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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黎敏精讲《黄帝内经》.一
曲黎敏精讲《黄帝内经》.二
曲黎敏精讲《黄帝内经》.三
曲黎敏精讲《黄帝内经》.一
 目录
自序
上篇 上古天真论
题解
一 昔在黄帝，生而神灵
二 法于阴阳，和于术数
三 何谓“朴”
四 女七
五 男八
六 天寿
七 真人、至人、圣人、贤人
下篇 四气调神大论
题解
一 春三月
二 夏三月
三 秋三月
四 冬三月
五 天气，清净光明者也
六 贼风数至
七 四气
八 道者，圣人行之，愚者佩之
 自序
《黄帝内经》分上、下两部分，一部分叫《素问》，一部分叫
《灵枢》，《素问》是81篇，《灵枢》也是81篇。
我这次努力把《素问》81篇讲完，可能要花好多年的时间，而且
为了解释好《素问》，就要“以经解经”，所以必然涉及《灵枢》，
这可是个艰巨的任务，我们一起努力吧。
有一个医家说过，如果能读懂《黄帝内经》一句话，可以让你吃
一辈子饭。但吃饭只是谋生，要想明道，显然读懂一句是不够的，我
们要尽可能地多读，然后终身都会快乐。读懂《黄帝内经》也不是非
要当医生不可，而是要让自己在先哲智慧的引导下了悟性命之道，做
一个有审美的快乐的人。我在中关村学院讲《黄帝内经》两年多以
来，不断有人加入学习的队伍，而且一进来就迷上了《黄帝内经》。
很多人说，这两年的学习改变了他们的生活，人生变得更加明确和快
乐了，因为明道了，因为不再害怕疾病和死亡。
我经常鼓励所有的家长，希望大家能在家里备一套中国古代经
典，比如《十三经》或《诸子集成》。万一哪天你的孩子看了、读
了、喜欢上了，中国的文脉，就在你的家脉上有了那么一缕美好的传
承……我们正式开讲，首先我要介绍一下《黄帝内经》。
第一个问题就是：《黄帝内经》为什么以黄帝为名？
在汉代，我们国家的医学系统，除了《黄帝内经》以外，还有
《黄帝外经》《扁鹊内经》《扁鹊外经》《白氏内经》《白氏外
经》，到现在为止，就留下了这么一本《黄帝内经》，为什么其他书
都没有留下？这个话题要深究的话，可以拍成一部纪录片。
 古代人给书起名字的时候非常讲究。像《扁鹊内经》 《白氏外
经》这些书的名字毕竟带有一些个人的偏见，而“黄帝”二字，是个
天大的名号。能借黄帝之势，传一本经典，岂不妙哉？！所以给这本
书起名字的人无非是在借势，但至少没有给自己留名的私心。
还有，就是道统问题。
中国文化讲究“道统”，就是一切都要按五行生克来，比如关于
谁做皇帝这件事，古人认为是天定的，按五行相生来说—— 第一代帝
王一定具有东方生发之特性，故称之为青帝，青帝的代表就是伏羲
氏；木生火，然后就是赤帝（炎帝），也就是神农氏；火又生土 ，就
是黄帝（轩辕氏）；土生金，就是白帝（少昊）；金生水，然后就是
黑帝（颛顼）……刚开始是一个相生的系统，再往后，就又有相克的
秩序，比如明代为火，清代就属水，有意无意之间，有了水克火之
意。我们不管帝王学，只说道统，黄帝就代表“中央之神”，所谓
“中央之神”在我们身体里的表现，就是脾土，所以《黄帝内经》一
书，重在中央脾土。人，出生之前为先天，父精、母血、灵魂等至关
重要；出生之后为后天，脾胃运化就重要了，所以脾胃又称“后天之
本”。道统并不是凭空而来的，它实际上源于我们身体里的五脏：
肝、心、脾、肺、肾。
《黄帝内经》之所以以黄帝为名，就是强调脾胃乃后天之本的思
想。从胎儿的生命系统讲，肾是先天，脾是后天。出生后的生命，脾
胃又成了先天。所以所谓先天、后天，都应该灵活看，一旦拘泥，就
不明了了。人活着，要靠后天养先天，先把脾胃调好了，你的肾就
好，因此脾胃最重要，伤什么都不能伤脾胃之气。为什么我特别反对
小孩吃西药？因为吃了西药，首先损伤的就是脾胃。甚至可以这样
说，人在20岁之前，40岁之后，代谢化学药物的能力很差，所以能不
吃就不吃。
要想弄懂中国传统文化，就要时刻牢记中国文化核心要素：一是
气，二是阴阳，三是五行，四是中庸思想。如果你能把这四样东西弄
明白的话，古书看起来就容易了，而把这几个概念讲得最透彻的，就
是《黄帝内经》。
总之，《黄帝内经》的作者以黄帝命名，一是重视“中央之神”
—— 脾胃；二是借黄帝建立中国一统之势，表达了以这本书一统天下
之医学的决心。
第二个问题是：为什么留《黄帝内经》，去《黄帝外经》？
《汉书·艺文志》里说，有《黄帝内经》和《黄帝外经》，但现
今只有《黄帝内经》，中国的传统医学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黄帝
外经》不存在了？它的内容到底是些什么呢？我们已不得而知。
我们只能以《黄帝内经》揣测一下《黄帝外经》。
所谓《黄帝内经》，就是它讲的是人体内部。众所周知，西方医
学是建立在解剖学基础之上的，而中国医学坚持不打开人体，不打开
怎能知晓呢？靠内观，靠拟象—— 有五脏藏于内，就有“象”
显于外，故称“藏象”学说；并且因为内观而发现了经络，所以
有经络学说；更高级的内观修炼，则发现了奇经八脉……而后两者，
因为是以“气”的形式体现的，在西医的具象模型中是看不见摸不着
的，所以神妙莫测，只能靠能量、场等概念推测一二。
刚到中医学院那会儿，听针灸老师讲，经络的发现是因为劳动人
民在劳动中磕碰了什么地方一下，其他地方便有了感觉……这种说法
显然可笑，还不如诚实地说不知道。且不说磕碰出穴位，恐怕今人把
身体磕烂了，也难连出一条经络线……若不论扎针时的体验，我个人
倒是有两次奇妙的经络体验：一次是试药中毒时感受到的经脉循行，
一次是讲《道德经》时，那种幸福的气脉体验真是难以言表……西医
说：人是机器。中医说：人是内景。五脏六腑、经脉药性，皆是“美
丽山河”内景。所以我们中医也可以叫作“内景学”，既然在内，就
得返观。人体经络，就是人体气血道路图，最强大的那几条经络就好
比京广线、京沪线，穴位就好比北京、广州、柳州、郑州这些大站
点。若遇到交通事故什么的，线路就会瘫痪，就会堵。
 而治疗就是重新调度和疏通。人若死了，气血就不再流动，就如
同道路灭了灯，成为黑乎乎的荒野，因此，死人身上找不到经络。
有人会好奇，丢失的《黄帝外经》是写什么的呢？目前，市面上
流行的《黄帝外经》是一本伪书。《黄帝内经》和 《黄帝外经》的区
别是什么？这个我们只能揣测了，很可能中国也曾有一套系统是建立
在解剖学基础上的，比如，东汉末年的华佗也是讲究开刀做手术的，
就像现在的西医。但无论如何，这套系统还是不见了，是无意丢失，
还是有意抛弃？总之这套东西没有传下来，所以不妨这样认为：我国
的传统医学，从汉代起，就决绝地抛弃了外科手术这条路。
中国古代战争频繁，有战争就会有伤员，就会有死人，最早的生
命探索者不会不去探视和研究人体解剖及伤口，甚至可以这样说，现
代西医解剖的都是病死的人，而中国古代观察和解剖的都是死在战场
上的战士，这两种人的生命体征会有很大的不同。扁鹊有一本《难
经》，把人体解剖说得很清楚。汉代华佗的手术水平非常高，大家都
知道手术后的伤口很难护理，但华佗发明了非常了不起的药膏，在伤
口上一抹，20天左右就能痊愈……也就是说，我们在对生命的探索
上，内外科都曾全面发展，但最后，我们虽然保有金疮科及骨伤科，
但在疾病学上，我们中国古代医学还是郑重地做了一项选择—— 删掉
了“外”，保留了“内”。
第三个问题是：为什么讲《素问》，不讲《灵枢》？
《灵枢》是我国图书史上的奇葩。《素问》一书在历史上反复有
人校注、勘定，但《灵枢》则孤零零的，像个孤儿，缺少校注整理，
这大概与它被反复遗失有关吧。从唐代开始，《灵枢》就已经遗失
了；到了宋代，朝鲜李氏王族想用一批书来换中国的《资治通鉴》，
在这批回赠的书里，有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就是《灵枢》，进了国库
以后再次遗失；直到南宋一个叫史崧的人献了家藏本，这本小册子才
又流传于世。总之，《素问》《灵枢》好比双胞胎，一个备受宠爱，
一个从小就送了人，甚至流落异国他乡。一本书被反复遗失，这事本
身就值得探究。
这两本册子的最大差异是，《素问》基本是讲“道”，讲“医
理”，而《灵枢》基本上是讲医理之“用”，这也体现了中国人做学
问的一个要点：明理比运用更重要。至于医理“怎么用”这件事，只
需要医生知道，而所有的人，都可以在“道理”上下功夫。懂得了
“道理”，就是“存乎一心”，可用之无穷。
《灵枢》之名，很有道教意味。枢，是枢纽、机窍，“灵枢”二
字当属对人身体机窍的灵用，因此多讲经脉、穴位及其运用。《素
问》最简单的一个意思就是“平素问答”，也可以说是问“素”。这
“素”，指太素，古人大致把宇宙生成分为四个阶段：太易（无气、
无形、无质的状态）—太初（产生气）—太始（气成形）—太素（形
成质）（见《易纬·乾凿度》），在这里面，太素为物质层面，在
人，就是肉身。所以，问素，也就是问肉身。
《素问》是黄帝跟几个老师学习并探究生命原理的一本书。黄
帝，在中国历史上功勋卓著，创立了天文历法和原始的国家政治制
度，可临了还要不耻下问，渴望明白生命之理。很显然，此书关乎明
心见性，而几位老师对此也真诚传授，每每赞叹黄帝的问题直指要
害，总是说：善乎哉问！这问题提得好啊！正所谓：圣人易语，良马
易御。什么意思呢？就是跟圣人交流那叫一个过瘾啊！无障碍啊！黄
帝的问题提得妙，而老师们的回答更是令黄帝佩服，关乎天地之大道
的解答总是让黄帝肃然起敬，每每斋戒，沐浴更衣，藏之为秘典……
于是，一部伟大的经典便由此而诞生。
让我们也怀着敬畏之心，翻开这部经典，感受一下这亘古的光芒
和慈悲。关于医学经典，可以说，《黄帝内经》，不战而胜；《伤寒
论》，百战百胜。
开讲之前，我希望大家去买一本《黄帝内经·素问》，然后准备
一个大笔记本，可以抄一句原文，听我解读一句。刚开始我会细细地
讲，等大家基本概念、思路都熟知后，进度也许就快了。好，让我们
一起，慢慢启程，不断地深入，直到看到或拥有那美好的生命之珠。
天真，
一是指本性最天真，
二是指本性的天真源于具足。
具足，即圆满。
生命的痛苦皆来源于缺失，
因缺失而显示出阴阳。
而具足，则是太极般的完美，
它无须借助任何外力，自身就是源泉。
 上篇 上古天真论
题解
2006年8月，我正式在山东教育台开讲《黄帝内经》，至今12年多
了。可这本书在我的包里背了至少20年，读了20年，课间10分钟，也
要在校园里找个树荫读一会儿，即使懂了一句，也很快乐，这就叫
“天道酬勤”吧。古书嘛，很多人担心读不懂，其实，经典的好处就
是这段没读懂，接着往下看，后面就有专门解释这段的文字。总之，
圣人的书，是慈悲的，只要你用了心，就不会让你不懂。
先解释下题目，什么是“上古”，什么是“天真”。
上古，指远古，对生命而言，上古也应指胎儿期。不要以为胎儿
期不重要，人的一生，几乎都与这一时期的生成有关。而且，人生最
天真混沌时，也就是这漫漫十月怀胎，从一个受精卵到一个五脏俱全
的小人儿，把人类几亿年的进化都演化了，真是太古而又新鲜。
天真，一是指本性最天真，二是指本性的天真源于具足。具足，
即圆满。生命的痛苦皆来源于缺失，因缺失而显示出阴阳。而具足，
则是太极般的完美，它无须借助任何外力，自身就是源泉。
天真，就是不矫饰、不作伪，从来就是本来面目。什么叫本性最
天真？比方说，这心脏啊，它本身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该吃什么就吃
什么，它是全身的动力源，分分秒秒自强不息；它的食物是气血之精
华，吃别的都不安。大肠吃什么？粪便。如果大肠说今天我就不想吃
粪便我要吃血，这就不天真，这就叫一念害死人，生命就会出问题。
人体，是老天给予这个世界最精密的一套系统了，不是我们想当
然就能行的。我们的大脑总是想当然，但我们的身体还是该有什么就
有什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来不得一丁点想当然。《黄帝内经》是
几千年前的东西了，凭什么现在还在用？就一句话，几千年来，就算
什么都变了，但有一样东西没有变，就是你的身体结构—— 依旧还是
五脏六腑，再怎么着，也没进化出什么新东西，冷不丁长个六指都不
容易。
既然人体是最精密的系统，那么我们就不能随便地把某个器官割
掉。我们经常随随便便就把扁桃体或阑尾割掉了，肯定是不对的。老
天生它，一定有用。比如，现代科学就证明了阑尾是局部免疫系统，
在控制食物、药品、微生物和病毒抗原方面均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它直接关系到我们的肠道健康。在这个食物、药品越来越复杂的时
代，它好似安监局，而且还收治毒气垃圾，所以它的存在非常重要。
因此说对待生命，太想当然和自信，不尊重和敬畏肉身，也许会铸成
大错。
还有一点就是，人体是自足的，五脏六腑生克制化，它们自己满
足自己、自己管理自己，而我们的头脑一旦进行干预，就破坏了它自
足的特性。人体是最不可思议的，头脑是最可思议的，这就是上天在
我们身上安排的最大矛盾。身体最不可思议的是你今天吃了一顿饭，
你不知道你到底吸收了多少水谷精华；而头脑最可笑的是，想当然地
认为自己吸收了多少维生素。
 一 昔在黄帝，生而神灵
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
天。
大家千万别把《黄帝内经》当作只有医生才能看的书。凡经典，
读法第一要点，先读懂第一篇；第二要点，先读懂第一篇第一句。你
如果读不懂一句，那你后面就没法学。就这第一句，《史记》的开
篇、《黄帝内经》的开篇，全是这一句，历史、生命，都从这第一句
开始了最初的惊鸿一瞥。
这就是一首诗啊，你看它是四字四字的，保持着《诗经》般的古
朴和诗意。其实，会读的话，《黄帝内经》就是诗，不是文章，里面
很多词句都是押古韵的。
昔在黄帝
现在说“昔在黄帝”，先讲第一个词“昔在”。
学经典，有一本书是必需的，就是《说文解字》。《说文解字》
的成书时代与《黄帝内经》的结集时代大致相同，所以我们可以通过
《说文解字》来读懂《黄帝内经》。如果可能的话，一定要去河南安
阳的汉字博物馆看看。那里面的象形文字，更为丰富地解读了汉字。
“昔”字，上面其实是“水”，下面是“日”。“在”这个字，
是“才”和“土”两字的结合，表示土里发出了嫩芽，所以表示“刚
刚”。只要说到“远古”，西方说“long long ago”，中国人的“远
古”则非常明确——“ 昔在”，在这里指特定的时代—— 日在水
下，也就是洪水时代。

▶新文明的缔造者。
 关于我们这一轮人类的记载，基本都从洪水时代开始。西方有诺
亚方舟的说法，中国有伏羲女娲藏身葫芦中的传说，而这两位又成为
洪水过后的先祖。这件事一定出现过，我们现在这一代人，都是洪水
之后的人类的后代。洪水之前的人类什么样，我们现在不知道，但我
相信恐龙时代的人类一定是巨人，所以关于巨人的童话也许是真实
的。我们是洪水后的新人类，而孔子、老子、释迦牟尼，还有西方的
苏格拉底、柏拉图等，他们可能既是古老文明的传承者，也是新文明
的缔造者。比如说孔子，他采取的做学问的方法叫作“述而不作”，
就是说他只讲述先贤的道理，而不自己创作。其实你如果把古书都看
明白了，就会发现你自己写作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很多话都已经被古
人说尽了，而且说得比今人简洁，比今人漂亮。这就导致我们走到一
定阶段后，又不得不回头去学传统的经典，古人称这种行为是“复
古”，我们现在叫“复兴”。
现在我们把“昔在”弄明白了，“昔在”就是洪水时代，我们现
在谈的生命系统是洪水之后的生命系统。“昔在黄帝”，难道只是说
黄帝吗？这里的黄帝，其实又可以代指人类、中土、脾胃等一切与他
同象、同气的事物。
因此，这一句可以翻译为：洪水时代后有一群新人类。如果跟下
一句“生而神灵”相衔接，甚至可以比拟破水、破胞衣而出的胎儿，
总之，一个新生命来临了。而这本书，就是对这个新生命不断的追问
和解读……
生而神灵
下一句是“生而神灵”，那我现在问大家，难道只有黄帝生而神
灵，我们就生而不神灵吗？
可以这样说，我们每个人出生时都是“神”。
你看小婴儿啊，大家不要觉得神仙要到山上去找啊，只要家里生
个宝宝，我们的家就进“神仙”了—— 你看“神仙”身上有几大特
点。第一，身上香，连脚都是香的，然后你就会欢喜，还特别爱亲他
的脚丫。现如今，谁会亲谁的脚啊？没有人爱亲大人的脚，因为这双
脚在世间已经待臭了。
过去臣民会亲国王的脚，但都不会怀着你亲宝宝脚丫时那种喜悦
的心情。“神仙”的第二特点，是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要抱有抱，
要亲有亲。同时他还对你不屑一顾—— 你看你对宝宝爱得欢天喜地，
糊里糊涂，但是他还对你不屑一顾，可能在孩子眼里，我们的表现是
滑稽可笑的，但我们极端真诚地爱着他们，小婴儿一个心满意足的微
笑，就给了我们一个“天堂”啊……

▶每个小婴儿都有“神灵”的特征。
其实，每一个生命刚出生的时候都具备一大神灵特征，所谓神
灵，就是超乎想象，这不是说说就可以的，而是有迹可循、有征可查
的。
“生而神灵”的第一特征，就是“握固”。你看所有的小孩出
生，都是握着小拳头出来的，还不是一般的握拳，而是大拇指掐在无
名指的指根处。这种握法就叫作“握固”。这是一个最重要的手印，
无名指的指根处，为肝之魂窍，后来算命先生以此处为“子”—— 也
就是十二地支之起始点，这种做法大概也是受小婴儿这个手印的启
发。
此处乃生发之机窍。如果你打坐时掐在此处，到子时的时候，无
名指的指根处就会出现跳动感。这，就是生机。
我去过印度，新德里机场墙壁上的装饰就是各种手印。古人认
为，手与足，是天地阴阳转换的机窍所在。手足末梢都是十二经络之
转枢点，其实也是十二时辰之转枢点，因此手印里面有大秘密，也叫
“掐诀”。打坐时，可以预先设置唤醒自己的时间，秘密就在“掐
诀”中。
所有的孩子出生，都是掐着这儿出来的，有人教吗？没有。为什
么要掐住这儿呢？《黄帝内经》讲“肝神为魂”，掐住这儿就神定安
然。所以小婴儿掐住这儿出生，是为了守肝之魂窍，小婴儿握固是为
了固魂。所谓“生而神灵”，这一件事就足够说明了，这叫“与生俱
来”，不可思议，记住啊，生命最大的特性就是不可思议。
有人会问：人有灵魂吗？《黄帝内经》与西医最大的不同是它讲
“五藏神”—— 肝藏魂、肺藏魄、心藏神、脾藏意、肾藏志。这个问
题先放在这儿，以后专章讲“魂魄”。无论如何，从所有小婴儿出
生，即“握固”这个问题上，我们发现老天爷护佑每个“小神仙”。
但出生后，就是《易经》里那句话叫“自天佑之”，要自己努力保佑
自己啦！
“生而神灵”这四个字，可是大学问啊。
刚出生的小婴儿又叫“赤子”。关于“赤子”，老子说过一段很
著名的话：“含德之厚，比于赤子。蜂虿虺蛇不螫，猛兽不据，攫鸟
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朘作，精之至也。终日号而
不嗄，和之至也。”
这里不仅提到了“握固”，还提到了“赤子”生而神灵的其他指
征：骨弱，筋柔。小婴儿的筋柔在于“抟气至柔”，也就是他元气
足、气血混沌如一的状态。刚出生时，不必谈养生，因为骨弱、筋柔
是生命的最佳状态，越老，就越骨硬、筋硬。我们总觉得骨壮则好，
但老子说“物壮则老”；中医说“筋长一寸，寿延十年”，也在说
“筋”的柔软与生命的相关性。大家都见过，小婴儿闲着没事就啃自
己脚丫，可见，不仅大人喜欢他的脚，他自己也喜欢。你啃一啃试
试？掰上来都很费劲噢！这就是“骨弱筋柔”。
小婴儿不必修炼，就能达到修炼高人的几大特点——“ 含德之
厚，比于赤子。蜂虿虺蛇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 看看，婴
儿德性之厚，足以让蜂虿虺蛇、猛兽、攫鸟这些人类的天敌退避三
舍，不仅不伤害他，甚至还有可能爱护他……都听说过狼能把小婴儿
带回去养，没听说哪只狼把一个大人领回家养的。所以，小婴儿级别
很高啊，高在哪里呢？高在“天真”二字。
 除了“骨弱筋柔而握固”，老子说小婴儿“天真”还有两大特
征：“未知牝牡之合而朘作，精之至也。终日号而不嗄，和之至
也。”
“未知牝牡之合而朘作”，是说小婴儿不知道男女之事，但男婴
能勃起，其实这就叫“无欲则刚”，又叫“活子时”。成人要有刺激
才能勃起，而貌似懵懂无知的幼儿动不动就勃起了，老子对此的解释
是“精之至也”，也就是元气足，且精粹，而导致“活子时”。我们
平时所说的子时是半夜11点到次日1点，也称“一阳来复”。但有漏之
身，也就是我们这些已经百般耗散的身体叫作“有漏之身”，来个
“一阳来复”都很难，更不要说“活子时”了。小婴儿呢，为“无漏
之身”，精，不仅足，而且好，所以，可以经常“活子时”。
最后一句是“终日号而不嗄，和之至也”，是说小婴儿一天到晚
扯着嗓子哭，嗓子也不哑。而我们大人则不成了，一天到晚有咽喉的
问题。重者甲状腺功能出问题，轻者咽喉肿痛、喑哑，这是为什么
呢？首先，哭为肺音，小婴儿哇哇哭其实对肺气是个锻炼，而我们中
国人不知为什么总怕孩子哭，一哭就抱，反而使孩子得不到锻炼。其
次，小婴儿气脉平和，并不真动气地号哭，他除了哭，还能怎么表达
呢？此时囟门未合，老天又不让他说话，所以哭声就是他唯一的表
达。而我们大人与小婴儿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们精不粹、气不和，我
们讲话多了，嗓子哑是精不足，而我们太渴望别人的认可和接受，又
使我们气不平，内心焦虑纠结，气脉滞涩是咽喉症状的内在原因。
以上这些，就是“生而神灵”的真正内涵。
也许因为这时太神灵了，囟门通天，所以老天不让婴儿说话，仿
佛天机不可泄露。那什么时候可以说话呢？总的说来，上面先合，下
面才能开；下面（腿）开了，上面（嘴）才能开。所以一定是走路以
后，婴幼儿的语言才飞速发展—— 从生理上讲，迈开了步子，会阴得
先开了，口才能开。
 因此小孩说话基本上都是周岁以后，囟门未合时，小孩超灵；囟
门一合，后天模式正式开启，学习也就开始了。
弱而能言
说起“弱而能言”，一定不仅仅是指黄帝“弱而能言”，我们每
个人小时候都“弱而能言”。只是小时候的“言”，与长大后的
“言”，有大不同。
先说言和语有什么不同？
“言”是自言，“语”是对话，“弱而能言”是自说自话。婴幼
儿的心灵是面对整个宇宙星空开放的，他并不管大人怎么想，他可以
跟花说、跟鸟说、跟动物说，在他们的眼里，万物平等。其实小孩3岁
前最灵，大人与3岁之前的小孩一定要多交流，那时候你的生命能量，
包括你的智慧，包括你的方方面面可能都赶不上孩子，但我们大人往
往自以为是，觉得我们比孩子强大，觉得我们可以随随便便对孩子指
手画脚。
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3岁和7岁之所以重要，西方
研究的说法是：5岁前为智力发展最为迅速的时期，如果把17岁的智力
水平看作100%，那么孩子在4岁前就已经获得了50%的智力，其余的30%
是在4～7岁间获得的，剩余的20%则在7～17岁间获得。所以3岁、7岁
非常重要。智力，指人认识、理解客观事物并运用知识、经验等解决
问题的能力，包括记忆、观察、想象、思考、判断等。但这些大多与
后天训练有关，绝非可与先天智慧相比。李贺7岁便能吟诗作对、莫扎
特5岁就会作曲，全凭智力吗？！如果从《上古天真论》看，小婴儿，
“生而神灵”，此内涵远比智力要宏大。所以，所谓“三岁看大”，
不过是看天性。
记得小儿不到3岁时，有次从幼儿园归来，手持一个气球，上楼
时，有一不相识的小妹妹正从楼上下来，看见气球就停下了脚步，这
顿时让小儿纠结，路过小妹妹时，小儿果断地把气球塞给小妹妹，随
即一句话让我忍俊不禁，他对小妹妹说：“快点走，别让我后悔！”
这是什么？这是小自私、大慈悲。无论多大，他都是这样的孩子，天
性如此，至老都坏不到哪里去。
而“七岁看老”，则是指人至七八岁时，阴阳为之一变，性情也
变，但天性是根，性情是枝杈。性情会随际遇而变，随气血阴阳而
变，老呢，就是一生际遇的积累。所以，老，与性情相关，但一甲子
后，人会重归天性。
“弱而能言”，有两个概念：一个是他自己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比如万物有灵；另外一个是他所言皆真理，比如小孩会经常问一个问
题：“妈妈，我从哪儿来？”这个问题，我们长大了从来不问，也许
不屑于问，但一旦问起，便已进入哲学领域。这句话是有大智慧的，
哲学有三大终极问题—— 第一，我是谁？第二，我从哪儿来？第三，
我往哪儿去？可是你会发现小孩都在问这三个问题，因此说，“弱而
能言”，不可轻易带过，他们言的都是人生的根本问题。从某种意义
上说，孩子问此，在于先天智慧，大人问此，则纠缠于后天智慧。
其实，人生很有趣，我们习惯于从小看老、从生下来看死亡，实
际上我们也可以反过来看，从老看小、从死看生。大多数情况下，我
们会觉得小孩无知无识，不值得关注，恰恰是忽略了人生最美妙的感
悟阶段。比如说我们都喜欢小婴儿的脚丫，他自己也喜欢，可是我们
忽略了他小脚丫的五趾齐整，大人有五趾齐整的吗？没有。但我们若
去看佛像，会发现佛像的五趾都是齐整的，这意味着什么呢？我们习
惯于仰望佛祖的脸，观其神态，我们内心会生出大感动，了悟神明的
慈悲与宁静。但我们若去观其足印，看到五趾整齐，我们会觉察出什
么呢？—— 无分别心！诸菩萨的宁静与慈悲是立足在无分别心啊！而
唯有小婴儿也是菩萨啊，他们也无分别心啊。
小孩刚出生的时候，守的是混沌之道，没有一，也没有二。可是
我们家长慢慢教他什么呢？我们教他的，就是分别心。比如我们跟孩
子会说这是妈妈，这是爸爸，这是姥姥，这是姥爷，这是爷爷，这是
奶奶，我们教他们以分别而认知世界。等他们慢慢长大了，慢慢到了
一定年纪，然后开始修行，修什么呢？修“无分别心”，你看，又修
回去了。人生就是这样，我们从“天真”到“不天真”，然后再追求
“天真”，这就是人类的命运，我们绕来绕去，在螺旋式的拧巴中，
在终点求着开始……这一切，说来真是既可悲又壮烈。
关于“我从哪儿来”的问题，所有的孩子应该都问过。我记得我
就问过，我从哪儿来？因为我皮肤黑，我妈就说我是从煤球堆里捡来
的。20世纪60年代的母亲又忙又累，又羞于谈论生育等问题，通常都
会用“孩子是捡来的”类似说法来应付小孩。但我们真的会信以为
真，比如我，小时候只要看到煤堆，看到煤球，马上就犯忧郁症，站
在煤堆前我会想半天，希冀从那里再领一个妹妹或弟弟……过去的母
亲根本不会跟你谈精卵结合，而现在的妈妈可以通过一些故事来谈论
下这个问题，但哪个母亲能上升到哲学或宿命来回答这个问题呢？很
少。远古的人也好奇这个问题，所以会有很多神话或童话，以稀奇古
怪的方式来破解这个问题。比如说“女娲抟土造人”啊，干累了，就
用鞭子抽泥浆啊，滚到李子树下的就姓李……但现在的人，早已没有
了远古的好奇与情思，于是便把这些根本问题匆匆带过了。
我儿子也问过：妈妈我从哪儿来？从妈妈肚子里来的啊。那我是
怎么进到你肚子里的呢？我又是怎么出来的呢？……这真的令人抓
狂。他还这样问过：妈妈生我是为什么呢？还没等我回答，他就说他
明白了，他说爷爷奶奶生了爸爸，爸爸生了我，我要继续生下去……
他如此这般找到的链条和使命，令人很是欣慰。
其实，每个孩子都可能有他自己的人生解释，不要小瞧这一点，
只有孩子问“根本”，我们越长大，越不问“根本”，我们更多的时
光是在随波逐流。不信，你就记录一下某一天自己的言行，你会发现
80%都是废话，都是在敷衍。比如你路上碰到熟人，会问“吃了吗”这
句毫无意义的话。
如果他没吃，你也不会请他吃，所以他也敷衍回答说吃了。不过
从这句问候语中也可以发现“吃饭”是中国人的头等大事，我们的谋
生就是谋“饭”
啊。如果某一天我们愣怔了一下，猛然想了下“我们为什么活
着”这个问题，这就是“知止”，然后就可以一步一步探寻下去了。
幼而徇齐
开篇就要细讲啊，如果第一句没弄懂，后面就无法读了。
前文讲到“弱”，弱而能言，“弱”，就像小苗出生，身体柔弱
弯曲的样子，到了“幼而徇齐”，“幼”这个字本身指的是肉乎乎的
小虫子的样子。什么叫“徇齐”？“徇”字，“彳”部，代表行走，
“旬”，表示“一圈”的意思，中国人认为一月三旬，一旬为十天，
把一个空间概念变成了时间概念。
所以，“徇”字的本意是走圆圈的意思。其实，汉字的初始状态
是象形文字，学习象形文字的关键要求我们要有儿童一样的趣味思
维，有了这种思维，汉字就灵动起来，文章便也有了生命。“齐”
字，最初的意思是麦苗整齐。于是，“幼而徇齐”就清楚了，徇是圆
满，齐是整齐—— 一下子把少年的风华正茂烘托出来。少年时期最重
要的一个特点是身与心同时发展，并且均衡，不偏不倚，因此，少年
时代是人一生最难忘的美好时代。青春期后，身体的发育开始放缓，
心智情感却突飞猛进。身与心不再同步，生命开始倾斜—— 身体发育
过快的，或心智发育过快的，都难免跟头把式般地趔趄，都难免有创
伤。唯有幼年，身心不二，便是“徇齐”。也正因为“身心不二”，
身体才能不加阻碍地快速成长，同时心智也明粹率性，无欲无求，这
时虽有性格、天性的不同，但基本是张白纸，任人涂抹。很多人到了
青年以后，基本上就落了俗套，乏善可陈了。
人什么时候长得最快呢？胎儿期最快，出生后也快，我们经常说
孩子是一天一个样，少年的时候也很快。但到了青春期，出现一个节
点，生长速度减下来了，青春期之前是飞速成长，青春期之后是放缓
成长。女子七七四十九岁以后，男子七八五十六岁以后，生命开始萎
缩。现代医学认为癌症可能跟人的衰老有关，不无道理，一切都是气
血的问题。唯有明白生命之道，才知道人是怎么老的，也才知道人是
因何死的，这，就是我们学习《黄帝内经》的意义吧。
是什么能让生命快速发展？“徇齐”两个字妙不可言，生命成
长，光快不成，还要整齐，什么是整齐呢？人的精神和身体要同时发
展，而不能偏失。在青春期前，这个同速发展非常重要，身体要快速
成长，认知也要快速成长。因为青春期以后，人开始有重点地发展
了，青春期以后，身体发育可能放缓，心智情感却突飞猛进，身与心
不再同步，生命开始倾斜。
发展漂亮且恰到好处的，就能飞翔。头大身小的，或头小身大
的，都难免跌倒，而有的人，可能终身都没有飞过。
少年时期的“徇齐”，也就是心和身的同步高度发展，靠的是什
么？好好把这个问题想明白了，就是个“明性”的过程。少年身上最
可贵的是什么呢？答案是：快乐，无欲无求。
养生大道有一句话，叫“忧喜不留于意”。小孩的情绪像天空一
样，说变就变，一会儿晴了，一会儿下雨了，小孩的情绪只有“当
下”，没有持续。
我们所有大人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情绪的偏与执，“偏”，是不
守正道，比如，小喜怡人，大喜伤身；小小的忧伤会给生命带来沉
静，而大忧伤、大焦虑，则伤害生命。“执”，是持续，是固守，是
淤滞。把“偏”与“执”放到生命里，人就会得病。小孩怎样呢？比
如，小孩说妈妈我想要这个，妈妈说你给我住嘴，小孩就说我好怕
呀，但是只要给他一个玩具，他就玩去了，他就把先前的欲求忘了。
“忘”可是个很高的人生境界！能“忘”者，能及时地清除生命垃圾
的人，才是高人。事实上凡是那些能忘的，能“忧喜不留于意”
的人，还真都长得高，那些少年时就猛蹿个儿的人，都很单纯，
老人家会叫他们“傻大个儿”。而那些小个子都很机灵，心眼多。我
还见过，父母都高高大大的，孩子却不高，为什么呢？因为他很小的
时候，父母就离异了，从小他便跟着母亲奔波。家长会觉得离婚这个
事对孩子没有太大的影响，但孩子不长个儿的事实告诉你，一定有影
响。家长任何的行为在孩子的身上都是有痕迹的。中医讲究望诊，其
中有一点就是，看见孩子啥样，就应该知道他父母什么样。孩子，忧
喜，不该留于意，只要留，就可能会有伤害。
不要小瞧少年这个时期，西方心理学认为人成年后的所有困境，
其实都跟他少年时的心理阴影有关。
其实，很多电影都会描写少年春意的初萌，比如《美国往事》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等。这个阶段是少年自我意识的开始，也是他
眼中世界的开始，这时的一切都意味深长。开篇就阳光灿烂的，那种
光芒会给他的一生都染着金边，因为他会容易相信世界的美好。而以
凶残阴暗开篇的，一生都难免阴影重重。但对阴影的逃避、抗争，也
会带给他与众不同的力量。举个例子吧，比如小时候一直尿床的孩
子，如果有人肯去做一项社会调查，会发现小时候尿床的时间比较久
的孩子（尤其是女孩），长大后颇有成就，为什么？据说日本曾经拍
过一个电影，有个孩子每天放学的时候都狂奔，只是为了不让小朋友
路过他家的时候，看到他夜里尿湿了而白天晒出来的褥子，最后他居
然跑成了世界冠军。什么使他狂奔？羞耻心和自尊心。不要小瞧这两
个心，羞耻心是良知的基础，自尊心是成功的基础。从小就纠结于这
两个心的孩子，一定会比普通的阳光少年要心智成熟。
再比如，在我们强大的自尊心背后一定有一个自卑的底子，如果
这个人死要面子，他一定在某一方面特别自卑。如果看到一个女子打
扮得极端精致，你会觉得她是个幸福的女人还是不幸福的女人？经常
有这样的病人坐在我前面，太精致了，让我都惊叹，人怎么能这么精
致？过于精致的人会得什么病呢？得“紧”的病，就是她从里到外都
是抽紧的，她的生活没有任何放松的点，总而言之，就是她没有绽放
过。她活得太苦了，而且这种苦，除了对医生说，从来不对外人言，
包括闺密都不知道。她活得太警惕了，喜怒过分留于意，成天心肺高
悬，肠胃不舒缓，所以这些地方都会病。
 而你看那些邋邋遢遢的人，由于心态的放松，反而不得什么大
病。
好，我们回来接着讲“幼而徇齐”，不要小瞧这句话，这句话其
实特别关键。少年，我们一定要给他足够的空间，让他身心完整地去
发展。这时候稍微有一点压力，就会影响大脑里的脑垂体。脑垂体跟
什么有关？做家长的特别关心孩子长不长高的问题，脑垂体其实就是
分泌生长激素的，长高激素就是这个东西，跟身高和生理发育（女子
的月经、男子的遗精）有关。
直接说吧，脑垂体跟身高和性有关，身高和性是一对矛盾。见女
孩来月经后，人们会略带遗憾地说：“这孩子也就这么高了。”老百
姓不懂什么脑垂体，他是通过生活明白女孩一来月经就不太蹿个儿这
件事的。在我们的生命里是有一些阀门的，脑垂体就是一个很重要的
阀门。它如果启动了“性”，身高就暂缓，所以对于少年，有一个时
期要拼命让他发展，不要有任何阻挠，就是要“赏而勿罚”。关于男
孩、女孩的成熟，我有一个观点：女孩要适当地早熟，男孩最好要晚
熟。因为这个世界太复杂了，女孩如果太晚熟，会在世界上吃很大的
亏。其实生养女孩，父母要担更多的心。而男孩，很多家长都会认为
无所谓，顶多教育他对女孩要多负责任。所以我的原则是，女孩早熟
有利于自保，男孩是越晚熟越好。
看到有些孩子长得慢，家长就着急，就愚蠢地相信网络里宣传的
“生长激素”，花很多钱，给孩子打针。生命，是容不得乱来的，更
容不得过度干预。长不长个儿这事，归脑子里的脑垂体管，所谓“生
长激素”，势必干预脑子，干预了这部分，必然干预孩子的性功能，
个子矮点于人生无大碍，生殖系统出问题了，可是家族的血缘链条要
出大问题的，这岂不可怕？！
在人生“徇齐”的时期，精血用于长身高，就不会开启性功能，
生命有自己秘密的人生轨迹，哪能容你乱下黑手？！我就见过一个女
孩刚来月经，就被家长带去打了“生长激素”，然后就停经了，之后
又靠吃激素调理月经，最后，身高没长，还得了生殖系统的病。父母
把肠子都悔青了。
总之，少年与青春的接壤处，是一个清新的地界，什么都是新
的。身体，因为刚刚被自己发现，所以是新的；灵魂，也刚刚开始被
发现，所以，也是新的。新的，而且美好，所以，是人生最快乐的时
光。
长而敦敏
然后，就开始了新阶段：“长而敦敏”。
“长而敦敏”—— 长，是指青春期后的漫长岁月。青春期之前，
是个“无漏境”。此时，身体和思想都是本来面目，自足、自化。青
春期一至，第一件事是什么？是开始“有漏”—— 女子月经、男子遗
精。在此之前，男孩女孩性征不显，此后，雄雌便分。有漏，则傻。
说句实在话，原先气血都奔脑子上走，现在最精华的东西每个月还要
从下面走。这个往下走就是漏。
漏，意味着好东西都流走了。傻，是说底下一漏，脑子就有点不
足，这儿没有褒贬之意。
我从来不觉得“傻”是一个不好的词，你们觉得“精明”好，我
不觉得“精明”好。“精明”，就是想得太多，就是把简单的事情复
杂化；“傻”就是能把所有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化。举个例子吧，比
如说这儿有一块无人认领的珠宝，精明的人思前想后，他会在脑子里
设计无数套方案，总之是既偷拿了东西，又不想被人发现才好。而
“傻”的人很单纯，喜欢就直接拿走了。其实，生命也是有珠宝的，
也是有精华的，傻的人是直接偷本质，拿走就是了。精的人成天胡思
乱想—— 这是好东西吗？值多少钱呢？能让我得到什么？……总之，
有的人，越精，越蹉跎人生。什么叫傻？什么叫真聪明？来此一世，
禁不住蹉跎啊，一眼就能识别何为好东西，而且直接就拿好东西的
人，少之又少。还有一种人总是首鼠两端，过于算计，如此便蹉跎了
人生。所以这个傻，不是真的脑子坏了，古人形容这种“傻”用了一
个绝妙的词：敦敏。敦，厚重；敏，勤勉且规矩礼貌之意。“敦”就
是“厚”，“厚”也是“道”，所以有“厚道”一词。过了青春期以
后，人是往宽里长，这时候人积攒的是厚劲，这叫“敦”。
什么叫“敏”？我自己在家没事就画画，我会画一个“敏”字的
象形文字。
“敏”，像什么呢？像一个女人坐在那儿，两只手搭在那儿，三
根毛代表头发，这边是什么？这边的“反文”读什么？读“pū”。
“pū”就代表手的动作，凡是从“反文”者，都是跟手的动作有关，
比如说放、救等。那这女子在干吗呢？在梳头。大家千万不要小看了
梳头这件事，中国人所谓讲礼貌，首要看头发，蓬头垢面，代表不羁
的人生，或低级的人生。“幼而徇齐”的时候，男孩、女孩头发什么
样呢？男孩、女孩发型一致，一律齐刘海，两边各有一髽鬏。女孩初
潮是个大事，从那一天起，女孩的发型就得变，就是把刘海梳上去，
把头发盘起来，头上要插簪子，这就叫“及笄之年”。所以说女孩的
成熟是显而易见的，男孩的成熟却不像女孩那样容易被发现。《红楼
梦》就是从宝玉初试云雨开始的，所以，《红楼梦》有一个核心，就
是青春的美好与幻灭。因为男孩成熟不外显，所以古代统一男子20岁
那年行成年礼，叫“弱冠之年”。弱冠就是在男孩20岁那天把头发盘
起来以后，然后用一个簪子固定，就成了个“夫”字，什么叫
“夫”？就是你已经顶天立地，要承担社会责任了。都顶天立地了，
为什么还称“弱冠”？
其实，就是告诉你，虽然你戴帽子、懂规矩了，但你还是要小
心，因为你的身体是弱的，不要糟践自己。你还要花10年的时间来成
长自己，所以男子最好“三十而娶”。20岁的男人呢，就是生瓜蛋
子。什么样的男人最有魅力？结婚之后的男人才有魅力。为什么有的
女孩总想插足呢？因为她聪明，就是不道德，谁不愿意吃熟果子呢！
但是你不要忘了，把果子弄熟的肥料不干，他老婆肯定不干，老婆又
不是培训机构。如果我们女人足够强大，就随他们去，当你这么想了
的时候，那个男的还怕呢。人嘛，都有点贱性，越轰的，越轰不走，
越抓的，越抓不住。所以，活通透点后，人生反而有更多的自由。
“敏”字不仅代表手脚勤快，而且代表懂规矩、懂礼貌。在这个
世界上，有太多不懂规矩的人，比如“小三”想摘果子就叫不懂规
矩，所以才遭人鄙夷。
女孩发型一变，大家就知道这个女孩成熟了，就可以有媒人上你
家求婚了。但怎么知道你家姑娘成熟几年了呢？就是第一年是一根簪
子，第二年是两根簪子，第三年是三根簪子，再多的话，就要用梳子
啦，总之，不能骗人，媒婆到你家后要“数齿”，就是要知道你多大
了。人类的繁衍最关键的一点，在于要生出最健康的孩子。而为了生
出健康的孩子，最好女子要“二十而嫁”，男子要“三十而娶”，因
为女子在21岁到28岁是身体最健康的时候，而男子在32岁到40岁之
间，不仅身体强壮，而且意志力坚定，这时生出的宝宝最好。所以，
男女婚配，两人隔10岁到12岁是蛮合适的，而且现在还有一点，男的
一般而言比女子去世早，现在的女人太能活啦，如此这般，很多女
的，还可以有第二春。
回过头来，我们接着讲“长而敦敏”，长大后，虽然少了少年时
的单纯灵透，但敦了、厚了，而且要勤劳，“敦敏”两个字无非是说
“勤能补拙”。
虽然说有漏了，但靠什么东西才能使你这个漏补给一些呢？靠敦
厚的心，靠规矩的心，靠勤劳的工作。《黄帝内经》用词，真是精准
啊。
成而登天
最后这一句即，当我们一切都明白时，我们却要死了。
我们会发现，《黄帝内经》开篇的第一句，写的就是人之一生，
但最有意思的是头几句：“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
敏。”从出生到青春期，用了四句，成年到死亡，就一句：“成而登
天。”其实，从《黄帝内经》那个时代人们就看清楚了，成年以后的
事情没什么可说的，不管好与坏，一看你的底子，二看你的努力。底
子好，就能保持灵性的一贯性；努力多，人成就就多。
“成而登天”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劳役，困苦，被亲人绑
架，被道德绑架，被金钱绑架，被老和病折磨，被死亡恐吓……总
之，不仅“有漏”，还“苦”。几乎没有人能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活，
乔达摩·悉达多的出走也曾被父亲阻挠，老子的西行也被拦截过，孔
子也许自幼失怙、父母双亡，才有了些许的自由吧……但更多的人，
在没有绽放前，就枯萎了吧。这也让我们明白了，为什么人老了以后
回忆的全是童年、少年，很少有人追忆中年。因为中年这段时间总是
吃苦受累，怨气冲天。
我们从一开始就说开篇的“昔在黄帝”的黄帝，代指这一纪的
“生命”，也可以代指“元气”。“生而神灵”可以指元气一开始虽
然小但特别灵，灵到一定程度，便“弱而能言”；再长大一点，开始
阴阳和合了，就是“幼而徇齐”；和合到一定程度，元气就厚重且能
创造了，就是“长而敦敏”；待元气充足时，有阳和阴相配，即得大
圆满……总之，这就是生命的神奇与伟大，其过程就是：神灵、能
言、徇齐、敦敏、登天。
释迦牟尼讲世界的成、住、坏、空，《黄帝内经》讲生命的成、
住、坏、空。在所有的成、住、坏、空中，都隐藏着“轮回”的悲
哀。我们的生命，就像眼前的这张桌子。慢慢地，在我们看不见的地
方，虫子在一点点地啃噬它，最后，它成了灰，然后这灰，又被风吹
散了。而这灰，在别处可能又聚集成桌子，不管是明代的桌子，还是
清代的桌子，只要是具体的，都会坏掉和空掉，但那个关于“桌子”
的理念是永存的，是“空”不掉的。
就像每个生命都是成、住、坏、空的，但是生命的概念和延续性
是永存的。
这个理念的永恒就是“成而登天”，就是圆满。于是，我们可以
接着往前走了，在“空”的前提下，好好追寻下那个可玩味的
“有”。
《黄帝内经》开篇24字真言，高度概括了生命的过程。把这一段
读懂了，就知道了《黄帝内经》在讲什么，首先要知道生命之道——
生成之道、成天之道、元气之道。治病只是它的极小部分，把生命之
道弄明白了，有大欢喜、大去处，生命自会绵绵不息。
第一段花的精力是蛮大的，但绝对值得，因为你第一篇不读懂，
以后怎么读呢？因为古代是没有标点符号的，这本书至“成而登天”
算第一段，下面就进入第二段的讲解。
 二 法于阴阳，和于术数
乃问于天师曰：余闻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今
时之人，年半百而动作皆衰者。时世异耶？人将失之耶？岐伯对曰：
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
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今时之人不
然也，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
不知持满，不时御神，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
也。
“乃问于天师曰”—— 这里面唯独要解答的一个问题是“天
师”，《黄帝内经》这本书讲的是黄帝跟几个老师学习，其中最著名
的就是这个“天师”岐伯。
我先说天师，全篇就在这儿出现了一次“天师”，为什么开篇出
现这个天师？这句是说，黄帝不以人为师，是以天为师。我经常说一
句，人这一辈子最关键的，是要跟天走，而不要跟人走。所谓“跟天
走”是什么意思呢？就是不能乱来，比如该冬藏了，你非得唤醒冬眠
的动物，就属于乱来，为什么呢？光冬眠的动物醒来，是没有用的，
因为整个生态都在冬藏，没有食物、没有水，动物还得死掉。再比
如，冬藏时节你非要减肥，这就比唤醒冬眠的动物还要危险。天，并
没有说话，但天地以不变的规律，来彰显自己威力。人，只需依照天
意去做就是了，这是最经济，也是最安全的。
而跟人走，为什么不好？首先，你学习是因为什么？无明。人虽
有眼睛，但看到的不尽是真相，所以你要学习，学习就要找老师，可
是你别忘了这个前提，你本来就无明，你找老师，想找到一个明师的
可能性微乎其微。再说了，以无明的你，说找到了一个明师，这不是
糊涂吗？！现在很多人没事就说这个是我的上师，那个是我的上师，
天天以奉上师为规矩，而不知所谓的上师，也可能是无明中的一群。
 其次，为什么我总强调经典的重要性？经典最起码的一点，就是
经典的作者都是可以称之为圣人的，比如说释迦牟尼，比如说老子、
孔子。学孔子，并不只是读《论语》。《论语》只是孔子的弟子编纂
的，并不全然代表孔子。所以说现在掀起《论语》热本身就是对中国
文化不明白的一个地方，如果认为学《论语》就是学经典了，那就还
没有摸到经典的门呢。学孔子的入手处，应当是六经，如此，才能得
传统文化的浑然大气。
天师解释完了，我们接着讲这段。
乃问于天师曰：余闻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今
时之人，年半百而动作皆衰者。时世异耶？人将失之耶？

