肆的行為， 并且還能重視他的珍寶，不至像以掃那樣把它們賣掉。你不論在
哪一方面都看不出以掃有信心， 沒有，連一點點也沒有；因此當他整個人受到肉欲的支配
時（在一個沒有信心來抵御的人就會這樣），要是他把繼承權、靈魂和一切都賣給地獄的魔
鬼，那也不足為奇；這種人跟野驢一樣“起性的時候，誰能使他轉去呢 10？” 當他們一心
只想滿足自己的欲望時，不管得付出什么代價，也在所不惜，總是非要達到目的不可。但是
小信又是一種性情；他一心只想天上的東西；他是靠超世俗的東西而活着的；因此，這樣的
人把他的珍寶賣掉（假使有人收買的話）去換取精神上的空虛，又有什么意義呢？一個人會
花錢去把肚子塞滿干草嗎？或者你能勸斑鳩像烏鴉那樣去吃腐爛的尸體嗎？盡管沒有信心的
人為了肉欲會典當、抵押或者賣掉他們所有的，連他們自己也一起賣掉，可是具有信心（能
拯救自己的信心）的人，雖然信心并不大，他也不會那樣做。因此，我的兄弟，你就錯在這
一點上。

盼望說：我承認；可是你嚴厲的譴責几乎使我生氣。

基督徒說：怎么，我只不過把你跟有些活潑的人對比，他們頭上戴上了殼子在沒有人跡
的路上奔來奔去。不過，別管這些，還是考慮我們在討論的問題吧，你我之間不會有什么意
見的。

盼望說：我從心底里相信那三個家伙都是膽小鬼；不然的話，你想他們會像他們所做的
那樣，一聽見路上有人聲拔腿就逃嗎？小信為什么不能再勇敢一點呢？我想他可以應付他們
一陣，等到沒有辦法的時候再投降。

基督徒說：許多人都說他們是膽小鬼，但是輪到自己受考驗的時候，很少人會那樣想的。
至於勇氣，小信可沒有；我看得出，我的兄弟，要是你做了當事人，你也只能抵抗一下，然
后就投降了。的確，他們現在離我們有一段路，你當然心情很好，要是他們像對他那樣出現
在你面前，你就可能會改變主意了。

不過，再想一想，他們也不過是攔路強盜；他們在地獄的王手下工作，必要的話，地獄
的王本人還會來幫忙，他的聲音就像獅子的吼叫 11。我自己也遇到過像小信所遭遇到的同
樣事情，那真可怕得很哪。當時這三個歹徒攻擊我，我像個基督徒那樣開始抵抗，他們只發
出一個喊聲，他們的主人馬上就來了。就像俗語所說的，我認為“我這條命輕如鴻毛”，可
是，按照上帝的意旨，我身上披有堅牢的鎧甲。是的，可是，雖然我這樣武裝着，我發現要
表現得像個大丈夫還是很困難。除非自己經曆過這種戰斗，沒有一個人知道這場斗爭有多驚
險的。

盼望說：唔，可是你看，當他們只不過以為一個大惠要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拔腿逃跑
了。

基督徒說：的確這樣，只要大惠一出現；他們跟他們的主人往往逃之夭夭。不過這也不
足為奇，因為他是國王的戰士。不過我想你不能拿小信跟國王的戰士相提并論。 所有國王
的臣民并不都是戰士；遇到考驗的時候，他們也不能像他那樣大顯身手。希望一個小孩能像
大衛那樣對付哥利亞 12，或者一只鷦鷯能有一只公牛的力氣，豈不是不合情理的嗎？有的
人堅強，有的人軟弱，有的人信心大，有的人信心小；這個人是軟弱的，因此受人欺侮。

盼望說：但願換個大惠來給他們顏色看。

基督徒說：即使是他的話，他也可能應付不了；因為我得告訴你，雖然大惠精通武藝，
只要他拒他們於一劍之外，他可以，也能夠應付他們綽綽有余，可是一旦他們闖近他身邊，
不管是膽小鬼、疑惑或者其他的人，那就很難不被他們摔倒了； 你知道，一個人倒在地上
的時候，還有什么辦法呢？

任何人仔細瞧大惠的臉都看得見那些疤痕和傷跡，它們足以證明我的話。是的，有一次
我還聽到他說（那是在搏斗的時 候），“我們沒有活命的希望了 13。”這些強壯的歹徒和
他們的同黨曾經使大衛呻吟、悲嘆和吼叫得多悽慘啊！不僅如此，雖然希幔 14 和希西家 15
當年都是不可一世的勇士，當他們受到攻擊的時候，也不得不拿出全副力量來呢；但是，盡
管這樣，他們還是受到了痛擊。彼得曾經去試過一次，為了要弄明白自己究竟是不是對付得
了他們；雖然人家說他是眾使徒的堂堂首領，可還是讓他們折磨得使他后來見到一個可憐的
女孩子也會心驚肉跳了。
 況且，他們的王一喊即到；他總是待在聽得見他們的喊聲的地方；如果在任何時候他們
招架不住了，他，可能的話，總來幫他們的忙。關於他，人家說了這樣的話，“人若用刀、
用槍、用標槍、用尖槍扎他，都是無用。他以鐵為干草，以銅為爛木。箭不能恐嚇他使他逃
避，彈石在他看為碎秸。棍棒算為禾秸：他嗤笑短槍颼的響聲 16。”遇到這種情況，一個
人有什么辦法呢？的確，如果一個人隨時都有約伯的馬，并且有能力和勇氣去駕馭它， 他
可能作出了不起的事情； 因為“它頸項上吒挲的鬃，是你給它披上的嗎？是你叫他跳躍像
蝗蟲嗎？它噴氣之威使人驚惶。它在谷中刨地，自喜其力，它出去迎接佩帶兵器的人。它嗤
笑可怕的事， 并不驚惶，也不因刀劍退回。 箭袋和發亮的槍，并短槍，在它身上錚錚有聲。
它發猛烈的怒氣將地吞下，一聽角聲就不耐站立。 角每發聲，它說，呵哈，它從遠處聞着
戰氣，又聽見軍長大發雷聲，和兵丁吶喊 17。”不過像你我這種人，還是不要希望碰到什
么敵人的好，當我們聽到別人失敗的時候，我們也不要夸耀我們會比他們強；也不要以為我
們是大丈夫，沾沾自喜，因為受到考驗的時候，這樣往往會打敗仗。只要看我前面提過的彼
得；他夸口，是的，他會那樣；他那虛榮的心靈使他說自己比別人強，比所有的人都忠於他
的主人；可是有誰像他那樣給那些歹徒擊敗和撞倒呢？

因此，當我們聽見在國王的大路上發生這類搶劫的事情的時候，我們應當做兩件事：—
—

第一，我們要披上盔甲，還一定得拿着盾牌出去；就是為了缺少這個，所以那個拼命攻
擊巨大海獸的人不能使那海獸屈服；因為，的確，要是沒有盾牌，我們的敵人一點也不怕我
們的。因此，有本領的人說，“此外又拿着信德當作盾牌，可以滅盡那惡者一切的火箭
18。”

同時我們應該要求國王護送我們，不僅如此，要他親自跟我們同行。當大衛在死蔭谷的
時候，他慶幸有國王同行；摩西寧肯站而待斃，也不情願離開上帝一步 19。 哦，我的兄弟，
只要有他同行，我們還用怕與我們為敵的萬軍之眾嗎 20？ 但是，要是沒有他，驕傲的助手
也要撲倒在被殺的人以下 21。

至於我，我過去曾經交戰過；雖然由於上帝的慈悲，你看見我現在還活着，可是我不能
夸耀我的剛毅。如果我不再碰到這種事件，我就很高興，可是恐怕我們還沒有脫離險境呢。
不過，既然獅子和熊都還沒有把我吞掉，我希望上帝也會把我們從下一個沒有受割禮的非利
士人手中救出來。說到這里基督徒歌唱起來了：

可憐的小信！碰到了盜賊？
受到了他們的搶劫？
記住：誰有信心，并且信上加信，就會戰勝
一萬人——否則，連三個人都打不贏。
他們繼續走着，無知跟在后面。他們走到一個地方，那里他們看見有一條路岔到他們的
路上來，并且也跟他們走的那條路一樣筆直；因此他們不知道走哪一條路好，因為兩條路看
上去一樣直；他們只好停下來考慮一下。他們正在考慮的時候，來了一個穿着薄薄的袍子、
皮膚很黑的人，那人問他們干么站在那里。他們回答說，他們是到天國去的，可是不知道應
該走哪條路。跟我去吧，那個人說，我也是到那里去的。於是他們跟着他走上那條新出現的
路，這條路漸漸拐彎，到后來拐得離開他們要去的地方很遠了，過了沒一會兒工夫，他們已
經不再朝那地方走了；可是他們仍舊跟着他。他們不知不覺地漸漸給他帶進一個羅網，陷在
里面無法解脫，不知如何是好；這以后那件白衣服從黑人身上落了下來。這時他們才知道他
們在哪里。因此他們躺着哭了好一會，因為他們不能脫身。
 於是基督徒對他的同伴說，現在我知道錯了。 牧人們不是叫我們當心諂媚者嗎？就像賢
者所說的，我們今天才發覺，“諂媚鄰舍的，就是設網羅絆他的腳 22。” 盼望說：為了使
我們便於找到路，他們還給了我們一張指點方向的紙條，可是我們忘了去看那紙條，因而沒
有避開“強 暴人的道路。”在這一點上大衛卻比我們聰明；因為他說，“論到人的行為，
我借着你嘴唇的言語，自己謹守，不行強暴人的 道路 23。”

他們就這樣在羅網里痛哭。最后他們看見一個榮光四射的人向他們走來，手里拿着一根
用細繩編成的鞭子。他走到他們跟前，問他們從哪里來，在這里干什么。他們告訴他，他們
是往錫安去的可憐的旅客，讓一個穿白衣的黑人帶領離開了他們原來那條路，那人叫他們跟
他走，說他自己也是上那里去的。於是拿鞭子的人說，那是諂媚者 24，“一個裝作光明的
天使的假使徒 25。”於是他扯碎那個網，放他們出來。接着他對他們說，跟着我走，我可
以領你們回到你們原來走的那條路上去。於是他領他們回到當初他們為了跟隨諂媚者而離去
的地方。到了那里他問道：你們昨晚在哪里過夜的？他們說在快樂山牧人們那里。他又問他
們，牧人們沒有給你們一張指示路徑的條子嗎？他們回答：有。他說：那么，你們不知所措
的時候，沒有把條子拿出來看嗎？他們說，沒有。他問，為什么不拿出來看？他們回答說，
忘記了。他還問他們，難道牧人們沒有叮囑他們要當心諂媚者嗎？他們說，有；可是我們沒
想到這個話講得很好聽的人就是諂媚者。

然后我在夢里看見他叫他們躺下；他們照着他的話做了，他狠狠地責打了他們 26，教導
他們應該走的正確的路。他一面懲罰他們 27，一面說，“凡我所疼愛的，我就責備管教他；
所以你要發熱心，也要悔改 28。”這以后，他吩咐他們再上路，叮囑他們要留心牧人們其
他的指示。於是他們感謝他的仁愛，慢慢地沿着正路走，一面唱着：

來，你們在這條路上奔走的人，
來看看走上歧途的旅客們的命運：
他們陷入了糾結的羅網，
因為他們把好的勸告輕輕遺忘。
的確，他們給救了出來；可是你看，
他們還受了鞭打。讓這件事作為你們的警戒。
過了一會，他們看到遠遠的有個人獨個慢慢地在路上向他們走來。於是基督徒對他的同
伴說，那里有個人背朝着錫安向我們走來。

盼望說：我看見啦；我們小心一點吧，萬一他又是個諂媚者。那個人越走越近，終於來
到他們跟前。他叫做無神論者；他問他們往哪里去。

基督徒說：我們到錫安山去。

無神論者哈哈大笑起來。

基督徒問：你這樣笑是什么意思呢？

無神論者說：我看見你們這樣愚蠢，走這樣沉悶的旅程，而結果除了旅途的辛苦以外，
多半是一無所得的，所以我才這 樣笑。

基督徒說：怎么，老兄，你認為我們不會受到接待嗎？

無神論者說：接待！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你們所夢想的那樣一個地方。

基督徒說：但是在死后的世界里可有。
 無神論者說：當我在自己家鄉的時候，我也聽到你現在所說的地方，因此我就出去尋找，
可是二十年來找來找去，還是跟當日出發的時候一樣，什么也沒有找到 29。

基督徒說：咱們兩個人都聽說，也都相信有這么一個地方。

無神論者說：要不是我在家里時也這樣相信，我也不會跑這么遠來找了；可是既然找不
到（如果有這么一個地方，我一定會找到的，因為我比你走得還要遠呢），我現在回家去；
當初為了要得到我所希望的東西，我曾拋棄一切，現在我可要去拿起我拋棄了的一切來安慰
自己。我現在已經知道根本沒有希望得到那東西的。

基督徒聽了這話問他的同伴盼望說，這個人說的是真的嗎？

盼望說：當心，他也是個諂媚者；要記住我們曾經由於聽了這種人的話而付出的代價。
什么話！沒有錫安山？我們不是從快樂山上親眼目睹過天國的大門嗎？ 再說，我們現在不
是憑着信心行事嗎 30？我們還是往前走吧，免得那個拿鞭子的人又追上來。你應該早給我
這個教訓，我現在把它悄悄講給你聽：“我兒，不可聽了教訓，而又偏離知識的言語
31。”喂，我的兄弟，別聽他的話，我們還是相信靈魂能夠得救吧 32。 基督徒說：我的兄
弟，我不是因為懷疑我們所相信的真理才問你那個問題，而是為了要考驗你，同時要從你那
里取得顯示你的心地誠實的證明。至於這個人，我知道他是給魔鬼弄瞎了眼 33。你我還是
往前去吧，既然我們知道我們相信的是真理，并且“沒有虛謊是從真理出來的 34。”

盼望說：現在我為上帝的榮耀抱着希望，又感到歡樂。 於是他們離開那個人；而那人譏
笑着他們，徑自走了。

1《箴言》第 26 章第 12 節：
你見自以為有智慧的人嗎？愚昧人比他更有指望。
2《傳道書》第 10 章第 3 節。

3《馬太福音》第 12 章第 45 節：
便去另帶了七個比自己更惡的鬼來，都進去住在那里。那人末后的景況，比先前更不好了。
這邪惡的世代也要如此。

4《箴言》第 5 章第 22 節：
惡人必被自己的罪孽捉住；他必被自己的罪惡如繩索纏繞。

5《彼得前書》第 4 章第 18 節：
若是義人僅僅得救，那不虔誠和犯罪的人將有何地可站呢？

6《提摩太后書》第 1 章第 14 節：
從前所交托你的善道，你要靠着那住在我們里面的聖靈牢牢地守着。

7《彼得后書》第 1 章第 9 節：
人若沒有這几樣，就是眼瞎，只看見近處的，忘了他舊日的罪已經得了潔淨。

8《希伯來書》第 12 章第 16 節：
恐怕有淫亂的，有貪戀世俗如以掃的，他因一點食物把自己長子的名分賣了。
《創世記》第 25 章第 29 至 31 節：
有一天，雅各熬湯，以掃從田野回來累昏 了。以掃對雅各說：“我累昏了，求你把這紅湯
給我喝。” 因此以掃又叫以東。雅各說：“你今日把長子的名分賣給我吧。”
9《創世記》第 25 章第 32 節。

10《耶利米書》第 2 章第 24 節：
你是野驢慣在曠野，欲心發動就吸風；起性的時候，誰能使它轉去呢？凡尋找它的，必不至
疲乏；在它的月份，必能尋見。

11《箴言》第 28 章第 15 節：
暴虐的君王轄制貧民，好像吼叫的獅子，覓食的熊。
《彼得前書》第 5 章第 8 節：
務要謹守，警醒；因為你們的仇敵魔鬼，如同吼叫的獅子，遍地游行，尋找可吞吃的人。

12《撒母耳記上》第 17 章。

13《哥林多后書》第 1 章第 8、9 節：
弟兄們，我們不要你們不曉得，我們從前在亞西亞遭遇苦難，被壓太重，力不能勝，甚至連
活命的指望都絕了；自己心里也斷定是必死的，叫我們不靠自己，只靠叫死人復活的 神。

14《列王紀上》第 4 章第 31 節：
他的智慧勝過萬人，勝過以斯拉人以探，并瑪曷的兒子希幔、甲各、達大的智慧；他的名聲
傳揚在四圍的列國。

15《列王紀下》第 18、19 章。

16《約伯記》第 41 章第 26 至 29 節。

17《約伯記》第 39 章第 19 至 25 節。

18《以弗所書》第 6 章第 16 節。

19《出埃及記》第 33 章第 15 節：
摩西說：“你若不親自和我同去，就不要把我們從這里領上去。”

20《詩篇》第 3 篇第 5 至 8 節：
我躺下睡覺，我醒着，耶和華都保佑我。雖有成萬的百姓來周圍攻擊我，我也不怕。耶和華
啊！求你起來，我的神啊，求你救我； 因為你打了我一切仇敵的腮骨，敲碎了惡人的牙齒。
《詩篇》第 27 篇第 1 至 3 節：
耶和華是我的亮光，是我的拯救，我還怕誰呢？耶和華是我性命的保障，我還懼誰呢？那作
惡的，就是我的仇敵，前來吃我肉的時候，就絆跌仆倒。雖有軍兵安營攻擊我，我的心也不
害怕；雖然興起刀兵攻擊我，我必仍舊安穩。

21《以賽亞書》第 10 章第 4 節：
他們只得屈身在被擄的人以下，仆倒在被殺的人以下。雖然如此，耶和華的怒氣還未轉消，
他的手仍伸不縮。

22《箴言》第 29 章第 5 節。

23《詩篇》第 17 章第 4 節。

24《箴言》第 29 章第 5 節：
諂媚鄰舍的，就是設網羅絆他的腳。
《但以理書》第 11 章第 32 節：
作惡違背聖約的人，他必用巧言勾引；惟獨認識神的子民，必剛強行事。

25《哥林多后書》第 11 章第 13、14 節：
那等人是假使徒，行事詭詐，裝作基督使徒的模樣。這也不足為怪，因為連撒但也裝作光明
的天使。

26《申命記》第 25 章第 2 節：
惡人若該受責打，審判官就要叫他當面伏在地上，按着他的罪照數責打。

27 《曆代志下》第 6 章第 26、27 節：
你的民因得罪你，你懲罰他們，使天閉塞不下雨， 他們若向此處禱告，承認你的名，離開
他們的罪，求你在天上垂聽，赦免你仆人和你民以色列的罪，將當行的善道，指教他們，且
降雨在你的地，就是你賜給你民為業之地。

28 《啟示錄》第 3 章第 19 節。

29 《耶利米書》第 22 章第 10 節：
不要為死人哭號，不要為他悲傷，卻要為離家出外的人大大哭號，因為他不得再回來，也不
得再見他的本國。
《傳道書》第 10 章第 15 節：
凡愚昧人，他的勞碌使自己困乏，因為連進城的路他也不知道。

30 《哥林多后書》第 5 章第 7 節。

31 《箴言》第 19 章第 27 節。

32 《希伯來書》第 10 章第 39 節。

33 《約翰壹書》第 2 章第 11 節。

34 《約翰壹書》第 2 章第 21 節。

十八、 着魔之地

接着我在夢里看見他們來到一個郊外，那里的空氣會使一個陌生人打瞌睡。盼望開始覺得
昏昏沉沉，只想睡覺；因此他對基督徒說，我現在非常瞌睡，几乎眼睛都睜不開了；我們躺
下睡一會吧。

基督徒說：絕對不可以；恐怕睡着以后我們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盼望說：為什么，我的兄弟？對一個作工的人來說，睡眠是甜蜜的；要是睡一會兒，我
們可以恢復我們的精神的。

基督徒說：你不記得牧人的話嗎？他叫我們要小心謹防着魔之地。他的意思就是不要我
們睡着。“所以我們不要睡覺，像別人一樣，總要警醒謹守 1。”
 盼望說：我承認我是錯了；要是沒有你跟我在一起的話，我會由於沉睡而冒性命的危險。
我看出賢者的話是對的，“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 2。”這些日子以來，有你作我的同伴真是
我的幸運；你會因你的勞苦而得到上好的獎賞的。

基督徒說：那么，為了避免在這個地方打瞌睡，我們還是好好談談吧。

盼望說：我完全同意。

基督徒問：從哪里談起呢？

盼望說：從上帝開始找我們的時候談起。要是你高興的話，請你先講。

基督徒說：我先唱一首歌給你聽：

聖徒睡眼惺忪的時候，讓他們
來聽這兩個天路旅客怎樣談心；
讓他們向那兩個人學習，
無論如何不能讓蒙朧欲睡的眼睛合閉。
聖徒們只要能友愛地互助，
就能經常保持清醒，連地獄也不在乎。
然后基督徒開始說，我問你一個問題。你最初怎么會想做你現在所做的事？

盼望說：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我當初怎么會關心到自己的靈魂的？

基督徒說：是，我正是這意思。

盼望說：有很長一段時期，我很欣賞在市集上展覽并出售的那些東西——我相信，要是
至今我還貪愛着那些東西，我現在一定已經陷進沉淪和毀滅的深淵了。

基督徒問：它們是些什么東西呢？

盼望說：世界上所有的珍寶和財富。同時我也很喜歡鬧酒、大吃大喝、發誓、說謊、荒
唐、不守安息日等等，這些事情都會毀壞我的靈魂。但是由於聽到和思量神聖的事情（我聽
到你以及在浮華市集因他的信心和良好行為而被殺的忠信的一些事情），我終於發覺“那些
事的結局就是死 3；” 并且為了這些事，“上帝的忿怒必臨到那悖逆之子 4。” 基督徒問：
你當時是不是馬上就服服貼貼的悔悟了？

盼望說：不；我并不願意立刻知道罪的邪惡，也不願意知道隨犯罪而來的永遠的處罰；
當上帝的道最初開始震動我的心靈的時候，我反而拼命閉住眼睛，不要接觸它的亮光。

基督徒說：聖靈開始在你身上作工的時候，你為什么會有這副樣子呢？

盼望說：原因是——

1．我不知道這是上帝在我身上作工。我從來沒想到上帝首先用對罪的覺悟來改變罪人。
2．當時我的肉體還是覺得罪惡非常甜蜜，我不願意舍棄它。

3．我不知道怎么跟的老伴侶分手，因為我非常喜歡他們和他們的行為。
4．我覺悟的時候非常煩惱、非常驚恐，我實在受不了，甚至想起這件事也叫我受不了。

基督徒說：那么，這么說來，你有時候能夠擺脫掉你的煩惱嗎？
盼望說：的確能夠；可是它還會回到我心上來，在那種時候我感到跟過去同樣痛苦，甚
至比過去還要痛苦。

基督徒說：怎么，什么事情會使你又想起你的罪來的？

盼望說：許多事情呢，譬如說：

1．只要我在街上遇到一個好人；或者
2．要是我聽見什么人讀《聖經》；或者
3．當我頭痛的時候；或者
4．如果人家告訴我，我的鄰居生病；或者
5．當我聽見教堂里為死人敲鐘的時候；或者
6．當我想到自己死去的時候；或者
7．聽到別人突然的死亡；
8．特別是在考慮到自己問題的時候，想到自己得趕快作出 決定才是。
基督徒問：當你通過以上任何的方式感覺到自己有罪的時候，你能不能隨時很便當地擺脫
犯罪的感覺？
盼望說：不，我不能；因為要是那樣做的話，我的良心會更不安；并且，只要我一想到
再繼續犯罪（雖然我已經決定不樣做），我會感到加倍的痛苦。

基督徒說：那么你怎么辦呢？

盼望說：我認為我得改過自新，因為不然的話，我一定會墮入地獄。

基督徒說：你有沒有設法改過呢？

盼望說：有； 我不但避開罪惡，還避開罪惡的伙伴，同時我還履行宗教上的本分， 如
祈禱、念經、為罪惡痛哭、對鄰居 說實話等等。這些我都做了，還作了許多別的事，多得
舉不勝舉。

基督徒說：那么你認為自己沒有問題了嗎？

盼望說：是的，有一個時期我有這樣的想法；可是終於我的煩惱又來臨了，而且總是在
我每次改過自新以后。

基督徒問：既然你已經改變了，怎么還會這樣的呢？

盼望說：有几件事情促成這個情況，尤其是下面這些格言：“所有的義都像污穢的衣服
5”—— “凡有血氣的，沒有一人因行律法稱義 6”——“這樣，你們作完了一切所吩咐的，只
當說，我們是無用的仆人 7”，以及許多此類的格言。我開始這樣推論：如果我所有的義都像
污穢的衣服；如果沒有人能因行律法而稱義； 如果我們一切都做了，還是無用的仆人；那
么想靠律法進天堂不過是一種愚行。我還這樣想： 假定一個人欠一家店鋪一百鎊，而在欠
下了這筆債以后每次到店里買東西都得付現款； 但是如果他的舊債沒有付清， 店主還是可
以告他一狀， 把他送進監牢，非到他付清債款不能恢復自由。

基督徒說：那么，你把這件事怎么應用在你自己身上呢？
 盼望說：我是這樣想的：由於犯了種種的罪，我欠了上帝一大筆債，即使我現在改過，
也不能勾清那筆債；因此雖然我現在一切錯誤都矯正了，我還這樣想：我怎樣才能擺脫由於
過去犯罪而給自己帶來的這個進地獄的危險呢？

基督徒說：應用得非常好，請你講下去。

盼望說：自從我作了最近一次的悔過以后，另外一件使我煩惱的事是：假如我仔細察看
我現在所做的最好的事情，我還看得見新的罪跟那事情混在一起；因此我不得不作出這樣的
結論：盡管我過去滿以為自己很好，已經盡了種種責任，雖然我過去的生活毫無瑕疵，我一
天中犯的罪就足夠把我送下地獄。

基督徒問：那么你怎么辦呢？

盼望說：怎么辦！ 我沒有把心事向忠信傾吐以前，真不知道怎么辦呢；我跟他很熟識。
他對我說，除非我能得到一個從來沒犯過罪的人的義，我自己的和全世界的義都不能拯救我
8。

基督徒問：你認為他說的是實話嗎？

盼望說：要是他在我很滿意於我自己的改過的時候這樣對我說，我就會送他一個“傻瓜
”的稱號來報答他這番好意；可是現在我既然看到自己的缺點和附在我最好行為上的罪，我
不得不同意他的意見。

基督徒問： 當他初次向你建議的時候， 你認為有沒有這樣一個可以正確地說是從未犯

過罪的人呢？

盼望說：我得承認，我開頭覺得他這話很奇怪； 不過，跟他相處一些時候，跟他多交談一
些話以后，我就完全有了信心。

基督徒問：你有沒有問他那個人是誰，以及怎樣才能靠那人稱義？

盼望說：我問了他；他說是坐在至高者右邊的主耶穌。因此，他說，你得靠他稱義 9，
深信他在世的時日所行的一切，以及他被釘在木頭上的時候所受的痛苦。我還問他，那個人
的義怎么這樣有力量，能夠使另外一個人在上帝面前稱義 10。他說， 那個人就是大能的上
帝，他那樣行事，那樣受死，并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我，如果我相信他的話，他就成
為我的替身，因而他的所作所為都成為我的，他那些作為所具有的價值也都歸到我身上來
11。

基督徒問：后來你怎樣呢？

盼望說：我講了些不情願相信的話，因為我認為他是不肯救我的。

基督徒問：那么忠信對你怎么說？

盼望說：他叫我試去找他看看。我說那簡直是太冒昧了。他說，不會的；因為他還請我
去呢。說着他給了我一本耶穌的著作，鼓勵我更放膽找他去；關於那本書，他這么說，書里
面每一筆字，每一個標題都比天地還要堅定 12；於是我問他，我到了他那里的時候，應該
做些什么。他說我得跪下切切懇求天父把他啟示給我 13。過后我又問他，我應該怎樣向他
祈求。他說，去吧，你會發現他在施恩座上 14，他終年坐在那里，隨時准備着饒恕、赦免
所有來到他跟前的人 15。 我對他說，我不知道到了那里該說什么話。他教我這樣說：求上
帝對我這樣一個罪人發慈悲，使我認識和相信耶穌基督；因為我知道，要是沒有他的義，或
者我不相信他的義，我就會完全毀啦。 主啊，我聽說禰是個慈悲的上帝，并且指定了禰的
兒子耶穌基督做救世主；而且禰願意把他賜給我這樣一個可憐的罪人（我的確是個罪人）；
主啊，因此求禰用這個機會，通過禰的兒子耶穌基督， 在拯救我的靈魂中擴大禰的恩典。
阿們。

基督徒問：你有沒有照他所說的做去？

盼望說：有的，做了又做，不知做了多少次了。

基督徒問：天父有沒有把他的兒子顯示給你呢？

盼望說：沒有；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都沒有，第六次也沒有。

基督徒問：那么你怎么辦？

盼望說：怎么辦？我真不知道怎么辦了。

基督徒問：你有沒有想不要再祈禱了？

盼望說：有；想過不止一兩百次哩。

基督徒問：那么為什么你沒有停止祈禱呢？

盼望說： 我相信忠信告訴我的是實在的事情，也就是說， 如果沒有基督的義，全世界

都不能救我，因此我想，要是我停止祈禱，我就會死掉，而我只能死在恩典的寶座旁邊。同
時我又想：“雖然遲延，還要等候；因為必然臨到，不再遲延 16。”

因此我繼續祈禱，直到天父把他的兒子顯示給我。

基督徒問：他怎樣向你顯示的呢？

盼望說：我并不是通過肉眼看見他，而是用心中的眼睛 17；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有一天我非常苦惱——我想我平生從來沒有那么苦惱過；我之所
以那么痛苦是由於我重新又看到我的罪是多么嚴重， 多么污穢不堪。我那時除了地獄和靈
魂的永遠定罪之外，別無期待，忽然間我想我看見主耶穌從天上望着我說，“相信主耶穌，
你必得救 18。”

但是我回答說，主啊，我是個罪大惡極的罪人。他說，“我的恩典足夠你用的 19。”然
后我說，不過，主啊，怎樣才算相信呢？接着我從那句話“到我這里來的，必定不餓，信我
的，永遠不渴 20”明白了具有信心和來到他跟前這一舉動是一回事；誰來到他跟前——也就
是誰全心全意要靠基督獲得救贖——誰就真的相信基督。於是我眼眶里噙滿了淚水。又問道，
可是，主啊，您真的肯接納和拯救像我這樣一個大罪人嗎？我聽見他說，“到我這里來的，
我總不丟棄他 21。”我說，不過，主啊，我到您那里來的時候，對您應該有個怎樣的看法，
對您才算有正確的信心？他說：“基督耶穌降世，為要拯救罪人 22； 律法的總結就是基督，
使凡信他的都得着義 23；他為我們的罪而死，又為釋我們的罪而復活 24；他愛我們，用他
的血洗淨我們的罪；他是上帝和我們之間的中保；他是長遠活着，替我們 祈求 25。”我從
這些話推斷，我得在他身上尋求正義，靠他的血來贖我的罪；他為了服從他父親的律法和甘
受它的處罰所作的一切，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任何一個感激涕零地接受 他的救贖的
人。這時我的心充滿了喜悅，眼眶噙滿淚水，內心洋溢着對耶穌基督的名字、作風和對他子
民的愛。
 基督徒說：這的確是基督對你的顯示；不過請你特別仔細地告訴我這個顯示對你的精神
有什么影響。

盼望說：這個顯示使我看出，全世界是處在犯罪的狀態中，盡管它有它所謂的義。這個
顯示使我看出，我們的天父上帝，雖然他是公正的，能夠公正地解除來到他跟前的罪人的罪。
它使我以過去的生活的卑鄙為莫大的恥辱，使我對自己的無知感到羞愧；因為以前我從來沒
有想到耶穌基督是這樣美好的。它使我喜愛聖潔的生活，渴望為了主耶穌的名字的光榮而做
些事；我還想，要是現在我身體里有一千加侖的血，我也願意為 主耶穌流盡最后一滴。

這時候我在夢里看見盼望往后一看，看見給他們趕過頭的無知在后面走着。瞧，他對基
督徒說，那個青年人在那么遠的地方閑蕩着。

基督徒說：是，是，我看到了；他不願意跟在我們一起。

盼望說：不過我相信，如果他至今還是跟我們走在一起的話，對他也不會有害處。

基督徒說：對呀；不過我敢說他可不以為然。

盼望說：你說得對；不過我們還是等等他吧。（於是他們就停下來。）

接着基督徒對他說，來，老兄；你為什么落在后面這么長一段路？

無知說：我喜歡獨個走；比起跟人家一起走好得多，除非我喜歡那些伴侶。

於是基督徒輕輕地對盼望說，我不是對你說過，他不願意跟我們在一起的嗎？不過，來，
讓我們在這冷落的地方談談天消磨時間。接着他對無知說，喂，你好嗎？你的靈魂跟上帝的
關系現在怎么樣了？

無知說：我想不錯吧；因為我在走的時候，心里經常有好的動機，使我自己得到不少安
慰。

基督徒問：什么好動機？請告訴我們。

無知說：唔，我想着上帝和天堂。

基督徒說：魔鬼和沉淪的人也會想這些東西。

無知說：但是我想着他們，還渴望他們。

基督徒說：許多不可能到天堂去的人也這樣渴望。“懶惰人羨慕，卻無所得 26。”

無知說：但是我想着他們，為他們拋棄掉一切。

基督徒說：這一點我可不大相信；因為拋棄一切不是件容 易的事——是呀，比許多人所
認為的要難得多。不過，為什么你會相信，你根據什么相信自己為上帝和天堂拋棄了一切？

無知說：我心里這樣想。

基督徒說：賢者說，“心中自是的，便是愚昧人 27。”
 無知說：那是指一個邪惡的心而說的，而我的心是好的。

基督徒問：你怎么證明你的心是好的呢？

無知說：它用對天堂的希望來安慰我。

基督徒說：這也可能是受了你自己的心的欺詐；一個人的心可能使他對一件他根本還沒
有理由對它存着希望的東西抱着希望，因而得着安慰。

無知說：但是我的心跟我的生活是一致的，因此我的希望是有根據的。

基督徒說：誰告訴你，你的心跟生活是一致的？

無知說：我自己這樣想。

基督徒說：問我的伙伴我會不會騙你！你自己這樣想！在這件事上，除非上帝做你的證
人，別的證明一概無效。

無知說：但是，一個好的心准會有好的思想，難道不是這樣嗎？難道符合於上帝的戒律
的生活不是好的生活嗎？

基督徒說：是，有好思想的心才是好心，遵守上帝戒律的生活才是好的生活；但是，能
做到這樣是一件事情，光是這樣想想又是另一件事情。

無知說：請問，怎樣的思想你才認為是好思想，怎樣的生活你才認為是遵守上帝戒律的
生活？

基督徒說：有各種各樣的好思想——有的是關於我們自己，有的關於上帝，有的關於基
督，有的關於別的東西。

無知說：哪些是關於我們自己的好思想？

基督徒說：符合於《聖經》的就是好思想。

無知說：什么時候我們對自己的想法才符合於《聖經》？

基督徒說：當我們像《聖經》那樣裁判自己的時候。讓我解釋一下：關於處在自然狀態
中的人，《聖經》說，“沒有一個正義的，沒有一個好人 28。”它還說，“終日所思想的
盡都是惡 29。”又說， “人的思想從少年時代就是邪惡的 30。”因此，當我們對自己有這
樣的想法，并且認識到自己多么敗壞的時候，我們的思想才能算是好的，因為這種想法是跟
《聖經》上所說的一致的。

無知說：我決不相信我的心有這樣壞。

基督徒說：所以你一輩子對你自己沒有過一個正確的想法，——不過讓我講下去吧。正
如《聖經》對我們的心下裁判，它對我們的行為也下裁判；當我們對我們的心和行為的想法
符合《聖經》對它們所下的裁判的時候，它們就是好的，因為它們符合《聖經》的要求。

無知說：請你講清楚點。
 基督徒說：因為《聖經》上說，人的道路是彎曲的 31——不是正確的，而是邪惡的。它
說他們天然不會走正確的道路——他們也不知道。當一個人對自己的行為這樣想——我是說，
當他賢明地、虛心地想——的時候，那時他對他的作風有正確的想法，因為他的想法跟《聖
經》的判斷一樣。

無知說：怎樣才是對上帝有正確的想法？

基督徒說： 當我們對上帝的想法（就像我剛才說的對自己的想法） 跟《聖經》里講的

一致的時候；也就是說，當我們對他的本質和屬性，有像《聖經》上所教我們的那種想法—
—關於這些我現在不能多講——的時候，我們對他就有了正確的想法。至於他跟我們的關系，
那是這樣的；當我們想到他了解我們勝過我們的自知之明，在我們自己看不見有罪的地方，
在我們自己還不知道已經犯了罪的時候，他看出了我們的罪；當我們想到他洞悉我們內心深
處，盡管我們的心多深，他總是看得清清楚楚；當我們想到我們所有的義在他看來都是污穢
的，因此即使我們是帶了我們最好的行為來見他，他也不能容忍我們自以為是地站在他面前
——只有在這樣一些時候，我們對上帝才有正確的想法。

無知問：你還以為我這樣傻，會認為上帝的眼光不比我精明嗎？或者我會用最好的行為
在上帝面前自恃嗎？

基督徒說：那么，對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無知說：唔，簡單的說，我想我得相信基督才能解脫我的罪。

基督徒說：怎么！當你不覺得需要他的時候，竟然會認為非相信他不可！你既看不出你
原始的弱點，也看不見你實際的弱點；對自己和自己所作所為有這樣一種看法，使你顯然成
為一個從來不覺得需要靠基督的義在上帝面前稱義的人。那么你怎么說，你相信基督呢？

無知說：盡管如此，我還是很相信。

基督徒問：你怎么相信呢？

無知說：我相信基督為罪人而死；并且由於我遵守了他的律法，他接納了我，因而將來
我在上帝面前可以免受天罰。或者這樣講：由於他的功勞，基督使他的父親滿意我的虔誠的
修行；因此我將蒙恩得以赦免眾罪。

基督徒說：讓我對你這種信仰的表白作一個答復吧：

1. 你的信仰是一種異想天開的信仰；《聖經》上從來就沒有提到過這種信仰。
2. 你的信仰是一種錯誤的信仰；因為這種信仰是把基督的正義應用到你自己身上來。

3. 這種信仰認為并不是基督為你釋罪，而你是靠了自己的行為獲得釋罪；你是因你自己的行
為才不被定罪，這是完全錯誤的。

4. 因此這種信仰是虛假的，而且它根本不能使你逃脫全能的上帝的憤怒；因為真正的赦罪的
信仰使一個知道自己因守律法而走錯了路的人投到基督的庇蔭之下， 靠他的義避過大難
（他 的義并不是為了要釋你的罪，使上帝滿意於你的順從的一種恩典，而是他自己對律法
的遵守，因為他代替我們， 因我們的緣故做了并忍受了律法需要他做的和忍受的）； 這種
義，我說， 是真正的信仰所樂於接受的； 在它的羽翼下靈魂得到保護，而且給純潔無疵地
帶到了上帝面前，蒙上帝的悅納，免於定罪。
 無知說：什么，難道你要我們不依靠自己而完全依靠基督的作為嗎？ 這種妄想會使我們
放縱欲望，隨心所欲地生活；因為，如果我們相信基督的義能解除我們所有的罪，那么我們
怎樣生活又有什么關系呢？
基督徒說：你的名字是無知，你，就像你的名字一樣，也是無知的；你剛才的回答證明
了我這個說法是正確的。你不懂什么是赦罪的義，也不懂怎樣通過對它的信心來逃避上帝猛
烈的憤怒，保全你的靈魂。 不僅如此，你也不明白相信基督的義能拯救人的這種信心的真
正作用， 這種信心使人愛基督，愛他 的名字、愛《聖經》、愛他的道路和他的子民，而不
像你無知地所想象的那樣。

盼望說：問他基督有沒有從天上啟示給他看過。

無知說：什么！你是相信啟示的人！我想你們倆和其他所有的人所說的關於啟示的事只
是神經錯亂的結果。

盼望說：怎么，老兄！肉身的人自然看不見基督的，除非天父把他啟示給他們，他們是
無法認識他而得到拯救的。

無知說：這是你的信仰，可不是我的；不過我敢說，我的信仰不比你的差，雖然我腦子
里不像你那樣有那么多怪念頭。

基督徒說：請讓我插一句話。 你不該小看這件事； 我可以大膽地肯定，就像我的好伴

侶剛才做的，除非天父啟示，沒有人能認識基督 32；并且本着相信來認識基督的信心 33
（如果它是那種正確的信心）也一定是由他那浩大的能力促成的 34； 可憐的無知，我看出
你根本不了解這個信心的作用。所以醒來吧；張開眼來看看你自己有多么污穢， 奔到主耶
穌那里去吧； 靠着他的義，也就是上帝的義（因為他就是上帝），你一定可以免去定罪。

無知說：你們走得太快，我跟不上；你們管你們走吧，我得歇一會。

於是他們說，——

唔，無知，你還要這樣愚笨，
輕看多次給你的規勸諄諄？
如果你仍然不聽，
不久你就會知道這樣做多不幸。
及時記住，老兄；
屈從，不要怕；
如果懇切地接受忠言，能獲得救贖；
因此聽從吧。
可是你如果依舊處之泰然，我保證，
無知，你將受到虧損。
然后基督徒向他的同伴說：來，我的好盼望，我看我們又得兩個人走了。

於是我在夢里看見他們急速向前走，無知在后面一步一顛地走着。基督徒對他的同伴說，
我真憐憫這個可憐的人；他最后一定會遭殃的。

盼望說：哎呀！像他這樣的人我們的城里有的是——一家一家的這樣的人，還不僅如此，
不少地方整條街上都是這樣的人，甚至在天路旅客中間也有不少這樣的人呢；你想一想，如
果我們那一帶有這么多，在他的家鄉會有多少呀？

基督徒說：的確，《聖經》里說，“他把他們的眼睛弄瞎了，恐怕他們看見，”等等。
 不過，現在只有我們兩人在一起了，請你談談你對這種人怎么想法。你認為他們從來就
沒有悔罪過，因此也不擔心自己的處境很危險嗎？

盼望說：不，你自己答復這個問題吧。因為你年紀比我大。

基督徒說：那么我說，他們有時候也可能悔罪，并且擔心自己的情況的（我是這樣想）；
可是他們因為生來無知， 不懂得悔罪對他們有好處；因此他們想盡辦法不讓自己悔罪，繼
續 放肆，自以為是。

盼望說：我相信，就像你說的，擔心對人大有好處，并且在他們開始走天路的時候就使
他們不至於走錯路。

基督徒說：這是毫無疑問的，只要是正確的畏懼；因為《聖 經》上這樣說，“敬畏主就
是智慧 35。”

盼望說：你怎樣形容正確的畏懼？

基督徒說：正確的畏懼可以憑下列三點發現：——

1． 根據它的起因；它是從使人得救的悔罪中產生的。
2． 它驅使人為了靈魂的救贖而緊緊抓住基督。

3． 它使人的心靈不斷崇敬上帝以及他的道路和《聖經》； 它使人心溫柔，使它懼怕背棄上
帝，他的道路和《聖經》，也怕偏左或偏右，并害怕任何侮辱上帝的事情、擾亂內心的平安、
使聖靈憂傷或者引起魔鬼的非難。

盼望說：講得好；我相信你說出了真理——我們現在是不是已經走完了着魔之地？
基督徒問：怎么？你是不是對這番談話厭倦了？

盼望說：不，真的不是，我只是要知道我們到了哪里了。

基督徒說：我們至多再走兩英里路就可以走出着魔之地。——不過我們還是回到剛才的
話題上去吧。愚蠢的人不知道那種會使他們害怕的悔罪對他們有好處，因此他們想盡辦法窒
息這種悔罪之心。

