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AFFAIRS

本文责编  范庆华 
20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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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滕豪斯案”再次撕裂美国
文／江振春  邰丽玉

2020年8月25日，未满18岁 者认为里滕豪斯脱罪完全是白人 根据该法，民众受到威胁或者感

的美国白人少年凯尔·里滕豪斯 至上主义作祟。在政治极化的背 到威胁时有权保护自身或者他
（Kyle Rittenhouse）在威斯康 景下，“里滕豪斯案”再次撕裂 人，即使动用的手段（包括开
星州基诺沙县向三名参与“黑人 美国社会。 枪）可能致命，也无需履行退让
的命也是命”运动的人士开枪， 义务。目前在已经通过“不退让
造成两人死亡、一人受伤。里滕 里滕豪斯属于持枪自卫吗 法”的州，取消了使用枪支自卫前
豪斯被控一级故意谋杀等五项罪 必须穷尽其他自卫手段的要求。
名。2021年11月19日，里滕豪斯 判断“里滕豪斯案”是否 “里滕豪斯案”事发地威
谋杀案在威斯康星州基诺沙县巡 公正的首要问题是究竟应该如何 斯康星州是美国为数不多未通过
回法院开庭审理，陪审团裁定所 定义持枪自卫。2008年美国联邦 “不退让法”的州之一，这也导
有罪名皆不成立，里滕豪斯的行 最高法院在“赫勒案”中以5比 致 了 美 国 一 些民众认为里滕豪斯
为属正当自卫，里滕豪斯被判无 4的票数判决：美国宪法第二修 开枪杀人是“防卫过当”，甚至是
罪并当庭获释。 正案保护个人持有和携带武器的 “故意谋杀”。事实上，尽管威斯
在对“里滕豪斯案”做出评 权利。在这份充斥着保守与自由 康星州未通过“不退让法”，但
析之前，有必要对该案做一个简 意识形态对决的判决中，五名保 是该州对于自卫权的规定并未悖
要回顾。2020年8月23日，威斯 守派大法官以区区一票的多数确 离全美主流看法。一般来说，在
康星州基诺沙县“黑人的命也是 立了富有争议的个人持枪权。自 持枪自卫造成伤亡的案件中，是
命”运动从和平示威逐渐演化为 由派大法官布雷耶表示，该判决 由 检 方举证来反驳被告的自卫主
暴力骚乱，当地宣布进入紧急状 “将会造成不幸的结果”，因为 张，而不是要求被告证明他开枪自
态。一家名为“基诺沙卫队”的 “此判决对于如何评估（枪械） 卫前已经用尽了所有其他选择。
民兵组织在社交媒体上呼吁民众 管制的标准着墨并不多，全国缺 在“里滕豪斯案”中，由于检方
“武装起来保护我们的生命与财 乏一个清晰的标准去应对这些挑 无法证明里滕豪斯还有其他选择
产”，时年17岁的里滕豪斯参加 战”，其中最大的挑战莫过于对 来确保他的安全，因此开枪自卫
了这项招募活动。8月25日，原本 于持枪自卫如何定性。 成为其唯一选项。然而，一些美
住在伊利诺伊州的里滕豪斯来到 对正在进行不法侵害行为 国民众认为，“不退让法”对于
基诺沙县，持枪保护当地商铺的 的人，采取制止不法侵害的行 开枪自卫定义的边界过于含糊，
安全。而在这一过程中里滕豪斯 为，而导致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 从而导致产生很多负面影响。
与抗议者发生冲突，并对三名抗 害的，属正当防卫。但是，对于 2018年美国智库兰德公司对“不
议者开枪，导致两人死亡，一人 个人能否在公共场合开枪自卫在 退让法”做出以下评估：“有适
受伤。 美国一直未有定论。目前，美国 度的证据表明，不退让法可能会
“里滕豪斯案”宣判后在美 有超过30个州有“不退让法” 增加杀人率；有限的证据表明，
国引起巨大争议，一些持有异议 （Stand-your-ground law）。 这些法律增加了枪支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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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态势

总体而言，美国
对于开枪自卫定义的边
界在扩张。当前，美国
许多州正扩大自我防卫
相关法律，放宽公共场
合持枪的法规限制，全
美枪支贩售及枪支暴力
事件正在增长。有相
关数据显示，2021年
又有六个州取消必须
取得公共携枪许可证
的要求，为历年来最
多。2021年11月3日，
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就
一起关于“纽约州限
制在公共场合隐蔽携
带枪支”的案件举行
听证会，这是美国最高法院最 全造成毁灭性的后果”。 打败英国殖民者才获得独立，因
近十多年来首次受理有关持枪权 而民兵的历史地位也被写入了美
的重大案件。在这起案件中，最 有正义感的“义警”还是右翼民 国宪法第二修正案。该修正案规
高法院六名保守派大法官对纽约 兵组织成员？ 定：“管理良好的民兵是保障自
州1913年出台的枪支限制法律提 由州的安全所必需的，人民持有
出质疑，这项法律规定在公众场 在这起案件中，里滕豪斯是 和携带武器的权利不得侵犯。”
所携带隐藏枪支以自卫必须证明 否属于“民兵组织”也是左派关 因此，在美国民兵曾一度有着
有“正当理由”才会获得许可。 注的一个焦点。左派人士普遍认 光荣的含义，即每一个自由人都
以罗伯茨为首的六名保守派大法 为，未成年的里滕豪斯从伊利诺 有权利和义务拿起武器，保卫国
官认为，要求在公众场所携带枪 伊州莫名其妙地跨州来到威斯康 家的自由、法律和秩序。而现如
支自卫的人提出申请表明有特殊 星州基诺沙县参与民兵安保队动 今，美国的民兵组织却良莠不
需要是违反人权的。罗伯茨等保 机不纯，意图给里滕豪斯贴上右 齐，有些极右民兵组织甚至沦为
守派法官认为：“根据《权利法 翼民兵组织成员的标签；而右派 暴力恐怖组织。一般来说，极右
案》，获得许可才能行使一项权 却认为基诺沙县政府对于“黑人 民兵组织都信奉白人至上主义，
利的想法是不正常的。”美国联 的命也是命”运动毫无作为，任由 仇恨少数族裔群体，这些“民兵
邦最高法院表现出的保守倾向引 暴力活动蔓延，才使得一名少年需 组织”传统上是反政府的。他们
起了三名自由派大法官和美国支 要持枪保卫家园，充当“义警”。 认为，美国宪法赋予了其合法权
持控枪人士的高度担忧。纽约州 美国这个国家非常特殊， 利，可视情况采取措施推翻政府。
政府表示，如果联邦最高法院废 先有民兵后有常备军，体现了其 近年来他们在美国各地参与制造
除枪支限制法律，将“对公共安 公民自治的传统。美国依靠民兵 了多起针对政府的暴力事件。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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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了坐实里滕豪斯具有白人 是18岁以上，年满18岁可购买长 的行为，因此应对个人权利进行