▶最古雅的“一年”当是“春秋”。
黄帝开篇就问大问题，人的寿限问题。先说“上古之人”。什么
叫上古？大家经常会有一个疑惑，不是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1949
年）前，我们国人的平均年龄不到30岁，我们现在平均年龄是70岁左
右，上古之人就能“春秋皆度百岁”？在古书里，最奇葩的是，很多
神仙还活几百岁呢！上古之人，到底有没有活得很久？这个现在很难
证明，其实活得长不长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动作不衰、生命质量好。
若不快乐，你就是活100岁，也不能叫活着。
回到原文，我们先想一下，对于我们每一个后天来讲，什么是上
古之人？上古之人可以理解为胎儿，也就是先天。胎儿只用了十个
月，就完成了人类几亿年的进化，从一个小小的受精卵，变成一个五
脏六腑俱全的生命体，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而“今时之人”，当指
我们的后天。
“春秋皆度百岁”这句，讲一下“春秋”。古代表示“年”的名
词有很多，《尔雅》曰：“夏曰岁，商曰祀，周曰年，唐虞曰载。”
这都是从不同的角度去解释一个相对的时间段。比如“年”，“年
者，取禾一孰也”，这种说法是代表谷物的成熟，另一种说法是说
“年”
是一个怪兽。“岁”也有年景之意。“祀”指年终祭祀。其中最
古雅的“一年”
的指称当是“春秋”二字。为什么古代用春秋来代表一年，不用
冬夏？这是从“气”上论，春与秋，最关键的是气平均。夏日太长，
冬日太短，一个阳盛，一个阴盛。只有春秋阴阳的气，是平衡、平均
的。
“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这句，所谓皆度百岁，也可以理
解为每个人都活到自己的命数，而不是真的活到一百岁。中国人对生
命的观念实际上是非常有趣的，始终认为“人各有命”。比如孔子命
数是73岁，孟子是84岁，圣人连这两个命数都躲不过，我们老百姓就
自祈多福吧。但其中有个重要的点：就是真正的寿终是没病没灾，心
里清清楚楚，安排好一切，甚至自己换好衣服，从容走掉，才算数。
在这点上说，孔子真是得道之人。
比如孔子知道自己要死了，他就整天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等一个
人，这个孤独的老人，妻子、儿子都先他而去了，他对后事的安排全
要靠一个学生，这个学生一定要具备几大才能。第一，有钱。孔老夫
子也知道没有钱是办不成事的。你们不要以为老师总希望学生饿着肚
子学习，在什么地界说什么话，干什么事，就是孔夫子的明白之处。
老天生仲尼，就一定要生一个有钱的学生赞助他，否则他这一辈子怎
么过？！都说去周游列国，行，下次去卫国吧，钱呢？谁出啊？吃什
么、喝什么、住哪儿，不都得花钱吗？
那么谁是孔夫子的赞助商呢？此人一定在七十二贤人之内。但是
孔子会表露出对他的喜欢吗？如果表现出喜欢，岂不是有贪他钱财之
嫌？所以，孔子对这个人的态度很有趣，有点依恋，又有点疏离，只
要这人因为有钱就言语“傲娇”时，孔子就还得训斥，大家猜猜这个
人是谁？
 此人姓端木，名赐，字子贡，为孔子“受业身通”弟子之一，孔
子曾称其为“瑚琏之器”。子贡不仅利口巧辞，善于雄辩，且办事通
达，善于经商之道，曾经经商于曹国、鲁国两国之间，富致千金，为
孔子弟子中首富。
连孔子都佩服他赚钱的能力，《论语·先进》中记载孔子说：
“回也其庶乎，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意思是说
颜回在道德上差不多完善了，但却穷得叮当响，连吃饭都成问题，而
子贡不被命运摆布，猜测行情，且每每猜对。也就是说子贡想赚哪笔
钱就能赚到哪笔钱，今天挖了金子，金子就开始升值，明天想炒股
票，股票就涨。子贡这一辈子从来就没有为赚钱这事发过愁，只要他
想干，他一定会成功。我甚至认为，他就是老天派来抚慰孤独的老夫
子的。但夫子的内心还是不平，所以《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说：
“子贡利口巧辞，孔子常黜其辩。”比如，子谓子贡曰：
“汝与回也孰愈？”其实这也是孔子内心常比对的，颜回和子贡
谁更好呢？
子贡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
二。”孔子的回答更妙，“弗如也。吾与汝弗如也。”孔子也认为子
贡不如颜回。颜回虽好，但早死，真正把孔子的理想和言论推广的，
还真是子贡。子贡因为富有，难免有时会傲娇一下，比如有次他问孔
子：“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孔子淡淡地回了他一句，说：
“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
是说：你对富贵的要求太低啦！越富有，越应该懂礼呀！子贡还
不依不饶，说：“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说有
钱人能帮助穷人，算得上“仁”吧？孔子内心有些悲怆地说：“何事
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是说，何止是仁德啊，简直就是
圣人啊！尧舜都做不到呢（他们没那么多钱啊）！这种回答一定让聪
明的子贡有些羞惭。还有一次，子贡因为富有，做事不当，因私德而
破坏了公德，遭到孔子的批评。子贡有一次在国外赎回了一个鲁国
人，这样做，回国就可以得到国家补偿金，但他不在乎这笔钱，拒绝
了。孔子说：“赐呀，你采取的不是好办法。从今以后，鲁国就不会
再有人替沦为奴隶的本国同胞赎身了。你收了国家的补偿金，并不会
损害你行为的价值；而你不肯拿回你抵付的钱，别人就不肯再赎人
了。因为那些赎回同胞后再去领取国家的赎金的人，会被认为是不道
德的，然而又有几个人能有足够的财力，可以保证损失这笔赎金而不
至于影响自己的生活呢？”即，你有钱，就无限地破坏规矩、拔高道
德，而普通百姓够不到你的标准，也就不去做什么了！
虽说孔子总明着暗着批评子贡，但孔子内心对子贡是依赖的。
《史记·孔子世家》记载：“孔子病，子贡请见。孔子方负杖逍遥于
门，曰：‘赐，汝来何其晚也？’”这话里饱含着多少深情啊。一个
老人，拄个拐杖，在门口翘首以盼，最后终于等来了子贡。孔子因
叹，歌曰：“太山坏乎！梁柱摧乎！
哲人萎乎！”一边歌一边流下了泪水……他对子贡说：“天下无
道久矣，莫能宗予。夏人殡于东阶，周人于西阶，殷人两柱间。昨暮
予梦坐奠两柱之间，予始殷人也。”后七日卒。先前我们说了：孔子
交代后事的人一定要具备几大才能。第一，有钱。子贡有钱，能料理
好一切。第二，敬自己、懂自己，此人非子贡不可。比如有个叫叔孙
武叔的诋毁仲尼，子贡曰：“无以为也。
仲尼不可毁也。他人之贤者，丘陵也，犹可逾也。仲尼，日月
也，无得而逾焉。
人虽欲自绝，其何伤于日月乎？多见其不知量也。”是说，别人
的贤能，可以比喻成丘陵，但孔老先生犹如日月，是不可逾越的。由
此可见孔子在子贡心中已经如日月一般了。第三，此人一定博学通
达，子贡就是一个博学通达的人。孔子评价几个学生时说，“由（子
路）也果”“赐（子贡）也达”“求（冉求）也艺”。子贡，可以说
是方方面面都通达的人，所以孔子把选墓地这么重要的事交代给了子
贡！子贡果然不凡，为老夫子找到了风水绝佳、子孙福报可传万代的
好地方—— 孔庙。而且，别的学生大多守墓3年便离开了，唯有悲痛
万分的子贡在孔子墓旁住下，一守守了6年，一是对孔子情谊深厚，二
是吃喝不愁。
什么叫“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孔子以上的作为就叫作
“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就是至死不糊涂。把生前死后都打
理明白，甚至自己死后怎么埋这件事都想得特别清楚，能有几人做
到？！你得没得道，还得看你把后事安排没安排好，譬如，孔子就跟
子贡讲好了，“一定要给我埋对了地方，埋哪儿呢？我父亲一支是殷
商人，我母亲一支是周人，殷人都殡于两柱之间，你就按殷人的礼数
埋葬我吧。”最后子贡就给孔子找了块能做万代帝王师的墓穴，也就
是现在的孔庙。大家有空一定要去看看，到孔府、孔庙、孔林坐一
坐，吸一吸远古圣贤的气儿，多好啊。我也真是无奈了，让人去感受
天恩，人不愿去，我若说到那儿拜拜可以考出好成绩，就会有人呼啦
啦前往……推崇圣人还得媚俗，真痛苦啊！
“今时之人，年半百而动作皆衰者”这句，是说今时之人，半百
则眼不明、耳不灵，身心都不灵光了。大家别忘了，这是黄帝说他那
时的人噢！
看来在黄帝时代，就跟我们现在的情形是一样的。所谓“半
百”，是指每个人命数的一半。这个命数的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
命数，《庄子·盗跖》说：“人上寿百岁，中寿八十，下寿六十。”
目前，对人类的自然年龄，在世界上有三种公认的推算公式。
第一种：“自然系数”学说。这种学说认为，寿命系数是5～7。
一般哺乳动物的寿命=生长期（年）×寿命系数。人的生长期是25年，
由此得出人的寿命是125～175年。
第二种：“细胞分裂”学说，这种学说用细胞分裂次数来推算出
人的寿命。人体细胞分裂次数为50次，分裂周期为3年，由此测定人的
自然寿命应为110～150年。
 第三种：是按人类的性成熟期算，哺乳动物的寿命一般应为性成
熟期的8～10倍。人类的性成熟期大致为14岁，人的寿命为14×8（或
10）=112（或140）年。
无论怎样推算，人都应当活到110岁以上，而实际上，我们普通人
只能活到70～80岁。所以哪怕我们活到80岁，也是半百而衰。如果你
是一个阿尔茨海默症患者，活那么久有什么意义呢？我的原则就是：
如果活着痛苦，就不如早死早投胎，不用活那么久。
“年半百而动作皆衰者。时世异耶？人将失之耶？”黄帝对这个
问题提出了两种看法，人之所以活不到天年，到底是时代变了，还是
人变了？黄帝的问题特别尖锐。这世上的很多问题，都可以从这两方
面去思考：是时代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
从时代上讲，比如说过去时代的人确实很悠闲，有精力去插簪
子、数梳子，搞各种礼数。我们现在谁手里还有把梳子？在那儿梳啊
梳，愣是把一把木梳子最后弄得油油的、锃亮的。知道什么最容易让
你安眠吗？如果你躺下，有个人慢慢地用梳子给你梳头，给你轻轻地
唱歌，你没有睡不着的。
失眠用什么来治？用爱，爱可以治愈一切。唱一首轻轻的歌，手
指对头部轻抚，从百会穴到太阳穴，然后再用细密的梳子一点点地轻
梳……谁会睡不着呢！你的爱人若能如此，你就是幸福的人，你就不
会有失眠的问题。
我们现在的爱多么粗糙，拿钱买房子、买车，买各种奢侈品，然
后我们去做它们的奴隶，收拾、打扫、守候，而忘记了爱其实特简
单，就是相互厮守并爱抚……很少有人爱你到这个份儿上，愿意为你
轻轻地梳头、唱歌。
未来什么最贵？一定是按摩最贵，未来的按摩师应该是表现爱的
高手。
他如此细腻地安抚你的每一寸肌肤，并且有着艺术家般的节奏。
因为，人的生命真的需要如此的体贴与呵护。关于爱，我们已经有太
多语言的喧嚣了，而缺乏对肉身的无言呵护……
好，回到原题，时代永远在变，人的肉身没变，但人心总在变。
所以岐伯单刀直入地回答了黄帝的问题：人活不到天年的问题，在
人。
我们看一下岐伯对黄帝问题的回答。
岐伯对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
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
去。今时之人不然也，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
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满，不时御神，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
无节，故半百而衰也。
“岐伯对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
所谓“知道”的“道”，就这八字真言—— 法于阴阳，和于术数。这
八字真言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无处不在，甚至可以说是中国传统文化
的纲领。
先讲“法于阴阳”。
中医看病的最高境界是看阴阳，先要辨阴阳。只要一说起阴阳，
最简单的一个判断思路是：人间，男人为阳，女人为阴；天上，太阳
为阳，月亮为阴。但这只是看到了表层，阴和阳，用《易经》之卦象
来解释才是最妙的。比如代表太阳的离卦，外边两根阳爻，中间一根
阴爻，也就是外阳内阴；代表阴水的坎卦，上下各一根阴爻，中间一
根阳爻，也就是外阴内阳。这，才是事物的真相。如果看到这个层
次，才算真的懂了点阴阳。现在能不能学中医就看有没有阴阳思维、
气思维、五行思维，就这么简单。
比如说坎卦，外面的两根阴爻是阴水，中间的一根阳爻是真阳。
看到它最核心的那一层，才知“坎”水是外阴内阳，水的属性是流
动，不动者则是死水、腐水。而水的生命力，恰恰是那一根阳爻，因
为阳主动。再比如，你一见到女人，就说她为“阴”，可能你就错
了，现在很多女人比男人还阳刚，现在她们自己都叫自己“女汉
子”。这种外阴内阳，就是核心。而有的男的长着长长的胡子，可他
的心脆弱得跟个小女孩似的，动不动就哭，那么他是外阳内阴。总
之，法于阴阳，是要看功底的，要明阴阳的变与不变。
“和于术数”，“术数”指什么呢？“阴阳”从某种意义上就代
表先天，而“术数”就代表后天。万物都是先有“象”，后有
“数”。“和于术数”，就一定要深刻地懂得五行生克，懂得阴阳，
懂得中庸之道，这些统统属于“术数”这个层面，“术数”就是方
法。这个方法不是你想象出来的方法，而是老天按照天地自然规律规
定出来的方法。
关于“术数”，我们在第三篇、第四篇会连续讲，此不赘述。
在这里，说一说生命之学中，为什么“7”这个数字如此重要？为
什么一个礼拜是7天？为什么生孩子怀孕是40个7天？为什么一次月经
周期是4个7天，月经正常的循环是28天，不是30天，30天算拖后，28
天算正常。如果阴历的十五、十六赶上经期，这说明你身体绝佳，之
所以叫“月经”，就说明这事跟月亮的潮汐有关。满月之时来月经的
人才叫身体好，月黑风高夜你来月经了，身体就不太好。
西医说人体气血7天是一次轮回。所以血液疾病基本上都跟“7”
这个数字有关，包括你的感冒也大约7天会好。7天，气血一变，生命
为之一新。包括很多中医开药，也是开7天的，但我认为，如果是慢性
病，三七二十一天，或四七二十八天最见明效，不必让病人每7天跑一
次。甚至，《易经》也有“七日来复”的说法，一切在7日之后，就会
重新开始。
经典所说的一切，不会让你不懂，前面说了“法于阴阳，和于术
数”，后面就会用“食饮有节，起居有常”来解释前一句。
“食饮有节”，就是吃和喝，我们人生在世这两件大事特别重
要，你睁开眼就要吃和喝。什么叫“有节”呢？首先，食物要吃应季
的，所谓吃应季的，就要先懂这个“节”字。
 大家看“节”的繁体字“節”，竹字头下面是一个“即”，代表
音声。
所以，节，指竹节，大家都看见过竹子，竹子每隔一段距离就会
有个节，所谓“节”，都是气机转换处。北京话里，如果说两人有矛
盾，叫有“过节”，就是难通融之意。而我们说的“过大节”，又是
什么意思呢？
我们现在把过节都看作一件非常高兴的事，其实古人不这么看。
中国古代的节日最讲究的就是阴阳。现在的节日不讲这些，比如五四
青年节，就跟阴阳没关系。但古代的节日都是跟阴阳、节气密切相关
的，过节的日子都不是好日子。我们现在把过节的日子一律当成好日
子，是因为我们的文化有缺失了。比如春节，春节是什么呢？
春节就是立春，春节自古是立春节气，既然是气机转换时，大家
都应该小心。《黄帝内经》讲“春三月，此谓发陈”，“发陈”就是
过去的好东西要发出来了，坏东西也要发出来了，所以这时候人就要
注意身体了。春节就是个节点，既是春天的开始，又要打年兽，为什
么这时又放炮，又点灯的？因为年兽第一怕火，第二怕响声，所以中
国人逢节气就点着了艾火熏一熏，把这“节”就过了。过节为什么要
放假？就是让你休息，平静地把这个难过的节点度过去。

▶二十四节气中的“节”和“气”。
大家记住，凡是逢阴历的一月一、三月三、五月五等，基本上都
是要出事的节，所以五月五端午节的时候，人们一定要在井水里搁些
硫黄这些祛腐的东西，防春瘟。
关于节气大家懂多少？何为节、何为气？即二十四节气哪一个是
节，哪一个是气，比如清明过后是谷雨，这两个哪个是“节”，哪个
是“气”呢？凡回答问题，都要说出为什么，而不要瞎猜。
我给大家详细讲讲节气，通过这堂课以后节气的问题就知道了。
一个春季，分三段，立春和雨水，是初春；惊蛰、春分，是仲春；清
明、谷雨，是暮春。所谓暮春就是花开始落了。四季当中各有6个节
气，有12个节、12个气，共二十四节气和七十二物候。《黄帝内经》
中，有一次，黄帝问岐伯：“何谓气？”岐伯说：“此上帝所秘，先
师传之也。”这是个大秘密啊，是不允许告诉别人的。黄帝一再追
问，于是岐伯只好告诉他，“五日谓之候，三候谓之气”。
“五日谓之候”的“候”就是物候的意思，也就是树叶、花果这
些事物每五天会发生一个变化。为什么是五天呢？大概跟五行相关
吧。这是规律性的东西，如果我们能从立春那天开始观察，也许每五
天树叶会发生一次变化，这就是物候，物候就是指花和叶的变化，以
及植物、草木的变化，一年物候有72种变化。“三候谓之气”是什么
意思呢？三五一十五天就会有一次“气”的转化，所以节气就是从这
儿来的，三候谓之气，就是节气都是隔15天一变。
一般现在一个月里会有两个节气，所谓“节”与“气”的不同，
就是月初的那个节气为“节”。“节”指气的转换，为月之始。哪儿
是气呢？还是看竹子好理解。气拐弯的地方是“节”，气顺溜的地方
叫“气”，也就是直挺的那段是“气”。气足，这段就长；气不足，
这段就短。所以，一月当中，后面的节气就是“气”。
中国文人酷爱竹子，苏东坡就说：“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
据说竹子能够忌贪、能够忌俗，还能够治病，为什么？你天天观
察这竹子就全明白了。人的节操，不也是如竹子的表现吗？有节有
气。人生也是，要懂得有节处，就有气处，不会一帆风顺的。如果一
帆风顺就没有成长，什么让我们成长？痛苦。有节的地方憋得越有力
量，下一段我们才有更大的成长。所以大家要懂得什么是节，什么是
气。
正月两个节气，立春和雨水。二月是惊蛰和春分，古人只要说到
清明，就已经进入三月了，只要说立夏，就是四月了。过去人说生日
都是阴历生日，在这种生日里，暗含着阴阳。比如，我出生在正月，
雨水过后，那细密油油的春雨，使我一生都饱含诗意。而阳历的生
日，则多少有些苍白，只是日子，没有绿，也没有雨。
那么，节重要还是气重要？都应该重要，是吗？你看，在节上有
“四立”—— 立春、立夏、立秋、立冬。而要命的都是春分、夏至、
秋分、冬至，都在“气”里。如此说来，“气”似乎更重要，“节”
是艰难点，而“气”
长不长，活不活，都在气上呢。春分是一个大节气，分则气分，
从“春分”起，气开始变，然后“夏至”又一变，“秋分”又一变，
至“冬至”，气，又一变。所以，中国古代的历法非常重视“气”的
问题，冬至、大寒这些都是气，非常重要。
既然谈到节气和时间，我们就说一个非常有趣的话题：生日。说
到生日，就涉及阴历、阳历，这些东西我们在生命中怎么去用呢？我
的一个学习原则是，学任何东西都要贴近生命，都要有生命的温度。
不能说我今天学了个大道，学完了大道后，该怎么坏还怎么坏、该怎
么无耻还怎么无耻，那是不可以的。人生最重要的是：我们学到的东
西一定要能改变、改良我们的生命。
关于出生，我们先前专门讲了《黄帝内经》第一句“生而神
灵”，那生日，是否也属于“生而神灵”中神灵的一部分呢？它重要
吗？为什么重要？
人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只有脐带跟母亲相连，生命是一种自我
封闭下的绽放。出生的那一瞬间，脐带一断，人便告别先天，开始后
天，此时九窍俱开，这一瞬间生命的突然绽放与天地自然形成的格
局，就是中国人所说的八字，也是西方人所说的星盘。即这一瞬间，
各大行星，包括地球，对你的生命都会产生深刻的、致命的影响。
比如，你出生的这个时刻，太阳在哪儿？月亮在哪儿？木星在哪
儿？……有人会说我出生在白天啊，那时没月亮啊，怎么会没有月亮
呢？
 你看不见，不见得它就不存在，八大行星都存在呀。你出生的这
一瞬间，与这些宇宙能量形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格局，这些宇宙能量
都会影响你，这个格局就是命。人总问有没有命啊？绝对有命，怎么
可能没有命呢？命是不是注定的呢？当然是注定的。命能不能改啊？
不能，但，“运”可以改。
生命的这个格局，在中国文化里是什么呢？你的年里有一个天，
有一个地；月里有一个天，有一个地，再加上日和时的天干地支，正
好八个字，就是过去老人所说的八字。
八字特别难讲，为什么？因为这里头即使一个“丙”里面都藏着
很多的东西，比如庚与辛，同样是金，一个是阳金，一个是阴金。阳
金刚硬，阴金柔软，命就会有很大不同。再比如，丙与寅两个字，丙
是天干、寅是地支。丙为阳火，寅为阳木，命带丙寅的一般外向、阳
刚。但如果命中又有庚辛等字样，那么火熔金，丙火就会因庚辛而削
弱。总之，一个八字里，处处有阴阳，处处有五行，明着有，暗着更
多。这就是处处都讲究的中国人，估计中国人个头长不高，也跟总算
计有关，因为活得太费心思了。
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说星座，所谓“座”，就是你本命的座位。其
实，西方人觉得星座不太重要，要想全面地看一个人，要看星盘。从
命相学来看，西方人偏单纯，全世界最复杂的人就是中国人，西方的
星盘相比八字而言，简单明了，至少用言语好描述。
比如，我是双鱼座，双鱼很灵性，又喜欢神秘的事物，中医也神
秘而有灵性，所以自学中医的人里面，可能双鱼座的多些。有的人来
这世上，是因为好奇，有的人是因为好斗，而双鱼座大概是因为好
玩。所谓双鱼，应该说是两条鱼的结合，一条是太古的老灵魂，一条
是新生儿，所以她既有远古的睿智与深情，又有新生儿的贪玩和无
情，是最老辣和最纯真的杂糅，在双鱼座的身上你永远能看到纯真，
但是你别想骗她，她骨子里有着看透千百年的能力。很多人都说双鱼
座多情，那是你还没看到她冷漠无情的那一刻。她对这个世界既不感
兴趣，又深深地好奇。她的生活再乱成一堆麻，你也不要忽视她灵魂
的洁癖，她的孤独是命里不忍割舍的东西，你看着她在世道上如鱼得
水，其实她始终在世道的外面……
所谓双鱼座，在节气里占雨水和惊蛰两个节气（也就是2月19日到
3月21日期间），她既有雨水的柔美，又有惊蛰的灵魂般的苏醒。所以
文学艺术是她们灵魂的主导，她们刚刚苏醒的状态，又让她们弥漫在
无意识的美感里，对宗教、艺术、心理有着敏锐的反应。
但同样是双鱼座的人，为什么还有巨大的不同呢？西方人就要看
星盘了，双鱼座，只是你出生时太阳所在的位置，所以这是你展现给
外人的一面，而且因为双鱼座具有表演天赋，所以她展现出的那一面
并不真实。而她出生时那一刻月亮所在的星座，是她不展现给外人的
内向的一面。我认为决定你成功与否，一定要看这一刻月亮所在的位
置，展现给人看的一面是入世的，不给人看的一面是出世的。这一面
决定着你真正的精神品质，决定着你要做什么。比如我太阳的一面是
双鱼座，我展现给你们那一面是有点好色、有点多情，所谓好色是喜
欢看漂亮的东西、喜欢美的东西。多情而且有才情，有强烈的宗教情
感和一颗敏锐的心。而我的月亮在处女座，处女座的严谨、踏实、洁
癖，还有分享精神，决定了我能专注于自己所喜好的事物。我的所谓
洁癖，不在于生活细节，而更多的是精神洁癖，更多地表现在我的文
字表达和写作上，并一定把最好的东西分享给大家。