盼望說：他們怎樣想法子窒息它呢？

基督徒說：

1．他們認為那種恐懼是魔鬼引起的（雖然那的確是上帝的作為）；抱着這種想法，他
們抵御那些恐懼，把它們當作會促使他們滅亡的東西。

2．他們還認為這些恐懼對他們的信心會有不好的影響；而其實呢，哎呀，可憐的人，
他們根本就沒有信心！因此他們硬起心腸，對恐懼置之不理。

3．他們 自以為不應該害怕，因此，他們不顧那些恐懼，變成傲慢自信的人。

4．他們看出那些恐懼會趕走他們一向具有的那種可憐的自以為有了的聖潔，因此他們
竭力反抗它們。
 盼望說：關於這種事我自己多少也知道一點；因為在我對自己有正確的認識以前，我也
是這樣的。

基督徒說：唔，我們現在且撇下鄰居無知的事不談，來討論另外一個有益的問題吧。

盼望說：完全同意；不過還是請你先講。

基督徒說：好吧，你知不知道大約十年前在你住的那一帶地方有個名叫偷懶的人——當
時對宗教很熱心的一個人？

盼望說：知道他！當然；他住在缺德鎮，離誠實市約莫兩英里，他是一個叫做走回頭的
貼鄰。

基督徒說：對，他跟他住在一起。這個人曾經覺悟過來；我相信那時候他對自己的罪惡
和因之而有的報應都看到了。

盼望說：我同意你的話；因為我的家離開他只有三英里路，他常常痛哭流涕地來找我。
我的確很憐憫他，對他并不是沒有抱過希望；不過我們知道不是每個人都喊，“主啊，主啊
36！” 的。

基督徒說：他有一次對我說，他決定要走天路，就像我們現在這樣；突然間他認識了一
個名叫偷懶的人，從那以后他對我就像個陌生人。

盼望說：好，既然我們談起了他，讓我們來研究一下，他以及他的那些同類為什么突然
墮落了。

基督徒說：這種談話可能很有益處；不過請你開始。

盼望說：那么，據我判斷，有四個原因：——

1．雖然這些人的良心覺醒了過來，可是他們的思想還沒有轉變；所以，因知罪而產生的力
量一消失，宗教熱誠也就冷淡下去；他們自然而然地又回到老路上去；就像我們看見一只狗
因為吃了某種東西得了病，在它病的期間，它把什么都一古腦兒吐了出來； 它并不是自願
這樣做（如果我們可以說狗有意志的話），而是因為食物在它肚子里作怪。可是，它的病一
好， 它的腸胃也舒服了；它并不討厭自己所吐出來的東西，因此又回過頭來把一切都吃下
肚去；由此看來，《聖經》上寫的可不假，“狗所吐的它轉過來又吃 37。”所以我說，如
果只是因為認識到地獄的折磨，又害怕這種折磨，因而熱衷於天堂，那么， 對地獄的觀念
和對沉淪的恐懼一旦冷淡了，他們對天堂和得救的渴望也會跟着冷淡下去。 因此就發生了
這樣的事：當他們知 罪的心和恐懼一消失，他們對天堂和幸福的渴望也就不再存在， 那時
候他們就回到老路上去了。

2．另一個原因是：他們被一種奴隸性的恐懼所控制，我現在說的是他們對人們的恐懼；“
因為懼怕人的，陷入羅網 38。” 因此，雖然當地獄的火焰快要燒着他們的耳朵的時候他們
好像 很熱衷於天堂，可是到那種恐怖心稍微差一點的時候，他們又 改變了主意——那就是：
放聰明些有好處的，還是不要冒那失去一切的危險吧（他們之所以會產生這種想法，是因為
他們什 么也不懂），或者至少不要給自己帶來不可避免和不必要的麻煩吧；於是他們又隨
俗了。

3．宗教所給他們帶來的羞辱也成為一種阻礙； 他們傲慢、自大，在他們看來宗教是卑微、
下賤的；因此當他們失去對地 獄和將來的天罰的觀念的時候，他們又回到老路上去。
4．認識到自己的罪和思考將來可怕的光景， 對他們來說是痛苦的 。在苦難沒有臨到頭上之
前，他們不願意正視它；雖然，如果他們願意正視那些苦難的話，也許他們一看到它就會逃
到 正義的人為了避難所投奔的地方去；不過就像我前面所指出的，他們不願意想起罪和以
后那種恐怖的光景，因此，一旦他們擺脫了對上帝的憤怒和恐怖的覺悟，他們就樂於硬起心
腸，選擇了會使他們心腸越來越硬的道路。

基督徒說：你這話真是一針見血，因為根本問題是在他們沒有改變心意；因此他們就像站
在法官面前的罪大惡極的罪犯。他渾身打戰，好像真心真意地悔改，可是實際上卻是由於害
怕絞索；顯然，他并不是真的對犯罪感到厭惡，因為，只要他得到了自由，他還要行竊，還
要做一個惡棍；反過來，要是他從心底里改變過來，他就不會這樣。
盼望說：我已經把他們墮落的原因講給你聽了，現在請你講講他們怎樣墮落。

基督徒說：我很願意講：——

1．他們把所有凡是有關上帝、死亡和將來的審判的念頭全都拋在腦后。

2．接着他們漸漸拋開個人的義務，如在私室里祈禱，壓制欲望，警戒，為犯罪痛苦等等。

3．然后他們躲避活潑、熱心的基督徒們。

4．這以后他們對聽道、看《聖經》、參加聚會這一類的義務漸漸冷淡。

5．接下來，他們開始，就像我們說的，在虔誠的人身上找錯，而且窮凶極惡地挑剔，目的
是要顯得把宗教拋到九霄云外是有理由的（因為他們在那些人身上看到了某些缺點）。

6．於是他們開始跟世俗的、放蕩的和淫邪的人為伍。

7．接着他們就暗地里開始世俗的放肆的談論；如果他們看見被認為正派的人也這樣做，他
們就很高興，因為他們可以仿效他們，更大膽地做起來。

8．這以后他們開始公開地犯小罪。

9．然后，他們硬起心腸，原形畢露。這樣又給送進苦難的深淵。這時候，除非受到了出乎
恩典的奇跡的攔阻，他們將永遠在自欺中滅亡。

1 《帖撒羅尼迦前書》第 5 章第 6 節。
2《傳道書》第 4 章第 9 節：
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因為二人勞碌同得美好的果效。

3《羅馬書》第 6 章第 21 至 23 節：
你們現今所看為羞恥的事， 當日有什么果子呢？ 那些事的結局就是死。但現今你們既從罪
里得了釋放，作了神的奴仆，就有成聖的果子，那結局就是永生。因為罪的工價乃是死；惟
有神的恩賜，在我們的主基督耶穌里，乃是永生。

4《以弗所書》第 5 章第 6 節：
不要被人虛浮的話欺哄，因這些事， 神的忿怒必臨到那悖逆之子。

5《以賽亞書》第 64 章第 6 節：
我們都像不潔淨的人，所有的義都像污穢的衣服。我們都像葉子漸漸枯干， 我們的罪孽好
像風把我們吹去。
6 《加拉太書》第 2 章第 16 節：
既知道人稱義不是因行律法，乃是因信耶穌基督，連我們也信了基督耶穌，使我們因信基督
稱義，不因行律法稱義，因為凡有血氣的人，沒有一人因行律法稱義。

7《路加福音》第 17 章第 10 節。

8《提摩太前書》第 2 章第 5 節：
因為只有一位神，在神和人中間，只有一位中保，乃是降世為人的基督耶穌。

9《希伯來書》第 10 章第 22、23 節：
并我們心中天良的虧欠已經灑去，身體用清水洗淨了，就當存着誠心和充足的信心來到神面
前；也要堅守我們所承認的指望，不至搖動，因為那應許我們的是信實的。
《彼得前書》第 1 章第 19 節：
乃是憑着基督的寶血，如同無瑕疵、無玷污的羔羊之血。

10《羅馬書》第 4 章第 24、25 節：
也是為我們將來得算為義之人寫的， 就是我們這信神使我們的主耶穌從死里復活的人。 耶
穌被交給人，是為我們的過犯；復活，是為叫我們稱義。
《歌羅西書》第 1 章第 14、15 節：
我們在愛子里得蒙救贖， 罪過得以赦免。 愛子是那不能看見之神的像，是首生的，在一切
被造的以先。

11《馬太福音》第 11 章第 28 節：
凡勞苦擔重擔的人，可以到我這里來，我就使你們得安息。

12 《馬太福音》第 24 章第 35 節：
天地要廢去，我的話卻不能廢去。
《詩篇》第 95 章第 6 節：
來啊！我們要屈身敬拜，在造我們的耶和華面前跪下。

13《但以理書》第 6 章第 10 節：
但以理知道這禁令蓋了玉璽，就到自己家里， 一日三次，雙膝跪在他神面前，禱告感謝，
與素常一樣。

14《出埃及記》第 25 章第 22 節：
我要在那里與你相會，又要從法櫃施恩座上二基路伯中間，和你說我所要吩咐你傳給以色列
人的一切事。
《利未記》第 16 章第 2 節：
要告訴你哥哥亞倫，不可隨時進聖所的幔子內，到櫃上的施恩座前，免得他死亡，因為我要
從云中顯現在施恩座上。
《希伯來書》第 4 章第 16 節：
所以我們只管坦然無懼地來到施恩的寶座前，為要得憐卹，蒙恩惠，作隨時的幫助。

15 《耶利米書》第 29 章第 12、13 節：
你們要呼求我，禱告我，我就應允你們。你們尋求我，若專心尋求我，就必尋見。

16《哈巴谷書》第 2 章第 3 節：
因為這默示有一定的日期，快要應驗，并不虛謊；雖然遲延，還要等候，因為必然臨到，不
再遲延。
17《以弗所書》第 1 章第 18、19 節：
并且照明你們心中的眼睛，使你們知道他的恩召有何等指望， 他在聖徒中得的基業有何等
丰盛的榮耀； 并知道他向我們這信的 人所顯的能力，是何等浩大。

18《使徒行傳》第 16 章第 30、31 節：
又領他們出來，說：“二位先生，我當怎樣行才可以得救？”他們說：“當信主耶穌，你和
你一家都必得救。”

19《哥林多后書》第 12 章第 9 節：
他對我說：“我的恩典夠你用的，因為我的能力是在人的軟弱上顯得完全。”

20《約翰福音》第 6 章第 35 節：
耶穌說：“我就是生命的糧。到我這里來的， 必定不餓；信我的，永遠不渴。

21《約翰福音》第 6 章第 37 節：
凡我父所賜給我的人，必到我這里來；到我這里來的，我總不丟棄他。

22《提摩太前書》第 1 章第 15 節：
“基督耶穌降世，為要拯救罪人。”這話是可信的，是十分可佩服的。在罪人中我是個罪魁。

23《羅馬書》第 10 章第 4 節。

24《羅馬書》第 4 章第 25 節：
耶穌被交給人，是為我們的過犯；復活，是為叫我們稱義。

25《希伯來書》第 7 章第 24、25 節：
這位既是永遠常存的，他祭司的職任就 長久不更換。凡靠着他進到神面前的人， 他都能拯
救到底；因為他是長遠活着，替他們祈求。

26《箴言》第 13 章第 4 節：
懶惰人羨慕，卻無所得；殷勤人必得丰裕。

27《箴言》第 28 章第 26 節：
心中自是的，便是愚昧人；憑智慧行事的，必蒙拯救。

28《羅馬書》第 3 章。

29《創世記》第 6 章第 5 節：
耶和華見人在地上罪惡很大，終日所思想的盡都是惡。

30《創世記》第 8 章第 21 節：
耶和華聞那馨香之氣，就心里說：“我不再因人的緣故咒詛地（人從小時心里懷着惡念），
也不再按着我才行的，滅各種的活物了。

31 《詩篇》第 125 章第 5 節：
至於那偏行彎曲道路的人，耶和華必使他和作惡的人一同出去受刑。
《箴言》第 2 章第 15 節：在他們的道中彎曲，在他們的路上偏僻。
《羅馬書》第 3 章。

32《馬太福音》第 11 章第 27 節：
一切所有的，都是我父交付我的； 除了父，沒有人知道子； 除了子和子所願意指示的，沒
有人知道父。

33《哥林多前書》第 12 章第 3 節：
所以我告訴你們，被神的靈感動的，沒有說耶穌是可咒詛的；若不是被聖靈感動的，也沒有
能說耶穌是主的。

34《以弗所書》第 1 章第 18、19 節：
并且照明你們心中的眼睛， 使你們知道他的恩召有何等指望， 他在聖徒中得的基業有何等
丰盛的榮耀； 并知道他向我們這信的人所顯的能力，是何等浩大。

35《約伯記》第 28 章第 28 節：
他對人說：“敬畏主就是智慧，遠離惡便是聰明。”
《詩篇》第 111 章第 10 節：
敬畏耶和華是智慧的開端；凡遵行他命令的，是聰明人。耶和華是永遠當贊美的。
《箴言》第 1 章第 7 節：
敬畏耶和華是知識的開端；愚妄人蔑視智慧和訓誨。
《箴言》第 9 章第 10 節：
敬畏耶和華，是智慧的開端；認識至聖者，便是聰明。

36《馬太福音》第 7 章第 21 節：
凡稱呼我主啊，主啊的人，不能都進天國；惟獨遵行我天父旨意的人，才能進去。

37《彼得后書》第 2 章第 22 節：
俗語說得真不錯，狗所吐的，它轉過來又吃；豬洗淨了又回到泥里去滾，這話在他們身上正
合式。

38《箴言》第 29 章第 25 節：
懼怕人的，陷入網羅；惟有倚靠耶和華的，必得安穩。

十九、 渡過死亡河

這時我在夢里看見天路旅客走完着魔之地；進入有夫之婦的國土 1,那里的空氣甜蜜而愉快，
他們的路在那塊地上直接穿過，他們暫時在那里歇下來。在那些日子里，婉轉的鳥聲不絕於
耳，每天看見鮮花在地上出現，還聽見大地上頻頻傳來斑鳩的叫聲。在這個地方，太陽不分
晝夜地照耀着；因為這地方遠離死蔭谷，也不在絕望巨人的勢力范圍之內；他們從這里也望
不見懷疑堡壘。在這里他們可以引頸眺望他們所要去的那個城市，也不時看見那個城里的一
些居民；因為“發亮的人”常常到這里來散步，因為這地方就在天堂的邊緣。在這里“新郎
”和“新娘”重新訂定婚約；是的，就在這里，“新郎怎樣喜悅新娘，他們的上帝也要照樣
喜悅他們 2.”在這里他們有吃不盡的谷子和喝不完的美酒 3；因為他們一路上所尋求的東西在
這個地方都非常丰富。在這里他們聽到從那個城市發出來的喊聲，高呼着，“對錫安的居民
說，看哪，你的拯救者來到！ 看哪，他的賞賜在他那里 4！”那地方所有的居民都稱他們為
“聖民、耶和華的贖民、被看顧的 5，”等等。

他們在這片地上散步的時候，他們比在離開天國更遠的地方時歡樂得多，而他們的目的
地就是天國；他們越走近那個城市，就把它的面貌看得越清楚。那個城是用珍珠寶石建造的，
街道是用金子鋪的；因此由於那個城的天然的榮光，以及陽光投射在上面的反映，基督徒因
渴望而得病了。盼望也發過一兩次同樣的病。因此他們在那里歇了一會兒，由於痛苦而喊出，
“如果你們看到我的良人，告訴他我因思慕他而得病了。”

到他們的病體恢復了一些，能勉強扶病上路的時候，他們又往前走，越走越近那個城，
那一帶有果子園、葡萄園和花園 6，所有園子的門都朝馬路敞開着。他們走近那些園子的時
候，見一個園丁迎面站在那里；旅客們問他，這些良好的葡萄園和花園是誰的？那園丁回答
說，它們是國王的，他為了自己的娛樂，也為了讓旅客們得到安慰，在這里設下了這些果園。
於是園丁領他們進葡萄園，請他們隨意摘食各種甘美的果子；他還領他們看國王常常散步的
地方，和他喜歡在里面歇腳的亭子。他們就在這里逗留，并且睡着了。

我在夢里看見他們在這次睡夢中講的話比他們在整個旅途中講的話還要多；園丁看見我
對這件事覺得奇怪，就對我說，你為什么覺得這件事耐人尋味呢？“這些葡萄園里的葡萄非
常可口，誰吃了它們，在睡着的時候就會講話。”

后來我看見他們睡醒了，他們准備上路往天國去。不過，像我剛才講過的，陽光投射在
那個城市上的反射（因為城是精 金的 7）是極端的輝煌燦爛，因此他們這時候還不能張眼觀
看，只能通過一種特別的器具觀看。 於是我看見他們往前走的時候， 有兩個穿着像金子般
發亮的衣服的人走來迎接他們，他們臉上也發着光 8。

他們問旅客們從哪里來；他們告訴了他們。 他們還問他們在哪里住過，路上碰到哪些困
難和危險，哪些安慰和歡樂；他們也一一告訴了他們。 那兩個前來迎接他們的人說，你們
還要過兩道難關，以后就抵達城里了。

基督徒和他的同伴要求那兩人陪伴他們同行，他們說他們很願意。不過，他們說，你們
一定得完全依靠自己的信心才能達到目的。於是我在夢里看見他們一起往前走，一直走到望
得見天門的地方。

我又看見在他們和天門之間有一條河；可是河上沒有橋。河非常深。一看見這條河，旅
客們急得目瞪口呆；跟他們一起走的那兩個人說，你們得走過這條河，不然就不能到達天門。
旅客們就問，有沒有其他的路可以通到天門。他們回答說，有的；但是除了兩個人就是 —
—以諾和以利亞——以外，自從創世以來，沒有一個人得到過允許走那條路，在最后的號角
吹響以前也不會有 9。旅客們，尤其是基督徒，開始意氣消沉，左顧右盼，但是找不出一條
路可以避開那條河。 然后他們問那兩個人，河水是不是到處都一樣深。他們說，并不都一
樣深； 但是這件事他們是愛莫能助的；他們說，因為河水的深淺，完全要看你們對這地方
的國王的信心而定。

接着他們開始涉水，一下到河里，基督徒漸漸下沉，他向他的好伴侶喊着說，我在深水
里沉下去了；波濤從我頭上打過；他的波浪在我身上漫過。細拉 10。

於是他的同伴說，別擔心,我的兄弟；我碰到河底的，沒有問題。這時，基督徒說，啊！
我的朋友，死亡的痛苦把我團團圍住；我見不到流奶與蜜的地了。這句話剛說出口，一片黑
暗和恐怖籠罩了基督徒，他只覺得眼前茫茫然。他已經失去大部分的理智，既記不起也不能
有條有理地講出他在路上吃過的任何一種可口的食物。但是從他所有的話中還可以聽出他心
里是多么恐怖，他生怕自己會死在河里，永遠進不了天門。旁觀者也可以看出，他想起了他
過去所犯的罪，以致心里非常煩惱，有的罪是在他走天路以前犯的，有的罪是在他走天路以
后犯的。同時也看得出，邪靈鬼怪的顯現擾亂了他的心靈；因為他的話語中不時都有這種暗
示。

盼望這時花了好大勁才扶住他兄弟，使他的頭保持在水面上；是的，有時候他完全沉了
下去，接着，不一會兒，他又浮了上來，半死不活的。盼望還想盡辦法安慰他說，兄弟，我
望得見天門，那里有好多人站着迎接我們呢。基督徒只回答道，他們是在等你；自從我認識
你至今，你始終就是滿懷希望的一個人。盼望說，你也是這樣的啊。基督徒說，啊，兄弟，
要是我沒錯的話，他這時總會出現來拯救我的；但是由於我犯了罪，他把我帶進了陷阱，并
且把我丟在那里。 於是盼望說，我的兄弟，你完全忘了《聖經》上記載的關於邪罪的人的
話，“ 他們死的時候， 沒有疼痛，他們的力氣卻也壯實。他們不像別人受苦，也不像別人
遭災 11。”你在水中所經曆的這些煩惱和痛苦并不表明上帝把你丟棄了；上帝是利用這些
煩惱和痛苦來考驗你，看你會不會想起你過去從他那里得到的好處，在苦難中會不會靠他生
活。

然后我在夢里看見基督徒沉思了一會兒。 盼望又對他講了這几句話， 別灰心；基督耶

穌會保全你。基督徒聽了這話，大聲喊道，哦，我又看見他啦！他對我說，“ 你從水中經
過，我必與你同在；你趟過江河，水必不漫過你 12。”他們兩人都大大鼓舞，這以后水就
像石頭那樣穩定，直到他們走過了整條河。 不久基督徒腳踏實地，后來一路上水都很淺。
他們就這樣走過了河。

他們看見那兩個發亮的人又出現在那邊岸上，正等候着他們，因此他們一出了水，那兩
人就向他們招呼，并且說，“我們是服役的靈，奉差遣為那將要承受救恩的人效力 13。”
他們就這樣向天門走去。

你得注意這個城市是在一座雄偉的山上；可是兩個旅客輕易地走上山，因為那兩個人攙
扶着他們走，而且他們把他們塵世的衣服也丟在河里； 雖然他們進去的時候還穿着那些衣
服，走出河的時候，他們就不穿了。因此雖然這個城市的地基比云朵還要高；他們上山的時
候步子輕快敏捷；他們通過天空的領域，一面走，一面溫和地談話， 因為他們已經安全地
渡過河，并且有這樣榮耀的伙伴伴送着，因此心情非常愉快。

他們跟發亮的人談的是關於那個地方的壯麗；后者告訴他們，那個地方的美麗和榮華是
無法描述的。他們說，那里是錫安山，就是天上的耶路撒冷，那里有千萬的天使，和被成全
之義人的靈魂 14。他們說，你們現在是到上帝的樂園里去，在那里你們會看見生命樹，吃
它那永不凋謝的果子；到了那

里，他們會給你們穿上白衣 15，你們每天可以跟國王一起談天、散步，直到永永遠遠。在
那里，你們不會再看見你們在地上看到的東西——也就是悲痛、疾病、苦難和死亡；“因為
從前的事情已經過去 16。”你們現在是到亞伯拉罕、以掃、雅各和眾先知那里去 ——他們
都是上帝不讓遭難的人， 現在“都在床上安息着，每個人正直地走着 17。”客人們就問，
我們在聖地得做些什么？他們回答說，你們得在那里享受你們過去勞苦的報酬，為你們所受
過的苦難而歡樂；你們得收獲你們所種植的 18，就是你們一路上為國王所做的祈禱、所流
的眼淚和所受的痛苦。在那里你們得戴金的冠冕，能夠永遠瞻仰上帝；因為“在那里你們會
看見他的真體 19。”在那里你們會不斷贊美他，一面呼喊一面感恩，你們在世間的時候也
想服侍他；但是由於肉體的軟弱，所以那時覺得非常困難。在那里，你們看得見上帝，聽得
見他那令人無限欣慰的聲音，耳目也都喜悅。在那里，你們會遇到在你們之前上那里去的朋
友，重溫友情；你們也會歡欣地迎接每一個繼你們之后到達聖地的人。在那里你們會穿上榮
耀尊嚴的衣服，坐在配得上和榮耀的國王并駕齊驅的車馬上。當他隨着喇叭的響聲騰云駕霧
而來，你們也跟他一起來；當他坐在審判寶座上 20，你們也坐在他的身旁； 不僅如此，當
他宣判所有不義的人的時候，不管審判的是天使抑或凡人 21，你們在那時候也有發言權，
因為那些人既是他的敵人，那么也是你們的敵人。當他回到城里去的時候，你們也隨着號角
聲回去，永遠跟他在一起 22。

1《以賽亞書》第 62 章第 4 節：
你必不再稱為撇棄的，你的地也不再稱為荒涼的； 你卻要稱為我所喜悅的， 你的地也必稱
為有夫之婦； 因為耶和華喜悅你，你的地也必歸他。
2《以賽亞書》第 62 章第 5 節：
少年人怎樣娶處女，你的眾民也要照樣娶你；新郎怎樣喜悅新婦，你的神也要照樣喜悅你。

3《以賽亞書》第 62 章第 8 節：
耶和華指着中間的右手和大能的膀臂起誓說：“我必不再將你的五谷給你仇敵作食物，外邦
人也不再喝你勞碌得來的新酒。”

4《以賽亞書》第 62 章第 11 節：
看哪！耶和華曾宣告到地極，對錫安的居民說：“你的拯救者來到，他的賞賜在他那里，他
的報應在他面前。”

5《以賽亞書》第 62 章第 12 節：
人必稱他們為聖民，為耶和華的贖民，你也必稱為被眷顧不撇棄的城。

6《申命記》第 23 章第 24 節：
你進了鄰舍的葡萄園，可以隨意吃飽了葡萄，只是不可裝在器皿中。

7《啟示錄》第 21 章第 18 節：
牆是碧玉造的，城是精金的，如同明淨的玻璃。

8《哥林多后書》第 3 章第 18 節：
我們眾人既然敞着臉得以看見主的榮光，好像從鏡子里返照，就變成主的形狀，榮上加榮，
如同從主的靈變成的。

9《哥林多前書》第 15 章第 51、52 節：
我如今把一件奧秘的事告訴你們，我們不是都要睡覺，乃是都要改變；就在一霎時，眨眼之
間，號筒末次吹響的時候；因號筒要響，死人要復活成為不朽壞的，我們也要改變。

10 原文 Selah, 這是《詩篇》 中一個意義不明的希伯來字，可能是歌唱時的休止符，中譯

《聖經》音譯作“細拉”。

11《詩篇》第 73 章第 4、5 節。

12《以賽亞書》第 43 章第 2 節：
你從水中經過，我必與你同在；你趟過江河，水必不漫過你；你從火中行過，必不被燒，火
焰也不着在你身上。

13《希伯來書》第 1 章 14 節：
天使豈不都是服役的靈，奉差遣為那將要承受救恩的人效力嗎？

14《希伯來書》第 12 章第 22 至 24 節：
你們乃是來到錫安山，永生神的城邑，就是天上的耶路撒冷。那里有千萬的天使，有名錄在
天上諸長子之會所共聚的總會，有審判眾人的 神和被成全之義人的靈魂，并新約的中保耶
穌，以及所灑的血；這血所說的，比亞伯的血所說的更美。

15《啟示錄》第 3 章第 4 節：
然而在撒狄你還有几名是未曾污穢自己衣服的，他們要穿白衣與我同行，因為他們是配得過
的。

16《以賽亞書》第 65 章第 14 節：
我的仆人因心中高興歡呼，你們卻因心中憂愁哀哭，又因心里憂傷哀號。

17《以賽亞書》第 57 章第 1、2 節：
義人死亡，無人放在心上；虔誠人被收去，無人思念。這義人被收去是免了將來的禍患。他
們得享平安，素行正直的，各人在墳里安歇。

18《加拉太書》第 6 章第 7 節：
不要自欺，神是輕慢不得的；人種的是什么，收的也是什么。

19《約翰一書》第 3 章第 2 節：
親愛的弟兄啊， 我們現在是神的兒女，將來如何，還未顯明； 但我們知道，主若顯現，我
們必要像他，因為必得見他的真體。

20《但以理書》第 7 章第 9、10 節：
我觀看，見有寶座設立，上頭坐着亙古常在者。 他的衣服潔白如雪，頭發如純淨的羊毛。
寶座乃火焰，其輪乃烈火。從他面前有火像河發出。事奉他的有千千，在他面前侍立的有萬
萬。他坐着要行審判，案卷都展開了。

21《哥林多前書》第 6 章第 2、3 節：
豈不知聖徒要審判世界嗎？若世界為你們所審，難道你們不配審判這最小的事嗎？豈不知我
們要審判天使嗎？何況今生的事呢？

22《帖撒羅尼迦前書》第 4 章第 13 至 17 節：
論到睡了的人，我們不願意弟兄們不知道，恐怕你們憂傷，像那些沒有指望的人一樣。我們
若信耶穌死而復活了，那已經在耶穌里睡了的人，神也必將他與耶穌一同帶來。我們現在照
主的話告訴你們一件事：我們這活着還存留到主降臨的人，斷不能在那已經睡了的人之先；
因為主必親自從天降臨，有呼叫的聲音和天使長的聲音，又有神的號吹響；那在基督里死了
的人必先復活。以后我們這活着還存留的人，必和他們一同被提到云里，在空中與主相遇。
這樣，我們就要和主永遠同在。
《猶大書》第 14 節：
亞當的七世孫以諾曾預言這些人說：“看哪！主帶着他的千萬聖者降臨。”

二十、 天門

當他們這樣談着走近天門的時候，一大群天使軍出來迎接他們；那兩個發亮的人對這些天
兵天將說，這兩個人在世間就愛我們的主，為了他的聖名而犧牲了一切；我們的主派我們去
迎接他們，我們在他們樂於行走的路上把他們帶到這里，好讓他們進去，瞻仰他們的救主。
於是天使軍大聲喊說，“凡被請赴羔羊之婚宴的有福了 1.”這時好几個國王的號角手也出來
歡迎了，他們穿着又白又亮的衣服，他們那悅耳而嘹亮的聲音使天空都發出回響。 這些號
角手用千萬個呼聲歡迎基督徒和他的伙伴；他們一面呼喊，一面吹着號角。

這以后，他們簇擁着基督徒和盼望，有的在前，有的在后，有的在左，有的在右（好像
保護着他們通過較高的領域），不斷地吹號角，發出嘹亮的聲音，響徹云霄；誰看見了那一
幕景象都會以為整個天界下來迎接他們了。他們這樣一起走着；一面走的時候，那些號角手
不時用歡樂的聲音，再加上樂聲和臉色跟姿勢向基督徒和他的兄弟表示他們多么歡迎他們來
參加他們的隊伍，多么高興來迎接他們。因此這兩個人雖然還沒有到天堂，就好像已經在天
堂里了，他們見到前前后后都是天使，滿耳都是他們美妙的聲音。 從這里他們也望得見天
國； 他們好像聽到天國里所有的鐘都在響，都在歡迎他們。尤其是當他們帶着溫暖和歡欣
的心情想到他們自己也會住在那里，永遠跟這些人作伴——哦，怎樣才能表達他們無上的歡
樂啊！他們像這樣歡歡樂樂地走到了天門。

當他們走到天門的時候，只見上面有金字寫着：——

“那些洗淨自己衣服的有福了，
可得權柄能到生命樹那里，
也能從門進城 2。”
接着我在夢里看見那兩個發亮的人吩咐他們朝着天門呼喊；他們照着做了，上面有几個
人探出頭來張望——他們是以諾、摩西和以利亞等人——有人對他們說，這些旅客是從毀滅
城來的，因為他們愛這地方的國王。 然后兩個旅客就把自己當初拿到的證件遞給他們，接
着又把這些證件送呈國王，他看了之后說，這兩個人在哪里？有人回答道，他們站在門外。
國王就吩咐開門，他說：“使守信的義民得以進入 3。”

我在夢里看見這兩個人走進天門；看呀！他們一走進門，就變了形，穿上了像黃金那樣
發亮的衣服。還有拿着豎琴和冠冕的天使迎接他們，把那些東西遞給他們；豎琴是作為贊美
用的，冠冕是榮耀的象徵。 接着我在夢里聽見所有城里的鐘又都在為這場歡樂而叮叮當當
敲了起來， 有人對他們說，“來參加主的歡樂。”我還聽見那些人高聲地唱，“但願頌贊、
尊貴、榮耀、權勢都歸給坐寶座的和羔羊，直到永永遠遠 4。”

正當門給打開讓他們進去的時候，我從他們后面望進去，哎呀，城里像太陽那樣發着光；
街道也是用金子鋪的；在里面走着的人都頭戴冠冕，手拿棕櫚枝和唱贊美歌用的金豎琴。

還有長着翅膀的人，他們不斷地說，“聖哉，聖哉，聖哉 我們的主！”這以后，他們把
門關上；我看到這里，心里真巴不得自己也跟門里面的人在一起。

當我注視這一切的時候，我回頭往后面看了一下，我看見無知來到河邊；他卻很快就渡
過了河，不像那兩個人遇到那么多困難。 因為正好那時有一個名叫空想的擺渡人在那里，
他用船把他帶過了河；因此無知，像我剛才看見的那兩個人一樣，也爬上小山向天門走去；
不過他只一個人走着，并且沒有人來迎接他，給他任何鼓勵。他一走到天門前面，仰頭看上
面寫着的字，然后開始敲門，滿以為里面的人會很快替他開門；可是從門上面望出來的人問
他，你從哪里來？你來干什么？他回答說，我在國王面前已經吃過喝過，他在我們街上教導
過我們。於是他們向他要證件，好拿去給國王看，他就伸手到懷里，掏了半天，還是掏不出
什么來。然后他們問，你沒有證件嗎？那個人一言不發。於是他們就去報告國王；可是他不
肯下來見他，而吩咐領基督徒和盼望進城的那兩個發亮的人去把無知手腳綁起來，打發掉。
接着他們把他提起來，帶過空中，到我所看見的小山旁邊那扇門那里，把他推進門去。這時
我才知道，即使在天門，也有通到地獄的路，就像毀滅城一樣。這時候我醒了過來，啊，原
來是一場夢呢。

1《啟示錄》第 19 章第 9 節：
天使吩咐我說：“你要寫上：凡被請赴羔羊之婚筵的有福了！”又對我說：“這是神真實的
話。”
2《啟示錄》第 22 章第 14 節。

3 《以賽亞書》第 26 章第 2 節：
敞開城門，使守信的義民得以進入。

4《啟示錄》第 5 章第 13、14 節：
我又聽見在天上、地上、地底下、滄海里，和天地間一切所有被造之物，都說：“但願頌贊、
尊貴、榮耀、權勢，都歸給坐寶座的和羔羊，直到永永遠遠。”
23、遇睿智細說從頭

親愛的讀者，不久以前，我為你們講述了我在夢中耳聞目睹的基督徒的天路曆程，特別是他
在挺進天國的途中所經曆的種種危險和艱難。我為此而感到欣慰，你們也開卷有益。我曾經
給你們講過，他的妻子和兒女不願意跟他一起走，而他又不願意留在那座毀滅城遭受滅頂之
災，所以，就像我后來為你們講述的那樣，他只好一人離家出走，踏上了奔走天路的徵途。

以往我經常到基督徒離開的那個地方去旅行；但是，由於事務繁多，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
到那里去了。直到現在，我才找到一個機會，去看看那些留下來的人們的情況，以便給你們
一個交代。最近，由於一些與那邊有關的事情，我又一次踏上了那條路。我帶着行李來到離
毀滅城大約三里路遠的一個樹林子里，在那里躺下，當我睡熟了以后，又做了一個夢。

我在夢中看見，一位上了年紀的紳士來到我躺臥的地方。因為他有一段路要和我一起走，我
便起身和他同行。就像同行的旅客通常所做的那樣，我們一邊走，一邊開始交談。我們共同
關心的問題正好與基督徒和他的旅程有關。於是，我就和那個老人開始了這樣一番談話。

“先生，”我問，“我們左邊那個低窪處的城鎮是什么地方？”

那位名字叫做“睿智”的老先生說：“那里就是毀滅城，一個人口稠密的地方。但是，居住
在那里的都是一些道德敗壞、游手好閑的人。”

“我剛才就猜想是那座城，”我說，“我到那里去過一次。我知道您說的一點也不假。”

“完全是真的！”睿智說，“但願我對居住在那里的人們能說一些好聽的話，可惜找不出來。
”

“嗯，先生，”我說，“我看得出您是一位好心腸的人，您喜歡聽好的，也喜歡說好的。請
問，您有沒有聽說過那個城里有一個人，不久前離開那里，奔走天路，后來他怎么樣了？他
的名字叫做基督徒。”

“他呀，聽說過！”睿智說，“嗯，我還聽說過他一路上經曆了不少艱難險阻，有騷擾、麻
煩和爭戰，有囚禁、哭泣和呻吟，還有驚駭和畏懼等等。此外，我必須告訴你，我們這里的
人都在議論他。只有少數几家，在聽說他和他的經曆之后，便不再過問，因此不知道他天路
曆程的詳細情況。是呀，我認為有理由這樣說，他那冒險的旅程已經博得了許多人的贊許和
祝福。盡管在他還沒有離開的時候，大家都說他是一個傻瓜，但是現在他走了，大家都高度
稱贊他。因為大家都聽說，不論他走到哪里，都是一個鐵骨硬漢。哼，很多橫下心決不像他
那樣冒風險的人，現在也對他的丰厚收獲垂涎欲滴了。”

“如果他們認為那一切都是真的，”我說，“就會相信基督徒在那里生活得很好，因為他如
今住在生命的源頭，生活在生命的源泉里。在那里，他應有盡有，而沒有辛勞，沒有悲痛，
也沒有任何懮傷的事情。你知道人們都怎么說他嗎？”

“還能說什么！”睿智說，“提起他來，人們眾說紛紜，不一而足。有人說他穿着白衣行走，
他的脖子上戴着金色的項鏈，他的頭上戴着黃金的冠冕，上面鑲嵌着珍珠。有的說，在他的
天路曆程中不時出現的閃光天使，現在是他的親密同伴，他們在天堂里住在一起，就和我們
鄰里之間相處一樣。此外，大家都斷然肯定，天國之王已經在天庭中賜給他一所豪華舒適的
住宅，他在那里每天都和上帝一起吃喝，一起行動，一起交談。天國之王，萬有的主宰，用
微笑表示對他的滿意，用寵愛表示對他的悅納。”

“此外，”睿智說，“還有人認為基督徒的主，也就是那個國度的君王，不久就要來到這些
地方，而且要問清楚，為什么他的鄰居們——如果他們肯說的話——看到基督徒決定要走天
路的時候對他不屑一顧，百般嘲諷。那些人說，因為如令基督徒深得他救主的厚愛，他那至
高無上的君王非常關切他當初踏上天路之時所受的侮辱，所以天主會認為這些事情當初就是
做在他自己身上的。這也毫不奇怪，因為基督徒當初就是出於對天主的愛才走上那條冒險的
路的。”

“聽到這些事情真叫人高興。”我說，“那個可憐的人時來運轉，我為他慶賀，因為現在他
已經從辛勞中解脫出來，得到了安息；因為他過去流淚撒種，而現在可以歡呼收割；因為他
已經遠離了敵人的射程，仇恨他的人們也是鞭長莫及，無能為力。我也為這些事情到處傳揚
而高興。誰能說這些事情不會對那些留下來的人產生積極的影響呢？先生，趁着我還記得很
清楚，我想問您一件事，你聽說過他的妻子和兒女有什么消息嗎？可憐的人啊！我心中納悶，
不知道他們后來怎么樣了。”

“你說的是女基督徒”和她的兒女嗎？“睿智問道，”他們和基督徒一樣，后來也奔走了天
路。盡管他們一開始鬼迷心竅，不論基督徒流淚勸說還是苦苦懇求都無動於衷，但是后來他
們還是回心轉意，棄惡從善，終於也打點行裝，跟隨基督徒走上了天路。“

“太好了。太好了。”我說，“他的妻子和孩子們一起走了嗎？這就更好了。”

“是真的，”睿智肯定地說，“我可以和你一一細說，因為當時我就在現場，而且對整個過
程都一清二楚。”

“那么，”我問道，“看起來這件事就該是真的了。”

“這你不用擔心有假。”睿智說道，“我是說，他們全都走上了天路——那位賢慧的妻子和
她的四個孩子。看起來，我們要一起走一大段路，既然如此，我就把整個過程詳細地講給你
聽。”

於是，他為我講述了以下的故事：那位婦人自從帶領她的孩子們走上天路，就開始叫女基督
徒這個名字了。在她的丈夫越過那條通天河之后，她就再也沒有聽說過他的消息，她開始回
首往事，思緒萬千。首先，她想到的是，已經失去了自己的丈夫，想到他們之間愛情的紐帶
已經完全破裂。你知道，人們在回憶失去的愛情關系的時候，往往會陷於沉思而不能自拔。
她想着想着，就會涕淚交流。還不止如此，女基督徒也開始反思，自己對丈夫那種不得體的
舉動是否就是再也見不到他的原因之一，他是否就是由於這類事情的發生而離家出走。

想到這里，以往她對自己心愛的丈夫那些刻薄無情的、虛假生硬的邪惡做法一起涌上心頭，
使她的良心備受譴責，感到自己罪孽深重。此外，每當她想起自己的丈夫那接連不斷的長吁
短嘆，想起他那苦澀的淚水，想起他那內心的悲傷，想起自己如何喪心病狂地拒絕他的懇求，
對他要求自己和孩子們一起走的竭力勸說置之不理，她的心就像碎了一般。是呀，不論基督
徒對她說什么，還是在她跟前做什么，他自己的肩上都背負着沉重的包袱啊！一想起這些，
她就感到仿佛有一道閃電要把她的心切成兩半。特別是基督徒那痛苦的呼喊總是在她的耳畔
悲哀地回響：“我到底應該怎么辦才能得救？”

於是，女基督徒對她的孩子們說，“孩子們，我們全都大禍臨頭了。我的罪過使你的父親離
家出走；他本想帶我們一起走，但是我執意不肯，我也毀了你們的前程。”
聽了母親的話以后，孩子們全都泣不成聲，嚷着要去找他們的父親。

“唉，”女基督徒說，“當時我們跟他一起走本是義不容辭的事！如果那樣，我們的日子就
比現在好過得多了。盡管當初我愚笨地認為，你們父親的煩惱是由於他迷戀於一些虛妄的東
西，或者被一些懮郁的思緒所纏繞，但是我現在終於明白了，那是出自另外的動機，也就是
說，他那樣做是因為看見了生命之光。在我看來，由於生命之光的照耀，他才能逃出死亡的
陷阱。”

孩子們聽了以后又一次痛哭流涕，哭喊着：“哇，今天我們算是倒霉透了！”

第二天夜里，女基督徒做了一個夢。她夢見好像有一張羊皮紙在她面前展開，上面記載着她
的所作所為。她感到自己罪孽深重，不可饒恕。接着，她在夢中痛哭起來，喊着：“主啊，
開恩可憐我這個罪人吧！”她的孩子們都聽見了她的哭喊聲。

哭喊之后，她看到兩個丑陋不堪的家伙站在她的床邊，互相說道：“我們怎么處置這個女人？
她不論睡着了還是睡醒了都呼求憐憫。長此以往，我們就會像失去她的丈夫一樣失去她。因
此，我們必須釆取果斷措施，打消她的念頭，不然的話，全世界都無法制止她成為一個天路
行客。”

就在這時，她從夢中驚醒，嚇得大汗淋漓，渾身顫抖不止。稍微過了一會，她又進入夢鄉。
她依稀看見自己的丈夫基督徒在一個極樂世界，和許多永生的聖徒在一起，他站在一位頭頂
彩虹、坐在寶座上的君王面前，彈奏手中的堅琴。她還看見，好像她的丈夫彎下腰去，面對
着君王腳下的地面，說道：“我衷心感謝我主我王把我帶到這個聖地來。”話音剛落，站在
四周的聖者一齊歡呼，琴聲大作。但是，除了基督徒和他的同伴們，任何凡夫俗子都不知道
他們唱的是什么。

第二大早晨起來，她向上帝禱告后，便和她的孩子們談話。這時，有人使勁敲門。她問了一
聲，說道：“如果你是奉上帝的名而來的，就請進來吧！”

“阿們！”來客回答說。接着，他推開門進來，向她問候：“祝你們全家平安！”說完又問
道：“女基督徒，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到這里來嗎？”

女基督徒聽了以后滿臉通紅，直打哆嗦。但是她的心由於充滿渴望而開始感到溫暖，她想知
道他從哪里來，到這里來找她有什么要緊的事情。

“我的名字叫做奧秘。”來人說道，“我和天上的那些人住在一起。我住的那個地方談論說，
你好像有一種要到那里去的願望。我們也聽到一個傳聞，說你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先前的罪過，
不該硬着心腸反對你的丈夫走天路，不該愚弄你的孩子們。”

“女基督徒，”奧秘繼續說，“仁慈的救主派我到這里來告訴你，他是一位願意饒恕眾人的
神，他樂意廣行赦免。他也想讓我告訴你，他邀請你去見他的面，去赴他的宴席，他將用天
堂里最好的東西款待你，把你祖先雅各的世襲財富賜給你。”

他繼續說道：“基督徒，就是你那離家出走的丈夫，這時就在上帝的面前，和成千上萬的聖
者在一起，可以永遠看到那掌管生命的上帝的面容。當他們聽到你邁進天父的國度里面那腳
步聲的時候，都會歡欣鼓舞。”

