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记忆之红色经典人物 〈〈〈 DOI：

10.16565/j.cnki.1006-7744.2021.06.03

杨靖宇在抚顺被捕入狱经历研究
□ 周 璇
杨靖宇，
原名马尚德，
1905 年生于河南省确山县，
曾 靖宇共产党员的气节。
长期在河南从事中国共产党地下工作。1929 年 7 月，
经 因为杨靖宇拒不承认自己是共产党员，
日本警察署
党组织安排，杨靖宇到东北工作，担任中共抚顺特支书 只能以“治安维持违反”的罪名将其引渡到抚顺县公安
记，
领导抚顺工人运动。在这期间，
杨靖宇因叛徒出卖被 局。
捕入狱。辽宁省档案馆保存着几份档案，
见证了杨靖宇 迳启者：于昭和四年九月九日由敝署以抚警司收
的这段狱中斗争经历，
个中细节让我们更加体会到了革 第三九三三号公函，将治安维持违反犯人王振祥等四
命的艰难，
也更彰显了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 名亦解送贵方，该时因该党之首魁如下犯人患赤痢病
在日本警察署遭遇严刑拷打 入病院疗治中，接续该犯又患关节炎故不得不令该继
1929 年 8 月 30 日晚，
张贯一（杨靖宇在抚顺时的化 续疗养。幸今日该犯病已痊愈，故将该犯正式解送贵
名）在抚顺福合客栈被捕，
在他住处同时搜出几件物证。 方。祈严重惩处并祈将处分结果赐复，为荷，此致。
证据物件 计送治安维持违反犯人之解送书一纸[2]。
A:装入茶筒内之不稳文书红旗六张 杨靖宇被引渡到抚顺县公安局的时候，
伤情依然非
B:由张若云致王振祥之书信一纸 常严重。抚顺县公安局局长刘克羽因担心重要犯人重伤
C:印刷品 满洲省委工作计划，二中全会的决议 而亡，
自己会受到牵连责任，
故而将接收杨靖宇之时的情
[1]
与精神，省委通告第三号 况向当时抚顺县知事进行了汇报。
鉴于叛徒王振祥、范青的指证，以及以上“确凿证 钧府寄押日警署引渡人犯张贯一一名，当该犯入
据”，抚顺日本警察署认定张贯一是“共产党之首魁”
， 所之时即身负重伤，现伤痕虽属稍愈惟又潦患头疼之
连夜进行审讯。初审时审讯官是日本警察署高等系刑 症，
势甚沉重， 理合签报[3]。
恐有危险，
事横烟武吉，审讯刚开始时横烟还能假惺惺地保持冷 铁石心肠的公安局长能够说出“势甚沉重，恐有危
静和克制，但经过几个小时过招，杨靖宇仍矢口否认自 这样的话，
险” 足以见得当时杨靖宇的伤势有多严重。他
己的共产党员身份，横烟气急败坏，整晚的审讯一无所 当日便得到了批复：
“呈悉，查监狱有医官，疗治后即提
获。次日清晨再次提审时，由日本警察署高等系主任峰 此令。”[4]意思非常明确，
讯转押，以俟医治， 治疗后接着
须贺重雄担任主审。审讯过程中，杨靖宇坚称不知道什 审讯。
杨靖宇逃出了虎口之后又入了狼窝，
与反动当局的
么是共产党，即便与叛徒王振祥当面对质，杨靖宇也拒 斗争才刚刚开始。
不承认与其相识。 巧妙应对县公安局的连番审讯
在审讯无果的情况下，
峰须贺重雄恼羞成怒。在接 杨靖宇被引渡到抚顺县公安局之后，
没有得到什么
下来几天的审讯中，
日本警察署动用各种惨无人道的刑 喘息的机会，
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无休止审讯。
审讯官叫
具，
企图逼迫杨靖宇招供。之后又将伤痕累累的杨靖宇 所问情形也与日本警察署大同小异，
孙金城， 无外乎是王
投入水牢之中，
备受成群蚊虫的叮咬折磨。如此恶劣的 振祥指认其为共产党，
以及从住所处搜出的各种证据如
条件导致其伤口腐烂，
高烧不退，
又患了赤痢，
生命垂危， 何解释。
不得不入院治疗。多年后，
峰须贺重雄被关押于抚顺战 审讯笔录