▶星座基本跟中国的节气相合。
双鱼和双子，同为双，但有极大的不同。双子座是十二星座里面
唯一一个以人的面貌出现的，应当说他具备了人类所有的优点和缺
点。他智商一定是最高的。双鱼是远古老巫和胎儿的集会，双子则是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集会，他基本上是自己跟自己斗，自我纠结。
而且双子的人，因为他生于6月，在小满和芒种之间，是突然热起来的
初夏，蝴蝶正从蛾子变成美丽的蝴蝶，所以变、变、变，是他的主题
曲。你很难琢磨出他到底要干什么。他的语言和理想都是丰富而多变
的，语言也是绚丽多彩的。他有思想的圣殿，并相信那是真实的……
为什么要讲一下星座呢？因为星座很有趣，基本上跟中国的节气
相合，这样从节气看人就有意思了。《黄帝内经》有五运六气学说，
在《素问》七篇大论中，很难讲，但若和星座一起讲，就有意思了。
比如每年的金牛座虽然节气一样，但主气、客气不同，性格就会
有很大差异，脾气秉性不同，得的病也会不同。我在《生命沉思录3》
中，就曾这些写了一小部分，我想让我学生写，但他们都懒得要死，
现在的学生就是你给他一个成就的道他都不干。其实他要能把这本书
全部整理出来，这个书是很好玩的，对不同性格的人会得什么样的
病，以及他得病的原因，都会明晰一些。这个话题先放在这儿吧，等
讲到后面五运六气时再讲。
总之，《黄帝内经》说：“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
阳。”阴阳就是天地。我们生在这个宇宙时空中，就受这个宇宙时空
的影响，生命、气血、寿限从我们出生的那一瞬间，就统统定格和绽
放了。
为什么《黄帝内经》刚开篇就讲食饮？因为太重要了，人后天一
出生，就离不开吃和喝，一开始吃的是母乳，然后就是五谷杂粮，这
些东西一定会改变人的精气神。总之，所谓“食饮有节”，是一切要
跟天走，跟节气走，不要跟人走。
最关键的是给大家提一个醒，假如得大病了，比如说癌症，第一
要改变的是什么？就是饮用水，因为你一天要喝好多水，而不见得一
天要吃几次饭，而身体的70%也是水。所以换饮用水，就是要给你的生
命转机提供条件，水土对人影响巨大。第二，食物也要变，即改变你
的食物结构。第三，要改变居住环境，这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家里环境对身体也有大影响。
 原先有一个女企业家，她病了以后，非得让我去她家，她也没有
告诉我得的是什么病，我刚走到她门口的大花园，就明白她哪里病
了，她的花园有那么几块地方不长草，不长草的地方正好像子宫和卵
巢，我一进屋就逗她说：“妇科出大问题啦？”她大吃一惊说：“刚
查出来得了卵巢癌。”古代看病是强调要进家门，为什么？因为房子
是你天天待的地方，久而久之跟你的气场就相合了，光改变你没有
用，还得改变下你的居住环境。现在没有医生愿意上门服务了，就只
好让你搬家。换个新环境，心情会好。现在看病，其实有不科学的地
方，比如你挤公交车到医院，一路焦急、生气，把你的脉，能是你真
实的脉吗？所谓把脉，在《黄帝内经》里面，将来会讲到，一定要把
“平旦脉”，就是你早上起来，晨尿未解，或者是刚刚解了手，躺在
床上把的脉才是你最真实的脉。
在古书中记载了这么一个故事，有一个大夫到人家去，病人是个
新婚小伙子，全身肿，眼皮肿，脸肿得跟脸盆似的。已经找过几个大
夫了，谁也治不好。这位大夫一到，一把他的脉，六脉平和，没病。
大夫也纳闷，于是便坐在病人身边吃饭，以便观察。其实，人得病不
得病就看一点：病人有无食欲。这小伙儿因为身肿，而肿症第一是要
先禁食，就是不让他吃，他已经饿了好几天了。此刻看大夫在旁边吃
饭，都馋死了，他愣是把眼睛扒开了看大夫的饭。这大夫就特别好
奇，说：“你看什么，你饿啊？”“我饿。”“那就吃呗。”
于是把饭推给了小伙子。小伙子一顿狼吞虎咽。大夫就更纳闷
了。
一看他吃饭更像没病的，但他毕竟全身肿啊，这是为什么呢？猛
然间大夫明白了，这个房子是新房，里面的家具全部是刚刚涂过漆
的，所以这小伙子中的是漆毒。有人会问：为什么别人没中这个毒？
因为他新婚消耗得多，他里面虚了，所以他就得了这个病。于是大夫
先让小伙子换个屋子，然后把很多螃蟹捣烂了，敷满他全身，这就相
当于让他中的毒彻底发出来了，这孩子就好了。医生要是不去家里，
而是把这个人拉到医院看，是一定找不到真正的病因的。这就是家里
环境与疾病的关系。
还有一件事得说说，现在人之所以喜欢西医，是因为服药便捷，
一个小药片扔到嘴里就成。中药呢，还得煮，药材还分先下或后下，
很多人就嫌麻烦。更有人有工夫得病，没工夫煮药，恨不得让你把药
都煮好了喂给他，这样你还想好？！想都别想！我自己对病人有一个
要求，一律不许把药拿出去煮，只能自己在家煮，不仅能治病，还能
有药气改变屋内环境。中医药性讲的是气和味，这个药性至少可以改
良房屋里的空气环境。我有个学生，听明白后，会一边喝药一边拎着
药罐子在屋子里走两圈，呵呵，至少这种态度是对的。很多人就是不
明白这种人养屋、屋养人的妙境。更何况，自己煮药的过程，就好比
念经，功夫到了，才能得道，谁也不能一步登天。
甚至，治病有时候光吃药都不行，不解决得病的原因，病还会复
发。
有个老太太，病因在于多管闲事，管不好，就生气，生气就浑身
不舒服，就让她一边煮药一边骂自己：多管闲事多吃屁。这就像一个
咒，念多了，就活明白了。另外一个同样心浮气躁的老太太，我让她
抄写一段古文当治病的咒语。有趣的是，她不懂古文都是竖着抄写，
她一边吃药，一边横着抄写了整整一本子，最后大病痊愈，且爱上了
抄写，说这样心很静……所以，我治病的体会是：凡听话的，好得
快。自己的“业”，自己消，医生和药，只是帮忙而已。
下面讲“起居有常”。
所谓“起居有常”是什么？这个也是要跟着天走。跟着天走，也
就是跟着太阳走，太阳起来了，你就得起来。太阳升起，就是天地之
阳气起来了，你自己的阳气也得起来，你要不起来，就会压抑自己阳
气的生发。太阳落山了，你自己的阳气也要收敛。可是我们现在偏偏
不这样，太阳一落山还要看电视，看这个，看那个，更加不收敛。现
在人是一边熬夜一边敷面膜，其实熬夜最催人老，敷面膜又有什么用
呢！中午睡觉补心，晚上睡觉补肾，我们把这大补给丢了，却指望人
参、枸杞能补益自己，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古代的人呢，太阳一落山，就摸黑唠唠嗑，然后就睡了。我们现
在的人呢，先是电视，然后是手机，人手一个，白天晚上离不了手。
怎么可能起居有常？
越到晚上越喝酒、越兴奋，所以说现在人的病，都是自己“作”
出来的。
下一句“不妄作劳”就是不胡来，“故能形与神俱”，内外相
合。所谓“形与神俱”这句话，特别高明，很少有人去理解这句话。
“形与神俱”是什么意思？有人说是“不装”，有那么点意思。
我们现在大多是“形不与神俱”，究竟形与神明相合是一种什么状态
呢？我用一个故事来解释吧：有一个人登喜马拉雅最高峰时，差几步
就登顶了，而领队死活命令他休息，这恰恰是人不愿意做的。领队说
了一句话：停下来，就是要让灵魂跟上来。这句说得真好。我们现在
所谓“形不与神俱”是什么？
就是我们的躯体始终在狂奔，最后居然不知灵魂在何处！所谓内
外相合，就是自己的身体能跟自己的神明待在一起。我们现在多少人
自己不能跟自己待一会儿，要么执拗呆傻，要么躁动不安。看看已经
自杀了多少人！抑郁的，跳楼了；还有狂躁的，非同寻常地兴奋，眼
神灿灿地外露，神明就要散掉了。我刚见过这么一位，特有钱，他几
乎把北京的中西医都看了一遍，所有的医院都轰他走，不让他再住院
了，而他得意的是：你们都看不好我吧？同时，谁也治不好他这事也
让他无比恐慌。
最后他进了精神病院，诊断为躁狂兼抑郁。他老觉得他的腿在
抖，可是他老婆、他身边的人都说没见他的腿抖。他说他腿一抖，心
就慌，就有窒息感，就倒地不起，只能送医院，到医院一查，浑身没
毛病，就又送回家。这就是西医的问题，如果没有器质性病变，人就
没病，如果你执拗地认为自己有病，就是精神病。可他明明有病啊，
感觉腿抖，在中医里，一定是肝肾的毛病。肝主抖，根儿在肾精不
足。肾精不足，人则善恐，心肾不相交，则心慌，有窒息感。所以这
样的病，只能中医治，吃了20多服药后就没事了。
现在修行的人多了，又出个大问题，修好没修好先别说，成天逮
谁度谁，成天想把别人度进自己的群。我就曾见过这么一位，她说她
信教了，曲老师你也信这个教吧。我说：“您自己高兴，偷着乐就行
了，您没必要拉别人信。”对方回答了一句话把我乐坏了，她说：
“我不怕别的，我怕你事后埋怨我，当时没拉你一把。”我一听心里
笑得不行，我说：“您尽管放心，我绝不埋怨您，您放心吧，您好好
走您的阳关道，我好好走我的独木桥。
我自投我的罗网，您自投您的罗网，我们各干各的。”你说她这
个人是不是好人？至少是个滥好人，但她的错误在于：己所欲，一定
施于人。孔子说：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只是半句话，我补上后半句：己所
欲，也勿施于人。比如你想学什么，你就偷偷学，你别强拉硬拽，别
乱评别人的好坏，这样真可以少得病。守住自己的神明，就叫“形与
神俱”。
能够“形与神俱”，就能“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读《黄
帝内经》，开篇说“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
俱”，这就是长寿之道。
这没什么好讲的，照此去做就是了。可是，人世间的事，都是明
白归明白，脑子明白了，身体却做不到。
有人说，《黄帝内经》都几千年了，你现在还念叨它干什么。可
是你看这句“今时之人不然也，以酒为浆，以妄为常”，不正跟现实
很像吗？“今时之人不然也”，是说今时之人，不能做到：第一，法
于阴阳，和于术数。
第二，食饮有节，起居有常。第三，不妄作劳，形与神俱。现在
的人什么样呢？“以酒为浆”—— 就是把酒当水喝。水，是平性，养
人；酒，是烈性，也养人，但因为其性烈，故，酒代表非理性。大家
千万要记住，中医可不认为酒是坏东西，酒是最早的药，所以最早
“醫”的写法底下有一个“酉”，就代表“酒”。有种说法是“烟
酒，奇物也”，认为酒和烟都是了不起的东西。
为什么？什么都得讲理，天底下现在各种各样的说法太多了，今
天有人说这个对，明天又有人说这个不对，什么是愚痴？就是今天说
不能吃鸡蛋了，你就不吃鸡蛋了；明天说不能吃鸡蛋黄了，你就不吃
鸡蛋黄了，这就是愚痴。因为你从来没问为什么。
比如这个“烟酒，奇物也”，你就得问问，何为“奇”？古人说
任何东西都要从“阴阳”论，判断任何事物能从阴阳论，就是上上
法。何为奇物？
酒，看上去是水，点着了是火，所以酒，乃水火既济之物，同时
具备两种相反的属性，难道不是奇特之物吗？！而且中国的酒和西方
的酒，完全是不同的属性。中国白酒是粮食的精华，西方的葡萄酒是
植物发酵，但人家宣传得好，而中国人在自己的酒的宣传上不下功
夫。西方的酒多讲究，比如喝了1994年的酒，那年，天什么样，地什
么样，水分什么样，雨水怎么样，土壤怎么样……总之，里面有什么
东西对心脏有好处，说得头头是道。
更关键的是，西方人是一小杯红酒喝一天，中国人恨不得一瓶一
杯。如此，就是过度。再好的东西，也糟蹋身体啊。
西方的葡萄酒是葡萄酿制的，葡萄是植物，葡萄属阴寒。中国人
吃葡萄其实更讲究，最好的吃法就是吃葡萄干。葡萄干是阴性的物
质，经过了暴晒，得了阳。而且西北有大阳气，所以新疆的葡萄干最
好。中国的酒是什么酒？粮食酒，粮食是五谷之精华，如果有机会能
接触到长寿老人，会发现一些秘密特别有意思，有些修行很好的老
人，到了快死的时候，基本上是消化不了食物了，所以他就不吃饭
了，但他一定天天喝酒，没有一个老人在那儿天天喝红酒，一定是喝
白酒，而且是高度的。其实，粮食酒远远好过植物酒，只不过，我们
现在有的人良心坏了，拿酒精往里勾兑，多少人能喝到原浆？
“烟酒，奇物也”，那么烟是什么东西？是世界上在所有植物里
最需要阳光的东西，盛产烟叶的地区是古巴、云南这些高原。所以，
烟，首先从阴阳上论，是阳性的。你如果能抽到没有放添加剂的真正
的好烟叶，怎么可能得咽炎？为什么雪茄那么贵？烟叶是绝对的好东
西，而且烟叶到现在还算是不被污染的。烟酒，虽是奇物，但都不可
太过。今时之人，以酒为浆，把酒当水喝，肯定是过了。
酒，还是中药里的“引经药”，过度饮酒一定损肝，但稍稍用在
引经药里，它对肝又是一种救赎。从这个理上讲，小饮对肝有益，如
果这个人老憋着，老生气郁闷，喝点小酒就能解郁闷。所谓引经药就
是把要解决病痛的药物引到肝经那儿，把肝宣开，人就舒坦一点，但
是不能多喝，更不能喝郁闷酒。
在中医中药里，若是肝上有点毛病，或者是肝郁得特别厉害，就
稍微用点酒。女性呢，尤其在经期前后，一定要吃一样东西，醪糟，
也叫酒酿，超市都有卖的，吃个醪糟煮蛋就可以了。因为醪糟大补气
血，而且可以除瘀血，但一定要加热后服用。因为凡是子宫的病通通
属于肝病，所以治子宫病就是要从肝经治。还有一个问题，女性疾患
要想除掉，最好的治愈期是月经期，因为只有在月经期，这时候女性
系统是一个开放系统。反过来讲，女性疾患里最难治的病，也是月经
期间生大气造成的疾病。可是恰恰很多女性都是在这个时候情绪最激
烈。月经期，只要一生气里面就凝结，去都去不掉，有的就直接闭经
了，或只好等你下一次用更多的血来把瘀血排掉，这也是有子宫肌瘤
的人容易经期淋漓的原因。
而且女人一辈子都靠血养着，这样折腾一次，下月来月经时，血
又不足了，人又没劲儿了，这样慢慢就形成瘀滞了……
记住，生门即死门，人之生门和死门其实是一条路，这句话在我
们人生当中特别重要。当你濒临绝境的时候，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就是把死门当生门走，要么死，要么绝处逢生。生命也是一样，经
期，既是治病最好的时期，也是得病的最糟糕的时期。
男人和女人就不一样了，男人比女人相对短寿的原因也在此。男
人没有月经，情绪缺乏出口，再加上嗜酒，情绪就更郁阻出不去了。
肝损伤之后，越大把吃药，就越损肝，所以男性肝病居多。男人一辈
子要想好，就是少喝酒、少吃药，成天高高兴兴，可谁能做到呢？基
本上都是“以酒为浆，以妄为常”。“妄”是什么呢？就是胡来，所
谓胡来就是不守时守位，就是该睡觉的时候偏不睡觉，该醒的时候偏
不醒。大人爱怎么作就怎么作吧，别让孩子任性。对孩子，有些做法
很具体：比如，我儿子的屋里是不允许有电脑的，直到18岁，才给他
用智能手机，他之前用的手机都是100元左右的，只能打电话，不能干
别的。还有，就是保障孩子的睡眠。
大家不要以为睡眠是一件小事，睡眠是一件大事，所有的养，包
括你吃任何的营养品，都赶不上黑甜一觉，睡眠是最大的养。胎儿在
妈妈肚子里都在睡觉，所有搞现代胎教的都是蠢妈妈，一会儿听音
乐，一会儿学外语……自己都不会说几句外语，也不懂音乐，还把录
音机放在肚子上，净折腾孩子了。小胎儿要用不到10个月的时间完成
人类几亿年的进化，他容易吗？他全得靠在睡眠中不断地分裂，不断
地递减，或增加。他这10个月忙着呢，而这10个月的忙碌，一定要在
“无为”的情况下进行。就是不被干预的状态下进行。你一旦“有
为”、一旦干扰，生命就可能出错。睡眠状态下是无知无识，生命只
是顺应着它的本来面目去变，这时候你乱下指令，就会对它有影响。
现在有的小孩一出生就有那么多问题，其实跟他原本的载体有关，尤
其是跟怀他的母亲有关。
我看过一个自闭症的小孩，特别的可爱。我助理是个小美女，他
一进门就追着那个小美女，因为他青春期了，反反复复说这句：“姐
姐好看，姐姐好看。”你看他本性并不自闭，他只是对他不喜欢的事
物关闭心扉。看病的时候，他特别安静地听他妈妈说话，但有一个动
作被我发现了—— 他没事就摸摸妈妈的肚子。十六七岁了没事就摸摸
妈妈的肚子肯定有原因，这时候我就问他：你是不是特别想回去？那
孩子从没听过有人问他这句话，他眼泪一下就下来了，使劲儿跟我点
头，好像我能帮他这个忙似的。你说他傻吗？绝对不傻。这时候我就
问他妈妈，我说你怀孕的时候是不是老跟他爸吵架？他妈妈哭了，说
当时就是闹离婚。你看，孩子全清楚，你们以为孩子傻，其实是大人
傻。大人什么品行，孩子太清楚了，他活在原始的痛苦里，不愿意跟
这个世界同流合污。
总之，我们大人以酒为浆、以妄为常也就罢了，别误了孩子。
接下来讲“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
“醉以入房”，房，就是指“房事”，也就是男女之事。男女之
事，本来挺美好的，然而“醉以入房”，就不美好了，就是纵欲。
“欲念”是人之常情，若有美好的男女情爱，则可以纾解我们人生在
世的很多烦恼，但不能在一种没理性、喝醉的情况下进行。有人会
说，爱欲，就不是理性的事。但至少你知道因谁而起欲念吧？爱，可
以温柔，可以荒蛮；但醉后，你只是发泄，而不知对方是谁。这，才
是“醉以入房”可怕的地方。
下面这句“以欲竭其精”，是指用欲念耗散精气。“以耗散其
真”里面的“耗”，在这里是通假字，通“喜好”的“好”，翻译过
来就是：用喜好耗散真阳元气。由此可见，欲念是阴性的，所以耗散
阴精；喜好是阳性的，所以耗散阳气。这两句是指：欲望，是造病之
根源。
《黄帝内经》不是宗教，它不要求你无欲，也不要求你禁欲，但
是，它要求你少欲，不能纵欲。一切以不伤生命为基准。欲望，是气
血的体现，年轻人欲望贲张，是气血足的象；年老者欲望低迷，是气
血衰退的象。但也有老人家欲望贲张的，这不是气血足，而是虚阳外
越、收敛不住的象。
 总之，《黄帝内经》谈欲望，别有一番风趣，不能离了身体根本
说欲望，一切要以阴阳、气血说话。
还是打个比方吧。很多年轻人焦苦不堪，是混淆了欲望与志气，
是把欲望当作了志气。欲望和志气，都源于肾，但中医偏偏说左肾、
右命门，于是便有了阴阳，于是，也分出了欲望与志气的不同，强言
之：欲望为阴，自有其阴鸷之气，一旦被压抑，便心浊气败，幽怨满
怀。志气为阳，自有其舒朗神气，即使暂时不得志，也能从容自在。
譬如我从小志气在文学，于是文学诗意渐渐入皮入骨，虽中途入医
道，但秀才学医，笼中抓鸡，学起医来，更有情怀。如果欲望只在出
人头地，只想谋求所谓成功，便失却了那一番玩味医道的自在从容。
再者，元气藏于肾，因此欲望或志气皆掀动元气，只是欲望耗元
气，志气补元气。欲望易纠结挣扎，欲望大、身量胸怀小，就有担不
起的痛，故耗。欲望达不成，心灰意冷，就更耗。而志气呢，简单纯
粹，只是情怀和理想，成与不成，任天意安排，因此，见南山悠然，
见蒹葭悠然，见流水亦悠然。没有负担，没有成见，在喜乐禅意中渐
生浩然之气，故，养元气。
这就是阴与阳带给我们的身心体验。
当然了，不见得人人都成功，所以，重要的是我们要有身与心的
平衡，所以，平衡感是生命的一个要点，比如，气弱、血弱、精神
弱，倒也没什么，平衡就好。弱，只是不足，不是病。所谓病，就好
比气足、血不足，则浮躁；血足、气不足，也呆滞。人生亦如是，气
血弱，欲望低，倒也平和快乐；怕就怕，内里空瘪又欲火万丈，最后
难免膏脂燃尽、身心俱焚。家庭生活也同样，最初的爱是熊熊烈火，
而最终的爱却很可能是点点灰烬。恋爱，靠欲念支撑；而婚姻，靠意
志维持。能把熊熊烈火坚持到点点灰烬的，一定知道这过程的不易和
艰苦的付出。所以，我的原则是，人生在世，要先存个圣贤心，然后
赶紧把世俗事了了，才好安心做圣贤事。比如考学、恋爱、结婚、生
子……这些要按部就班地赶紧完成，过分恋战、拖延，反而伤气血。
 毕竟再轰轰烈烈也终将归于平淡，无论做妻子、做丈夫都难免会
有说不出的徒劳的那一刻。莫如早早有一本领以便果腹，然后温和做
人，好好读书，寄情山水。比如我们国学堂的口号就是：学《黄帝内
经》，自救利他真慈悲；知老子，明心见性大自在。不管外界如何，
至少心中有个美好的去处。
甘地说：“地球可以满足人的需求，但是不能满足人的欲望。”
也就是说，人的需求极其简单，但人的欲壑难填。欲望，因其阴鸷的
本性，会把我们拽入深渊。其实，古人最吸引我的就是他们那种知足
的悠游，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有块地、有个娃、有饭吃，生活
安稳，家庭和睦，就可以了。我们现在呢，追求的是要有无数块地、
无数个女人、无数个娃，关键是永不知足。你看有的贪官简直是可怜
死了，贪了那么多钱，还得虚伪地活着，每天装穷人，骑自行车上下
班。贪，是罪恶；虚伪，更是罪恶。
而远古的《诗经》里有一篇《汾沮洳》，里面专门描写了一个男
人，就是自在、从容、灿烂。诗里面反复说，跟公家人相比，你看他
多漂亮；跟公家人相比，你看他多潇洒；跟公家人相比，你看他多从
容，什么叫公家人？公家人就是公务员，全世界的公务员都差不多，
就像契诃夫写的《装在套子里的人》，主人公刻板、自私、越来越不
开放自己、头脑僵化。所以大家一定要记住，趁年轻的时候，能自己
多变几次就多变几次，要像花蝴蝶那样绚丽一回。
等老了，没精力变了，也害怕变了，该死就死吧，至少没什么后
悔的，就好。
“不知持满”这句还是说“不知足”。“不时御神”是指：不能
按时驾驭自己的神明。人生在世，身体与神明的协调最难得。所谓自
己和自己待在一起，就是指身体与神明的协调。协调了，人就自在，
就从容；不协调，人就惶惶不可终日，就得病。
接下来这句“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
也”，是这一小段的结句。
 我们现代人追求的是什么？就是心里当下痛快就行了，就叫作
“务快其心”。生命是一条长长的线，而不是一段一段的。我们现在
只求一段一段的快乐，不知何为终极的快乐。最终的快乐一定是一种
稳定的快乐，也就是“法喜悠然”。所谓“法喜”，就是不再“心随
境转”。所谓心随境转，就是看见下雨了，心就悲伤；天晴了，心就
喜悦。而是要“境随心转”，无论看见什么，都保持内心的稳定，温
度是恒定的，色彩是协调的，心境是澄净的……
所谓“逆于生乐”，就是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违背生命的原
始准则的，比如“食饮无节、起居无常”等，所以一定会“半百而
衰”。
总之，“法于阴阳，和于术数”，是《黄帝内经》一书的纲领，
通篇都在讲这八个字。也就是—— 人生，既要符合天道，又得有具体
方法；既要有天地阴阳的丰富多彩，又要有落地的平凡的生活。然
后，你才能得到气血的柔和、身心的平静，以及时时刻刻的吉祥。
 三 何谓“朴”
夫上古圣人之教下也，皆谓之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淡虚无，
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是以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形
劳而不倦，气从以顺，各从其欲，皆得所愿。故美其食，任其服，乐
其俗，高下不相慕，其民故曰朴。是以嗜欲不能劳其目，淫邪不能惑
其心，愚智贤不肖不惧于物，故合于道。所以能年皆度百岁而动作不
衰者，以其德全不危也。
夫上古圣人之教下也，皆谓之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淡虚无，
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
这一段，正确的断句应该是：“夫上古圣人之教下也，皆谓之：
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
来。”
《黄帝内经》也像诗一样，四字四字，有韵律的。大家可以把
“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这16字真言写下来、
背下来。这句话是说：能做到“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
人，就没有病。
我给大家讲一个笑话，中医热刚开始的时候，记者们一采访老中
医，老中医都背这句话，弄得记者们都惊呼老中医太有学问啦，个个
出口成章！
所以你们也要背下来，背下来你就是老中医啦。其实，凡是学过
《黄帝内经》的，这16个字没有不会背的。这16个字是非常重要的，
你要想没病，就要守这个“道”。
先说“虚邪贼风”。北京人特别爱说“贼风”，通常指你睡下之
后，从窗户缝或门缝透过来伤了人的风。如果窗户和门大敞，那风好
像还不伤人。
 但这句给“贼风”加了个前缀：“虚邪”，这就有意思了，你若
不虚，邪气就伤不了你，你若身体虚，则可以处处见邪气。我原先认
识一位妇女，曾跟我说过她在医院碰到的邪性事儿，有一次，她累
了，就随便靠着医院过道里的一张床休息，没想到那床上还躺着一个
刚刚去世的人。她发现后就惊慌失措地奔向一个厕所，刚推开一个
门，就又有一个人栽倒在她怀里，并且在她怀里咽了气……从那以
后，她就得了稀奇古怪的病，她认定自己是招了邪气了。其实，邪气
就如同苍蝇，专盯有蛆的蛋。
“虚邪贼风，避之有时”，“避之有时”是什么意思呢？中国文
化里头总在讲时间的概念，这个时间里面，又暗含着空间。要理解时
间和空间的关系，我们就要看另一篇文字《灵枢·九宫八风篇》。
《黄帝内经》实际上分《素问》和《灵枢》两本书。其实，做学
问，最稳妥的方法，就是要学会“以经解经”，就是你不能凭借自己
的想当然在那儿胡乱解释，而是要学会用经典解释经典。《素问》这
段看不懂了，要么往后翻，要么去《灵枢》里找答案。比如这句“避
之有时”，你如果草草一翻译：要按时避开贼风，也可以，但若碰到
较真的，问你，按什么时呢？避什么风呢？你也许就陷入了窘境。所
以，我们学经典，学的就是究竟，若想弄懂这句，就要去翻翻《灵
枢》。《灵枢·九宫八风篇》里面，什么时间刮什么风，哪些风对人
的伤害最大，写得清清楚楚。
中国文化里，有一张图很重要，就是九宫图。其实，把脉要想达
到一种境界，靠的也是这张图。
 先说九宫格的方位：上面是南方，下面是北方，左边是东方，右
边是西方，东西南北是四正，还有四隅：东南、西南、东北、西北。
对应的时间：正南，夏至；正北，冬至；正东，春分；正西，秋分。

▶九宫八风图里的奥妙。
对应的风：大家一定要记住。正南，大弱风；正北，大刚风；正
东，婴儿风；正西，金刚风。西北风，叫“折风”，是摧杀之气更大
的风。我们从命名就可以知道，南方叫“大弱风”，对人影响不大；
北方、西方都叫“刚风”，所以北风、西风对人的伤害就比较大。不
要小瞧这个“刚”字，带立刀的，立刀就是杀气啊。中国汉字，部首
很重要，没有杀气都挣不来钱。比如创维，“创”字就带立刀。叫
“东方”就没戏，叫“新东方”就有戏，为什么呢？新东方里的
“新”字，是“斤”部，“斤”是斧子，是最早的武器，也有杀气
呀。但是如果姓名里带太多立刀的话，杀伐气就有些重了，如果自身
很弱，就容易自伤，看来，什么都究根的话，才能“避之有时”。
九宫八风图，也经常应用于风水。整个房子，是一个九宫，其
中，每间屋子又含有九宫，因此每个屋子都有风水的问题，任何一个
小小的空间，都有九宫，都有东西南北，都有“虚邪贼风”。
何为“贼”呢？“贼”，是在你看不见的情况下，偷偷摸摸把你
的东西、把你的生命拿走的，就是“贼”。比如“盗汗”，盗汗是所
有汗里面最可怕的，为什么？因为“盗汗”像贼一样，攫取了你的心
血，盗汗久了，生命就会出大问题。
首先，汗为心液，即汗为心血所化。天热出汗，属于自救；运动
出汗，也属于自救，是血气宣泄到体表，毛孔已宣开，内外交通，则
里面不憋、外面舒畅的象。否则，里面热血一沸腾，皮毛又不能宣
泄，人就难受死了。
其次，肺主皮毛，肺又为相傅之官，心君沸腾，宰相自然宣皮毛
以救之。
如果你坐在这儿没事就冒汗，这叫自汗，属于阳虚收敛不住的
象。但到了夜里，人的整个生命系统都应该静下来了，这时候你还在
出汗，就要出大问题了。就不只是阳虚，而是阴阳俱虚了，长此以
往，不只是心，五脏都会出问题。
现在很多人动不动就说锻炼要出大汗，好减肥，其实这样很危
险。经常会发生青壮年从健身房出来就猝死的事情，这么说吧，凡是
心脏有病的人，越年轻越容易出现猝死，越老越不容易死，为什么
呢？因为年轻人，心脏有劲，锻炼出大汗，马上洗澡又会出大汗，如
此，绷紧有力的心脏一出问题就是大问题。而老年人哪儿哪儿都是疲
疲沓沓的，发起病来，也不会太严重。所以越是壮年，越要小心。
现在很多男人，经常头上到脖颈一圈汗多，中医叫作“齐颈而
还”，这是阳虚。还有种人每到吃饭喝酒必有汗，古人说这种人命主
潦倒。还有更年期出汗也是虚汗，加上前胸后背一阵阵潮热，属于肝
肾精血虚亏、收摄不住的象。天底下只有一个汗是没有大问题的，就
是小孩刚睡下时出的汗。
小孩身体小，运化快，如果半夜11点前出的汗，11点以后阳气开
始生发，阳气生发就可以收住汗，所以小孩11点以后慢慢汗就止住
了。如果你把这个道理懂了以后，小孩发烧的问题，你也能明白一
二，比如你给他11点前吃了退烧类的药，逢病邪正在消退时，半夜11
点后会慢慢退烧；若逢病邪正旺时，此时孩子可能又开始高烧，这是
小孩子的身体想借阳气生发之时驱邪外出，可大人因为不懂医理，又
盲目心疼孩子，就急于此时上退烧药，这样就把祛病的气机给憋回去
了，可能会落下动不动就发烧的毛病，因为人体总要驱邪外出，所以
小孩身体一好，就又开始发热以驱邪。
以上就是谈病邪与时间的关系。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风，不同的
时间有不同的风，人要知道该怎么去躲避它们，这就叫“避之有
时”。人不仅要知道时间，还得懂方位，中国文化一个重要的因素就
是时间和方位是统一在一起的，怎么统一？就是你要通过领悟九宫，
来领悟这个统一。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对外，你要知道先躲避什么，要先学会自
保，因为生命的第一要素就是自保。
对内，《黄帝内经》的观点是：“恬淡虚无，真气从之。”轻描
淡写八个字，真能做到的没几人。什么叫“恬”？就是“内无所
营”，什么意思呢？
“营”翻译过来就是“求”。“内无所营”就是内无所求，就是
内心没有太多的需求。我们的焦苦、劳、累都是因为我们过度的需求
导致的，说句实在话，所有疾病的根源挖到最深处，无非三个字——
贪、嗔、痴。
我有一个做事原则，做任何事之前，我首先要问在这件事上我有
没有贪心，只要在这件事上有贪心，人就会遭遇磨难。所以下一个问
题就是，我有没有能力去驾驭或忍受这场灾难，如果没有能力，索性
一开始就不做这件事。你记住，只要有贪心必有灾，很多人第一不问
自己的贪心，总觉得这是我该得的，千万不要那么想，天底下没有什
么是你该得的。
恬，是“内无所营”，淡，是“外无所逐”，就是对外界的事物
要有淡然的心，就没有什么可以迷惑你。说白了就是，只有恬淡虚无
了，才能“真气从之”。这第一篇净是名言啊，前面讲了“法于阴
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你要想活得好，就守这16个
字。要想活明白，就遵从“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
来”这16个字。
“真气从之”的真气，又叫阳气。什么才能让人安定？真阳之气
足，人才定得住。你看现在外面的男人端个酒杯手都抖，都抖成这样
了，还有什么好喝的？这个“抖”，就是精不足，“精”是指人身体
阴的一面，能固摄阴的就是阳，阳不足，则万般固摄不住。
有一个女老师非常可爱，她有严重洁癖，每次讲课，课间都要换
一身衣服。她最不能接受的一件事，就是上课时有男生抖腿。其实这
个女老师已经是更年期了，她靠自律控制着自己，但无法控制自己烦
乱的心，一看见有男生抖腿，她就收不住火，大吼着让抖腿的男生滚
出去。男人抖腿，其实是特别不好的表现。我们过去有一句俗语叫
“男抖穷，女抖贱”。女人宁可不嫁也不能嫁给抖腿的男人，首先，
他的神儿收不住，心神不宁怎能养家？！其次，他身体差，精不足，
阴阳肝肾俱不足。其实这种病很好治，包括小孩的多动症，都是一样
的病。学中医的好处就是你只要一看他的表现，就基本上能给他归
类，只要是“抖”，甭管身体哪儿抖，其实都是肝病。
 为什么男抖穷？男子抖腿，就是精不足，则脑力不够，脑力不
够，他想问题就想不清楚，想不清楚他的事业就难以成功，事业不成
功他就穷，就这么个逻辑。
同时，男人走路要特别有劲，女人若是走路也咚咚的，也是阳气
足。
比如有个人从来进出都听不到他的脚步声，我婆婆就笑着说这是
个贱命啊。
不要以为光学中医医理就可以了，民间的老话也是人生经验，也
要学。中医，最关键的还是要识人辨性。学中医是三分在专业，七分
在杂学，如果你没有杂学的底子，还是学不成。你要是会看京剧，就
会发现里面不仅人物是脸谱化的，动作也是脸谱化的。丫鬟的走路方
法就是脚后跟绝不沾地，走路飞快，小姐的步态就要舒缓曼妙。所以
贵贱在艺术上可以通过脚后跟沾不沾地来表现。有人说我从现在开始
练使劲走路行不？这是本性问题，强行纠正，人会摔得更狠。所以说
句实在话，越是不同专业来学中医的人，学习起来就快，特别是学中
文的、学艺术的、学物理学的、学哲学的，学起中医来进度飞快，因
为杂学底子好。反而越是专业学医的，可能越学不出来，因为他的脑
袋已经被固化了。
关于富贵、贫贱，大家不要以“钱”论，而是要以“命”论。有
些人特有钱，但还是整天担心没钱，就是“贱命”；有些人没什么
钱，却活得悠然，也挺贵气的。比如李白就没什么钱，但天天有人愿
意出钱养他，宰相的女儿都想嫁他，这就叫贵气。
所以“真气从之”，也指“气定神闲”，气定神闲，不是装出来
的，气定神闲一定是精气神皆足，里面足，外面才能从容；里面不
足，外面从容不起来，装也就是装一会儿，过一会儿就烦躁了，邪气
憋在五脏就“烦”。烦，从火从页，页，指头部，所以，烦，是心
病。憋在四肢就“躁”，躁，从“足”，指四肢躁动。
 但是还有一种“气定神闲”需要我们会辨识。我大学有一个同
学，从来特别沉得住气，我这个人是比较冲动的，所以看到这种特沉
得住气的人我就特佩服，我们有任何激动人心的讨论，她都不吱声。
我觉得她好深沉，让人摸不到底啊！可有一天，我突然想明白了，于
是我问她，其实你不是沉得住气，而是脑子慢，我们说的你都没反应
过来，是不是？她说是啊，你们说的，我得想好几天才能想明白……
白让我崇拜了那么久！但这种人虽然反应慢，可是，精还是足的，只
是她阳气的活跃度不够，属于精足，神不足。我们毕业30多年了，唯
一失联的也是这位。有意思。
下面讲“精神内守，病安从来”。中医只要讲到“精神”这两个
字，一定是两个概念。古文就是这样，比如说“恬淡”现在是一个
词，但在古文里，一个字就是一个词。比如“恬”就是“内无所
营”，“淡”就是“外无所求”。精神内守，精是精，神是神，什么
是精？精，如果按阴阳论，“精”是阴，“神”是阳。如果再继续
分，“精”是血，“神”是气。“精”，是有形的，“神”是无形
的，但这两个东西都要内守，都不可以外泄。我刚才说了精不足则
抖，手会抖；气不足，这个“抖”就收不住，就是持续抖。

▶男孩尽量晚熟一点，而女孩要早熟。
中医讲，“气为血之帅”，拿宝玉作比喻吧，《红楼梦》开篇就
写贾宝玉初试云雨，先是在秦可卿的房里看到了对联和一系列跟女
人、跟性相关的东西，比如，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
一边摆着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
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联珠
帐。秦可卿又亲自展开了西子浣过的纱衾，移了红娘抱过的鸳枕。
这一切，不能不让宝玉“气”动了，然后做梦，梦醒时，精，也
动了。
 男孩子早熟，属于气动了，精动了；男孩晚熟，就是精特别足，
阳气也特别能收得住。我认为男孩要晚熟一点，而女孩要早熟。因为
女孩如果不早熟，就不能自保。女孩如果特别大了还不懂人事，来月
经了也不懂，还以为自己受伤了，这样的孩子在未来生活中会有很多
问题。而男孩晚熟一些，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精与神，都需内守，精无妄伤，神无妄动，那么，什么是“妄”
呢？
“妄”由“亡”“女”两字构成。亡，是迷失、走失。比如说
“死亡”，死，从“歹”部，指剔掉肉的骨头。另一边是个倒着写的
“人”字，就是一个人倒在地上只剩骨架了，意味着“死”。死是指
肉体的消亡，而“亡”指灵魂的走失、迷失。
你看我们中国人从一开始就活得明白，人有肉体，也有灵魂，不
必宗教教化。我们一开始就知道灵肉不分。受到西方科学的影响，我
们就开始质疑灵魂的存在，整个思维和意识体系全部重建后，我们就
没法回归这种原始思维。
死亡实际上是代表肉体，一个是肉体死亡，一个是灵魂走失。
“妄”是什么呢？从甲骨文里面讲，亡、女，就是逃跑的女人，
逃跑的女奴，亡就是走失了，这个女人逃亡了，就是“妄”。在远古
时代，最狂妄和胆大妄为的事就是女人居然跑了，这是男权文明无法
容忍的事情，你怎么敢跑？在男人的眼里只要是逃跑的女人都是属于
胆大妄为，属于非法的，所以都是属于胡来，一定要被抓回来。
被抓回来的女人，又用哪个字表现呢？是“妥”，上面是手爪的
“爪”，下面是“女”，即抓住了女人，为“妥”。你不是跑吗？抓
住你就妥妥的了。
所以你看中国社会是怎么对待女人，就是裹小脚，让你跑不了。
男人可以四处游走，但女人不行。现在可好，女人一踩油门可以跑很
远，男人是越来越控制不住女人了，所以这世界不“妥”了。整个的
人类文明完全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很多人怀疑未来婚姻制度会消
亡，但我不如是看，反而认为，将来能保守婚姻制度的，一定是一批
顶尖级优秀的人，并由这些人来传承婚姻和传承家族，养出来不是温
顺，而是敦厚，能够继承家业的孩子。
你看“妥”这个字多有意思，就是抓回来，所以叫妥帖、顺遂。
“妄”
就不妥，就是有颗狂野的心。所以归根到底大家记住，汉字已经
把很多东西说清楚了，可惜我们现在真正从这个角度认识汉字的人少
之又少。 我之前讲过《从字到人》，后来又在山东电视台专门录了几
期《说文解字》的节目，大家可以去看看。
“妄”就是胡来，就是迷失的女人。天底下迷失的女人其实是最
糟糕的，我同意逃跑的女人，我不同意迷失的女人，女人一旦迷失是
挺糟糕的，但是你可以逃跑。知道中国第一个逃跑的女人是谁吗？是
嫦娥。嫦娥是第一个离丈夫远去的，而且一逃就逃到月亮上，就是宁
守千年之孤独，我也不跟你玩了。你们现在天天纠缠跟男人这个那
个，你跟嫦娥比一比，跟人家学学，要不然，就守在家里，要不然，
就像嫦娥似的跑得远远的，让男的根本就找不着，或抓不回来。
“精神内守”，就是不要胡乱地对待身体。比如你要是想养精，
就得好好睡眠、好好吃饭，就是食饮有节，就是这些东西，不用求别
的。“神无妄动”，别老东想西想，所以你看修炼、修为，就是让你
守一个念，抱一守一，就是你脑子别太散乱。我们现在人的脑子太散
乱，所以我为什么要讲经典，就是让我们守着最精粹的东西。无论哪
本经典，你只要能看懂前四篇，你的精神风貌就会跟别人不一样。有
人说“半部《论语》治天下”，我们不求治天下，只求治自己的心，
使其具有慈悲和温柔。好好读一本经典，用经典的美好，来内守自己
的心。
所以与其今天学这个，明天学那个，不如去学一本经典，它既是
生命之根本，又是永恒不变之真理。所以我一直强调经典教育才是国
学教育的首要，这其中还要讲究对经典的选择。比如说《百家讲坛》
讲《弟子规》，这就有问题，因为《弟子规》不仅算不上经典，只是
蒙学，而且有点奴才教育。让孩子读《弟子规》，我特别反对，但是
我又不方便说什么。我不会跟幼儿园老师讲，说他讲《弟子规》是不
对的，因为他不见得懂，但是我会建议他可以教一些美学的东西给孩
子，比如说《诗经》，比如说《千字文》，这些是可以给小孩读的。
而唯独《弟子规》《三字经》之类，我不同意给孩子读。读经，选哪
一本经典是要看格局的。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让孩子背一背这些，胸怀顿
起。《弟子规》开头怎么说？“父母呼，应勿缓”，从小让孩子焦
虑，孩子玩游戏时注意力特别集中。孩子习惯了应付式的答应，而且
只是口头答应了，不是内心答应，就不好了，繁体的“應”字底下可
是有心的。古代人回答时用“诺”，现在人答应，总是说“知道
了”。这“道”那么容易知吗？
从他的态度你就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根本就没放在心里。你
看这个“诺”，是有表情的，要低下头，这就是认真。你看说“知道
了”，多傲慢、多轻浮。

▶信奉《黄帝内经》，最后的结论是修心。
“精神内守，病安从来”，安是“哪里”的意思，病从哪里来
呢？其实大家做到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这三条，病就无处
可来。人之所以有病，就是因为你内不恬、外不淡，真气又不从之，
精神又不内守，全是否定状态，人最后就得病。因为只要人脑子一
乱，身体就乱，情绪乱了，五脏就乱，乱了，就得病，就这么简单。
所以你看全世界所有的宗教、所有的医学，最后都归于两个字：修
心。
信奉《黄帝内经》，最后的结论也是修心，这个修心比宗教讲得
还具体，修心的前提是修气血足，修气脉的宁静。所以我认为《黄帝
内经》是所有经典的基础，因为它把生命里最底下的那个层面给你讲
出来了，是至精微而致广大，所以最高的层面它也有，这就是《黄帝
内经》，低到身体气血，高到灵魂。
在身体层面，比如有的人，脸动不动就冒红，这就是精不足，且
阳气震慑不住阴精。但孩子的害羞脸红和激动脸红则是另一回事，他
的心灵是如此敏感，他的语言尚且不能表达出他所感知的一切，但他
肌肤纯净、气血活跃，此刻的脸红就是他心灵的语言……
是以志闲而少欲
《黄帝内经》，是段段重要、句句真言啊。这里的“闲”字怎么
讲？这个字在古代又是“间”，古代有一副对联，叫“闲看门中月，
思耕心上田”，就是打字谜，打两个字，一是“间”，二是“思”。
这个“闲”字实际上是古代的“閒”字，后来分作“间”和“闲”。
“间”就是缝隙，就是门缝中透过的月光。间者，隙也。我们经常用
的一个词叫“离间”，就是把人与人之间的缝隙给拉大，就是挑拨离
间。写成“闲”的时候，有无关紧要之意。
关于“志闲而少欲”，先前说了，《黄帝内经》不是宗教，所以
欲望都从气血论，少欲，则不伤气血。我觉得这是《黄帝内经》最理
性的一方面，因为一旦涉及欲望就会出现一个特别大的问题—— 西方
文明认为欲望是推动历史前进的主要动力，欲望是非常重要的。而中
国文化深知欲望对人体和世界的戕害，所以道教、佛教和中医对欲望
的话题都有独到的见解。
我们中国人有一个绝顶的自傲就是中国有四大发明，可是别人说
了，你四大发明出来之后，为什么没有走向科技文明？西方人常疑惑
中国为什么不用火药和指南针去开发枪炮和战舰呢？其实，这是中国
文化的一个特性，就是任何发明一定要看它对人有用没用，有害无
害。作为人，一定要有所为，有所不为。“为”和“不为”的核心点
在于对人是否有益。比如说，发明了枪炮，对人有益吗？无益。无
益，中国人就不往这条路上走。
 “志闲而少欲”，多思多欲，会怎么样呢？就说鼻炎吧，为什么
很多年轻人会得鼻炎，鼻子不通气，不能畅快呼吸，头疼。最主要的
原因就是我们周围的气息是压抑的、不自由的，那时我们在父母的掌
控下，他们约束着我们自由的想象。比如我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重
症的鼻炎患者，我一上大学，一逃离父母的管束，这个毛病就顿然若
失，不需要药物治疗。因为鼻子上通于脑，脑部的压力会导致鼻炎，
就这么简单，什么能治病？有时候，逃跑能治病。如果现在你一看你
老公就发愁就郁闷，那你就离开他好了，因为他是你的病根。爱情诚
可贵，自由价更高。人生活在世上就是要自由，就是不要被别人控
制，能自由地呼吸，何患之有？！
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气从以顺，各从其欲，皆得所愿。
“惧”字，去掉竖心的“具”实际上是猫头鹰那种瞪大眼睛的惊
恐状。
神明都从眼走，如果人心安定，肾气充足，自然可以闭目养神。
“形劳而不倦”，是说身体劳作时要保持心境的安宁。还是举个
例子吧，家庭主妇为什么都有怨气？因为世界上跟灰尘作战是最徒劳
的事。当然了，窗明几净是件舒服的事，但死活跟灰尘较劲就难免会
有怨气了。其实，细菌、灰尘比我们人类要长久得多，它们是人类的
朋友，而不是人类的敌人，它们比我们顽强，比我们古老，比我们变
异快。我们最好用一种好心态，和它们和平共处。
这种和平共处的观点，也是中医对待疾病的态度。不要小瞧我写
的这些文字，它会让你的内心越来越踏实，就像好多人反映说听我讲
的《诗经》后心境越来越美。而西医呢，未来只要出现两件事，就有
可能崩盘。第一，是抗生素失效，凡经历过“非典”的人都知道抗生
素失效的可怕。第二，是全世界大停电，检查、手术都做不了了。你
说不可能，这世界上哪有什么不可能。有人说我们现在都进步了，永
远再回不到“一战”“二战”那种黑暗了，其实那时也是人类科技的
巅峰时刻啊，但愚昧依旧随时把我们打回到原始状态。因为人心随时
可以回到愚钝、愚昧当中。古语说：“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事情
只有到了危险临近时，人才会惊醒、恐慌、害怕。此时，事，必有不
可救；命，也有不可拯。而圣人的心，看蛛丝马迹，看曲水微澜，看
云卷云舒之无常，故，不立危墙，不惹尘埃烦扰，悠然常在。“惟精
惟一，允执厥中。”人心在于适可而止，道心却是中庸常在。所以说
修行，首先是要有一颗警惕的、安稳的心。
人呢，不怕形劳，就怕心倦。在阳光下伺候花草，人的心不会
倦，因为那些生命可以滋补你。愉快，心就不倦。心不倦，气就顺，
这就是“气从以顺”。顺，是我们中国人最喜欢的生活状态。“顺”
字有“页”部，指的是头。所以“顺”，首先要头脑清楚，精神愉
悦，怎么才能愉悦呢？关键在于下面两句：“各从其欲，皆得所
愿。”各从其什么欲，各得什么愿？圣人怕你不懂，就在下面特地举
了例子：“故美其食，任其服，乐其俗，高下不相慕，其民故曰
朴。”这句话《道德经》里也有，可见其非常经典。
故美其食，任其服，乐其俗，高下不相慕，其民故曰朴。
上一节讲到“各从其欲，皆得所愿”，要想人人从其欲念，又能
各得其愿望，就是要什么有什么，这事可是天下第一难。但要解决这
第一难，就得“故美其食，任其服，乐其俗，高下不相慕”。这是什
么意思呢？
先讲“美其食”，从语法上来讲这句可以翻译成“以其食为
美”，但这里不单是讲人，更是讲身体的本能、本性。人做不到的，
身体的五脏六腑却能做到。
比如，心是以何食为美？血啊。肺以何食为美？气啊。小肠以何
食为美？液啊。大肠以何食为美？大便啊。人各有所欲，各得所愿的
前提就是自己只得自己的食物，不能乱来，生命器官亦如是。从五脏
六腑来讲，心以血为食，心主血脉。所以你给心吃别的，你说心啊
心，我太爱你了，我要把天下的好东西都给你！就像我们对孩子那
样，孩子我太爱你了，我一定给你吃最好的。其实，你所谓给它最好
的，是你自己以为最好的东西，但不见得是对它合适的。再比如你去
看病人，送蛋白粉，你以为病人就该吃这个，可虚弱的病人一吃那个
高蛋白就加速了死亡，因为那不是他的食物。病重的人一定是喝稀薄
的米粥才养身。大家都觉得虫草值钱，其实病人吃了也不顶大用，结
果那些东西全是轮回送，你送给我了，我送给他了，就是一盒虫草送
天下。“美其食”，就是心以血为美，肺以气为美，肠以粪便为美。
肠子哪天非得说我也不以粪为食了，我也要吃血，这点妄念就有可能
成了肠癌。
“任其服”，就是只穿自己适合的衣服，在什么位置上穿什么衣
服，这事太重要了。就身体而言，心君主之官，就是赤色，穿红色衣
服。肺，穿白色的衣服。肝是青色，脾是黄色，肾是黑色，这就叫
“任其服”，穿错了不行。心是红色的，一旦白了，就是缺血了，就
是死；一旦青了，就是寒凝；一旦黑了，就是肾水上犯。总而言之，
只要不守自己的颜色，就是死路一条。
古代官服分得更清楚，皇帝身上绣多少条龙？九条龙。他弟弟亲
王的官服就得绣蟒，他那上面就不能是龙。龙和蟒的爪子也不一样，
皇帝身上龙的爪子一定是五个爪，亲王是四个爪，穿错了就得杀头，
灭九族。你看“任其服”这事弄错了，会掉脑袋的。就是你在什么位
置上穿什么衣服，乞丐非得穿一件西装，这不是不合适吗？而且衣服
颜色也要搭配，中国是有色彩学的。中国的时尚学，大道至简，无非
是五行生克。今年若流行绿色，明年便极有可能流行红色，或黄色，
从绿色到红色是木生火，从绿色到黄色是木克土。
“乐其俗”，俗，就是风俗，乐其俗，就是专注地做自己应该做
的事情。从肉身言：心的风俗就是“散”，就是热情，全给出去，就
是君王，就是光芒万丈，就是太阳普照大地。太阳的神力是无边的，
它最大的功德是“照”，无分别心地照耀万物，它不会因为你善就多
照你一点，也不会因为你恶就不照你，这就是太阳的宽容度和无限的
爱。在太阳的眼里，没有所谓的好人坏人，因为在时间的长河里，好
和坏并不重要，在时间的长河里，谁都不重要，只有随性地、向善地
活着，对自己才重要。