聽了這些話，女基督徒感到非常窘迫不安，便低頭不語。奧秘繼續說：“女基督徒，這里有
你一封信，是你丈夫的君王托我帶給你的。”她接過信來，打開信封，馬上聞到一股無比芬
芳的香味，再看那信，原來是用金字寫的。信中寫到，君王希望她踏着丈夫基督徒的足跡奔
走天路，因為那是通往天城的道路，只有走這條路才能永遠充滿喜悅地生活在上帝的面前。
看到這番話，那位虔誠的婦人心悅誠服，情不自禁地對奧秘哭喊道：“先生，你能帶領我和
孩子們跟你一起走嗎？我們也想去天城敬拜我們的君王！”

來訪的奧秘說，“女基督徒啊，你要知道苦盡甘來的道理。你也要像他那樣，必須經曆一番
艱險才能進入天城。因此，我奉勸你要追隨你的丈夫基督徒的足跡。跨過荒原，到遠方的窄
門那里去。因為那是你必須走的天路的起點，我祝你們一路平安。還有，我奉勸你把這封信
放在懷中，經常拿出來看看，也讀給你的孩子們聽，直到你能全部記在心里。因為那是你在
奔走天路的途中必須反復詠唱的詩歌之一。當你結束你的旅程的時候，你必須遞交這封信作
為你的證件。”

這時我在夢中看見，當睿智為我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這位老先生自己也很激動。他接着講
下去——於是，女基督徒把她的孩子們召集在身邊，對他們說道：“孩子們，也許你們都察
覺到了，最近我內心里為你們父親離開塵世而掙扎得很厲害，倒不是因為對他的幸福有什么
懷疑，他現在一切都好，我沒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而是為自己和你們的現狀而焦慮不安，我
深信這是我作孽的結果。當時你們的父親處在懮傷悲痛之中，而我對他的態度使我的良心備
受譴責，因為我不但自己心腸堅硬，而且帶領你們一起反對他，還拒絕和他一起奔走天路。
”

“要不是因為昨天夜里我做的那個夢，”女基督徒繼續說，“要不是今天早晨這位陌生人給
我的鼓勵，我對這些往事的思緒就會立刻把我置於死地。來吧，我的孩子們，我們打點行裝，
到那扇可以通到天國的窄門那里去。這樣我們就可以見到你們的父親了。按照那里的律法，
我們就可以和他以及他的伙伴們安詳地生活在一起了。”

她的孩子們看見母親主意已定，都高興得流出眼淚來。於是，來訪的奧秘和他們道別。女基
督徒和孩子們便准備行裝，預備啟程。

就在他們整裝待發的時候，女基督徒的兩個女鄰居來敲他們的門。她像以前一樣對她們說：
“如果你們是奉上帝之名而來的，就請進。”

那兩個婦女聽了以后大吃一驚，因為她們通常都聽不到這種話，也沒有聽到過女基督徒用這
種口氣說話。她們還是走進門來，但見那位良善的婦人正准備出門遠行。

於是她們問道：“鄰居呀，請問你們這是干什么？”

那個年長一些的婦女名叫“膽怯”太太。她的父親曾經在艱難山上和基督徒相遇，因懼怕攔
路的獅子而勸說他走回頭路。女基督徒對她說：“我准備出門旅行。”

“請問要到哪里去呀？”膽怯太太問道。

“去找我那虔誠的丈夫。”她說着便抹眼淚。

“千萬別冒失，我的好鄰居。”膽怯太太說，“看在你這些可憐的孩子們的份上，不要毀了
你自己，這不是我們女人應該干的。”

“不，”女基督徒回答說，“我的孩子們也跟我一起走。他們誰也不願意留下來。”

“我實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或者是誰使你有這種打算的？”膽怯太太問道。

“嗯，鄰居，”女基督徒說，“如果你和我一樣悟出那么多道理，我相信你也會和我一起走。
”
“我求求你了。”膽怯太大說，“你都悟出了些什么，使你走火入魔，堅持要到一個誰也說
不清怎么回事的地方去？”

“自從我的丈夫走后，”女基督徒回答說，“特別是當他跨過通天河之后，我就一直非常痛
苦。而使我最感到痛苦的，還是當他悲痛懮傷的時候，我對他那粗暴無禮的態度。此外，我
目前也處在他當年的那種境地，而除了奔走天路，別無選擇。昨天我夢見了他。哦！我們還
是靈犀相通！他住在萬王之王的國度里，他和上帝一起出席天國的聖宴，他是那些永生的聖
者中間的一員，上帝公賜給他一座房子讓他居住。在我看來，和那座房子相比，世上最豪華
的宮殿也不過是一個糞堆而已。天國之王還召喚我，保證我到了他那里以后會受到熱情款待。
他的使者剛才就在我的身邊，還帶給我一封邀請信，要我到那里去。”說着，她拿出那封信
來讀了一遍，并對她們說，“現在你們對這件事還有什么要說的？”

膽怯太太說：“唉，你和你的丈夫都是鬼迷心竅，所以才遇上那么多麻煩！你肯定聽說過，
你的丈夫一路上都遇到了些什么艱難。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他一上路就出師不利。我們的
鄰居頑固先生就可以證明，因為他跟你的丈夫一起走了一段路。柔順先生也是如此，直到他
們迷途知返，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我們聽說過的事情還多着呢！譬如說，他怎樣遇見雄獅，
怎樣大戰亞玻倫，怎樣走過死蔭幽谷，不一而足。他在浮華市場的曆險你也不會忘記。他作
為一個男子漢，況且如此艱難，你作為一個女人家，豈不會難上加難嗎？你再好好想一想這
四個寶貝疙瘩，他們都是你的親生骨肉，你怎么割舍得了？因此，即使你自己可以如此輕率
地孤注一擲，但是看在你的這些心頭肉的份上，你也要留在家里，不要輕舉妄動。”

女基督徒聽了以后對她說：“我的鄰居，不要用這些事誘惑我、我現在要做的是一件一本萬
利的事情，如果我不費心思去充分利用這個機會，我就是一個十足的大傻瓜。至於你告訴我
的所有那些麻煩，我可能也會在途中遇見，但是我還不至於被它們嚇倒，相反，還會證明我
的選擇是正確的。有苦才有甜，那些經曆只會使甜上加蜜。因此，由於你不是奉上帝的名到
我家里來的，就像我剛才說過的那樣，就請你走開吧，不要再來打擾我。”

膽怯太太聽了以后惱羞成怒，辱罵了她一番，又對和她一起來的同伴說道：“鄰居慈悲呀，
由於她不識好歹，對於我們的忠告和陪伴不屑一顧，我們就讓她自討苦吃去吧！

慈悲有點左右為難，她不是很情願服從她的鄰居，這是由於兩方面的原因。其一，她很同情
女基督徒。因此她在心里嘀咕着：“要是我的鄰居非走不可，我將送她一程，盡力幫幫她。
”其二，她也為自己的靈魂着想，因為女基督徒剛才所說的話使她感到震撼。因此她又在心
里嘀咕道：“我願意和這個女基督徒再深入地談一談，如果我能夠從她的談話中得到關於真
理和生命的啟示，我自己也會真心實意地跟她走。”

想到這里，慈悲對她的鄰居膽怯太大說：“今天早晨我確實是跟着你來看望女基督徒的。你
也看見了，由於她將永遠離開她的家鄉，我想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早晨送她一程，在路上幫她
一把。”但是，她沒有說出第二個原因來，只是把那個想法存在心里。

膽怯太太說道，“算了。我看得出來，你也打算稀里糊塗地跟着去當傻瓜。但是，我有話在
先，你要當心，放聰明點。要知道，當我們脫離了危險的時候，我們就萬事大吉；但是，如
果我們在危險之中，那可就不是鬧着玩的了。”

於是，膽怯太太回到她的家中，而女基督徒則踏上徵途。可是，膽怯太大一回去，就把她的
几個女鄰居招呼到家里，她們是“半瞎”太太、“輕率”太太、“輕浮”太太和“無知”太
太。這些人來了以后，她就開始為她們講述女基督徒的故事，講述她那深思熟慮的旅行。膽
怯太太就這樣喋喋不休地說起來了：“鄰居們，今天早晨我閑着沒事，就去看望女基督徒。
當我走近她家門前的時候，我就敲門。你們知道，這是我們的習慣。她回答說，如果你是奉
上帝的名來的，就請進來。於是，我走進她家，心想她一家一定都很好。沒想到，她自己和
她的孩子們都准備離開這座城。於是我問她要到哪里去。她告訴我，長話短說吧，她那時候
一心要去奔走天路，像她的丈夫那樣。她還告訴我說，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她丈夫現在所在
的那個國度的君王怎樣邀請她到那個地方去。”

無知太太聽了以后說道：什么？你認為她會去嗎？“

“是的，”膽怯太太回答說，“無論如何，她會去的。我這樣說是有根據的，因為我為了那
件事，曾經苦口婆心地勸說她要留在家里——也就是說，她在那條路上會遇到千難萬險——
我和她爭論得很激烈，結果使她更加堅定不移。她跟我解釋了許許多多，什么苦盡甘來呀。
哼，還有什么，那些困難會使甜上加蜜。”

“哦，這個瞎了眼的傻女人！”半瞎太太嚷道，“她就不知道從她丈夫所受的困難中接受教
訓嗎？叫我說，我認為要是他重新回到這里，他就會死心塌地的呆在這個地方，再也不會去
冒那么多風險而一無所獲了。”

輕率太太也隨聲附和說：“這種捕風捉影的傻瓜滾出城去！要我說，她走了對我們來說倒是
一大解脫。你們想啊，要是她還持在家里不走，又總是那么想入非非的，誰還能過安穩日子？
因為她是整天愁眉夭臉的，就是不喜歡和我們交往，要不就是總談論這種事情，使有腦子的
人無法接受。因此，在我看來，她走了我一點都不感到惋惜。讓她走吧，讓好一點的鄰居搬
到她那里去。既然有這么多異想天開的傻瓜住在這個世界上，這里就永遠不會是個好地方。
”

接着，輕浮太太添枝加葉地說道：“嗨，別再講這些了。昨天我在水性楊花太太家里，大家
都像少女一樣歡天喜地。你們猜都是誰在那里？除了我和貪色太太，還有三四個別的人，包
括縱欲先生，猥褻先生，等等。我們在那里縱情歌舞，還有種種能使我們得到最大滿足的娛
樂。還有，我敢說，水性楊花太太本身就是一個值得贊美的、富有教養的貴婦人，而縱欲先
生則是一個英俊瀟灑的紳士。”

就在她們說話的功夫，女基督徒已經上了路，慈悲跟着她一起走。她的孩子們也走在她們中
間。她們一邊走，一邊開始談話。

“慈悲，”女基督徒說，“你能離開家門陪着我走一段路，使我得到意想不到的恩惠。”

年輕的慈悲（這樣說是因為她還是個年輕的姑娘）說：“如果我意識到有充分的理由跟你一
起走，我就再也不返回那座城市了”

“好極了，慈悲。”女基督徒說，“下決心和我一起走吧。我們奔走天路的結局是什么，我
知道得一情二楚。我丈夫就在那里，就是拿西班牙金礦所有的黃金和他換，他也不會離開那
個地方的。盡管你只是接受我的邀請前往，你也不會被拒絕。那位召喚我和孩子們去的君王
樂善好施，充滿憐憫。此外，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雇你，你可以作為我的仆人一同去。實際
上，只要你跟我走，所有的東西我們倆都可以分享。”

“但是，我怎么能夠確定會被接納呢？”慈悲問道，“盡管那是一條再困難不過的道路，但
是，只要有人能夠保證給我這樣的希望，叫我知道那位有求必應的救主會隨時接濟幫助，我
就會毫不猶豫地一直走到底。”

“好啊，可愛的慈悲！”女基督徒說道，“讓我來告訴你到底怎么辦。你跟我走，到窄門那
里去，我們進一步問清楚。如果你在那里得不到鼓勵，我情願讓你回家去。我也會付給你報
酬，以報答你在陪伴我們走的路上所給予我和孩子們的關心幫助。”
“這樣的話，我就到那里去。”慈悲說，“不論后來發生什么事情，我都會接受，但願我的
救主能夠給我好運，但願天國之王能夠憐憫我。”

女基督徒聽了以后心中歡喜，不僅僅是因為她有了一個同伴，而且因為她成功地說服了這個
可憐的姑娘，使她鐘情於自己的救恩。於是她們往前走，慈悲情不自禁地開始抽泣。

女基督徒問道：“好姊妹，你哭什么？”

“哎呀！”慈悲回答說，“只要認真想一想那些仍然住在罪惡之城的可憐的親戚朋友們，想
到他們的處境，誰能不悲傷呢？想到他們沒人指引，沒人告訴他們將會發生的事情，我就會
更加悲傷。”

“天路客應該有同情心。”女基督徒說，“你為你的親朋着想，就像我的丈夫當初離開我的
時候所做的一樣。由於我對他的勸導置之不理，他就悲痛不已。但是他的主，也就是我們的
主，把他的眼淚收集起來，裝到他的瓶子里。現在你我兩人，還有我那些可愛的寶貝們，正
在收割那些眼淚所澆灌出來的果實，從中得到好處。慈悲啊，我希望你的眼淚不會白流，因
為真理告訴我們，流淚撒種的，必歡呼收割。那帶種流淚出去的，必要歡歡樂樂的帶禾捆回
來！”慈悲聽了唱道：讓最神聖的救主做我的領路人，如果這就是他賜福給我的旨意；把我
領進他的大門，他的羊圈，使我登上他那神聖的高山之巔。讓他保守我永遠不會離開，他丰
富的救恩和聖潔之路；不論將來發生什么事情，他都是我最可靠的保護。讓他把我那些迷失
的親人，全聚集在他溫暖的懷抱里；主啊！教他們虔誠地祈禱，使他們全心全意地歸順你。

　　　　

24、女徒揮淚進窄門

接着，我的朋友睿智先生繼續講述他的故事。

當女基督徒來到絕望潭的時候，開始感到進退兩難。她說：“就是這個地方！我那心愛的丈
夫差點被里面的泥漿憋死。”她注意到，盡管君王命令，為了天路客的安全要把這個地方修
好，但是實際上比過去更加糟糕。

於是我問是否如此，那位老先生回答說：“是啊，果真如此！因為很多人到這里來都假裝是
君王的工人，說是為了維修君王的天路，但是，他們帶來的不是石頭，而是污泥和糞便。因
此，他們是在毀壞而不是修復。”

毫不奇怪，女基督徒和她的孩子們為什么在那里裹足不前。但是，慈悲卻說：“嗨！不要害
怕，大膽走，只是要特別小心。”於是，他們小心翼翼地踩着泥潭里的台階，想方設法往前
走，女基督徒有一兩次差點陷入泥潭，但是他們還是搖搖晃晃地渡過了第一道險關。

他們剛剛走出泥潭，就聽到一個聲音對他們說：“這相信的女子是有福的，因為主對他所說
的話都要應驗！”

他們接着繼續趕路。慈悲對女基督徒說：“如果我能和你一樣充滿希望，到達窄門以后有足
夠的把握可以受到熱情的接待，任何絕望潭都不會使我灰心喪氣。”

“哦，”女基督徒說道，“你有你的痛處，我有我的苦衷。好姊妹，在我們到達旅途的終點
之前，我們會經曆許多意想不到的不幸和挫折。像我們這樣渴望得到如此殊榮的人們，像我
們這樣因如此蒙福而備受妒忌的人們，誰能想象我們不會遇到畏懼和恐嚇，不會遇到麻煩和
痛苦？那些痛恨我們的人可能要利用這些東西來攻擊我們。”

講到這里，睿智先生把剩下的故事留給我，讓我自己做夢去尋找主的蹤跡。於是我心有所動，
在夢中看見了女基督徒和慈悲，還有那几個孩子，一個一個朝窄門走去。當來到窄門前面的
時候，他們簡短地商量了一下，如何敲門，怎樣回答開門者的問話。大家一致認為，女基督
徒歲數最大，應當由她去敲門要求進去，然后代表大家去和開門的人交涉。

於是女基督徒上前敲門，就像她那可憐的丈夫當年所做的那樣，她敲了兩遍。但是，她們沒
有聽到任何回答；相反，她們都仿佛聽到一條狗一邊叫着一邊朝這邊跑過來。那確實是一條
狗，而且是一條猛犬，兩個女人和孩子們都很害怕，一時間嚇得不敢再去敲門，擔心那條大
狗會向他們撲過來。因此，他們心里一時撲騰得厲害，不知如何是好。他們不敢繼續敲門，
因為怕狗咬；他們也不敢往回走，因為害怕守門的人看見他們如此膽小而生氣。猶豫片刻，
他們最后決定還是繼續敲門，而且敲得比原先更響。這時，他們聽到守門人問道：“是誰啊？
”話音剛落，那條狗不再叫了，守門人出來和他們相見。

女基督徒上前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說道：“但願我們的主不會因為他的使女敲他那高貴的門
而生氣。”

“你們從什么地方來？”守門人問道，“你們到這里來有什么事？”

女基督徒回答說：“基督徒從什么地方來，我們也從什么地方來；他來的使命是什么，我們
的使命就是什么。也就是說，如果你願意，請恩准我們通過這扇門，走上那通往天國之城的
道路。我還想補充的是，我的名字叫做女基督徒，曾經是基督徒的妻子，他現在住在天國。
”

守門人聽了以后大為驚異，說道：“什么？不久以前你不是還痛恨基督徒走的天路嗎？怎么
現在你也變成一名天路行客了？”

女基督徒聽了以后，又鞠躬說道：“是的，不但如此，我的這些可愛的孩子們也和我一樣成
了天路行客。”

守門人拉着女基督徒的手，讓她進去，又說：“讓小孩子到我這里來。”說完就把門關上。
此后，他吩咐二樓上面的一位喇叭手用愉快的歡呼和號角聲歡迎女基督徒的到來。那位喇叭
手遵命執行，歡呼過后，吹奏號角，一時間空中回蕩起旋律優美的樂聲。

話說與此同時，慈悲一人站在門外，因為害怕遭到拒絕而膽戰心涼，淚流滿面。而女基督徒
和她的孩子們蒙准進去之后，她就開始為慈悲求情。

“我的主啊！”她說，“我有個同伴現在還站在門外。她到這里來的動機和我的一樣，但是
她很沮喪，因為她來的時候想過，自己沒有請柬，而我則是我丈夫的君王邀請我來的。”

這時，慈悲開始焦灼萬分，她覺得每一分鐘就像一個小時那么漫長；她迫不及待地前去敲門，
使女基督徒無法繼續為她求情。她越敲越響，使女基督徒感到吃驚。

於是守門人問道：“是誰呀？”

“是我的朋友。”女基督徒說。

守門人開門向外看去，只見慈悲在門外昏倒在地；由於害怕沒有人給她開門，她嚇得暈了過
去。
守門人過去把她拉起來，說道：“閨女，我吩咐你起來！”

“哦，先生，”慈悲說道，“我昏倒了；我几乎活不下去了。”

守門人答道：“有人說過，我心在我里面發昏的時候，我就想念耶和華；我的禱告進入你的
聖殿，達到你的面前。不要懼怕，站起來吧，告訴我，你為什么到這里來。”

“我來這里是為了到一個從未邀請我去的地方，”慈悲回答說，“不像我的朋友女基督徒已
經得到邀請。她是天國之王請來的，而我只是她請來的。因此，心里沒底，擔心自己是不是
太唐突了。”

“是她請求你一起到這里來的嗎？”守門人問道。

“是的，”慈悲回答說，“如同我的主親眼所見，我到這里來了。如果這里有贖罪的恩典，
請允許我這個可憐的使女可以從中領受到一些。”

於是，守門人又一次拉起慈悲的手，幫她慢慢地站起來，然后說道：“我為所有相信我的人
禱告，不論他們是怎樣來的。”然后，他對站在身邊的其他人說：“拿一些東西來讓慈悲聞
聞，以便治療她的暈眩。”於是那些人拿來一束沒藥樹枝，慈悲聞了聞，便恢復了正常。

這樣，女基督徒和她的孩子們以及慈悲一行，都在天路的開端就受到了救主的悅納，都得到
了神的美好祝福。這時，他們又進一步向守門人懺悔，說道：“我們為自己的罪而懊悔，并
請求您的赦免，請進一步指引我們在今后的路上應當怎么辦。”

守門人回答說：“我依據話語和我所成就的事來赦免罪過。依據話語，就是按照我赦免罪人
的應許；依據我所成就的事，就是按照我獲得權柄來赦免你們的方式。接受我的祝福的親吻
就表示我按照話語赦免了你們的罪；至於按照我所成就的事而得救的真諦，你們在將來的路
上自然會得到啟示。”

這時，我在夢中看見，守門人給了他們許多教誨，使他們獲益匪淺。他還把他們領到窄門的
頂端，讓他們觀看借以得救的事實，并對他們說，在未來的徵途上，他們還會看到這番景象，
可以鼓舞他們的士氣。

然后。他們被帶到下面的一個夏日乘涼的亭子里，守門人先離開了一下。他們在那里開始了
交談。

“哦，主啊！”女基督徒說道，“我們到了這里，我心里多么高興！

“你是很高興。”慈悲說道，“但是，誰也比不上我高興，我都想歡呼跳躍了！

“當我站在門外的時候，”女基督徒說，“因為我敲了門沒有人答應，我曾經想過，我們一
切的努力全都付諸東流了。特別是當那條丑陋的惡狗朝着我們狂吠的時候，我更加感到沒有
希望了。”

慈悲說：“當我看到你們已經進入窄門，而我卻被留下的時候，我感到十分害怕。經上說，
兩個女人推磨，取去一個，撇下一個。”那時我想到這句話要應驗了，因此心里十分慌亂。
禁不住哭喊起來，完了！完了！我也沒有膽量再去敲門。但這叫我抬頭看見門上寫着的那行
字的時候，我心又有了勇氣。我想我必須敲門，要不就是死路一條。於是，我又一次敲門，
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敲的，因為當時我認為已經到生死攸關的時刻。“
“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敲門的吧？”女基督徒說，“我肯定你敲得十分摯切，那咚咚的聲音
使我嚇了一跳。我想我一輩子從來沒有聽過這種敲門的聲音。我認為你是竭盡全力要進來的，
努力的人總會得着天國。”

“唉，”慈悲說道，“處在那種境地，誰還能有什么別的辦法呢？你看見我被關到門外，附
近還有一條狂吠的猛犬。我敢說，不論是誰，在那種驚恐萬狀的情況下，怎會不使出所有的
力氣去敲門呢？但是，請告訴我，我的主對於我那種粗蠻無禮說了些什么？他有沒有生我的
氣？”

當聽到你那咚咚的敲門聲，他就露出一種令人愉快的天真笑容。我相信他對你所做的非常滿
意，因為他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高興的神情。但是，他養了那么一條大狗而使我覺得驚奇。如
果我早知道如此，我恐怕不會那么勇敢地冒險。好在我們進來了，我們進來了！我真是從心
里感到高興。“

“下次他再下來的時候，”慈悲說，“如果你不在意，我想問問他為什么在院子里養着那么
一條丑陋的惡狗。我希望他不會怪罪我。”

“對，問問他。”孩子們說道，“勸他絞死那條狗。我們擔心我們離開的時候，它會咬我們。
”

不久以后，守門人又來到他們中間。慈悲在他面前匍匐敬拜，說道：“請我主我上悅納我虔
誠的供奉，就是現在我要用嘴唇為你獻上的頌贊。”

守門人對她說：“願你平安。起來吧。”

但是，慈悲仍然跪在地上，說道：“主啊，我與你爭辯的時候，你顯為義。但有一件我還要
與你理論。你為什么要在院子里養着那么一條大狗呢？一看到它，像我們這樣的女人和孩子
都會嚇得要從這里逃走的。”

守門人回答說：“那條狗是別人的。它關在別的場地上，我的天路行客們可以聽到它的叫聲。
你們看，遠處有座城堡，那條狗就是城堡主人的，但是它可以來到這個地方的圍牆邊。它的
狂吠聲已經使許多天路行客受到驚嚇，他們的信心強弱不等。確實，那條狗的主人對我和我
的天路行客都不懷好意，他企圖阻攔天路客到我這里來，使他們沒有勇氣敲門要求進來。有
時它瘋狂地叫囂，使我所鐘愛的人焦慮不安。但是，我現在對這一切都釆取容忍態度。當然，
我也會及時幫助我的天路行客，使他們免予惡狗的侵襲，不至於在它狗仗人勢、為非作歹的
時候受到傷害。但是你們，我以血的代價換來的人們想過沒有？如果你們預先知道這些，就
不會害怕一條狗了。”

“乞丐們挨家挨戶乞討，”守門人繼續說道，“寧願冒着被看家狗朝他們狂吠、追咬的風險，
也不情願失去唾手可得的施舍。難道一條狗，而且是別人家院子里的一條狗，一條我可以變
它的狂吠為天路行客教訓的狗，就可以使人們嚇得不敢到我這里來嗎？我既把他們從雄獅的
口中解救出來，也救你們的生命脫離惡犬的爪牙”

慈悲說道：“我為自己的愚昧無知而懺悔，我說了自己并不知道的事情。我承認你做的一切
都是好的。”

接着女基督徒開始講述他們的旅程，并且詢問今后該走的道路。守門人宴請了他們，飯后還
為他們洗了腳。然后，守門人像當年對待基督徒一樣，把他們送上了耶穌開辟的天路。

於是，我在夢中看見，在一個風和日麗、令人心曠神怡的日子，他們又踏上了新的徵途。
女基督徒開始唱起歌來：我在奔走天路的日子；得到上帝特別的祝福；那位指引我前進的人
同樣享受無窮的福祉。

很久以前我就在追尋一條獲得水生的道路；現在我終於可以奔跑，雖晚仍勝過執迷不悟。

我們的眼淚化為喜樂，恐懼磨煉我們的信念親眼所見的這些變換，證實了一個偉大格言如果
有了良好的開始必將迎來結局的圓滿

　　

25、勇斗流氓悟教訓

女基督徒和她的同伴們奔走的路上有一道圍牆，圍牆的那邊有一個花園，屬於前面講過的那
條狂吠之犬的主人。園內一些果樹的枝子越過圍牆，伸到路邊。上面熟透了的果實清香撲鼻，
經常有一些路過的行人摘了就吃，結果如飲鴆止渴，受害不淺。

就像頑童們通常喜歡做的那樣，女基督徒的孩子們看到那些被果實壓彎了的樹枝子，十分高
興，跳起來抓住樹枝子，摘了些果子就往嘴里放。他們的媽媽為此大聲斥責，但是那些孩子
們就是不聽。

“哎呀！”女基督徒說，“孩子們，你們這是違法行為，因為那里的水果不是我們的。”她
根本不知道那是敵人的。我敢說，要是她知道真相，肯定會嚇死的。不過事情過去了，他們
就繼續趕路。

這時，他們離開窄門還不到兩箭地遠，就看到兩個鬼頭鬼腦的家伙急速朝他們走來。女基督
徒和她的女伴慈悲見事不妙，馬上用面紗蒙起頭，繼續走她們的路，孩子們走在她們的前面。
終於，她們和迎面而來的那兩個家伙相遇了。

他們徑直走到女基督徒和慈悲的面前，看樣子是想擁抱她們。女基督徒說：“往后站，要不
就老老實實走過去，總之放尊重點！”

誰知那兩個家伙就像聾子一樣，對女基督徒的話充耳不聞，反而變本加厲，朝着她們動手動
腳。女基督徒見狀勃然大怒，開始使勁踢他們；慈悲也不示弱，竭盡全力把他們推開。女基
督徒又一次對他們厲聲說道：“往后退，走開！你們也看到了，我們是天路行客，身無分文，
而且我們也要靠朋友們的施舍生活。”

那兩個家伙中的一個說道：“我們不是來搶錢的，而是要來告訴你們，如果你們肯同意我們
提出的一個要求，我們就會讓你們有永遠享受不完的榮華富貴！”

聽到他們出言不遜，女基督徒又說：“你們不論問什么，我們既不聽，也不睬，更不會屈從
你們！我們要急着趕路，不能停留，我們要做的是生死攸關的大事情。”

說完，她和她的同伴又一次試圖超過他們，但是那兩個家伙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我們不打算危害你們的生命，”那兩個家伙說道，“我們要的是另外的東西。”

“哼！”女基督徒怒斥道，“你們要的是我們的身體和靈魂。我知道你們就是沖着這個來的。
但是，我們情願死在這里，也不會讓你們帶到陷井里去過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
說完，她和慈悲一起高聲喊叫起來：“殺人啦！救命啊！”這樣她們就使自己處在為保護婦
女而規定的律法之下。但是，那兩個家伙仍然糾纏不放，朝她們步步逼近，企圖強行非禮。
情急之中，女基督徒和慈悲又一次大聲呼喊救命。

我剛才說過，她們離開窄門還不太遠，因此，她們的呼聲傳了過去，那邊走出几個人，她們
聽出是女基督徒的聲音，便飛跑過去搭救她。當他們跑到出事地點的時候，只見那兩位女性
正在拼死反抗，勇斗歹徒！孩子們都在一邊哭喊叫嚷，好不悲慘。

前來搭救的一個人對那兩個流氓怒斥道：你們想干什么？難道你們要使我們上主的子民犯罪
嗎？“說着，他便沖上去捉拿那兩個流氓，但是他們跳牆逃到那個園子里，那條狂吠的大狗
就屬於這個園子的主人，因此，這兩個歹徒受到了惡狗的保護。

那位搭救者走到女基督徒和慈悲面前，詢問她們的情況。她們回答說“感謝主，我們都很平
安，只是受了一些驚嚇而已。我們也感謝您前來搭救，不然的話我們就會被那兩個流氓占便
宜了。”

勸慰一番過后，搭救者對她們說：當你們在上面那扇門那里受到款待的時候，我看到你們身
為弱女子而沒有要求上主為你們派一個引路人，心里感到很驚訝；如果你們那樣做了，就可
以避免這些麻煩和危險了，因為他會為你們派遣一位引路人。“

“哎呀，”女基督徒說，“我們太沉溺於當時得到的賜福，竟然忘記了以后會碰到的危險。
此外，這里離上主的宮殿這么近，誰還想到會有肆意挑釁的下流胚呢？確實，如果我們祈求
上主給我們派一位引路人，一切就會平安無事。但是，既然上主知道我們的處境和需要，為
什么不給我們派遣一位呢？”

“如果不祈求禱告，上主不一定總是給予你們所需要的東西。”搭救者解釋說，“因為那樣，
恐怕人們就不知道珍惜輕易得來的東西。但是，如果一個人心中渴慕得到一樣東西，他在心
目中就會正確估價那來之不易的東西。因此，以后也就會合理利用。如果我們的主早就為你
們安排了一位引路人，你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為自己沒有祈求的疏忽而悲哀。因此，凡事
都有益處，為的是叫你們更加謹慎小心。”

女基督徒問道：“我們需要再回到我的主那里去，承認我們的愚拙，要求他為我們派一位引
路人嗎？”

搭救者回答說：“我會向他稟報你們的懺悔之情。你們沒有必要再回去，因為在所有你們要
去的地方，任何東西都不會缺乏。在他所精心預備的每一個招待天路行客的寄宿場所，都有
丰富的預備，使他們可以武裝自己，不論什么誘惑和企圖，都能抵擋，而不至於半途而廢。
但是，正如我剛才所說，他們必為這事向我求問，我要給他們成就。”只要不是無所謂的東
西就應該祈求。“

搭救者說完這些話，就返回窄門去了。天路行客們繼續他們的徵程。

“剛才發生的事情多么令人膽戰心驚！慈悲說道，”我還認為過了窄門一切危險都已經過去，
從此后就萬事大吉！“呢！”

“你太天真了，我的好妹妹。”女基督徒說，“這些都可以原諒。但是對我來說，我的過錯
可是大多了。因為我在出門以前就預見過這種危險，但是我沒有釆取必要的防范措施。因此，
我才是應該受到譴責的。”

“你怎么會在離家之前就知道這些事情？”慈悲問道，“請給我解開這個謎團好嗎？”
“那就讓我告訴你好了。”女基督徒回答說，“就在我出門之前的那個晚上，當我躺在床上
睡着了的時候，我曾經夢到過這件事情。我記得我看見兩個人，和我們剛才遇到的那兩個家
伙長得几乎一模一樣，站在我的床前，密謀如何阻擋我尋求拯救。我可以告訴你當時他們所
說的每一句話。那時我正處在內心的掙扎之中，他們說，我們怎么處置這個女人？她不論睡
着了還是睡醒了都呼求憐憫。長此以往，我們就會像失去她的丈夫一樣失去她。你看，我就
應該引起重視注意，釆取防范措施才對。”

“哦，”慈悲說道，“經過這次疏忽，我們有機會檢查自己，可以發現我們的不足之處。我
們的主已經利用這機會證實他的恩典是多么丰富。如同我們親眼所見，盡管我們沒有祈求，
但是他一直用自己的慈愛保護我們；他完全出於美好的願望，把我們從惡人的手中解救出來。
”

　　

26、聽曉諭舉一反三

女基督徒和慈悲一行邊走邊談，不久便來到路邊的一所房子附近。這所房子，就是曉諭的家，
是救主為天路行客減輕疲勞、恢復精神而修建的。在這部《天路曆程》的第一部分，我曾經
為讀者作過一番詳盡的描述。他們漸漸走近曉諭的家，當他們來到門前的時候，聽見房子里
面有人在高談闊論。他們側耳細聽，聽到有人提到女基督徒的名字。你們應該知道，她和她
的孩子們走上天路的消息早已不腔而走。房子里面的人們對這件事尤為高興，因為他們聽說
她就是基督徒的妻子，而在一個時期以前，她還不願意聽人說起奔走天路的事情。

女基督徒和慈悲等人站在門外，聽到里面那些善良的人們正在評論她，他們沒有想到此刻她
就站在門外。女基督徒終於開始敲門，就像她在窄門前敲門一樣。就在她敲門的時候，一位
名叫“清白”的年輕姑娘來到門前，打開門，看見兩位婦女站在那里。

清白問道：你們想找誰說話？“

女基督徒回答說：“我們聽說，這是一個對那些成為天路行客的人有特別恩典的地方。我們
就是這種蒙福的人，我們慕名而來，懇請能夠分享那特別的恩典。你也看見了，天色不早了，
我們今晚再也不願意往前走了。”

“請進，”清白說道，“請問你叫什么名字，我好進去通報給我的主人。”

“我叫女基督徒。”她回答說，“我就是几年前從這里路過的那位天路客基督徒的妻子。這
是我的四個孩子。這位姑娘是我的同伴，她也是奔走天路的。”

清白聽了，趕緊跑到門里面，對那里的人們說道：“你們能想到是誰來了嗎？就是女基督徒
和她的孩子們啊！還有她的一位女伴，都在門前等着接待呢！”

他們聽了歡呼雀躍，進去告訴了他們的主人曉諭先生。他來到門前，看着她說：“你就是那
良善的基督徒開始天路生涯之后留下的女基督徒嗎？”

“我就是那個女子。”女基督徒回答說，“我曾經鐵石心腸，對我的丈夫蠻橫無禮，無視他
的苦惱，使他只身一人踏上了天路。這就是他的四個孩子。但是現在我也來了，因為我已經
深信不疑，除了走這條路，我別無選擇。”
“這就應驗了耶穌穌寓言中那位父親對他兒子所說的話，你今天到葡萄園里去做工。他回答
說：我不去：以后自己懊悔就去了”

“講得好啊，阿們！”女基督徒說，“願上帝的話在我身上應驗，使我沒有玷污，無可指摘，
安然見主！”“

“你為什么這樣站在門外？”曉諭說道：“快進來，亞伯拉罕的女兒！我們剛才還在談論你
呢，因為我們都聽說了你如何變成一個天路客的消息。來，孩子們，快進來！年輕的女士，
進來吧！”

他說着把他們全都讓進屋里，然后請他們坐下，讓他們歇息。他們坐定以后，那座房子里等
着接待天路客的人都到這間屋子里來看望他們。這些人當中有一個微笑了，又有一個微笑了，
大家全都笑了，因為他們都為女基督徒成為一個天路客而興高釆烈。他們又打量了一番那些
孩子們，用手撫摸着他們的臉龐，表示熱烈歡迎他們的到來。他們也親切地問候了慈悲，歡
迎他們一行到自己的主人家里來。

過了一會，由於晚飯還沒有准備就緒，曉諭就帶領他們到他那些非同尋常的房間里去，向他
們展示基督徒——就是女基督徒的丈夫——當年看過的那些情景。於是，他們看到了那個被
鎖在籠子中的人，看到了那個被惡夢驚醒的人和他的夢境，看到了那個沖破敵人防線勇往直
前的人，還看到了那幅最為壯觀的圖畫，以及那些使基督徒當時獲益匪淺的東西。

女基督徒和她的同伴認真地思考着這些令他們觸目驚心的景象。此后，曉諭又把他們帶到一
個房間，里面有一個人，手里拿着一把施肥用的耙子，眼睛直直的，只能朝下看。在他的上
方站着一個人，手里拿着一頂天國的冠冕，要和他交換手中的耙子。但是，他既不抬頭看望，
又不理會，只是往自己身邊把那些稻草麥秸、殘枝斷梗和地上的垃圾。

“我相信我多少懂得這番景象的含義。”女基督徒對曉諭說，“這是一個屬世的人的典型，
對不對，好先生？”

“說得對。”曉諭回答說，“他手中的耙子顯示了他那種世俗的情結。你都看到了，他寧願
用耙子收攏那些稻草麥秸、殘枝斷梗和地上的垃圾，而不願意留神聽從那位手拿天國冠冕的
人來自上面的呼喚。這就是要表明，對有些人來說，天國只不過是一個神話，而只有世上的
東西才是真實可靠的。還有，這番景象要向你們表明，那個人只會朝下看，就是要讓你知道，
當世俗的事情控制了一個人的心的時候，就會使他的精神遠離上帝。”

女基督徒聽了以后說道：“哦，救我脫離那世俗的耙子！”

曉諭說道：“這種禱告被撇在一旁，几乎生鏽了。經上說：使我不貧窮也不富足。這個禱告
在上萬人當中也不一定有一個人做過。如今絕大多數人尋求的反而是稻草麥秸和垃圾灰塵之
類的東西，把它們視為至寶。”

慈悲和女基督徒聽了以后禁不住哭起來，說道：“哎呀，這話說得對極了！”

曉諭讓他們看了這番景象之后，又把他們領到房子中最好的一個房間里去。多么精美雅致的
一間屋子啊！曉愉讓他們環顧四周，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對他們有益的東西。於是，他們朝
四面看啊，看啊，但是，除了牆上一只大蜘蛛，他們什么也沒有發現。而且，他們對那只蜘
蛛也沒有怎么在意。

“先生，”慈悲說道，“我什么也沒有看見。”在一旁的女基督徒卻默不做聲。
“但是，”曉諭說道，“再找找看。”於是，慈悲繼續尋找，說道：“除了一只懸掛在牆上
的丑陋的蜘蛛，我別的什么也沒有看到。”

“難道在這么大的一個房間里只有一只蜘蛛嗎？”曉諭問道。

女基督徒是一個悟性很強、反應敏捷的女性；這時她淚水滿盈，說道：“是的，先生，還不
止一個呢！有些蜘蛛的毒液比牆上的那只還有破壞性呢！”

曉諭高興地看了看她，嘆道：“你說到點子上了。”

慈悲聽了，面紅耳赤，孩子們也捂住臉不做聲，因為他們這時都悟出了謎底。

曉諭接着說道：“就像你們所看到的一樣，蜘蛛用爪子抓牆懸掛，卻住在國王的宮殿里。這
件事情就是為了向你們表明，不論你們充滿了多少罪孽的毒液，但是憑着信念的手，你們就
能夠緊緊抓住牆壁，并且住在天上君王殿中最好的房間里！”

女基督徒聽了以后說道：“我想過這樣的事情，但是沒有舉一反三。我倒是想過，不論我們
住在多么精美雅致的房間里，我們都像蜘蛛一樣，如同丑陋的生物。但是，我沒有想到在一
只蜘蛛，一種有毒的、難看的東西身上可以學到如何操練我們的信心。我也看到了，那只蜘
蛛用爪子抓仕牆壁，就可以住在屋子里最好的房間里。上帝不論造什么都從未白費功夫！”

這時，他們一個個看起來都很高興，但是都熱淚盈眶。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齊
向曉諭鞠躬致謝。

曉諭帶着他們來到另一個房間，那里有一只母雞和一群小雞。他讓他們仔細觀看一下。一只
小雞到水槽邊飲水，它每喝一次，便抬起頭來仰望天空。“你們看，”曉諭說，“這只小雞
做的事情，你們應該向它學習，吃水不忘打井人，仰起頭來接受恩典。”他又說：“注意觀
看。”

於是，他們仔細觀察，發現那只母雞以四種叫的方式走近它的小雞：第一，它有一種普通的
叫聲，那是它每天通常的叫法；第二，它有一種特殊的叫聲，那是它有時釆用的叫法；第三，
它有一種抱窩時發出的叫聲；第四，它有一種尖利的叫聲。

“現在，”曉諭說道，“我們將這只母雞比作你們天上的主，將這些小雞比作那些服從他的
子民。和那只母雞一樣，主也有他自己走近他子民的方法。通過普通的召喚，他沒有賜下什
么東西；通過特殊的召喚，他總是有一些東西要賜給他的子民；對於那些依偎在他翅膀底下
的人們，他也會發出一種溫柔的聲音；而當他看見敵人逼近時，他也會高聲呼叫，發出警告。
親愛的孩子們，我之所以選擇這樣一個房間要你們參觀，是考慮到你們是女人的緣故，我想
你們容易理解這些事情的寓意。”

“先生，”女基督徒說，“請讓我們再多看一些。”

於是，曉諭領着他們來到一個“屠宰室”，那里有一個屠夫正在宰殺一只綿羊。他們看到那
只綿羊從容不迫，視死如歸。

曉諭說道：“你們必須學習這只綿羊的忍耐精神，對殘暴和肆虐忍氣吞聲，毫無怨言。你們
看，它對於自己的死亡多么從容鎮靜，沒有任何抵抗，它的皮從耳根開始被剝下。你們的主
就把你們稱為他的綿羊。”

此后，曉諭領着他們來到他的花園，那里百花盛開。他問道：“你們看見所有這一切了嗎？
”
“是的。”女基督徒回答說。

曉諭又說：“你們看，這些花造型千姿百態，品種不同，顏色各異，氣味有別，各有千秋；
它們中間，有的分外妖燒，有的稍微遜色。但是，不論園丁把它們安置在哪里，它們就在哪
里生根開花，互相之間從無紛爭。”

然后，曉諭把他們領到田間，他已經在一片地里種植了小麥和谷物。但是他們一眼望去，只
見所有莊稼的梢部都被割去，只剩下麥秸和谷梗立在那里。

曉諭又說：“這片地曾經施過肥料，耕翻過，播過種子。但是，我們如今怎樣收拾這些莊稼
呢？”

“燒掉一些，”女基督徒回答說，“把其余的漚肥。”

曉諭說道：“瞧，你們所期待的是果實，而對於那些沒有果實的麥秸谷梗，你們要把它們化
為灰燼，或者使它們被人任意踐踏。你們要留神，不要因為沒有果實而使自己的良心受到責
備。”

接着，他們從外邊往回走。途中，他們看見一只小巧的知更鳥嘴里銜着一只大蜘蛛。曉諭說
道：“你們看！”

他們看去，慈悲很驚訝；但是女基督徒說道：“多么丟人現眼！知更鳥本來漂亮可愛，比許
多別的鳥都優越超群，又喜歡親近人類，我本來認為它們是靠面包渣充飢的，或者依靠其它
無害的東西。看到它吃蜘蛛的景象，我可不像以前那樣喜歡它了。”

曉諭接着說道：“這只知更鳥是一個象徵，用以說明某些信徒恰如其分。因為像這只知更鳥
一樣，他們在說話的口氣、外貌和姿態等方面看起來都很優雅，他們似乎也對虔誠的信徒無
比的愛，特別渴慕同他們交往，願意和他們結為同伴，好像他們依賴好人的面包渣就能夠為
生似的。因此，他們就假裝如此，經常到一些聖潔的人們家中去，或者到崇拜上帝的地方去。
但是，當四周沒人的時候，他們就像那只知更鳥一樣，也會捕捉和吞噬蜘蛛。他們可以改變
食譜，為非作歹，吞咽罪惡如同喝水一樣痛快。”