犯管理所，在交代罪行时，仍然清楚地记得审讯杨靖宇 问：姓名、
年岁、籍贯、住址、
职业。
时的情形，
“横烟对其 30 岁左右的被捕者进行审讯间， 答：张贯一，二十七岁，山东曹州府曹县李庄，现住
这人意志非常坚强，
不谈抚顺组织……横烟残暴地殴打 新站福合客栈，是开杂货商。
他，
脊背受伤……”
即便是酷刑加身，
也仍然不能改变杨 问：你怎样入共产党的，实情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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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小的本年七月十一日（阴历）由家来到千金寨， 表明了公安局方面尽力查证的态度，
长， 但面对当事人拒
是打算做个小生意，不期受人牵连至福合客栈被捕。家 不认罪的事实又无可奈何。
既然审讯不出什么新的结果，
与王振祥等并未见过面，无能有入共产党情事。 只能移交抚顺地方法院检察处。就算不能力证杨靖宇是
问：你与王振祥等是同时被捕吗？ 共产党，
只要有半分嫌疑，
反动当局都不会放过。
答：小的和他们是一天被捕不差，但被捕原因是另 1929 年 10 月，张贯一案又被移送到辽宁高等法院
有别情。小的到该客栈居住第二日后，经日警检察说家 检察处。同年 12 月 25 日，检察官陈士杰对杨靖宇提请
是上海人并形迹可疑，说硼酸粉是毒药，最后看有张若 “被告意图宣传共产主义之所为，实犯反革命治
诉讼：
云致王振祥一封书信，以共产党犯带到日警署，刑讯致 罪法第六条之未遂罪，应依刑事诉讼法第二百五十三
伤送于医院疗治，其在他处所捕之人已先送县啦。 条送付公判，并请将起获之违禁书籍及红旗报等物依
[7]
问：张若云怎样给你写与王振祥那封书信 法没收，
此致。” 不久后，
辽宁省高等法院正式开庭，
以
答：小的由家来至青岛，遇乡亲张若云给家写了 “反革命嫌疑罪”判处杨靖宇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
一书，是叫王振祥管照招待家的意思，谁知那信利害 坚持在监狱中进行革命斗争
呢。但那书信仅以系致王振祥有涉共产党之嫌，但小 1930 年 1 月初，杨靖宇被关进辽宁第一监狱。很
的并不知王振祥是共产党犯，有该函可证，况两下尚 快，杨靖宇便与几名政治犯联系起来，将监狱作为战
未晤面呢。 场，仍然坚持革命斗争。如果想将斗争范围扩大化，在
问：那《红旗》和印刷品等物不是你的证据，怎还狡 时间上长期化，就必须争取更多的人加入到队伍中来。
展呢？ 杨靖宇充分发挥他擅长与人沟通的优势，热心地帮助
答：药品书信是家的，此外各物实不是从家处搜 别人代写文书。因为他为人热情又乐于助人，不久就成
出，是从范青他们那边翻出来的，在他们送药时留下 为了监狱中的核心人物，甚至连监狱看守都跟他非常
的。想小的如是共产党，怎敢不自检点，把那违禁东西 熟悉。他凭借这些关系获得了当杂役头的机会，并充分
放在明处呢？ 利用这一身份在监狱中四处活动，争取到了与更多人
问：你加入共产党即当承认不讳，
何必狡展呢？ 接触和传播思想的机会。
答：小的实不是共产党，当然不能承认的，实详予 杨靖宇利用一切可能条件，
真诚地帮助在监狱中处
[5]
调查吧 。 境困难的人，
这些人在出狱后念念不忘杨靖宇。
为替犯人
杨靖宇仍然坚定地重复着对付日本警察的说辞，口 争取更好的生存条件，
改善伙食，
杨靖宇多次在狱中组织
供滴水不漏，
将杂货商的身份演绎得非常逼真，
于简单的 大家展开斗争。
有理有据有勇有谋的斗争手段，
令典狱长
话语中将自己与已经被捕变节的几个人的关系撇清。即 无可奈何，
斗争多次获得胜利。在坚持狱中斗争的同时，
使是面对最难以开脱的直接证据