▶内心有无比的自由，也要有无比的自律。
人生在世，要有点宇宙观，不能只有世界观，只有世界观你还是
世界上的人，在宇宙观里你就是神。但是人间的规矩我们还得懂，还
得守，内心有无比的自由，也要有无比的自律，人才得自在。所谓
“乐其俗”，就是按照本性去活着。比如心的风俗，就是不分善恶。
你不要以为心分善恶，不分，有什么好分的？善恶都不是终极的
东西，善恶的中心无非就是自私。人不是一个好动物，也不是一个坏
动物，人只是自私的动物。善是利他，恶是自保。如果人性里只有
善，人类就无法利用万物以自救，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碰，人类就
早早灭亡了。如果恶的本性在危急之关头不能发挥自保功能，人也会
万劫不复。所以，我们要训练人性的完整，才不会任人宰割。
“乐其俗”，心的风俗就是普照万物、统摄万物。小肠就是负责
分清泌浊，也就是说分辨善恶这件事归小肠管，不归心管。大肠的风
俗是什么？收了坏东西也把它细细地研磨，并拉出去，这就是风俗。
如果它收了坏东西，而又不排出去，它就叫“不乐其俗”，身体就会
生病。大肠是一点好东西都不要，但凡有点好东西，它都要把这些津
送回给小肠，只会把坏的东西自己留下。你看大肠多了不起，谁能像
大肠那么无私？所以人体的“大善人”是谁？是大肠，它可是你身体
的大功臣、大善人啊。肝的风俗就是藏血、造血。脾的风俗就是运
化，它一懒，全身都懒，五脏六腑各个都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不僭
越、不乱来，就是“乐其俗”。
“高下不相慕”，就是各守其职，别追求、别羡慕别人做的事，
别自己是苹果，偏要变成梨。说得更白一点，谁在身体里为高？心肺
最高。谁在低处？大肠为低。“高下不相慕”这个事太难了，上不见
得慕下，但是下一定是羡慕上的。为什么说身体最牛？身体就是本
性，为什么一定要学《黄帝内经》？为什么我说六个经典都得读，但
《黄帝内经》是根本？什么是本性？身体就是本性，而且身体这个本
性不乱来，“高下不相慕”。人间所有的错误都在于：以他人之食为
美，总想穿更高级的官服，以他人之俗为乐。于是，人性就乱了，人
性大多数都在反本性，而只有生命是尊崇本性的，比如心脏不羡慕大
肠，大肠也不羡慕心肺，各受各的累，各享各的福。
等我们讲到《灵兰秘典论》那一篇的时候，我们就会知道，五脏
相当于中央政府。只管统筹，它收下租税，然后负责分配。那一篇着
实有趣，把身体弄明白了，连政治都懂了，身体弄不明白，政治就不
懂，天天在底下想着上面，有欲望，就有僭越。
“高下不相慕”的“慕”字用得好，高下相慕，实际上都是暗中
较劲，摆不到台面上的。凡暗中较劲的，伤害就大。这个“慕”字，
最下面也是个“心”字，心有三个写法：“忄”“心”，还有“慕”
“恭”下的这个心。
这三个都是心，摆在不同的地方意思就有差异，凡是“忄”都是
发出去的，都是表现出来的，比如“情”；凡是“心”都是沉底的，
比如“思”“愁”等。
而“慕”“恭”的那种是心上加一份小心。“慕”上是莫，就是
黑暗和沉默，就是深沉。
后面一句话说“其民故曰朴”，这句是对“故美其食，任其服，
乐其俗，高下不相慕”的总结。朴实，是天性的本真，要想理解什么
是朴实，就用前面这几个条件印证一下。第一个是美其食，给你端上
什么饭你都高兴，就朴实；给你穿什么衣服你都高兴，不用自己操心
了，多好。然后乐其俗，无论干什么都高高兴兴地去做，不惜力、不
抱怨，就是朴实。
比如好多人都夸我性格好，其实不过是随遇而安。有些老师太讲
究，台上的背景跟他的衣服不配，他不上台；话筒不对，他不上台。
我呢，你台上什么布景我不太看，上去就高高兴兴地讲课，高高兴兴
完成任务，跟谁都不较劲儿。
“朴”是生命的本真，“实”就是让本真落地。不朴实就是增添
生命的复杂性，就是较劲，谁较劲谁难受。脏腑顺应本性，就各有其
乐。心以疏布为乐，所以到目前为止，只有心不生癌，因为它的本性
就是散，而癌的本性是凝聚。肝以生发为乐，知道肝的生发力有多强
吗？肝被切掉一部分的话，还会自己长出来。肺以肃降为乐，肺气沉
不下去就会得病。脾以运化为乐，肾以收藏为乐，肾有点傻，见东西
就藏，但再好的东西你也得吸收，吸收不了就得病，所以脾土克肾
水，能消化吸收，肾才有“精”可藏。
有一种人呢，就像肾，这是我的，那是我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的，这种傻，要是没人约束，就会出问题。
是以嗜欲不能劳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愚、智、贤不肖，不惧
于物，故合于道。所以能年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
也。
“是以嗜欲不能劳其目”—— 你们看现在什么劳其目？手机、电
视劳其目，所以，保护眼睛，不劳眼神，对身体就是最好的保护。闭
眼和睡觉都是大补。
“淫邪不能惑其心”—— 淫邪并不专指色心，对万事万物没有正
念、正行，皆属于淫邪，都会对心灵造成伤害。而色心不已，久而久
之，不仅惑乱了本心，还耗精。
“愚、智、贤、不肖，不惧于物，故合于道”—— 愚是蠢笨；智
是聪慧；贤是贤明；不肖是不像，即不像祖辈那样贤德的人。这里既
是对人的分类，又是用人的特质来描述脏腑特性，比如，愚就像肾，
因其笨，因其傻，故不妄动；智就像心，随时随地都在变化；贤就像
脾，任劳任怨；不肖就像肝，威猛好战。虽然它们有不同的特点，但
都依照自己的本性劳作，不为外界迷惑，因此能够不惧于外物，都符
合其道行，“所以能年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也”。
所以它们都能按自己的规律走到生命的尽头，并且动作不衰，之所以
能够如此，是因为它们都按其天真本性作为，这就叫“德全”。德全
者，则没有什么危险。
“德全不危”的“德”字古文写作“惪”，直心为德，后来又加
了个“彳”
字旁，代表行动，因此直心加上正确的行动就叫“德”。没有我
们现在说得那么复杂，跟道德约束没关系，凭心去做事就行了。人将
死时，没什么后悔的事，该享受的也都享受了，也没害过人，没有对
不起谁，就是踏实和宁静。
别忘了此篇叫“上古天真论”，五脏六腑是肉身之上古，守“天
真”之道，就是安稳生命的法则。现代医学的最大问题就是对“上古
天真”的过度干预，改变基因、干预细胞等，如此，也许会破坏上古
的混沌之德，让生命处于危险当中……就社会上的人而言，愚，虽
傻，但愚人也有愚人的好处，比如古代有愚公，因其坚持的本性，而
能移山。
智呢，是指聪明人，但聪明不等于智慧。聪明，会使人更纠结；
智慧，是让人不纠结。聪明人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多思、多变，容
易游移、不坚定。所有的老师都喜欢聪明娃，对学生的用心比对自己
的孩子多得多，可太聪明的，容易浮躁，所以脑瓜太灵的孩子往往靠
不住。再说了，现在世上就不缺聪明人，也不缺会念书的人，到处都
是博士、硕士，可成功的人一定是意志力坚定的人。人生最终的成败
在于格局，而真与聪不聪明无关。现在的年轻人太过聪明了，反而容
易耽误自己。还是那种温柔敦厚、肯吃苦、懂得感恩的孩子靠谱，但
现在的人都不敢教育孩子“厚道”，总怕将来吃了亏。其实这种人就
是一个算计心理，但目光有些短浅，从长远看，温柔敦厚之家，才能
百毒不侵，才能走得稳当而长远。这就可以叫作“得道者多助，失道
者寡助”。所以我现在宁愿教一个愚笨一点的孩子，学传统文化的人
要有沉着的气质，如此才能精进。
 贤者是聪明但能守朴实之道的人。
不肖，指威猛好战的人。
总之，智、贤、不肖，都要有“愚”在那儿做底子才好，所以，
“愚”
反而排到了第一，否则就飘忽不定，很难成功。
《道德经》第三章也说：“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
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
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
老子的话是对“君”说的。君在人为心，心无分别，则五脏无分
别；心不贪难得之货，则五脏六腑也不知何为贵；心君不欲火腾腾，
脏腑亦不乱。所以，美好的社会、健硕的身体，都需要削弱心的欲
念，只求肚腹的满足。肾精足而又收得住，就不乱闹。如此不生淫邪
欲望之心，则国泰身安。
你看，经典大多殊途同归，条条大路通罗马，最后说的都是一个
意思。
经典这两个字怎么写？“经”字，系部，系部就是丝线，中国古
代关于丝线的概念最初源于什么呢？哪条线是最让古人震惊的线？一
定是脐带！孩子一生出来，脐带还跟妈连着，所以脐带这条线，意味
着生命的根本，剪断脐带之后留下的疤痕叫什么？叫神阙，就是说此
处是通先天神明的通道啊。从剪断脐带就说明你的后天开始了。所以
我在书里反复写过，“经”首先意味着生命的根本。繁体的“經”右
边的“坙”代表河流，所以“经”的第二个意义是源头。我们老说经
线和纬线，大家知道两者的区别吗？就好比织布，经线，就是拉过来
永恒不动的那条线，而纬线，就是反复变化的那些线，所以“经”的
第三个含义是永恒不变。
“典”是什么？上面是册子、竹简，底下是两只手，所以经典的
“典”是两只手要认真地捧着读的东西。我们现在看书就是翻，有谁
捧着看？
 读经典的好处，就是能培养我们有一颗宁静美好的心。每天晚
上，好好地、安静地读两个小时书，会把我们从世俗的喧嚣里拉出
来，会让我们游走在一个更大的、更美好的意境里。我常说，一个人
活得是否充实，成功不成功，全看你晚上八点到十点这两个小时在干
什么。白天谁都有工作，闲人没几个，晚上你怎么利用？比如八点十
点你看电视剧，你这一辈子就是看电视剧，你就别想成功不成功的话
题。这两个小时如果你在看书特别是在看经典或者是一本特别棒的小
说，或者你在跟妻子、孩子游戏交流，你就是充实的，你就是在为你
的未来充电。在这个时间段，如果总是在喝酒、应酬，那就完蛋了。
如果说非得应酬不可，八点一定要结束。如果你没有这种拒绝的能
力，你就没有成熟，在生活中有了主动权，才叫成熟。我们中国人很
多的礼仪是牺牲自己来供给别人的快乐，干吗呀？！千万别把老天给
我们的跟自己的心灵独处的时间给浪费了，也许，一天只有这几个小
时是自己的，也是自己对自己好、自己提升自己的最重要的时光。终
其一生，身体注定要成、住、坏、空。我们能做的，只是滋养和厚实
自己的心灵，也唯有心灵，能在我们肉身毁灭后，继续在天地间长
存……所以，养生，有次第，只为吃喝治病，会越来越恐慌，因为气
血终将衰颓。而读经典、悟心性，是养生命，养心灵，会越来越安
宁。
 四 女七
帝曰：人年老而无子者，材力尽邪？将天数然也？岐伯曰：女子
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
以时下，故有子。三七，肾气平均，故真牙生而长极。四七，筋骨
坚，发长极，身体盛壮。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六七，
三阳脉衰于上，面皆焦，发始白。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
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
今天我们讲第一篇的第四小节（女七）。
帝曰：人年老而无子者，材力尽邪？将天数然也？
首先是黄帝发问，这句是说：人年老而不能生育了，是生命材力
匮乏了呢，还是天数如此？岐伯的回答很显然是个天数问题。于是便
出现了“女七”“ 男八”，即生命跟天数有关，女子的天数规律是每
七年一次变化，男子的天数规律是每八年一次变化。这种规律其实是
阴和阳的规律，大家别一见男女字样就往男女上想，学中医的首要是
学习中医的思维方式，脑子一定要活泛，见男女字样先要考虑阴阳，
才算渐渐上道。

▶女子生命的天数规律。
先说七八，从阴阳方面讲，七八为少阳少阴，为阴阳之气初生，
充满活力；六九为老阳老阴，为老成转折，故生命之道用七八而不用
六九。为什么女配七，男用八呢？这又得论阴阳和合，女为阴，用阳
数七；男为阳，用阴数八。明代医家张景岳解释说：“七为少阳之
数，女本阴体而得阳数者，阴中有阳也。”“八为少阴之数，男本阳
体而得阴数者，阳中有阴也。”也就是说，阴得阳助，则长；阳得阴
助，则生。在《黄帝内经》第五篇《阴阳应象大论》中又说：“能知
七损八益，则二者（阴阳）可调，不知用此，则早衰之节也。”可见
“七损八益”对养生的重要性。《上古天真论》中女子以七为纪，月
经按时而下，为损；男子以八为纪，精气随时充盈，为益。
下面我们解释“女七”。
岐伯曰：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
下一节说“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和这句里面的不同
是什么呢？一个是肾气盛，一个是肾气实，女子是“齿更发长”，男
子是“发长齿更”。“齿更发长”和“发长齿更”有什么不同吗？先
说“齿”，肾气之余为齿，孩子出生时都没有牙，为什么？必须是肾
气有余力才长牙，所以孩子长不长牙，长牙快不快、多不多、早不早
都是肾气的表现。跟肾气相关的，是骨头和牙齿。
最后人能留住的也是这两项，叫作骷髅。牙齿跟肾有关，头发跟
肝有关。头发有一个特点，只要你不剪它就一直在长，这就是肝的生
发力的表现。
牙呢？会一直在长吗？不会，肾主收藏，肝主升发。把这个弄清
楚了，就知道《黄帝内经》不乱写，“女子七岁，齿更发长”，即女
子及阴性的特点是：收敛在前，生发在后。“丈夫八岁，发长齿
更”，即男子及阳性的特点是：
生发在前，收敛在后。这就是《黄帝内经》的精微大义，决不可
草草读过。
把这一句读懂了，可以了然男人女人一生的问题。
女性的收敛在前，生发在后，用来描写女人的一生，是一个有次
第的慢慢绽放的过程，而男子的生发在前，收敛在后，是一个有次第
的慢慢收紧的过程。如果形容女人这一辈子，初潮，是紧闭的生命一
次隐秘的试探的绽放，25岁左右结婚，又是一次生命带血的绽放。这
次绽放的时间有点长，但痛苦和欢乐并存，25～35岁结婚生子，这期
间，如果女人能战胜所有痛苦的话，这花儿一样的生命便有了一定的
稳定性。但如果没有避孕药的发明，真谈不上妇女真正的解放，她必
须依旧裹紧自己以免受生育之苦。所以说最美好的绽放还在后面，50
岁以后，女性生命的另外一次机会又来临了，而且这时候有一个特别
大的好处，因为50岁之后你不再受身体的困扰，比如说月经的问题，
原先每个月都要困扰和麻烦你的问题不复存在，那种隐秘的情绪障碍
消除了，孩子也长大了，你终于有了一种自由的状态。这时候，有人
去追求事业的高峰，有人去追求艺术人生的享受，最不济的还有广场
舞的疯狂……也就是说，女人前半生的紧闭收敛，只是在为后面的生
发积攒能量。
男子呢？男子又是什么状况？发长齿更，男子的前半生真是意气
风发，挡不住的春风浩荡。可是七八五十六岁以后那叫一个茫然惶
恐，身体、事业都开始隐含破败的阴影，于是生命开始了一种谨小慎
微的紧缩状态，即使如此，还是一不小心就打破了生命原本的浑然一
体，不是这边漏汤就是那边流脓，不是血压高，就是糖尿病，总之，
失地越来越多，生命渐渐紧缩……
其实男女还有一个最大的不同，性动力是人类的初始动力和原始
动力，但男子说不行是真不行了，当这一天突然来临时，男人说不出
口，但真的内心山崩地裂。哪怕他用暴躁来宣泄，用另外一种方式来
找碴儿，也无可奈何。但女子没有这种情况，她可以继续欢天喜地地
去爱，只要她愿意，她依旧可以夺目地活着……比如你看广场上跳舞
的基本上全是女人，即使有男的，也只是偷偷地在外围树荫中远远地
观看。最让人惊异的是，有时一个广场上有三支妇女团队，三种不同
的音乐都嘹亮地响着，可那些妇女的脚步和舞姿绝不会串场，你不得
不佩服她们神经的强大！男人啊，要活明白的话，其实可以打扮得帅
帅的，往女人堆儿里混，因为女人也需要你体贴她们，或接受她们热
心的鼓舞和加持。
光一个“齿更发长”和“发长齿更”，就可以让我们明白许多。
经典还真需要这么细细地讲，光背书是没有用的。因为背书，只是脑
子像照相机似的储存了那么一下，对自己的生活并无大用。只有把经
典弄懂了，才能让生活充满喜悦和光彩。所以，我讲的过程，既是我
分享的过程，又是我再学习的过程。
既然说到头发，就索性再聊聊头发。头发长不长、长不长跟肝气
有余相关。头发、眼睛都跟肝有关。还有一个东西长不长、长不长也
跟肝有关，就是指甲。指甲上的竖纹和横纹全是肝气的表现，竖纹都
表示肝有瘀，如果出现了横纹就说明身体开始变好，在慢慢地往外
推。但很多人看指甲会经常看月牙。我手上一个月牙都没有，难道说
我身体不好吗？其实这也是一个阴阳的表现， 跟阳气足不足有点关
系。我没月牙，我倒认为这是我的阳气收敛功能足的表现。所以大家
不要过分迷信月牙，而要看你这阵儿指甲生长的速度。小孩的指甲长
得快，是他吸收营养的能力强，生发得快。
大人也同样。长得快，是营养好。
再者，指甲和头发是我们人生命当中最奇特的两部分，因为这两
部分没有经脉。经脉是人体气的表现，人死了，气就绝了，但指甲和
头发在人死后会怎样变化，有点匪夷所思。
为什么第一篇要花这么大精力去讲，是因为我们要通过开篇建立
起中医思维方式和读书模式，学中医，脑子要活，不能看到“齿”就
只是想到牙齿，而要联想到肾的收藏功能；不能看到女子就只想到女
人，而要想到“阴”的功能。中医思维在很大程度上极度强调的是万
事万物的关联性，如果不能举一反三，还真学不了中医。
我们接着讲原文。
二七而天癸至
二七而天癸至，我们先说数字，中国文化有一个特点，最高级的
文化一定有两个特点，一个是有理，一个是有数。我们经常说“法于
阴阳，和于术数”，法于阴阳，我们在《阴阳应象大论》里还要细
讲，这里先说“和于术数”，这里出现了二七、三七、四七、五七、
六七、七七，要想明白这些，我们要先明白一、二、三、四、五、
六、七、八、九、十。这些我们到第九篇《六节藏象论》会细细地
讲。
汉字和数字从来是不离开身体的，中国文化一个特点就是“近取
诸身，远取诸物”，什么都先在身上找，你不从身体上找你就很累。
西方学问都是向外求，中国学问都是向内求，一切都称之为内学，这
就是中国文化的高明之处。
教小孩识数的最简便的方法就是比画，所以“一”就是手指一
横，“二”是手指两横，因为中指比食指长，所以“二”的下面就长
出一点。“三”是三根手指，有人会说那就别缴学费学了，接下去比
画就是了，那你就错了，至“四”可是一变。“四”是攥拳四指向外
的样子，“五”呢，又是把拳头松开五指外展的样子，“六”呢，是
食指、中指、无名指回收，大拇指和小拇指外展的样子。“七”呢，
是大拇指和食指上举，“八”呢，是大拇指和食指的下放，所以古代
有成语“七上八下”。现代人选楼层愿意选八层，取“发财”意，但
按传统文化讲，要七上，不要八下。这是真正的七上八下，不是“十
五个吊桶打水—— 七上八下”。实际上《黄帝内经》用的七和八，或
许也有女子走上升通道，男子走下降通道的意思呢。“九”呢，是食
指的一个勾。“十”呢？就是拳头，但《说文解字》里面讲得好，
“十”是一横代表东西，一竖代表南北，所以十代表圆满。你看，古
人的数全在手上，再弄个长袖子，做生意谈价就是两人的手指在袖子
里比画，不伤面儿，还做了人情。
在这里得说下《说文解字》这本书，只要我常待的地方，桌子上
永远少不了一本《说文解字段注》。这是学传统文化的一个非常重要
的基本功。
其中有一本是我上大学时买的，当年每月生活费才40元，可我还
是花了28元买了这本书，并靠这本书成就了自己的今天。常有人说等
我有钱了我再买什么什么书，或者等打折时再买。千万别这么想，所
谓活在当下，就是生命经不起等待和浪费，有了今天，才有未来。还
有人常常问我买什么版本的啊？唉！您做多大学问啊，还挑版本！一
般来说，古代的书最好是中华书局的，外国经典就选商务印书馆的
吧，里面出的错相对少一些，你知道这个大的规矩就行了。