說着，他們又回到房中，由於晚飯還沒有准備就緒，女基督徒又一次請求曉諭為他們展示一
些寓意深刻的東西，或者講述一些啟發心靈的道理。

於是，曉諭開始講了一些格言，說道：“母豬越肥胖，就越向往泥坑；公牛越肥壯，走向屠
夫時就越趾高氣揚；好色之徒體魄越健壯就越容易放蕩不羈。

“女子喜歡打扮得優雅漂亮，但是更能使上帝喜悅的還是崇高的情操和美好的德行。”

“守候一兩個夜晚要比整年警醒容易。同樣一個人開始有好的行為比較容易而持之以恆、堅
持到底——他理所當然應該如此——就困難得多。”

“所有的船長在遇到暴風雨而面臨沉船危險的時候都會先把船上最不值錢的物件拋到水中有
誰會先把最珍貴的東西扔掉呢？只有不敬畏上帝的人才會那樣愚蠢。”

“一個小洞會使一條大船沉沒，一種罪惡就會使一個罪人毀滅。”

“忘卻朋友就是對他人忘恩負義，忘卻救主則是對自己殘酷無情。”
“一個人生活在罪惡之中而謀求未來的幸福，猶如一個人種的是麥仙翁卻奢望收獲大麥和小
麥以堆滿自己的谷倉。”

“一個人要想活得好，就必須把每一天都當作一生中的最后一天，并且時刻珍惜。”

“挑撥是非和隨波逐流這些行為本身就證明世上的罪惡。”

“如果人們對上帝并不看中的塵世如此迷戀那么他們會如何看待上帝所稱許的天堂呢？”

“如果我們對充滿了問題和麻煩的塵世生活戀戀不舍，那么我們怎么會明白永生的意義呢？
”

“人人都會贊揚常人的良善，有誰會按照他本當做的那樣，因為上帝的仁慈而受到感化呢？
”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世人總是來去匆匆。然而，耶穌基督的功績和公義是全世界取之不
盡的財富。”

曉諭說了這些話之后，又帶領他們到他的花園中去，來到一棵樹前。那棵樹的樹於內部已經
腐爛成為空心，但是仍然活着，還有枝葉。

慈悲問道：“這是什么意思？

“這棵樹，”曉諭回答說，“外表中看，但是內里已經腐朽。許多待在上帝國中的人就和這
棵樹一樣，外強中干。他們口中對上帝贊口不絕，但是實際上對上帝的事情漠然置之。他們
雖然枝葉茂盛，但是內心卻冷漠空虛，只配作為魔鬼煽風點火的燃料。”

這時，晚飯已經准備就緒，餐桌已經鋪好，飯菜全都上齊。他們圍桌而坐，一人謝恩之后，
大家開始吃飯。曉諭在安排遠來的客人就餐時，通常用音樂款待他們。於是，樂師操琴，有
一個人隨着引吭高歌。他的嗓音優美動聽，唱道：惟有上帝是我的依托，在他里面我沒有飢
渴；因此我丰衣足食，除了他還要什么，歌唱和演奏結束之后，曉諭問女基督徒，她當初受
到了什么感動而開始了奔走天路的生涯。

“首先，”她回答說，“我想起了我那失去的丈夫，心中十分悲痛。這不過是人之常情。此
后，我想起我丈夫當時的煩惱和奔走天路的經曆，以及我當時對他的粗暴無禮。這一切都使
我非常內疚，恨不得投河自盡。幸虧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的丈夫幸福安寧，我還有幸收到
我丈夫居住的那個天國之王要我去見他的邀請信。那場夢和那封信相得益彰，深深打動了我
的心，使我走上了這條路。”

曉諭聽了以后問道：“那么，在你們出發之前就沒有人反對嗎？”

“有啊，”女基督徒回答說，“就是我的鄰居太太，她的父親曾經因懼怕攔路的獅子而勸說
我的丈夫走回頭路。她嘲笑我，用她的話說，我奔走天路是一種孤注一擲的冒險。她還不遺
余力，用我丈夫途中遇到的艱難困苦來勸阻我，想打消我的念頭。對這一切我都無動於衷，
但是我曾經夢見兩個可惡的家伙，我認為他們的企圖就是破壞我走天路的計划。那個夢使我
很不平靜。是啊，到現在我還經常想起它，使我心有余悸，見到生人就害怕，惟恐他們會不
懷好意，加害於我，使我偏離正道。嗯，先生，盡管我不希望別人知道，我還是想告訴我的
主，就在從天路曆程的窄門到這里來的路上，我們受到猛烈的攻擊，我們不得不高聲喊叫救
命！那兩個襲擊我們的人恰似我夢見的那兩個家伙。”
曉諭聽了以后說道：“良好的開端是以后圓滿結局的重要保證，你們終究會前途無量。”接
着，他又和慈悲交談，問道：“親愛的，你是怎么決定走天路的？”

慈悲聽了以后滿臉通紅，渾身顫抖，半天說不出來。

曉諭見狀說道：“不要害怕，憑着信心，有啥說啥。”

於是慈悲開始說道：“真的，先生，我少不更事，所以不願意多說話，也生怕到頭來說錯話。
我不像我的朋友女基督徒那樣能夠談異像，說夢幻，我也不知道因為拒絕了親朋好友的勸告
而懊惱的滋味。”

“那么，親愛的，”曉諭接着問道，“到底是什么促使你走這條路的呢？”

“嗯，”當我的這位朋友整理行裝准備離開我們那座城的時候，“慈悲說道，”我和另外一
位鄰居碰巧去看望她，我們敲門進去，看到她正在收拾東西，便問她要去干什么。她說，有
人要她去見她的主人。然后，她告訴我們她如何在夢中見到自己的丈夫，看到他和一些不朽
的聖者一起，住在一個奇妙的殿中，他頭戴冠冕，手撫豎琴，和上帝一起吃喝，贊美上帝把
他帶到天堂的恩典，如此等等。當她為我們講述這些事情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心變得火熱，
於是在心里對自己說：如果這是真的，我將離開我的父母，離開我出生的土地，如果可以，
我要和女基督徒一起走。“

“接着，”慈悲繼續說道，“我進一步問她關於這些事情的真實情況，以及她能否帶我一起
走。因為那時我看到不能再在我們的城里住下去了，否則就會有滅頂之災。但是，我離開的
時候心情仍然很沉重，倒不是我不願意離開，而是因為那么多的親友仍舊留在那里。我是帶
着一顆完全渴望的心走上這條路的，而且，如果可能，我會和女基督徒一起，到她丈夫和天
國之王那里去。”

曉諭說道：“你的開端很好，因為你相信真理。你是一位新的路得，她當年出自對拿俄米的
愛，出自對她的上帝的愛，離開了父母，離開了她出生的土地，到一些素昧平生的人們那里
去。願耶和華照你所行的賞賜你。你來投靠耶和華以色列神的翅膀下，願你滿得他的賞賜。
”

晚飯之后，他們准備就寢。兩位女客各住一個房間，孩子們一起住在另外一個房間里。慈悲
高興得睡不着覺，因為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充滿自信，不再有被撇棄的疑惑。於是，她想起
上帝對她的厚愛，滿懷感恩之情進入夢鄉。

第二天早晨，當旭日東升的時候，他們起身后准備踏上新的行程，但是，曉諭要他們再待一
下。他說：“因為你們必須整齊干淨地離開這里。”然后，他對原先為他們開門的那個名叫
清白的少女說道：“把他們領到花園中的浴池里去，讓他們洗個澡，把他們旅途中沾染的灰
塵清洗干淨。”

清白遵命而行，把他們領到花園浴池，并對他們說，他們必須在那里清洗干淨，因為凡是奔
走天路的女客到她的主人這里來拜訪的，他都要求她們那樣做。干是，她們入池洗浴，把孩
子們也洗干淨。他們走出浴池后，不但感到甜美潔淨，而且感到關節輕快有力。所以，當他
們進來的時候，看起來比剛才出去洗澡的時候更加美麗動人。

曉諭拉着他們的手，打量了他們一番，說道：“美麗如月亮。”然后，他叫人拿來圖章，這
個圖章是用來為所有那些在他的花園浴池中盟洗過的人做標記用的。圖章拿來之后，曉輸在
他們的額上打好印記，使他們不論走到什么地方，都能讓人知道他們的身份。以色列的子民
出埃及之前，曾經在過逾越節的時候宰殺羔羊；曉諭用的圖章，是逾越節真正意義的集中體
現。他們的標記做在額下雙眼中間。這個標記使他們如錦上添花，更加美麗，因為那是他們
臉上的裝飾品。這個標記也使他們顯得更加莊重嚴肅，看起來更像天使一樣。

曉諭又對站在一邊侍候的清白小姐說道：“到小禮拜室去，為這几個人拿些衣服來。”

清白出去，取來几件白衣，放在曉諭面前。他吩咐他們穿戴整齊。那些都是“光明潔白的細
麻衣”。當那兩個女客穿戴打扮完畢，互相觀看，似乎都十分驚駭，因為她們都能看到對方
的榮美，而看不到自己的聖潔。因此，她們開始更加尊重對方。“你比我更為美好。”一個
說：“你比我更加清秀。”另一個說。孩子們看到她們的嶄新打扮，也都驚喜不已。

曉諭又叫來一位名喚“神勇”的男仆，吩咐他說：“佩好寶劍，披盔戴甲，拿上盾牌，護送
我這兩個女兒，把她們帶到富麗宮去，就是她們下一步要安歇的地方。”

神勇遵命而行，手持武器走在他們前面，引導他們的前程。曉諭說道：“一路平安！”其他
人也紛紛出來和他們告別，送給他們許多美好的祝福。就這樣，他們一行又踏上了新的徵途，
還高興地唱着：曉諭之家是我們天路曆程的第二個驛站，在那里我們眼界大開，更加耳聰目
明；古往今來有多少人都不知道，那么多啟迪智慧使人受益的事情。那個耙攏垃圾的人，那
只蜘蛛，那只母雞還有那些小雞；都為我上了生動的一課，讓我終生得到無窮的教益。那個
屠夫，那座花園，那片田地；那只知更鳥和它嘴中的蜘蛛，還有那棵腐爛中空的大樹，都給
了我回味無窮的論據。這些都促使我警醒禱告，激勵我努力虔誠奔走天路；日日背負起我的
十字架，懷着敬畏的心侍奉我的救主。

　　

27、十字架前撫今追昔。

這時我在夢中看見，女基督徒一行繼續前行，神勇走在他們前面帶路。走啊走啊，他們來到
一處，當年基督徒的重擔就是在這里從背上卸下，掉到墳墓里去的。來到這里以后，他們也
停下來，一起敬拜上帝。

“這時，”女基督徒說道，“我想起在窄門那里聽到的話，就是說，我們憑借話語和所成就
的事接受救贖的恩典。依據話語，就是按照上帝赦免的應許；依據主所成就的事，就是按照
他獲得權柄來赦免我們的方式。至於上帝赦免的應許，我略知一二；但是，如何憑借他所成
就的事情，或者說如何憑着他獲得權柄的方式來赦免我們，我還不太清楚。神勇先生，我想
您知道真諦，請您為我們講講好嗎？”

神勇回答說：“憑借所成就的事情得到救贖，就是自身有罪的人憑借他人所完成的事工而得
到拯救。這里所說的救贖并不是通過那些需要拯救的人自己所行的義，而是，像你們在窄門
那里聽到的一樣，要通過耶穌獲得權柄而拯救我們的方式。更具體一些講，你和慈悲以及這
些孩子們已經得到的赦免，就是通過別人，即通過那位讓你們進入窄門的人而獲得的。而他
獲得權柄為你們赦罪的方式是兩方面的。第一，他用自己的公義遮蓋你們；第二，他用自己
的血洗淨你們的罪過。

“但是，”女基督徒問道，“如果他把自己的義分給了我們，那他自己還留下什么呢？”

神勇回答說：“他的公義多於你們所需要的，或者說，多於他自己所需要的。”

“請為我們講明白一些。”女基督徒說到。
“我將盡力而為，”神勇說到，“但是首先，我必須和你們說明：我們現在所談論的那一位，
是舉世無雙、無可比擬的。他集兩種屬性於一身，這些屬性很容易分別，也是不可能分割。
他的每一種屬性都充滿公義，公義是每一種屬性的本質。因此，他的神性不容忽視，如同這
些屬性中的正義或者公義和屬性本身無法分割一樣。我們并非生來就可以領受這些公義，使
我們理所當然的在這兩種公義、或者其中任何一種公義中成為義人，而且過義人的生活。除
此之外，他還有另外一種公義，如同上述兩種屬性的結合一樣，同為一體。這種公義不是神
性的，因為神性可以從人性中區分開來他也不是人性的，因為人性可以從神性中區分開來。
這是一種和上述兩種屬性合為一體的公義。我們對此正確的稱謂應該是中保的公義，因為他
必須擔負上帝委托給他的使神和人重新和好的任務，而作為中保，這種公義是必不可少的。

“如果他放棄了第一種公義，他就失去了神性；如果他放棄了第二種公義，他則失去了自己
的純潔無暇的人性；同樣，如果他放棄了第三種公義，他也就失去了自己能夠勝任中保職責
的完美性。因此，他還有另外一種公義，這種公義通過他對上帝所啟示的意向的執行或者服
從而體現出來；他正是憑借這種公義而成為眾人的贖罪祭，使他們的罪孽得到遮蓋。因此，
使徒保羅說：因一人的悖逆，眾人成為罪人；照樣，因一人的順從，眾人也成為義了”

女基督徒問道：“那么，其他公義對我們就沒有什么用處了嗎？”

“不，”神勇回答說，“原因是這樣的：盡管那些公義都是他的屬性和職責的本質，而且不
不能給予別人，但是，正是憑借那些公義的功效，耶穌贖罪的公義才能有效地達到目的。他
的神性所具有的公義使他具有順從上帝的美德他的人性所具有的公義又給予他順從上帝、為
眾人贖罪的能力；作為救贖者，他在這兩種屬性的合一方面所具有的公義，使他有權履行上
帝賦予他的作為中保的使命。”

“因此，”神勇接后說，“這里有一種基督作為上帝所不需要的公義，沒有這種公義，他仍
然是上帝，這里也有一種基督作為人子所不需要的公義，沒有這種公義，他仍然是一個十全
十美的完人。而且，基督作為神和人的完美結合，也不需要這種公義，因為沒有這種公義，
他仍然是一位完美的神人。因此，不論是作為上帝，作為人子還是作為神子，基督本身都不
需要這種公義，而是為了提供給他人。這也是一種他自己所不需要的贖罪的公義，問此可以
賜給別人。所以這種公義被成為上帝的禮物。”

“由於主耶穌基督已經使自己在律法下稱義，他必須把這種公義賜給別人。”神勇又說，“
由於律法不但使他秉行公義，而且使他！”“施慈悲仁愛。因此，根據律法，如果他有兩件
外套，他必須、也應該把一件給予一無所有的人。你看，我們的主確實有兩件外套，一件自
己穿，另一件給別人，而且是免費給那些沒有衣服穿的人。這樣說來，女基督徒和慈悲，還
有所有在這里的人，你們所得到的赦免全憑別人的行為，或者說他人所成就的事。你們的主
耶穌就是那位成全你們救贖的人，而且他已經把救恩賜給他遇到的每一個向他祈求的貧窮的
人。”

“但是，”神勇接着說，“為了用所成就的事情來救贖，必須向上帝付出一樣東西作為代價，
也必須准備一些東西去遮掩我們。罪惡使我們得到公義之法應有的詛咒。我們必須通過救贖
才能使自己的罪得到赦免，而救贖則是為我們的過犯所付出的代價；也就是主耶穌為我們流
出的寶血，他來到世間，站在你們的位置上，為你們所犯下的罪過而替你們受死。這樣一來，
他就用自己的寶血把你們從你們的過犯中救贖出來，并用公義遮蔽你們那骯臟、丑陋的靈魂，
為的就是當上帝來審判這個世界時，看到你們被他的寶血遮掩而繞過，不至於使你們受到傷
害。”

“真是太好了。”女基督徒說，“現在我明白了我們憑借所成就的有而得到赦免的奧秘之所
在。虔誠的慈悲啊，讓我們把這個救贖的道理牢記在心。還有我的孩子們，你們也要銘記不
忘。先生，豈不就是耶穌的救贖使我的好丈夫的重負從他的肩頭脫落了嗎？豈不就是這件事
使他高興地跳躍了二次嗎？”

“是的，”神勇說到，“正是對耶穌救贖的信念才切斷了那些重負的繩索，而任何別的方法
都無濟於事。為了證實耶穌救贖的功效，上帝才使他忍辱負重，一直來到十字架的前面。”

“我想也是如此，”女基督徒說，“因為，盡管我的心在走上天路后也是輕松愉快的，而現
在看到十字架我要高興十多倍。我被自己的感受所折服，盡管感受還不深；如果世界上負擔
最重的人來到這里，而且和我一樣對所看到的景象堅信不移，他的心情就會人為改觀。”

神勇聽了以后說：“親臨此地，對看到的這一切舉一反三，我們不僅會因為重負的解脫而心
得安慰，而且會激發一種親切的感情。你想，如果一個人認識到罪的赦免不僅僅憑借應許，
而且要靠耶穌在十字架上所成就的事情，他怎能不被耶穌救贖的方法和途徑所感動，怎能不
被人子為救贖他所付出的代價而感激涕零呢？”

“是啊，”女基督徒說，“想到主耶穌為我流血死在十字架上，我感到自己的心也在流血。
啊，你是一位多么可愛的救主！啊，你是一位多么神聖的上帝！我應該屬於主；你救贖了我；
我應該完全屬於你。你已經為我付出了比我的價值多出上萬倍的代價！難怪我的丈夫會因此
而熱淚盈眶，難怪他會因此而艱難跋涉，百折不撓。我相信他曾經希望我跟他走，但是，那
時我鬼迷心竅，執迷不悟，我竟然讓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走了。噢，慈悲，要是你的父親母親
也和我們一起來該有多好啊！對了，還有膽怯太太，水性楊花太太，我真心實意地希望她們
也能夠一起來。毫無疑問，她們的心也會深受感動。不論是膽怯太太的恐懼，還是水性楊花
大太強烈的性欲，都不會再驅使她們返回家中，也都不會使她們拒絕成為一名天路行客。”

神勇說道：“你現在滿腔熱情，所以這樣傾吐衷腸。你有沒有想到，自己會一如既往，永不
改變？此外，并不是每一個看到你的主耶穌流血的人都這樣認為。曾經有這樣一些人，他們
站在那里，親眼看見耶穌的鮮血從他的心里迸出，流到地上而他們卻無動於衷，不但沒有悲
哀，反而嘲笑他。他們不但沒有成為他的門徒，反而硬着心腸反對他。所以，我親愛的女兒
們，你們所有的這些感情，都是因為你們通過我所說的事情而從上帝那里得到的特殊啟示。
還記得曉諭跟你們說過的寓言嗎？母雞發出普通的叫喚時，并沒有給她的小雞們什么吃的。
你們之所以對主耶穌有這樣的敬仰之情，乃是通過上帝特殊的恩典。”

這時我在夢中看見，女基督徒一行繼續前行，來到一個地方。當年基督徒奔走天路時從這里
經過，看到天真、懶惰和自負在那里躺臥睡覺。事過境遷，那三個人被鐵鏈弔在路對面不遠
的地方。

女基督徒一行的向導和領隊神勇走在前面，慈悲向他問道：“那三個都是些什么人？他們為
什么被弔在那里？”

“那是三個品質十分低劣的家伙。”神勇說道，“他們自己不願意走天路，還想方設法阻撓
別的天路行客。他們自己既懶惰又愚蠢，還想使別人和他們成為一丘之貉，并且欺騙他們說
以后自有好的結果。當年基督徒路過此地時，他們三個人正在昏睡；現在你們從此經過，他
們被弔起來了。”

慈悲問道：“那么有沒有什么人聽信他們的勸告？”

“當然有了。”神勇說道，“他們使好几個人偏離了正道。有一個名叫鈍步的人就步了他們
的后塵。還有短促、沒心肝、好色、貪睡和一個名叫遲鈍的年輕女子，都離開了正路，和他
們成了一路貨色。除此之外，他們還低毀主耶穌的形象，企圖讓人們相信他不過是一個監工
而已。他們還貶低那片美好的樂園，說什么那里連人們偽稱的一半都不如。他們甚至開始誹
謗主耶穌的仆人，把他們中間最忠心的門徒說成愛管閑事的討厭的家伙。不但如此，他們還
把上帝的聖餐說成糟糠；把他的子女們的安慰說成幻像；把天路行客的跋涉和辛勞說成毫無
目的，自討苦吃。

“真可悲，”女基督徒說道，“既然他們是這種無恥之輩，我永遠也不會為他們嘆息。他們
得到了應有的下場。照我看來，他們被弔在靠近大路那么近的地方恰到好處，因為從這里路
過的天路行客容易看到，并可以引為鑒戒。但是，如果把他們的種種罪行刻在一些鐵板或者
銅板上，擺放在這里甚至那些他們行凶作惡的地方，警告其他壞人，豈不更好嗎？”

“已經這樣做了，”神勇說道，“如果你們再往前上一點，就會看到那面牆上刻得清清楚楚。
”

“還是讓他們弔着好，”慈悲說道，“讓他們身敗名裂，遺臭萬年，計他們的罪惡暴露在光
大化日之下！在我們來到這里之前，他們就被弔在這里，我認為這是上帝奇妙的恩典。要不
的話，誰知道他們會對我們這些軟弱無助的女人搞些什么名堂？”

說罷，她編了一首歌，唱道：

看吧，你們三個弔在路邊；使所有反對真理的人心驚膽寒；

讓后來的人對這種下場充滿畏懼，如果他們對天路行客存心不端。

我的靈魂要提防這種惡人，因為他們和聖潔不共戴天。

28、神勇引導渡艱難

他們就這樣往前走，一直來到艱難山山腳下。神勇先生抓住時機，為他們講述了當年基督徒
從這里走過時發生的事情。他首先把眾人領到泉水邊。“瞧！”他說，“這就是當年基督徒
來到山下時喝過水的地方；那時，這里泉水清澈，質地優良，可是現在，那些不願意讓天路
行客在這里飲水解渴的家伙竟然用腳把水攪渾了。”

“那么，”慈悲問道，“你認為那些人為什么如此歹毒呢？”

“不要緊，”神勇說，“只要把泉水舀起來，放到一個優質於淨的器皿中，那水就可以喝了。
因為水中的臟東西就會沉到底部，泉水本身就會被澄清了。”

女基督徒和她的同伴們按照神勇所說的話，舀起一些水來，盛到一個泥罐子里面，然后把罐
子放平，讓臟質慢慢沉澱，然后開懷暢飲。

接着，神勇讓他們看山腳下那兩條岔路。當年，刻板和虛偽二人就是因為走入歧途而葬送了
性命。“這是兩條危險的岔路，”神勇說，“當年基督徒從這里路過的時候，就親眼看見兩
個人走向深淵，一去無回。你們都看到了，在那里已經用鏈條、樹樁和溝渠設置了路障，但
是仍然有一些人寧願冒風險，而不願意花氣力去攀登那座山峰。”

“講得多么好啊！ 違背誡命者的道路崎嶇不平。”“女基督徒說，”他們走上那些歧路不被
扭斷脖子才怪呢！

“違背誡命者往往挺而走險，”神勇說道，“是啊，如果碰巧有國王的使臣看到他們走上岔
路，告訴他們此路不通，奉勸他們意識到危險的存在，他們不但不聽，反而會冷嘲熱諷地問
答：論到你奉耶和華的名向我們所說的話，我們必不聽從。我們定要成就我們口中所出的一
切話。不僅如此，如果你們再往遠處看去，就會注怠到，提醒人們當心走上卜岔路的標志夠
多的了：不但有樁子、溝渠和鐵鏈，還有籬笆圍着。但是，還是有人不顧一切地從那邊走。
”

“那都是一些苟且怠惰的人，”女基督徒說道，“他們投機取巧；上山的路對他們來說是望
而生畏的。這就應驗了經上的那句話，懶惰人的道，像荊棘的籬笆。”他們寧願選擇通往陷
阱的道路，也不願意走那條最終會通往天國的上山的道路。“

說完，他們繼續朝前走，并開始朝山上爬去。可是還沒有爬到山頂，女基督徒就開始氣喘吁
吁，說道：“我敢說，登這座山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難怪那些人要選擇平坦的道路，因為
他們把貪圖安逸享受看得比靈魂得救更重要。”

慈悲也說道：“我必須坐下歇歇了。”年齡最小的孩子也開始哭泣。

“嗨，嗨！”神勇喊道，“不要坐在那里。再往上走一段就到了國王的涼亭了。”說罷，他
伸出手拉着那個小孩子，帶領他往山上爬去。

他們到達涼亭時，個個熱得汗流浹背，多么希望在那里坐一下啊。慈悲說道：“對於那些勞
苦的人來說，安息多么美好。天國之王多么慷慨周到，為他們准備了如此美好的休息場所！
我早就聽說過許多關於這座涼亭的事情，但是從來沒有親眼見過。我們在這里務必要保持清
醒，因為我聽說過，可憐的基督徒由於在這里貪睡而損失慘重。”

這時神勇對小家伙們說：“嗨，我的孩子們，大家都好嗎？你們現在對於奔走天路有什么想
法？”

“先生，”那個最小的叫做雅各的孩子說，“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多謝你在關鍵時刻拉了
我一把。現在我記起媽媽對我說過的話來：上天堂的路如同攀登云梯，而下地獄的路則如同
滑下山坡。為了生命，我寧願攀登高梯，而不願意墮入死亡的深淵。”

“不過，”慈悲說道，“俗話說，下山不費大氣力。”

“不，”雅各說道，“依我看來，當審判的日子到來時，滑下山坡將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情。
”

“真是個好孩子，”帶路的神勇說道，“你給了慈悲一個很好的答案。”慈悲聽了以后微微
一笑，那個小家伙倒是不好意思，滿臉通紅。

“嗨！”女基督徒喊道，“你們在這里歇腳的時候，想不想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喝點東西潤
一潤嘴唇？我這里有一個石榴，是我從曉諭先生家出來時他給的。他還給了我一塊蜂巢和一
小瓶提神去病的飲料。”

“我猜他是給了你一些東西，”慈悲女士說，“因為他把你叫到一旁去了。”

是的，沒錯，“女基督徒說，”可是，如同我們最初離開家時我說的那樣，所有的東西我們
倆都可以分享，因為你是那么願意和我同走天路。“

接着，她把食物遞給他們，慈悲和孩子們便吃起來。女基督徒問神勇先生：“你不吃一點嗎？

他回答說：“你們奔走天路的日子還很長，而我不久就要返回。我每天在家里都是吃這些東
西，但願你們吃了以后會更加矯健有力。”
他們吃了以后，又閑聊了一陣子。這時，向導神勇提醒他們說：“天不早了，如果你們願意，
我們趕緊繼續走吧。”

於是，他們起身上路，孩子們一馬當先。但是女基督徒把她那瓶提神去病飲料忘在涼亭里了，
便派一個小孩回去取。

慈悲說：“這是一個容易丟失東西的地方。在這里，基督徒丟失了他的公文，女基督徒則忘
記了她的瓶子。先生，這是什么原因呢？”

他們的向導回答道：“還不是因為迷糊貪睡或者疏忽大意？有人在應當保持清醒的時候卻昏
昏入睡，有人在應當留神的時候卻馬虎大意。這正是一些天路行客往往在休息場所丟三落四
的確切原因。在歡天喜地的時候，他們應當保持警醒，恪守已經得到的東西。然而，由於掉
以輕心，他們的欣喜往往被眼淚所淹沒，心中明媚的陽光被陰云所遮蔽。基督徒的故事就是
一個很好的教訓。”

不久，他們來到一個地方，當年疑慮和膽怯在那里遇到基督徒，說前面有獅子擋路，并且以
種種理由勸說他走回頭路。女基督徒一行抬頭望去，但見那里如同一個舞台，在它前面，朝
着大路的一面，有一座高大的石碑，上面刻着一段詩文，下面記着在此立碑的來由。那碑上
的詩文寫的是：看到這個舞台的人請務必留神，保守他的心意，管好他的口舌；如果他掉以
輕心放松警惕，就不可避免要重蹈前人的復轍。

詩文下面寫的是：“在此修筑這座平台，是為了懲罰那些因怯弱和疑惑而半途而廢的天路行
客。正是在這座平台上，疑慮和膽怯的舌頭因千方百計阻攔基督徒的旅程而受到被火熱的烙
鐵灼傷的懲罰。”

慈悲聽了以后說道：“這段話和古代賢人所說的箴言立意多么一致，詭詐的舌頭啊，要給你
什么呢？要拿什么加給你呢？就是勇士的利箭和羅騰木的炭火。”

說完，他們繼續前行，一直來到可以看見獅子的地方。神勇先生身強力壯，勇力過人，根本
就不把雄獅放在眼里。而那些原先歡蹦亂跳走在前面的孩子們走近獅子躺臥的地方時，卻被
獅子嚇得畏縮不前。他們退了回來，躲在后面。

他們的向導看了以后笑道：“怎么樣，孩子們？當前面安然無恙的時候，你們歡天喜地地走
在前面；而一見到獅子，就喜歡躲在后面去了？”

話雖這么說，神勇還是抽出寶劍，不顧獅子的威脅，隨時准備為女基督徒一行開路，以防不
測。果然，路邊閃出一個人來，好像要做那兩個獅子的后盾似的，對神勇吼道：“你們到這
里來要干什么？！”原來，他是一個殘害天路行客、嗜血成性的家伙，而且還是巨人家族的
一員，所以人們都叫他“血腥巨人”，或者叫做“嗜血者”。

眾天路客的向導神勇說道：“這兩位女子和這些孩子們都是奔走天路的，這里是他們的必經
之路。盡管有獅子擋路，他們還是要沖過去的！”

血腥巨人說道：“這條路沒有他們的份，他們也不能打這里經過。我來就是為了阻擋他們，
我要幫助獅子和你們反抗到底。”

實實在在地講，由於獅子的凶猛異常和那個助紂為虐的血腥巨人的嗜血成性，近來從這條路
上走的人已經為數不多了，整個路面几乎都被瘋長的野草所淹沒。
女基督徒看了這番景象以后說道：“雖然這條路上人跡罕至，雖然以往的旅客迫不得已，繞
道而行，但是你不能阻擋我的前進。因為現在，我要興起作以色列之母。”

血腥巨人深信憑借雄獅的力量可以阻止他們行進，因此，他命令天路行客們滾到一邊去，說
他們不能從這里通過。但是，他們的向導神勇先生毫不示弱，他第一個沖向前去，逼近血腥
巨人，揮動利劍，向他砍去，迫使他步步后退。

那個企圖和雄獅狼狽為奸的人威脅說：“難道你要在我的地槃上殺了我不成？”

“我們現在走的是天國之王的天路，”神勇說道，“而你卻要在他的路上布置惡的野獸擋路。
這些女子和孩童雖然軟弱，也不會因為害怕你的獅子而退卻！”

話音未落，神勇又一次舉起利劍，用力地向血腥巨人砍去。血腥巨人躲閃不及，被打得跪倒
在地上，頭盔也被砍碎。神勇接着又是一劍，砍斷了那人的一只胳膊。血腥巨人發出一聲可
怕的吼叫，使那兩個女子嚇了一跳，但是當她們看到那個嗜血者癱倒在地上時，都高興異常。

那些獅子由於被鏈條鎖着，也毫無用武之地。因此，當那個企圖幫助獅子的嗜血巨人斃命之
后，神勇先生便對女基督徒一行說道：“來吧，跟我走，你們不會受到這些獅子的傷害的。
”

於是，他們繼續往前走，但是，從獅子前面經過時，兩個女子還是渾身哆嗦，孩子們更是心
驚肉跳，面無血色，然而他們畢竟安然無恙地渡過了這道險關。

　　

29、富麗宮沐浴真光

走了不久，他們便望見前面有一座由門房看守的宮舍，就是富麗宮，便快馬加鞭往那里趕。
由於他們剛剛經曆了一場鏖戰，加上夜間在這一帶行走很危險，所以不敢遲疑。他們來到門
前時，向導神勇上去敲門。守門人從里面問道：“誰來了？”

向導答道：“是我。”

由於神勇經常領着天路客從這里出出進進，所以他的話音剛落，守門人就聽出了他的聲音，
連忙下來開門。他打開門后，看見神勇站在門前，但是沒有看見那些站在他后面的人，便上
前問道：你好嗎，神勇先生？天這么晚了，你到這里來有什么要緊的事嗎？“

“我帶來了一些天路行客，”神勇回答說，“根據上主的聖旨，他們必須在這里住宿。要不
是那個和獅子狼狽為奸的血腥巨人在那里作祟，我們早就到這里來了。我和那個家伙對峙了
一段時間，最后在一場搏斗中把他消滅了，并把這些天路行客安然無恙地帶到你這里來。”

“你也一塊進來過夜吧，明天回去也不遲。”守門人說道。

“不了，”神勇回答說，“我要連夜趕回我的主人那里去。”

女基督徒聽了以后驚訝地說道：“哦，先生，如果你讓我們獨自奔走天路，我真是不知如何
是好。你對我們一直那么盡心盡力，那么充滿愛心，那么勇敢堅強地保護我們，那么熱情真
切地勸慰我們，你的恩德使我終生難忘。”
慈悲接着說道，“哦，要是你能夠和我們一起走到旅途的終點該有多好啊！我們這些女子如
此軟弱，要走這么一條危機四伏的道路而沒有朋友和保護人的幫助，那可怎么得了啊！”

那個最小的叫做雅各的孩子也說：“先生，請和我們一起走吧，我們需要你的幫助，因為我
們如此軟弱，而我們中途又會遇到那么多危險。”

“我遵循我主的誠命，”神勇說道，“如果他讓我護送你們走完全程，我會欣然前往。可惜
你們在一開始并沒有提出這樣的要求。當他讓我把你們護送到這里的時候，你們應該請求他
讓我陪同你們走完全程，而且他也會慨然應諾。但是現在，我必須回去。好了，我就和你們
說再見吧，好心的女基督徒，慈悲，還有我的勇敢的孩子們！”

神勇走后，那位名叫警醒的守門人便向女基督徒詢問她家鄉和親戚的情況。她回答說：“我
來自毀滅城，是個寡婦；我的丈夫已經離開塵世，回歸天國。他叫基督徒，曾經是個天路行
客。”

“什么？”守門人驚訝地問道，“他是你的丈夫嗎？”

是的，“女基督徒回答說，你看，這些是他的孩子們。這一位——”她指着慈悲說道，“是
我的鄰居。”

守門人聽了以后，像往常一樣，馬上搖鈴喚人。一位名叫謙良的少女應聲而出，來到門前。
守門人對她說：“進去告訴家里的人，就說基督徒的妻子，還有她的孩子們，都在奔走天路
的途中路過這里。”

謙良遵命照辦，進屋把這個消息告訴大家。哦！她的話剛一出口，便博得了滿堂喝彩的聲音。
於是，他們一起擁到守門人身邊，但見女基督徒一行還站在門口。

一些神態莊重嚴肅的人紛紛對她說：“進來，女基督徒！快進來，那個好人的妻子！進來吧，
你這個有福的女子！還有這些和你一起來的人都進來吧！”

女基督徒走進門來，她的孩子和慈悲也都隨后而人。接着，他們又被領到一個大房子里，并
在那里就座。很快便有人進去稟報富麗宮的主事，請他們出來會見并歡迎客人。主事們出來，
知道了他們的身世和來龍去脈之后，便上前問候并歡迎他們，和他們一一親吻，說道：“朋
友們，歡迎！你們是在上帝面前蒙福的人！歡迎你們到這里來作客，我們都是好朋友。”

這時天色已晚，天路行客們經過長途跋涉以后已經精疲力盡，加上目睹那場激烈的對戰和路
遇獅子的可怕情景使他們心有余悸，他們希望盡早安歇。

“不，”富麗宮里的家人卻說，“先吃點肉恢復一下精力。”他們已經為客人們准備好了一
只羔羊，是用傳統的、屬於羔羊的調料配制的。由於守門人早就聽說他們要來，所以提前通
知了富麗宮里的仆人。於是，他們一起吃了些肉，然后用一首贊美詩作為他們禱告的結束。
這時，客人們提出盡快去休息。

“如果我們能夠冒昧地提一個要求，”女基督徒說道，“就請安排我們都到我丈夫住過的房
間里休息。”

於是，他們把客人們領到樓上，讓他們都在那個房間里歇息。安頓之后，女基督徒和慈悲開
始交談起來。

“我的丈夫走上天路之后，”女基督徒說，“我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我也能跟隨他的足跡
前進。”
慈悲接着說道：“你也許沒有想到會像現在這樣，能夠躺在他睡過的房間里。”

“我更沒有想過，有一大還能夠心滿意足地見到他，和他一起敬拜萬王之王，萬主之主，而
現在我確信無疑。”

“聽！”慈悲突然驚叫起來，“你聽見什么聲音了嗎？”

“是的，”女基督徒回答說，“我聽到了，我想是一種音樂，是因為歡喜我們的到來而演奏
的音樂！”

“太棒了！”慈悲說道，“上帝的使者因為我們的到來如此興高釆烈，使我們在房間中聽到
音樂，在心中聽到音樂，在天空中聽到音樂！”

他們就這樣談論了一段時間，最后困意襲來，沉入夢鄉。

第二天一早她們醒來的時候，女基督徒對慈悲說道：“昨天夜里你睡着的時候笑什么？我想
你是夢見什么有意思的事了。”

慈悲回答說：“是啊，我確實做了一個甜蜜的美夢。但是，你真的聽到我笑了嗎？”

“是的，”女基督徒回答說，“那是你發自心底的笑聲。慈悲，請給我講講你的夢好嗎？”

慈悲解釋說：“我夢見我只身一人坐在一個偏僻的地方，為自己那顆堅硬冷酷的心而痛哭哀
傷。過了不久，我覺得很多人聚集在我的身邊，在聽我講些什么。我繼續傾訴對自己堅硬心
腸的悲哀，他們傾聽着我的訴說。聽着聽着，有的人發出譏笑，有的人叫我傻瓜，還有的動
手推我。就在這時，我抬頭望去，只見一個背上長着雙翼的天使徑直朝我飛來。他飛到我的
身邊時，親切地對我說：慈悲啊，你為什么如此煩惱？”

“他聽了我的傾訴之后，”慈悲繼續講述她的夢幻，“他對我說，願你平安。接着，他用自
己的手絹為我擦干眼淚，為我穿上鑲嵌着金銀的衣服，還為我戴上項鏈和耳環，又為我戴上
一頂美麗的花冠。然后，他牽着我的手說：慈悲，跟我來！於是，他扶搖直上，我步步緊隨，
一直來到一座金門的前面。他上前敲門，里面的人打開門，他便進去，我跟着他來到一個寶
座前面，我們的主端坐在上面。他說：歡迎你，我的女兒！那個地方金碧輝煌，燦若明亮的
群星，勝過耀眼的太陽。我記得還在那里看到了你的丈夫。就在這時，我從夢中醒來。你說
我能不歡笑嗎？”

當然要歡笑！“女基督徒說道，”你看到自己遇到這么多美好的事情，肯定會樂不可支，喜
上眉梢。請讓我告訴你，我想你做了一個好夢；你已經實際經曆了那個夢的頭半部分，它的
后半部分也終將會變為現實。經上說得好，神說一次、兩次，世人卻不理會。人躺在床上沉
睡的時候，神就用夢和夜間的異象，開通他的耳朵。“當我們睡着的時候，我們同樣可以和
上帝溝通交談。當我們進入夢鄉的時候，他可以來探訪，喚醒我們的良知，去傾聽他的聲音。
當我們睡着的時候心是清醒的，因此上帝可以對我們的心說話，或者通過言語，或者通過箴
言，甚至通過異象或者寓言，就像和一個醒着的人說話一樣。”

“哦，”慈悲說道，“我很高興做了這么一個夢。我盼望着不久以后能夠看到美夢成真，并
再一次為那美景而歡喜快樂。”

“我想現在該起床了，”女基督徒說道，“起來看看該做些什么事情。”
“如果主人挽留我們再住几天，”慈悲說道，“我們還是不要拒絕他們的盛情為好。我真想
在這里多住些日子，多了解一點這些可愛的姑娘們。我認為審慎、敬虔和慈善都是一些清秀
標致而又莊重的大家閨秀。”

“我們看看主人家想怎么安排吧。”女基督徒說。

起床洗漱完畢之后，他們走下樓來，跟姑娘們互相詢問昨夜睡得是否舒服。

“好極了，”慈悲說，“我從來沒有像昨夜一樣睡得那么甜美。”

審慎和敬虔緊接着說：“如果你們願意在此多留一些時日，這房里的一切將任你們享用。”

“是呀，我們都非常願意接待你們。”慈善說。

於是他們接受了主人的挽留，又在那里住了一個多月，大家都受益匪淺。

有一天，審慎想看看女基督徒是怎樣培養她的孩子們，便提出要問孩子們一些問題。她欣然
應允，於是，審慎開始提問年齡最小的孩子。

“喂，雅各，”審慎說，“你能告訴我是誰創造了你嗎？”

“是聖父，聖子，聖靈，三位一體的上帝。”雅各說。

“好孩子，”審慎稱贊道，“你能告訴我是誰拯救了你嗎？”

是聖父，聖子，聖靈，三位一體的上帝。“雅各答道。

真是個好孩子，“審慎說，”可是天父怎樣拯救你呢？“

“用他的恩典，”雅各答道。

“那么聖子怎樣拯救你呢？”審慎又問。

“用他的公義——他為我受死，流血，并為我舍命。”雅各回答。

“那么聖靈又是怎樣拯救你呢？”審慎又問。

“用他的啟示，更新和保護。”雅各回答。

審慎聽了以后對女基督徒說，“你教子有方，應該受到夸獎。既然他們中間連最小的孩子都
能回答得這么好，我想就沒必要再問其他孩子這些問題了。不過，我想和老三談論几個別的
問題。”

老三名叫約瑟。審慎轉頭對他說：“喂，約瑟，我問你几個問題好嗎？”

“我非常樂意回答。”約瑟說道。

“人的本質是什么？”審慎問道。

“一種有理性的創造物，由上帝所創造，就像我弟弟剛才所說的那樣。”約瑟回答說。
“那么，這里所說的拯救一詞有什么含義呢？”她問。

“它意味着人類由於罪的緣故而使自己陷入被束縛和被囚禁的痛苦境地。”約瑟說。

“人類被三位一體的上帝所拯救這個概念又表明了什么呢？”審慎進一步詢問道。

約瑟說：“這句話的含義就是，罪是那樣一個勢力強大、殘暴凶猛的暴君，除了上帝，沒有
人能夠使我們擺脫它的制約和束縛；它還表示上帝對人類是那樣的仁慈和愛，他真心實意地
要把人類從這種痛苦的境地中拯救出來。”

審慎繼續問道：“上帝為什么要拯救可憐的人類呢？”

“為了使他的聖名，他的恩典和公義等等都得到榮耀，也為了使他創造的人類得到永恆的幸
福。”約瑟說。

什么人一定會得到拯救？“審慎問道。

“那些接受他救恩的人呀。”他答道。

“約瑟，你真是個好孩子，”審慎說，“你母親教育得很好，你也學得很好。”

接着，審慎對老二撒母耳說：“喂，你是否也願意回答我的几個問題？”

當然啦，我很願意，“撒母耳回答說，”請問吧。“

“什么是天堂？”審慎問道。

“天堂是一個至聖的地方，一個至樂的境界，因為那是上帝居住的地方。”撒母耳回答。

什么是地獄呢？“審慎問道。

“一個最悲慘的地方，一個最痛苦的境地，因為那是罪惡、魔鬼和死亡居住的地方。”撒母
耳回答。

“你為什么要到天堂去？”審慎接着問道。

“因為我可以見到上帝，”撒母耳回答說，“我可以永不疲倦地為他服務，我可以見到基督，
矢志不移地永遠愛他；我還可以被聖靈充滿，而這一切，我在這里是無論如何也享受不到的。
”

然后，審慎轉過頭來對老大馬太說：“你好，我可以問你几個問題嗎？”

“我求之不得。”馬太回答說。

“那么，我想問你，”審慎說，“居上帝之先，或者說在他之前，有沒有任何東西已經存在？
”