“共产党宣传品”
时，还 杨靖宇还利用各种方法，
将一些进步书籍带进监狱，
鼓励
能够从容不迫地提出
“想小的如是共产党，怎敢不自检 更多的人走上革命道路。中共满洲省委的多名同志都曾
点，把那违禁东西放在明处呢”这样的反问，思路清晰， 被关押于辽宁第一监狱，
狱中斗争是他们的传统。
据杨一
以目前的证据情况来看，
直击要害。杨靖宇深知， 无论敌 辰同志后来回忆说：
“我们在监狱中也有活动，在我入狱
人有多么确信他就是共产党员，
只要他拒不承认，
当局是 前，
监狱是杨靖宇负责，
看守所是赵毅敏负责。我在 1930
没有办法给他定罪的。 年入狱后，
杨靖宇走了，
我就负责了。”
抚顺县公安局面对杨靖宇的坚决否认也没有什么 1931 年 1 月，
国民政府发布训令大赦政治犯。按规
更好的办法，
虽然他们几乎已经认定杨靖宇就是共产党 定，
杨靖宇本应在赦免之列。但辽宁高等法院讨论后认
的重要人物。在审讯堂单中有这样的记录：
“查该犯既与 为：
“张贯一一名，系未经自首之共产党犯，由职院处判
范青王振祥等有牵连，且有与王振祥书信，该犯已自供 决执行，依政治犯大赦条例第四条，不在赦免之列。”[8]
认，而日警署并搜出一些证物，谓该犯是共党之首魁并 杨靖宇因坚决否认自己是共产党员，
并坚持在狱中开展
非尽属臆断。看收押，即速函送法院，以便与王振祥范 革命斗争，
没能在大赦中获释，
直到 1931 年 4 月，
服刑期
[6]
青之案合并侦讯。”“并非尽属臆断”这几个字意味深 满，
才被释放出狱。 （下转第 11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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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就受这样的打击，
没有经过斗争的
‘满洲’
群众的脑子 认为是日本帝国主义的统治，
不正确的观念， 白色恐怖的
里，
多少总印有一点恐怖的印象，
增加了将来工作上的困 严重，
使抚顺不能有很大的革命行动。
但事实的发展尤其
难。”
同时，
他对于此次破坏的影响这样写道，
“问题发生 在最近工作的进展，
却给了这种不正确观念以一个很大
后，
统治阶级如临大敌的戒备，
毫无疑义党的政治影响是 的有力的反证。
非但抚顺不是一个虎口，
而且客观上革命
[1]
扩大了的”
，还写到
“‘满洲’
的群众那（哪）个还不认识帝 的形式一天天逼近了武装暴动。”
国主义的狰狞面目，
因反帝而被捕只有增加群众对统治 1930 年 9 月 7 日，
抚顺工会在万达屋召开工人代表
阶级的认识和仇视”
，彰显了革命者乐观、
顽强和不屈不 会议，
会上制定了工人斗争纲领，
并提出九项工人的迫切
[1]
挠的革命精神 。 要求。9 日，
以要求提高工资为由，
举行了以各矿为中心
发展抚顺职工运动 的全市联合大罢工。罢工持续 3 天，
取得了胜利。张浩在
20 世纪初，
抚顺在日本帝国主义的统治下，白色恐 满洲省委工作的短短几个月里，
抚顺的工人运动得到了
怖严重，
革命运动开展困难，
抚顺的工人运动成为党组织 彰显了他作为工人运动领袖的风范[2]。
蓬勃的发展，
工作的重点。张浩在担任中共满洲省委书记后，
亲自到 始终不改布尔什维克本色
抚顺进行考察，
对抚顺的情况获得了新的认识。 1930 年 11 月 9 日，
张浩化名陈子真到抚顺考察时，
1930 年 5 月 24 日，张浩以满洲省委的名义在向党 由于叛徒的告密，
于 11 月 11 日在乘火车离开抚顺到达
中央的报告中针对抚顺工作指出：
“各部分工人在很大的 深井子车站时，
被日本警察逮捕，
关押在奉天第一监狱。
生产之下，
都把他集中起来了，