▶中国术数系统与阴阳五行有密切关系。
在中国人的术数系统里，认为数字不是一个单纯的计数符号，而
是要和阴阳五行和合的理论系统。比如《易经》用六和九，阴用六，
阳用九，六和九是至数。《黄帝内经》用七和八，七是阴之用，八是
阳之用，所以是用数。生命是要来用的。用的话，就得用“用数”、
而不用“至数”。
“七”这个数字，对我们生命的意义是非常重大的，甚至西方也
用七，一周为什么是七天？上帝创世纪，第六天创造人，第七天休
息。如此看来，人和上帝共享的荣耀就是第七日，也就是休息。所
以，人一定要休息。
“七”，是个神奇的数字。《周易》有七日一阳来复之说，西方
的生命医学也认为七天人之血液要发生一次变化，中国的阴历是四七
二十八天， 人怀孕生子也要40个七天，祭奠亡灵也讲究头七、二七以
至七七。还有七大行星、七宗罪、七美德，等等。总之，“七”数内
含生命周期、生理周期与医理周期，生命周期指受精卵细胞分裂化生
以七天为一个周期。在母腹中经天机运转40周，即280天出生。再如女
子月经28天周而复始，指子宫内膜细胞从再生到脱落历经四个七天。
医理周期则指感染、感冒等一般七天为一个疗程，血液细胞系统的病
一般以28天为一个疗程，等等。所以，按摩七七四十九下是走“七”
的倍数，走人体“阴”的层面。这，也是术数在生命理论中的运用，
到了《伤寒论》里，药物剂量就更讲究了。
现在的医生开方子一般也开七天，如果很轻而且是刚得的病，开
七天药没问题，特别是精通《伤寒论》的人，可能一服药就解决问
题。但如果是久重的病人，开七天药就不合适了，七天后又让病人来
回跑而且反复要病人交诊费就不合适，这时最好以三七二十一天，或
四七二十八天为一个疗程，让人体气血有更稳定的变化过程，才是对
“七”的妙用，而且疗效非常好。
也许，人的生理周期与“七”相关就源于《黄帝内经》第一篇的
“ 天癸”说。
二七而天癸至，什么叫天癸呢？有的书解释“天癸”是月经，可
后面讲到男子二八的时候，也说男子“天癸至”，所以解释成月经肯
定不对，而且后面有专门说月经的词“月事以时下”。
所以，还得看《说文解字》。“癸”字非常漂亮，指“四方流入
中央之水”，所以“天癸”当指天水，也就是人体先天的动力。这个
先天动力在女子二七、男子二八之前是隐而不动的，就好比“潜龙勿
用”，这是生命的快速生长期，若提前动了这条龙，生命就会早衰。
在这里，大家别又认死理，非得认为女孩必须14岁来月经才算正常，
现在女孩都早熟了，所以只要女子初潮，甭管她几岁，初潮的那一刻
就当算作她生理年龄的二七一十四。
如果女子50多岁才绝经，那50多岁就算她生理年龄的七七四十
九。
二七而天癸至，天癸至，什么叫“至”？“至”在古代写成一个
脚趾头着地的样子，因此有“到达”的意思。所以“至”，有到某一
点才启动的意味。二七一十四岁，天癸动了，人一旦启动自己的先天
能量，人体的一个闸门就打开了，生命就开始有新面目了。这事到底
好不好呢？生命开始动用原始力量，当然不好，但没办法，人必须向
前走，用光了这些，人也就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举个例子吧，我曾经在报纸上看的一件事，这件事太吓人了。大
家都知道“伟哥”，有一个小孩，他发现爸爸只要一吃这个绿药片就
特别高兴，就把妈妈拽走了，还把门插上了。这孩子心想这东西肯定
好，就爬高把那一盒全吃了，也没觉得高兴。等他爸一出来，他就跟
他爸说：“爸，你吃了怎么那么高兴，我怎么吃了不高兴？”他爸吓
疯了，赶紧抱着他去洗胃了。“伟哥”为什么对小孩不起作用？这就
好比人体有一个关卡，那个门在二七一十四和二八一十六岁之前是不
开启的，因此所谓二七，就是人体“阴”开门的节点，二八，就是人
体“阳”开启的节点，古人谓之“有漏”。所以大家一定要记住，人
的生与死全在这个节点上，这个门只要一开，人就往死路上走了。
因为在二七一十四岁和二八一十六岁之前，小孩处在无漏境，所
以一般不会有什么大病，这时候如果有点小病就乱用药，一定会破坏
小孩的这种圆融境。但如果这时小孩真有大病，最好要在二七一十四
岁和二八一十六岁之前治愈，否则一进入有漏境，病就难治了。
按理说，小孩基本不得病，小孩得病基本是大人逼的。凡是小孩
得病，我一定会先说大人。越缺爱的女人，越折磨孩子，所以说，孩
子的病很可能都是受妈妈影响的，而女人脾气不好又是男人的冷漠造
成的。这就是家庭的恶性循环。所以，看透人性太重要了，人都是欺
负弱者。一家子越长越像，不是长得像，而是表情像。
由此，也可以知道，人在开启这个门之前的一七和二七是非常重
要的长身体的时期，就好比给大厦夯地基。所以关于幼儿教育这一
点，我反对幼儿园过多的教育，因为那样就把孩子拘住了，孩子就是
要多睡、多玩、快速成长，7岁到14岁的时候他会有旺盛的求知欲，这
时候要充分地满足他，但又不能拘束他，所以这时候的教育要很高
级，此刻天癸未动，在人情上就是“不动情”。其实，把第一篇读懂
了，就明白教养生命的第一要务是：
“不动情”这三个字。小孩情绪虽然不稳定，但他不记得，也就
是“情感不留于意”，大人的所有问题在于“不能忘”，尤其是不能
“忘我”。记恨，记仇，什么都记着，这些东西如垃圾堆积在五脏六
腑里面，人能不得病吗？
二七一十四岁这个门一开，父母就感慨，完了，不长个儿了。但
女孩从这一天起，也成熟了，所以要有“及笄礼”。但男孩的成熟不
像女孩那么明显，就索性20岁时行“弱冠礼”。这个我在《诗经：越
古老，越美好》中讲过，此不赘述。
其实，《黄帝内经》第一篇如果真的全读懂了，整本都不用读
了，这一篇是大道，后面的全是细节。有人说《黄帝内经》只要懂一
句话能吃一辈子饭，我们倒不必指望它吃饭，来此一世，能知晓这些
生命的秘密，就成。
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
女子能来月经，需要三个条件：一、任脉通；二、太冲脉盛；
三、月事以时下。
先讲“任脉通”。任脉，在《灵枢经》里面有专门讲任脉的，任
脉起于会阴，会阴在前阴后阴的中间。任脉、督脉、冲脉，人体三条
最重要的先天脉络都起于会阴，因此，会阴也叫“一源三歧”。原
先，我总闹不懂太阳的精魂为什么是三足乌，月亮的精魂为什么是三
足蟾，学了《黄帝内经》后，明白了，人之精魂也在于三足：任、
督、冲。任脉主一身之血，督脉主一身之气，太冲脉主性。
老天把人体最秘密、最重要的东西都藏在会阴。它知道人都要脸
面而不知道护根本，比如人被打时都护脸护头，不知道护裆。所以老
天就送你一个先天的保护神器，两条腿，两条粗壮结实的大腿为你保
护性命根本。
这儿可是死穴啊，一脚踢过去人就完了。所以现在有一些爸爸教
女儿，只要男孩欺负你，你就往底下踢，可再狠也不能踢人家的命根
子啊。看过电影《秋菊打官司》吧，秋菊认为村主任打她老公哪儿都
行，就是不能踢命根子。那个电影真的很精彩，在农民意识里，村主
任可以打村民，但踢老公命根子，不行，得讨个说法。
命根子就在会阴这个地方，真正的会阴穴其实在腹腔里，与脐下
三寸关元穴相合。西方文化讲公尺公寸，中国文化讲究“同身寸”，
也就是大拇哥横纹上的长度为一寸，每个人的寸都略有差异，姚明跟
我们的寸肯定不一样。先前我们讲过小孩出生时都握固，就是把自己
这同身寸都藏在手窝里，就是老天不给你这个秘密。古代认为人“一
呼一吸，脉行六寸”，按理说，脐带长一寸，气就散掉了，少一寸，
气又不够，所以脐带最好剪成六寸，可老天不给你看这个寸，这大概
也是老天在告诉我们只要一出生，人就没法为自己做主了吧。
女人呢，不必去找那个命根子，女人的命根子就是子宫，属于生
发之地。据说男人是在性高潮的那一瞬间，能感知到自己的命根子。
所有的人都有任脉，任脉对女人非常重要。就是从会阴出来一直
上升到脸，与督脉合于人中，交于上颚。有一个病人说吃完药之后上
颚疼，其实这是任督交接处有堵。疼，就是药起作用了，在攻那个病
灶点了，这是好事。任脉另有旁支与胃脉相合。胃主气主血，一般人
正常的脸色不是红，应该黄里面带一点明亮，微微有一点红。但不可
太红，太红就是病了。
督脉主人一身之气，任脉主人一身之血，现在外面有一个骗局，
就是动不动就招呼人来练功，号称可以帮你打通任督二脉。其实只要
人活着，任督二脉就是通的，任督二脉相通，人才能生成肉身。但任
督二脉相通，在孩子身上的表现与大人不太相同，打比方说吧，小孩
的通，是一个圆，来回无障碍；而大人的呢，因为意识、思维、情绪
等障碍，而瘀堵了经脉的流畅。真要堵了任督二脉还真不容易，练功
呢，任督二脉会活跃些，但若找不对师父，还不如不练，扰动了先天
经脉，也可能对身体造成更大的伤害，到那时，又该说是走火入魔
了。
总之，二七一十四岁之后，任脉通，指血足。任脉在太冲脉的带
动下，开始有了必需的方向，随着“漏”的状况，开始有了瘀阻。若
想回到无阻碍的境界，关键还是要回到“无漏”境。这个，我们后面
会讲。
下面我们讲“太冲脉盛”。
任脉主血，督脉主气，太冲主性。只有14岁之后，人的太冲脉，
跟性相关的这支脉才开始发动。太冲脉是人体的奇经八脉之一，是一
条阳经，它也起于会阴，然后从人的“气街”处，也就是大腿根处向
上分流。男子，走两个睾丸；女子，走两个卵巢。然后上至乳房。所
以，女子的第二性征乳房的发育与太冲脉相关。而男子由于阳气特别
盛，太冲脉直接往上冲，一直调到“环唇口”的位置。所以，男子的
第二性征之一就是长胡须。
具体地说，男子，太冲脉走两个睾丸，上至气街，也就是走到大
腿根，大腿根酸痛，就是任脉血不足、冲脉气不足的象。女子来月经
的时候也会有大腿根酸痛的问题。太冲脉从女子卵巢处分，女子血
足，气不足，所以太冲脉上行至女子的乳房就散开了，生成两个乳
房，所以乳房大小由天定，也就是说，乳房的底座儿跟冲脉有关。按
理说，女子乳房紧小，应该是冲脉阳气足、收得住的象，可女子偏偏
要去隆胸。乳房大小还跟什么有关？
跟后天胃血有关，血足了，兼之怀孕时也会刺激太冲脉，乳房大
小还能有一次变化。而男子呢，气足，太冲脉会在乳根处继续上冲，
冲到喉部凝聚一下，形成喉结，从喉结这儿再往上走，沿两鬓长胡
须。所以男子太冲脉强壮与否看胡子，张飞的胡子是奓开长的，这也
是太冲脉的体现，太冲了，人就愣。而关羽的胡须就长得漂亮，往下
长，又长又密，就是气足血也足，沉得住气。还有一种就是不长胡
须，这种人《黄帝内经》称之为“天宦”，也就是说他是天生的宦
官，其实他跟宦官有很大的区别。为什么这种男人不长胡须呢？一种
是因为他先天气不足而血有余，太冲脉上不来，这种人胖，且不长胡
须；还有一种是他先天阳气的收敛功能特别强，能憋住而不宣发出
来，这种人性情比较复杂，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意味，不太好
惹，而且男生女相，主大富大贵。
古代的宦官被阉割了后就不长胡须了，这又是什么原因呢？由于
太冲脉起于会阴，对男性而言，至睾丸而分叉上行，阳气足而继续上
行，在喉结一聚，然后冲关，上散为胡须。宦官既然睾丸被割除了，
太冲脉一伤，胡须瞬间飘零，嗓音亦为尖厉，真是万恶的旧社会啊。
 任脉主一身之血，任脉一通，血就开始充养卵子。女孩在妈妈肚
子里的时候，有多少卵子已然是定数，二七之前，隐而不发，犹如潜
龙。月经一来，女孩就变成女子，卵子开始成熟，就具备了生育的能
力。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门就此开启，一般是一次成熟一个，若
吃促排卵药，就是激素药，会造成多胎。
卵子的成熟，光有任脉血足还不成，还得“太冲脉盛”。任脉主
阴血，太冲脉主阳气，气为血之帅，阳气不足，也无法推动阴血。任
脉通了，血足；
太冲脉盛大了，气足。这时来月经的第三个条件就是“月事以时
下”。
“月事以时下”，“月事”指月经，天癸不是月经，天癸是先天
动力，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才能以时下。这个“时”，指28天左
右，经过28天血与气的营养，才是一个完整的过程，太快、太慢，都
是病。现在很多人，只要一治月经病，就往阴血不足上归，这是欠考
虑的。月经下不下得来，能不能按时下来，是跟阳脉、太冲脉有关系
的。现在很多女孩又节食又减肥，阴血不足，阳气也不足，故而停经
的人很多。如果看病看不到这个层次，照样看不好。有人先天月经量
小，就是阳带动阴的能力不够，或者有的人月经就是下不来，小肚子
憋得特别难受，这就是有寒邪，且冲脉太弱，动力不足。
总之，“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这句是
说，具备了前三者，女人才能怀孕生子。
人生，无非守时守位，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固定时间，错过了就是
错过了，别找理由。比如该恋爱时不恋爱，该结婚时不结婚，该生孩
子时不生孩子，都会出问题。好多妇女40多岁了来找我，说曲老师你
让我怀孕。我说你月经还有吗？快没了，那你怀什么孕啊？谈恋爱就
要趁年轻时，人在25岁之前，有英雄主义和牺牲精神，25岁之后的恋
爱很可能就缺失了纯真的少女心，再爱、再恋，也有焦苦的味道了。
三七，肾气平均，故真牙生而长极。
 三七二十一，肾气平均，这时候肾气平均，是指阴阳平均。
大家记住，阴阳平均，故真牙生而长极，这里面通过两个东西来
说明阴阳平均而且充盈，一是智齿，这是肾气有余；二是头发长得
快，这是肝气旺。长极，也可以认为是个子长得高，这也是阴阳之气
旺盛的表现。这个时候正是生命开始冲顶的时候，只可惜，很多孩子
在这个时候开始减肥了，于是，生命的顶点就此被拉低了，也就是在
生命开始起飞的时候跌落了，这是非常可怕的。真希望有更多的年轻
人好好听听这段，把握好生命的规律。女子21岁到28岁时，是女性生
命最关键的冲顶期，一定不能任性，不能减肥，不能过度流产，否则
就有一个糟糕的未来。
四七，筋骨坚，发长极，身体盛壮。
四七二十八岁，应该算一个顶点，四七之前快速地生长，之后就
逐渐地衰退。“四七，筋骨坚”，筋，在中医里有两条经脉跟“筋”
是有关系的，一是肝，肝主筋；二是膀胱，膀胱主筋所生病。有一个
老师问我，他后背抽筋是怎么回事，后背是人体太阳界面，属膀胱
经，阳气虚弱，受寒，都伤太阳，会抽筋；肝血不足，不濡筋，则痉
挛。西方人认为抽筋跟缺钙有关，为什么有时补钙也能把抽筋弄好，
因为钙就是矿物质类的，是重调元气法，吃了钙以后重调元气，抽筋
也能好一点，但不是一个根本解决法。根本解决治疗肝血和膀胱阳气
的方法，就是血要足，这样筋就有弹性。膀胱阳气要足，筋就强大。
很多病都是筋病，筋是什么？就是生命里有弹性的东西。
子宫有弹性吧，怀孕的时候可以特别大，不怀孕的时候就像你的
拳头一样大小。血管有弹性吧，括约肌有弹性吧，筋膜有弹性吧……
这些地方出的问题，都属于筋病。
“四七，筋骨坚”，筋是肝和膀胱，骨又是什么呢？肾主骨。你
要是把“筋骨坚”翻译成筋骨坚硬，就不合适，而应该翻译成肝肾强
大，至四七时，因为肝肾强大，发长极，身体盛壮。这是女子生命的
最高峰，28岁前，是生命在冲顶，在这之前，任何阻碍生命的事情都
要避免，比如节食、减肥。你只要这样做了，你的生命顶点就会低好
多，而越高，你的生命视野就越宽阔。
古代女子是二十而嫁，男子三十而娶。为什么女子二七一十四岁
就成熟了，不能嫁，非得二十而嫁？男子二八一十六岁就成熟了，为
什么到三十才娶？
其实，身体的成熟并不见得能驾驭婚姻，还需心智的成熟。女子
从14岁到20岁这是6年，其实这6年当中，女子身体也不盛壮，若过早
开始性生活，也妨碍冲顶。古人认为女子21岁到28岁是生育的高峰
期。这时娶进门来就好，女孩嘛，越小越容易跟婆家亲，越大越不
亲。
而更多的原因是：虽然女孩14岁已经成熟了，但要花6年的时间跟
女师学习。我还是建议大家看一下我写的《诗经：越古老，越美
好》，就是这6年要有女师来教导她，教导如何孝敬公婆、怎么对待丈
夫、怎么抚育子女。其实女子的学习能力是挺快的，6年就可以。男子
则要花更长的时间，从16岁到30岁，用14年来学习如何承担更多的社
会义务。人，只有通过学习才有真正意义上的成熟。这就是中国古代
文化存在的意义。
女子四七二十八岁的时候，生命达到一个顶点，我的建议是最好
这时完成第一胎的生育。因为现在我们的生活好了，女子可以晚育，
但第一胎最好是28岁之前完成。28岁左右嫁多大的男人好呢？据说，
所有天才的父亲基本上是三十七八岁，女子要相对年轻一点。你看英
国的一般老绅士、老贵族，基本上40多岁结婚，娶一个20岁左右的大
家闺秀，生活起来没有问题。因为孩子继承的是父亲的意志力，继承
的是母亲的智力，就这一句话就够了。你们将来择偶就这一句话，娶
老婆要娶聪明的、有脑子的，不能光看好看，俗话说：母傻傻一窝，
父傻傻一个。可见母亲的智力有多重要。父亲的意志力什么时候才到
顶峰？36岁左右，男人在20岁的时候有时比女人还脆弱。总之，男人
是刚性的，女人是有弹性的。女性其实并不脆弱，女人只不过是装得
很娇柔。
男性所谓的成熟，其实就是意志力的坚定，也因为这种成熟的坚
定，而面临的诱惑开始增多。所以孔子才说四十而不惑，此时若再迷
惑，家庭事业什么的都可能毁于一旦。到了这个年纪，要学点生命管
理，要学习如何自救，否则挣的钱将来全给医院了，到了这个年纪要
学一点真东西，别再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了。人生苦短，经不起折腾，
其实，也不值得折腾。
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
从28岁到35岁，是生命的一个高平台，这时所有的人生目标——
家庭和事业都该有点模样了。五七三十五后，女人的生命开始走下坡
路。
阳明脉是胃脉和大肠脉，胃和大肠都属于阳明，中医讲阳，分太
阳、少阳、阳明三个层面。阳明是阳气最足、最有力的表现形式。
胃，阳气足，才可吸收。大肠，阳气足，才可消化。阳明脉衰，就是
指人体的消化和吸收都衰落了，至此时，我们饕餮世界、运化世界的
能力都开始衰退。
中医认为，胃主血所生病。所有的血液疾病，白血病什么的都应
该从脾胃治。西医呢，认为骨髓主造血，所以要你换骨髓，换干细
胞。在中医眼里，骨髓属先天，而后天疾病一般与先天无太大关联，
治病当先从后天下手，所以，从脾胃治血液病，是安全的路数。
乳房实际上是血的储备仓库。胃经走乳房，奶水就是血的变现。
那直接给孩子吃血行不行？不行，不好吸收，血化成奶，才是孩子的
美食。哺乳过的人都有一个感觉，心特别累，觉得自己好像被抽空了
一样，这就是说哺乳绝对耗气血啊！但人体又会因重耗而强烈生发，
所以女性哺乳的过程也是再生自己气血的过程。
有人觉得很奇怪，有的人乳房很大却没多少乳汁，有的人乳房特
别小，乳汁却特别多，其实，乳汁的多少看女人化血的能力，而不是
看乳房的大小。现代人钟情于乳房，是件有趣的事儿，其实跟动物钟
情于屁屁属于同一种文化。有人认为，动物界性生活最大的特点是后
位，所以屁屁发育，唯独人类喜欢面对面。面对面以后，后位时期发
育起来的屁股，就转到了前面。也就是说：人类彼此取媚主要靠表情
和前胸，而动物取媚于头领，靠奉献屁股。这是一个人类学的话题，
此不赘述。
阳明脉衰，阳明胃经，起于鼻子旁边的迎香穴，迎香穴又是大肠
经的终止点。先天胃和大肠有问题的人，这儿会有一个痦子。胃经起
于迎香，之交頞中，这个“之”就是“到哪儿去”的意思，相交于“
中”，“ 中”又叫“山根”。两眼中间的鼻梁处叫“ 中”，这个地
方叫“山根”，又叫“祖窍”，可见这个地方多重要。我呢，从小就
把这儿磕破了，有个小坑儿，这就注定我不再吃祖上的饭。比如祖上
是经商的，那我就不经商了，我要走自己的人生路了。这地界也主官
运，我把官运磕没了，我正好专心致志去干我喜欢的文化事业，老天
真是厚爱我啊！
鼻子又称鼻祖，人在妈妈肚子里第一个生成的定盘星就是鼻子，
所以叫鼻祖。鼻子下是人中，恰恰是任督二脉的交汇点，所以怀孕最
初期的焦虑会导致这个地方出问题，比如兔唇。肺气为金，金生水，
第二个生成的就是耳朵，三点定一面，你脸部的格局就定下来了。所
以你长什么样，你妈妈怀孕的第一个月全有了。我们通常不懂这个，
怀孕后期才念叨让小婴儿好看点、好看点，全然没用。
胃经怎么走？《黄帝内经·灵枢·经脉》说：“胃足阳明之脉，
起于鼻（迎香）之交 中，旁纳太阳之脉，下循鼻外，入上齿中（所以
上齿痛属胃经，可针刺足三里），还出挟口环唇，下交承浆，……循
发际，至额颅。”
胃经在脸上走两条线，一条线是鼻子这一块，然后是脑门这一
块。现在把手的下沿抵住你的眉棱骨，把手自然张开额头这一块通通
属于胃经，所以前额疼，包括眉棱骨疼统统是胃病。只要病人一来，
他说头疼时会在头上比画，你一看就知道了，这不是胃吗？然后你问
他，你是不是恶心，想呕吐，他会觉得你神，其实是老祖宗神。老祖
宗告诉我们，颠顶痛是肝经，两边太阳穴痛是胆经，如果是偏头疼，
左边是肝经，右边是肺经，所以只要弄清楚了，头疼都好治。我有一
个学员颠顶疼吃了将近两卡车的止疼片，最后终于从陕西找到我，吃
了20服当归四逆，彻底治愈。他就是肝血虚的问题，止疼片只是抑制
了他头疼的感觉，根本没治病，这就是中医去根儿吧。
胃经还走脸蛋，跟任脉合，所以人老还真是先老在脸，女子35岁
以后不只是胃气、胃血衰败，任脉也不足了，女人就再也没有了少女
的红润。
但黄褐斑不属于胃，属于小肠经，跟忧伤有关，也好治。但雀斑
不好治，雀斑是根儿里带来的寒，不好治，西方人就雀斑多。雀斑是
久寒，但黄褐斑是后起的，很多人都是生孩子后长黄褐斑，一方面是
带孩子辛苦，再有就是心情一直不爽，归根到底是要治她的产后抑
郁，不抑郁了，黄褐斑就下去了。少年的青春痘也全长在脑门、两
颊，都是胃寒，胃寒不单纯跟吃寒凉东西有关，最关键是跟心情不好
有关。
胃是人的第二张脸，人是会表演的动物。人已经进化到能控制表
情了，但是他还没法控制肉体。我们通常不把情绪带到脸上，但胃会
绞成一团，堵死了。凡痛苦在胃里的表现就是胃疼，忍辱就是溃疡。
大凡男人有胃病，很可能是女人气的，媳妇儿能打吗？不能打，老妈
能打吗？不能打，女儿能打吗？舍不得。领导能得罪吗？不能。所以
他就胃疼，甚至得胃炎、胃癌。
阳明脉衰，就指这个人的脸开始显老了，开始下垂了。什么叫脸
好？
脸的肌肉要提拉上去，胃气衰败，乳房也下垂。有人说那是地心
引力，但是地心引力一直存在，小时候都挡不住你长个儿，这会儿倒
让你下垂了？
 那你天天倒立试试，回过头来看看垂不垂？脾胃只要一调好，哪
儿都立着，包括乳房可以像少女一样饱满结实。
“阳明脉衰，面始焦”，脸上就憔悴了。“发始堕”，掉头发首
先是因为焦虑，思伤脾，脾虚也掉头发，再有就是肝肾虚。曾有一人
来治疗掉头发，最后一次来时说：已大好，但每日还掉10根！我说对
不起，我每天可能比你掉得多，到此为止吧！这种人活得太仔细，每
天掉10根还数的就属于不太正常了，没法治。总之，五七，“阳明脉
衰，面始焦，发始堕”，就是指女人至此气血的收藏能力变弱了。
六七，三阳脉衰于上，面皆焦，发始白。
六七四十二，三阳脉衰于上，哪三阳？中医的经脉都分太阳、少
阳、阳明。太阳膀胱经走后脑勺，太阳小肠经走两颧，少阳胆经走两
鬓，阳明胃经走脸颊和额头。人的脸为什么会不怕冷？冬天为什么哪
儿都捂着，唯独脸露在外面，因为头为诸阳之会，阳经都走脸，所以
不怕冷。
阳气一衰退，人就会变老，变老就是“面皆焦，发始白”，就是
面容憔悴，头发斑白。
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
也。
七七四十九了，任脉虚，任脉虚就是血虚。太冲脉衰少，就是阳
虚。
阴阳俱虚后，天癸竭，就是先天的动力就没劲儿了，生育之门岌
岌可危时，叫地道不通。
讲一下“地道不通”的“地”吧。天，下为大，是人正面像，一
横代表人之上，阳性。“地”字有土，“也”则代表阴性，为什么
呢？
《说文解字》里说：“也，女阴也。”“也”就是女子阴部之
象，凡从“也”字的，比如说水池的“池”，大阴唇、小阴唇，不正
是女阴之象？所以，“地”字是土地的女阴，只有阴才能生发万物。
所以，给孩子起名字要先查查《说文解字》，否则不小心起了“张
也”“万也”这些名字，可就尴尬了。
所以“地道不通”就是阴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因此至七七
四十九岁，基本上就不能再怀孕了。
我们说说月经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成熟女性每月排卵以后，卵子
如果没有碰到精子，那她为怀孕做的一切准备全部都要流掉。如果精
卵结合，月经就停了，就成胎，血就开始养胎了。从这个角度上来
看，大多数人都注定平庸。像卵子一样，更多的卵子，是一生都碰不
到精子的，只有碰到精子的那个才是成功的，完成了使命的，其他的
都白白流掉了，所以孤独寂寞不仅是宇宙的本性，也是人的本性。女
人骨子里的寂寞感就是来自生命本性的寂寞。不要以为那个寂寞是因
为别人不理你的寂寞，而是你骨子里就有这个寂寞，你可能碰不着你
的真命天子。人生中，遇见，这事挺难的。
一说到绝经，有人又会说了，是不是越晚绝经越好啊，当然不
是。女子正常的绝经年龄应该是七七四十九岁左右，有些女人因为害
怕绝经，就会去补充雌激素，这可是要命的大忌啊。现在西医都认
为，过分补充雌激素是导致乳腺癌和宫颈癌的第一杀手。还有的妇女
绝经期总是淋漓不尽，这一般跟子宫内有瘀血相关，子宫肌瘤这些瘀
血不去，就会导致妇女淋漓不尽，这是需要治疗的。但如果是不太大
的肌瘤，随着绝经期的来临，基本也趋于萎缩了，也不必再去受手术
之苦，带疾延寿就是了。
关于激素，我曾咨询过制药公司的人，我说：您用一句话来说下
激素的用途好吗？他想了片刻说了一句话，杀鸡取卵。这真的让人大
吃一惊！
原来他们很清楚激素的问题啊。我说那您在什么情况下会用激
素？他说年轻时若得了大病，可以用，快速解决问题后，靠锻炼让自
己恢复健康。这说得太对了。为什么年老时不能用激素了，因为元气
已所剩不多，经不起调了，再调，就一命呜呼了。竞技运动员年轻时
若用过激素的话，到一定年龄很容易猝死，也是这个原因。普通人的
元气，是慢慢熬没的；而他们，是大火烧没的，所以大家轻易地不要
动用激素。
比如说哮喘，一般看哮喘只看肺。实际上呼吸绵长这件事由谁来
管？
由肾的收藏能力来主管，所以说哮喘实际上是一个肾病，是肾的
收藏功能失效的病。肾不纳气，上面就虚喘。西方医学不见得都是错
的，西方医学很聪明，哮喘病人要用激素喷雾，激素是直接入肾的，
直接调元气，所以一喷，人就舒服些。但老调元气人不就完蛋了吗？
所以中医反对这种“重调元气法”。就这一点说，大家对凡是让你舒
服了的东西都要警惕，舒服并不是用药治了病，而是用药提前调取了
你的肾精，病依旧存在，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气血的衰败，激素只
会越用越多。
我刚到中关村学院的时候，说你们随便挑一本经典我来讲就行
了，他们选了《黄帝内经》。这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从医入道是捷
径，你要想把别的经典都读懂，第一本要读懂的就应该是《黄帝内
经》，因为要先明白生命之道，知道此生肉身的意义，才知道该从何
处下手修行。把这本经看明白了，别的经也就全能看懂。所以不管怎
么说，我们熏陶一两年之后，大家再读任何经典就都没有问题了。
 五 男八
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
泻，阴阳和，故能有子。三八，肾气平均，筋骨劲强，故真牙生而长
极。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满壮。五八，肾气衰，发堕齿槁。六八，
阳气衰竭于上，面焦，发鬓颁白。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天癸
竭，精少，肾藏衰，形体皆极。八八，则齿发去。肾者主水，受五藏
六府之精而藏之，故五藏盛，乃能泻。今五藏皆衰，筋骨解堕，天癸
尽矣。故发鬓白，身体重，行步不正，而无子耳。
上次我们讲到女七，女七是女子的，或者是阴的生命节律。今天
我们讲男八，也就是“阳”的生命节律。
丈夫八岁，指男子，也指阳，阳每隔8年会发生一次变化，比如七
八岁狗都嫌，指男孩到七八岁的时候，会淘气任性得让人受不了。男
孩淘气好啊，那是气血足。气血与精神，一定是气血在前，气血如果
弱，人的精神也会弱。比如抑郁症，首先是气血的问题，所以我很反
对，一得抑郁症就先看心理医生，在中医上讲，抑郁症基本上属于胃
寒和肾寒的问题，一定先在气血上入手。中国目前是全世界使用抗抑
郁药最多的国家，不仅有滥用之嫌，而且还不让停药，这就使得病人
难有出头之日。所谓抗抑郁药，并没有治病，只是抑制和调节你的神
经中枢，不兴奋的，让你兴奋一点；
太兴奋的，抑制你一点。久而久之，不傻了才怪。关于抑郁症我
们后面会讲，此处暂且不表。
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
肾气实，是指肾气充满，发长齿更，是阳性的特点，指先生发后
收藏。
男人是生发在前，收敛、收藏在后，男人越老越抽抽儿，女人却
是越活越阳光，更年期以后更是重新绽放。这个大家一定要清楚，这
个不只是活法的不同，别以为只是你家老汉提不起气来，而是全体男
人到后来都提不起气来。
传统的中国教育都是根据人的气血安排的，就是根据《黄帝内
经》的阴阳气血来的。比如中国古代主张孩子八岁入小学，为什么
呢？因为孩子八岁的时候，气血壮一些了，从幼年进入少年，壮才能
收纳，不壮是收不进来的。古代小学指蒙学，教孩子认字，学规矩，
背书啊，洒扫庭除啊，等等。此时肾气已实，就不能浪费，要让精力
有出口。我们现在幼教把这个提前了，总怕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但若
孩子肾气不实，过早教育对孩子身心都是伤害。
古人认为小孩纯阳好动，一时不得歇息，因为小孩的本性就是如
此，有着天真活泼、无忧无虑的性情，所谓“小孩不蹦跳，必定有病
闹”就是这个原因。
这时你若让两三岁的小孩老老实实地坐着，也就是天天强迫他乖
乖地坐着，不仅损天性，而且会伤到脊骨。伤脊骨就是伤阳气，严重
的话，小孩的整个督脉都会受到损害。督脉通脑啊，伤脊柱就是伤大
脑。这时如果非得教他识字读书，小孩全身都会得病。为什么呢？一
是损其活泼好动的本性，二是思伤脾。婴幼儿脾胃本就脆弱，此时再
强迫孩子读书学习，思虑过甚的话，孩子会得脾胃病，甚至长大厌
学。
从某种意义上说，小孩的玩就是学。所谓学习，就是既能获取到
某种知识，同时又能够提升自己的人生境界，而小孩玩的时候，其实
是在模仿大人的生活，在模仿过程中，他会逐步获得对自我的认知。
同时，小孩玩耍时状态非常好，他们心无旁骛，非常执着，非常认
真，从中得到了极大的乐趣。因此，玩，是学习的最高境界，能在快
乐中学习，才是真学习。
如果一个人小时候连玩都没学会，那么这个人的一生就缺失了很
多情趣。
 幼年的每一个阶段，都是不可逆的，尤其要认真对待，从小不会
玩的小孩，长大也不会玩，若没有游戏精神，在漫长的人生中就更
苦。再说了，古人有一个观点很有趣，要判断小孩的品行，主要看他
小时候玩些什么内容就可以了，比如孔子小时候玩的是俎豆祭祀之
礼，这就是孔子的根性啊！
其实，我们人体的阳气是有迹可循的，刚出生的孩子，阳气在
脚，所以你们看新出生的婴儿他永远在干一件事，一直在踢脚。
我以前学医一直不开窍，当时还有文学梦，从来没有想过进医学
这个门，生完孩子后，我突然被这鲜活的新生命唤醒了，每天像敬神
似的观察他、模仿他，什么叫纯阳之体也明白了，怎么修道也明白
了，同时，医学上也开窍了。所以，孩子也是我们的老师。
小孩从踢腿到跑跑跳跳，都跟我们大人不一样，现在小孩都是爷
爷奶奶带大的，所以现在的小孩走路都是老人走法，爷爷奶奶生生拽
住小孩，还成天说小心点、慢一点，愣是把孩子当老人养了。所以把
孩子交给老人带是有问题的，因为老人带出来的孩子就是老人心态，
成天担惊受怕，怕磕碰。除非你是那种特有范儿的老祖母，比如，像
孝庄太后那样明理的，才能带出康熙那样的孙子。
而且现在尤其有一个问题，剖宫产小孩太多了。剖宫产小孩的运
动能力先天就赶不上自然生产的小孩。其实，出生状态就是我们未来
的人生状态，自然生产的孩子虽然也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完成生产的，
但其中却有严密的逻辑和运动规律—— 比如寻找方向，冲出产道等，
产道对孩子大脑皮层的挤压，也是决定他一辈子是否有意志力的问
题。自然生产的孩子，尤其是头生子，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成功率
是最高的，而成功率最关键的，在意志力的坚定，不在聪明。
老大和老二相比，老大一般没有老二聪明，为什么？老二出生的
时候产道已经宽了，他需要的是顺势的能力，而非意志力。况且老二
夹在老大和老三之间，所以是交际高手。他要发展他的交际能力、察
言观色能力，怎么哄住老大，怎么哄住老三，怎么在夹缝里生存等。
但是老大不一样，老大最需要的就是沉稳，他是冲出黑暗的开路先
锋，从出生时就做大事，担大责任，并与母亲休戚相关，所以，他与
母亲的关系也更加亲密。
而剖宫产小孩，没有经历这种痛苦和黑暗，他是一下子被带进光
明的。
他也许更聪明，但是他缺乏意志力，他的圆融之性可能比较强，
但是不愿意承担责任。
看到这里，你也许会说，那好吧，我自己生，我不剖了，我采取
无痛分娩，可以吧？但你不知道无痛分娩生出来的孩子也许更糟糕。
打个比方吧：如果遇到突发事件，这三个不同状态下出生的小孩会怎
么反应呢？自然生产的小孩会保持他出生时培养出的那份冷静和沉
着，首先他要判断方向，一步一步怎么办，他清清楚楚，因为没有什
么比他出生的那一瞬间更紧急，哪怕是依照本性、惯性，他也会坚定
地闯关。
而剖宫产小孩遇到紧急状态，会夺路而走，因为他从出生的那一
瞬间，“万事关我何事”就已经成为一种习性。而且他的脑子比手
快，他考试若不及格，你可别以为他是不会，他一点都不笨，他看完
卷子，答案在脑子里就全过了一遍，他以为他写了，甚至剖宫产小孩
写自己的名字都只写一半，你问他怎么不写全？他说全了，因为他的
名字在脑子里是写全的。
而无痛分娩的小孩遇到事的表情就是糊涂，跟他出生时的状态差
不多，怎么了？出事了吗？一脸茫然。所以我建议大家，你要么自己
生，你要么索性就听医生的安排，该剖腹就剖腹，别拧巴。一切都是
命。
剖宫产小孩因为没有受过产道挤压，而产道对大脑皮层和皮肤的
挤压，对小孩的神经系统等有重大影响。所以他一出生，就要对他有
这方面的训练才好，比如用柔软的粗毛巾挤压他的身体，擦他的头，
等他长大一点的时候，要有意识地跟他做些小小的冲撞，练习他的反
应。肺主皮毛，大家记住，如果要想肺强壮的话，一定要先增强皮毛
的感受性。而自然生产的小孩都是拼出来的，脑子与动作的协调性
好，身手超灵活。
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
我们上次讲了，天癸可千万不能翻译成月经，而是原始生命力。
男子二八，启动这个原始生命力的窍，打开了。女子是二七一十四开
窍，男子是二八一十六岁开窍。古人所谓“十五岁入大学”，就是要
在孩子身体开窍的时候，抓住这个时机，教他们义理之学，把他们的
精神引入正轨。
所谓“十五岁入大学”，不是我们现在上大学的意思，中国古代
的大学叫“义理之学”，就是到15岁的时候，开始学“义理之学”，
学经典是从什么时候学呢？8岁左右要背诵一些东西，要先用学写字磨
性子，这些是基础教育。等到15岁左右就要开始理解这些经典，要由
一个老师带着，真正给你一本一本地讲经典，这个才是15岁入大学。
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是说这时肾气强壮，精满自
溢，从开窍到身体有漏，生命进入了微妙的新阶段。而此时的学义
理，恰是以思维的有序及觉悟来完成对身体放任的救赎。
临床上曾看到一个13岁的小男孩，人长得又瘦又小，全身的皮肤
包括眼皮上、眉毛上都是湿疹，一看他就明白他的病根儿在哪儿了，
但很好奇他那么小，是怎么染上恶习的呢？于是就让他爸爸妈妈出
去，因为当着父母面他是不会说的。我问他，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手淫
的？那个小孩挺聪明，他翻着白眼说这个跟我的病有关系吗？我说当
然有关系，只有你把这件事停了，你的病才会好。他嗫嚅着说：“你
怎么知道的？”我说你就如实招吧，几岁开始的？他说11岁，我说小
屁孩你反了天了，你从哪学来的，谁教你的？这个小孩就说我看电视
剧《总督张之洞》里面提到过《素女经》，就找来看了，就懂了。这
真可怕，现在估计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素女经》。《素女经》是中
国古代一本专门讲房中术的书籍，其实也是一本通过房中术讲如何治
病的书，但一般人看不到治病的层面，只看到淫秽的层面。古代说素
女和玄女是黄帝的房中老师，所以叫《素女经》。那个小孩11岁就开
始读这个，这个太影响他的生长发育了。可这种事，家长一般没有办
法跟孩子沟通，必须要找一个明白人或者找一个大夫跟他直截了当地
说清楚才好。
我对那个孩子说，你还太小，这个事会影响你的生命往顶点冲，
所以必须把这个戒了，并且好好吃药和锻炼身体，一切才能好。一年
以后他又带别的病人来见我，已然长成高高大大的大孩子。但毕竟他
开始得太早了，20多岁后，他又沉溺于此，于是湿疹复发，且在性生
活上出现障碍。
孩子的青春期又叫作青春叛逆期，到这个时候，才是中国传统教
育的重中之重，这是要出问题的时候，所以要教他“义理之学”，要
有的放矢地教育，这就是我们古代的教育合理性，合什么理？合生命
之理，合性命之理。要“阴阳和，故能有子”，这个时候，别以为男
孩只有阳的发展才重要，而是阴阳和合才重要，阴和阳要共同生长，
在这个时候，阴阳和合达到一个峰值，有阳的生发，也要有阴的收
敛，所以这个时候不能是单纯地学习了，而是一定要开始引导，引导
什么？引导他把生命能量放到正确的事情上去，不要太耗散他，如果
这时“诲之以淫”，他就完了，先从气血上完，身体上完。
据说某大师年轻的时候，就有手淫过度的毛病，把自己的身体弄
得一塌糊涂，后来靠学习经典的方法来自救，大彻大悟后更是精进，
不仅学术上有成就，而且还很长寿。在《生命沉思录3》里，我是按人
的年龄段去写的，说青春期的时候，是我们人生最璀璨的时期，那时
温柔和残忍是杂糅在一起的。青少年，常常会在欢快和冷漠之间犹
疑，也常常在善与恶之间挣扎，这种正反交错源于他们身体由于快速
生长而造成的不平衡。他们在冲动中会集体犯错，可一个人时，他们
又会出乎人们意外地有些善举，但又羞于让别人知道。在他们身上，
腼腆和胆大妄为并存，温柔与野蛮同在，远古荒蛮的返祖现象与现代
文明的虚假混杂在一起，这种杂糅，让他们身上既有迷人的气质，又
有令人讨厌的东西。
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气血充盈贲张的缘故。由于天癸是在会
阴处，也就是藏传佛学所言的“海底轮”启动，海底轮是生与死、恐
惧、不安全感、疼痛、混乱和忠诚的交集。随着青春期的启动，人们
便会生出对生命根基的恐惧和对上天恩宠的渴望。在此之前，人的自
我意识和觉知并不丰富，所以，这一时期，也是生命的再生时期。善
与恶，蜂拥而至，开始了对年轻生命最激烈的争夺。信仰与堕落也一
起并存，被社会认可与自我质疑相互交集，所以，在最残暴的少年罪
犯身上，我们常惊异地发现他对某一事物的无限温柔。所以，如何护
佑他们的善，如何抑制他们恶的生长，是社会教化的重责。
所以我们要对孩子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你看有的人特别残忍，可
以杀很多人，但是这种人你用什么去打动他？用某一个小动物，他可
能对这个小动物有无限的爱怜，从佛学上来讲，他可能就是从那个地
界来的。他就是畜生类，他看着动物就高兴，看着人就烦，所以他会
以杀人为乐。
我在中医药大学讲课的时候，开学第一讲，一定要讲：“永远不
要过早地规划未来，将来干什么，只有天知道。”我们现在很早就给
孩子确立目标，孩子将来要干这个，要干那个，这就属于过度干预，
其实这些跟你没有关系。以我的经历来讲，我本来是北师大中文系
的，我一辈子就喜好文学，所以我报考大学时，只填报中文系，我不
允许自己偏离人生方向，我认为坚持文学就是坚持灵魂的特立独行。
没想到最后我被分配到了北中医，分到北中医后，我整整痛苦了10
年，一边学医一边为背叛自己的理想而痛苦。后来生了孩子，我突然
意识到了这个就是命，你就该干这个，于是就奋进起来，然后就在这
方面成功了。其实大家都有梦想，如果追梦能和使命相结合，当然最
好。但无论如何，要先强壮自己的气血，才能担得起这份梦想与使
命。
 二八一十六岁的时候，阴阳和，阴也生长，阳也生长，故能有
子，所以“阴阳和”这三个字是大枢纽、大关键。阴阳和，故能有
子，“能有子”，是说这个时候你的精子已经达到了阴阳合和的状
态，但是不见得你现在要生孩子，因为身体的“阴阳合”，不见得有
心智上的“阴阳合”，所以还要磨炼心智，才能为自己的孩子做榜
样。我上一讲说了，男人生孩子，最好是三十六七岁的时候，生出的
孩子，稳定性最高。孩子继承了母亲的智力，继承了父亲的意志力。
男子到三八二十四岁的时候，身体最强壮；
四八三十二岁左右，意志力最稳定。现在有的小姑娘喜欢成熟的
男人，是她聪明的表现，她追求那种男人没有错，但是她忘了一些
事，这些男人心智的完美全是他老婆调教培养出来的，你生生地去摘
人家的果实就不对，最好还是自己调教出一个，才好。
三八，肾气平均，筋骨劲强，故真牙生而长极。四八，筋骨隆
盛，肌肉满壮。
“三八，肾气平均”，就是说这个时候生命气血达到了一个平衡
点。“筋骨劲强”，中医就是这样，看到筋就要想到肝，看到骨就要
想到肾，熟悉了这种中医思维，学起来就快了。肝肾强劲的结果就
是：“真牙生而长极。”
男子生发在前，所以要靠时间把身体砸结实，所以最好发育慢一
点，24岁开始冲顶，到32岁时，“筋骨隆盛”，就是肝肾水平达到了
一个高峰。隆，就是大，为什么？汉字，左耳刀旁念“阜”，凡是从
这个偏旁的都跟山有关，陵墓的“陵”是大山的意思。
下面我们讲“肌肉满壮”，我现在问你们，哪儿是肌，哪儿是
肉？
西医关于肌肉的解释很多，人体肌肉共639块。约由60亿条肌纤维
组成。中医理论中，肌肉，是身体肌肉组织和皮下脂肪组织的总称。
简单说，肥的为脂，是肉，瘦的是肌，脂是水谷精微的精华。肌为肌
腱，肉为膏脂。
 膏脂即“精”。肉，是肌的内在支持，肌，是肉的外在表现。中
医说“脾主肌肉”，也就是说，肌肉的营养都是从脾的运化水谷精微
而得。思虑过多会销蚀肉，“精”销蚀了，肌也就无力了。
现代“减肥”这个词儿挺精准，减什么呢？减脂肪，这就出大问
题了。
如果说肌是用来支撑和完成人体运动的，那人体精华—— 脂肪，
却是人的能量储备仓库，脂肪所处的位置都是最为重要的。比如心脏
周围的脂肪有一种特别的能力，可以从血液中消除脂肪酸，并生成心
脏肌肉作为燃料所需的脂质。几乎所有重要的器官周围都要有脂质保
护，并作为加油站而存在，耗心力耗得太厉害时，人体就会自救，就
会点燃这些脂肪。所以吃西药减脂的人，首先是摧毁人体加油站，继
而五脏不保。总之，西医认为膏脂是重要器官的能量储备，中医认为
膏脂是“精”。所以减肥在中西医眼里，都须慎重。其实西医还是讲
道理的，只是卖减肥药的人坏。如果减肥若把减脂为目的话，生命就
会出危险。因为它最终损伤的是我们最重要的一些器官，这也是为什
么好多吃减肥药的女子突然得怪病、暴病，甚至暴死。
怎么做最减脂呢？应激反应最减脂。当人受到恐吓被追赶时，就
会有应激反应。这时，人甚至会爆发超能量，比如说有的孩子被压到
车下，妈妈为了救这个孩子，居然能把车抬起来。平常多少人都抬不
起来的东西，此刻她能抬起来，是因为什么？就是五脏上的所有的加
油站全体工作了，整个被她的精神点燃了，这就是加油站的爆发力。
所以什么最减肥？爆发力最减肥，打球、踢球、打乒乓球都需要应激
反应，这样才减脂。您天天跑步不减肥，就是舒服，舒服就是经脉畅
通，经脉畅通人就舒服，但是实际上不太减肥，除非突然有一只恶狗
追着你跑，那才减肥。
最为重要的是，中医对减肥的认知可能比西医高级—— 中医不认
为肥胖是病，而是认为湿邪是病，而真正能改变湿邪的一定是真阳的
强大，和阳气的充盈，一旦阳气充盈，湿邪走掉，人体就轻松、轻
盈。而没有湿邪的胖子，面色红润，性情柔和，照样身轻如燕。
人体水液在人体三焦中分三种状态，《黄帝内经》说“上焦如
雾”，就是水液在上焦是一种气化的状态，一般不会凝结，气化不足
则成痰涎。水湿上泛的话，还会造成上眼皮肿胀和眼袋。“中焦如
沤”，就是水液在中焦是一种沼泽态，如果脾运化不利，就会成为湿
邪，一般中医会用白术等药专门鼓荡腰脐以利湿。“下焦如渎”，就
是人体下焦是一种水沟般哗啦啦的状态，这里尤其需要小肠和膀胱太
阳般的气化作用，才能不形成湿邪。所以，归根结底，祛湿全靠阳气
足。气虚者必胖，越累，人越胖，越不吃，也会气虚。总之，湿重就
会虚胖，中医讲究祛湿，不讲究减肥。
而且，古代人认为男子肥硕为有福气，是贵相；女子肥硕为富
态，可助夫。现在富贵人家挑儿媳还是偏向要有富态的底子。在现实
中，胖上司也可能比瘦上司好些，他不纠结，也似乎更愿意给你一个
宽松的环境。一般而言，年轻时要在瘦上司手下过过手才好，被严加
管教后才会懂规矩，然后再跟个胖领导，谋发展才好。胖子才懒得办
培训班呢，他明白人性，只拣顺手的用，反正天下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干得好的，一起发达；干不好的，乐呵呵劝退就是了。而有些瘦子领
导呢，你若坏了规矩，即使你走了，他也断你后路。
再说下肥肉吧，到底该不该吃呢？我曾经参加过一次北京电视台
对百岁老人的采访，百岁老人80%的人喜欢专门吃一样东西，就是红烧
肉，而且专喜欢吃红烧肉的肥肉。红烧肉一般是用后臀尖，有皮有
肉，很香。中医说“肺主皮毛”，肉和皮之间有一层筋膜，那个才是
好东西。从中医上讲那个就是三焦，是气的通道。大家不要小瞧肥
肉，肥肉吃起来香，是因为肥肉就是藏元气的地方。若是用来配种的
猪，元气都耗尽了，所以它的肉是柴的，不香；而越香的肉说明这猪
的元气越足。
 有两种人特别爱吃红烧肉，一个是老人，一个是小孩。他们是靠
本能而不是靠知识选择的，这也是养生的秘密。养生不是靠知识，而
是要尊重本能。中国有一个说法，就是你生命里缺什么，就馋什么。
我老讲课，讲课也是个力气活啊，开口神气散，元气就耗得厉害，所
以我课后特别爱吃红烧肉，或牛羊肉。
“肌肉满壮”—— 就是该有肉的地方一定要有肉。古代挑儿媳妇
的方法，第一条就是屁股要大，屁股大骨盆大，生育就少危险。现在
男子“满壮”的不多，男子“满壮”，就是膀阔腰圆，大概军人里有
吧。其实，男性和女性会因为生存需求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脂肪需
求。女人分布在胸部、大腿和臀部的脂质，据说有益于孕育；而男性
肚皮附近的脂肪对应激激素非常灵敏，可以快速释放出脂肪酸燃料，
供肌肉和心脏迅速取用。可现在，男人的大肚子为什么却是很多疾病
的潜在危险因素呢？可不可以这样看，过去的男人在狩猎或骑马时，
有着麋鹿一样的速度，和奔牛一样的勇猛，而现在的男子则缺乏这种
锻炼，他们的应激反应通常是缓慢的，或因焦虑而连续不断，脂肪细
胞无以气化，而成为脂肪酸充斥在血液里，在没能及时供肌肉用之
前，就直接进入了肝脏（肝主藏血）。由肝木克脾土而导致胰岛素分
泌的混乱，最终导致高血压、糖尿病，甚至心脏病。反而大腿和臀部
的脂肪堆积对人五脏的影响不大，因此患心脏病的风险要小些。
五八，肾气衰，发堕齿槁。
五八四十岁，男子肾气开始衰退，“发堕齿槁”是什么意思？头
发代表生发力，齿代表生藏力，所以这个时候用这个词来表现他的生
发和收藏都弱了，从来都不是一方弱，而是同时弱，别总问是阴虚还
是阳虚，是一块儿虚。
如果看不懂《黄帝内经》，你就看不懂孔老先生那句话：“吾十
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十五有志于学，就是男子
在二八一十六岁时要把精力放到学习上，而不是性欲上，否则生命就
会出大问题。“四十而不惑”，就是说男子这个时候气血开始衰退
了，衰退了就要懂自保，自保就是不能再被外界迷惑了，要有点自己
的主张了。
所谓“四十而不惑”的“惑”，就是乱。人到中年，气血已走下
坡路，就该知有所为、有所不为了，能放弃、能拒绝，其实就是定
力。那些无意义的、浪费生命的事就该淡出了，比如无聊的应酬、虚
假的调情，等等。
此时该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了，喝自己喜欢喝的茶，穿自己喜欢
穿的舒适的棉衫，沉醉于自己的爱好、兴趣，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如果人到中年，还未老辣、还未纯真、还未发现自己、还不能坦
诚地对自己和他人、还不能安守岁月、还不懂观风月而无言的玄
机……就一定会“痒”，因为此时气还旺，但血已略不足，气到血不
到则痒，这时的“痒”，就是“中年危机”。
六八，阳气衰竭于上，面焦，发鬓颁白。
这就是到“五十而知天命”的时候了。六八四十八，四十八“阳
气衰竭于上”，女子是六七四十二，三阳脉衰于上，面憔悴。男子是
六八四十八，阳气衰竭于上，中国有一句话是“花不花，四十八”，
就是阳气衰竭于上的表现，肝气衰败，眼睛就花。“ 阳气衰竭于上”
的，还有一个表现，就是记忆力衰退，还有就是面容憔悴，发鬓斑
白，这些都是阳气衰于上的表现。
所谓“五十而知天命”—— 就是说，如果50岁了还怨天怨地怨社
会怨命运，那真是没活明白。此时，你的天命已经经由你先前的挥霍
折腾彰显得差不多了，四个生肖轮回已经完成了你的游戏、你的追
求、你的实践、你的积淀。后半生该怎么过，过得好不好，都是自己
的事了。
但，最可怕的还在后面。
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天癸竭，精少，肾藏衰，形体皆极；
八八，则齿发去。
 七八五十六岁，“肝气衰，筋不能动”，大事来了，就这四个
字：“筋不能动”，让男人无限感伤。男人最重要的一根筋就是生殖
器。中医说“肝主筋”，肝气衰，筋就衰。先前说过，在中医概念
里，凡生命中有弹性的事物均属于“筋”的功能，血管、子宫、生殖
器、括约肌等都属于“筋”。膀胱主筋所得病，所以筋病统统跟阳气
衰微有关。女七男八告诉我们，人的生命无非就是生发、生长、衰
老、死亡这个节律，人，到老时容易生病，无非都是气血衰败的老病
而已。
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也就是容易出现阳痿，这件事对男人是
一个很大的考验，有的男人一听就害怕了，说我今年正好是56岁，会
不会完蛋啊。大家不要这么想，我们可以换一个说法，你哪年阳痿，
你哪年就是七八五十六，你这么记就可以了。中国人在这个方面有点
早，而且懂养生的人更惜命，早早就禁欲了。我记得有个黑人的部长
来看这病，其实他和他太太都已经60多岁了，女方因为他阳痿了，很
难过。因为我外语不好，就请了一个年轻医师给他看，年轻医师说这
是好事，不行了就歇着，当场翻译立马就制止了，说不许跟黑人这么
说。为什么呢？因为黑人他们认为70多岁照样能行房，60岁停了这个
事就不正常。而中国人认为这个是好事，老天都让你歇着了，你干吗
还不歇着呢？！
男人一旦阳痿了以后，对老婆是无言以对，特难受，特内疚，要
么认命，要么就开始变得脾气暴躁，所以女人最好在这个事上装点
傻，不要刺激他。
更有些成功人士会在这时候找“小蜜”，一是在年轻女人身上可
以得到慰藉，二是可以遮盖真相。到了老的时候，“不能做”和“不
能想”完全是两回事，不是不能做就不能想了，不能做了，也许会更
想，所以老年人的情欲，也许更炽盛。在日本，有些老人就热衷于
“人体盛”，这个时候他的情欲，也许更加集中，他要通过眼耳鼻舌
身意去感受，而不是通过身体，这是非常有趣的人类的文化现象。
 这个时候“天癸竭”，就是那个门要关了，所以要记住人一辈子
的生老病死，只要这门一开，人就往死道上走了，到“天癸竭”时就
苟延残喘，不是说我把门关上了就好了，而是那个门，这时都破了，
里面都没有东西了，所以是“精少，肾藏衰，形体皆极”。“极”就
是顶点，为什么是顶点？“极”字从木音，“及”指房梁、屋脊。关
于男子的最后一句是：“八八，则齿发去。”所谓“齿发去”，就是
生命的生发收敛全没了。《周易》为什么只有八八六十四卦，其实也
是跟人体阳气运行有关，至此，阳气一转，命，也重新开始。其实讲
《黄帝内经》，把第一篇讲全了，很多原理就都明白了，比如，《易
经》《道德经》里面的很多东西就看明白了，这就叫“从医入道”，
是捷径。
肾者主水，受五藏六府之精而藏之，故五藏盛，乃能泻。
肾主收藏，所谓“藏”，不是把东西收进来就叫“藏”，而是把
收进来的东西都化成“精”，才叫“藏”，然后再运化出去，如此才
能“五藏盛”，五藏都盛壮了，才能够疏泄。疏泄是有时间段的，什
么时候开始疏泄，这个闸门什么时候开始开，是有讲究的。女子二七
一十四岁，男子二八一十六岁，这个闸门才打开，打开这个闸门是有
条件的，必须气化充足才可以。
还是用撒尿这事打比方吧。能撒尿这事容易吗？等你老了就知道
了，要么淋漓，要么尿失禁。什么叫年轻？年轻就是“逆风尿一
丈”，什么叫老了？老了就是“顺风尿一鞋”，你知道那个时候人多
伤心吗？关于撒尿这个问题，西医和中医真的理解不一样。西医认
为，肾属于泌尿系统的一部分，负责过滤血液中的杂质、维持体液和
电解质的平衡，最后产生尿液经尿道排出体外，而膀胱只是个储尿器
官。中医认为“肾与膀胱相表里”，“ 膀胱”不单纯是储尿器，而是
有更大的作用。
如果你把《黄帝内经》看懂了，你会特别佩服古人，因为你不知
道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一切的。首先，肾靠什么过滤杂质？尿液如何排
出体外？
中医讲膀胱为太阳经，没有膀胱太阳经气的气化作用，是无法完
成排尿的。
尿实际上都是膀胱气化喷出来的，不是像水那样流出去的。能
“逆风尿一丈”，就是阳气足。“顺风尿一鞋”，稀稀拉拉，就是阳
虚。
我再举个例子，大家都见过打点滴，为什么输血不能直接灌血，
而是要一滴一滴地输血？如果滴得太快，生命就会有危险，知道为什
么吗？因为只有经过你自己气化了的东西才是自己的，点滴药液、血
液这些，对你的生命都是异物，快速滴进去你是没办法气化的，生命
急于气化的就需要调元气上来，本身就是病人，元气就虚，点滴速度
太快的话，人就受不了，浑身会感到越来越冷，甚至死掉。也就是
说，再好的东西没有经过你自己的气化，也不会变成自己的，所以说
生命最重要一条，就是阳气的气化作用。
其实，天下的事就怕人琢磨，原先我在北京电视台讲《从头到尾
说健康》时，有一件事深深地迷惑了我，为什么人体的毛大多长在人
体前面呢？
我琢磨来琢磨去终于琢磨透了，人体后背为阳，前面为阴，而只
有气足、血也足的地方才会长毛，这就是为什么眉毛、阴毛、腿毛全
长在前身的原因。这个时候你用《易经》琢磨，你就琢磨不清楚，你
只能用《黄帝内经》琢磨。
因此，“肾与膀胱相表里”，是说肾若没有膀胱的气化作用，则
完不成把物质变成精这个“藏”的功能。包括男人撒尿时会“抖机
灵”这事也与此功能相关。小孩抖，是肾气不足以用，气血宝贵，此
时都用于长身体，所以不会在撒尿上浪费；而老人抖，是肾气不足
了，气血虚了。中年人气血充足，一般不会有这样。
而且，人受惊吓，或突然遭遇冷风，会起鸡皮疙瘩这事也是“肾
与膀胱相表里”的表现，因为肾主战栗，膀胱主固摄体表，人受惊
吓，肾气内敛，膀胱急于救里，皮肤就起粟米状。突然遭遇冷风是表
受寒，少阴肾则出来救体表，人，则战栗。这跟先前说月经一样，只
是血足，没有用，没有阳气的推动，月经照样下不来。从身体脏器的
互助互动，我们就可以理解人的互助互动，从而理解为什么要感恩，
如若没有别人恰到好处的帮助，我们的人生也不会完美。
今五藏皆衰，筋骨解堕，天癸尽矣。故发鬓白，身体重，行步不
正，而无子耳。
“今五藏皆衰”，“今”在此翻译成“如果”，如果五脏皆衰，
筋骨解堕，天癸尽矣。由此，我们知道，天癸至，缘由是五脏皆强；
天癸尽，缘由是五脏皆衰。天癸，这个生命能量源头的衰竭，导致我
们发鬓白、身体重、行步不正，而无子耳。
男子的老病，跟这几条经脉相关，督脉、肝经、膀胱经。
首先是督脉，女子起于胞中，男子起于囊中，络循阴器，所以跟
生殖系统相关。督脉从背部上行，上额交巅上，入络脑，所以跟腰、
背及大脑有关，男子老时后背佝偻，称大偻症，老年痴呆也跟督脉阳
气衰微有关。
尾骶骨最下面的这个穴位叫“长强”。这个穴位有固精的作用，
古代新婚之夜，男子若精不固，女子则要用簪子抵住长强穴来固精。
否则丈夫若死掉，女子便成了寡妇。
男子的老病，还跟肝经有关。《黄帝内经·灵枢·经脉》中记
载：“肝足厥阴之脉：起于大指丛毛之际，上循足跗上廉，去内踝一
寸，上踝八寸，交出太阴之后，上腘内廉，循股阴，入毛中，环阴
器，抵小腹，挟胃，属肝，络胆，上贯膈，布胁肋，循喉咙之后，上
入颃颡连目系，上出额，与督脉会于巅。”这句是说，肝经起于大脚
趾上有几根毛的地方，环阴器是说男子阳痿早泄等症都跟肝气衰败有
关。其中，腰痛不可以俯仰，也是肝病。
大凡生殖系统的疾病，不过是肝经、督脉、任脉、冲脉病，尤其
妇科炎症最好不要沾西药。对女性来讲，整个的下腹子宫，它的本性
为阴，其状态就为“腐”，所以对治它的就是“阳”，而西药是阴寒
之物，西药认为妇科炎症是霉菌等，所以要杀菌，而中医从来不讲究
杀菌，而是要改良产生霉菌的环境，环境改变了，自然霉菌不生。现
在的妇女呢，性生活少，劳累、郁闷、痛苦，等等，这些才是造成阴
寒病的原因。反复用抗生素，病就反复发作，只要你一累，情绪一不
好，就发作了，所以妇科病等在西医那是最难治的。中医在这方面就
很明白，比如肝血虚了，就会出现瘙痒等问题；阳气虚弱湿气重，则
生囊肿；有寒，则容易生肌瘤。
再说肝癌，女人一般不得肝癌，凡是女人得肝癌的，这女人的人
生一定有过大苦和大怨恨。男人比女人容易得肝癌，原因很简单，因
为女子肝上的瘀毒可以通过月经排掉，而男人的怨怒和积毒，却没有
出口，所以男人得肝癌的概率比较大。
而且肝经上行则入颃颡，颃颡也就是咽喉上缘，所以暴躁的女人
易得甲亢，由颃颡再入脑，怨怒积于脑，则生脑癌，所以肝经的保养
至关重要。
而肝经的保养，主要在于情绪的中庸，不急不躁，不怨不怒，温
柔和平，才是最重要的。
颃颡靠近鼻腔，而鼻子里流出来的东西有时是从脑子里流出来
的，所以没事别老清鼻子。现在有一个取嚏法，没事就让你往外打喷
嚏，老打喷嚏则对脑子有伤害。
其实中医有一个特别棒的东西就是经脉，把经脉真的读懂了，很
多的事情我们自己在家就能解决。
男八，至此就算讲完了。总而言之，女七，是讲阴的规律；男
八，是讲阳的规律。阴和阳都有生发、生长、壮大、低落之过程，阴
生阳长，像两条并行的曲线，但有空间的差异，大家可以试着画一
下。
 六 天寿
帝曰：有其年已老而有子者，何也？岐伯曰：此其天寿过度，气
脉常通，而肾气有余也。此虽有子，男不过尽八八，女不过尽七七，
而天地之精气皆竭矣。帝曰：夫道者年皆百数，能有子乎？岐伯曰:夫
道者能却老而全形,身年虽寿,能生子也。
这一段，是黄帝听完女七男八后，不甘心，总想知道有没有什么
办法可以超越一下这个规律。于是就有了后面这些段落。
关于男子的一生，孔子总结的三句话很到位，男人的一生远远没
有女人的一生复杂，因为他的情感变化不大。第一句是“少之时，血
气未足，戒之在色”。男女情爱对少年来说，是一个核心的东西，这
时候你不用跟他谈事业，此时他还没有什么事业心。所谓戒之在色，
色心，又称“淫根”，拦是拦不住的，因为，人，就是因父母一丝
“淫念”而来的，所以，只需引导他自己守戒律，或用别的来替代，
比如让他投入到学习当中，即可。
结婚以后行房叫正淫，而跟婚姻之外的人做爱就是邪淫。正淫不
耗散身体，还补益身体，因为不必担惊受怕，因为有温暖的感情维系
着双方。
少年的时候，不是正淫，也不是邪淫，属于暗耗。明耗，累了，
就歇着了；暗耗，不知止。你可以拦着他做，但拦不住他想。所以气
血不怕明耗，为什么？耗尽了就歇着，就怕暗耗，所谓暗耗肾精就是
“想”，所以大家别忘了，“想”这件事，太可怕了。
“想”这件事可怕在哪儿？用中医的话来说，一句话，思伤脾，
你看有的男孩精瘦精瘦的，你就知道他思伤脾，暗耗就是“痴”，痴
念不断。
第二句是“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壮年时人的气血
正旺，遇到孬种就压不住火，所以就特别好斗，斗是壮年的特性。如
果你的老公天天懒得要死，天天回到家以后，往床上一靠，他就已经
没有壮年的斗志了，此人气血疲惫，可休矣。
前两天有一个中国女孩带她的外国老公来看我，他们问外国人的
脉和中国人的脉有什么不同吗？没什么不同。我把过那个外国男子的
脉，就暗中心疼这个中国女孩，反正老外也听不懂我们说话，我说你
这个老公懒得要死啊！生活当中你可辛苦了。女孩眼圈红了，说，这
都能把出来啊，他真的懒。其实，他这个脉象就是能不动就不动。
脉，是气血的反应，而他的脉走到心那儿就没劲儿了，所以他归根到
底是心懒，万事不操心，就知道玩儿。他老婆使劲地点头。我说这实
际上不是病。按说一个西方的小伙子不应该有这种脉，中国男人都不
会懒成这样。他虽说天性有点懒，但归根到底是你太能干了，从没给
过他勤劳的机会。
壮年的时候就应该拼搏，就应该斗，但就怕“斗心不已”，停不
下来。
人气血太旺的时候就有点收不住，容易闯祸，这就叫“嗔”，凡
要强，都难免“嗔”。嗔，就是嗔怒、抱怨，自己有斗志，就瞧不起
身边的人，就嗔怪身边的人。
第三句是“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人老了，贪三
样：贪好名声，贪长寿，贪财。老人的所谓贪财，就是只进不花。
我们一辈子，活在气血上，为什么说学《黄帝内经》重要？气血
衰败时，人就胆小了。到老的时候学《易经》重要，还是学《黄帝内
经》重要？其实，很多人学《易经》，无非是气血已败，想靠推算来
逃避现实，年轻气盛时赚到的第一桶金哪一笔是算出来的！现在只想
自保了，胆小了，才在那里算啊算的。而学《黄帝内经》，则是直视
生命本质，是要弄明白这辈子到底怎么回事，要活个明白的态度。
帝曰：有其年已老而有子者，何也？岐伯曰：此其天寿过度，气
脉常通，而肾气有余也。此虽有子，男不过尽八八，女不过尽七七，
而天地之精气皆竭矣。
 黄帝这个时候提出一个特例，你说八八六十四，好些人都不能再
生育了，可是有些人76岁了，还生呢，这是什么原因？岐伯曰：此其
天寿过度，气脉常通，而肾气有余也。天寿是什么？特简单，就是命
数，每一个人的命数到底如何，这是老天决定的。人人想知道命，但
人人不知命。
有些人天寿过度，是因为他“气脉常通，肾气有余”。气脉不全
指经脉，气脉和经脉是两个概念。经脉指后天十二经脉，气脉则指先
天奇经八脉。