“沒有，”馬太回答說，“因為上帝是永恆的，因此，在他之前，在他創造的第一天之前，
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東西存在。如同經文所說，因為六日之內，耶和華造天、地、海和其
中的萬物。”
“你怎么看待《聖經》？”審慎問他。

“《聖經》是上帝的神聖話語。”馬太回答。

“《聖經》的內容你是不是都能看明白？”審慎問他。

“不是，”馬太回答說，“還有不少看不明白的地方。”

“如果你在閱讀《聖經》時遇到不懂的地方，怎么辦呢？”審慎問道。

“我會想到上帝比我聰慧，”馬太說，“我還會禱告，求上帝向我揭示書中的真理，使我獲
益。”

“你相信死人能夠復活嗎？”審慎問。

“我相信死里復活的教義，”馬太說，“那些被埋進墳墓的死者將以生前的形態而復活，而
且將永不朽壞。我這樣相信有兩方面的原因：第一，上帝已經這樣應許；第二，他能夠使死
人復活。”

審慎聽了以后對孩子們說：“你們還要好好聽媽媽的話，因為你們可以從她那里學到很多東
西。你們還要用心傾聽別人善意的談話，因為他們的忠言是為了使你們得到益處。你們還要
仔細地觀察天地萬物，從中得到啟迪。尤為重要的是，你們要認真研讀《聖經》，沉思默想，
你們的父親就是由於它的啟示而走上天路的。我親愛的孩子們，只要你們不離開這里，我就
會盡力教你們一些功課。如果你們有什么關於敬神和靈命增長的問題，我將很樂於回答。”

　　

30、擺脫輕浮遇妙手

不知不覺，這些天路行客已經在這里住了一個星期。附近有位“輕浮”先生，來看望慈悲小
姐，虛心假意地討她喜歡。輕浮先生多少有些教養，但是沉溺於世俗的世界，因而是個虛偽
的信徒。他來了兩三次之后，便開始向慈悲傾訴愛慕之情。

這些日子慈悲面容嬌美，更加誘人。她又總是忙着做事，一有空便為別人編織長襪，縫補衣
服，而且急公好義，救濟貧寒。而輕浮先生卻不知道她如何處理她編織縫補的東西，只覺得
她一天到晚忙忙碌碌，從不閑着。

“我敢肯定，她會成為一個好主婦。”輕浮先生沾沾自喜的對自己說道。

慈悲對富麗宮里的姑娘們說了這件事，并向她們詢問有關輕浮先生的情況，因為她們更了解
他。那些姑娘對她說，那是一個庸庸碌碌的年輕人，是那種虛假的信徒。她們很擔心，因為
他和虔誠的信仰格格不人。

“既然如此，”慈悲說道，“我就再也不和他來往了，因為我決心已定，永遠也不會違背自
己的良心。”

審慎聽了以后對她說，沒有必要故意和他疏遠，只要一如既往、全心全意忙於救濟窮人的工
作，他的熱情自然就會冷卻下來。
輕浮先生再次來看望慈悲的時候，發現她仍然和過去一樣，忙於為窮人服務，便說：“怎么
回事？你怎么老是沒完沒了的干這些活？”

“我樂意，”慈悲回答說，“不是為我自己就是為別人。”

“這樣一天下來，你能賺到多少錢？”輕浮不滿地問道。

“我做這些事情，”慈悲說道，“是為了在好事上富足，為自己積成美好的根基，預備將來，
使我可以得到永恆的生命。”

“為什么？”輕浮問道，“你怎么處理這些東西？”

“我分發給那些沒有衣服穿的窮人。”慈悲回答。

輕浮聽了以后拉長了臉。從此以后，就再也沒有來看望過慈悲。當人們問他為什么不再和慈
悲來往時，他回答說：“慈悲小姐倒是個可愛的姑娘，可惜身體不好。”

輕浮離開以后，審慎對慈悲說道：“我不是跟你說過，輕浮先生用不了多久就會斷絕和你往
來嗎？果然不出我料，盡管他表面上信仰宗教，看起來也很愛你，但是一旦達不到目的，就
會到處散布你的流言蜚語，你們倆的品性如此不同，我相信你們永遠也不會走到一起。”

“雖然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慈悲說，可是我以前也有過好几次可能結婚的機會。
盡管那几個人誰也沒有發現我有什么缺點，但是都不滿意我的條件，所以他們都和我談不來。
“

“現在，”審慎說道，“人們對慈悲這種感情早已淡漠了，只不過口頭上說說而已。只有很
少的人還堅持這種原則，并以慈悲為懷，付諸實踐。”

“哦，”慈悲說，“如果沒有人娶我為妻，我就終生不嫁；我就把自己的性格權作我的丈夫
吧，因為我不能改變我的本性。如果有人不能和我同負一軛，我就永遠不會屈從。我過去有
個姐姐名叫寬容，嫁給了這樣一個粗俗不堪的人，兩人總是和不來。由於我姐姐一貫憐憫窮
苦人家，嫁過去以后又決不停止自己的善工，於是她的丈夫先是對着十字架向她破口大罵，
最后把她攆出家門。”

“而且我猜得出，他會自稱是個信徒呢！”審慎說。

“可不是嗎！”慈悲回答，“你說的正是。現在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這種口是心非的人，但
是我就一個也看不中。”

有一天，女基督徒最大的孩子馬太病了。病情很重，使他覺得腹部絞痛難忍。離富麗宮不遠，
住着一位大夫，名叫“妙手”，醫朮高明，有口皆碑。女基督徒等人把他請來為馬太診治。
他走到里面，診斷片刻，斷定他患有腸梗阻。

於是，妙手大夫問馬太的母親：“最近馬太都吃過什么東西？”

“吃過什么來着？”女基督徒想了想說，“沒有什么不衛生的東西吧？”

大夫說道：“這個孩子受過誘惑，吃過什么不好的東西，留在胃里沒有消化。不釆取一定措
施，就不會疏通。而且我要告訴你，他必須服用瀉藥，否則就會因腸梗阻而死亡。”
站在一邊的撒母耳說道：“媽媽，你還記得嗎？我們剛離開這條路開頭的那座窄門不久，我
哥哥不是釆摘了一些果子并吃下去了嗎？你還記得在道路圍牆的后邊有一個果園嗎？有些果
樹的枝子探到牆的外邊來了。我哥哥的確摘了一些果子吃下去了。”

“我的孩子，你說得對啊！”女基督徒嘆道，他確實摘了一些果子吃下去了。多么不聽話的
孩子！當時我還責備過他，但是他還是吃下去了。“

妙手先生聽了以后回答說：“我就知道他吃過什么不衛生的東西。而且那種東西，就是說，
那些水果，甚至是最有害不過的。那是魔王果園里的水果，吃了如同飲鴆止渴，我很驚奇怎
么就沒有人告誡過你們；有很多人就是吃了那里的水果而一命嗚呼了的。”

女基督徒聽了以后哭着說：“哦，淘氣鬼！哦，粗心大意的母親！孩子到了這個地步，我該
怎么辦呢？”

“嗯，”妙手先生說，“不要太傷心，孩子可能會康復的；但是，他必須服藥，使他上吐下
瀉，才能根治。”

“先生，”女基督徒請求說，“請您盡最大努力為他治療，要多少錢都行！

“不，”妙手先生說，“我做事從來都是合情合理的。”於是，他為馬太服下一味瀉藥，但
是療效不佳。那味藥是用山羊血、小母牛的骨灰、牛膝草汁和其他一些東西配制而成的。當
妙手先生看到這副藥的力量太微弱時，便重新配制了另外一種瀉藥，那是用耶穌的肉和血配
制的（你們都知道醫生們通常為病人服用一些稀奇古怪的藥物）。妙手在這些材料中揉進了
適量的鹽，制成一些藥丸子，要馬太首先禁食，然后一次三粒，用二兩懺悔的淚水，同時服
下。

這副藥配制好之后，端到馬太面前，但是他不願意吃，盡管他的肚子痛得仿佛要被撕碎一樣。

“嗨！”醫生說，你必須吃下去。“

“這藥讓我感到惡心。”馬太說。

“我一定要你吃下去。”馬太的母親說。

“我會嘔吐的。”馬太說。

“先生，”女基督徒向妙手大夫問道，“請問這藥什么味道？”

“沒有邪味。”妙手回答說。

女基督徒聽了以后，拿起一粒藥丸子用舌頭尖舔了舔。“晦，馬太，”她說，“這粒藥丸比
蜂蜜還甜呢！如果你真的愛你的媽媽，愛你的弟弟們，愛慈悲小姐，也愛你自己的生命，就
吃下去吧！

馬太猶豫片刻，做了一個簡短的禱告，求神賜福，然后吞下藥丸，頓時感到胃里舒服多了。
過了不久，藥力發作，疏通了馬太的腸胃，使他很快入睡，安靜的休息。藥物又使他體溫增
高，渾身冒汗，終於治好了他的腸胃梗塞。很快，他就能起床了，還能自己拄着手杖散步，
從一個房間走到另一個房間。他和審慎、敬虔、慈善交談，講述自己生病和康復的體驗。

馬太痊愈之后，女基督徒問妙手說：“先生，您這樣辛勤而又無微不至地照顧我的孩子，我
該如何報答你才好呢？”
妙手先生回答說：“按照既定的辦法，像這種情況，你應該報答醫師學院的主人。”

“先生，”女基督徒又問，“這些藥還可以治什么病？”

“這是一種萬能良藥，”妙手回答說，“天路行客容易感染的任何疾病，這種藥都可以醫治。
如果配制精良，可以長久保存，不會變質。”

“太好了，”女基督徒說，“那就請您為我配制十二盒，有了這種藥，我就什么疾病也不害
怕了。”

“這種藥不但能夠醫治百病，而且可以預防各種病患。對了，我敢肯定，如果一個人在需要
的時候服用它，還會得到永生。但是，虔誠的女基督徒，你必須按照我的處方服用這些藥，
否則就不會生效。”

於是，妙手先生交給女基督徒一些藥，讓她本人、她的孩子們以及慈悲在需要的時候服用。
他還叮囑馬太留心不要再吃生李子，然后和他們一一吻別，離開了那里。

我在前面講過，審慎曾經告訴孩子們，如果他們願意，可以隨時提出一些有益的問題，她也
樂於和他們交談。

於是，大病初愈的馬太首先發問，說：“為什么大多數藥嘗起來都是苦的？”

審慎回答：“從中我們可以悟出，對於世俗的心來說，上帝的話語及其效果是多么不受歡迎。
”

馬太又問：“為什么有效的藥物會使人上葉下瀉？”

審慎回答：“從中我們可以悟出，當上帝的話語發生作用時，會使一個人的心靈得到淨化。
你想想看，藥物醫治人的疾病，真道醫治人的靈魂。”

“當我們看到火焰上升，看見太陽放射出使我們感到溫暖的光芒，”馬太接着問道，“應該
從中得到什么啟迪？”

當我們看到火焰上升，“審慎回答說，”我們應該悟出這樣的道理，只有靠熱切的盼望才能
上升到天國。當我們看到太陽放射出溫暖的沁人肺腑的光芒，我們應該想到世界的救主，雖
然高居天國，但是用他的恩典和慈愛感動世人的心。“

“云彩從哪里聚斂雨水？”馬太又問。

“從大海。”審慎回答。

“從中我們可以得到什么啟迪？”馬太問。

“我們可以悟出，靈魂的牧者們應該從上帝那里汲取教誨。”審慎回答。

“云彩為什么要把聚斂的雨水傾灑到地上？”馬太問。

“為了表明傳道者們要盡心、盡力、盡意向世人傳揚主的福音。”審慎答道。

“為什么在陽光的照耀下可以出現彩虹？”馬太又問。
“為了表明上帝和我們訂立的恩典之約在基督里得到證實。”審慎回答。

“為什么泉水在地下匯集，又穿過地層噴涌而出？”馬太問道。

“為了表明上帝的恩典通過基督的身體而澆灌我們。”審慎回答。

“為什么有的泉水從高山之巔噴出？”馬太問。

“為了表明恩典的聖靈既要臨到那些偉大高貴的人們身上，又要臨到那些貧苦卑賤的人們身
上。”審慎回答。

馬太又問：為什么蠟燭的光焰緊緊圍繞着燭心？“

審慎回答：“為了表明除非上帝的恩光普照，我們的心里就不會有真正的生命之光。”

“為什么燭心和燭油都會為了燭光而消耗殆盡？”馬太問。

“為了表明我們的身體和靈魂，還有我們的一切，都應該為上帝在我們心中的恩典服務，為
了維護那奇異的恩典不受損害，我們耗盡一切，也在所不惜。”審慎回答。

“為什么鴨鵬鳥用自己的嘴啄破自己的胸膛？”馬太問。

“因為它要用自己的鮮血哺育自己剛出生的孩子。從中我們可以得到啟示，救主耶穌基督如
此愛護他的子女和他的子民，甚至用自己的鮮血救他們脫離死亡。”審慎回答。

當我們聽見雄雞報曉的時候，我們能夠得到什么啟示？“馬太問道。

“從中我們可以悟出，應該永遠記住彼得的罪和他的懺悔。雄雞的報曉還向我們表明，白晝
就要到來。讓我們牢記雄雞的啼鳴，以便提醒自己那最后到來的審判是一個可怕的時刻。”
審慎回答。

這時候，他們在富麗宮里已經住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於是，他們向富麗宮里的人們表示要
動身趕路。

約瑟對他的母親說：“千萬不要忘了捎封信到曉諭先生家中，請他派神勇先生來護送我們，
在剩下的旅程中作我們的向導。”

“好孩子，”女基督徒說，“我差一點忘了這回事。”於是，她寫了一封陳情書，請守門人
警醒先生派一個合適的人送到她的好朋友曉諭那里。曉諭收到信函，看了女基督徒的請求，
對信使說：“回去告訴他們，我將速派神勇前往。”

富麗宮的主人看到女基督徒一行決意要走，繼續他們的旅程，便把整個富麗宮的人都召集在
一起，為他們的上主送來這么使人獲益的客人而獻上感謝。然后，他們對女基督徒說：“按
照這里的慣例，我們通常都要為天路行客展示一些東西，你們是不是也去看看，那些東西可
以使你們在未來的路上沉思默想，激勵自己。”

客人們求之不得。干是，主人們領着女基督徒和她的孩子們以及慈悲小姐來到一個陳列室，
讓他們看一個當年夏娃吃過的蘋果，夏娃還讓她的丈夫亞當也咬了一口。正是由於吃了禁果，
他們被逐出伊甸樂園。主人們問女基督徒對這件事有什么感想。
女基督徒說：“我不知道那是可以吃的食品還是毒品。”

干是，他們向她解釋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前因后果，女基督徒聽了以后驚訝得舉起雙手，
感慨萬千。

然后，他們把她帶到一個地方，讓她觀看雅各的梯子。那時，有几位天使正在上面攀登。女
基督徒和她的旅伴們目不轉晴地看着天使們攀援上升，心馳神往。

他們打算把客人帶到另一個房間，去參觀一些別的東西。但是，雅各對他的母親說：“請要
求他們讓我們在這里多呆一段時間，這真是一個令人神往的地方。”於是，他們又在那里逗
留了一段時間，因這個壯觀的景象而大飽眼福。

此后，主人們把女基督徒一行帶到一個地方，那里懸掛着一具金錨。他們讓女基督徒上去取
下來，并對她說：“你要把它隨身帶好，它對你未來的行程至關重要，因為如果你在進入帳
慢的時候遇到狂風暴雨，它會幫助你站穩腳跟。”

接着，富麗宮的主人又把女基督徒一行領到一座山上，當年我們的祖先亞伯拉罕曾經在那里
把獨生兒子以撒當作祭品獻給上帝。他們看到了那座祭壇，獻祭的柴火和火焰，以及亞伯拉
罕用過的那把刀子，這些東西直到那一天還都保存得完好如初，供人們觀看。他們見到這番
景象，情不自禁地仰望蒼天，舉手祈求上帝賜福，說道：“哦，亞伯拉罕，上帝的仆人！忠
心耿耿服從上帝，甘願舍棄自己的一切！”

他們帶領女基督徒一行看過這些景象之后，審慎又把他們帶到一間餐廳，那里有兩把質量上
乘的“處女琴”。審慎小姐手撫琴弦，把她讓女基督徒一行看到的一切編成詩歌，唱道：

我們讓你看到夏娃的蘋果；失樂園在你心里敲響警鐘，你們也看到了雅各的梯子，天使們在
上面愉快地攀登。

你領受了一具無價的金錨，但是請你不要因此而自傲；直到你有亞伯拉罕的信心，才能舍棄
一切而得到至寶。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叩門的聲音。守門人打開門一看，正是神勇先生站在門外。他走進來時，
滿屋子里的人都興高釆烈。他的到來，使天路客們又一次感到歡欣鼓舞，因為不久以前發生
的事情曆曆在目，他誅殺了嗜血成性的血腥巨人，還帶領他們擺脫了獅子的威脅。

神勇先生對女基督徒和慈悲說道：“我的主送給你們每人一瓶葡萄酒，一些爆玉米花和几個
石榴。他還帶給孩子們一些無花果和葡萄干，供你們在未來的旅途中充飢解渴。”

於是，他們重整行裝，繼續趕路。審慎和敬虔陪同他們一起離開富麗宮。當他們來到宮舍門
前的時候，女基督徒問守門人最近有沒有人從此經過。守門人回答說：“沒有。我只是聽說
不久以前，在上主的這條天路上，就在你們要走的那個方向，發生了一宗搶劫大案。不過，
那些強盜已經被逮起來了，不久就會被判刑。”

女基督徒和慈悲聽了以后還是有點恐懼，但是馬太說道：“只要神勇先生和我們一起趕路，
作我們的向導，我們就什么也不用害怕。”

女基督徒轉身對守門人說：“自從我們到這里以來，你一直對我們關懷備至，使我們非常感
激。你對我的孩子們更是體貼入微，那么愛護，那么仁慈。我真是不知道如何感激你才好。
為了表示對你的尊敬和感激，請收下這點小東西作個紀念。”說着，她拿出一枚鑲嵌着天使
的金幣，放在他的手中。守門人彎腰鞠躬，說道：“願你的長袍永遠潔白無暇，願你的頭上
永遠不缺乏膏油。願慈悲小姐長生不老，永不懈怠。”他又對孩子們說：你們要逃避少年的
私欲，跟隨嚴肅聰慧的人同心追求聖潔，從而使你們的母親心中充滿喜樂，也會博得所有正
直之士的稱贊。“

眾人一齊向守門人致謝后，踏上了新的徵途。

這時，我在夢中看見他們徑直往前走，在快到達山頂的時候，敬虔突然想起一件事，喊道：
“哎呀！我為女基督徒和她的同伴們准備了一些禮物，可是我把它們忘在宮舍里了。我得回
去拿來。”說完，她就走了。

敬虔離開之后，女基督徒隱約聽到，從道路右邊不遠的小樹林中傳來一陣非同尋常，但是優
美悅耳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是在歌唱這樣的內容：回憶我走過的人生道路，您的恩愛多么真
誠富足；您那美好的官舍將永遠是我的居所和美好歸宿。

她繼續凝神細聽，覺得那里傳來一陣回應的歌聲，唱着：你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什么，因為
主，我們的神，是那么仁慈；他的慈愛曆久常新，他的真理光照萬世。

女基督徒向審慎問道：“是誰唱出如此美妙的歌聲？”

審慎回答說：“那是一些我們這一帶的鳥發出的鳴叫，它們一般很少發出這樣的叫聲，只有
在春光明媚、百花開放和陽光普照的日子里，它們才會整天歡唱。我經常去聆聽鳥兒的歌唱，
也經常在家里馴養它們。當我們感到孤獨懮傷的時候，它們真是我們美好的伴侶。它們還使
那些樹林、野地和僻靜的地方成為令人神往的去處。”

這時，敬虔趕回來了。她對女基督徒說：“你瞧，我給你帶來了一幅圖畫，上面畫着你們在
富麗宮看到的一切，當你感到對往事陌生的時候，你可以拿出來看看，就會回想起這些事情，
使你得到啟迪和安慰。”

　　

31、屈辱谷戰場抒懷

這時，他們開始下山，向屈辱谷挺進。山坡陡峭，道路崎嶇，非常容易滑倒。他們小心翼翼，
一步一個腳印，順利來到山下。當他們走近屈辱谷時，敬虔對女基督徒說：“這就是你的丈
夫基督徒遇見亞玻倫的地方，他在這里和那個邪惡的魔王進行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戰斗。我想，
你聽說后一定膽戰心涼，但是盡管鼓起勇氣，不要灰心。只要神勇先生為你們掌舵導航，你
們就會化險為夷。”於是，審慎和敬虔將這些天路行客交給他們的引路人，告辭回宮。神勇
一馬當先，其他人步步緊隨。

神勇對眾人說：“我們穿過這個山谷時不必那么擔驚受怕，除非我們自己引火燒身，這里不
會有什么東西能夠傷害大家。是啊，基督徒曾在這里遇見亞玻倫，而且同他進行過一場艱苦
卓絕的白刃戰；但是，那場沖突是他下山時不慎失足而造成的后果；因為，凡是在下山時遭
受挫折的人，都會在這里遇到一場險惡的搏斗。正因如此，這個山谷才落得這樣一個令人望
而生畏的名字。對於普通人來說，一聽到有人在這樣一個地方遇到這么令人驚心動魄的事情，
就會想到這是一個惡魔和邪靈出沒的地方。唉，那是由於他們自己的過失，所以才會遇到這
些事情。”

實際上，“神勇接着說，”和任何有群鳥飛過的地方一樣，屈辱谷是個富饒的地方。如果時
機趕得好，我相信我們會在沿途發現一些曆史的陳跡，從中可以知道當年基督徒在峽谷中備
受折磨的原因。“
這時，雅各發現了什么，便對他的母親說：“瞧！那邊有一個柱子，上面好像寫了一些字。
我們過去瞧瞧那到底寫的什么。”

於是，他們走過去，只見上面寫着：“讓當年基督徒進人屈辱谷之前的種種過失，以及他在
谷中所經曆的搏斗，成為前車之鑒，使后人引以為戒。”

“你們看！”神勇說道，“我剛才不是對你們說過，沿途會有一些東西可以使我們了解到當
年基督徒在谷中屢遭困擾的原因嗎？”神勇轉向女基督徒，說：“我們不可因此而小看基督
徒，其他許許多多運氣不佳而屢經坎坷的天路行客何嘗不是如此！因為攀登這座山要比下山
容易，而在這一帶這種險峻的山嶺為數不少。我們還是不再議論這個好人了吧。他已經走出
塵世，安息主懷，他也曾英勇頑強，戰勝頑敵。當我們遇到磨難和考驗的時候，但願高踞天
國的上帝能夠賜福，使我們的遭遇不比他經曆的更差。”

“但是，”神勇接着說，“我們還要回到屈辱谷的話題上來。谷中有這一帶最富饒的土地。
正如你們所看見的那樣，這里土地肥沃，綠草成蔭；現在正是盛夏，如果人們在這個時候到
這里來，又不知道這里以前發生的事情，就會因為一眼望去的景象而歡欣快樂，大飽眼福。
你們看啊，這座山谷中郁郁蔥蔥，盛開的百合花多么美麗！我也知道許多辛勞的人們都在這
座峽谷中置備了上等的財產，因為神阻擋驕傲的人，賜恩給謙卑的人。”這里的土地確實肥
沃多產，到處果實累累，五谷丰登。有些人還希望這里可以直通天庭，到達天父的住所，這
樣他們就可以避免許多麻煩，再也不用翻越更多的崇山峻嶺，就可以長驅直入。但是，道路
畢竟要靠人走，而且總會有個盡頭。“

就在他們邊走邊談的時候，看見路邊有個牧童正在放牧他父親的羊群。那個牧童雖然穿着破
舊的衣服，但是活潑可愛，神釆飛揚。他獨自坐在山坡上，唱着悠揚的牧歌。“你們聽，”
神勇先生說道，“那個牧童唱的什么。”於是他們側耳細聽，只聽那個孩子唱道：

卑賤的人啊，不必害怕跌交，低微的人啊，從不自夸驕傲，謙卑的人啊，永遠得到祝福，因
為有上帝的聖光在前引導。

我并非多么富有，但是我心滿意足；主啊，我仍然渴慕知足常樂，因為這樣才能得到你的救
贖。

富足是一種沉重負擔，壓在天路行客的肩頭，今生貧窮，來世蒙天賜福，世世代代別無他求。

神勇問道：“你們聽見他唱的歌了嗎？我敢說，由於這個孩子的懷中揣着一種叫做心安理得
的藥草，所以他的生活會比那些富家子弟幸福得多。還是讓我們繼續談下去吧！”

“我們的主，”神勇接着說，“曾經在這個峽谷中修筑過一處村舍，他很喜歡住在這里，也
很喜歡在草地上漫步，因為他發現這里的空氣令人心曠神恰。此外，一個人在這樣的環境中
可以躲開塵世的喧囂，遠避忙碌的生活。世上到處充滿了喧鬧和混亂，惟有屈辱谷空曠又僻
靜。這里不和別的地方一樣，在這樣的環境中人們可以不受約束、天馬行空般地沉思冥想。
除了那些熱愛奔走天路的行客，這里可以說是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盡管當年基督徒曾經在
這里遇到亞玻倫，曆盡艱辛，英勇奮戰，傷痕累累，但是，我必須和你們說清楚，過去穿過
這座峽谷的人們曾經遇見天使；還有人在這里尋找到珍寶；也有的在這里得着了永生之道。
”

“我剛才提到，”神勇接着說，“我們的主在這里有一所鄉間民居，他很喜歡在這里散步。
我想再補充一點，他每年都會在這里留下一筆款項，在適當的時候發給那些在這里生活或者
從這里路過的人們，作為他們旅途的生活費用，并通過這種方法鼓勵他們繼續在天路上百折
不撓地向前奔走。”

就在他們往前走的時候，撒母耳問道：“神勇先生，我聽說就是在這座峽谷中，我的父親和
魔王亞玻倫有過一場血戰，那是在什么地方？我看到這座峽谷大着呢！”

“你看，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神勇回答說，緊挨着忘恩坪，有一條狹窄的通道，那里就
是他們搏斗的地方。實實在在地講，那里可是這條峽谷中最危險的地帶，因為天路行客不論
何時受到何種沖擊，總是發生在他們把領受到的恩典拋到腦后的時候，也就是他們忘記了自
己是多么不配得到那些思典的時候。許多人也曾經在這里曆盡艱辛，不過等我們到了那些地
方再說也不遲。因為我相信，直到今天，我們還可以發現一些當年搏斗時留下的痕跡，甚至
可以發現特地為那場戰斗作證的石碑。”

慈悲接着說：“我覺得在這座峽谷中和在整個旅途中的其他任何地方一樣，心里很坦然。這
里很適合我的情緒狀態。我喜歡這種沒有車水馬龍的環境，這種沒有喧囂和吵鬧的世界。在
這里一個人可以不受任何干擾，只管靜下心來，好好想想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他從哪里來，
他都做了些什么，上帝要召喚他去做些什么。在這里，一個人還可以認真思索，省察內心，
剖析靈魂，謙卑下來，流淚悔改，淨化自己，直到他的眼睛像希實本、巴特拉并門旁的水池
那樣明澈。那些沿着正道走過流淚谷的人們，流出的眼淚可以匯成水井，變為泉源。在這個
峽谷中，上帝還賜下葡萄園，那些從中走過的人們也會歡呼歌唱，就像當年基督徒戰勝亞玻
倫時的情況一樣。”

“確實如此，”神勇說，“我從這個峽谷中走過多次，但是，從來也沒有像在這里一樣令我
高興。我曾經為許多天路客擔任向導，他們都承認有同樣的心情。如同王所說，我所看顧的，
就是虛心痛悔，因我話而戰兢的人。”

過了不久，他們來到了前面提到過的交戰場地，神勇對女基督徒一行說道：“就是這個地方。
當時基督徒站在這里，亞玻倫過來向他發動進攻。看，正如我剛才告訴你的，直到今天，這
些石頭上還粘着你丈夫留下的斑斑血跡。看，這里到處都是亞玻倫折斷了的碎片；這塊地上
有深深的腳印，那是在搏斗過程中雙方僵持不下時留下的印記；再看這些碎石，那是他們短
兵相接時揮動刀劍劈爛的。毫無疑問，基督徒在這場血戰中體現出男子漢大丈夫的英雄氣概，
他頑強堅定，甚至比大力神赫拉克勒斯還要英勇善戰。當亞玻倫被擊敗之后，他倉皇逃到另
一個峽谷，就是死蔭的幽谷之中。我們很快就要進入那座峽谷了。”

“瞧！”神勇繼續說道，“那邊還豎立着一塊石碑，上面鐫刻的文字記載着這場搏斗的過程
和基督徒的勝利，基督徒因此而流芳百世。”

由於那塊石碑就在離路邊不遠的地方，他們便走上前去讀那碑文，只見上面刻着一行行大字：
這附近曾經發生過激烈的戰斗，令人難以置信，但是確鑿無疑；基督徒和魔王亞玻倫緊張對
峙，想方設法企圖把對方置於死地。

那人英勇頑強像個真正的男子漢，把亞玻倫打得抱頭鼠竄，為這場戰斗作證我立下這座石碑，
激勵后來人譜寫奔走天路的新篇。

他們走過這個立碑的地方之后，便來到死蔭幽谷的邊沿。這座峽谷比屈辱谷還要狹長，如同
許多人親身經曆的那樣，也是各種妖魔鬼怪出沒搗亂的地方。但是，女基督徒和慈悲以及孩
子們從這里經過時正是白晝，加上有神勇先生指引保護，所以還算順利。

他們走進這座幽谷的時候，好像聽到一陣呻吟聲，如同瀕臨死亡的人因巨大的痛苦而嚎叫一
般，令人毛骨悚然。他們還覺得聽到一片悲嘆哀號的聲音，好像是一些悲痛欲絕的人撕心裂
肺的哭訴。四個孩子嚇得直打哆嗦，兩位女子也被嚇得面無血色，陣陣暈眩。而神勇先生則
安慰他們不必擔懮。

他們又繼續往前走了一段，覺得腳下的地面似乎震動起來，地下仿佛有一些大窟窿。他們聽
到一陣嘶嘶作響的聲音，如同一群巨蛇爬過地面。但是，他們又看不到任何東西。於是，孩
子們問道：“我們什么時候才能走出這個陰森恐怖的鬼地方？”

引路人神勇告訴他們要樹立信心，鼓起勇氣，還要留神腳下，以免失足掉到陷阱里去。

這時，雅各開始病了，不過我想那病是由於驚嚇所引起的。於是，他的母親給他喝了一些從
曉諭先生那里帶來的提神去病的飲料，讓他服下三粒妙手先生為他們配制的藥丸。雅各很快
就感到好多了。於是，他們繼續前行，一鼓作氣走到幽谷的中部。女基督徒說：“我覺得道
路前面不遠的地方好像有什么東西，那個東西的形狀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似的。”

約瑟聽了以后問道：“媽媽，你說的是什么呀？”

“孩子，”女基督徒回答，“那是一個丑陋的東西，丑陋不堪。”

“可是，”約瑟又問，“那個東西像什么？”

“很難講，”母親回答。這時，那個東西靠得很近了。干是，她說：“就在附近。”

“哦，好吧。”神勇先生說，“誰感到最害怕，誰就挨着我走。”

一個惡魔走向前來，神勇迎上前去。誰知那個惡魔快要走近他的時候，突然從他們的眼前消
失了。這就使他們想起不久以前聽到的一句話：“務要抵擋魔鬼，魔鬼就必離開你們逃跑了。
”

精神稍微振作之后，他們又接着繼續前進。可是，他們還沒有走出多遠，走在前頭的慈悲回
頭一看，只見一頭獅子，影影綽綽，跟在后面，大步流星地追趕過來。那個家伙發出一聲聲
驚天動地的吼聲，在幽谷中回響。除了引路人神勇以外，其他所有的人都心驚膽戰。

獅子越走越近，最后追上了他們。說時遲那時快，神勇一步搶上前去，一把將大家攬到身后。
獅子大步撲上前來，神勇奮不顧身，迎向前去，准備與它決一死戰。但是，當那頭獅子看見
神勇要和它決一死戰的時候，反而步步后退，不敢再靠前一步。

驚魂略定，他們又往前走，神勇在前面開路，帶領大家來到一處，那里有一個和路面一樣寬
的大坑，截斷了他們的去路。他們還沒有想好如何越過這個障礙，突然一陣濃霧襲來，把他
們團團圍住，使他們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什么也無法看見。

天路客們開始詐唬起來：“哎呀，我們該怎么辦才好啊！”

他們的向導安慰他們說：“不要怕，只管站穩腳跟，看看還會有什么變化！”

由於道路遭到破壞，他們只好原地站立不動。與此同時，他們覺得敵人的喊叫聲和奔跑聲越
來越近，那個大坑中冒出的火焰和濃煙也越來越高。

女基督徒對慈悲說：“現在我終於明白我那可憐的丈夫當年曆盡艱辛的苦處了。我早就聽說
過這個地方，但是今天身臨其境才知道多么險惡！可憐的人，他只身一人摸黑趕路，穿過幽
谷的整個行程几乎都在夜間！此外，那些妖魔鬼怪從四面八方聚集到這里，對他張牙舞爪，
耀武揚威，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很多人都對這座死蔭的幽谷議論紛紛，但是，不親身到這
里來實地看看，誰也說不清它到底意味着什么。”心中的苦楚，自己知道；心里的喜樂，外
人無干。“身處這種境地，真是驚心動魄，叫人魂不守舍！”

“現在我們就像在大水中處理事務，或者像進入深淵一樣，”神勇安慰他們說，“又像被圍
困在大海的中央，或者被蜷縮在高山的低谷，甚至像大地之門要把我們永遠鎖住，使我們無
法解脫，但是，讓那些行在暗中，沒有亮光的人，倚靠耶和華的名，仰賴自己的神。至於我，
我已經跟你們說過，經常在這幽谷中出沒，而且遇到過比現在多出几倍的艱難困苦，但是，
你們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當然，我沒有必要自夸，因為我不是自己的救主；但是，我
堅信我們將得到完美的拯救。來吧！讓我們向上帝禱告，求他賜給我們亮光，他能夠用光焰
划破黑暗，也能夠斥責這些制造災難的惡魔，還有那些地獄中的魔鬼撒旦！”

於是，他們一起哭喊着禱告，上帝聽到他們的呼求，便賜下亮光來解救他們。云開霧散，他
們睜眼一看，前面要走的路上已經沒有了障礙。確實沒有了！剛才那個深坑已經夷為平地。
但是，他們還沒有走出幽谷，因此還要繼續前行。突然飄來一陣惡臭的味道，令人作嘔，使
他們十分煩惱。

慈悲對女基督徒說：“這里的情景和窄門那里、曉諭家里以及我們住過的富麗宮都無法相比；
在那些地方多么令人愉快啊！”

“哦，”一個孩子說道，“不過，我們現在穿過這個幽谷，要比老是住在那些地方意義重大。
為什么我們必須經過這里才能到達上帝為我們預備的住處呢？據我猜想，原因之一就是為了
讓我們更加珍惜那為我們建造的家，我們會更加感到它的甜美。”

“說得好！”神勇評論道，“你現在說起話來倒是像個大人了。”

“哎呀！”那個孩子說，“一旦走出這里，我就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珍惜真光和正道。
”

“我們很快就會走出幽谷的。”神勇說。

就在他們往前走的時候，約瑟問道：“我們怎么還望不見這個幽谷的盡頭呢？”

神勇回答說：“當心你的腳下，因為我們很快就會走進布滿陷阱的地帶了。”

於是，他們步步留神，探索着前進，以防跌入陷阱而不能自拔。當他們繞過一座座陷阱的時
候，看見左前方的溝渠里有一具被撕裂得血肉模糊的尸體。

神勇對他們解釋說：“那是一個名叫馬虎的人，几年前從這里經過時，跌入陷井，他躺在那
里已經很久了。他被俘獲殺害的時候，有一個叫做留意的人和他同行。但是，留意時刻警醒，
所以逃出了網羅。你們難以想象有多少人在這附近慘遭殺戮，但是仍然有許多人繼續莽撞的
冒險，在奔走天路時掉以輕心，又沒有領路人保護指引。可憐的基督徒！他當年能夠逃出網
羅，真是個奇跡。那是因為他得到上帝的眷顧，還由於他有一顆虔誠的心，否則，他永遠也
走不出這個幽谷。”

這時，他們快要走出幽谷了。正是在這個地方，基督徒當年路過時發現路邊有一個洞穴。突
然，洞穴中躥出一條名喚“肆虐”的大漢，他一向善於通過詭詐的伎倆破壞年輕天路客的旅
程。他高喊着神勇的名字，說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禁止你再做這樣的事情！”

什么事情？“神勇問道。

什么事情？“肆虐反問道，”你心里明白！今天我要結束你的行當！“
“在我們交手之前，”神勇說，“要先討個說法。”這時，那兩個女子和那些孩子們都站在
一旁打哆嗦，不知道如何是好。

肆虐吼道：“你搶掠鄉民，而且釆用最惡劣的盜賊手段。”

“這樣說太籠統了，”神勇說道，“還是談點具體的事吧！”

“也好，”肆虐回答，“你誘拐欺騙良家婦女和孩童，把他們帶到一個陌生的國度里去販賣，
從而削弱我主人之國的力量！”

神勇答道：“我是天國上帝的仆人，我的職責就是說服并帶領罪人悔改。我奉我主之命，竭
盡全力地幫助男女老少從黑暗中歸向光明，從撒但權下歸向神；如果這就是你和我過不去的
理由，那么，如果你願意，我們就用刀劍一決雌雄！”

肆虐立刻沖向前來；神勇抽出佩劍，迎上前去。那個巨人手握一根粗大的棍棒，朝着神勇劈
頭蓋臉打來，打得他癱倒在地上。那兩個女子和孩子們看到這番景象，嚇得大聲哭喊。但是，
神勇很快恢復過來，他重整旗鼓，精神抖擻，用盡全身力氣，揮動利劍，朝肆虐刺去，砍傷
了他的胳膊。他們你來我往，交戰達一小時之久。那個巨人被打得落花流水，大汗淋漓，鼻
孔中噴出的氣息如同鍋爐中沸騰的熱氣一般。

這時，雙方停戰片刻，都坐下來休息一下。神勇做了一個虔誠的禱告，那些婦女和孩子們驚
魂未定，除了嘆息哀號，別的無能為力。

休整完畢，雙方都鼓足勇氣，繼續交鋒。神勇一劍刺去，把巨人擊倒在地。

“不！”巨人肆虐喊道，“讓我喘口氣爬起來再打！”

神勇胸懷大度，放他起來。二人繼續刃戰，劍來棍往。巨人舉起棍棒，劈天蓋地向神勇打來，
如果不是及時閃開，他的頭骨就會被打得粉碎。神勇見肆虐孤注一擲，便使盡全身力氣，精
神抖擻地沖向前去，刺中他的第五根肋骨，戳入他的胸膛。巨人傷勢嚴重，頓時頭重腳輕，
再也無法揮動他手中的棍棒。神勇斗志昂揚，手起劍落，砍掉了巨人的腦袋。站在一邊的女
人和孩子們歡呼雀躍，神勇更是高聲贊頌上帝，感謝他那奇妙的拯救。

此后，他們豎立起一根柱子，把巨人肆虐的頭顱掛在上面，又在柱子上刻了几行字，警戒后
人：

這里掛着巨人肆虐的頭顱，他曾對天路客詭詐地攔阻；

設置障礙破壞他們的徵程，挖掘陷阱用網羅坑害無辜。

直到我神勇遵行主命，為他們引路奮不顧身；

天路客從此不再擔懮，因我消滅了肆虐巨人。

32、漫話怯疑駁異端

這時我在夢中看見，他們朝着一個高坡走去，那個高坡離路邊不遠，是專門為天路行客瞻望
前方而修筑的。正是在那個地方，基督徒和他的兄弟守信第一次見面。女基督徒一行在那里
坐下，休息片刻，大家談笑風生，因為他們剛剛擺脫了陷阱和羅網，戰勝了危險的肆虐巨人。
當他們坐在那里吃東西的時候，女基督徒問神勇在剛才的搏斗中有沒有受傷。

“除了皮肉划破了一些口子之外，”神勇回答說，“別的沒受什么傷害。其實，迄今為止我
受的這些皮肉之苦不但沒有為我留下痛苦，反而成為我對上主和你們摯愛的見證。此外，在
上帝的恩典之中，我可以因此而在最后得到更高的獎賞。”

“慈善的先生，”女基督徒又問，“當你看見肆虐巨人揮動棍棒朝你打來的時候，你沒害怕
嗎？”

“沒有。”神勇說，“因為我不是靠自己的能力，而是完全信靠上主，他有不可戰勝的無窮
力量。”

“當肆虐巨人第一次把你打倒在地的時候，你都想了些什么？”她又問。

“哦，”神勇回答，“我想到我們的主他自己所受的屈辱，但是最后他還是徵服了一切。”

當你們都想到自己的喜樂的時候，“馬太說，”我想到上帝對我們的恩典，他的聖靈不但帶
領我們走出死蔭的幽谷，而且把我們從肆虐巨人的手中解救出來。在我看來，我們沒有任何
理由不更加相信我們的上帝，因為我們在這樣一個地方經曆了他如此的厚愛。“

然后，他們站起來繼續走。在前面不遠處有一顆橡樹。走近之后，他們發現一位年老的天路
行客正在樹下沉睡。他們是從他的衣着、手杖和腰帶看出他的身份來的。

於是，向導神勇先生上前把他喚醒。那位老紳士邊睜眼邊叫道：“怎么了？你們是誰？到這
里來有何貴干？”

“伙計！”神勇說，“火氣別那么大，這里沒有外人，我們都是朋友。”

這個老人滿腹猜疑地站了起來，想要弄清楚來者究竟是什么人。

向導說：“我是神勇，是這些天路行客的向導，他們要去天國之城。”

那位名叫誠信的老人說道：“請你們原諒，我剛才擔心你們就是不久前搶劫小信的那些強盜
的同伙，但是現在我明白了，我知道你們是一些誠實之人。”

“嗯，如果我們真的是那伙強盜的同伙，你能怎么樣，又能如何保護你自己呢？”神勇問。

“我能怎么樣？！”老人說道，“哼，我將豁出這條老命和你們決一死戰。而且，如果我那
樣做了，我敢說你們誰也打不過我；因為一個基督徒永遠不會被徵服，除非他自己屈從放棄。
”

“老先生，說得好！”神勇答道，“沖你這句話我就知道你是個真正的勇士，因為你說出了
真理。”

“同樣，我憑着你這句話可以知道你明白走天路的真諦，”誠信老先生說，“因為其他人都
認為我們輕易就會被徵服。”

神勇說：“好！今時我們幸運地相逢，懇請告知尊姓大名，府上是哪里，以便請教。”

“恕我先不告訴你我的名字。我來自愚昧城，就在毀滅城的北邊。”
“哦，這么說，我們是同鄉了。我相信可以猜個八九不離十了，你是不是老誠信先生？”

那位老先生臉色微紅，說道：“不好意思，不是我自夸誠信，那是我的名字；我希望我的為
人處事能夠名副其實。”

“不過，先生，”老誠信接着說道，“既然我來自那么一個鬼地方，你怎么就能猜到我是一
個什么樣的人呢？”

“久仰你的大名，”神勇說，“我是從我的主人那里聽說的，因為世界上發生的任何事情，
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過，我經常感到奇怪，你們的城中竟然也會有人願意出來奔走天路，
要知道那是一個連毀滅城都不如的地方。”

“是啊！”誠信先生說，“我們住的那個地方離太陽更遠，因此天氣更冷，人心更加麻木不
仁。不過，即使一個人呆在冰山雪窟，一旦公義的陽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他那顆冷酷的心也
會溶化。我就是被那公義之光所溶化而逃離愚昧城的。”

“誠信老人，”神勇說道：“你所說得都是金玉良言，我由衷地信服。”

接着，老先生用聖潔仁愛的吻向每一個人表達親切的問候致意，并一一詢問了他們的姓名，
以及他們奔走天路以來衣食起居等方面的情況。

女基督徒感激地說道：“我想你也許聽說過我的名字了。那位虔誠的基督徒是我的丈夫，這
四個都是他的孩子。”