至上主义倾向，左派媒体千方百 枪，满21岁可购买手枪。但是， 一定限制。法学家博登海默说，
计暗示里滕豪斯与极右民兵组织 这并不意味着18岁以下的少年不 公共利益是一种独立的利益形
有瓜葛，基诺沙县检察官甚至也 能持枪。目前，美国大约有27个 态，它并非所有社会成员利益的
曾一度往这个方向进行引导，但 州以及华盛顿特区正致力于通过 总和，社会成员的利益有时会与
最后陪审团还是没有做出这样的 立法避免儿童接触枪支，15个 公共利益产生冲突，且不同成员
裁定。 州制定了严格的儿童枪支接触禁 间的利益也会产生冲突，甚至侵
种族问题引起的社会动荡加 令。尽管如此，仍有一些州却降 害和危及公共利益。如果奉行个
剧了美国自由与保守两大阵营的 低了持枪年龄的界限。2021年11 人利益高于社会利益，最终将导致
对立与政治极化。在此背景下， 月，威斯康星州共和党籍州长斯 “整体利益最小化”，牺牲的是社
美国极右民兵组织获得了运作空 科特·沃克（Scott Walker）签 会整体利益。美国个人持枪权与
间，对国家安全构成了威胁。6月 署法律，允许不到10周岁的儿童 公共安全利益的张力深刻反映了
16日，拜登政府发布《反对国内 在一名经过训练的成年人陪伴下 这一点。
恐怖主义国家战略》（National 持枪打猎。威斯康星州有法律明 而当持枪权与种族主义、白
Strategy for Countering 确规定，“任何18岁以下的人持 人至上主义和政治紧密联系在一
Domestic Terrorism），该报告确 有或携带危险武器，均为A类轻 起的时候，社会矛盾就会更加尖
定白人至上主义者、以“民兵” 罪”，但是出于军队服役、射击 锐，社会分化与对立更加严重。
自居的暴力组织和民兵暴力极端 训练、打猎等原因未满18岁公民 不仅公众和媒体对“里滕豪斯
分子是美国国内最大的恐怖威胁。 持有长枪不受此限。因此，虽然 案”看法两极分化，共和、民主
里滕豪斯未满18岁，但在法官看 两党对该案看法也大相径庭。英
美国民众持枪呈低龄化趋势 来并不实质违反威斯康星州的相 国《经济学人》杂志和YouGov的
关规定。 一项联合民意调查发现，3/4的民
“里滕豪斯案”把美国未 主党人认为里滕豪斯应被定罪，
成年人持枪问题再次推向舆论风 政治极化背景下的司法公正被质疑 而2/3的共和党人则认为他无罪。
暴眼。2021年6月3日，在美国佛 右翼政治人物和保守派人士认为
罗里达州沃卢西亚县发生一名14 在前文提及的“赫勒案”中， 该案的判决体现了司法公正，而
岁女孩和一名12岁男孩与警察枪 自由派大法官就对个人持枪权表 多名美国左翼政治人物和自由派
战事件，14岁女孩险些丧命。近 达了忧虑：一定要平衡好个人权 人士认为该判决体现了司法不
年来，美国公民持枪呈现低龄化 利和公共利益。他们认为，政府 公。美国刑法教授卡蜜·查维斯
趋势，这与持枪派利益集团的推 控枪政策的目标是为了捍卫公共 (Kami Chavis)甚至认为，“里滕
动不无关系。持枪派利益集团宣 安全利益，民选的立法部门更 豪斯案”的判决可谓因“人”而
称，允许儿童在成人监护下练习 能专业地评判枪支政策的社会结 异，若是种族、年龄、被害人有所
射击，有助他们从小了解枪支危 果，“赫勒案”的判决过度保护 变化，或者当时事态略有不同，很
险性和安全使用知识，培养尚武 了个人的持枪权而忽视了公共安 可能判决结果就大不一样。
精神和爱国主义精神。美国国内 全利益。在社会生活中，利益主 （江振春为南京审计大学法
还出现了儿童射击培训学校。一 体的偏私性和追求利益最大化的 学院教授、邰丽玉为南京审计大
般来说，在美国合法购枪的年龄 倾向，可能会带来有损公共利益 学法学院研究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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