▶任脉、督脉、冲脉，决定人生命的大东西。
气脉，指中脉，这个就是下一节课要讲的东西了。所谓中脉，就
是练功养生的要点，现在有人修藏密，藏密就是修三脉七轮，藏密是
中间一条脉，两边各有一条脉，中脉就是最中间的这一条，百会对会
阴，也就是我们原先讲的任督冲。第一篇文章只讲三个脉，任脉、督
脉、冲脉，这是决定人生命、命数的大东西，为气脉，为先天；经脉
指十二经脉，环绕四肢，为后天。经脉堵了，虽说影响五脏六腑，但
它跟命关系不太大。四肢可以卸掉，但脏腑不能没有。
中间脏腑和脑子才是你的命，四肢属于末梢，中国古代治疗癌症
的方法，就是把癌都引到末梢，这样也许就是腿上一直溃烂，最后要
么是痊愈了，要么就是把一条腿锯掉。缺一条腿不影响吃、不影响穿
的，但要保五脏六腑。所以气脉常通，就是任督冲中盘这儿别憋着。
肾气有余，就是要先天的元气过盛。所谓先天元气，就好比人在
精卵结合那一瞬领的一罐煤气，这一罐气，貌似你随机抓的，但一定
是老天给的。
有的人，这罐气是满的，有的人也许就半桶。半桶怎么办？就一
个办法，少点火，养着，这种人，生出来就弱，但知道节流，好好养
的话，就可以赖赖唧唧活百年。知道弱，就不逞强。而拎了满罐的那
种人呢，天天大火，没事也燃着，谁叫我们家不缺钱呢，结果可能会
早死。实际上，中医养生就三个字：别过用。过用就完了，情感过
用，叫“爱得死去活来”，你听这个词，爱得死去活来，就是要命，
就是情深不寿。我们之所以现在还没死，可能是因为没爱那么深，呵
呵。
肾气有余，此虽有子，即便是有子，岐伯也说了，男不过尽八
八，女不过尽七七，“尽”是什么？就是尽头。中国以“十”为圆
满，那“八”之尽头不过八十；“七”的尽头就是七十。肾气有余的
男子最终有子不会超过80岁，女子不会超过70岁。岐伯进一步解释就
是，至此，“而天地之精气皆竭矣”—— 所谓天，就是阳；地，就是
阴。天阳地阴到这个时间段，精与气皆竭。
中国文化有意思，为什么说60岁一甲子？我们现在都能活80多岁
了，为什么60年一甲子？古代把十天干和十二地支相配后正好是60年
一个轮回，然后又开始天干之“甲”和地支之“子”相配的新的一
轮。天气、地气每六十年用尽，而重新再起，人的生命也是如此，60
岁后不过余气耳，或开始得下一个甲子的天地之气。也就是当我们61
岁时，得的是我们1岁时的天气、地气，再打个比方说，如果你20岁时
曾生大病，那你80岁的时候一定生病，因为当时影响你生命的那个气
又来了，20岁时你能躲过的，未必80岁能躲过，这，就是生命的规
律，这个生命规律暗藏在60年的甲子里。这也是《黄帝内经》五运六
气的厉害。《黄帝内经》把60年的甲子中的五运六气全讲出来了，如
果你们智商高，可以不听我现在讲的，直接按照五运六气去学，直接
学后面的七篇大论，就能成神人。我现在都发愁，《素问》81篇，我
讲到五运六气时我也老糊涂了，咋办。
帝曰：夫道者年皆百数，能有子乎？岐伯曰：夫道者能却老而全
形，身年虽寿，能生子也。
黄帝听到这儿，还是不死心，接着问：“夫道者年皆百数，能有
子乎？”
 这里，要注意他的修辞，“夫道者”，就是道行高的人，或修道
的人。前面讲的都是我们这些普通人，普通人按女七男八的生命规律
走；得道的人，会超越这个规律。“百数”，是以“百”来计数，这
可不是活百岁以上的意思，而是活几百岁哦，这还不算，黄帝问：
“而且他们一直能生子吗？”
岐伯回答说：“夫道者能却老而全形，身年虽寿，能生子也。”
“却”是抵御、排斥，是说那些得道的人，能够抵御衰老，并且保全
身形不变，哪怕年岁很高，依旧可以生子。
什么叫得道？这就要进入下一个话题了。真正的得道者，没有年
龄的局限，甚至是没有年龄的人，虽然年岁很高了，但身体如壮年，
而且一直能生子。关于这种人，大多是传说，但有一位可能真不是传
说：谁呢？孙思邈。我个人认为在中国医学史上，孙思邈是一个划时
代的终结人物，就是说从他以后基本上没有什么医学大家了，他从医
学建树及自身修养上面，都是成功的。据说，孙思邈（541—682年）
活到141岁，唐太宗曾召孙思邈入京师长安，见到他70多岁的人容貌气
色、身形步态皆如同少年一般，十分感叹，便道：“所以说，有道之
人真是值得人尊敬呀！像羡门、广成子这样的人物原来世上竟是有
的，怎么会是虚言呢？”而且据说他120岁的时候又娶了妻子，怕年轻
的妻子老无所依，依旧让她怀孕生子。孙思邈自己会用药，刚开始修
炼时也吃过“五石散”什么的，后来他发现不对，又开始食用草木类
的东西，而且他医术超高。大家都知道麻风病吧，孙思邈在书里面就
说这些人是天生的得道者。社会不要他们，他们想入俗界入不了，孙
思邈就认为这些人是先天的得道者，于是就带着他们进山里修行，同
时给他们治病，最后他的治愈率达到了3%，这相当了不起，因为这是
一个免疫系统的病，基本上很难做到全部治愈。
《上古天真论》从这里开始，提出了普通人和得道之人的差别。
这个也是《黄帝内经》第一篇结尾处的大问题，《上古天真论》最后
把笔墨落在了一些奇特的人身上，从这儿开始，真人、至人、圣人、
贤人开始出现了，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人呢？一般人讲《黄帝内经》后
面两段就都略过去了，我们不能不讲。
 七 真人、至人、圣人、贤人
黄帝曰：余闻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
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中古之
时，有至人者，淳德全道，和于阴阳，调于四时，去世离俗，积精全
神，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此盖益其寿命而强者也，亦归于
真人。其次有圣人者，处天地之和，从八风之理，适嗜欲于世俗之
间，无恚嗔之心，行不欲离于世，被服章，举不欲观于俗，外不劳形
于事，内无思想之患，以恬愉为务，以自得为功，形体不敝，精神不
散，亦可以百数。其次有贤人者，法则天地，象似日月，辨列星辰，
逆从阴阳，分别四时，将从上古合同于道，亦可使益寿而有极时。
得道的人什么样呢？大家看到这里，就知道修道在中国自古有
之，而且极有系统。
《黄帝内经》到底是一本什么书呢？医书？真不全是，西医的书
讲肌肉组织、细胞、基因等，但《黄帝内经》讲医理，必须先从天地
阴阳之理入手，否则就只是皮毛论。第一篇《上古天真论》，第二篇
《四气调神大论》，从题目上你就该领悟中医文化的特异与奇绝。它
以一种恢宏的气势在谈论宇宙与人体的相关性，光学习这第一篇就已
经让我们眼花缭乱了，结尾处这部分就更加让我们迷惑了，世界上真
的有神人吗？
这一段不再是黄帝与岐伯的对话，而好像是黄帝的自言自语，
“余闻上古有真人者”，就是黄帝曾听说上古有真人、至人、圣人、
贤人，说他们本领如何高强等。大家不要小看这段话，其实这段话可
以说是人类对生命追求的极致。现代人对今人追求长寿不觉得可笑，
却觉得古代炼丹等长生术可笑，觉得黄帝追求真人、至人等境界可
笑，就是今人的无知与无明。黄帝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人物之一。
他对中国文化的建树是非凡的，他对真人、至人等的追求和向往，是
一个值得深思的文化现象。
其实，这种追求也影响了中国大众对生命的另类追求，比如，中
国曾有过炼丹热、气功热、修炼热、辟谷热……更有一众人在狂热地
追师父，形成“仁波切热”。但这里有个严肃的问题：假如我们的内
心还在无明中，我们靠什么来辨别自己追的是佛还是魔？再说，古代
哪有追师父的？都是师父在找高徒，如果随随便便收了一帮乌合之
众，连个会问问题的都没有，这师父估计也了然无趣，还不如自己待
着好呢，至少修个清静。无明病是最可怕的，若有一个人无明还整天
说他的师父是全世界最高级的。我要是他师父，我都会脸红。他盲人
一般的人，凭什么判断我是最高？他能看出我最高，想必他已然比我
高……所以，还是喜欢《红楼梦》里贾惜春的那句话：我清清白白的
一个人，为什么教你们带累坏了我？！好些人拿不出贾惜春这股子冷
劲儿，若真拿出点惜春的劲儿来，你就活好了。别人要拽你参加这
个，参加那个不太好的活动，你就甩出贾惜春这句话：我清清白白一
个人，为什么教你们带累坏了我，我才不跟你们一块儿玩呢！所以
《红楼梦》里面的人就说，你这孩子真不会说话，但是也不敢惹她。
现在的人，就缺这股气儿，就缺这口能让人人清白活着的冷峻劲儿。
中国式修炼，简单地说，就是修中脉。有两种宗教最讲究肉身，
一是道教，二是藏传佛教。我特别建议大伙儿回去读一本书——《 西
游记》。《西游记》写得太棒了，开篇孙悟空刚刚拜菩提老祖的时
候，老师一言不传，孙悟空与众师兄学言语礼貌，讲经论道，习字焚
香，每日如此。闲时即扫地锄园，养花修树，寻柴燃火，挑水运浆，
如此干了7年的活儿。看，又是“7年”，这是告诉我们，要修行，得
先用7年化气血，化性情。突然有一天，菩提老祖问了：“你来了几年
了？”孙悟空说：“我也不知道，只记得灶下无火，常去后山打柴，
见一山好桃树，我在那里吃了七次饱桃矣。就是来了七年了吧。”祖
师道：“道字门中有三百六十旁门，旁门皆有正果。
 不知你学哪一门哩？”悟空道：“凭尊师意思，弟子倾心听
从。”祖师道：“我教你个‘术’字门中之道如何？”悟空道：“术
门之道怎么说？”祖师道：
“‘术’字门中，乃是些请仙扶鸾，问卜揲蓍，能知趋吉避凶之
理。”悟空道：
“似这般可得长生吗？”祖师道：“不能，不能。”悟空道：
“不学，不学！”
祖师又道：“教你‘流’字门中之道如何？”悟空又问：
“‘流’字门中是甚义理？”祖师道：“‘流’字门中，乃是儒家、
释家、道家、阴阳家、墨家、医家，或看经，或念佛，并朝真降圣之
类。”悟空道：“似这般可得长生吗？”
祖师道：“若要长生，也似壁里安柱。”悟空道：“师父，我是
个老实人，不晓得打市语。怎么谓之‘壁里安柱’？”祖师道：“人
家盖房欲图坚固，将墙壁之间立一顶柱，有日大厦将颓，他必朽
矣。”悟空道：“据此说，也不长久，不学，不学！” 祖师道：“教
你‘静’字门中之道如何？”悟空道：
“‘静’字门中是甚正果？”祖师道：“此是休粮守谷，清静无
为，参禅打坐，戒语持斋，或睡功，或立功，并入定坐关之类。”悟
空道：“这般也能长生吗？”祖师道：“也似窑头土坯。”悟空笑
道：“师父果有些滴 ，一行说我不会打市语，怎么谓之‘窑头土
坯’？”祖师道：“就如那窑头上造成砖瓦之坯，虽已成形，尚未经
水火锻炼，一朝大雨滂沱，他必滥矣。”悟空道：“也不长远，不
学，不学！”
你看，猴子都知道若不能解决根本的生死问题，就都不学。占卜
不学，辟谷、打坐、静坐、入定等统统不学。总之，不根本、不究竟
的，不学。
最后师父只好半夜传了个“显密圆通真妙诀，惜修性命无他说。
都来总是精气神，谨固牢藏休漏泄。休漏泄，体中藏，汝受吾传道自
昌”的真功。
说件真事吧，有一年文化和旅游部请我去法国讲学，讲完了以
后，有一个瘦小的法国男人说，曲教授你讲得特别好，《黄帝内经》
确实是中国了不起的一本经典，但有一本经典你没有讲，就是《素女
经》。您能讲一下如何“采阴补阳”吗？这可是有点挑衅哦，可这个
怎么能难倒我呢？给中国人争脸是我的职责啊。我说：“这位先生你
太棒了，你居然知道《素女经》。
而我之所以不讲《素女经》，真的是怕伤了法国男人的心。为什
么呀？那个是中国专门讲房中术的，但所谓的“术”都是要练的，所
谓房中术“采阴补阳”，要看你靠什么来采？就是你先要练成一边撒
尿一边能把尿吸回来的本事，我就给你讲。”那法国男人听呆了，他
以为中国男人全会这一套呢。
嘿嘿。其实，真正的“采阴补阳”不是这么回事，回头我会从医
理上诠释怎么理解“采阴补阳”。
现在有人在给一些女企业家讲房中术，我说你害死她们了，他说
她们愿意听啊。我说她们愿意听什么啊，你这是让她们更加的没着没
落。她们的老公又不理她们，不跟她们在一起生活，你还教她练房中
术，让她空练一身本领，没地儿用，害死人了。我的原则是好好学
《黄帝内经》就成了，没必要学什么《素女经》。
总之，中国文化是有实证的，真实无虚，但要实修。总之，所谓
修炼成功的第一个标志就是第二性征发生改变：男子命本，在肾在
精，以炼气为要点，所以关键是“无漏”，当精气满盛，不下泻，必
上冲脑部，此时会出现耳闻风声、脑后震动、脐下潮涌等异象，丹道
家称其为“活子时”或“还精补脑”；女子命本，在肝在血，以炼形
为要点，丹道家认为乳房为血的本元，童女无乳是因为阳气内敛，女
丹功当先守膻中，膻中为气海，喜乐出焉。
又认为经血也是由清气所化，浊血越多，清气亦缺乏，所以他们
认为女子应当修炼不使清气变化浊血，月经自然断绝。这样便使生命
因修炼而变成童体，或驻颜术，或“马阴藏相”，或长生不老……童
体在内丹家那里，就是“阴阳合和”，就是男子守住了元精至阳之
气，女子守住了真血至阴之气。这里的修炼只是大概介绍一下，让我
们体会古人对生命的探索精神以及独特视角。
余闻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
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

▶上古“真人”有四点特征。
真人到底现在还有没有？文章已经给你界定好了：“上古有真
人”。
什么叫真人？就是不假修为，根本就不需要修的，天生的。
真人什么样？“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
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这些，翻译呢，不
必翻译，但若讲呢，不太好讲。
真人，第一是“提挈天地”，天地是什么？天地就是阴阳，真人
就是天地阴阳全在掌控之内，我现在问大家，“把握阴阳”这事，谁
能给我举一个实例？“把握阴阳”一定是用手，把阴阳握在手里，小
孩出生“握固”，那也叫“把握阴阳”。真人就似小胎儿，呼吸精
气，呼接天根，吸接地脉，大拇指掐在无名指根处，就是一阳初起，
这是肝经的起始点啊，所以又是子时，“子”又是十二地支的开端。
你们看过算命的吧？只要一看手，他马上就能知道一些事，知道
为什么吗？秘密就藏在手指头上，子、丑、寅、卯、辰、巳、午、
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支尽在手中，就叫“把握阴阳”，天地
全在手里啊。子，在无名指指根处，往上一节就是丑，如此推下去，
无名指、中指、食指三根手指头上正好排满十二地支，这就是中国文
化的妙处，三根手指头，可以把脉。
在民间传说中，有的人也可以算命，更可知天下。
 真人，第二是“呼吸精气”，就是不吃不喝，只呼吸精华。这世
上谁能只呼吸精华呢？胎儿啊，所以说胎儿即真人，胎儿不食人间的
任何东西，直接从母体接受精华。所以怀孕对母体的好处是什么？是
整个气血的大换新，而母亲的气血不足也会使胎儿先天不足。再者，
人类有情绪问题，这也是胎儿致病的原因。
第三是“独立守神”，这一点非常重要。胎儿若受外界一丝干
扰，整个系统都会出错，所以母体的温柔安静对胎儿的“独立守神”
是最大的保护。
第四，“肌肉若一”。这也是真人所唯一具备的，至人、贤人等
都没有的特性。普通人是，肌是肌，肉是肉，是一种分离的状态，而
真人不是，《黄帝内经》认为他是一种混沌气化状态，正是这种状态
使他能够“寿敝天地”，即寿命与天地同长，甚至比天地长久，就是
“无有终时”。闻听此说，下士必大笑之。其实，胎儿从精卵结合到
成人，几乎是人类几亿年进化史的演化，从细胞，到脊椎动物，再到
人，胎儿用十个月的时间走了人类几亿年的路，这，就叫“寿敝天
地”。这十个月当中，大人绝不能干扰他，为什么刚开始怀孕的时候
母体老困？就是因为孩子需要，妈妈你静点，别闹了，赶快把气血都
给我，你供养不足你就困。最后这句“此其道生”，这叫道生，即他
是循道而生的。
中古之时，有至人者，淳德全道，和于阴阳，调于四时，去世离
俗，积精全神，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此盖益其寿命而强者
也，亦归于真人。
“中古之时，有至人者”，首先时代变了，从上古到了中古，人
也就变了。黄帝给这时代的人起了一个新名称—— 至人。至人的第一
个特点是“淳德全道”，即德行淳厚、道行圆满，即德不厚者不能行
道。后人求聪明，古人求德厚，这是很重要的差别。
至人的第二个特点是“和于阴阳，调于四时”，他已不如真人的
“把握阴阳”了，而是“和于阴阳”，把握不了没关系，知道应和阴
阳之消长，调于四时之寒温，也是高人。
至人的第三个特点是“去世离俗，积精全神”，“去”是离开的
意思，也就是说至人还得远离世俗，可见世俗耗人精神，所以只有远
离世俗，才可以积阴精而全阳神。
最后是至人能够“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此盖益其寿命
而强者也，亦归于真人”。至人积阴精全阳神，则能游行天地之间，
指至人可以出元神，视听八达之外，指至人耳聪目明无障碍，有人会
质疑真有这样的人吗？老祖宗写过这样的人，就是孙悟空，一根毫毛
就是一个生命，这就是出元神，现代技术叫作“克隆”。所以，好多
事我们得长远着看，才能慢慢看明白一点。
所以《黄帝内经》第一篇，几乎要把人间的事都说透了，很多
事，看不见，未必没有；看得见的，未必真实。我们先不妄言。最后
说至人“盖益其寿命而强者也，亦归于真人”，是说这些人也归属于
真人，但不是真人，他没有真人的本领高，他后天还得修一修。
其次有圣人者，处天地之和，从八风之理，适嗜欲于世俗之间，
无恚嗔之心，行不欲离于世，被服章，举不欲观于俗，外不劳形于
事，内无思想之患，以恬愉为务，以自得为功，形体不敝，精神不
散，亦可以百数。
“其次有圣人者”，这是到圣人了，“处天地之和，从八风之
理，适嗜欲于世俗之间，无嗔恚之心”—— 这就是得按照人的面貌去
生活了。但这种人能和光同尘，所谓“和光同尘”，就是光来了我是
光；尘来了我是尘，没有分别的心。虽有人间嗜好欲望，但无嗔恚之
心。“行不欲离于世，被华章，举不欲观于俗”—— 行为举止不离绝
于人世，虽身披华服，但举动不被世间所惑。关于身披华服这句我稍
微说一下，不知大家如何理解菩萨像的璎珞满身这事，佛教七宝，不
是世间金银，而是象牙、珊瑚等，这些犹如自身拥有的高贵品质，而
不是世间俗念追求。
 “外不劳形于事，内无思想之患，以恬愉为务，以自得为功，形
体不敝，精神不散，亦可以百数”—— 凡人呢，都是外有事务而劳累
身体，内有忧患而劳累心灵。圣人则“以恬愉为务”，精神是安静
的，神情是愉悦的，“以自得为功”—— 自得，就是自在，就是形与
神的高度统一。我们普通人的不自在是缘于欲望与肉身的不匹配，要
么身强命不强，要么身弱担不起欲望。圣人呢，因为自得自在，而形
体不衰敝，精神不散乱，也可以活得很长寿。
其次有贤人者，法则天地，象似日月，辩列星辰，逆从阴阳，分
别四时，将从上古合同于道，亦可使益寿而有极时。
最后一类是贤人，贤人者，法则天地之清宁，象似日月之沉浮，
辨列星辰之盈缩，逆从阴阳之消长。他们能分辨四时的寒温，能效法
四时的开阖，能依从上古真人之道，如此这般，也可使他们益寿，所
谓“益寿而有极时”，是说他们虽然长寿，但他们的寿限是一定的，
终归不能长存于世。
下面是我的总结：真人是道生，至人是全道，圣人是从道，贤人
是修道。
由此看来，道家始终把修炼实证经验作为人格层次的划分依据。
而儒家把人分为圣人、君子、小人，是以心性觉悟程度和道德标准为
基础，至高无上、难以达致的理想人格为圣人；在现实可实现的完美
人格为君子；与君子之道相悖的人格为小人。我们先不必谈圣人，只
谈君子和小人。在孔子眼里，君子所具备的优秀品质包括：仁、智、
勇的统一；正直与诚信兼具；明晰义利之辨；有中庸之德；肯于内
省，见贤思齐；等等。而“小人”的人格内涵包括三层：第一，一切
为君子所不齿的品行均为小人所属；第二，集中体现了体力劳动者的
价值取向；第三，以形而下的追求为人生根本。
而中医，也就是《黄帝内经》，则按阴阳、五行属性来把人分
类。比如《灵枢·阴阳二十五人第六十四》，按五行把人分类，《灵
枢·通天第七十二》则按阴阳把人分类。我们在此讲一下《灵枢·通
天第七十三》，其中说：“盖有太阴之人、少阴之人、太阳之人、少
阳之人、阴阳和平之人。凡五人者，其态不同，其筋骨气血各不
等。”
太阴之人，贪而不仁，下齐湛湛，好内而恶出，心和而不发，不
务于时，动而后之。此太阴之人也。
太阴之人首先是“贪而不仁”，冲这四个字，就可以认定太阴之
人是做大事的，比如高官。贪，是欲望高。关于“不仁”，老子有句
话：“天地不仁，与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我们
老百姓总希望别人“仁爱”，其实是我们心力弱和自私的表现。天道
“不仁”，人道才讲究“仁”。
所谓天地不仁，就是该杀就杀，该罚就罚。领导者如果不懂不仁
之道，当不了大领导。什么叫该杀就杀？比如有块地旱了，你祈雨，
老天未必听你的，老天有大格局，该救的救，不该救的，理都不理。
所以大家不要看到“不仁”两个字就心生厌恶，老天自有天意。
“下齐湛湛”，是指对底下人要求很严格。“好内而恶出”，是
只喜欢收不喜欢往外拿。由此，我们要明白这个“太阴”，总是收啊
收啊，阴就是收。
“心和而不发”—— 指心里面挺平静，从来不发作，沉得住气，
太阴之人是最沉得住气的人，当官者都应该“喜怒不形于色”。我们
普通人，高兴不高兴，都挂在脸上。“不务于时，动而后之”—— 是
说这种人目光长远，不汲汲于当下，不随大流。全都动了我才出动，
看清局势才出手，总是后发制人，所以，这种人不好惹。
少阴之人，小贪而贼心，见人有亡，常若有得，好伤好害，见人
有荣，乃反愠怒，心疾而无恩。此少阴之人也。
少阴之人，就是小人，太阴之人是大贪而不仁，少阴之人是“小
贪而贼心”，不敢大贪，贼心就是偷偷摸摸，总干见不得人的事。
“见人有亡，常若有得”—— 你看这话说得多好，就是看见别人倒霉
了，他内心就快乐。
 “好伤好害”—— 是说这种人就喜欢伤害别人，出言都是冷语。
“见人有荣，乃反愠怒”—— 是说这种人见不得别人的好，别人一好
就嫉妒。“ 心疾而无恩”—— 是说这种人特别好嫉妒，从来不知道
感恩。学点中国文化就是好，原来人性与阴阳相关。少阴之人在现世
很多，就是不懂得感恩的人。作为施恩的人不该求感恩。但受人恩惠
者至少不能反过头来害恩人。现在大家学《黄帝内经》了，知道少阴
之人是小人，躲开就是了。
太阳之人，居处于于，好言大事，无能而虚说，志发于四野，举
措不顾是非，为事如常自用，事虽败而常无悔。此太阳之人也。
如果说少阴之人属于不要脸，那太阳之人就属于脸皮厚的。“居
处于于”——“ 于于”是什么？“于”就是大，是说这种人好住大房
子，房子和周边环境太局促会让他憋屈。“好言大事”，就是在太阳
之人那儿，什么都得大，住的房子得大，说的事儿也得大，成天“无
能而虚说”。您看《黄帝内经》总结得多好，我们在生活中总能看到
这种大忽悠，他们本事不大，但志向高远，就是“志发于四野”，宇
宙上的事儿也敢谈，但“举措不顾是非，为事如常自用，事虽败而常
无悔”—— 是说这种人做事没有是非对错，天下无事不可为，成天自
己骗自己。事情失败后也没有悔恨之相，属于屡败屡战型，其实就是
脸皮厚。
有时候，看《黄帝内经》，像看一本小说，写人颇形象。此太阳
之人，可以跟他喝酒，但不可共事。比如今天你要弄个饭局，而自己
又懒于应酬，就请这样一个人好啦。有他在，饭局就会热闹，都看他
表演好了。他唱啊、跳啊、说笑话，总之他什么都会，热闹完了，就
完了。
少阳之人，諟谛好自贵，有小小官，则高自宜，好为外交而不内
附。此少阳之人也。
少阳之人，这种人也是小人，如果说少阴之人是暗中使坏的小
人，那对少阳之人这种小人，你就直接跟他说，离我远点！
 少阳之人“諟谛好自贵”，是说这种人特别拿自己当回事，对别
人是万般瞧不起。“有小小官，则高自宜”是说他若当了班长，或者
小组长这种小屁官，他就天天开会来提醒你他是小组长，非得指挥你
干这干那，一丁点小权力都得拼命用。其实，见这些人，还不如见一
个太阴之人，至少你还能跟他学点什么。“好为外交而不内附”——
是说这种人成天到晚巴结别人，对家里人特别刻薄。你看《 黄帝内
经》形容得多好啊，难道自古就有这种人？
最后我们说阴阳和平之人。
阴阳和平之人，居处安静，无为惧惧，无为欣欣，婉然从物，或
与不争，与时变化，尊则谦谦，谭而不治，是谓至治。
最后一种人是最可贵的，我们争取都做这样的人。这种人叫阴阳
和平之人。这种人“居处安静”，能安静，是素养，是心灵和肉身的
合一，是“形与神俱”，是对世界的不争和倾听天籁的保障。“无为
惧惧，无为欣欣”—— 不惧怕，也不狂喜，在一个通透的人眼里，这
世界有什么可怕的呢，又有什么可狂喜的呢？在世界的本来面目里，
保持微笑和悠然是多么重要和高级的品质啊。
后面这句就更高级了，“婉然从物”—— 我经常给人题写这句
话，什么是“婉然从物”呢？好比“水”，你拿一个圆盘子来，这水
放到里面就是圆的，拿一个方碗来，水就是方的，这，就是婉然从
物。我永远是我，但我不跟环境较劲，什么环境我都能适应，这不就
是“和光同尘”吗？别总指望改变环境，保持自我的本性的始终如
一，才是最主要的。
“婉然从物”比“随遇而安”的境界要高，一个是主动，一个是
被动。
而后面的“或与不争，与时变化”，就是对“婉然从物”的进一
步解释。“争”就不婉然，就是拧巴，而“从物”就是“与时变
化”，跟时代走，而不是跟现实走。现实是局促的，而时代是宽广
的。就像现在天天有人问，现如今外面养生方法那么多，听谁的？谁
的都别听，跟天走，别跟人走。跟经典走，别跟人走。就好比今天立
秋了，就好好歇着，想吃红烧肉就好好吃一顿，安安静静地休息，就
叫跟天走。若跟人走，他老不让你吃红烧肉，而你又纠结于吃与不
吃，生活因此就暗淡了。
形容阴阳平和之人的最后一句是：“尊则谦谦，谭而不治，是谓
至治。”
这是说这种人虽然很尊贵，脸上有威仪，但内心一定要谦虚。从
来不摆架子，没什么架子好摆，这世界离了谁都行。“谭而不治”，
谭是深，通“水潭”，这句是说，这种人总是深邃而不乱，对事物不
干预，只静观，这就是最高的境界。
《上古天真论》结尾处写了真人、至人、圣人、贤人，让我们知
道了我们很难达到的境界；但《通天》这一篇，以少阴之人、太阴之
人、少阳之人、太阳之人，告诉了我们人性的毛病和弱点，也为我们
指出了阴阳和平之人的美好。
我说过，我们很难改变世界，我们唯一能做的，是让自己每天进
步一点，变得美好一点。而且，《黄帝内经》第一篇告诉了我们女
七、男八的生命规律，这使得我们每天的努力又有了准则。我们没有
理由懈怠自己，我们必须进一步地学习，也许，等学完了这本经典，
我们就真的成了阴阳平和之人。那样，我们就真正领受了经典的慈
悲，生与死，已不足挂齿。
五行之用的核心在于什么？
在于中庸。
过和不及都不可。
人生不过“气血”二字。
你太过，是你收不住；
不及，是你提不起来。
只有恰到好处，才是生命的最好状态。
 下篇 四气调神大论
题解
从今天起，我们讲《四气调神大论》，在《黄帝内经·素问》当
中，能称之为大论的没有几篇，所以，这篇是非常重要的。
首先，我们解释一下题目。除了“大论”两个字，这里面还有两
个字是需要注意的，一个是“气”，一个是“神”。
这一篇，若粗略看过去，则不过是讲春三月、夏三月、秋三月、
冬三月，你会问干吗不叫“四季调神大论”。事实上，中国文化当
中，气、神、阴阳、五行这些，才是核心概念。我们学习《黄帝内
经》，最重要的是要建立起一种思维模式，这种思维模式的要点，就
是我们不能只看事物的表面，而是要看到气、神、阴阳、五行这些层
面。
先说气，比如说看人，我们现在还局限在看相，但如果你看到了
气的那个层面，你便深入了一层。一个人一出场，为什么招你喜欢，
为什么招你厌恶，关键在“气”，所以，我们中国人在谈一个人的时
候，经常说“气质”“气场”。有的人经常不理解，那些成功男士身
边的女人，长相不如你，身材不如你，觉得你可取而代之，那你就错
了。那男人依恋的是这个女人的“气”、爱慕的是这个女人的
“场”，你那种生瓜蛋子的嶙峋美，和贪婪的欲望，对他来说没有意
义。
再说辨阴阳，有的人一见到女人，就说是“阴”。错了，她如果
是女汉子，就是阴中有阳，而且“阳”是她突出的一面。所以看阴
阳，还要会辨识真阴、真阳。项羽表面上很“爷”，但骨子里有“妇
人之仁”，而表面上特别“娘”的男人也未必是真阴。他若骨子里狠
毒、强硬，便是假阴真阳。
再说辨识五行，所谓木、火、土、金、水到底是什么意思？在中
国，有一本非常重要的经典叫《尚书》。《尚书》是最早论述五行
的，它说“木曰曲直，水曰润下，火曰炎上，金曰从革，土爰稼
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你不要把五行当作五种物质，所谓五行的
“行”，就是道路通衢，是行动的方向和状态，而不是五种物质。因
此，五行，是古人归纳出的事物的五种运动方式、运动状态，以及我
们看待事物的五种方法。
所以，在讲正文之前，先讲一下五行。
1.何谓“木曰曲直”？
木的本性应该是什么？是直。这是说它的条达之性，凡是木，都
无法阻挡它上行的趋势，这种上行的趋势即是条达之性。
何为曲？我姓曲，所以对“曲”字颇有研究，“曲”字，像一个
人托起的大木碗，是有担当的一种象征。同时这个“曲”又代表弯
曲。“木曰曲直”，直，代表条达上升，而曲，则代表年轮的力量，
也就是木横向发展的力量。没有曲，木条达太过，则木易折。任何事
物的成长都不可能是一条直线，而是盘旋式地上升。生命的基因也同
样是螺旋式上升，这是万事万物的一个本质特征，没有“曲”的积
累，“直”就是危险的。
在中医里，肝对应木性，肝的运动方式就是“曲直”，如果一味
地生发，里面则缺乏营养，里面就是空的，就是“肝阳上亢”，人就
会头晕。所以，所有的成长，都应该是攒着劲儿往上长的。
古人擅长“打比方”，“木曰曲直”也是在打比方，是说木性有
相反的两个特性，一个是上升的特性，一个是横向发展的特性。我们
不妨再用今人所用的暖气片来比方下什么叫“木曰曲直”，取暖，若
只用直管，屋子会快速地热起来，一旦撤了火，又会快速地冷下去，
而盘绕成暖气片，就可以慢慢热起来，也容易保温。暖气片的直管就
好似“木曰曲直”的“直”，而暖气片就是“木曰曲直”的“曲”。
“曲”，指的就是肝藏血的特性，属于“藏”，能藏，则能持久。
在《灵兰秘典论》里，又说“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这
个比方也好，将军一定是有勇有谋的，勇就是“直”，谋就是
“曲”，谋略越精湛宽泛，勇就越有的放矢，越有良效。而中医最终
给肝定性为“厥阴”，也是强调它阴性的、收敛的、转变的特性，而
不是它生发的特性。所以，不明肝之“曲直”，则无以用肝，也治不
了肝病。
2.何谓“水曰润下”？
水也有两个特性，一个是“润”，一个是“下”。这就是中国文
化看待问题的方法，它一定不是看事物的单一性，而是看它的多面
性，我们学中国传统文化学什么，就学这个，学习它思维的灵活多面
性。下，是指水往低处流，但水的润性，又是什么意思呢？“润”因
何而来？
水的润，在于温。不是水能润你，而是水产生的气才能润你。泡
在冷水里，人就润不了，只有温润之气才能让你毛窍全开。在中医
里，水对应肾，肾在我们人体的最下部，肾水像《易经》之坎水，坎
卦是上下两个阴爻，中间一根阳爻，阴爻代表水，阳爻则代表真阳之
气，所以坎卦的真正意义是外阴而内阳，没有阳气的鼓荡，水就没有
灵性。肾水若一直“下”，人就特别容易腿肿脚肿，但生命的本性是
不允许这种病态的，改变这种病态的就是水的温润之性。水温润，则
上行，人就不会腿肿脚肿。小孩阳气在腿脚，所以小孩没有这毛病。
人老了，阳气不足，且阳气全在上面保护五脏，所以就顾不得下面，
就会出现腿脚肿胀。还有一句话就是“男怕穿靴、女怕戴帽”，是说
男人阳气一旦不足了，就固摄不住水的下流，生命就会出危险。女怕
戴帽，是说女子阴重，一旦阴邪上侵“诸阳之会”的头部，也就危险
了。这就是为什么女子怕脸肿、头肿，男子怕腿肿、脚肿的原因。我
们懂得了这些医学常识，才能照顾父母，否则就是瞎忙。
 进一步讲，水的本性是往下走的，但生命之理，一定要反其道而
行之，要用它的温润之性使它上行，这才体现生命的力量。肾水本下
行而能上行，心火本上行而能下行，就是“心肾相交”，这就叫“反
者道之动”。天地也如此，地气上行，天气下行，才能云腾雨雾，才
能生发万物。现在可好，地上全是大棚种植，隔绝了天地相交，地气
不升，上应白露不下，土地，能不干旱吗？！
再者，肾水升腾，还有一个重要的表现，就是“肾液为唾”，现
在人口干舌燥，就是肾的润上功能丧失，也就是阳气不足，寒水不
润。
所谓学中医，就得医卜星象无所不知。坎卦的那一根阳爻叫“真
阳”，有这一根“真阳”，水才能够蒸腾。嘴巴有唾液这事儿，就是
由真阳决定的，所以，干燥症不是缺水，而是真阳虚，因此治疗此
病，一味地滋阴，就是方向性错误。
运动能使你出汗、能祛湿的原理也是如此，运动造成了阳气的活
跃，故而也造成了水湿的流动。运动量加大，肺活量就大。肺主皮
毛，皮毛宣散，人则流汗，湿邪也随之走掉一些。但如果五脏阳气不
足，一味地运动出大汗，血汗同源，不仅湿邪去不掉，还会伤害身
体。所以，即便是锻炼身体，也得阳气足，否则，就是干耗，那些跑
着跑着就猝死的人，就属于大汗亡阳，心液急夺。
3.何谓“火曰炎上”？
“上”，是指火的动能，往上走。“炎”，是指火的热性。火性
本来是上升的，但一味上炎对世界则是毁灭性的，所以《说文解字》
说“火，毁也”，就是毁灭之意。
火在身体上对应心。生命的本性是：一切无非颠倒颠，反者道之
动。心火的本性是上升，但如果一个劲儿地上升，生命就毁了。反者
道之动，就是生命一定要让上升的事物下行，心火要下照肾水；肾水
的本性是下行，生命一定要它上行，如此才能心肾相交。心肾不交的
话，就是心火上炎，肾水下泛。心火上炎，就会舌红、头胀、头晕；
肾水下泛就会腿肿、脚肿，人体就会得大病。这时候若上消炎药，在
上，杀伐了心火正气，在下，则损耗了肾精。而中医有一方子，名
“交泰汤”，取黄连之苦，降心之邪火；用肉桂之辛热，温熏下焦肾
水，如此就形成水火既济、交泰之势。也就是用黄连6克煮水，冲3克
肉桂粉，对心肾不交造成的失眠奇效。
由此，我们也可以明白一个人生道理，如果一味地按照本性行
事，就可能对生命有害，所以克制本性，让生命向好的方向发展，是
人生的一个重要努力方向。
中国人总说“上火”。这个“火”从哪里来，要怎么去，是要消
灭“它”，还是收回“它”，真是个大问题。
细言之：人体的火应该在哪儿？人体的真阳一定在下边，在丹
田。然后胃这儿也得有点火，好腐化食物，叫阳明火。脾能运化万物
的力量，叫“脾阳”。肝能代谢垃圾的能力叫“肝阳”。这些都是人
体的正能量，阳气（火）
在正确的位置上发挥作用就叫“正气”。而不在本经本位，跑到
别处指手画脚的气即“邪气”。那么它们是因为什么离开了自己的位
置而变成“邪气”的呢？因为有别的东西（寒邪）占了它们的位置，
如同鸠占鹊巢，鹊只好到别处哀鸣。比如真阳之火应该藏在丹田，肾
有寒，或肾收摄力不够，而逼火上越，真阳之火就由正气而变成邪
气。所以一定要明白所谓邪气也是正气的变现。就好比人世间有些人
的坏也是被逼出来的，而阳明胃火也是被胃寒逼出来，上行成为邪火
的。心之少阴君火，得肾水温熏，而本应下行，但是因为肾有寒而肾
水不温，心火则无制约，也易上行于舌。因此一切“上火”相皆源于
正气不足，所以其所经之处就发炎、溃烂。
西医和现代中医对付“上火”的惯常思维，是一个貌似聪明的简
单思维，而不是智慧思维，他认为你这儿上火了，怎么办？灭火。灭
火器（消炎药和寒凉药）就上来了，灭了那“火”，人就疲软、食欲
变差，拉稀（大便能成形是大肠经阳明火的作用），因为病根（肾
寒、胃寒等）没去，所以等人慢慢恢复后，一切又重新开始，又开始
上火，始此疾病则反复缠绵难去。所以，治疗邪气的方法不是杀伐，
不是简单地用寒凉药灭火，而是引火归元—— 有肾寒破肾寒，有胃寒
破胃寒，肾收藏力不够就增加肾的收藏力，如此，把虚火邪火引回本
经本位，让浪子回了头，神明归了位，变邪气为正气，才是王道。
引火归元有诸多方法，要么用药，要么用功，但都要因人而异。
药，讲究配伍；功，讲究心识。中医是个性化服务，一切要以望闻问
切、理法方药为指归。今人大凡只求药不求医，一有病，就问我该吃
什么药啊，这就是人性的无明，也是对人对己不负责任。殊不知药不
过是医之用，也就是医生决定着药效和药的方向。其实呢，中医开的
不是药，是方子，是为你的生命开个新的方向。比如肺寒，开个温化
的方子是开方向，让你去南方海边也是开方向。
4.何谓“金曰从革”？
学院派从没有很好地解释过“金曰从革”，只说“刀可以砍树”
叫“金克木”，这真是让人无语。之所以讲不清楚，是因为不知何为
“从革”，“从”是什么？“从”字，是一个人跟着一个人为
“从”，所以，金的一个属性是顺从、跟随。而“革”是革命、改
变。所以金有两个相反的特性，要么肃杀、要么保护。也就是“金”
同时具有“矛”和“盾”两种相反的属性。犹如金属武器既可以保护
自己，又可以抵挡外邪。
金在身体上对应肺，肺主皮毛，就是用金的“从气”。皮毛对生
命、对阳气是一种保护；而肺主肃降，就是指肺的肃杀之气。所以，
《灵兰秘典论》里，又说“肺者，相傅之官，治节出焉”，就是说如
果没有肺的肃降之气，也谈不上生命节律的正常发挥。
5.何谓“土爰稼穑”？
“土爰稼穑”的“稼”就是种植，“穑”就是收割。在金木水火
土里面，前四项都不具备土德的一个最重要的特性，就是土德的创造
性和再生性，有种，就有收；有去，就有回。这，就叫“信”。信就
是信用，月经叫“月信”，就是到点就来。所以中国文化最重土德。
脾胃对应土德，就是只要你吃饭，它就会化成精华来滋补你的生命，
守护你的生命。
明白了五行各自的内涵后，还要懂五行的生克，懂了五行的生克
后，五行才能用。这个也好打比方，在一张纸上先画一个我，任何人
都是那个我。生你的，是一行吧，谁生你？你父母生你，这是最表面
的生，还有你的贵人也生你。有生你的，就有克你的，克你的，也是
一行。在现实生活当中，谁克你呢？假如你是女的，夫就克你，千万
不要以为“克”就是伤害，人真正的成长靠的不是“生”，而是
“克”。没人克你、管你，你就会疯长。如果你是男的，妻就克你。
过去管丈夫叫“官人”，官人就是来管你的。管妻子叫“娘子”，娘
也是来管你的。其实，男孩子从某种意义上说，一辈子找的就是娘。
因为母亲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女人，他对女人所有的想象出不了妈妈这
个格儿，妈妈什么样，他就会认为女人什么样。妈妈若柔顺，儿子就
会照顾女人；妈妈若无所不能，儿子便认为女人个个如此，不需要男
人的体贴。所以，女人要活得有点智慧才好，太能干了，儿子都是孬
种。
总之，凡物，有生的、有克的，大家不要把“克”看得那么危
险，克是用来成长你的、打压你的、修理你的，所以在生活中有克的
时候，不要太抵触，要欣然地接受，并随之磨砺自我，就叫“从
革”。
除了生我的，克我的，还有我生的，我克的。你生的，就是你要
消耗你的能力给他，生者为母，被生者为子，母亲都要耗散精力给孩
子。这就是五行的具体应用。
中医最典型的一张图，就是左为肝木，右为肺金，上为心火，下
为肾水，中间是脾土。相生，就是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
水，水生木；相克，就是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
木。我们讲《四气调神大论》经常会用到这个图，所以这个图要记
住。