你難以想象誠信老人在聽了她的介紹之后欣喜若狂的情景。他手舞足蹈，眉開眼笑，用千百
個美好的願望為他們祝福，說道：“我久仰你丈夫的大名，也聽說過許多關於他當年在天路
上身經百戰、出生入死的故事。他的信念、勇氣、百折不撓和誠懇正直，使他的大名在這一
帶有口皆碑，我講這些是為了給你一些鼓勵和安慰。”

然后他轉身打量着孩子們，問他們叫什么名字，孩子們一一回答。於是，誠信老人一個一個
的挨着對他們說：“馬太，你應該像邢穌的那位門徒馬太，不要學他以前當稅吏時的惡習，
而要學他蒙召以后的美德。撒母耳，你應當向先知撒母耳學習，那可是一個憑信心和禱告生
活的人啊！約瑟，你要像約瑟一樣，當他在侍衛長波提乏家里的時候，不受誘惑，保持高尚
的情操。雅各，你要學習我們的救主耶穌的弟弟，那位公義正直的雅各。”

眾人又向老誠信先生介紹慈悲小姐，說她如何背井離鄉，跟隨女基督徒和她的孩子們踏上了
天路。老先生聽了以后對她說：“你的芳名叫做慈悲，就應該永遠以慈悲為懷，這樣你就會
克服沿途所遇到的一切困難，直到你如願以償，到達天國，在那里你會懷着欣慰的心拜見上
帝，他就是慈悲的源泉！”

在誠信老先生和他們交談的過程中，向導神勇一直興高釆烈，笑容滿面，親切地望着他的伙
伴們。

當他們一起繼續行走的時候，神勇問誠信老先生：“你是否認識一個叫做怯疑的人，他也是
從你的老家一帶走上天路的。”

“認識，”誠信說道，“還很熟呢！他對於天國的道理還有些根基，但是生性膽怯多疑，是
我有生以來所遇到過的最叫人頭疼的天路行客之一。”

“聽起來，你對他了如指掌，”神勇說道，“你對他性格的描寫真是一針見血！”
“當然了解，”誠信說道，“我和他曾經是情同手足的密友，經常形影不離。當初，他開始
思考我們未來的出路何在，想走天路，那時我就和他在一塊。”

神勇說：“我曾經是他的向導，把他從我主人的家一直領到天國的門前。”

“那你就該知道他是一個多么麻煩的人了。”誠信老人嘆道。

“確實如此，”神勇說，“但是我善於忍耐，能夠寬容。因為這是我蒙召所承擔的使命，所
以經常為他這種人擔任向導。”

“那么，”誠信老人說，“請你為我講講他的事情，給我說說你在為他擔任向導期間所遇到
的麻煩。”

“咳，”神勇說，“他總是懮心忡忡，害怕自己沒有資格到天城去。因此，一聽到有人說風
涼話，他就擔驚受怕。我聽說他在絕望潭那邊一躺就是一個多月。盡管他也看見有不少人從
他前面越過泥潭，而且還有一些人願意助他一臂之力，但他就是裹足不前。他又不願半途而
廢。照他的說法，到不了天國，寧願去死。然而每逢遇到困難，他又灰心沮喪，甚至草木皆
兵，連路人扔掉的麥秸稻草，都會使他絆倒掉跟頭。哼，就像我剛才對你說的，他在絕望潭
呆了很長一段時間。此后，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說來也奇怪，我也不知道他從哪里來的
膽量，竟然冒險越過絕望潭。可是出了泥潭之后，他又不敢相信自己已經脫險，還是瞻前顧
后。我認為在他的心目中，總是有一個抹不掉的絕望潭，他不論走到哪里，總是隨身帶着這
樣一個泥潭，否則的話，他就不會老是那么懮心忡忡。”

“后來，”神勇接着說，“他來到那扇小門前面——你知道我說的小門是什么——就是天路
開端的那扇窄門，他在那里一站又是很久，然后才鼓起勇氣上前敲門。有人為他開門以后，
他又畏縮不前，步步退讓，叫別人先進去，說自己根本不配。雖然，他比有些人到得還要早，
但是坐失良機，卻落在那些晚到的人們后面。那個可憐的人情願站在那里哆哆嗦嗦，畏首畏
尾。我敢說，誰見了他那副模樣，都會動惻隱之心的。最后，他才拿起懸掛在門上的一把錘
子，輕輕地敲了一兩下。有個人為他打開門，他又像以前那樣退縮回去。那位給他開門的人
走出來對他說：你縮手縮腳，到底要干什么？聽了這話，他癱倒在地上。跟他說話的人看到
他昏倒，十分驚訝，於是上前說道，願你平安。起來吧！我已經為你敞開大門，只管進來，
因為你是一個蒙福之人。他聽了這番話爬起來，戰戰兢兢地往里走。進門以后，他又滿臉羞
愧，低頭不語。哦，后來他在那里受到款待，你也知道那里面的人們是多么熱情周到；不久，
他們囑咐他繼續上路，并告訴他應該走的正道。”

“后來，他來到我們家中。他在我們主人曉諭先生門前的舉動，仍然和他在小窄門那里的時
候如出一轍。他不顧寒冷，先是在門前猶豫徘徊了好一陣子，就是不敢上前叫門。那時的夜
晚漫長而又寒冷，所以他又不願意回去。不僅如此，他的懷中還揣着一封密信，介紹他到那
里去住宿休養，還可以要求主人為他派遣一位驍勇之士作為向導，因為他本人膽小。盡管如
此他還是不敢敲門。於是，他繼續在門外輾轉彷徨，那個可憐的人啊，直到后來，几乎凍餓
而死！他就是那么一個沮喪氣餒的人，眼睜睜地看到一些人敲門入內，可他就是沒有勇氣走
向前去。我記得到了后來，還是我向窗外張望，才看到有個人在門外徘徊。我走到門外，問
他是誰。可是，那個可憐的人喲！兩眼淚汪汪的無言以對。等到我明白了他的願望，便進去
告訴了屋子里的人，大家又把這件事稟報了我們的主人。他派我再次出去，懇請那人進來。
”

“但是我敢說，”神勇繼續講着，“做這件事可難着呢！最后，他還是進來了。我必須提到，
我的主人對他來說真是充滿愛心，關懷備至。當時，餐桌上沒有多少佳肴，但是大家都讓他
先吃。后來，他呈上密信，我的主人看過以后，說可以答應他的請求。就這樣，他在那里住
了很長一段時間，看起來精神振奮了一些，心情也好多了。你也知道我的主人，他的心腸特
別溫柔善良，對畏懼害怕的人尤為熱心周到，因此，他對怯疑先生體貼入微，為的是能夠使
他真正振作起來。嗯，當他參觀了那里的各種景象和展覽之后，便准備繼續奔走天路。這時，
我的主人就像以前對待基督徒一樣，給了他一瓶提神祛病的飲料和一些營養丰富的食物。就
這樣我們一起出發了，我在前面開路，他跟在后面，一路上沉默寡言，只是不斷地長吁短嘆，
似乎有無窮的心事。”

“當我們來到那三個家伙被懸掛着的地方時，”神勇接着說，“他又傷感起來，說擔心自己
將來也會落到那樣的下場。只是在看到十字架和耶穌當年被埋葬的墳墓的時候，他才喜形於
色，露出高興的神情。我得承認，他很願意在那里多呆一陣子，多看一下。在此后的一段時
間里，他看起來偷快多了。當我們來到艱難山的時候，他沒有畏縮不前，從獅子身邊走過時
也沒有恐懼。你要知道，他所煩惱的并不是這么一些艱難困苦，他真正掛慮的，是在最后關
頭能不能如願以償，進入天國之城。”

“后來，我們來到富麗宮，”神勇說，“就在他猶豫不決的當口几，我一把將他推到門內。
進去以后，我介紹他認識了宮中那些年輕的姑娘們。但是他羞於見人，不願意交往，而是喜
歡獨往獨來，深居簡出。然而，對於有益的談話，他又總是充滿興趣，還經常躲到屏風后面
聽人們交談。他也很喜歡觀賞那些古董，看了以后還會反復揣摩，懷古思今，感慨一番。后
來他對我說，他對不久前去過的兩個地方情有獨鐘，一是窄門那里，還有曉諭之家；但是他
羞於啟齒，不敢要求在那里多住些日子。”

“我們離開富麗宮之后，向屈辱谷挺進，”神勇說，“我平生從未見過有誰像他那樣在下山
時如此順利。他不在乎自己多么平庸卑賤，只求最終能夠得享福祿。我覺得他對於那座峽谷
有着特別的感情，因為在整個天路的行程中，我從未見過他像在屈辱谷中那樣情緒飽滿。”

“在峽谷中，”神勇說，“他有時躺下，緊抱大地，深情地親吻那些生長在谷中的鮮花。每
天早晨，天一亮他就起床，在峽谷中往返穿梭，來回漫步。”

“但是，”神勇接着說道，當他來到死蔭幽谷的入口處時，我一度想到可能會失去我的伙伴。
我倒不是擔心他會走回頭路——他一向反對中途退卻，而是看到他嚇得魂不附體。哎呀！“
他不斷地喊叫着，妖魔鬼怪要害我的命啦！妖魔鬼怪要害我的命啦！”我拿他真是沒有辦法。
他在幽谷中不斷的喊叫，那些妖魔鬼怪要是聽到他的詐唬，肯定會垂涎三尺，前來襲擊我們。
但是我記得清清楚楚，當他從那里穿過的時候，谷中卻是從未有過的寧靜。我想那可能是因
為我們的主對那些頑敵釆取了特別的措施，命令他們在怯疑先生走出幽谷之前，不許出來為
非作歹。“

“如果把他的故事都講給你聽，可能會使你覺得冗長乏味。”神勇說，“因此，我再給你講
一兩件事就會打住。當我們來到浮華市場的時候，他看到那些愚蠢的行為便怒火中燒，忍無
可忍。我以為他會跟市場上所有的人們干起來呢！那時我真擔心他會鬧事，惹得那些家伙把
我們兩個劈頭蓋臉痛打一頓。在迷魂地他也是非常清醒。但是，當他到達那條無橋之河的時
候，他又開始膽怯疑慮起來。完了，完了！他嚷着，我將會葬身水底，永遠也見不到夢寐以
求的救主了。我不遠千里，遠道而來，不就是為了以坦誠之心去見主面嗎？”

在那里，我還注意到一個極不尋常的現象：河水剛剛沒過腳面，我一生中還從來沒有見到無
橋之河中的水那么淺過。所以，他涉水過河，輕而易舉地就到了對岸。當他走近天國之門的
時候，我和他告別，准備返回，并祝願他在上天受到熱情的接待。你放心吧，他說，我一定
會的！“然后，我們就分手了，從此再也沒有見過他。”

“聽起來，”誠信說道，“他最后算是如願以償了。”
“是啊！”神勇說，“我對他從來沒有懷疑過，他是個靈魂純潔的好人，就是容易膽怯疑慮，
情緒低落，這樣就使他自己背上沉重的包袱，又使別人受到連累。和許多人相比，他對於罪
的問題尤為敏感。他非常害怕做出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甚至壓抑自己，連合情合理又合法
的事情都不敢問津，生怕得罪了別人。”

“問題在於，”誠信問道，“為什么這么好的一個人卻終日抑郁寡歡，跳不出膽怯疑慮的陰
影呢？”

“我想有兩個方面的原因，”神勇回答說，“其一，充滿智慧的上帝允許這樣的人存在，經
上說得好，有的人要吹笛，有的則要哭泣。”怯疑先生就是那種演奏低音樂器的人。他和他
的伙伴們吹奏的是低音喇叭，發出的聲調要比別的樂器低沉悲涼，盡管確實有人認為低音是
音樂的基調。對於我本人來說，還是比較喜歡以凝重低沉的表達而開始的樂曲。一位樂師在
校准音調准備演奏時，通常先撥動低音琴弦。上帝為了把人們的靈魂納入自己美妙的樂章，
也總是從那些心事沉重的人身上開始。不過，怯疑先生的弱點也正在這里，除了沉溺於低緩
的音域，他奏不出歡快的調子，直到接近尾聲的時候才有所好轉。“

“我這樣大膽地用比喻來談論怯疑這種人，是為了幫助年輕的讀者增強智慧，更加成熟，因
為在《啟示錄》中，約翰就用一個樂隊比喻那些被拯救的靈魂，他們吹響號角，彈奏豎琴，
在上帝的寶座前面載歌載舞。”

誠信說道：“從你對怯疑的講述中，我們知道他是一個非常熱心的人。不論對於艱險、獅子
還是浮華市場，他都毫不畏懼。但是對於罪孽、死亡和地獄，他卻怕得要命，因為他對將來
在天國能夠得到的好處心存疑慮。”

“講得好，”神勇說，“這些就是他深感煩惱的事情。就像你慧眼所識，作為一個天路行客
的必要條件，他的精神還不錯；他的煩惱都是由於自己內心的膽怯、疑慮和軟弱所引起的。
我堅信一句格言如果有放火者在前面檔路，就應該沖上去把他抓住。但是，他為之煩惱壓抑
的這些事情，不是人們輕而易舉就可以擺脫的。”

女基督徒聽了以后說道：“怯疑先生的故事發人深省，給我很大啟發。我本來以為沒有人會
和我一樣多愁善感，但是，現在我看出來了，在我和這位善良的怯疑先生之間有不少相似之
處。我們只不過是在兩個方面有所不同。其一，他的煩惱不論多大，都會溢於言表；而我總
是把煩惱埋在心里。其二，他的煩惱使他不能自拔，連去敲門的勇氣都沒有，而那些館舍正
是款待天路行客的地方；而我有了煩惱，就去使勁地敲門。”

“如果我可以講几句心里話，”慈悲說道，“我想坦白地承認，我有不少弱點和怯疑先生如
出一轍，因為我在所有的事情中最害怕的，就是將來會在燃燒着硫磺的火湖里遭受懲罰，或
者不能在天堂的樂園中占有一席之地。哦！對我來說，只要能夠居住在那里，就是最大的福
份了，盡管要放下世上的一切才能進入那樂園，我也心滿意足了。”

“為了真正得到救恩，我還有許多弱點需要改進；”馬太也說，“畏懼感促使我進一步考慮
這些問題。既然像他那樣有缺點的好人都會達到目的，我為什么不可以充滿得救的希望呢？
”

“沒有畏懼，就得不到恩典，”雅各接着說，“雖然對地獄的恐懼不一定總是帶來恩典，但
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沒有對於上帝的敬畏，就沒有恩典可談。”

“雅各，你講得好啊！”神勇說道，“你說到點子上了，因為敬畏上帝是智慧的開端。毫無
疑問，沒有好的開端，便不會有好的發展，也不會有好的結局。好了吧，關於怯疑先生的事
我們就此打住。最后，我們送給他一首詩歌作為臨別的紀念吧。”
說罷，神勇先生唱起來：

怯疑先生啊，你對上帝充滿敬畏，就擔心對自己的良心有什么違背；你也曾經害怕地獄的火
湖和深淵，但願聰明的人們都能夠悔改認罪。

這時我在夢中看見，他們繼續邊走邊談；當神勇結束了對怯疑的評論之后，誠信先生接着給
他們講述了另一個人的故事。

“有個人名叫任意，自稱天路行客，”誠信先生說道，“但是我敢肯定，他不是從天路開端
的那扇小窄門進來的。”

“那你有沒有為他挑明這件事？”

“怎么沒有？”誠信說道，“還不止一兩次呢！但是他執迷不悟，總是一意孤行。他既不關
心別人，又不聽從別人的意見，對以往的鑒戒更是不放在心上。他剛愎自用，任憑自己的主
觀意志行事，誰也無法改變他的主意。”

“請給我們說說，”神勇問道，“他遵行的原則是什么？我想你應該很清楚。”

“他奉行的原則，”誠信回答說，“就是一個人既可以學習天路客的美德，又可以仿效他的
惡習，如果二者兼而有之，他肯定也能夠得到救贖。”

“豈有此理！”神勇說道，“如果他說一個好人也可能有罪惡的言行，又具備天路客的美德，
這倒情有可原，因為我們并沒有完全從罪惡中解脫出來，而是要時刻警醒，避免邪惡。但是
據我所知，他說的并不是這個意思。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你是說他主張不分善惡，都可
以為所欲為。”

“說得對，”誠信說道，“我正是這個意思，他是那么說的，也是那么做的。”

“他憑什么那么說呢？”神勇問道。

“哼，”誠信老人回答，“他說有《聖經》作為根據呢！”

“誠信老先生，”神勇說，“請為我們再講得具體一些。”

“我當然願意，”誠信老人回答，“他說，既然上帝所喜悅的大衛王和有夫之婦有不正當的
關系，那么他也可以那么做；他說，既然所羅門有很多妻子，他也主張應該實行一夫多妻制；
他說，撒拉和那些聖潔的埃及接生婆都撒過謊，喇合因為撒謊而拯救了別人！”因此，他也
可以那樣做；他說，那些門徒聽從耶穌的話，偷走了別人家的毛驢，因此，他也可以那樣做；
他還說，雅各用撒謊的手段騙取了他父親的遺產，因此，他也可以那樣做。“

“他真是斷章取義，強詞奪理！”神勇嘆道，“你敢肯定他就是那么想的嗎？”

“我曾經聽過他引經據典，為自己的觀點狡辯。”誠信老先生說。

“這是一種為世人所不能容忍的觀點。”神勇說道。

你必須正確理解我的話，“誠信老人說道，他并沒有說任何人都可以那么做，但是他認為，
如果誰有做那種事情的德行，就不妨也那樣試試。”
“但是，”神勇說道，“還有什么比這種結論更為荒謬虛假呢？因為這無非就是說，一個虔
誠的人由於偶爾作惡，他就可以因此而自暴自棄，甚至專橫武斷，肆無忌憚。打個比喻說，
一個小孩子由於以前被陣風吹倒，或者曾經因為被石頭絆倒而跌入污泥濁水，他就可以像一
頭野豬一樣願意整天泡在泥漿中打滾。有誰能夠想到一個人會由於肉欲的沖動而弄瞎自己的
雙眼？但是，經上寫的一定准確無誤：他們既不順從，就在道理上絆跌；他們這樣絆跌也是
預定的。”按照他的假設，那些效法義人過犯的人們也會有敬虔聖潔之士的美德，這簡直就
是一種和上述觀點一樣荒謬的妄想。這就如同一條狗也會找出理由說：我有，或者可能有孩
子的特徵，因為我舔他們的排泄物。這種人正如經上上所說，他們吃我民的贖罪祭，并不表
明他們有意效法虔誠的德行。“我也不能相信，持有這種觀點的人會有信念和愛心。我知道，
你曾經據理力爭，嚴詞駁斥他的謬論。請告訴我，他是如何為自己辯解的？”

“嗯，”誠信老人回答，“他說什么，做這些事情有一定之規，遠比口是心非、言行不一要
誠實得多。”

“這種回答真是用心險惡。”神勇說道，“如果我們口頭上公開反對腐化墮落，但是實際上
又放縱私欲，作奸犯科，固然十分可惡；但是，一邊犯罪，一邊為自己開脫，尋找理由繼續
寬容放縱，性質就更為嚴重。前者會使旁觀者偶爾絆倒，而后者則會把他們誘入陷阱。”

“有許多人，”誠信老人說，“和這個家伙一樣心朮不正，但是心照不宣，不像他一樣直言
不諱，有啥說啥；這樣就使人們常常貶低了奔走天路的意義和價值。”

“你說的一針見血，”神勇道，“這種情景真是令人悲哀；但是真正敬畏天堂樂園之王的人，
最終將會和他們分道揚鑣，擺脫私欲和罪惡。”

“世上有種種奇談怪論和異端邪說，蠱惑人心，”女基督徒說，“我就聽人講過，時間長得
很，到死再懺悔也不遲。”

“這可不是聰明的做法，”神勇道，“如果這個人在一生中有一個星期要跑三十二公里的路
程，而推遲到一周內的最后一個小時才讓他上路，他肯定不會甘心情願的。”

“言之有理，”誠信老人說道，“可惜的是，在那些自稱為天路行客的人當中，大多數人都
是這么做的。你也看到了，我是個上了歲數的人，已經在這條路上跋涉了很久，我見過得事
情可算多着呢！我曾經見過這樣一種人，他們開始上路的時候，雄心勃勃，好像要超過前面
所有的人似的；可是還沒有走出几天，就暴尸荒野，永遠也無法看到那應許之地的美景。”

“我也見過一些人，”誠信老人接着說，“他們在出發走上天路的當初，并沒有立下什么堅
定的誓言，有人因此就認為他們走不了几天，但是曆史卻證明他們后來成為優秀的天路行客。
”

“還有一些人，”老人說，“他們匆忙上路，大步向前飛奔；可是沒過多久，就半途而廢，
用同樣快的速度跑回原地。”

“我還見過一些人，”老人又說，“他們開始時高度贊賞一個天路客的生活；但是沒過多久，
就出爾反爾，竭盡全力誹謗低毀。”

“我也聽說過一些人，”老人接着說道，“他們一開始朝着天國的樂園挺進的時候，曾經肯
定地說確實有那么一個地方；可是當他們即將到達那里的時候，又原路返回，聲稱根本就沒
有天堂的存在。”
“我還聽說過一些人，”老人說道，“他們自吹自擂，說不論遇到什么艱難險阻，都會百折
不撓；可是一旦遇到虛驚和風吹草動，就會把信仰、天路行客的正道和所有的一切都拋到腦
后，逃之夭夭。”

就在他們邊走邊說的時候，路邊突然沖出一個人來，跑上前去攔住他們，喊道：“先生們，
還有你們這些弱女子和孩子們，如果你們珍惜自己的性命，就趕緊躲開，前面有一伙強盜！
”

“就是不久以前對小信攔路搶劫的那三個家伙！”種勇說道，“哼，我們才不怕他們呢！大
家隨時做好准備！”

於是，他們繼續往前走，在每逢拐彎抹角的地方都步步留神，加倍警惕，防止那些惡人躥出
來尋釁鬧事。但是，不知道那些家伙早已聽到了神勇的大名而聞風喪膽，還是忙於別的什么
勾當，他們一直沒有出來騷擾這些天路行客。

33、該猶店喜結良緣

這時，女基督徒真希望找個客店，好讓自己和孩子們吃些東西，好好休息一下，因為大家都
已經疲憊不堪了。

“在我們前面不遠就有一個，”誠信先生說道，“店主是一位正直虔誠的信徒，名叫該猶。
”

由於誠信老先生大力推荐，大家便一致決定到該猶的店中住下。他們來到客店，門也沒敲，
就徑直走到里面。你也知道，旅客們一般到了客店，都是長驅直入，沒有敲門。他們進去后，
便招呼店主。該猶應聲而出，客人們問能否在這里過夜。

“好啊，朋友們！”該猶爽快地說，“如果你們是正派之人，只管進來，因為這個客店只接
待遠道而來的天路行客。”

女基督徒、慈悲和孩子們看到店主是個非常善待天路客的人，都十分高興。於是，他們問可
以住在哪里，該猶便帶領女基督徒和她的孩子們以及慈悲來到一個房間，然后又為神勇和誠
信老先生安排好了住處。“善良的該猶啊，”神勇說，“這些天路客今天走了很遠的路，這
時又累又餓。你有什么東西可以讓我們吃嗎？”

“天色不早了，”該猶回答說，“出去釆辦食品不大方便。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我們就用
家中現成的東西招待諸位吧，保證讓大家吃飽喝足！”

“只要你們店里有什么現成的東西可以吃，我們就很滿意了。”神勇高興地說道，你的為人
處事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手頭從來都不會缺什么東西的。“

於是，該猶就去吩咐一位名叫“嘗主恩”的廚師，為這許多客人炒菜做飯。吩咐妥當后，該
猶又過來招呼大家，說道：“喂！我的好朋友們，歡迎你們的到來！我很高興能有一所房子
款待你們。晚飯很快就好，在等待的時候，讓我們一起聊聊吧。”大家一致贊同。

“這位年長一些的婦人是誰家的妻子？”該猶問道，“這位年輕的小姐又是誰家的閨女？”

“這位婦人是從前一位叫做基督徒的天路行客的妻子，這些是她的四個孩子。”神勇向該猶
介紹說，“這位姑娘是她的朋友，是被她說服而同走天路的。這几個孩子效法他們的父親，
願意跟隨他的足跡。如果他們看到任何當年基督徒躺臥的地方，尋到他留下的一些蹤跡，都
會在自己的心里激起歡樂，都會在那些地方流連忘返，感慨不已。”

該猶聽了以后感嘆地問道：“原來這位就是基督徒的妻子，這几個就是他的孩子們嗎？”

接着，他轉過頭來對女基督徒說：“我了解你丈夫的父親，嗯，還有他父親的父親。他的家
族有許多好人。他們的祖先最初住在安提阿。我想你已經從你丈夫那里聽說過，基督徒的祖
先們都是一些青史留名的人物。他們比我認識的任何人都值得尊敬。為了天路客們的上帝，
為了他的道路，那些熱愛上帝的子民，他們以大無畏的精神寫下了可歌可泣的篇章。你丈夫
的許多親屬為了捍衛真理而經受了許多磨難和考驗，他們的名字如雷貫耳！你丈夫的遠祖之
一司提反，就是被人們用石頭活活打死的。他的另一位遠祖雅各和司提反是一代人，也死於
刀劍之下。更不用說保羅和彼得的英雄業績了；在你丈夫的祖先中，還有被扔進獅子坑中的
教會長老伊格內修斯；有慘遭千刀萬剮之刑的巴勒斯坦主教羅曼納斯；有在烈火中被焚燒至
死的土耳其主教鮑雷卡普。除此之外，還有被裝進籃子里，掛在太陽中讓黃蜂螫死的那位勇
士，以及被裝進麻袋，扔到海中被活活淹死的那位先烈。那個家族中因為對天路行客的厚愛
而遭受傷殘或以身殉道的志士仁人數不勝數。如今，我看到你丈夫留下的這四個孩子，個個
有祖上遺風，令人欣慰。我真誠希望他們都能維護先父的好名聲，學習他的好榜樣，和他一
樣，最終實現美好的理想。

“是的，先生，”神勇說道，“他們都是好孩子，都真心實意地追隨他們先父的遺志。”

“我就是這個意思，”該猶說，“基督徒的家庭應該繁榮興旺，生養眾多，遍布全地。因此，
女基督徒，你要為孩子們選擇良家女子作為配偶，讓他們早結良緣，成家立業。只有這樣，
他們的父親和祖先的名聲才能被永遠不忘，萬古流芳。”

“如果這個家族沒落衰亡，”誠信老先生說，“就太可惜了！”

“衰亡倒不至於，”該猶說道，“人口減少卻有可能。因此，女基督徒一定要聽從我的忠告，
只有這樣才能使基督徒的家族人丁興旺，經久不衰。”

而且，女基督徒，“店主接着說，”我很高興看到你和你的朋友慈悲都在這里，你們都很可
愛。如果我可以當個參謀，你就和她發展更親密的關系吧。如果她願意，就讓她許配給你家
老大馬太，這樣基督徒的家族就會繁衍生息，后代不斷。這門親事就這樣定下來吧，我們再
安排個良辰吉日為他們完婚，關於這件事我們日后再仔細商議。“

“現在我想為婦女們說几句話，”該猶不無感慨地說道，“為她們辯白冤屈，除去污辱。由
於如同死亡和詛咒因着一個女人而進入世界一樣，生命和健康同樣由婦女帶給人類。神就差
遣他的兒子，為女子所生。是啊，后世的女人為了顯示她們對眾生之母夏娃的痛恨，《舊
約》中的女人都喜歡子孫眾多，希望他們中間會出生一位人類的救主。所以當救世主道成肉
身降臨人世的時候，婦女們比男人和天使都更加為他的到來而歡欣快樂。在《聖經》中，我
從來沒有發現有哪個男人給過基督一個銀幣，但是，那些跟隨他、支持他的婦女們卻傾囊相
助。那個用淚水為他洗腳的是一位女人，那個在耶穌安葬時為他塗抹香膏的也是一位女性。
當耶穌往十字架走去的時候，為他哭泣的是女人；那些護送耶穌的尸體從十字架到墓地去并
為他守靈的也是一群婦女。耶穌復活的那個早晨，最早和他在一起的是一些婦女，首先把耶
穌從死里復活的消息傳給他的門徒的仍然是女人。由此可見，女性受到高度的推崇和特別的
眷顧，她們和男人們一起分享生命之恩。”

這時，廚師派人來說，晚餐快要准備好了，還派了一個人來鋪設桌布，擺放碗碟、食鹽和面
包，一一排列得有條不紊。
馬太說道：“看到桌布和桌子上的擺設，激起了我旺盛的食欲，我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感
到飢渴。”

“但願你今生聽到的所有教誨，都會使你更加渴望出席天國中萬王之王的筵席，”該猶說道，
“因為世上所有的講道、書籍和聖餐禮儀，與我們將來到達天國后耶穌為我們准備的盛宴相
比，就像這張餐桌上擺放的杯槃和食鹽面包一樣微不足道。”

說畢，開始上菜。首先端到他們面前桌子上來的是“舉肩肉”和“搖胸肉”，表示他們在進
餐之前要先禱告，先贊美上帝。大衛王曾經在上帝面前舉起雙臂，要把自己全心全意地獻上；
當他彈奏豎琴時，通常把豎琴靠在自己起伏的胸膛上，那里面有他滾燙的心。這兩道菜非常
鮮美可口，大家都吃得有滋有味。

接着端上來的是一瓶葡萄酒，鮮紅如血。該猶對大家說：盡情地喝吧，這是用真正的葡萄汁
釀制而成的，喝了會使上帝和世人的心都得到喜樂。於是，大家開懷暢飲，個個幸福愉快。

酒過三巡，又送來一大杯攪和均勻的牛奶。該猶說道：“讓孩子們喝這些奶，使他們因此而
茁壯成長。”

接着端上來的是奶油和蜂蜜。該猶說：“請便，多吃一點，這些東西對於你們振奮精神、增
強理解和判斷力等方面都很有好處。當我們的主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就吃這些東西。如同經
上所記載的，到他曉得棄惡擇善的時候，他必吃奶油與蜂蜜。”“

接着端上來的是一槃蘋果，那水果香脆甘甜。馬太說道：“由於那條蛇就是通過蘋果、并利
用蘋果引誘了我們的眾生之母，我們還能夠吃蘋果嗎？”

該猶唱着順口溜回答說：毒蛇利用蘋果誘惑我們，然而，是罪惡、而不是蘋果玷污了我們的
靈魂；如果吃了禁果就會走向敗壞，那么該享用的東西卻有益於我們的身心。

信徒們；他的鴿子，在他的殿中暢飲吧，享用他的蘋果吧；你們這些渴慕愛情的人。

馬太聽了以后說道：“前不久我由於吃了一些水果而腸胃梗塞，所以一看到水果就猶豫不決。
”

“吃了被禁止的水果會鬧病，”該猶說，“但是我們的主允許我們吃的，你盡管放心。”

就在他們邊吃邊談的時候，又端上來一槃核桃。座中有人看了以后說道：“吃核桃容易損害
嬌嫩的牙齒，對孩子的牙齒尤其不利。”

該猶聽了又唱到：難解的經文如同核桃（我不認為那是故弄玄虛），堅硬的外殼把果仁保護
得完好；剝開外殼，你才能吃到果肉，這些果子就是讓你們慢慢享受。

大家在桌子旁邊坐了很長時間，談笑風生，興高釆烈。這時，誠信老先生說道：“我的好主
人，趁着大家吃核桃的時候，請你猜猜這個謎語中的人是誰：”有一個人在大家眼里是個瘋
子，可是他越舍得給予，就會擁有越來越多的東西。“

於是，大家都目不轉睛地瞧着該猶，看看他能不能猜出來。該猶坐在那里想了想，說道：“
那是一個救濟貧困、樂善好施的君子，他不但會如數得到報償，還將得到十几倍的獎勵。”

“先生，”約瑟說，“我就知道你准會猜出來的。”
“嗯，”該猶回答，“我在這方面經過了很長時間的訓練；什么也不如實踐經驗教給我們的
知識多。我從我們的主那里學到了仁慈，也從自己的實踐中得到不少益處。如同箴言所說：
有施散的卻更增添，有吝惜過度的反致窮乏：”假作富足的，卻一無所有；裝作窮乏的，卻
廣有財物。“

“媽媽，”撒母耳湊到他的母親女基督徒旁邊說：“這真是一個好人之家。讓我們在這里多
住些日子們吧！等馬太哥哥和慈悲結了婚再走也不遲。”

該猶無意中聽到了他的話，說道：“我的孩子，你的主意非常好，我完全同意。”

於是，他們在該猶客店又住了一個多月。慈悲和馬太結為美好的夫妻。在這段時間里，慈悲
和往常一樣，為窮人縫制衣服，她的善行為天路行客帶來了很高的聲譽，這是后話。

　　

34、誅殺宰善救弱心

書歸正傳。這天晚上大家酒足飯飽之后，孩子們都想上床休息，因為他們一路跋涉，都很疲
憊。該猶就吩咐仆人帶領他們到客房去。這時，慈悲說道：“還是讓我照看他們休息吧。”
於是，她把那几個孩子都安置妥當。當然，孩子們一夜睡得都很香。其他人由於和該猶一見
如故，相見恨晚，所以徹夜暢談，舍不得分手。他們談論了很多關於主耶穌的事情，也談論
自己，談論他們的旅程。最后，那位讓該猶猜謎的誠信老先生開始打瞌睡。

“怎么？”該猶問道，“先生，你開始昏昏入睡了？嗯，清醒清醒。我也有一個謎語請您猜
猜。”

誠信老先生打起精神來，說道：“我洗耳恭聽。”

干是，該猶出了這樣一個謎語：“一個人要想徵服對方，必須先經曆被徵服的創傷，如果他
想在外國復活，必須先在家中經曆死亡。”

“哈！”誠信老先生說，“這是一個難題，很難猜得出，做起來就更難了。店主先生，請您
告訴我們謎底吧，我倒是想聽聽您怎么說！”

“不！”該猶回答，“這個謎是特地為你而編出來的，當然希望你能夠提供答案。”

於是，誠信老先生答道：那個人必須先被救思所徵服，使罪惡從他的心中清除干淨；我必須
先看到他經曆過死亡，才能相信他已經得到了重生。

“說得對，”該猶說道，“正確的教義和經驗都是這樣教導我們的。首先，如果一個人不接
受上帝的救恩，并以聖靈的榮耀戰勝自己的靈魂，就不會有任何力量反抗罪惡。此外，罪惡
就是撒旦魔鬼手中的繩索，緊緊地捆綁着我們的靈魂；如果我們不擺脫它的束縛，怎么能夠
抵御罪的進攻呢？第二，任何人只要有理智或者對救恩的作用有正確的認識，就不會相信一
個在罪的泥沼中不能自拔的人會成為恩典的生動見證。”

“這就使我想起一個故事來，”該猶接着說，“值得講給你們聽一聽。從前有兩個人奔走天
路。其中一個從年輕的時候就上路了，另外一個則一直拖到老年的時候。那個年輕人要和一
些敗壞的欲望作艱苦的斗爭，而那個老年人則因為年老體弱而沒有什么別的欲望了。那個年
輕人的步履和那位老者的一樣四平八穩，一路上也都走得輕松愉快。這兩個人看起來都有希
望，但是請問，誰能得到更多的救恩聖光呢？”

“毫無疑問，”誠信老人回答說，“是那個年輕人，因為只有那種敢於反抗最頑固的阻力的
人，才能使救恩的力量得到最充分的彰顯。可以肯定地說，那些老年人遇到的阻力要少得多，
而年輕人還能夠和他們一樣輕裝上陣，實在難得可貴。此外，我還發現老年人有一種自我美
化的錯誤觀點，就是說，他們認為自己年老體衰，所以容易杜絕內心的腐敗；而這樣做的結
果，會使他們自欺欺人。確實，高尚的老年人最應該勸導年輕人，因為他們老馬識途，看破
塵世。盡管由於自然規律的限制，老年人不太容易腐化墮落，但是，如果一位老人和一個年
輕人一起奔走天路，后者會更加深刻地感受到救恩對他靈魂的奇妙拯救。”

他們就這樣促膝交談，直到東方破曉。

過了不久，大家都起床了，又聚到一起。女基督徒吩咐她的兒子雅各朗讀一章《聖經》，於
是他翻到《以賽亞書》第 53 章，讀完以后，誠信老人問道：“這章經文中為什么說救世主
像根出於干地，又說他無佳形美容？”

神勇搶先回答說：“對於第一個問題，我想這樣回答：因為當時基督所在的猶太教會几乎完
全失去了宗教的活力和精神，所以他像根出於干地。對於第二個問題我要說的是，那句話出
自那些不相信他是救世主的人之口。由於他們不能洞察和平之君的內心，所以僅僅憑着他那
卑微的外表而作出那樣的判斷。這就如同一種人，他們不知道寶石就包在一層不起眼的外殼
之中；因此，他們即使發現一塊寶石，由於缺乏常識，便棄置一旁，認為那只不過是一塊普
通的石頭而已。”

“好啊！”該猶說道，“既然你們到了這里，而且我也知道神勇先生英勇善戰，劍法嫻熟。
等我們吃過飯后，如果你們樂意，就讓我們到曠野中轉轉，看看能不能做點有益的事。離這
里一英里路左右，有一個巨人名叫宰善，是一伙土匪的頭子，不斷在國王的這一段路上尋釁
鬧事，坑害良民。我也知道他經常出沒的地方。如果我們能夠剪除這伙強盜，就會為民除害，
消除后患，造福后代！

大家群情激憤，一呼百應。神勇頭戴盔甲，一手握劍，一手拿着盾牌，身先士卒；其他人舉
着長矛，揮舞棍棒，尾隨其后，朝野地里走去。

當他們來到宰善巨人棲止的洞穴時，那個家伙正在折磨一個名叫“弱心”的人。這個人是在
半道上被一伙子盜匪劫持到賊窩里來獻給他們的主子的。這時候，宰善巨人正在搜刮那人身
上的東西，然后就想殺掉吃肉啃骨頭，因為他生來就是一個殘忍的食人者。

那個巨人一看到神勇和他的伙伴們手拿武器出現在洞口，便質問他們來於什么。

“來要你的命！”神勇怒聲說道，“你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違，從我王的天路上劫持綁架天
路行客，殘殺無辜，罪惡滔天！今天我們就是為他們報仇雪恨而來！你給我從你的洞里滾出
來！

宰善巨人披盔戴甲，走出洞來。他們在田野中刀槍相見，你來我往，打了許多回合，相持了
一個多小時。然后，他們停歇片刻，直喘粗氣。

“你們為什么要到我的地槃上來？”宰善巨人惡狠狠地問道。

“我早就正告過你，”神勇回答，“我們是為那些流血犧牲的天路行客來報仇伸冤的！”
話音剛落，他們又開始重新交鋒。宰善巨人攻勢凌厲，逼得神勇且戰且退。但是，他瞅准時
機，東山再起，勇敢堅定，沉穩剛毅，手持利劍，無所畏懼地沖向前去，在巨人的頭部和兩
肋旁邊左砍右劈，終於使他手中的武器跌落在地。說時遲那時快，神勇朝他一劍刺去，他慌
忙躲閃；神勇趁勢一劍砍掉他的頭顱，眾人歡呼雀躍，簇擁着把巨人的頭顱帶回該懮的店中
示眾。他們還把天路客弱心先生領回店中。在那里，店里的眾人看到宰善巨人的頭顱，也無
不拍手稱快，并像以前處理其他強盜頭子的頭顱一樣，把它安置妥當，用以警告那些處心積
慮坑害天路客的惡棍。

事后，大家詢問弱心先生，他是如何落入宰善巨人的魔掌的。

可憐的弱心回答說：“你們都看得很清除，我是一個體弱多病之人。由於死神每天都來敲一
次我的門，我就想呆在家里永遠也養不好身體，於是走上了天路生涯。我來自無常鎮，我和
我的父親都是在那里出生的。我是經過千辛萬苦才走到這里來的。你們也看到，我是一個體
力很差、心智也很弱的人，只能緩慢地行進，但是只要我有一口氣，就會在天路上奮力跋涉，
永不退卻！”

“當我來到天路開端的那座小窄門時，”弱心接着說，“那里的主人真誠坦率地款待了我，
既沒有因為我軟弱多病的身子而棄絕我，也沒有因為我的遲鈍而小看我，而是送給我許多在
旅途中必不可少的東西，還千叮嚀，萬囑咐，鼓勵我充滿希望，堅持到底。當我來到曉諭之
家的時候，又受到仁慈的接待。他知道我攀登艱難山會力不從心，便派手下的一個仆人背着
我翻山越嶺。盡管沒有一個天路行客願意像我那樣，由於迫不得已而步履緩慢，但是他們中
的許多人確實給了我不少安慰。當他們趕上我的時候，便放慢腳步，勉勵我鼓足勇氣，振奮
精神，并告訴我說，他們的主有一個旨意，就是扶助軟弱的人；安慰我之后才恢復原來前進
的步伐，繼續他們的旅程。”

“當我來到襲獲巷的時候，”弱心繼續說道，“正好遇到了這個巨人。他詐唬着要和我決一
死戰。天哪！我是一個體弱多病的人，我最需要的不是打仗，而是補養！於是，他撲過來，
輕而易舉地就把我抓走了。我認為他不會把我殺掉。由於我不是心甘情願跟他走的，所以當
他把我帶進那個洞穴之后，我相信自己還會活着出來。我也聽說過，根據上帝的眷顧法則，
任何一個被暴力劫持的天路行客，只要全心全意依賴他的救主，就不會死在敵人的手中。我
意識到自己被俘獲了，而且實際上我已經落入魔掌，但是你們都看見了，我還是活着逃出來
了。為此，我要感謝我們的主，他是我們的創造者；我也要感謝諸位，上帝通過你們的手解
救了我！我知道還會遇到別的挫折，但是，我已經下定決心，能跑就跑，不能跑就走，不能
走就爬！說到底，我感謝那位愛我的上帝，我對他的愛也矢志不移。我的道路就在前面，你
們也都看到了，盡管我是一個心智軟弱的人，但是我的志向是跨過那座無河之橋，到達天國。
”

誠信老先生聽了以后問道：“你認識一位名叫懼怕先生的天路行客嗎？”

“當然認識他！”弱心回答說，“他來自愚昧城，在毀滅城北邊，離我的出生地也很遠，但
是我們很熟悉，因為他就是我的叔叔，我父親的兄弟。他和我性情近似，就是比我矮一點，
但是我們相貌長得很像。”

“我覺得你認識他，”誠信老人說道，“我也猜得出你們有親緣關系，因為你和他長得都像
文弱書生，你瞥東西的眼神也和他一樣，你們的口音也非常相似。”

“很多認識我們倆的人都認為是這樣，”弱心說，“除此之外，我在他身上觀察到的東西，
大部分也可以在我自己的身上找到。”
“來吧，先生，”善良的該猶說道，“打起精神來，我歡迎你的到來！你有什么要求，只管
吩咐，不必客氣；如果你想讓我的仆人們幫你干什么事，他們都會很樂意服侍你的。”

“這真是出乎意料的恩惠，”弱心感動的說，“就像太陽沖破烏云而射出的光芒。當宰善巨
人把我攔住，執意不讓我再往前走半步的時候，他可曾想到我會得到這樣的恩惠？當他把我
的錢財搜刮一空的時候，他是否想到我會到我的主人該猶先生這里來？然而，這一切都成了
事實。”

就在弱心和該猶這樣推心置腹交談的時候，有一個人跑進客店的門來，說道：“在離客店大
約一英里半的地方，有個名叫偏斜的天路客被雷電打死了。”

“唉！”弱心嘆道，“他被擊斃了嗎？前几天我還沒有到達這里，他趕上了我，表示願意和
我結伴同行。當我被宰善擒獲的時候，他就和我在一起，由於他反應敏捷，手腳利索，所以
能夠虎口脫險。可是現在想起來，他是逃到死路上去了，而我被強盜抓住，反得活命！