并且很有组织性。他们不 11 月 19 日，中共满洲省委给中央的信中写到：
“林仲丹
独做工在一起，
就是睡觉也是在一起。但宿舍便完全同 （张浩）、
杨德如、
张干民三同志均在抚顺被捕，同时被捕
日人离开了，
很便于我们工作。
“”过去不把全抚顺的同志 的共有十七人之多。这次打击特别在
‘满洲’
革命形势日
[1][3]
形成一个总组织，
而直属的省委和调抚顺工人来奉天训 形发展，
干部需要极端迫切的目前，
损失是非常之大。”
练，
实在是太不了解实际情况的结果。
”在张浩的指导下， 张浩在狱中继续坚持斗争，
提出“监狱对于政治犯，
抚顺成立了支部，
赤色工会会员聚起来三十余人，
并于同 如监狱外面一样，
是我们的战场”
。
[1]
年 7 月成立了抚顺工会 。 1932 年 1 月，
张浩被营救出狱，
身体虽遭严重伤害，
1930 年 8 月 10 日，张浩以满洲省委名义在向中共 但仍继续从事革命工作，
不改布尔什维克本色。1932 年
中央提交的《中共满洲省委关于以抚顺为中心地方暴动 后，
张浩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
中央职委书记。由于长
计划的报告》中再次强调：
“最近以来，
抚顺的情形有一个 期忘我工作，
积劳成疾，
张浩于 1942 年在延安病故，
时年
很大的转变。抚顺是一个有十几万工人的煤矿区域，但 45 岁。
是我们的工作从来是很微弱的，
并且一般同志还有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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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盛彦.东北地区革命历史文件汇集（1930.5—1930.10）[Z].哈尔滨：黑龙江省出版总社，1988（11）.
[2]刘秀华，张旭东.中共满洲省委史话［M].沈阳：沈阳出版社，2013（12）.
[3]盛彦.东北地区革命历史文件汇集（1930.10—1930.12）[Z].哈尔滨：黑龙江省出版总社，1988（1）.
★作者简介：文恭权， 辽宁省档案馆（辽宁省工业文化发展中心）， 馆员，研究方向为档案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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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上接第 9 页）
[1][2]抚警司开第三九三三号之二:1929-09-28[A].沈阳： 辽宁省档案馆.
[3][4]为报寄押犯人张贯一患病由：1929-10-03[A].沈阳： 辽宁省档案馆.
[5]杨靖宇（狱中化名张贯一）审讯笔录： 1929-10-03[A].沈阳：辽宁省档案馆.
[6]杨靖宇（狱中化名张贯一）审讯堂单： 1929-10-03[A].沈阳：辽宁省档案馆.
[7]辽宁高等法院检察处对杨靖宇（狱中化名张贯一）的起诉书: 1929-12-25[A].沈阳： 辽宁省档案馆.
[8]辽宁高等法院呈报共产党人陈义增、 张贯一、刘伯刚等几名不以政治大赦之列办理情形： 1931-02-06[A].沈阳：辽宁省档案馆.
★作者简介：周璇， 辽宁省档案馆（辽宁省工业文化发展中心）， 硕士，研究方向为档案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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