先举一个例子吧，中国人都喜欢补肾，但补肾须知肺金是肾水的
母亲，所以你要想让肾强大，就不能只在肾上做功夫，要懂得强肺，
这叫“肺金生肾水”，也叫“母壮子肥”。经常咳嗽的人，凡是咳嗽
能够大声咳嗽的，说明肺还有劲儿。就怕没事总虚咳，还话痨。肺气
虚者，就话痨。凡是虚咳者都是肺气不足，而且这种人还有点
“色”。为什么呢？肺不足，则肾不足，肾不足，精满则不思淫，精
不满则思淫，也就是肾精越不足，越爱想色情的事儿。
昨天来个男的，我一把他的脉就笑了，我说你是不是成天到晚想
女的？
他说是最近想得比较多，我说那你知道这个是肾强还是肾弱呢？
他说应该是强吧，我说不是哦，是你肾气大伤哦。中医说肾气大伤也
是有指标的：
第一，你举而不坚；第二，做的时间短；第三，你想的多、做的
少。他最后承认全部对。这就叫作“精不满，则思淫”。
对这种肺金不足的人怎么治疗呢？要采取“土生金”的方法，从
脾胃治。
脾胃生气生血，气血足了，就会从虚咳变成狂咳，这就是肺开始
有劲儿了。
等狂咳把邪气都驱除了，咳嗽就彻底治愈了。同时“土克水”，
脾土强大的话，胃为肾之关，也就固摄了肾精，这就是脾胃强大了，
对上可以生肺金，对下可以固摄肾精，可以说是一箭双雕，这就是传
统医学为什么总强调脾胃的重要性。
再有，人一生气就吃不下去饭，就叫“肝木克脾土”。还有一种
人，一郁闷，就狂吃，这就叫“胃呆”，也就是胃呆傻了，不知饥
饱。
以上，就是五行生克在身体上的具体应用。
五行之用的核心在于什么？在于中庸。过和不及都不可。什么叫
中庸？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就是情绪不滥发作，能够克制情
绪，在于精足。还记得《上古天真论》里我们讲的少阳之人、太阳之
人吗？太阳之人就属于太过，什么都喜欢大，什么都喜欢吹牛，他就
是太过。阴阳和平之人，就是最好的那类人，都是“喜怒哀乐之未发
谓之中”，就是沉得住气的人、气血足的人。我们已经讲了这么长时
间的课，大家一定要清楚，人生不过“气血”二字。你太过，是你收
不住；不及，是你提不起来。只有恰到好处，才是生命的最好状态，
就这么简单。
最后说一下四气调神的“神”的问题。先解释这个汉字，偏旁为
“示”，像木桌上放上祭品的样子，所以凡是从“示”部的字，都跟
祭祀有关，比如祖宗的“祖”，“示”部，另一边是“且”，“且”
字即男根，中国人一向喜欢拜祖宗，而不是拜天上的神，其实，中国
人也不是拜祖上的哪个人，而是拜祖宗伟大的生殖能力。所以牌位的
样子就是“且”，牌位一排排地摞着，就叫“生生不息”，因为中国
百姓最高的愿望就是家族的绵延。无论将来婚姻制度如何变化，总会
有一些稳定的家族来绵延后代。一般说来，大凡有成就的家族，都有
偏性，所以未必能长远，而唯有温柔敦厚之家，才能延绵不断。
神这个字一边是“示”部，另一边“申”代表闪电。
雷电，给原始人带来了惊恐，但也带来了火，从此，人类才过上
文明的生活。所以，雷电就是神。
《黄帝内经·灵枢·本神》说：“两精相搏谓之神。”两精，就
是阴和阳，阴阳相激产生的能量就是“神”，这不正是闪电吗？闪电
是从乌云中打出来的，所以谓之真阳。那，难道有“假阳”吗？当然
有，比如火柴，风一吹、水一浇，就灭了，所以是假的。而真阳，遇
水更烈，遇风更猛，才是真。
天底下到底有没有真阳啊？有啊，天上的闪电；地下的石油，看
上去油乎乎的是水，点着了就是火；人间的白酒，看上去是水，点着
了也是火。这些都可以说是真阳啊。水对应人体的肾，所以肾阳，也
是藏在水里的火啊，所以也是真阳。因此，真阳至少有四个，天上一
个，闪电；地上一个，石油；
身上一个，肾阳；人间一个，白酒。
总之，阴阳交互作用产生的能量就叫作“神”。其实，中医最难
的，就是翻译成外文，学外语的不懂中医，就把“blood”翻译成
“血”，可中医说的血，真不是血液，中医说的“血”，至少还包括
“心主血脉”“肝主藏血”“脾主统血”，等等，和西医的血是完全
不同的概念。阴阳，就更没办法解释了，说句实在话，你还不如找一
个懂科学的，把阳和阴解释成双螺旋都行，双螺旋，也是“神”——
生命之神。
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源于什么呢？你有心，我也有心，我没有比你
多一个，多的只是心眼，但我没比你多一颗心；你有五脏，我也有五
脏；你有六腑，我也有六腑，我没有比你多出一个尾巴。从根本上来
讲，五脏六腑没有差异，但中医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它破解了人与人
之间差异的根本所在，就是《黄帝内经》中的“五藏神”理论—— 人
与人的根本差异，就在于五藏神明的不同！说白了，还是形而上的不
同！这是中医里面最奇妙的东西，但学院派基本不讲，他们把《黄帝
内经》看成医书，而非哲理之书，这是非常令人遗憾的。
所谓“五藏神”是什么？心之神，叫“神”，心神为神，肝神为
魂，肺神为魄。所以，魂魄在中医里，是真实的一种存在，是生命能
量的一种表现，而不是什么封建迷信。肾神为志，脾神为意。
那么，在生活中，什么可以体现“五藏神”呢？因为“肾神为
志”。若看你肾神强大不强大，我问你志向就够了。比如问老人，大
爷您还有什么志向？大爷会说：都这么大岁数了，哪儿还有什么志
向，能活着就成了。
你看老人的志向就图安度晚年了。修行，要有勘破实相的勇气和
力量啊。
如果没有这勇气和力量，就别琢磨这个事了，好好做个人就不错
了。
人和人的差异性在于神明，我的心神跟你的心神不一样，我的魂
跟你的魂不一样，我的魄跟你的魄不一样……什么叫魄力？魄力就是
看肺的能量和肃杀力，如果说肝代表理性，肺就代表本能，那么魄力
就是先天本能的一种具体表现。什么叫意志力？就在于我的脾神和肾
神跟你不一样，脾神的意，指的是我们思维的关联性，及思维的广
度；肾神的志，指的是我们生命的定力，以及我们思维的深度，所
以，意志力，关涉到我们一生的成就。
因此，人和人之间的差异就差异在神性上，人性都有共通点，都
有些自私、贪婪、执着，但神性却决定了你在多大程度上能化掉这些
自私、贪婪和执着。西方人讲平等，中国人认为有山就有水，有高就
有低，有阴就有阳，人性源于五脏六腑，所以人性有平等，神性无平
等。所谓修，就是要修平那些沟壑，修神性的大与宽阔。西方文化讲
究标准化，但任何标准化都不符合中国传统文化。当一种文化强调神
性的时候，就说明他的关注点是能量的不对等，所以各种能量的和谐
才是最重要的，让各种能量都在一个共同体中发挥自己的作用，并尊
重各种能量的存在，才叫和谐。
人之所以得病，就在于自身能量的过用和损失，但同样是损耗，
人跟人还不同。我举一个特别有趣的例子，就是颠顶痛。有一个病人
颠顶痛，发作起来满脸发青，头往墙上撞，我说这是你年轻时候纵欲
所致，他承认了，说刚改革开放那时，自己做大了生意，同时经常每
天睡四五个女人，我都惊着了，这真是纵欲啊。肝经，入颠顶，血大
损则颠顶痛，气容易生，而血难补。后来又碰到一个上市公司的会
计，男性，未婚，他也有同样的毛病，颠顶痛。我把脉后说，纵欲过
度。那人说，您真是太冤枉我了，我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说这跟有
没有女朋友没关系，要知道，想，比做还可怕，明白吗？
首先，想比做还可怕，其次，他是会计师，而且他水平高，从来
不按常规出牌，他那脑子每天都在飞转，思则伤脾。而且这病还跟什
么有关？
还跟人的身体状况有关。上次我讲到元气是先天你拿的那桶煤气
罐的比喻，前面那病人可能是拎了满满一罐来的，而这位会计师可能
仅拎了小半桶，幸好他没结婚没女人，要不早死了。什么叫纵欲过
度？有的人睡一个女人都是纵欲过度，有人睡一百个女人都不叫纵
欲，人家的本儿在那儿呢。所以说，真正的起跑线都在娘胎里，不全
在后天。
古代说“两精相搏谓之神”，两精相搏也可以说阴阳互抟。
“抟”是什么劲？你们见过揉面，那面是越揉越筋道，这就叫
“抟”，光双螺旋没用，还得“抟”，还得纠缠，那才有劲儿，这就
叫阴阳互抟产生能量，这个能量就是“神”。
中国的经典全在那儿打比方，讲气，就得讲四季，因为四季就是
气的轮转。不把这个题目解释清，你永远看不懂这篇文章在写什么，
可思议的，都不是神；不可思议的，才是神。所以佛经总说“不可思
议”四个字，就是按照你的逻辑能想到、能看到的，都不重要，只有
你直觉到的东西才重要。千万别以为“神”就是一个人在那儿光焰万
丈。神呢，好比气场，看能影响多少人。比如在教室上课，就影响了
教室里的人，上电视讲课可能就拓展到上百万人、上千万人。每个人
影响的能量场和你辐射的这个量，就是你的神。辐射出去的，不是你
这个人，而是你的思想。别人接受你了，双方都滋养；没人接受你，
双方都虚度了。
 一 春三月
春三月，此谓发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夜卧早起，广步于
庭，被发缓形，以使志生，生而勿杀，予而勿夺，赏而勿罚，此春气
之应，养生之道也。逆之则伤肝，夏为寒变，奉长者少。
春三月，指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这六个节气。
这段第一句话妙不可言，它不说春，它说什么？春三月，这就把
一个春，分成了三段。靠什么分段呢？靠气。早春的气和仲春的气和
暮春的气，是完全不同的。气，我们看不见摸不着，但我们能感觉
到，天，一天天地变暖。而且，春天可以看花儿—— 早春看花骨朵
儿，仲春看花儿烂漫，暮春看花儿残破，看绿叶儿。
春三月，此谓发陈

▶春天生发的关键在“冬藏”。
什么叫发陈？发，就是唤醒，就是重启。为什么从春天讲起？因
为春天是天地万物的重启模式。陈，就是过去藏的“精”。这里边有
两点需要注意：一是精多精少，精多的，发出来人就精神；精少的，
人就空泛，没劲儿，头晕。二是有好精、有败精。败精发出来，就是
病。这些“精”，都是从冬藏而来。先前我讲过，把粮食变成精的过
程叫作“藏”，即：光把粮食收进来没用，光吃饭也没有大用，饭是
饭，不是精，把饭变成“精”才重要。把粮食收进仓里了，湿一沤，
热一沤，粮食全坏了，那叫败精，或湿气，那对生命是没有补益的，
真正有补益的是那些气化后的“精”。春天的发陈，就是要把这些东
西，甭管是好精，还是败精，都得拿出来嘚瑟嘚瑟，得用一用。春天
的生发，就是把冬天藏的都拿出来，这一生发，如果全是精华，人就
特精神，春天的瘟疫就跟你没关。如果生发的全是败精，你就萎靡，
就得病。
春天为什么容易犯老病根儿？如果人老了，无力化万物之精华，
冬天又没养好，那么发出来的多以败精居多，所以发出来的都是旧病
根儿。因此，可以这样说：年轻人春天发出来的都是精华，而老人发
出来的多是败精，要么没劲儿，要么就死了。可是现在年轻人冬天也
不好好生活，反而老人冬天注意保养，所以春天的瘟疫一来，反而是
青壮年得病的居多，比如“非典”。
天地俱生，万物以荣。
什么叫天地？天，指的是阳，地，指的是阴，俱生，是指阴阳俱
生。大家千万不要以为，从春天开始，只有阳生发了，只要是生发，
就是阴阳一起生发。所以关于“天地俱生”，还可以用“天地氤氲，
万物化醇”来表达，就是指阴阳和合好似受精卵，万物由此而化生。
那么，中国古代到底是以哪一天，作为一年的开始呢？
关于一年的开始，中国古代经历过三次选择，刚开始人们是把冬
至当作一年的开始。冬至一阳生，天阳动了，我们要像过节一样庆
贺，后来发现这里面有点问题，这时天阳虽然动了，但还是干不了农
活，因为后面还跟着小寒和大寒，地还是冻的。这就好比冬至像个少
年春情初萌，可这时大地这个少女还没动情，不仅没动情，听到小伙
子的爱情呼唤，反而更冷了，如小寒和大寒。其实，这才是一个初恋
少女的正确反应，而一听见男人的呼唤就扑上去的，那才是吓人的姑
娘。初恋少女需要用时间来看清真相，所以不可能男人一追就动心，
因而会显出越追越冷的相，待到看似无望，冷到极致，也就是大寒
时，恰是少女动心之转机，这也叫作“阴极生阳”，这时，地阳就动
了，所以，《黄帝内经》以大寒为一年之始。可中国是个农业大国，
认为大寒之时还是无法劳作，唯有到立春时，阴阳才和合，阴阳和合
则生人，所以此时为人动。于是，就把立春这一天作为一年的起点，
而立春，基本都在二月四日这一天，所以所谓属相，其实也要从2月4
日立春算起，也就是说2018年2月4日这天以后出生的孩子才属狗。 其
实，古代立春这一天就是我们现在的春节，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历
算的变化，春节才渐渐地不与立春相合，但也不会差距太远。比如
2019年的春节是2月5日，基本就是立春的时日。如果立春在前，春节
在后，就认为这一年无春。
春三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荣就是“显”，就是明显，
万物因为什么而明显、而光耀？因为阴阳俱生。阴阳不动，万物就不
动，这个万物还包括五脏六腑，就是这时生命从蛰伏状态变成了一个
苏醒的状态。从立春开始，阴阳和合，万物生发。此时，天地氤氲，
万物化醇。关于性爱，中国人从不把“性”挂在嘴上，关于男女情
爱，最美的一个词就是“氤氲”。
“氤氲”，是指阴阳和合的气化状态，云里雾里的，很美。
夜卧早起，广步于庭
这个时候该怎么养这个万物以荣呢？它说了几件事，第一叫“夜
卧早起”，从这一刻开始，夜卧，就是可以晚点睡了，这一章，大家
要一条条记下来。春三月，是“夜卧早起”，到了夏天还是“夜卧早
起”，到了秋天，是“早卧早起”，到了冬天是“早卧晚起”。首
先，养生第一要则就是睡觉，睡得深沉，就是阳气可以入阴，肝魂、
肺魄能纠缠在一起。肝魂、肺魄，不纠缠在一起的话，人就多梦。所
谓睡得好，不是睡得多，而是第一入睡快，头一挨枕头就睡着，第二
是一夜无梦，第三是早上一起来，就如同满血复活，犹如新生命。
“春三月，夜卧早起”，是说晚上可以晚点睡，那几点睡好呢？
一般人来讲，晚上八九点钟，刚吃完饭，身体也得调元气来消化
吸收，气血隔拒在中焦，人就特别困，如果你长期睡眠不好，这时候
就索性睡了，但是有一个问题，往往到了11点胆经当令时，人就又清
醒了。半夜11点到1点，是子时，阳气开始升腾，有肝胆毛病的人这时
就又开始找东西吃，所以想要让自己睡好，就要10点半左右，趁着11
点之前入睡。
 写作的人，有一个大的毛病，11点以后会突然才思泉涌，所以写
作的人都是在拿生命最宝贵的时间在创作啊，是非常耗心血的。上床
以后，如果思绪未断，我还会在手机里的笔记本上接着写，但是绝不
允许自己熬到1点以后，年轻时总熬夜，现在真的熬不起了。
其实，“四气调神大论”读懂了，不仅一年怎么过很清楚，一天
怎么过也清楚了。一天当中也有阴阳，有四季。今人讲时间，古人讲
时辰，关于十二时辰养生法，我原先的书里都有写，此不赘述。这里
就只讲下夜里睡觉的事。子时，半夜11点到次日1点，胆经当令，主生
发。对发烧病人来说，如果病已去，到这个时间段，烧就退了；如果
病未去，精足的人，这时就变成高烧。此时，身体无非是在借胆的生
发之力，试图通过高热把寒邪驱除出去，所以这时不必、更不要急着
上退烧药。1点到3点是丑时，肝经当令，肝主藏血，人体要发挥“肝
藏血”的功能就得睡觉。肝主目，闭眼即养肝，深睡则养魂，不睡则
魂飞。3点到5点是寅时，肺经当令，此时失眠则魄散，也就是说，子
时丑时不睡，伤阳；寅时不睡，伤阴。肺主肃降，肺为相傅之官，此
时开始重新分配全身气血，如果这时候你哪个器官醒着，哪个器官就
会多耗气血。深睡则得滋养多，不眠则大伤身体。如果有人夜里喝水
喝多了，会在三点左右的时候起夜，回来接着睡觉，这是身体的自保
和自救，不能因为这泡尿而多得了气血，假如这时不尿，肺就难办
了，这儿堆着一包东西得把它推出去，就浪费了生命的动力，这时候
怎么办？三点去清空，清空完了回来接着睡，肺重新分配气血。其
实，人在3点到5点应该是睡得最死的，睡死了，人体气血才好分配
啊。老人呢，这时基本睡不着了，没啥可分配了啊。正常人如果这时
睡不着，那就是肺气不降，得吃点药，比如白通汤什么的，具体得把
脉确定。
但是有一种人，这时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于是看报纸、批
文件，到了5点钟左右又睡着了，这里面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肺的肃降
功能出问题了，吃几服白通汤就解决了。还有一种人是吃药都解决不
了，属于生命习性，什么叫生命的习性？就是这种人，上辈子可能是
当官的，而且是当朝中大官的，因为上辈子做官的人要干的一件事，
一定是夜里3点醒，因为5点点卯，3点醒来吃饭、穿衣、溜达，一个小
时进宫，5点准时点卯。
所以，当官第一条身体要强壮，别以为当官容易，没点体力还真
当不了大官。
5点到7点是卯时，大肠经当令， 5点以后醒来是没有什么问题
的，但5点钟左右一醒就跑肚拉稀的，叫“五更泄”，得治，“附子理
中丸”治疗此症很有效。
关于睡觉与养生这事，古代还有个说法：下士分床，认为夫妻老
睡在一张床上，两人之间便没有势差了。什么叫“势差”？就像瀑
布，从高处到低处产生的能量就叫“势差”，如果两人老在一张床
上，气与气之间没了分别，到了关键时刻，就谁都帮不了谁。中士
呢，分房，古代人看来房子够住，两人的势差就更大了。上士呢，大
家肯定猜不出来，是“家有丑妻是个宝”，就是连看都不爱看，省得
闹心，也不耗散自己的精力。真奇怪古人的做法，那你娶妻是为什么
呢？
昨日看到一句古罗马的话，忽然有种彻悟的感觉，他说：“我们
都知道婚姻是烦恼的根源，但出于公民责任，我们还是要结婚。”可
见婚姻自古就有烦恼，有人说我不烦恼，那是你命好，命好的有几个
呢？大多数人多多少少都有烦恼。我们总说“烦恼即菩提”，但没人
告诉结婚是我们公民义务。
古罗马法典规定奴隶不可以结婚，只有公民才可以结婚，而且只
有跟女公民生的孩子才是国家的财富。这种说法让我突然觉得，中国
人在婚姻上的所有纠结，瞬间释放了。你总跟他的人性较什么劲呢？
你跟他结婚只不过是在履行国民义务，而这正是婚姻对国家民族承担
的崇高职责。家庭的美好，是国家安定美好的基础，种族的绵延，更
是一个国家有生发之机的象征。可惜，没人这么教育我们，没人教育
我们要安于命运，要勇于承担职责。
有人会说，不，我一定要反抗命运，我一定要从橘子变成苹果。
好啊，第一，你要等待时代的变革，第二，这个过程很血腥，你要有
足够的坚韧。总之，古罗马的这句话把结婚的意义总结得平实而有
力。你只不过是在尽公民责任，干吗非得让自己的所有的爱恨情仇、
所有的贪嗔痴都和这责任纠结在一起呢？
“夜卧早起”，就是告诉我们，春天来了，晚上可以晚点睡，早
上可以早点起，让阳气更容易生发，早上不起床就压抑阳气生发。那
具体怎么生发呢？除了睡觉，还要做什么呢？“广步于庭，被发缓
形。”什么叫“广步于庭”？一步，就是前脚迈出后和后脚的距离，
步，就是走，春天只需走，不许跑，跑就属于快速生发。
现在好多人每天都在比赛，在计数，每天逼自己走一万步、两万
步等。
这太可怕了，这是要把人体走残的节奏啊。人的身体之所以会出
各种各样的问题，有一个很大的要点，就在于直立，直立虽然打开了
人的眼界，却使得心脑疾患成为人类之专属。兼之人老气血衰败，过
分行走对膝盖，脚腕等都会造成伤害，以至于会出现所谓“关节退行
性病变”这些西医名词。
古人关于锻炼讲究的是如何调适气血经络，比如站桩还强调膝盖
微虚，平时坐着都要用手护着膝眼呢，这都是对膝盖的保护，唯恐过
分直立伤着自己。所以，我对锻炼最推崇的还是传统的四部功法，打
打易筋经、八段锦就好，别把锻炼弄成玩命。
“广步于庭”的“庭”指什么？庭者，停也，就是不可以无限制
地走，庭院是什么？不就是限制吗？就是要在有限的、阴凉的地儿走
走歇歇。因此“广步于庭”，是指第一要慢走，第二要有节制地走，
要慢慢生发，不要快速生发，快速生发会要命的。
 人为什么春困呢？因为身体如果快速生发的话，气上来了，精血
跟不上来，人就会晕，所以春天会有眩晕病，而春困，就是自保，就
是强迫自己休息。生命最重要、最首要的一条，就是自保。首先要记
住一点，我们人体有自保功能；其次，我们人体有自愈功能，所以不
可以过度干预，有点不舒服就马上去医院打针吃药，就是对这两个功
能的不尊重和缺乏认知。
“病”字的偏旁倒转90度，就是“床”的形状，就是告诉我们，
生病的第一要务，是上床休息。既然人的问题是源于直立，那人就应
该先把自己放倒，先休息。你天天站着，给脚上的压力、脚踝的压力
那么大，细细的脚踝要支撑我们这么大的身体，说白了，人体结构是
有点问题的，把沉重的大脑放到最上头，就会造成对颈椎、对脊柱的
压迫，所以人要不得腰病、不得颈椎病，第一件事就是要平躺，最好
不要枕头。而人老了，肺气虚了，才需要高枕无忧，什么叫年轻，如
果能平躺着睡，就是年轻。其实睡觉应该是侧着睡，但小孩无所谓，
你试着像小婴儿那样仰着睡，会觉得腰受不了，这时候的疼，就是对
一天劳累的修复。
被发缓形，以使志生
四气调神最关键的就是如何“调神”的问题。如何养春天这个生
发之机，第一要“夜卧早起”，第二要“广步于庭”，第三要“被发
缓形”。“被发缓形”就是在讲“调神”。
有人说这个“形”写错了，应该是行走的“行”，这就是不会看
古书，还乱改古书。前面已经写了行走了，“广步”就是慢慢行走的
意思，而这个“形”就是身形，就是宽袍大袖。现在我问大家，什么
情况下我们才能宽袍大袖？什么情况下我们才能披头散发？只有在家
我们才能这样啊。家，对我们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精神上的极度放
松，极度慵懒。凡是进家就紧张的，这个家，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回家，就是放松，就是最养神的地方：
 光着脚丫子，穿着最放松的衣服，可以忘了刷牙、忘了洗脸，爱
怎么着，就怎么着，这才叫家。曾有一对男女，总是正襟危坐，男人
就一直不求婚，觉得这个女的太利索、太精致了，让人无法放松。忽
然有一天这女的宽袍大袖，蓬头垢面，于是，这个男的就求婚了，因
为只有这样才让人放松嘛！
两人终于可以无拘无束地在一起了。
休息也同样，就是可以披头散发，怎么舒坦怎么来。家，永远是
最滋养我们的地方，是让我们心灵最放松的地方。养病，最好的地方
是家，而不是医院。
都说癌症是细胞的无序状态，什么能让生命从无序回到有序呢？
放松，精神的放松，肉体的放松。越紧张越拧巴，越紧张，经脉越拘
挛，气血就大乱。所以，“被发缓形”是对精神肉体放松的最好的解
释。春天什么病最高发？情志病、抑郁症，你们看今年春天有多少跳
楼的？过去人精神压力没那么大，要得精神病，也只是阳性的躁狂症
或花痴病，跟爸妈要姑娘。
现在人压力大，得精神病，也是阴性的，要么抑郁、要么自杀。
要娶姑娘这事还好办，要自杀这事，可是防不胜防啊。等我们以后讲
《灵兰秘典论》时，我们会讲《灵枢经》里面的一篇文章，就是《经
脉篇》，那个时候大家才会理解，抑郁症产生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以
及如何治愈。
抑郁症的表现之一，就是从来没高兴过。记得有个肺癌患者问
我，他说：“您看我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三不玩女人，我为什么会
得这个病呢？”
我特想说：就是因为你一不抽烟二不喝酒才可能得的，你这一辈
子都没有痛快活过。在这世上，痛快地活，也是境界啊。更多的人，
是了无生趣，有多少病是从了无生趣上得的啊。这种人得了病，就好
似在油炸这“了无生趣”，也是在给你一次觉悟的机会。你若明白些
了呢，后半生就能过得舒坦些。
 “以使志生”这句是说，夜卧早起，广步于庭，被发缓形，这三
件事做好了，就可以“以使志生”。肾神为志，“志”在这里就是
“神明”，也就是睡觉、锻炼、精神放松。这三件事做好了，神明就
旺。
其实，这一段就是告诉我们：真正的好医生不单纯开药，“夜卧
早起”是睡觉方，“广步于庭”是锻炼方，“被发缓形”是精神放松
方，也就是一定要为你的生活开出一个方向，最后才是治病的药方。
而前三者，一定比药重要得多，药，只是帮忙而已。很可惜，现在很
少有医生从精神方面关怀你。
生而勿杀，予而勿夺，赏而勿罚，此春气之应，养生之道也。
前面是春天该做什么，这句则是对待春气的总原则。这句真好。
对待生命，有三个善意：生发、给予、奖赏，有三个恶意：杀伐、掠
夺、惩罚。
发心，决定态度；态度，决定结果。生命由此绽放，或由此枯
萎。中国传统医学一定是立足前者，当我们肯定生命、赞美生命时，
生命会以她的美回馈我们。
春天，就像我们人生的童年，我们如何对待生机就从这儿开始，
对待生机就是这十二个字：生而勿杀，予而勿夺，赏而勿罚。
什么叫“生而勿杀”？就是只生发它，不要杀伐它，不要伤害
它。好比春天花开，你只要折下一枝花，秋天就少结一个果，这就叫
因果。为了进一步解释这句话，书里又说了：“予而勿夺”—— 就是
你要给予它，不要索取它。圣贤还怕我们不懂给予与索取的差别，继
续解释说：“赏而勿罚”—— 就是要奖赏它，而不要惩罚它。
其实这里边好似爱与爱情的区别，爱情是什么？是摘花、占有和
蹂躏，这三个词不正是杀伐、掠夺、惩罚吗？所以爱情有它以爱的名
义自私贪婪的那一面。爱，就不是这样，爱，就是浇灌、培育和赞
叹，这三个词不就是生发、给予、奖赏吗？所以说爱是以奉献、无私
和赞美为基准的。母亲原本对孩子都是爱的，但一落到实处，有时就
会非理性地把孩子当作私有财产而任性，就把孩子是否听话当作要赞
美还是要惩罚的标准。这就是《黄帝内经》原文的妙处，写出了正
面，也写出了反面，我们若草草读过，便辜负了圣贤的苦心。
“此春气之应，养生之道也。”生发、给予、奖赏，是对春气的
护佑，而养生之道，就是养生命生发之机的道。
《黄帝内经》讲春夏秋冬，其实讲的是生、长、化、收、藏五
气，把生长化收藏五气弄明白了，治病都简单。春之生机不旺，根基
在冬藏，所以要想养生发之机，得往前一个气那里找，凡春天闹病
的，原因都在冬藏处没有藏好。而春天没养好，夏天就会闹病。
我们现在对生命的态度就是杀、夺、罚。一有病，就切切割割，
这就是杀；上激素，就是夺，直接夺你的元气，因为它知道你生命的
密码，所以直接从你的生命存折里夺取元气。过度干预，就是罚，就
是拼命耗散。
现如今，治病不过是“按下葫芦起了瓢”—— 好比血压高了，就
吃降压药，吃着吃着心脏没劲儿了，血压不高了，但心脏出毛病了，
然后再吃治疗心脏的药……如此这般，直到你的生命再也无力反抗。
关于西药的副作用，有个故事讲得好：说一个人忽然觉得左耳一
阵微痒。妻子让他去看医生，医生让他服用6粒青霉素片。两天后，痒
痒没有了，但腹部起了红斑，奇痒无比，专家说：“有些人不适合服
青霉素，因此会有过敏反应。服用12粒金霉素药丸吧，几天之后一切
就会正常。”金霉素取得预期效果：斑点消失。可是，病人开始膝盖
浮肿，还伴有高烧。另一位资深大夫说：“我们对这些现象并不陌
生，它们往往与金霉素的疗效紧密相关。”于是病人又服了32粒土霉
素药片。高烧不见了，膝盖的浮肿也消失。
但是，他的肾脏出现致命的疼痛。专家断定，致命疼痛是服用土
霉素的结果，于是，又打了64针金霉素，将他体内的细菌通通消灭光
了。最后他的肌肉和神经束又出了问题，服下大剂量氯霉素后，这个
病人死掉了。到了阴间他才在无意中知道，他左耳的痒痒是由一只蚊
子的叮咬引起的。这个故事把药物的副作用写得淋漓尽致，所谓副作
用，就是按下葫芦浮起了瓢，常常是，治疗不等于治愈，也许反而是
更大的伤害。
看看古人的情怀吧：我要生发你、给予你、奖赏你，这不就是修
道吗？
修美好的生命之道，修肉身里的道。由此可知，道，不是外来
的，不是想出来的，而是生命的本然啊。
忤逆了生命之道会怎样呢？这一段的最后一句说：“逆之则伤
肝，夏为寒变，奉长者少。”逆之，就是杀、夺、罚，伤害生机就伤
肝，因为春天是肝当令，当令就是值班，也就是说肝是春天的主人，
所以这时候伤的就是它。来的客若是邪气的话，一定先伤主人。本来
我们对待主人的态度应该是尊敬、尊敬、再尊敬，我们才能在主人家
吃到好东西，因为主人操持着厨房。但如果我们是拿着刀进主人家
的，我们为寇，他就必死无疑。所以这就是“逆之则伤肝”。
春天伤了肝会怎样呢？“夏为寒变”，如果伤了春天的生机，如
果伤了肝，等到了夏天，心火当令时，心火就会因寒而变。肝木生心
火，春天肝养不足，心自然虚亏。寒，就是凝聚，精血不足，心跳就
无力。
心跳无力有很多表现，比如心悸、心衰、心动过速、脉结代等。
造成这些疾患的根本原因就是“奉长者少”，就是春天是生，夏天是
长。“奉”就是给，春天如果没养好，给夏天的东西就太少了，到了
夏天，人就会得病。
所以说，时间既是杀人的利刃，又是养人的法宝。把春夏秋冬弄
明白了，天，就风调雨顺；人，就宁静致远。
中国人什么事都讲究时间，所以中国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
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看他说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
人呢，一定是现场反应，你骂我，我骂你；你打我，我打你。君子可
不是这样，而是你骂我就骂呗，一切诅咒都会回到你自己身上。总
之，时间会解决一切。
春天养什么呢？一，养肝， 就是前面所讲的不能伤肝。二，养
脾，为什么要养脾呢？因为春天肝气当令，肝，当家做主人，就要防
着肝木克脾土，脾土如果伤了，就无法生气、生血。
 二 夏三月
夏三月，此谓蕃秀，天地气交，万物华实。夜卧早起，无厌于
日，使志无怒，使华英成秀，使气得泄，若所爱在外，此夏气之应，
养长之道也。逆之则伤心，秋为痎疟，奉收者少，冬至重病。
夏三月，指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这六个节气。
夏三月，此谓蕃秀，天地气交，万物华实。
“夏三月，此谓蕃秀”，蕃，指树叶茂盛。秀，是谷穗抽穗，这
时候的阴阳是什么样？叫天地之气交，天，指阳，地，指阴，此时阴
阳气交。春三月是天地俱生，这时候是天地气交。真正的天地气交，
是夏至。夏至这个节气有一个特点，夏至叫一阴生，冬至叫一阳生，
这两个节气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养生节气，何为阴？有些课程说阴
阳，总是让人糊涂，说什么凡是下降的、暗的等都为阴，凡是上升
的、明亮的都为阳，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因为没有绝对的上升下降，
也没有绝对的明亮阴暗啊。
我有一个很简单的讲阴阳的方法，所谓阴，就是指事物凝聚的力
量，所谓阳，就是指事物宣散的力量。开，就是阳；合，就是阴。
夏至一阴生，就代表阴的力量，也就是凝聚的力量开始发挥作用
了。
宣散就是开花，凝聚就会结果。阳气生于前，为花；阴气收敛于
后，为实。
所以，以夏至为界，夏至前开花，夏至后结果。这就叫“万物华
实”。
夜卧早起，无厌于日，使志无怒，使华英成秀，使气得泄，若所
爱在外
夏三月养生，还是先说睡觉，依旧是“夜卧早起”—— 但不可以
那么宣散了，稍微早睡一点，黎明即起。早晨必须要早起，因为夏天
阳气早早地就生发了，如果你不跟着天一起生发，就一整天都生发不
起来。
“无厌于日”，就是不要讨厌太阳，不要讨厌热。夏天是最好的
宣泄时节，如果夏天没有痛快出过汗的人，冬天一定大病。现在有空
调了，把夏天的宣散都憋住了，所以很多人冬天会不舒服。要想不怕
热，首先一条是“使志无怒”—— 就是不要让自己的情绪憋着。“使
志无怒”的“怒”，是指“憋”这种情绪。愤怒一词，愤，是指发出
来的情绪。怒，是憋着、忍着，像奴隶一样的心，这个很可怕。汉字
表达情绪，凡是“竖心旁”（比如愤、恨、快）的字，都是表示情绪
发散出来的；凡是心沉底的字，比如怒、思、恐等，都属于憋在身体
里了。
春生、夏长，夏天就是养“长”，怎么养这个“长”？就是散。
不散就是不养，情绪也得散，不生气，不憋着，人才能舒服，麦子才
能抽穗，这就叫“使华英成秀”，秀，指抽穗。
如何让肤腠宣通，“使气得泄”呢？为了强调这一点，它举了个
例子：
“若所爱在外”—— 就好像房子外头有一个你爱的人，你必须出
去会他。什么叫“圣人心”？圣人心就是苦口婆心，把一个东西反反
复复地讲给你听，唯恐你不懂。为了让我们懂夏天宣散之理，它反复
举例。
看身体好不好，看年轻人有没有朝气，看青年人谈恋爱就知道
了。
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恋爱，就是“让我们荡起双桨”。那时的
人，有理想，有星空，有阳光。现在谈恋爱，是哪儿黑，奔哪儿跑，
比如咖啡屋，你看哪个咖啡屋是亮的？光线全都是虚的、弱的、迷幻
的。这样的环境，就告诉你世界是迷幻的，恋爱也是迷幻的。在昏暗
中，人心是抑郁的，心情，是游移的，爱，也是泡沫状的，甚至禁不
起触摸……只有强壮的人，能禁得起热，禁得起流汗，而虚弱的人，
习惯了阴暗的人，一旦日晒，阴阳相激，便上吐下泻，也就是中暑。
此夏气之应，养长之道也。
前面春天是养“生”之道，夏气则是养“长”。“逆之则伤
心”，为什么逆之则伤心？夏天，对应五行是火，对应人体是心。火
性就是散，如果憋着了，自然伤的是心。
汗为心液，那夏天出汗对心脏好还是不好？答案是，夏天出汗对
心脏既好，又不好。学中国文化一定要脑子灵，就好比天秤星座的
人，说话做事灵活多变。这，就是中国文化的妙境。
汗为心液，不出汗，不符合心散、火散之道，心里的瘀滞也宣不
出来。
反过来讲，能不能出汗这件事，功能也在心。冬天常有这样的病
人，吃点热的、辣的，身上跟针扎一样，就是汗出不来。这里有两个
问题，第一，夏天空调太过，把皮毛憋住了。第二，心血无力，也不
能化成汗。《伤寒论》里有个方子叫“麻黄附子细辛汤”对治此症颇
有良效。麻黄宣肺，也宣皮毛；
炮附子固摄少阴，细辛散性最强，又宣督脉。此方，虽只有三味
药，但配伍得当、力量非凡。只是今人不研究方子，只用西医思路研
究中药，不是说这个有毒，就是说那个有毒，自己又没试过，反而使
如此良方无用武之地，甚至药房里都没得卖，病自然也无处消。
怎么出汗算好？一定是从头到脚微微出汗，有的人出汗只出上半
身，那就是上下交通的能力差了。有人只是头上出汗，脖子以下不出
汗，属于阳虚。心主血脉，心脏就像一个泵，这个泵可以把血一下打
到所有的末梢，这个泵往头上打，也往脚上打。如果是腿不能出汗，
脚不能出汗，甚至手脚冰凉，说明心力弱。小婴儿身上有香气是身体
好，年轻人身上有味道、有臭脚，也是身体好。如果身上没味了，或
淡淡的腐味，说明气血已衰败。
 所以“汗为心液”这件事，特别重要。如果成天到晚大汗淋漓，
甚至夜里睡觉都出汗，这就是阴阳俱虚的大病。夏天最应该防的是猝
死，所谓猝死就是心梗，有人在健身房就猝死了，先前也没听说得过
什么病，其实就是大汗猛耗了心液，心脏病突发。
夏天心火当令，所以，我们专门谈谈心脏病的几种表现。
心悸，也就是心突突跳，属于心肌缺血。其实这也是人体自救，
心肌缺血，人体会自觉地加速心跳以满足心的要求。这种心悸可从肝
入手，因为木生火，肝木是心火的母亲，母亲强大了，儿子自然强
壮。还有一种心悸属于水湿泛滥，水湿包住了火，火也要自救。这种
水湿泛滥造成的心悸可以通过服药，比如“苓桂术甘汤”来解决。其
中，茯苓渗上焦湿，桂枝通心阳，白术利腰脐，转枢中焦水湿，甘草
强心。这个方子配伍精当，由此，我们不得不感恩先圣张仲景的慈
悲。
还有心律不齐症，中医看病是一定要见到本人的，不望闻问切，
有时还真找不到病因。记得见过一个心律不齐20多年的病人，病因一
定在20多年前，脉象上显示此人被惊吓过，可病人已然想不起什么
了。我突发灵感，问他：“20多年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没有？你大汗淋
漓时被人泼了一盆冷水？”那人差点跳起来，他说一次锻炼后被体育
老师泼了冷水！于是，一切迎刃而解，心主血脉，而汗为心液，本来
大汗淋漓就伤了心液，又被冷水一激，惊吓又伤厥阴肝经，从此心律
不齐，如此辨证准确后，七剂“当归四逆汤”而愈。还有些人在临床
上总是觉得胸闷，总动不动长出一口气才好。这病呢，就是去医院也
查不出个所以然，可得这种病的人有时会因为害怕出现窒息感。我就
曾见过这样的病人，他甚至每次都会脸色苍白倒地不起，可到医院又
说他没病，最后只好送到了精神病院。其实此病的最大问题在于膈肌
无力，不能肃降，几服“白通汤”即可。那人便是，吃过几服药后，
至今再没犯过此症。
 总结一下，心脏的问题在中医看来有几种表现：心肌缺血，会恍
惚、心悸、心律不齐。心阳不振，会胸闷，总想当胸捶几下。膈肌不
降，不能深呼吸，会憋闷，常叹息。肺气不肃降，感觉憋闷，脸赭
红。还有肾精不足导致的期前收缩、间歇，心包的“心澹澹大动”
等。很多问题最终要靠脉象判断，哪怕同样的症状，也会有不同的治
疗方子。总之，中医的五藏，非血肉的五藏，一切都要细细辨证，方
能下手。
而对心脏疾患，西医基本以心脏支架或搭桥作为缓解症状的方
法，但这只是缓解，不属于治愈。人的血管由于斑块的堵塞而造成冠
心病，通过安装支架，将狭窄的血管撑大，是可以缓解冠心病的症
状。但支架只是缓解了冠心病的症状，血管中的斑块还在，也就是说
病因还存在，如果控制不好，还会继续恶化。再说，支架也属于瘀
血，激发人体排异反应，会促使元气快速耗散。而现代中医提倡——
活血化瘀，扩充血管，也是一个急功近利的方法。久之会使人虚弱无
力。速效救心丸等药只能应急，不可长期服用。更有医生主张大量服
用三七粉，其实非常危险，会因过分活血而出问题，这种方法也只是
通下游河道，而不知下游淤堵不过是上游植被被破坏的结果，所以，
真正解决心脏疾患的方法是应该在上游植树。
关于心脏期前收缩、间歇这件事，我也可以打个比方，我们都给
自行车打过气吧，什么叫正常的心跳？一起一伏，这叫正常。现在我
们没劲儿了，肝不足，血不足，就只能压半桶气，这时就会出现一个
现象，就是要靠加速来打满气筒，这种加速就叫期前收缩。如此加
速，还会中间突然又没劲儿了，停下来喘口大气，这就叫间歇。所以
期前收缩是间歇的轻症，如果出现间歇，你再出现规律性的间歇基本
上就危险了，比如3下一间歇，5下一间歇等。从脉搏上来讲，只要出
现规律性间歇就基本能算出寿命的长短。像这种人你要告诉他吃完药
再来诊断一次，为什么？因为要把他的脉，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从规
律变成了不规律，如果变成不规律就进步了。
 比如一会儿3下一间歇，一会儿19下一间歇，慢慢吃药调理，间歇
就不存在了，慢慢地，脉搏就正常了，人也就没事了。
中医所谓治疗，一定先要挖病因。心脏病的病因主要有：一、心
主血脉，血液黏稠，动力阳气不足，阳气不足阴血不生。阳易骤生而
阴难速长。二、心在志为喜。人一紧张、郁闷，都会造成心脏压力。
三、心与小肠相表里，营养不足，精华少，比如长期食用垃圾食品。
四、心藏神（两精相搏谓之神），胃、肾不足，也会造成心脏问题。
五、脾，营养过剩造成湿邪，心下急痛。六，心脏动力源于肾，发电
机动力不足，血液流速慢则产生瘀血。
治疗心脏疾患的要点在于兴心阳、肾阳，疏通血脉、恢复元气。
逆之则伤心，秋为痎疟，奉收者少，冬至重病。
回到原文，下一句是“逆之则伤心，秋为痎疟”—— 就是忤逆了
夏气就会伤到心脏，伤到心脏就会出现上面那些病症，更进一步讲，
到了秋天还会“秋为痎疟”—— 就是火熔金，夏天心没养好，秋天就
是痎疟病。这就是传统文化，原因别总从昨天找，要按节气去找。比
如，今儿我拉稀了，那是因为我中午吃坏了。中午跟你吃一样饭的人
多了，别人没拉就你拉了，那一定是你自己的问题，这就是现代人。
现代人永远在找外因，永远在找眼前因。而有传统素养的人，会知
道，现在得病是因为上一个季节没养好，这才叫传统文化。“奉收者
少”，“奉”这个字，就是两手捧着一个东西，秋主收气，这句是说
夏天如果没养好，给秋天的东西就少，“冬至重病”—— 即，到了冬
至时节，人就会重病。
书，尤其是经典，光翻译是不够的，一定要讲。不讲，里面的微
言大义就品不出来。所以，我坚持解读经典。比如“冬至重病”四个
字，很多翻译《黄帝内经》的，就说此四字乃衍文，就是说这四个字
是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就删了它吧，因为他看不出这四字与夏三月的
关系。什么叫“冬至重病”？ 为什么冬至前后死人多？我举一个例子
您就明白了，生命，好比种粮食，春天下种子，好比春生；夏天植物
抽穗，要想抽穗，气就要得泄。这就好比人出汗，里面的瘀滞不宣出
来，种粒就不饱满，这就是夏长。秋天干什么呢？就是把谷物收仓进
库，这就是秋收，到冬天干什么呢？
冬藏，什么叫藏？难道把谷物放到粮仓里就是藏吗？不是，藏，
是把谷物变成“精”的过程才叫藏。夏天谷物若不饱满，收进来就不
足，变成“精”时，就更不足了，等到“冬至一阳生”这一天，微薄
的这点“精”，一生发就没了。
老人呢，储备不够，就可能死了，年轻人若不好好睡、不好好
吃，这点精也不足，就会生病。
用身体打个比方，就是身体夏天没出汗，垃圾就没走，夏天出汗
是排垃圾，垃圾没走成，秋天该收营养，就收不进来，冬藏就无精可
化，人体就会出问题。“冬至一阳生”时，无精可生发，就是“冬至
重病”。
再说治病，治病也得先把里面所有的病邪都弄出去，才能补充营
养。
所以有一种治病原则就是一定要“发”，发一个病，走一个病，
所以大家一定要知道，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所有病若都治好了，人
一定有一个相，就是“虚”，就是“软”，但是没病了，剩下就靠吃
饭锻炼再把劲和肉慢慢长起来，就好了。所以治病，一定要先泄后
补，一定要先宣通，千万不要一上来就补，里面若不空，补是补不进
去的。没有消化吸收的能力，也是补不进去的。
夏至当天还有一个养生大法，就是灸法，一般来说，夏至灸，治
病；
冬至灸，养生。艾灸，现在在中国大陆很流行，但还是要讲究一
点的，比如血虚的人就要慎灸，女子月经期和怀孕期都要慎灸。
到了夏至这一天，基本上前后四天，加上夏至当天，一共9天，用
艾灸，可以治疗很多病。
 夏至灸是治病，冬至灸是养生，现在在按摩院里的灸，都是用艾
条，这叫熏灸和悬灸。熏灸哪儿呢？夏至灸，基本上有两个很重要的
穴位，叫中脘和关元。
中脘穴，在什么地方呢？大家找一下自己所谓的剑突，就是两肋
在胸间的交接处，与肚脐连线的中点，就是中脘。很多人这里是硬硬
的，这跟郁闷和过食生冷有关。大家最好每晚睡觉前按揉此处，会打
嗝和放屁，久之，脾胃就会舒服好多，脾胃好了，全身都好。因为胃
是生气、生血之所。
很多人贫血，总是先求药，西医治贫血总让你补铁，但往往收效
甚微。脾胃最容易消化吸收的是饭，而不是铁、钙这些。要想气足、
血足，一定要从吃饭入手。一说补气，有人就张罗着喝黄芪水，不仅
没补得了气，可能还把自己气血喝乱了。其实，药管不管用，全在配
伍，气为血之帅，气总得带着精血走，光补气没补血，人会头晕眼
花。中医要想补气血，其中还有方药剂量的讲究。
古代是传方不传火，就是方子我可以传给你，但不传火候，所谓
火候是什么？就是剂量，传方不传火，就是不告诉你剂量。其实，不
传剂量也没什么大错，剂量一般要把脉后依照病人的强弱而定。但张
仲景的《伤寒论》是传了剂量的，所以他真是慈悲的圣人。比如我们
都知道，当归入肝经补血，黄芪入肺经、脾经、心经，补气，这只是
通识。其实，恰恰黄芪补血有独效。因为气无形，血有形。有形的血
不能速生，必得无形之气以生之。所以黄芪用于当归之中，自能助当
归生血。若要补血，黄芪剂量要比当归量大一倍才行，也就是补血要
先补气，加大气的力量，补血的东西虽然少，只要气一上去，血就能
够动起来。而若想补气，必须兼用补血之药，当多用当归、人参以提
气，血足而气自旺。这就是中医配伍的妙用。
关于中药，经常有人说这药有毒，那药有毒的，其实中药讲究生
克制化、配伍，就是利用中药药性的生克制化，使药物煎煮后达到妙
境。记得当年我们为了体验中药的所谓毒性真是拼过命的，最后终于
有麻倒的感觉时，不仅没感觉到苦，反而幸福得不得了，因为终于感
觉到了经脉的行走方向，那种从大脚趾隐白穴经脉上升的感觉，太难
得、太奇妙啦！那一刻，我甚至感到了神农尝百草的快乐。真要学中
医，还真得这么学。
但如果药物配伍不当，又遇到不好的医生，病人胃酸，就上一堆
抑制胃酸的药；腰疼，就上一堆补肾的药；咳嗽，就上一堆镇咳的
药……开了一大堆药，但全无章法，不知从气机上入手，这样还没准
儿真毁了脾胃、伤了真阳元气。而元气虚弱、脾胃功能极差的人，是
很难消化药物的。所以一定要去正规医院看病，平时还可以辅助按摩
和灸法，至少不会伤及五脏。百姓自救的上上法，就是按摩，身体有
点不舒服，按按揉揉就得啦。
颈部受寒了，用热毛巾裹着脖子，再用电吹风吹吹，也比被毛愣
愣的人掰来掰去要好。而灸中脘呢，可以治疗中焦一切病，比如腹
胀、气喘、隔噎、食不下、食不化、胃疼、脸色差（因为胃经主要走
脸部）、肚子疼，甚至癫痫等症，都可以灸中脘。因为中脘属任脉，
又是足阳明胃经的募穴，又是八会穴之一（腑会中脘，也就是六腑的
病根都在中脘），所以这个穴位可以治疗一切脾胃病，髌骨软化症
（胃经走膝盖），重灸中脘穴，可以快速恢复脾胃的功能。
灸关元穴，可以治疗下焦很多病。关元是哪儿？关元是你肚脐和
下面耻骨连线的中点。关元，就是说这个地方是元气的关口。关，可
进可出之地，所谓的关，比如函谷关，对外可御敌，对内可交通、可
贸易。所以穴位名称都不是乱取的，所谓关元，既可以关住元气，又
可以出入元气。关元穴主管胞宫精室，为元阴元阳闭藏之所，出入丹
田之门户，故称关元穴。这个地方是男子藏精、女子藏血之处，又是
小肠的募穴，灸之，则阳生，即增加消化功能；灸之，则阴长，即吸
收的营养物质多。阳为气,阴为血,故补气又补血，主诸虚百损。灸关
元穴，几乎可以治疗所有妇科疾病，可以治疗大小便失禁、溏泻、便
秘、尿频、遗尿、遗精、阳痿、白浊、闭经、不孕、癃闭、便血、尿
血、少腹瘀血等。医家徐灵胎云：“哮症非灸不能除根。”这句话是
说哮喘，不用灸法，就不能去根儿。
其实，所有节气最好的养生方法就是休息，所以夏至那一天真应
该放假。
具体怎么灸呢？第一种灸法是拿艾条悬灸中脘、关元。一家三
口，一根艾条你灸一灸，给老婆灸一灸，给孩子灸一灸，灸到穴位暖
洋洋即可。
艾草第一个特点是热性，它的火热之性可以趋鬼，什么是鬼？疾
病就是鬼。
艾草第二个特点是通窜力强，有多强呢？古书里曾经记述过，在
沙漠怎么找到水源呢？就是点艾草，然后环顾四周，哪儿冒烟，就可
以知道哪儿有水，因为艾烟通过去的地方就是水道。这种通窜力表现
到身体上，就是通经脉。艾条不要怕买到过期的，艾条是保存期越长
越珍贵，老艾祛“老鬼”，新艾祛“新鬼”。
第二种是天灸。夏至的正午时分，找一露天阳台，地上铺好艾
绒，裸体趴下，另外找人帮忙把艾绒铺遍全身，晒到全身微微出汗最
好，此法甚驱寒，大爽。专治骨节疼痛、产后风等。但起来时千万不
可吹风，最好擦干身体再起。古代历史上写过有这么一个人，肚子里
长了个碗大的东西，于是用天灸法直射肚子，一边灸一边狂泄，越拉
越臭，越拉越黑，最后那个东西就不见了。可见这个方法的厉害。
第三种就是疤痕灸。就是把艾绒弄成小窝头状，直接放在中脘穴
和关元穴处烧，最后烧出个洞，流脓，这叫疤痕灸。要想体验生命的
奇妙，可以看这个疤痕灸，我最长的时候连续灸了一个月，那真是神
清气爽。哪儿有病，气绕着哪儿走。你甚至都能知道你肝、肾的形
状，只要有病，你就能知道身体里的气是怎么走的。有人会说这不是
自虐吗？真不是，学医如果不这样学，真谈不出体会来。这是一个不
用药的治病大法，而且省钱，但很多人不敢，有人说，我受不了这个
苦，受不了这个苦，那你就开刀呗，看看哪个更苦。所以此处就不多
言了。但这个方法虽然特别有效，而且特殊，所以必须有专业人士指
导着进行，何时停灸，灸后怎么护理，都非常讲究。
学院派一般不教这个方法，怕闻到人肉香。这个事明摆着呢，你
若做了别人不敢做的事儿，吃了别人不敢吃的苦，自然也有别人不能
有的体悟和感触。学医的人，必须要有神农尝百草的精神，给别人吃
的药，你要先尝过，知道什么味儿，吃到何种程度病人会发作成啥
样，具体怎么处理，才叫学医。学医就是，必须先从自己下手，下得
了地狱才上得了天堂，若在人间把福都享尽了，上天堂还有啥意义
呢？玩味到一定程度，就是精熟，就是对生命的通透。
夏至灸为何能治大病？因为夏至是阳多阴少，要靠阳气把阴邪赶
出去。
我问大家一个问题，是夏至灸疼，还是冬至灸疼？一定是夏至灸
特别疼，因为夏至气血全在体表，所以特别疼。
 三 秋三月
秋三月，此谓容平。天气以急，地气以明，早卧早起，与鸡俱
兴，使志安宁，以缓秋刑，收敛神气，使秋气平，无外其志，使肺气
清。此秋气之应，养收之道也。逆之则伤肺，冬为飧泄，奉藏者少。
秋三月，指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这六个节气。
秋三月，此谓容平。
“此谓容平”，你看它用词非常有意思，什么叫“容平”？容，
就是接纳，就是盛受，就是收气，光收纳还不行，还得平定、安宁，
何谓宁呢？繁体的“寧”字，上面是宀 部，代表“房子”，中国人买
房子跟西方人买房子不一样，西方人买房子是为了住，中国人买房子
是为了传宗接代。中国人要的是安宁。第一，要有房子。第二，要有
心，心要在这个家里，如果心不在这个家里也安宁不了，所以繁体的
“寧”字有“心”。第三，还得有器皿，器皿是盛什么的？盛粮食、
盛面、盛米，得有柜子等。家有粮，心不慌，如果没有粮，心就慌
了，所以要有盛粮食的器皿。光有了房子，有了心，有了家具还不
行，还得有孩子，就是还要有个小壮丁，所以中国人在这个字里面完
整地表达了对“家”的诉求。
天气以急，地气以明
这句是说春天是天地俱生，夏天是天地气交，秋天是天气以急，
地气以明。这“急”是什么意思？你要是知道字是怎么来的，你就知
道“急”的状态是什么样了。“急”字，从心，先是心里起急。《说
文解字》说“急，褊也。褊者，衣小也”，就是衣服穿在身上又窄又
瘦，所以这个字是上边一只手，下边一只手，在那儿撕扯拧巴，感觉
快憋死了的样子，叫“急”。“天气以急”，表现的就是那种特别窘
迫的肃杀之气，所以我们说秋天主杀气，而且天的肃杀之气，给大地
带来了清明，这就叫“地气以明”，地气随天气而变，就是坤道顺遂
乾道，自然一切都清清爽爽的。
中国文化就是这样，秋天肃杀之气一起，大家都觉得该干点事
了。春天是生发，所以春天就得大赦天下。秋天就要“秋后算账”，
秋主杀气，所以一定要“秋后问斩”。如果说哪个君王不懂传统文
化，春天非要杀人，就变生发为肃杀，人人自危，就会天下大乱。所
以什么叫运气好与坏？就是看你有没有守住这个天时。春天犯事，你
就是好命，春天犯事，谁都放你一马；秋天犯事，谁都罪加一等，所
以运气首先是天运。
早卧早起，与鸡俱兴，使志安宁，以缓秋刑
春秋两季是人情感大爆发的时节，但是气不同，一个是往上升，
一个是往下降。气机不同，升降不同。秋天走的是燥气，《黄帝内
经》说“燥胜则干”，因此临床多见，干于外，则皮肤皴揭；干于
内，则精血枯涸，津液耗竭。
睡眠此时就出现了些变化，春天是“夜卧早起”，夏天是“夜卧
早起”，到了秋天就该“早卧早起”，早卧以避初寒；早起以从新
爽。那早点睡是几点睡？他怕我们不明白，就后面加了一句“与鸡俱
兴”，这是什么意思呢？
鸡，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面特别有意思，鸡为凤，龙凤配，所以
属龙的和属鸡的是绝对的阴阳配。鸡，还是一个有德行的动物，鸡最
大的德行是“知时”，就是知道时间。知时在鸡身上有两个特点。一
个是傍晚的时候趴窝，一个是黎明鸡鸣，把鸡鸣这事儿弄清楚了，兴
许还能救人命呢，我讲一下“扁鹊救虢太子”的故事吧。扁鹊，是中
国历史上的神医，他最著名的故事就是让虢太子起死回生这件事。
话说《史记·扁鹊仓公列传》里面记载，扁鹊路过虢国，看到他
们在办丧事，关于虢太子的病症扁鹊一句没问，就问了一句话：“其
死何如时？”
 就是虢太子什么时间死的？对方回答：“鸡鸣至今。”再问第二
句话：“收乎？”就是问盖没盖棺材盖，你若盖了棺材盖儿，就断绝
了阴阳之气，那这人就救不得了。对方说：“因为还没有到一天，所
以没收殓。”于是扁鹊说：
“这个人没死，我能救。”他凭什么判断虢太子没死呢？就凭那
句“鸡鸣至今”，就是时间与阴阳之气的关系。
鸡鸣一般三遍，分别在丑时、寅时、卯时。丑时，人体气血肝经
当令；
寅时，人体气血肺经当令；卯时，人体气血大肠经当令。这些时
辰正是气机转换之时，所以扁鹊在分析虢太子死因的时候就说，我为
什么说他没死？
因为他只是在气机转换的时候被憋住了，无非阴不入于阳，阳不
入于阴罢了，我只要把他的阳穴一开，此人就可以活过来了。果真他
开了百会、大椎及两腋后，太子活过来了。可见，如果不懂气机，不
知有多少冤魂是被活埋的。
先说“早卧”，天一擦黑，鸡就归窝，养生不是晚上10点钟回家
睡觉，而是天一擦黑就得回家陪家人，才叫养生。你这时候天天在外
面应酬，你拿家里当旅馆，九十点钟喝得醉醺醺，进屋一身酒气不叫
早卧。真正的早卧是陪着家人吃饭，然后散步，读书，让心先静下
来，脱了俗，按时安歇，才叫养生。反正我在北京时，应酬一律推
掉，理由很简单，我晚饭必须陪婆婆吃，老人家每天给你做饭，不
吃，对不起老人家。
再说“早起，与鸡俱兴”，指早晨鸡叫的时候起床。之所以这
样，是可以“使志安宁”。安，是家里有女人；宁，是家里有粮食和
孩子，这些都是让我们精神平稳和静谧的东西。秋天怕什么，怕闹
腾，秋天杀气重，人逆反的也多。