弱心感慨萬千，低聲唱道：

當殺身之禍就要臨頭；你尋找什么出路？

在最危險的時候，你往往能夠得到救助；

當面對死亡的威脅，卑微之人劫后余生

這正是上帝深謀遠慮的奇妙眷顧。

我慘遭擄掠劫持，他僥幸逃脫遠離，

命運之手卻把他置於死地，而把我送上生命的坦途。

35、浮華鎮交友除害

過了些日子，女基督徒家雙喜臨門：馬太和慈悲喜結良緣，該猶也把自己的女兒非比嫁給馬
太的弟弟雅各。婚禮之后，他們又在該猶的家里住了十多天，像以往的天路客一樣，歡度幸
福的時光。

離別前夕，該猶為他們准備了丰盛的筵席。大家再次歡聚一堂，舉杯暢飲。分手的時刻終於
到了。上路之前，神勇先生准備付帳，但是該猶告訴他說，在他那里住的天路行客從來不用
付錢，他每年都要招待許多天路客人，所需費用都靠一位善良的撒瑪利亞人支付。他已經答
應，“該猶說道：不論我對天路行客的招待花費多少，他下次來的時候都會如數付清。”

神勇聽了以后說道：“親愛的兄弟啊，凡你向作客旅之弟兄所行的，都是忠心的。他們在教
會面前證明了你的愛，你若配得過神，幫助他們往前行，這就好了。”

接着，該猶和大家依依惜別，還為他的女兒和女婿祝福，并特別關照弱心先生一路上當心，
并送給弱心先生一些東西，讓他在旅程中飲用。

就在大家快要出店門的時候，弱心先生磨磨蹭蹭，好像故意要落在后面似的。神勇先生注意
到了他的行動，便說：“喂，弱心先生，請跟我們一起走，我將為你擔任向導，你會和大家
一樣受到照顧。”
“唉，”弱心說道，“我需要一個合適的伙伴。你們一個個精力充沛，身強力壯，可是你們
也都看到了，我是一個身心軟弱的人。因此，我願意一個人走在后面，免得由於我的種種短
處連累你們，也使我內心不安。就像我剛才說過的，我體弱多病，反應遲緩。因此，別人能
夠忍受的事情，我就會感到不舒服，就會氣餒。我不喜歡嘻笑打鬧，不喜歡奇裝異服，也不
喜歡無聊的爭論。不僅如此，我是那么軟弱無能，別人可以無懮無慮去做的事情，反而會成
為我的絆腳石。我有好多道理還不明白，我是一個很愚昧無知的基督徒。有時，我聽到別人
因為主的緣故而歡喜快樂，我不但引不起共鳴，反而感到煩惱，因為我不能像他們那樣表達
自己。我經常感到，自己就像一隊壯漢中的一個弱者，健康人群中的一個病夫，或者像一盞
不起眼的油燈。經上說得好啊，安逸的人里藐視災禍；這災禍常常等待滑腳的人。”我真不
知道如何是好。“

“但是，我的兄弟，”神勇說，“上帝賦予我的使命就是勉勵灰心的人，扶助軟弱的人而你
必須和我們一起走，我們會等待你的，我們也會盡力幫助你。為了你的緣故，我們不但可以
克制自己主觀的願望，而且可以放棄實際的利益。在你的面前，我們也不會辯論自己所迷惑
不解的事情。只要你不落在后面，我們情願在所有的事情上都服從你的意見。”

他們就這樣一直站在該猶的門口，熱烈討論如何幫助弱心的事情。正在這時，“躊躇”先生
出現在門口，他拄着兩根拐杖，在奔走天路的途中從這里經過。

弱心看見以后對他說：“喂，伙計，你怎么到這里來的？這時我正在抱怨沒有一個合適的伙
伴呢，你就來了，正符合我的心意。歡迎，歡迎，讓我高興的躊躇先生！我們同病相憐，希
望互相關照。”

“真高興和你作伴，”躊躇先生說，“我的好弱心先生，既然我們這樣幸運地相遇了，就不
要輕易地分手，我心甘情願地借給你一根拐杖，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不，”弱心回答說，“多謝你的一番好意，但是只要我的腿還能夠走路，我就不會停下來。
當然，我還是收下你的拐杖吧，如果遇到狗，它還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我的好弱心先生，不論是我本人還是我的拐杖，”躊躇先生說道，“只要能夠使你高興，
我們都隨時聽從您的吩咐。”

說罷，大家一起上路。神勇先生和誠信老人走在前面，女基督徒和孩子們在中間，弱心先生
和躊躇先生拄着拐杖跟在后面。

“先生，”誠信老人對神勇說道，“在我們之前，已經走過去了很多天路行客，這時我們在
路上奔走，請您給我們講一些他們中間有益的事情好嗎？”

“我非常樂意。”神勇回答說，“我猜想你們都已經聽說過老基督徒在屈辱谷大戰亞玻倫的
故事；聽說過他在穿過死蔭的幽谷時所經曆的千辛萬苦。我也相信你們都聽說過守信一路上
所受到的種種磨難——如何擺脫了水性楊花女士、亞當第一、貪婪和廉恥的糾纏，可以說，
這四個人是一個天路客在旅程中會遇到的最詭詐的壞蛋。”

“是啊，”誠信老人說，“這一切我都聽說過了，但是說到底，虔誠的守信從廉恥那里所受
到的挑戰是最嚴峻的了。那個廉恥真是一個厚臉皮。”

“是啊，”神勇接着說，“正如那位天路客所正確指出的那樣，在所有的人當中他是最名不
副實的了。”
“先生，”誠信老人問道，“請問基督徒和守信是在什么地方遇到杜臊的？他和廉恥是一丘
之貉，也是一個值得警惕的人物啊。”

“那是一個自信和自負的傻瓜，”神勇說道，“但是不少人都緊步他的后塵。”

“他几乎使守信上了他的圈套。”誠信老人說。

“一點也不錯。”神勇說，“多虧基督徒及時揭露了他的真相，設法擺脫了他的糾纏。”

他們就這樣一起往前走，一直來到離浮華鎮不遠的地方，當年傳道者就是在那里遇見基督徒
和守信，并預言他們將在浮華市場遭遇迫害。

前面就是當年基督徒和守信與傳道者重逢之處，傳道者預言，他們將在浮華市場遇到麻煩。
“

“真的嗎？”誠信老人說，“毫無疑問，那是他給予他們的最嚴肅的警告。”

“一點也不假。”神勇說，“但是他同時也給了他們積極的鼓勵。我們到底怎么評論他們好
呢？他們可以說是一頭雄獅一樣勇敢的人，他們的臉面像試金石一樣，決不蒙受任何羞辱。
你還記得他們在法官面前是多么英勇無畏嗎？”

當然記得，“誠信老人回答說，”守信寧死不屈，英勇就義。“

“他的確是位英雄。”神勇說道，“后來發生的事情同樣可歌可泣，作為守信那不朽業績的
繼續，盼望和其他一些人都被他以身殉道的精神所感動而降服基督。”

“請繼續講下去，”誠信老人說，“因為你對於天路上發生的事情見多識廣。”

“基督徒穿過浮華市場之后又遇到了許多人，”神勇說道，“那個名叫沾光的家伙可以說是
最臭名昭著的了。”

“沾光？”誠信老人問道，“他是何許人也？”

“那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家伙，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偽君子。不論世界崇尚哪一種宗教，他總是
趨炎附勢，隨波逐流。但是，他十分狡猾詭詐，決不會為宗教而損失什么，更不願意為宗教
而作出犧牲。不論在哪種新的場合中，他都能夠改變宗教的性質和內容，見風使舵，隨機應
變。在這一方面，他的妻子和他不相上下。他的見解不但瞬息萬變，而且還恬不知恥地為自
己狡辯。不過，就我所知，他由於欲望難填而落了個可恥的下場。我也從來沒有聽說過，哪
個真正敬畏上帝的人不是對於這種人的子孫后代嗤之以鼻。”

這時，他們來到離浮華鎮不遠的地方。由於早就聽說過那里有一個臭名遠揚的浮華市場，所
以在進入那個市鎮之前，他們便互相商量如何順利通過浮華市場的辦法。大家眾說紛紜，莫
衷一是。

最后，神勇對大家說：“你們大概都知道，我作為向導，經常帶領天路行客穿過浮華鎮。最
近，我結識了一位塞浦路斯人，名叫拿孫。他是一位老門徒，我們可以在他的家里寄宿。如
果你們樂意，我們可以到他家里去。”

“我贊成。”誠信老人說。“我贊成。”女基督徒跟着說。“我也贊成。”弱心接着說。其
他的人也都異口同聲，一致贊同。
你要知道，他們到達浮華鎮外邊時，已是黃昏時分。好在神勇先生知道那條通往拿孫老人家
的路。這樣，他們很快就到了那里。神勇上去叫門，里面的老人一聽到那聲音就知道是誰來
了。於是，拿孫打開門，把客人們迎到里面。

“今天你們趕了多少路？”主人拿孫問。

“我們是從好朋友該猶先生家里趕來的。”客人們回答說。

“這么說，你們走了很遠的一段路了。”拿孫說，“我敢肯定，你們都很累了。趕快坐下休
息一下。”

大家就座后，他們的向導神勇對眾人說：“先生們，你們都好嗎？我敢肯定你們會受到我朋
友的熱情款待的。”

“那當然，”拿孫說，“我熱烈歡迎你們！你們不論需要什么，盡管開口，我們將盡力而為，
滿足你們的要求。”

“這時我們最大的需要無非就是有一個棲身之處和好的陪伴。”誠信老人說，“現在我希望
兩者兼而有之。”

“至於棲身之處，”拿孫說，“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要找到好的陪伴，還需要試試看才能
知道結果。”

“嗯，”神勇說道，“那么請您帶領這些天路行客去看看他們下榻的地方好嗎？”

當然可以。“拿孫說。接着，他便帶領客人們看了各自的房間。然后，又把他們帶到一個非
常典雅的餐廳，在睡覺之前，大家可以在那里進餐，聊天。

這時，大家坐在餐廳里，跋涉之后的疲勞開始恢復，精神逐漸振作起來。誠信老人向主人拿
孫問道：“鎮上還有沒有別的好人？”

有几個，“拿孫回答說，”與那些烏合之眾相比，好人確實為數不多。“

“那么，我們有什么辦法可以見見他們中間的一些人呢？”誠信老人問道。“對於那些在天
路上奔波跋涉的人來說，見到好人無疑就像在大海中航行的水手望見明月和群星一樣。”

拿孫先生跺了跺腳，他的女兒“恩典”聞聲而出。“恩典呀！拿孫說道，”你去告訴我的朋
友悔悟先生、聖潔先生、慕聖先生、拒謊先生和悔改先生，就說家里來了几位客人，今晚想
見見他們。“

恩典遵命而去，不久就把他們請來了。大家相互問候之后，便圍着桌子坐下來。

“我的鄰居們，”拿孫說，“你們都已經看見了，我家來了些生客，他們都是奔走天路從這
里路過的。他們遠道而來，要到錫安山去。”

說到這里，拿孫指着女基督徒問道：“你們知道這位女士是誰嗎？她是女基督徒，就是那位
名揚天下的基督徒的妻子。大家還記得嗎？當年基督徒和他的兄弟守信在我們鎮上受盡了凌
辱和折磨。”

這几個鎮上的人一聽都驚愕不已，說道：“恩典小姐去叫我們的時候，我們完全沒有想到是
來拜會女基督徒的。聽你這么一介紹，我們真是喜出望外。”
於是，大家紛紛向她問候，并詢問那几個年輕人是不是她和基督徒的孩子。女基督徒回答說：
“正是。”鎮上來的人感嘆地對孩子們說道：“願你們所敬仰、所服務的上帝賜福給你們，
使你們和你們的父親一樣虔誠，把你們帶到他現在所安息的地方去。”

大家坐定之后，誠信老人向悔悟先生和其他來賓問起他們鎮上最近的情況。

“你可以肯定，”悔悟回答說，“在開市的日子里，全鎮都忙忙碌碌。在那樣一個四面碰壁
的環境中，我們很難保持心神的安寧。一個人住在浮華鎮那么一個地方，從事那種空虛無聊
的事情，應該牢記要做到出污泥而不染，時時處處提醒自己，當心留神，萬萬馬虎不得。”

“你們的街坊四鄰現在怎么樣了？”誠信老人問道：“還是那么鬧騰嗎？”

“和過去相比，”悔悟先生說道，“他們老實多了。你們都知道基督徒和守信在我們鎮上所
過的日子。但是最近以來，我看得出他們溫和一些了。我認為守信的血沒有白流。自從守信
被火刑處死之后，他們感到羞愧難當，再也沒有動用過那種刑罰，因為他的死直到現在還像
重擔一樣壓在他們的心頭。在那些日子里，我們不敢在街上行走，而現在我們可以在外頭露
面了。你知道我們這個鎮很大。那時候，人們一提起信徒就咬牙切齒，而現在，在我們這個
鎮上，特別是在某些地區，信奉基督教被認為是一種高尚光榮的事情。”

聽了這些話，大家感到很欣慰。這時，悔悟問道：“請告訴我們，你們的天路生涯怎么樣？
你們一路上還算平安嗎？”

“我們的遭遇和所有天路客的情況一樣。”誠信老人回答說，“有時候一帆風順，有時候阻
礙重重，有時候翻山越嶺，有時候一馬平川。我們經常感到吉凶未卜，沒有把握。頂風行走
是司空見慣的事，沿途所遇到的人也并不都是和我們友好相處。我們已經受到了一些嚴重的
阻撓，而且對將來可能遇到的挑戰還無法知道。但是我們的大部分經曆都驗證了一個真理，
就是那句經常講的古訓：好人必須受苦。”

“你剛才談到阻撓，”悔悟問道，“請問都是一些什么樣的阻撓？”

“說來話長。”誠信老人回答說，“不過，還是請我們的向導神勇先生回答吧，他了解得最
仔細。”

“我們已經受到三四次困擾了，”神勇說，“第一次，女基督徒和她的孩子們受到兩個流氓
惡棍的侵襲和騷擾，他們嚇得認為性命難保。我們還受過血腥巨人、肆虐巨人和宰善巨人的
攻擊。准確的說，我們最后主動出擊誅滅了那個宰善巨人，倒不是他先來找我們的茬。”

“事情是這樣的，”神勇接着說，“我們在店主該優先生家里，也就是整個教會的家里住了
一些日子之后，有一天我們一時興起，便佩帶武器，出去尋找那些專門殘害天路行客的頑敵。
我們早就聽說過那一帶有一個惡貫滿盈的家伙，攪得人們雞犬不寧。該猶先生就住在那個地
區，知道他的藏身之處，比我更熟悉情況。在他的帶領下，我們找啊，找啊，最后終於發現
了那個家伙經常出沒的洞口。大家群情振奮，斗志昂揚。我們步步緊逼，靠近他的洞穴。當
我們到達那里的時候，只見那個惡魔憑借暴力，正把一位可憐的弱心先生往洞里面拽，打算
結束他的性命。然而他看見我們時，卻非常驚喜，也許他認為我們是自己送上門來的獵物，
便把手中的弱心放在洞里，躥出來要捉拿我們。”

“於是，”神勇接着說，“我們手持兵器，迎上前去，那個家伙也氣勢洶洶地沖上來。但是，
他沒有想到，最后的結果是他被砍倒在地，我們斬掉了他的頭顱，懸掛在路邊，用以告誡那
些此后出來戕害良民的惡人。我跟你說的都是實話，這里有一位先生可以證明，他就是那位
弱心先生，那時他就像一只從獅子口中救出來的羔羊。”

“一點也不假，”弱心先生說道，“當時我真是又懼怕又驚喜。懼怕的是，那個家伙會隨時
殺了我，然后剝皮、吃肉、啃骨頭；驚喜的是，我突然看見神勇和他的朋友們手拿刀槍棍棒，
步步逼近宰善巨人來解救我。”

“對於奔走天路的人來說，”聖潔先生評論道，有兩樣東西必不可少，那就是勇氣和聖潔的
生活。如果沒有勇氣就不能百折不撓地堅持到底；如果生活放蕩，就會敗壞天路行客的名聲。
“

“但願你們并不需要聽到這警鐘。”慕聖先生說，“但是有不少踏上這條路的人，他們不情
願稱自己是天路行客，甚至否認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只是客旅，是寄居的。”

“說得對，”拒謊先生說，“這種人既沒有天路行客的外表，又沒有天路行客的勇氣。他們
走起路來搖搖晃晃，他們的步履歪歪斜斜：一只鞋朝里，一只鞋朝外；他們衣衫不整，不是
這里一個窟窿，就是那里一道縫子，公然蔑視他們的救主。”

“他們早晚會因為這些事情而惹麻煩，”悔改先生說道，“在路上的這些污垢和臟東西沒有
清除之前，天路行客和他們的天路曆程就得不到盼望已久的恩典。”

他們就這樣促膝交談，不久晚餐也准備好了。他們吃飽喝足，使體力和精力都得以恢復，然
后分頭上床安歇。

這些天路行客在浮華鎮拿孫家中住了很長一段時間。星移斗轉，時光流逝，拿孫先生把自己
的大女兒恩典嫁給了女基督徒的兒子撒母耳，后來又把小女兒馬大嫁給了她的三兒子約瑟。

時過境遷，浮華鎮的情況也不可同日而語。我在上面剛剛講過，他們在拿孫家住了很長時間。
日久天長，他們結識了鎮上的許多好人，并盡心盡力地幫助他們。慈悲仍然像往常一樣兢兢
業業，扶貧濟弱。她也因此而受到祝福，成為自己信仰的美好見證。我還想如實告訴你們，
其他几位女孩子，像恩典、非比和馬大，也都是天性善良，在那個地方樂善好施，有口皆碑。
這几個兒媳婦也都兒女成群。因此，就像我在前面說過的那樣，基督徒的名聲會因此經久不
衰，流芳百世。

他們在浮華鎮居住期間，有一個妖魔經常從森林里躥出來，到鎮上殘害良民百姓。它還掠走
一些兒童，拿去喂養它的幼崽。全鎮上的人誰也沒有足夠的勇氣迎面出擊。相反，他們一聽
到妖魔出沒的吼聲，便嚇得魂不附體，抱頭鼠竄。

這個妖魔和世界上任何野獸都不一樣：它的身子像條龍，有七個頭和十只角，受一個淫婦的
駕馭，給兒童造成極大的危害。那個妖魔還為男人們訂立了一些清規戒律，凡是愛生命勝過
愛靈魂的，都俯首聽命，成為它的附庸。

這時候，神勇和鎮上那几位到拿孫家中看望天路行客的朋友一起盟誓，決定和那個妖魔決一
死戰，把良民百姓從那個貪得無厭的巨蟒口中解救出來。

立約之后，神勇和悔悟、聖潔、拒謊以及悔改諸位先生一起出動，他們手持武器，上前迎擊
怪獸。那個妖魔一開始非常猖獗，以傲慢輕蔑的態度瞅着這几個前來挑戰的漢子。然而，神
勇等人個個英武彪悍，毫不畏懼，他們揮動手中的武器，群起而攻之，直打得那個妖魔倉皇
逃竄。此后，他們重新回到拿孫的家中。
你要知道，那個妖魔只在一定的季節才出來活動，那時候它就會肆虐全鎮，擄掠兒童。勇士
們嚴陣以待，日夜堅守，只要它出來就窮追猛打，終於使它遍體鱗傷，還打斷了它的腿腳。
到后來，它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出來傷害老百姓的孩子。有些人深信，它將因為傷勢過重而
死亡。

神勇和他的伙伴們因為勇斗妖魔而名揚全鎮，許多原先墨守陳規乃至心懷敵意的人們也回心
轉意，變得尊重他們。由於這些原因，那些天路行客沒再受到多大傷害。當然也有一些卑鄙
的小人，他們鼠目寸光，禽獸不如，既不尊重這些天路行客，又對他們的英勇無畏和冒險經
曆熟視無睹，甚至不屑一顧。

不知不覺又到了這些天路客們上路的時刻，大家整理行裝，准備出發。他們還把朋友們請來，
一起展望美好的未來，并抽出一些時間一起禱告，祈求和平的王子保佑每一個人。還有一些
人為他們送來路上所需用的物品，供男女老少在不同的情況下使用。

和大家辭別之后，他們踏上了徵途。熱心的朋友們送了一程又一程，千叮嚀，萬囑咐，并再
一次一起禱告上帝，求神保佑。就這樣，他們依依不舍，含淚道別。

這群天路行客結伴而行，神勇先生一馬當先。婦女和兒童們雖然體質較弱，但是仍然盡力而
為，一步不落地跟在后面。躊躇和弱心二位先生看在眼里，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他們從那些出來夾道歡送的居民和朋友們身邊走過，大家揮手告別。沒過多久，他們就來到
了當年守信英勇就義的地方。他們在那里默然肅立，感謝上帝使他們始終不渝地背負十字架，
也使他們從守信以身殉道的精神中得到啟迪。

離開浮華鎮，他們又向前走去。一路上，他們浮想聯翩，不斷談論着基督徒和守信當年的艱
辛，也談起在守信就義之后，盼望如何加入了基督徒的行列，成為他新的旅伴。

　　

36、疑惑寨誅殺巨人

過了數日，天路行客們來到了錢財崗。那里的銀礦早已成為廢墟。當年底馬貪戀其中的錢財
而偏離天路；有人推測沾光先生也是因為財迷心竅而在那個礦坑中斃命的。女基督徒一行邊
走邊反思着那些人的教訓，很快就繞過銀礦，不久便看到山對面不遠處矗立着的那塊古舊石
碑。在這個由鹽柱搆成的石碑前面，他們眺望遠方，可以看見罪惡之地所多瑪的遺址，以及
那個臭氣燻天的湖泊。像當年基督徒到達這里時的心情一樣，他們也感到十分驚奇，以往那
些像他們一樣知識丰富、頭腦聰慧的人，竟然會那樣盲目地在這里離開了正道。他們轉念一
想，才悟出那些人的本性決定了他們不會從別人所經曆的痛苦中接受教訓，特別是在他們愚
昧的心靈對於自己的所見所聞充滿迷戀的時候。

這時我在夢中看見，他們一直往前走，不久便來到愉悅山前面的那條河邊。河的兩邊綠樹成
蔭，郁郁蔥蔥，吃了那樹上的葉子，可以防止消化不良等疾病。那里的草地四季常綠，人們
可以在河邊躺臥，在草地上安歇。

在河畔的草地上，有一排排羊圈和羊欄，還有一座房屋，是專門為牧人喂養羔羊和為奔走天
路的女客哺育嬰孩而修建的。那里還有一位偉大的牧者，受上帝的委托來照看他們。他富有
同情和憐憫之心，他用雙臂抱起弱小的羔羊，把它們攬在自己的懷抱中；他溫柔地攙扶着那
些懷抱嬰兒的母親，帶領她們走向遠方。這時，女基督徒語重心長地勸告她那四個兒媳婦，
要她們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給那位好牧人，使他們可以在生命河的水邊找到居住的地方，還可
以得到庇護，得到幫助，得到撫育。在未來的歲月里，他們誰也不會有任何匱乏。“

“如果有哪個孩子誤入歧途，或者迷失他鄉，”女基督徒接着說，“他就會把他們找回來，
受傷的他必纏裹，有病的他必醫治。在這里，他們的衣食住行都有保障，樣樣不缺；在這里，
他們將得到保護而免受盜賊和劫匪的侵襲，因為，如果任何一個托付給他的孩子遇到危險，
他都會舍生忘死，奮力搶救。在這里，他們還會受到良好的教育和訓導，懂得怎樣才能不偏
離正道。你們都知道，這可是一個非同小可的恩典。你們也都看到了，這里有美麗的江河，
可愛的牧場，絢麗的百花，各種各樣的樹木，上面結滿了有益於健康的累累碩果。這里的果
實不像馬太吃了鬧病的那種，那是從魔王的果園里伸到牆外來的果子；而這里的果實能夠使
軟弱者變得堅強，使健康者更加強壯。”

那几個兒媳婦聽了以后喜形於色，都很願意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給那位牧人看顧。還有一個原
因使他們倍受鼓舞，也更加甘心情願地那樣做，就是孩子們在這里的一切費用，都由天國之
王承擔，就像在一座為幼兒和孤兒建立的福利院中一樣。

安撫好孩子，天路行客們繼續前進，一直走到芳徑園。當年基督徒和他的旅伴盼望為了抄近
道，曾經越過草場邊上的柵欄，結果進入絕望巨人的領地，被他劫持到疑惑寨，拋入地牢。
這次為了保證順利通過，女基督徒一行在草場邊坐下來，商量下一步應該釆取的最佳方案。
如今他們個個身強力壯，又有神勇先生擔任他們的向導，便考慮是否在繼續行進之前，一鼓
作氣奮勇出擊，殺掉絕望巨人，搗毀疑惑寨，如果里面有被俘的天路行客，就把他們解救出
來。

可是大家七嘴八舌，莫衷一是。爭論的問題之一就是，前往非聖潔之地是否合法。有人表示，
只要動機明確，結局美好，又何樂而不為？但是，神勇說道：“盡管剛才的意見并非放之四
海而皆准的真理，但是我們有一條誡命，就是要反抗罪孽，戰勝邪惡，為真道而去打一次美
好的勝仗。我不禁要問，如果不去消滅絕望巨人，我們還談得上跟誰去打美好之仗呢？因此，
我要結束他的性命，摧毀疑惑寨！誰願意跟我去？”

“我願意！”誠信老人回答。

“我們也願意跟你去！”女基督徒的四個兒子馬太、撒母耳、約瑟和雅各都已長大成人，個
個身強力壯，因此，都異口同聲地響應。於是，他們把婦女們留在路邊，讓弱心和那位拄着
拐杖的躊躇先生留下，作她們的保鏢。因為那個地方離絕望巨人的堡壘很近，如果把她們留
在路上，一個小孩子也會把她們領走。

安排妥當，神勇和誠信老人以及四個年輕人便向疑惑寨進發，去搜查絕望巨人。當他們來到
山寨大門口的時候，敲門的聲音震耳欲聾。老絕望巨人聽到門響，來到門前，他的妻子疑心
夫人跟在后面。絕望巨人問道：“是什么人這么大膽放肆，竟敢以這種粗暴無禮的態度來騷
擾絕望巨人？！”

“是我，”神勇回答，“我是神勇，是天國之王派來幫助天路行客的。我命令你趕快開門，
讓我進去。你快准備迎戰，我來是為了要你的腦袋，為了摧毀你的疑惑寨！”

絕望巨人自以為沒有人是他的對手，還以為自己既然能戰勝天使，還怕你神勇不成？於是全
副武裝，走出大門。他頭戴鋼鐵制成的頭盔，身穿閃光的護胸甲冑，腳蹬鐵靴，手持一根又
粗又長的棍棒，虎視眈眈，氣勢洶洶。神勇等六人迎上前去，把他團團圍住。女巨人疑心出
來助戰，誠信老人手疾眼快，趁她不備，一下子就把她砍倒在地。其他數人與巨人展開殊死
搏斗，終於把絕望巨人打倒在地，但是他仍然苟延殘喘，負隅頑抗。正如他們后來所說，他
垂死掙扎了很長一段時間。但是神勇是他的克星和死敵，最后手起劍落，割掉了他的頭顱。
他們乘勝追擊，直搗疑惑寨。也許你會認為那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因為絕望巨人已被消
滅。但是，他們花費了七天的時間才把疑惑寨徹底摧毀。在寨中的地牢里，他們發現了兩個
被關押的天路行客，一個是“失望”先生，已經餓得奄奄一息；另外一個是他的女兒“驚恐
”小姐。他們把這兩個人救出來，使他們死里逃生。但是，如果你看到那些橫七豎八躺在院
子里的死尸，以及地牢里堆得滿滿的骸骨，就會毛骨悚然，同時深感惋惜了。

神勇先生和他的伙伴們完成了這次探險和徵戰之后，凱旋而歸。由於失望先生和他的女兒驚
恐曾經落入暴君絕望巨人的魔掌并被關進疑惑寨的地牢，又都是誠實之人，所以神勇等人對
他們格外關心。

他們把絕望巨人的尸體埋葬在石堆下面，然后提着他的首級，回到他們的同伴們等候着的路
邊，向他們展示輝煌的戰績。當弱心和躊躇看到那的確就是絕望巨人的腦袋之后，情不自禁
的歡呼跳躍起來。

在這個激動人心的場合，女基督徒奏起她的維奧爾，她的媳婦慈悲也彈奏起她的琵琶。看到
大家個個歡欣鼓舞，女基督徒又奏起一首歡快的樂曲。隨着樂曲，躊躇先生高興得手舞足蹈。
他拉起失望先生的女兒驚恐小姐的手，走到路上翩翩起舞。說真的，他是個瘸子，手里不拿
着拐杖就不能挪步；但是，我敢說，他的腳步棒極了。大家對那個姑娘也是贊不絕口，因為
她的舞步合着音樂的節奏是那么嫻熟輕盈。

對於失望先生來說，最需要的倒不是音樂，而是飽餐一頓，因為他早已飢腸轆轆，餓得几乎
要死。於是，女基督徒給了他一些提神的飲料，讓他緩醒一下，然后，又為他准備了一些食
物。吃完后不久，那位老先生開始逐漸恢復正常。

這時我在夢中看見，他們載歌載舞地熱鬧了一番過后，神勇提起絕望巨人的頭顱，把它掛在
路邊的一根柱子上。當年基督徒在逃離疑惑寨之后，曾經在路邊豎立起一根柱子。這兩根柱
子正好緊挨着。然后，神勇在柱子下面的大理石上寫下了以下的詩句：

這就是絕望巨人的頭顱，他的名字只是在以往令天路行客畏懼，他的妻子疑心也已被神勇消
滅，他的山寨已經化為廢墟。

失望和他的女兒驚恐，被神勇以大無畏的精神救出。路過此地的行人只要抬頭觀看；就會打
消疑慮，不再躊躇。

這個頭顱還表明人們從恐怖中得到了解脫，因為連懷疑的瘸子都能翩翩起舞。

37、愉悅山牧歌回蕩

向導神勇率領眾人消滅了絕望巨人，摧毀了疑惑寨，便乘勝前進，一鼓作氣來到了愉悅山下。
當年基督徒和盼望在山上四處游覽，振奮了自己的精神。女基督徒一行來到山上，也認識了
許多牧人。像以前迎接基督徒一樣，牧人們熱烈歡迎他們的到來。

這些牧人和神勇交往多年，互為知己。他們看到一大群人跟在神勇身后，便問道：“先生你
好！你有這么多旅伴，請問都是從哪里來的？”

神勇高興地唱着回答：走在前面的是女基督徒和她的家人，她的兒子和媳婦們像北斗七星；
心中有北極星的照耀，旅程有羅槃的指引，使他們沐浴聖靈的恩澤，脫離罪惡走向永生。
走在后面的是奔走天路的誠信老人，還有躊躇和弱心兩位好先生誰也不願意落后成為犧牲品。

失望是個大好人，緊緊跟隨，他的女兒驚恐也是寸步不離。

我們可以在這里作客還是繼續前行，請告訴我們什么才是最好的決定。

牧人們聽了以后說道：“這真是一群令人高興的伙伴。歡迎到我們這里來，我們不但鼓勵強
壯的人，更安慰軟弱的人。我們的主關注的是，要把愛心體現在我們兄弟中最小的一個人的
身上，因此我們在款待客人的時候一定不要使弱者受到冷落。”

於是，牧人們把諸位客人帶到愉悅宮的門前，熱情地對他們說：“請進，弱心先生！”“您
請進，躊躇先生；”“請進，失望先生；”“您請進，驚恐小姐。”牧人們對他們的向導說
道：“神勇先生，我們對剛才這几位朋友一一點名邀請，特別優待，是考慮到他們最容易退
卻。而對於你和其余那些信念堅定的客人，我們就悉聽尊便，不用客氣了。”

神勇說道：“今天我從你們的臉上看到思典的榮光，我知道你們就是我們主所喜悅的牧人，
因為你們沒有用肋和肩去擁擠這些軟弱的人，相反，你們履行自己的職責，在他們通往聖殿
的路上撒滿祝福的鮮花。”

說罷，神勇和其他人跟在那些老弱病殘者后面，一一走進宮中。大家坐定之后，牧人們問那
些體質軟弱的人說：“諸位想要點什么？在我們這里，一切照章行事。我們的原則就是扶持
弱者，儆戒那些不守規矩的浪子。”

接着，牧人們設宴款待大家，餐桌上擺的全是易於消化的食物，既味美可口，又營養丰富。
大家津津有味地飽餐一頓，然后分頭到各自的房間安歇。

第二天早晨，天氣晴朗。按照牧人們的習慣，在天路行客們離開之前他們總要帶領大家去游
覽高聳的群山，去觀看一些稀奇的場景。客人們整理完畢，吃過早飯，牧人們便帶領他們來
到宮外的野地里，首先領他們去看了當年基督徒和盼望見過的那些奇觀。

然后，牧人們又帶領他們到一些新的地方去參觀。首先到的地方叫“驚異山”。他們在那里
遠眺，看到遠處有一個人口中念念有詞，群山隨之移動并重新排列組合。眾人看得眼花繚亂，
問牧人們是怎么回事。他們回答說：“那個人就是我們在《天路曆程》第一部中提到過的那
位仗義大俠的兒子。上帝把他安置在那里，讓他教育天路行客不論遇到什么困難，都要長存
必勝的信心，不要消沉，不要偏離正道而誤入歧途。我認識他，那可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壯士。
”

接着，牧人們又帶領天路客一行來到一個叫做“清白峰”的地方。他們在那里看到一個人全
身穿着雪白的衣裳，他的身邊站着兩個人，一個名叫“偏見”，另外一個叫做“邪念”，不
斷地把污垢和泥上扔到那個人的身上。但是，使他們大為驚異的是，不論那兩個人往他身上
扔污泥還是其他什么東西，轉瞬間就會完全脫落，那個人的衣裳仍然潔白如初，就像什么污
垢也未曾沾染過似的。

眾人驚訝地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牧人回答說：“這位白衣之士名叫聖徒，他的衣服象徵着他那清白純潔的生活。那兩個往他
身上扔污泥、潑臟水的人，對他的善行懷着刻骨的仇恨。但是，你們都看得一清二楚，不論
什么污泥濁水都沾不到他的身上；實際上，世上的任何人只要真正潔身自好，清白做人，就
都會像聖徒那樣一塵不染。不論什么人企圖敗壞聖潔清白之士，都會枉費心機，徒勞無益，
因為全能的上帝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夠使他們的聖潔如光芒四射，使他們的公義如日中天。
”
此后，牧人們領着他們來到“慈善峰”，看到一個人的前面堆着一卷卷厚厚的布匹，身邊站
着一些窮人。他不斷抽出一些布來，為窮人裁剪外套和衣衫，而那些布匹從不見少。

“這是怎么回事？”他們問道。

“這是為了向你們表明，”牧人說道，“凡是甘心情願為窮人做工的，將永遠沒有匱乏；把
飯和水讓給別人吃喝的，自己也將永遠不會飢渴。還記得那位把自己的餅送給先知吃的寡婦
嗎？她沒有因此而使自己桶里的面粉有任何減少。”

牧人們還領着他們來到一個地方，在那里看見兩個人，一個名叫“傻瓜”，另一個名叫“愚
蠢”，他們正在洗刷一個埃塞俄比亞黑人，想把他洗成一個白人，但是越洗越黑。天路行客
問牧羊人這是什么意思。

“一個卑鄙小人的情況就是如此，”牧人回答說，“人們想方設法使這種人得到一個好名聲，
但是事與願違，他反而變得更加令人憎惡。你們想想看，法利賽人就是如此，所有的偽君子
也都是如此。”

這時，馬太的妻子慈悲對女基督徒說道：“媽媽，聽說山腳下有一個洞穴，人們通常叫它通
往地獄的小道。如果可能的話，我想過去看看。”

女基督徒就把她的想法告訴了牧人們。那個洞穴位於一個山崗的一角，牧人們便帶領大家來
到洞穴的門前。他們打開洞穴，讓慈悲凝神細聽里面的動靜。她聽見其中一個人說道：“我
那該死的老爹喲，你害得我好苦！你不讓我走那和平與生命的正道。”另一個則說：“哦，
我怎么會為了保全性命而喪失了靈魂？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我寧願在苟且偷生之前就被撕
得粉碎！”還有一個說：“如果我能夠再活一次，我寧願清心寡欲，也不願意到這個鬼地方
來！”聽了這些話，慈悲嚇得毛骨悚然，感到腳下的大地似乎嘎扎作響，震動搖晃起來。她
面無血色，戰栗着走開，喃喃地說道：“那些脫離苦海，被從地獄里拯救出來的男女有福了！
”

當牧人們讓女基督徒一行看了這些地方之后，又把他們帶回愉悅殿，并拿出店中所有的好東
西招待他們。這時，少婦慈悲已經懷有身孕，她十分希望能夠得到在那里看中的一樣東西，
但是又羞於啟齒，所以悶悶不樂。她的婆婆看到她像是不舒服的樣子，便問發生了什么事。

“我的心老是想着餐廳的牆上掛着的那面鏡子，”慈悲回答說，“如果不能得到它，我害怕
會保不住腹內的這個胎兒。”

女基督徒聽了以后說道：“我去把你的願望告訴那些牧人，他們不會拒絕你的。”

“要是他們知道我這么貪婪，”慈悲說，“我會感到多么難為情啊！”

“不會的，我的女兒，”女基督徒說，“渴慕得到那樣一件物品不是丟人的事情，而是一種
美德。”

慈悲聽了以后說道，“那么好吧，媽媽，請您去問問他們願不願意賣掉它。”

那面鏡子可是一件稀世珍寶。它的一面可以准確地照出一個人自己的模樣；翻到另一面，你
看到的卻是天國王子的臉龐和他的形體。我曾經跟那些知情的人談起過這面鏡子，他們說一
點也不假，他們就曾親眼從那面鏡子中看到過他頭上戴的荊棘冠冕，還看到過他的手上、腳
上和肋旁的傷口。這面鏡子還有一個絕妙之處，那就是無論什么人，只要真心實意地想見天
國王子，都可以從中看到他的形象。不論是活着的他還是死去的他，不論是在地上的他還是
在天堂里的他，不論是蒙受恥辱的他還是備受尊崇的他，也不論是來受難的他還是要來掌權
的他，這面神奇的鏡子都可以為你展示得一清二楚。

因此，女基督徒就離開慈悲，去見那四個牧人，他們的名字分別叫做學問、經驗、警醒和誠
摯。她說：“我的兒媳婦當中，有一個已經懷孕了。她在你們房子里看中了一樣東西，十分
想得到它。她很擔心，如果被你們拒絕，她的孩子就會保不住。”

“請她過來，請她過來！”那位名叫經驗的牧羊人說，“沒有問題啊，凡是我們有的東西，
她想要什么都可以。”

於是，牧人們請她過來，并對她說：“慈悲，你想要什么東西？”

慈悲紅着臉回答說：“我想要那面掛在餐廳里的大鏡子。”

誠摯聽了以后，馬上跑過去摘下那面鏡子，高高興興地送給她。慈悲鞠躬致謝，說道：“通
過這件事，我知道在你們眼前我已經得到恩寵了。”

牧人們還把其他少婦所渴慕得到的東西都一一奉送給她們，并高度贊揚了她們的丈夫，因為
他們和神勇先生并肩作戰，消滅了絕望巨人，摧毀了他的疑惑寨。牧人們為女基督徒和她的
四個兒媳婦都掛上了項鏈，還為她們一一戴上耳環，并在她們的前額上佩帶上精美的寶石。

當天路行客們准備繼續前進的時候，牧人們平靜地送他們上路，并沒有像當年為基督徒和盼
望送行時那樣給他們一些忠告。使牧人們足以放心的是有神勇作為他們的向導，而神勇又非
常熟悉前面的情況，可以不失時機地提醒他們。即使在危險悄悄迫近的時候，他也可以及時
發出警告。當年，雖然基督徒和他的同伴從牧人們那里領受了一些忠告，但是，當他們在后
來的實踐中需要那些忠告的時候，卻又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因此，與他們比較起來，女基督
徒一行幸運得多了。

眾行客離開了愉悅山，一邊歌唱着一邊朝前走去：

看啊，徵途上每一步都相輔相成，使天路行客們的疲憊得到減輕；

牧人們那么慷慨大方地接待我們，使我們鐘情於來世的生活和歸程。

他們讓我們看了那么多稀奇的景觀，使我們眾天路行客的生命歡樂丰盛，

他們還給了我們那么珍貴的禮品，使我們不論走到哪里，都有天路行客的尊榮

38、衛真憑信勝困擾

他們離開愉悅山之后，不久便來到當年基督徒遇見背信城棄義先生的地方。他們的向導神勇
先生提醒大家說：“這里就是當年基督徒遇見棄義的地方。那個人一言一行都表現出背信棄
義的反叛性格。我必須給你們說說關於他的事：他把任何良言忠告都當作耳旁風，他一旦走
向斜路，你就是費盡口舌，也甭想把他拉回來。當他來到矗立着十字架和當年耶穌被埋葬的
墳墓時，他遇到一個人，那人要他抬頭觀看，他卻咬牙切齒，捶胸頓足，說他已經下定決心，
要回老家去。在他到達小窄門之前，他碰到傳道者。傳道者熱心地向他伸出雙手，要把他帶
回原先的正路上去。但是棄義拒絕接受他的好意，口出不遜之言，甚至肆意辱罵，最后掙脫
了他的手，越牆而逃。”
他們繼續前行，就在當年小信被劫的巷子口，看見一個人站在那里，手中握着一把利劍，滿
臉鮮血淋淋。神勇趕緊上去問道：“你是何人？”

“我叫衛真，”那人回答，“是個天路行客，要去天國之城。就在我趕路的時候，突然沖出
三個家伙把我團團圍住，要挾說我只有三個選擇：其一，要么入幫結伙；其二，要么原路返
回；最后，就地死去。對於第一個選擇，我回答說：我很久以來就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
你們別指望我會違背良心，和盜賊為伍。”他們聽了以后，責令我回答第二個問題。我告訴
他們說，要是我發現原先離開的那個地方對我沒有什么不合適，我就不會輕易放棄；但是實
際上，那里根本上就是一個令我無法忍受的地方，而且對我毫無益處可言，所以我只好棄之
而逃，走上這條路。接着他們問我對第三個選擇的看法，我直言不諱，厲聲說道：迄今為止，
我從未輕視過自己的生命，因此決不會輕易送掉。再說，你們也沒有權利規定我的出路和選
擇。因此，要是你們多管閑事，那你們就太冒險了。那三個家伙，就是魯莽、輕率和功利，
氣急敗壞，抽出武器向我撲過來，我急忙抽出利劍，奮勇還擊。“

“我單槍匹馬力戰眾匪，雙方誰也不示弱，鏖戰曆經三小時之久，難分勝負。你們也都看到
了，這些家伙窮凶極惡，把我的臉划得鮮血淋淋；我當然也打得他們滿臉開花，屁滾尿流。
他們剛剛逃竄不久，如同俗話所說，他們是聞風喪膽，可能是聽到了你們的腳步聲，所以抱
頭鼠竄，逃之夭天。”

“以一對三，”神勇感嘆道，“真是不可思議。”

“的確如此，”衛真說道，“一個人只要真理在胸，就會不怕頑敵，人多人少都能對付。詩
人唱得好啊：雖有軍兵安營攻擊我，我的心也不害怕；雖然興起刀兵攻擊我，我必仍舊安穩。
”除此之外，我還讀過一些以少勝多的戰例，其中有許多一人單槍匹馬力戰群雄的故事，還
有，你們也知道，大力士參孫僅用一塊驢腮骨就曾殺死過多少人啊！“

“你剛才為什么不大聲喊叫呢？”神勇問道，“有人聽見了會來救援你的。”

“我喊叫過了，”衛真回答說，“我向我的主呼求。我知道他會聽見我的求援，而且會在冥
冥之中提供幫助，對我來說，這就足夠了。”

神勇聽了以后說道：“衛真先生，你的行為實在令人欽佩。讓我看看你的劍好嗎？”

衛真把他的利劍遞給神勇。神勇接過來捧在手上，仔細觀賞了一陣子，然后嘆道：“哈哈！
真是一把地道純正的耶路撒冷寶劍：”

“你確實獨具慧眼，認識真貨。”衛真說道，“讓每個人都操起一把這樣的利劍來，只要他
能夠學會如何熟練地使用它，就會抵擋魔鬼的詭計，勇敢地和他們爭戰。如果他知道如何發
揮它的威力，握在手中的時候就會無所畏懼。它的鋒刀永遠不會卷曲變鈍。它能夠切碎肉體，
剁爛骨頭，剖開靈魂，刺破幽靈，總而言之，勢如破竹，無堅不摧！”

“但是你仍然拼搏了很長時間，”神勇說道，“我很驚訝你沒有精疲力盡。”

“我越戰越勇，”衛真說，“直打得那寶劍黏在我的手上，好像從我的手臂上長出來一般。
我感到全身熱血沸騰，所以和他們打起來毫不畏懼。”

“你打得真棒。”神勇說道，“你抵抗罪惡，不怕流血犧牲。你應該和我們生死與共，請您
加入到我們的行列中來吧，我們可以并肩前進。”
於是，他們上去把他扶過來，幫他清洗了傷口，并把他們所有的東西都拿出來讓他痛痛快快
地飽餐一頓，然后一起上路了。

神勇一向敬佩豪爽勇武之士，見到衛真更是打心眼里喜歡。考慮到隊伍中還有一些體質和心
智都比較軟弱的人跟不上，便向衛真問起一些問題。神勇首先問他是哪里人。

“我來自昏暗城，”衛真回答說，“我出生在那里，我的父母至今還生活在那里。”

“昏暗城？”神勇又問，“不就是和毀滅城座落在同一個海岸上嗎？”

“是啊，你說得對！”衛真說，“促使我走上天路的原因是這樣的：有一天，一位名叫良言
的人來到我們城里，和我們說了許多關於基督徒奔走天路的事。他介紹了基督徒如何撇下自
己的妻子兒子，背井離鄉，開始了天路客的生涯。他講得有根有據，頭頭是道，繪聲繪色，
說基督徒如何屠龍斬蛇大戰亞玻倫，如何披荊斬棘，百折不撓，終於到達夢寐以求的地方。
他還為我們描繪了基督徒一路上如何受到耶穌的仆人們熱情的款待，特別是他到達天國之城
的金門時受到熱列歡迎的情景。那人告訴我們說，基督徒到達那里后，頓時號角齊鳴，一群
閃光天使載歌載舞出來迎接他。他還說，在歡迎他的時候，全城一片歡騰，鐘唱鈴響，天使
們為他穿上金光閃閃的禮服。還有許許多多關於他的事情，我不能一一細講。總而言之，良
言先生把基督徒的天路曆程講得那么動人，使我心急火燎，恨不得馬上就緊步他的后塵而踏
上徵程，我的父母都無法阻攔我。於是我離開了他們，在天路上一直走到今天。”

“你是從那扇窄門進來的嗎？”神勇問道。

“是的，”衛真回答，“一點沒錯，因為那位先生告訴我必須從那扇窄門進來，否則將一事
無成。”

神勇聽到這里，轉身對女基督徒說：“你看，你丈夫奔走天路的事跡遐爾聞名，婦孺皆知，
這位先生就是受到他的啟發而走上天路的。”

“怎么？”衛真聽了以后十分驚喜地問道：“這位就是基督徒的妻子嗎？”

“是啊！”神勇回答說，“正是她；這些是她的四個孩子。”

“什么？”衛真說道，“連孩子們也都走上天路了？”

“沒錯，”神勇說，他們也都忠實地跟着來了。“

“這些事聽得我打心眼里高興。”衛真說，“那位虔誠的基督徒喲！當他與自己的妻兒重逢
時，他會多么高興啊！當年他們不願意跟他一起走，而不久他們就要和他一樣進入天國之門
了！”

“毫無疑問，”神勇說，“他在自己到達天國之后，緊接着又能和自己的妻兒久別重逢，該
是多大的欣慰啊！”

“你提到在天國的事情，”衛真說道，“請給我說說你的看法。有人提出過這樣的問題，問
我們到達那里以后是否還會互相認識。”

“在那個上帝賜福的世界里，”神勇反問道，“你認為他們還會知道自己本來是誰嗎？或者，
他們會因為看到自己得到新生而歡欣鼓舞嗎？如果他們知道他們將來會有那樣的福份，為什
么他們不知道其他人也會得到，并為他們那無邊的幸福而高興呢？此外，我們的妻子兒女是
我們的骨肉至親，盡管在天國里這些關系都不復存在，但是我們完全可以憑理性而作出這樣
的結論：我們在天堂和親人們相見，總比看到他們的靈魂沉淪要高興得多。”

“我明白你在這個問題上的觀點了，”衛真說，“對於我走上天路的起因，你還有什么要問
的嗎？”

“有。”神勇接着問道，“你的父母同意你走這條路嗎？”

“哦，剛才說過，不同意。”衛真說，“他們想方設法說服我呆在家里。”

“他們都說了些什么？”神勇問道。

他們說天路客的生活毫無價值可言，“衛真回答，”還說，如果我不是那種怠惰懶散之人，
永遠也不會喜歡天路客的生涯。“

他們還說了些什么？“神勇又問。

“嗯，”衛真回答，“他們對我說天路行客走的是一條危險的路，甚至還說那是世界上最危
險的。”

“他們說過為什么這條路是危險的嗎？”神勇問。

“是的，”衛真回答，“他們還列舉了許多具體的理由。”

“說一些給我聽聽。”神勇道。

“他們告訴我，”衛真說，“那里有一座絕望潭，基督徒就差點在那里被憋死；他們告訴我，
在魔王的城堡里射手們嚴陣以待，隨時准備射殺在小窄門的入口處敲門的天路客；他們還告
訴我，道路上有恐怖的密林，有陰森的群峰，有險峻的艱難山，有擋路的雄獅，還有血腥巨
人、肆虐巨人和宰善巨人；他們說，更危險的是，在屈辱谷有一個污穢的魔鬼四處游蕩，基
督徒几乎死於他的魔掌。不僅如此，他們還說，天路客必須穿過死蔭的幽谷，那里有各種妖
魔鬼怪，那里終日不見陽光，那里布滿陷阱、深淵、泥沼和網羅。他們還為我講述了疑惑寨
中絕望巨人的故事，以及天路客們在那里遇到的種種磨難和摧殘。更有甚者，他們說我必須
經過迷魂地，那里遍布危險。而在經曆了這一切艱難困苦之后，我還要渡過一條河，那上面
沒有橋梁，而那條河就橫在我和天國之城中間！

“就這些嗎？”神勇問道。

“還有呢！”衛真說，他們對我說這條路上到處都是騙子，還有許多人攔在路上，伺機把虔
誠的天路客引入歧途。“

“那些騙子怎樣把天路客引入歧途？”神勇問道。

“他們告訴我，”衛真回答說，“俗人智先生就守候在那里伺機欺騙行人。他們還說，刻板
和虛偽先生不斷在路上徘徊。又說沾光和扯臊或者底馬會套近乎把我哄走；諂媚者則會把我
誘人羅網；還有愚昧之輩無知先生，照他的說法，我會自以為跟着他就可以到達天國之門，
而他那種人又總是會被送到深山一隅的那個洞穴中去，從那里抄近路下了地獄。”

神勇說道：“我敢說這些就夠令人氣餒沮喪的了。他們是不是說到這里為止？”
“遠不止這些！”衛真回答說，“他們喋喋不休，嘮叨個沒完。他們還對我說，以往有許許
多多的人都涉足過那條陳舊的道路。有的還在那條路上走出了很遠，想在那里撈到一些可以
引以為榮的資本，而世世代代以來多少人都在那里奢談這種榮耀，但是最后，他們還不是回
來了，回來后又自嘲背井離鄉走上那條路是十足的傻瓜。而鄉親們看到他們無功而返，別提
有多稱心了。他們列舉了几個人的名字來證實自己的觀點，其中提到頑固和柔順，疑慮和膽
怯，棄義和老無神論者等人。他們說，這些人當中有的已經走出了很遠，想有所收獲；但是
到頭來，他們發現走這條路會一無所得，甚至連輕如鴻毛的好處都得不到一丁點。”

“他們還說了些什么話使你灰心喪氣嗎？”神勇問道。

“說得難聽着呢！”衛真回答說，“他們對我提到過一個名叫懼怕的人，說他曾經是一個天
路客，但是后來發現走這條路十分孤苦，從來沒有一個小時感到舒心的時候；他們還提到失
望先生，說他一路上忍飢挨俄，几乎餓死；對了，他們還提到基督徒他本人，我都差點忘了，
人們一提起他都眾說紛紜，總而言之，說他為了得到一頂天國的冠冕而去冒險，結果掉到黑
河之中而不能自拔，再也無法前進一步，反正必死無疑。”

“這些事都沒有使你望而卻步嗎？”神勇問道。

“沒有。”衛真回答說，“我對它們不屑一顧。”

“那你是怎樣對待的呢？”神勇問道。

“嗯，”衛真說道，“我仍然相信良言先生說過的話都是真的，這樣就使我從那些阻礙之中
超脫出來。”

“這么看來，”神勇說，“是你的信心使你戰勝了這個世界。”

“正是如此，”衛真說道，“我相信真理，所以離開了昏暗城，走上光明的天路，并戰勝了
所有與我為敵的力量。我憑着信心，百折不撓，終於走到了這里。”

神勇和眾人聽了衛真的話，都由衷地敬佩，神勇唱道：“誰想了解真正的勇士，就請他到這
里來；我們有一位英勇不屈的好漢，不怕風吹雨打冰凍日曬。什么艱難險阻和流言蜚語，都
不能使他沮喪氣餒，這就是他信心的彰顯，一個天路客的胸懷。誰想用悽慘悲涼的故事，困
擾他那堅強的身心，只能使自己陷於迷們，因為他的力量超乎眾人。雄獅不能使他懼怕連巨
人都怕他三分。這就是他不可剝奪的權利。一個天路客的信心，不論是妖怪還是污穢的魔王，
都不能使他的精神沮喪。他知道在天路的終點將繼承永生的輝煌；奇特的想象乘風遠去，流
言蜚語無地躲藏，他將日以繼夜地勞作，維護天路客的榮光！

　　

39、迷魂地百折不撓

這時候，他們來到迷魂地，那片林子里遍地都是盛開的野普藏和叢生的荊棘，彌漫的空氣自
然而然地使人感到昏昏欲睡。空曠的田野中可以望見一座叫做迷魂亭的歇腳之處。據說，如
果一個人在那里坐下休息或者躺下睡覺，以后他能否再站起來或者在這個世界上再醒過來還
是個疑問。

向導神勇身先士卒，帶領眾天路行客一起穿過密林。衛真斷后，以防妖魔鬼怪、巨蛇惡龍或
者巨人盜匪突然從后邊沖出來攻擊他們。大家深知這是一塊險象叢生、危機四伏之地，所以
每人都手握利劍，小心翼翼，步步為營。他們還盡力振作精神并互相鼓勵。神勇先生命令弱
心緊緊跟在他的后面，而失望先生則和衛真先生寸步不離。

他們還沒走出多遠，一陣濃霧隨着陰影鋪天蓋地而來，把他們緊緊圍住，剎那間昏天黑地。
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們伸手不見五指，誰也看不清對方，更無法辨明前面的道路。因此，他
們只好用言語來確定他人的位置。

人們不難想象，連他們中間最強壯的人也會感到困乏，而婦女和孩子們更是四肢無力，內心
軟弱，所以他們的情況會有多么糟糕就可想而知！好在前面有神勇奮力開路，后面有衛真精
心護衛，他們不斷用勉勵的話鼓舞大家，所以整個隊伍士氣高昂，一步一步往前挪動。

那里的路面崎嶇不平，到處都是污泥濁水，他們深一腳淺一腳走得十分吃力。一路上連一家
可以歇腳的客棧或者旅店都找不到，因此，隊伍里不時傳出咕咕噥噥和長吁短嘆的聲音。你
看吧，不是這一個被灌木叢絆倒了，就是那一位陷入粘土坑而不能自拔。還有那些孩子們，
時不時的把鞋子掉進了泥潭之中。你聽吧，這邊有人大聲詐唬：“我陷下去了！”那邊有人
呼叫起來：“嗨！你們在哪里啊？”還有的哭喊着：“我被灌木緊緊地纏住了，恐怕再也沒
法脫身啦！

后來他們來到一座溫暖舒適的涼亭前面，但見那座亭子的頂部建筑精美，四周綠草環繞，亭
子里還有一些長椅子和有靠背的長板凳，看起來真是一個供天路客們恢復疲勞、重整旗鼓的
好地方！里面還有一張柔軟的睡椅，疲乏的路人可以坐臥休養。由於天路行客在那段惡劣的
路上顛簸了很久之后才到達這里，一般都會精疲力盡，所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些東西都是
為了誘惑行人而精心布置的。好在他們走過涼亭的時候，誰也沒有在那里停步。不但如此，
我還看到他們小心翼翼，始終不渝地遵循向導神勇給他們的忠告，不敢偏離一步。神勇先生
盡職盡責，不斷為他們發出警告，提醒他們可能出現的危險并分析危險的特徵和性質。這樣
一來，每當他們面臨危險甚至經曆險情的時候，通常都會盡最大努力振奮自己的精神，并互
相鼓勵，同心協力抵制肉體想得到享受的欲望。其實他們經過的這座亭子叫做“懶友閣”，
是魔鬼為了吸引一些天路行客而設計修建的，如果他們疲憊不堪，意志軟弱，很可能進去歇
息而上當受騙。

這時我在夢中看見，他們頂着黑暗在那條荒涼冷落的地面上走着，不久便來到一個行人通常
容易迷亂的地方。如果是在明亮的時刻，向導神勇會清楚地告訴他們如何避開那些會把他們
引入歧途的斜路；但是在這樣的黑暗中，他則無能為力。幸虧在他的口袋中有一張地圖，畫
着往返於從人世間到天國之城的路線。他的口袋中還有一個盒子，里面裝着取火的易燃絨等
小工具，他不論走到什么地方，都帶在身邊。這時，這些東西派上了用場。他用火石和易燃
絨取火，借着火光看了看手中的書和地圖，只見上面詳細標着如何避開陷阱和泥沼，走到正
確的道路上去。如果他不是仔細地查看地圖并找出正確的路線，他們就很可能陷入泥沼窒息
而死，因為就在他們前面不遠的地方，而且是在一條最干淨的道路的開端，有一個陷阱，里
面滿是污泥濁水，沒有人知道它有多深，那是魔鬼為破壞天路行客的旅程而故意設置的。

看到這番景象，我不禁想到，不論是誰奔走天路，都必須隨身攜帶一張這樣的地圖。這樣一
來，當他陷於困境的時候，就可以找到走出泥潭的正確途徑。

他們在陰暗的迷魂地繼續艱難地前進，不久便看到另外一個涼亭，就座落在大路的旁邊。亭
子里躺着兩個人，一個叫做“粗心”，一個名喚“莽撞”。他們本是兩個天路行客，走了很
遠的路才到了這里。不幸的是，當他們疲憊不堪的時候貪圖安逸，到亭子里坐下休息，結果
很快就睡熟了。當神勇一行看到他們的時候，知道他們已經陷入了悲慘的境地，便停下來，
痛惜得直搖頭。這時，神勇一行的面前有兩個方案，或者徑直往前走，把那兩個人留在那里
讓他們繼續酣睡；或者過去試試能不能喚醒他們。最后大家一致決定，到亭子里面去，如果
有可能，就把他們喚醒。但是，他們意識到必須特別當心，不要在救援那兩個人的時候坐下
來或者貪戀亭子里的舒適而受到誘惑。

於是他們走過去。向導神勇似乎知道那兩個人是誰，他一一呼叫他們的名字，但是他們既不
出聲，也不答話。然后，神勇上前晃動他們，想方設法要把他們弄醒。其中一個終於開口了，
說道：“我一拿到錢就會馬上付給你。”神勇聽了搖了搖頭。這時他又聽見另一個人說：“
只要我的手還能夠握住我的劍，我就不會甘心罷休。”有一個孩子聽見了這番話，不僅啞然
失笑。

女基督徒聽了以后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他們是在說夢話呢廠神勇回答說，”如果你搖動他們，敲打他們，或者不論用什么手段對
付他們，他們就會用這種方式回答你們。或者就像以前古代先賢所說的那樣：當海浪一次又
一次沖擊他的時候，他就像躺在海中，或者像臥在桅杆上。他必然會說：我几時清醒，我仍
去尋酒。“大家都知道，當人們夢吃的時候，什么話都說，但是他們的話不受信念和理智的
支配。剛才他們所說的話前言不搭后語，沒有邏輯關系，如同他們以前走上天路，而后來又
坐在亭子里貪睡讓人難以理解一樣。這種做法的危害顯而易見，奔走天路的人如果掉以輕心，
就會經常落到這個下場。因為這片迷魂地是天路客的敵人最后的營地之一，因此如同你們親
眼所見，這座亭子几乎座落在天路的盡頭，這樣敵人和我們作對的時候就有更多的有利條件。
那些狡猾的家伙會這么想：這些傻瓜在疲憊不堪的時候是最渴望坐下來休息的，而到了旅途
的盡頭不正是他們精疲力盡的時刻嗎？因此，我悟出了一個真理，這就是為什么敵人在離良
緣國這么近的地方布置了這片迷魂地，而且就安插在離我們比賽的終點近在咫尺的地方！因
此，天路客們在這里要格外留神，以免像這兩個人一樣落個可悲的下場。你們也都看到了，
他們如此沉睡，恐怕沒有人能夠喚醒他們了！”

聽了這番話，他們個個膽戰心驚，一心向往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不過他們要求向導神勇為他
們做一個火炬，以便在余下的徵途中有光的指引，不至於迷失方向。於是神勇打火點着易燃
絨，做成一個火把。盡管迷魂地黑暗重重，他們還是在火光的幫助下繼續前行。

折騰了半天，孩子們開始疲憊不堪，他們向熱愛天路行客的上帝呼求，請他使他們腳下的路
好走一些。他們又往前走了一段，果然刮起一陣風，驅散了迷霧，空氣變得清爽起來。雖然
他們還沒有走出迷魂地，但是他們彼此之間可以看得清楚多了，也可以看清前方要走的道路。

就在天路行客們即將走出迷魂地的時候，他們聽到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傳來一個人深沉嚴肅
的說話聲，好像在傾吐無限的心事。他們往前走去，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他們終於看
清了，只見一個人雙膝跪地，雙手舉起，雙眼望天。他們猜想，那人正在虔誠地禱告上帝。
他們走得更近一些，但是聽不清他在說什么。干是，他們躡手躡腳，直到那人結束他的禱告。
那人做完他的事情之后，站起身來，開始朝着天國之城飛跑。

神勇趕緊在他后面喊道：“晦！朋友，不要跑！我看得出來，你也是要到天國之城去的。讓
我們結伴而行好嗎？

那人聞聲止步，神勇一行追上了他。誠信老人一看到他，就說：“我認識這個人！

“請告訴我，”衛真問道，他是何許人？

“他是我的老鄉！”誠信老人說道，“他的名字叫做毅力，是個名副其實的好天路行客。”

於是他們走到那個人面前，毅力先生高興地說：“啊呀！這不是誠信老先生嗎？

“是啊！”誠信老人說，“就是我，和您一樣，我還活着！
“我真高興在這條路上遇見您！”毅力先生說。

“我何嘗不是如此！”誠信老人說，“我看到你剛才雙腿跪在那里。”

毅力先生聽了以后不禁紅了臉，說道：怎么？你看到我了？“

“沒錯”，誠信老人回答，“我看到那番景象，心里高興極了。”

“嗯，你都想了些什么？”毅力先生問道。

“想什么？”誠信老人親切地反問道，“我還能想別的嗎？我是為在這條路上碰到一位誠實
之人而高興啊！我們可以作個伴，手拉手，肩并肩，一起走完剩下的路！

“如果您確實是這么想的，”毅力先生說，“我該多么高興啊！但是，如果我有名不副實之
處，我自己將努力改正。”

“當然如此，”誠信老人說，“你對上帝的敬畏精神使我進一步確信，在天國之王和你的靈
魂之間并沒有阻隔你們的東西，因為他曾經說過：”常存敬畏的，便為有福。“

“說得好啊！”衛真先生說道：“喂，我的兄弟，請告訴我們，你剛才為什么在那里雙腿跪
地，口中念念有詞？是不是你領受了什么特別的恩典而感到有責任那樣做，還是有別的什么
原因？”嗨！“毅力先生回答說，”你們都很清楚，我們還在迷魂地的界面上。當我只身一
人在這里穿行的時候，我沉思默想，天路曆程中的這一段路危機四伏，有多少人艱難跋涉，
千里迢迢來到這里，但是最終還是在這里停滯不前，走向滅亡。我也想到在這個地方遭到滅
頂之災的那些人，他們并非死於劇烈的病痛，而是在睡夢中慢慢的死去，因此不會感到什么
痛苦。那些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追求享樂而走上天路的人，往往會在睡夢中離開正路。是
啊，那種人就是這樣成了這種疾病的俘虜。“

誠信老人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你看到那兩個在亭子里沉睡的人了嗎？”

“當然，”毅力先生回答說，“我看到粗心和莽撞睡在那里，也許，他們會在那里一直睡到
朽爛為止。不過，請讓我接着講我的故事。就像我剛才所說，當我沉思冥想的時候，來了一
個半老徐娘，穿着打扮十分妖艷，她走到我的跟前，說可以為我提供三樣東西：第一，她的
身體；第二，她的錢包；第三，她的床鋪。說實話，我當時既疲乏又瞌睡，而且像一只初生
的貓頭鷹那樣一貧如洗。那個迷人的女子對於這些也許都了如指掌。哼！我一而再、再而三
地回絕她，但是，她總是置之不理，反而嬉皮笑臉地糾纏不休。然后，我開始生氣，但是她
仍然無動於衷。接着，她重新開始和我講條件，說什么如果我服從她的支配，她就會使我成
為一個高貴幸福的人。她說：我是這個世界的女上人，只有我才能讓那些男人們幸福！

“然后我問她叫什么名字，”毅力先生接着說，“她告訴我說她叫虛幻夫人”。

“我聽了以后，”毅力先生繼續說道，“嚇得往后打了個趔趄，但是，她仍然纏住我不放，
繼續誘惑我。這時，我雙腿跪下，就像你們看到的那樣，雙手舉起，高聲向那位答應幫助我
的上帝禱告。於是，就在你們趕來的時候，那個女人離開了我。

然后，我繼續為上帝對我這樣偉大的救恩而獻上衷心的感謝，因為我堅信那個女人存心不良，
她會拼命地阻止我奔走天路的旅程。“

“毫無疑問，”誠信老人說道，“她是心懷鬼胎，別有用心。但是且慢，既然你提到了她，
我就想到可能在什么地方見過她，或者讀過什么關於她的故事。”
毅力先生說：“也許你既見過她，又讀過關於她的故事。”

“虛幻夫人！”誠信老人說道，“不就是那個高高的個子、面色黝黑但是清秀標致的夫人嗎？
”

“一點也不錯，”毅力回答說，“你說到點子上了，她就是那么一個人。”

“她是不是說起話來油腔滑調的，”誠信老人接着問道，“每講完一句話都毗牙咧嘴地笑一
笑？”

“你描述得確實很傳神，”毅力回答說，“這些正是她的典型動作。”

“她是不是在身上斜挎着一個大錢包，”誠信老人又問，“而已經常把手伸到里面，摸索她
的錢幣，好像其樂無窮似的？”

“就是這樣！”毅力說，“即使這時她就站在這里，你也不能把她的形象這么栩栩如生地搬
到我的面前，你描繪得實在是太惟妙惟肖了！

“這么說來，那位准確地描繪出她的音容笑貌的人就是一個好畫家，那位生動地刻划出她的
內心世界的人就是一個好作家。”

“這是一個女巫。”神勇說道，“她施展巫朮，使這塊土地變得妖霧彌漫。誰要是把自己的
頭靠在她的大腿上，就如同把頭放在一塊木板上，鋒利發亮的大斧子就懸在上方，隨時會落
下來結束他的性命。誰要是垂涎她的美色，就是與上帝為敵。正是她豢養着那些與天路行客
為敵的人，使他們氣焰囂張、為虎作悵。正是她收買了許多男人，使他們脫離了天路生涯。
她是一個十足的長舌婦，和她的女兒們一起，總是見風使航，不是圍着這個的屁股轉，就是
舔那個的腳后跟對於世俗生活的所謂優點，她們先是竭力稱贊，然后大力推荐，使更多的人
沉溺於其中。”

“這個女巫是個粗暴無理、厚顏無恥的蕩婦，”神勇接着說道，“任何男人她都想勾搭。對
於貧困的天路行客，她百般嘲諷；而對於富有的人則低三下四，阿諛奉承。如果有一個奸詐
的人成為暴發戶，她就會挨家挨戶大肆吹捧。她喜歡大吃大喝，醉生夢死，在花天酒地的場
合總會有她的身影。

“在一些地方，她自稱女神，因此，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便對她頂禮膜拜。她時常在大庭廣眾
面前巧設騙局，厚顏無恥地聲稱誰的東西也無法和她的相媲美。她保證同孩子們和他們的后
代友好相處，只要他們把她當作偶像而崇拜奉承。在有的地方，她會對有些人揮金如土。她
喜歡人們對她趨之若騖，贊美稱頌，更喜歡躺在男人的懷里，荒淫無度。她對自己財產四處
炫耀，贊不絕口；誰對她高度贊揚，她就對誰關懷備至。誰願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就
答應給誰皇冠和王國，然而實際上她卻把許許多多的人送上了絞刑架，還把千千萬萬的生靈
帶進了地獄。”

“啊呀，”毅力先生驚嘆道，“我能夠抵制她的誘惑是個多么奇異的恩典啊！不然的話，我
還不知道她會把我帶到哪里去了呢！”

“到哪里去？”神勇反問道，“只有上帝才知道我們的歸宿。不過就一般而言，可以肯定她
會把你誘入許多無知有害的私欲里，叫人沉在敗壞和滅亡中。就是她，使押沙龍背叛了他的
父親；就是她，使耶羅波安背叛了他的主人；又是她，欺騙猶大出賣了他的救主；還是她，
引誘底馬脫離了天路行客的神聖生活。她給人類帶來的危害馨竹難書。她在統治者和國民之
間，在父母與子女之間，在鄰里之間，在夫妻之間，甚至在靈肉之間制造糾紛，挑起事端。
因此，善良的毅力先生，你要像你的名字所寓意的那樣，在完成一切使命的時候，剛正不阿，
堅毅不屈！

聽了他們語重心長的交談，天路行客們百感交集，既有喜悅，又有震驚。最后，他們群情激
昂，一齊唱道：

天路客遭遇了多少危難；多少敵人虎視眈眈；

有誰能夠知道，多少條道路通往罪的深淵。

有的人剛剛繞過深坑；卻又陷進污濁的泥潭；

有的人剛剛躲開油鍋，卻又跳進烈火的凶焰！

40、眾聖徒渡越天河

我看到這群天路行客走出迷魂地之后，不久便來到了良緣國的士地上。那里的陽光不分晝夜
地照耀着。他們一路奔波，十分困乏，都想在那里休息片刻。因為這片土地為所有的天路行
客所共享，又因為那里的果園和葡萄園屬於天國之王，所以他們得到允許，他所擁有的一切
都可以盡情地享用。就在他們躺下准備休息的時候，不久就傳來悠揚的鈴聲和嘹亮的號角聲，
使他們難以入睡。但是，他們的精神為之大振，如同剛剛從酣睡中醒來一般舒暢。

街頭巷尾的人們來來往往，談論的話題都是說更多的天路行客到城里來了。還有的說，今天
又有許多天路客渡過了天河，進入了天國之門。他們歡呼雀躍，不斷地傳送着一個消息、：
“今天有一大隊閃光天使要到我們這里來，他們是來迎候天路行客的。不用說，今天又會有
許多天路客要從這里經過。他們一路奔波，經曆了許多磨難，天使們會使他們的心靈得到安
慰的。”

聽到人們議論紛紛，天路客們再也躺不住了。他們在大街上走來走去。過了不久，他們的耳
畔響起了天堂里傳來的聲音，他們的眼簾也映出了天國的景象！

在這片土地上，他們所耳聞目睹的一切，感受到的一切，都使他們心曠神怡；他們聞到的一
切氣味和嘗過的一切食物，也都使他們稱心如意。只是那條他們將要渡過的天河之水，使他
們初嘗之后覺得有點苦澀，但是喝下去很快就感到甘蜜多了。

在城里的博物館中，珍藏着千百年來天路行客的名單，檔案中也記載着他們艱難跋涉途中一
些臉炙人口的史料。人們還議論着，天路客們渡過天河的時候會遇到不同的情況：有些人碰
上洪水泛濫；有些人則適逢河水清淺；還有的趕上河床干涸，更有的則會面臨河水溢出河畔。

在這個地方，城里的孩子們經常跑到天國之王的花園中，為天路行客們釆集芬芳襲人的花束，
然后懷着愛的心情敬獻給他們。那里生長着常青的樟樹、甘松樹、藏紅花，喜蒲草和肉桂樹，
還有品種齊全的乳香樹、沒藥樹和蘆苦樹，以及所有主要的香料樹。天路客們下榻的房間里
充滿了這些香料的芬芳氣息；他們還用這些香料制成的純油和香膏塗抹了身體。一切准備就
緒，一旦接到通知，便會渡越天河。

有一天，他們在城里聚集，等候着那美好時刻的到來。突然，鎮上的人們紛紛傳說，天國之
城來了一位信使，要找天路行客基督徒的妻子女基督徒，說是給她帶來了重要信息。於是，
人們到處詢問，終於找到了她的住處。信使為她呈遞上一封書信，上面寫的是：“虔誠的女
子，你好！我帶給你一個好消息，天國的主人召喚你，希望你在十天之內到他的面前報到，
從此穿戴永生的衣裳。”

信使為她宣讀了來信之后，又給了她一個確鑿的證據，表明他是天國之王欽差的真正使者，
此行的目的就是吩咐她急速過河。那個證據是一枚銀箭，箭頭用愛磨得十分銳利，信使把箭
射到她的心里，讓它慢慢地發揮作用，然后靜等指定的日子到來，她就離開這個世界。

當女基督徒看到她動身的日子就要到來，而且她是這群天路客當中第一個要渡過天河的人，
所以把向導神勇叫到跟前，向他說明了實情。神勇聽了這個消息以后滿心高興，恨不得那個
信使就是為他傳遞消息而來。然后，女基督徒徵求神勇的意見，如何准備新的旅程所需的一
切事情。

神勇對她如此這般地交代了一番，然后說道：“我們這些還活着的人將要陪同你到河邊去。
”

接着，女基督徒把孩子們叫到跟前，一一為他們祝福。她對孩子們說，看到他們前額上的印
記她真是感到寬慰，當時孩子們能夠和她在一起領受恩典使她感到幸福，孩子們把自己聖潔
的衣服保持得那么干淨，也使她感到滿意。她雖然沒有多少東西，但是都拿出來遣贈給窮人。
最后，她囑咐自己的兒子和媳婦們隨時做好准備，迎接信使來召喚他們。

女基督徒對她的向導和孩子們說完這些話之后，又把衛真先生叫到床前，對他說道：“先生，
不論在什么地方，你都全心全意地為真理而戰，祝願你始終不渝，至死忠心我們的王將賜給
你生命的冠冕。我還要懇求你照看我的孩子們。不論何時何地，如果你看到他們軟弱無力，
都請你扶他們一把。我的女兒們，也就是我的兒媳婦們，她們都是一些忠實可靠的好人，她
們最后都能夠得到那美好的應許。”

說完，她送給衛真先生一枚戒指作為紀念。然后，她把誠信老人叫到跟前，說道：“瞧！一
位真正的以色列人，在他的心里沒有任何詭詐。”

誠信老人回答說：“我祝願你出發到錫安山去的那天是個好日子，也祝願你在渡過天河的時
候連鞋都不會弄溼。”

但是，女基督徒卻回答說：“不論干也好，溼也好，我只渴望早日過河。不論我在旅途上碰
到什么天氣，我都不在乎，因為到了天城之后，我會有足夠的時間坐下來歇息，也有時間把
溼衣服晾干。”

這時躊躇先生進來了，女基督徒對他說：“你一路上不容易，遇到不少困難，不過你以后就
會好多了。但是，你要保持警醒，隨時做好准備；因為就在你想不到的時候，信使可能就來
了。”

隨后進來的是失望先生和她女兒驚恐小姐。女基督徒對她們說：“你們應該永遠懷着感激的
心，牢記自己是如何被神勇他們從絕望巨人的魔掌中解救出來，又是如何逃離疑惑堡壘的。
正是這一奇異的恩典，才把你們平安地帶到這里來。你們必須保持警惕，克服恐懼心理，沉
着鎮靜，充滿希望，堅守到底。”

接着，她又對弱心先生說道：“你是被人們從宰善巨人的虎口里解救出來的，使你可以永遠
生活在生命的真光之中，而且對以歡喜快樂地去見我們的天國之王。不過我要給你一句忠告，
在他召喚你之前，你要盡早懺悔自己，不要輕易擔驚受怕，更不要懷疑上帝的仁慈。只有這
樣，當他到來的時候，你才不會因為這些缺點而面紅耳赤地站在他的面前。”
女基督徒必須上路的時刻終於到來了，天路上擠滿了人群，爭先恐后地趕來歡送她走上新的
旅程。看啊！天河的對岸展現出更為激動人心的景象：那里停滿了駿馬和戰車，從上面下來
迎接女基督徒，然后陪伴她去天國之城。她向前走去，很多人跟着她來到河邊，目送她一步
一步的邁進河中。她不時回過頭來向送行的人群揮手告別。大家聽到她在水中說的最后一句
話就是：“主啊，我來了！我將和你在一起，永遠贊美你！”

話分兩頭。在河對岸等候的人們把女基督徒接走了。她順利到達天門，敲門后進入里面。和
她的丈夫當年的情景一樣，她進去以后，天使們和先期到達的人們也舉行了各種歡樂的儀式，
歡迎她的到來。

再說女基督徒剛才告別塵世的時候，她的孩子們都流出了熱淚。神勇先生和衛真先生卻興高
釆烈，打起饒鈸，奏起豎琴。他們在優美和諧的音樂聲中，一直目送她消失在云端，然后回
到城里自己的住處。

過了些日子，鎮上又來了一位信使，他是來給躊躇先生報信的。信使找到他，說道：“盡管
你拄着雙拐，但是你一直衷心熱愛并緊緊跟隨我們的主。今天我以他的名義到你這里來，就
是為了告訴你，他希望在復活節以后的第二天召見你，并在他的王國中和你共進晚餐。所以，
請您為這次旅行做好充分的准備。”

為了表明他是天國之王欽差的真正使者，他也給了躊躇先生一個證據，那就是《聖經》中的
一句話：“我已經打破了你的金罐，折斷了你的銀鏈。”

躊躇先生聽了以后，把他的天路客朋友們叫來，對他們說：“我就要到天國之王那里去了，
他也一定會來召見你們的。”說完，他請衛真先生為他寫一份遺囑。因為除了他的雙拐和美
好祝願之外，他并沒有什么東西可以留給后人，便說：“我的兒子將跟隨我走過的路，我就
把這兩根拐杖留給他好了。我用千萬個美好的祝福，希望他能夠比我當年做得好一些。”

他又對神勇先生的指引和仁慈表示衷心感謝。然后，他准備啟程。當他來到河邊的時候，對
眾人說道：“現在我再也不需要這些拐杖了，因為那邊已經為我准備好了車馬，我可以乘着
戰車馳向天國。”人門聽見他說的最后一句話是：“歡迎你，永生！”說罷，他踏上了自己
的旅程。

躊躇走后不久，弱心也收到了信息。有一天，一位信使吹奏着號角來到他的門前。信使進來
以后對他說：“我來告訴你，你的主人要你到他那里去。你必須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去仰望他
那閃爍着聖光的面容。記住下面這段話，它能表明我的信息准確無誤：那些從窗戶往外看的
將處於昏暗之中。”

信使離開之后，弱心先生把朋友們叫來，說他得到了一份新的差事，還得到一個證據，表明
他收到的信息真實可靠，勿庸置疑。然后他說：“我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留給后人，還需要留
什么遺囑呢？就我軟弱的心志而言，我將把它撇在身后，因為在我要去的地方，根本就用不
着它。對於最貧弱的天路客來說，那也是毫無價值的東西。因此，衛真先生，當我走了以后，
就請您把它埋進糞堆里。”

這件事情處理完了之后，他啟程的日子就到了。他像以往那些離去的人一樣，平靜地走入河
中。他最后的話是這樣的：“堅定信念，恆久忍耐！”說完，他朝着河的對岸走去。

隔了很多天，一位信使來找失望先生，為他帶來了以下消息：“擔懮的人啊，不要再擔懮！
我是來召喚你的，做好准備吧，在下一個主日，你將為前所未有的喜樂而歡呼，因為天國之
王要把你從重重疑團之中解救出來。”
“還有，”信使接着說，“拿好這個證據，因為它能表明我的信息都是真實無詐的。”說完，
他給了失望先生一只螞蚱，讓他隨身帶好。

失望先生的女兒驚恐小姐聽到這個消息后，表示很願意跟他的父親一起走。失望先生對他的
朋友們說：“你們都知道我和我的女兒過去是什么樣的一種人，更不用說我們和大家在一起
的時候給你們添的種種麻煩。因此，我和我女兒的遺願就是，在我們走后，任何人萬萬不可
繼承我們那種失望和奴性的恐懼，因為我很清楚，在我去世之后，失望和恐懼會到處找機會
占據人們的心靈。我想直言不諱地告訴你們，這都是一些邪惡的幽靈，從我們一開始走天路
它們就附在我們心里，怎么也擺脫不掉。他們還將四處游蕩，尋找軟弱的天路客，企圖在他
們的心里做窩。請務必記住，要把它們拒之門外！”

他們啟程的時刻到來了，父女二人一起朝着河岸走去。失望先生留下的最后一句話是：告別
了，黑夜；歡迎您，光明的日子！“他的女兒過河的時候唱着一首詩歌，但是誰也不知道她
到底唱的是什么。

又過了一段時間，天上一位信使來找誠信先生。他來到誠信老人所住的門前，把一封信交到
他的手中。誠信老人接過來，只見那上面寫着：“你的主命令誠信先生准備妥當，自即日起
的第七天晚上，到你的主那里報到，在天父的家中與他會面。這里有一條經文，可以作為你
驗證我的信息是否屬實的依據：你所有唱歌奏樂的女兒都將衰微。”

得了這個消息，誠信老人把他的朋友們叫到跟前，對他們說道：“我就要死了，但是不會留
下什么遺囑。說到我的誠實正直，我將永遠保留珍惜。讓那些后來的人都以此為本，不可忽
視。”

誠信老人升天的日子到了，他准備就緒，來到河邊。這時，大河兩岸有許多地方被河水淹沒，
幸虧誠信老人在世的時候和一位名叫“良知”的先生有約在先，良知先生如期來到那里，牽
着他的手渡過了天河。他最后的話是這樣的：“聖靈掌管一切！”說罷便離開了這個世界。

此后，鎮上的人們紛紛傳說那位信使又來了，他向衛真先生發出召喚，要他升往天國，并給
他這樣一句話，作為驗明這個召喚是否屬實的證據：“他的大水罐在泉邊摔碎。”

當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把朋友們都叫了來，告訴他們將要發生的事情。然后他說：“我
就要到我的天父那里去了。盡管我費了很大的力氣，克服了許多困難才到達這里，但是對於
一路上遇到的那些艱難困苦我一點都不后悔。我的利劍將授予踏着我的足跡奔走天路的人，
我的勇氣和武藝也將留給合格的驍勇之士。我將帶走滿身的創傷和疤痕，作為曾經為主的緣
故而身經百戰、出生入死的見證，他會因此而給我美好的獎賞。”

當他升天的日子到來之際，許多人陪伴着他來到河邊。他一邊朝着河水走去，一邊說着：“
死啊，你的毒鈎在哪里？”隨着他在河水中越走越深，他又說道：“死啊，你得勝的權勢在
哪里？”不久，他越過了天河，對岸鼓樂齊鳴，號角震天，歡迎他的到來。

很快，召喚毅力先生的信息也傳到鎮上。這位毅力先生曾經在迷魂地雙膝跪下禱告上帝，當
時其余天路行客正好路過那里。他打開信使送來的信件，只見上面寫着：他必須准備改變生
命，因為他的主再也不願意看到他和天國之王那么疏遠。

毅力先生看了以后不禁陷入沉思。“這是真的，”信使對他說，“你不要懷疑這些信息，因
為這里有一個證據你可以拿去驗證我的話：水輪在井口破爛。”

然后，毅力先生把天路行客們的向導神勇叫到跟前，說道：“先生，當年我奔走天路的時候，
沒有機會更早地享受和你在一起的幸福，雖然如此，自從我有幸認識你以后，我從你那里得
到許多益處。當年我離家出走的時候，撇下了妻子和五個年幼的孩子。我知道你將要回到你
主人的家中，還將為更多神聖的天路行客擔任向導。我這里別無他求，但願您在回去以后，
到我的家里去看看，讓他們知道我的經曆和將要發生的事情。還請你告訴他們，我如何滿心
喜樂地來到了這里，以及現在和將來我蒙神賜福的美好境地。”

“別忘了告訴他們基督徒的天路曆程，”毅力先生接着說，“以及他的妻子女基督徒和她的
孩子們后來也奔走天路的故事。還要告訴他們，女基督徒的結局很幸福，因為她去了一個美
好的地方。除了我虔誠的禱告和懺悔的眼淚，我沒有什么東西可以送給我的家人。但是，如
果你能夠把這些話捎給他們，如果他們聽了以后能夠開竅，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毅力先生就這樣把事情一一安排妥當，便到了他必須馬上啟程的時刻，他迅速下到河中。這
時候大河風平浪靜，毅力先生走了大約一半的時候，在河中央站了一下，朝河岸上那些為他
送行的伙伴們說：“很多人對這條河都膽戰心驚；是啊，我過去也是一想起它就驚恐不已。
現在我感到輕松自如，腳跟很穩。當年以色列人橫渡約旦河時，抬着耶和華約櫃的祭司在河
中的干地上站定，我的腳現在就站立在那塊干地上。這里的河水嘗起來確實是苦澀的，喝下
去又是寒冷的，但是一想到我的美好歸宿，想到河對岸那些等候的人群迎接我的時候將如何
興高釆烈，我的心就感到火辣辣的，奔放而熾熱。”

“我看到自己現在就要走到旅途的終點了，”毅力先生接着說，“我那些含辛茹苦的日子就
要結束了。我就要見到我們的主了，他的頭上曾經戴着荊棘的冠冕，臉上曾經因為我的緣故
而被人唾棄。以前我是靠傳聞和信念知道這一切的，而現在我要到那個可以親眼看到他的地
方去，而且將和他在一起，永遠歡欣快樂。我一直喜歡聽人們談論我的主，不論走到什么地
方，只要看到他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足跡，我就迫不及待地要跟着他的腳步往前走。

“對我來說，他的聖名就像一個盛滿香料的盒子，但是比任何香料更芬芳；他的聲音對我來
說是最甜美的；他的容貌是我最渴慕見到的，比那些盼望見到明媚陽光的人們心情更為迫切。
我通常從他的話語中汲取營養，并用來矯正我的過失；他一直在扶持我，使我遠離種種不義。
啊，他堅固我的腳步，使我忠實地遵循他的道路！”

就在他這樣直抒胸臆的時候，他的臉面開始變化，他那強健的軀體開始彎曲。他說道：“帶
我走吧，我要到你那里去！”話音剛落，他就從送行的人們眼前消失了。

這時，一個激動人心的輝煌場面出現了，只見成群結隊的駿馬和戰車塞滿了天河的對岸，歌
手們在嘹亮的號角和風笛聲以及悠揚的琴聲中引吭高歌，歡迎這隊天路行客們終於結束了徵
程，榮歸天府。

我就這樣一直站在那里，看得眼花繚亂。至於說到女基督徒帶着走向天路的她那四個兒子，
以及他們的妻子兒女，我還沒有等到他們過河就離開了良緣國的土地。后來我從一個人那里
聽說，他們都還活着。由於他們的積極努力和美好見證，在他們所住的那個地方，有一段時
間教會曾經不斷擴大，信仰基督教的人數也不斷增加。

我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在這里講到。如果我有機會再到那個地方去，我以后還會為你們敘說很
多人都渴望知道的他們的故事。

親愛的讀者，今天我就講到這里吧，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