▶“女子伤春，男子悲秋”的原因。
 有那么句话：女子伤春，男子悲秋。女子为阴，春为阳，二气相
感，所以女子在春天特别容易愁苦。春天阳气生发了，若女子的子宫
还是空荡荡的，她的内心会多么悲伤。其实，女子所有的问题都跟生
命的空虚感有关，这个空虚感是由她的生命结构决定的。而子宫，又
关系着爱与恩宠，所以女人不可抑制地要用爱来填充这种空虚感，男
子通过学习和创造来成就自我，而女人，要用有生命的东西来成就自
我。
男子悲秋，男人看到秋天万物都结了果实，而自己一无所有的时
候，就极容易愤懑。于是，我要造反，我要跳槽，我要换工作，中国
古代为了安抚这时的男人，要做两件事，对男性进行人性化管理。
第一件事：借势征兵。你不是这时杀气重吗？好啊，去打仗。
但不可能让所有男人都去当兵，所以有第二件事：订婚。打仗是
卫国，订婚是保家，传宗接代和保卫国家，这两件事同等重要。不传
宗接代就没有未来的战士。而订婚聘礼里反复出现的就是秋天的大
雁。通过射一只大雁，就可以清楚地反映这男子的体能和智能。一、
拉弓得有力气，肺气足；二、射箭得眼神好，肝气足；三、放箭的时
机得准确，决断力好，这是胆气足……总之，古代挑女婿是挑身子
骨，先得能干活。
有钱人家找女婿就更有智慧了，先让男子到女方家干7年活儿，而
且那些活儿都是要命的，比如杀龙、杀怪物啊，龙穴夺珠宝啊，总
之，得历尽千辛万苦。小时候看这些神话、童话看不懂，心想娶个公
主咋那么难，以为这是在考验男人的勇气。长大后终于把这些童话看
懂了，原来这是断了男人再娶的心，人生有几个7年啊，婚姻是要付出
很大代价的，一个7年就要了命了，再花心，哪里还有劲儿啊？关于婚
姻，古人是把自保放在前头，要聘礼，是知道男人的本性花心。一旦
被男人休回娘家了，那点聘礼可以养活自己一段时间。现代人把自保
放到后面，离婚的时候拿走你全部家产，让你以后再也结不成婚。
 真希望有人专门写一本中国古代人性化管理的书，婚姻、爱情就
不会有那么多痛苦。你看古人是秋天订婚，先安定你的心，好好秋
收，婚礼放到农闲的冬天，春天的时候女人就怀了娃娃。 你看这一件
事，把女人的伤春和男子的悲秋全治愈了，这就是妙妙上法。其实，
国家安定也不全指望发钱，而是让男有家、女有室，男女不折腾了，
国家才安宁。
所以“使志安宁”，就是一定要顺其人性，才能“以缓秋刑”，
才能舒缓秋天的肃杀之气。秋天的肃杀之气，拦，是拦不住的，尽量
顺势舒缓就行了。
收敛神气，使秋气平，无外其志，使肺气清。
秋天就养一个“收”，把夏天过分宣散的气慢慢收回来，收到阴
阳平均的状态。“无外其志”—— 是说这时候就不要“若所爱在外”
了，这时候要回家了。精气神都得回家，收，就是气要降一降，该悲
就悲一点，怎么降气呢？比如古代皇帝处理政务的大殿旁边都要有个
学堂，长年处理政务，会让人落在俗事上，越来越不高级，而学习，
就是把气收回来的方法，就是从形而下抽身，在形而上里徜徉一下，
人就会站得高远些，这就是“使肺气清”。肺气沉降入肾，气就得以
澄净涵养。
此秋气之应，养收之道也。
秋天养什么，养“收”，养收敛之气。气，不是平的，而是如同
音乐，随季节而起伏升降。
逆之则伤肺，冬为飧泄，奉藏者少。
这句话是说，如果你忤逆了气的升降规律，该收的时候不收，就
如同秋天不收谷物入仓，冬藏就没有机会把粮食变成“精” ，这时就
会得一种病：
飧泄。什么叫飧泄？“飧”字，夕食，晚饭也。
我们都知道有一句古诗：“谁知盘中飧，粒粒皆辛苦。”现在改
成“谁知盘中餐”，一字之变，意义全变。中国古代不像我们现在吃
三顿饭，而是吃两顿饭。他们早晨五六点钟起来得出去干活，上午九
十点钟这顿叫“朝食”，下午四五点钟这顿叫“飧食”，吃完了以
后，七八点钟就睡觉了。那首诗的第一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
土。”所以后面一定是：“谁知盘中飧，粒粒皆辛苦。”它说的不是
朝食，而是飧食，即一天的晚饭来之不易。
所以我们是不可以随便改古诗的。
“飧泄”是什么？就是晚饭没消化就拉出去了。肺与大肠相表
里，伤了肺，就伤了大肠，阳明燥气一弱，人就拉稀。再者，肺为肾
之母，肾主二便，肾失封藏之职，人也拉稀。大家不要小瞧“拉稀”
这件事，这是大事。中医看病一定要问大便，大便若长年拉稀水泄，
就是阳明之气大衰。中医里，胃和大肠同属“阳明”，是阳气最足的
地方，如果吃什么拉什么，首先是胃气大衰，不能腐熟食物；其次小
肠为太阳，负责分清泌浊，不能分清泌浊，说明小肠也失职了。这
样，人就吸收不了营养，久之，人则虚弱。大肠阳明气足，则大便才
能成形；阳明气大衰，人则拉稀。而肾主二便，肾气大衰，主大小便
的能力就弱了，好东西也藏不住了。可见一个拉稀，说明胃、大小
肠、肾等都出了问题，怎能不慎之又慎？好汉子顶不住三泡稀，人很
快会虚弱下去，所以千万不要小瞧大便。
这么说吧，养小孩看什么？我养我儿子从不管他学习的事儿，来
此一世谁不好奇啊，是学习的那块料，自然爱学习，你多管了，他紧
张多虑，还记恨你。所以他小时候我只每天看一下他的便便。气，壮
与不壮就看大便，身体好了，将来干什么都成。你们看过婴儿的便便
吗？又粗又壮，让人心惊。这就是精足、气足。老人大便就是毛细，
如果你天天拉稀，夜里还盗汗，那真是要得大病了，这两条是非常不
好的指标。
我有时候觉得中医特好笑，刚问完人家吃的怎么样，接着就问人
家拉的怎么样，病人只是泛泛而答，所以还得追问：是前面硬后面软
啊，还是全稀，还是水泄，还是里面有没消化的食物，等等，所以以
后找中医看病，先得记住自己的大便什么样，当然不见得现在所有的
医生都懂这个。中医不讲解剖，活人看什么啊？看不到里面，就看从
里面出来的东西，内有脏腑，外有气象、物象等，所以中医的生命学
说又叫“藏象学说”，用外面的东西说五脏六腑里面的问题。
最后一句话，“奉藏者少”，藏者是谁？是肾，是冬天，冬为藏
者。秋天收的少，给予冬天运化出的精华就少。
不知讲到这里，大家发现一个问题没有？《四气调神大论》讲睡
觉，讲怎样运动，讲精神放松，唯独没讲怎么吃。吃，在哪一篇讲
呢？在第二十二篇《藏气法时论》中有讲，比如这句：“五谷为养，
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气味合而服之，以补精益气。”但
也没说四季怎么吃。
在另一本书《周礼·天官》里讲了四季怎么吃：“凡：食齐，春
时；羹齐，夏时；酱齐，秋时；饮齐，冬时。”
翻译过来就是：春天一定要吃五谷。因为五谷都是种子，而种
子，都主生发，比如小米，把它种在地里，它就可以长出一嘟噜来，
这就叫生发之性。讲到此处，很多人会有疑问：春天不产粮食，吃的
应该都是陈粮，而春天吃陈粮能养生吗？
对啊，能够留到春天的粮食虽然是陈粮，但它也是种子啊，所以
春天养生的第一条原则就是吃种子，不吃衍生物。牛奶就属于衍生
物，把牛奶泼在地上，什么都长不出来。而陈粮呢，在热量上、在生
发之力上和味道上都偏弱、淡味。而淡味最养脾胃。此外，脾胃虚弱
者和老人吃陈粮比较好，这样就等于是慢慢地生发，不会太过。
夏天呢，脾胃处于虚寒的状态，所以要吃一些易于消化的汤羹。
何为“羹”呢？《说文解字》中解释为：“五味和羹。”可见羹，并
不好调，用肉或菜调和成五味和合的带汁食物，应该是厨艺的高手
吧。“羹”字呢，上面是一只羊羔，下面是“美”字，看着都鲜美。
秋天饮食养生要多食酱剂，酱剂是指发酵的东西。为什么秋天尤
其要强调吃酱剂呢？因为秋天万物丰收，我们所吃的食物就量大而且
丰富，这会给脾胃造成一定的负担。多吃酱剂类的东西，可以帮助我
们的脾胃消化和吸收食物。
冬天养生在饮食方面我们要注意“饮剂”的问题，就是喝酒。冬
天气血都深藏而保五藏，稍微喝一点酒，可以用酒的生发特性通经
脉，抵御寒凉，所以酒在冬天饮用是有一定养生作用的，但一定要适
度，微醺最好。
其实冬至前后，我们最好吃当归生姜羊肉汤，这个汤不仅补阳的
作用非常好，而且对治疗产后腹痛、化解瘀血等都有良好的作用。
当归生姜羊肉汤的材料为：当归150克，生姜250克，羊肉500克。
此汤温经补血，温中止痛，又可祛寒。
 四 冬三月
冬三月，此谓闭藏。水冰地坼，无扰乎阳。早卧晚起，必待日
光，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去寒就温，无泄皮肤，使
气亟夺。此冬气之应，养藏之道也。逆之则伤肾，春为痿厥，奉生者
少。
冬三月是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六个节气。
春夏秋冬，春养生，夏养长，秋养收，冬养藏。《黄帝内经》若
是一本医书，干吗开篇总讲春夏秋冬？这至少说明中国人认为生命也
不过是天地自然的一种存在，懂得了天地，才能破解生命的奥秘。如
果你只盯住春夏秋冬，就又错了，它真正的内涵，是春夏秋冬里面的
运化方式：是生长化收藏，把这五个核心概念明白了，才重要。
现在大家跟我一起画一张图，上南下北，左东右西，左东是春
生，上南是夏长，右西是秋收，下北是冬藏，那么中间就是“化”。
如果说春生是一条升龙，夏长是一条飞龙，秋收是一条降龙，冬
藏是一条潜龙，那么这一圈就是有行迹的、各有作为的四条龙，这就
叫“有为”；
而中间是一条不见首尾的“化龙”，就是“无为”，就是《易
经》“乾卦”里的“用九：见群龙无首，吉”。学中医、学中国传统
文化，就要好好体会这张图。生长化收藏是生命文化的核心，春天的
意义在于生发，就像小孩，蓬勃向上。少年时的很多病都是由于快速
生长的不均衡造成的，他可以通过人体自愈力自我调节、调整。但父
母无知，大量上药，就把孩子的生机给杀伐了，这是不可以的。夏天
的意义在于生长，就像青年人，付出才能撷取生命的真知。秋收，就
好比壮年，开始创造价值。冬藏，就好比老年，在静谧中享受人生的
精华。
 我再打一个比方，春生犹如创意，夏长就是为这个创意花钱做广
告，然后接单生产，就是秋收，最后创造利润就是冬藏。
所谓冬藏，就是你收进来粮食、钱后，一定有一部分要变成精华
才叫作“藏”，实际上又相当于利息，好好养，生命也有利息。好比
粮食放在这儿，你没法吃，你必须把它煮成粥、蒸成米饭，才叫
“精”，把这个精储藏起一部分，再拿出一部分，接着服务于新的创
意，这就是人生。
冬三月，此谓闭藏。
什么闭藏呢？阳气。阳气闭藏的结果，就是“水冰地坼”—— 天
地自然的水结冰、地冻裂，就叫闭藏。
你看天地都闭藏了，如果这时候你还在外面疯，你就是没跟天
走，更可恨的是，报纸上会突然来那么一段，说“冬天正是减肥
时”，这简直是逆天而行了，冬天连动物都知道要提前增肥来御寒，
此时让人减肥，不就是夺命吗？！凡冬天减肥的人，第二年春天一定
得大病。这，就是因果。
水冰地坼，无扰乎阳。早卧晚起，必待日光
“水冰地坼”之时，最重要的是“无扰乎阳”，什么叫扰乎阳
气？比如冬天过分地洗澡，就等于你毛孔不断地宣开，就伤精。过去
都是澡堂子，冬天基本上是一礼拜洗一次，这是最合理的。还有一个
中医里面讲叫“冬不按跷”，就是冬天一定不要多按摩、刮痧等，这
些都相当于扰乎阳，过分洗澡啊，做爱啊，都相当于扰乎阳，所以这
些事都得节制。
这时候的睡眠是“早卧晚起”，四季当中只有这一季是“晚
起”，晚起到什么时间呢？他后面讲了“必待日光”，一定要等到太
阳出来才可以起床。
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
因为这叫四气调神，“神”在一篇里面有一个代名词叫“志”，
就是神志。
 “使志若伏若匿”，就是让我们的精神若伏若匿，若伏若匿是一
种什么状态？
若，就是“好像”的意思，伏，就是起来，匿就是藏，好像起来
又好像藏，好像一会儿起来，一会儿趴下，就是指情志要在宣与不宣
的微妙当中，这个真不好拿捏。你说你不懂，于是他后面用“若有私
意，若已有得”来打比方，什么叫“私意”？就是自己有个小秘密；
若已有得，翻译过来就是：
好像自己得了个宝贝，拿出来吧，怕别人抢，不拿出来吧，自己
心里又痒痒。
我还是打两个比方来解释这两句吧，一个比方是关于女人的比
方，比方女人怀孕了，就叫“若有私意，若已有得”，就好像肚子里
有一个小宝宝，内心很喜悦，但又不能广而告之，不能见人就说。女
人没事爱抚着肚子并温柔地微笑，就叫“若已有得”，好好藏着这个
宝贝，但是心里又时常小喜悦着，那点小喜悦就叫“伏”，还要藏着
就叫“匿”。就是高兴了也不能宣散，自己偷着乐就成了。其实，在
中国，女子怀孕前三个月一般不对外宣讲，因为前三个月怀孕的受精
卵为“胚”，此时，生命还不稳固，通常“胎停育”的，都是在前三
个月，这个小胚芽若是有问题，它会发育不起来，会选择自动走掉。
而怀孕三个月后为“胎”，也就是小生命的真正开始。胎儿稳固后，
就不必“若有私意”啦，就可以跟家人报喜啦！
用男人来比方一下，大家就更明白了，如果一个男人在外面养了
小三，他不敢告诉任何人，但心里又痒痒，会没事坐在办公桌前冷不
丁地露出一丝傻笑，如果一个男人不是莫名其妙地笑，就是莫名其妙
地发愁，那就说明他的情感在秘密地发生变化。“若有私意，若已有
得”这两句真是把人性揣摩得到位啊。
其实有些男女关系你真的没有必要去管，你管了反而没有意义。
你就让他若有私意，若已所得，让他没事自己闷着笑、闷着乐、闷着
发愁。凡是闷着的，就见不得人，就慢慢地会消失于无形。你若吵开
了，闹开了，就成了明着的事，反而不容易消散。如果是刚刚怀孕，
叫“若已有得”，最后不还得显怀，最后不还得生出来？从隐秘的喜
悦，到尖叫、痛苦的生育，世界上的事总有消停的那一天。
去寒就温，无泄皮肤，使气亟夺。
“去寒就温”—— 去，就是离开、避开。去寒，就是一定要避开
寒冷；
“就”，是靠近，是一定要靠近温暖。“温”和“热”是不同
的，有什么不同？
偏旁不同。底下四个点的通通是火，水字旁是温，温是温暖，就
像水一样的温暖。热就不一样了，热就是火烧，所以是“去寒就
温”，而不是“去寒就热”。你看，经典里每个字都非常讲究。我们
现代人做事就不讲究，所以我们现在就没法读经典，因为古人讲究，
古人用词极简练，极简练就要极清楚，我们现在不讲究，就很容易忽
略了经典里的真正含义。
“去寒就温”的标准是什么呢？是“无泄皮肤”，这就是告诉
你，一定不要让阳气从皮肤都宣散掉。因为热，就泄皮肤；温，则不
泄皮肤，所以温是养，热是害。中医说：肺主皮毛。古代人管皮肤叫
皮毛，真是地道，何为皮？何为毛？皮多还是毛多？一定是皮大于
毛，即收敛大于宣散。皮，主收敛；毛，主宣散。明白了这一点，就
知道，按摩啊，拔火罐啊，刮痧啊，在冬天过分做，就会使气机过分
开泄，对阳气一定有损伤。
讲到皮毛，为了把这个问题深入讲一下，就可以讲讲大枣这味
药。一颗大枣，有皮、有肉、有核。皮、肉、核，各有不同的作用。
《伤寒论》里只要用到大枣都要在旁边注释一个字：擗，就是一定要
把枣擗开。皮，主包敛，凡是用到皮类的药，都有收的作用。现在很
多人没脑子，认为皮就治皮，给皮肤病的病人吃的药，里面尽是皮类
的东西。这是只看了皮，没看到肺、心、脾。大枣的肉有营养，主濡
润，补水液。核，主破坚。核是中间大，两头尖，所以核的特性是
“破坚”。所以，药方里只要有大枣，就是要整个地放里边，只是要
擗一下，让肉和核的气都有出处。
为什么有“囫囵吞枣”一说？因为食枣多则易毁牙齿，这也叫土
克水。枣，甘味，补脾，入脾胃。脾是土，土克水，我们人身上有一
个地方，是典型的土克水，猜一猜是哪儿？牙和牙龈。牙是肾之苗，
牙龈为肉，属脾，牙龈包住牙就叫作土克水，牙那么坚硬的东西是要
靠这个肉来包住它。所以，生，是让你生命成长的东西；而克，是保
护你生命的东西。
如果没有肉来约束牙，你的牙就掉了，所以要想保住牙齿，实际
上要先保住牙龈，就是先补脾。
而且牙龈的问题大家现在千万不要小瞧。西方人发现了一个秘
密，凡是犯心脏病的人，牙龈都先出问题，但是他们不知道原因，这
个只有中医能解释，脾和心的关系是火生土，也就是说心是脾之母，
若儿子脾先病重，则母亲心的日子必然不好过，所以在脾经里有一条
叫“心下急痛”，也就是说脾病会造成真心痛。脾的外象就是牙龈，
所以牙龈不好早晚会造成心脏的问题。现在很多人的心脏病都是因为
先误诊为是脾胃病，他老觉得心窝子底下有掣痛，但到医院去，又一
律按胃病治，而忽略了心脏的问题，所以这种人往往容易猝死，因为
心下急痛才是真正的心脏病。
其实，读《黄帝内经》，也能感知万事万物因果不虚，这种肉身
上的因果不虚，比世间的因果不虚来得更真实、更具体。所以，系统
地学《黄帝内经》也是悟道的一个法门。
土克水，这是脾和肾、心脏都是有关系的。学传统文化，不是学
知识，而是要增智慧。有智慧的人，首先一条要非常善于联想，可以
把貌似不相干的事联想到一起，然后飒然而悟。比如你看到这个“无
泄皮肤”，如果你看到皮肤而没有联想到肺，就缺了一层，它后面就
提醒你，“无泄皮肤，使气亟夺”。“亟”这个字有两个读音，不同
的读音有不同的字义，一个是“jí”，一个是“qì”，读“qì”的时
候就是多次的意思，读“jí”的时候就是紧急、快速的意思。“无泄
皮肤，使气亟夺”，就是不要使肺气宣泄太过，而造成身体精气快速
地被掠夺。也就是在冬天，气要内守，你总宣散皮肤，气就藏不住
了，一下就散掉了。
此冬气之应，养藏之道也。逆之则伤肾，春为痿厥，奉生者少。
上面这一段都在讲藏，怎么藏？不泄，就是藏。“若已有得”，
偷着乐，就是藏。这时候乐都不能笑出声来，只能藏着笑，自己偷偷
摸摸地笑，这就是藏。忤逆了养藏之道，“逆之则伤肾”，如果你违
背了这个养藏之道，就会伤肾。春天对应的是肝，夏天对应的是心，
秋天对应的是肺，冬天对应的是肾。它说“逆之则伤肾”，肾的五行
是什么？是水。春天的五行是木，水生木，就是肾水为肝木之母，如
果冬天没能好好地炼精化气，到了春天的时候就得两种病，“春为痿
厥”，即痿症和厥症。肾精少，手足软弱为“痿”；
四肢冰冷为“厥”。痿症，现在很多人都有，就是莫名其妙觉得
手脚酸软，没劲儿。另外，肌肉萎缩、腿脚不利索，也是痿症。
厥，指四肢冰凉，痿和厥是不一样的，痿，是精少，属阴虚，比
如手的动作，手拿着水杯，就抖，这就是精不足，支撑不了他的动
作。还有人总抖腿，也属于精不足。厥，是身体的动能不足，打不到
末梢，属阳虚。
四肢冰冷叫四肢厥逆症，又叫四逆症。《伤寒论》里的通脉汤、
四逆汤等治疗这些病症非常有良效。
男人为什么喜欢手脚冰凉的女人？手脚冰凉，好似只是寒证，其
实是心的动能不行。心主血脉，心不能把血打到末梢，身体则畏寒。
岂止手脚是末梢，皮肤也是末梢，头顶也是末梢，脸也是末梢，阴部
也是末梢，只要这些地方供血不足，都属于心气不足。心之官为思，
心气不足，思维就也不足，说白了，就是反应慢，有点傻。男人喜欢
手脚冰凉的女人实际上是喜欢傻一点的女生，这样的女生在恋爱上有
点被动，假如男生说我们今天下午去颐和园吧，女生的身体懂自保，
犯不着为这点小事费脑子，自然就说好啊，随你。因为她没劲儿多
想，你会觉得这个女子好乖，好温顺，说什么是什么。
等结了婚以后，这女人的心安定了，也不用担心自己发胖了，开
始随便吃了。气血就慢慢地足起来，再加上有美好的性生活，经脉皆
畅，手脚自然就暖和了。这时候若男的问，今天下午去颐和园好吗？
这女的会说干吗老去颐和园？我要去三亚！因此，男人都会觉得，结
婚前的女人真好，结婚后的女人真麻烦。其实是你把女人的气血养足
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让手脚热起来的方法，可以通过锻炼，像揉核桃那样活动手，会
很有效，晚上睡下时，转脚腕也是好办法，每天泡完脚后躺在床上，
左边36下，右边36下，坚持100天，会有惊喜啊。但最根本的还是好好
吃饭、好好睡觉。
可恰恰这两件事，大家做不到。
冬藏不好，就“奉生者少”—— 就是冬藏少精，给春天的生发力
就少了，给春天的营养就少，如此，赶上个春瘟，人就会得病。
四气至此就讲完了，我们具体总结一下啊。
春天要养脾，因为肝木克脾土，木气太过，则伤脾，春天好好吃
粮食，就是养脾胃。所以，春天不能节食减肥。
夏天养肺。因为夏天是心火，火克什么呢？火克金，肺为金。所
以夏天火热，火气太旺，就伤肺。夏天天热，气机都散在体表，里面
就不足，脾胃弱，人也就吃得不太多，加上耗散，人自然会消瘦些。
而且，本来脾胃就弱，喝冷饮就是寒上加寒，所以夏天最忌讳喝冷
饮。
秋天呢，要养肝。秋天是肺金，肝是木，金克木，所以秋天就要
养肝气。
秋天呢，要贴秋膘，所以也不能减肥。
冬天养心。心为火，冬天肾水当令。肾水克心火。所以冬天要养
心。
 那什么时候养肾呢？四季都应该固摄肾，也就是要固摄元气的意
思，都不可以伤肾，因为元气藏于肾。
这就是中国古代养生家所说的“五养” 。
现在人们通常只讲前面这四段，我12年前讲《黄帝内经》，也只
是讲了这四节，这次，是要讲全文，所以后面的文字也要讲。其实这
一篇后面还有一些文字是非常重要的，专门讲天地阴阳交通的重要
性，所以，我们必须接着讲。
 五 天气，清净光明者也
天气，清净光明者也，藏德不止，故不下也。天明（蒙）则日月
不明，邪害空窍，阳气者闭塞，地气者冒明，云雾不精，则上应白露
不下。交通不表，万物命故不施，不施则名木多死。
在讲这一段之前，要先讲一下阴阳。
首先，有没有阴阳？何为阴？何为阳？大家都坐在这儿，怎么判
断阴阳？你是阴还是阳？如果你说你是男的，就为阳，那就是简单化
阴阳了，也就没有必要讲阴阳了。这么说吧， 没有纯粹的阴和阳，只
有阴阳的“象”。
无论男女，如果你的身体一点病没有，你就叫一团太和之气，是
分不出阴阳的。如果这时有一个女孩上课时的眼神是散的、恍惚的，
那就是她的思绪在走神，当她对某个男生出现情感诉求的时候，就不
再是太和之气，而是有阴阳了。所以，阴阳，只有在病态中才有意
义。从这个角度说，恋爱，也是一种病，是因为缺失阴阳的某一方
面，而试图补充那一方面，以求得完整。所以，好的恋爱，是让我们
重归一团太和之气，因为完整而美好；
不好的恋爱，是自己偏性的大爆发，是无法完整的残缺。
中国文化重的是“象”，这个“象”更像是一种格局，而不是那
种每一个皱纹都逼真的“像”。大象的“象”与照片的“像”的区别
在于：大象是活的，有生命的；而照片的“像”只是逼真，却是死
的。这就好像有的粉丝见到偶像会激动地说：我总算见着活的了！其
实，他实际上想说的是，我总算见到真人了。中国文化求的这个
“象”，是真，“相对象”是看对方的本真，而不是只看照片。照片
是很骗人的，“相对象”不可以只看照片，一定要看本人，看本真，
要看那个“活”，看那个“气”和那个“真”。
 中医的思维模式叫意象思维，中国画也是，不要求你绝对的
“像”，但是你要把里面的精气神画出来。这才是最重要的，我认为
这是中国画和西洋画一个根本区别。关于阴阳，在中国文化里有诸多
“象”，在人间，就是天地，天为阳、地为阴；在人，男为阳、女为
阴；在寰宇，太阳为阳，月亮为阴。
天地之间最显而易见的阴阳之“象”就是太阳和月亮了，在远古
的神话中，天上有10个太阳和12个月亮，10代表圆，12代表方，这是
古代“天圆地方”一说的正解。古人绝没有傻到认为“地”就是方方
正正的东西，“天圆地方”也是取象比类，“天圆”用来比喻阳，
“地方” 用来比喻阴而已。
白天为阳，夜里为阴，故太阳为最大的阳，月亮为太阴。在神话
中，原本10个太阳是一天出来一个，但有一天，这10个却一起蹦出来
了，于是就有了“后羿射日”的传说。其实这只是对远古大旱时期的
神话解释，但一个太阳的事实也为中国后来的君主一统的观念铺垫了
理由，而12个月的说法则沿袭至今。无论如何，阳比阴少，无非是在
暗示我们阴阳的比量问题，阴和阳，绝不是等量的概念，而是在天
上，12个阴气必须配备10个阳或一个阳才算适宜。
而对这一说法的“生活解”，则是古代帝王为何一定要有“一后
三宫九嫔七十二妃”。
世所周知，中国古代皇帝拥有大量的嫔妃，那仿佛是一场阴暗的
悲剧，一个拥有无上权力的男人和一大群女人及一些不男不女的太监
们生活在一个幽暗的宫殿里，而西方人则惊讶于中国皇帝超人的性能
力。事实究竟是怎样的呢？皇上又叫天子，是说他是天的儿子，天的
儿子要干一件事叫“替天行道”。所以皇帝一辈子要娶多少个老婆？
在《周礼》里一定是个定数，你不见得要睡这么多女人，但是你一定
要娶这么多女人，因为你是在替天行道。在《周礼》中说：“王之
妃，百二十人，后一人，夫人三人，嫔九人，世妇二十七人，女御八
十一人。”在《周礼·天官冢宰》注中说：“女御八十一人当九夕，
世妇二十七人当三夕，九嫔九人当一夕，三夫人当一夕，后当一
夕。”一共15个夜晚。之所以这样安排，也是源于阴阳的理念。在传
统的观念里，天上最大的“阳”是太阳，要由12个月亮来配；地上最
大的“阳”就是皇上了，最大的“阴”就是皇后了，以人象应天象，
那么只有阴历十五、十六月圆的时候，皇帝和皇后才可以共寝，因为
阴历的十五、十六，月亮最圆，叫太阴。太阴之气最足的时候，太阳
也最足。而女子的月经恰恰跟月亮的潮汐有关，所以一个身体好的姑
娘一定是那两天来月经，这也是古代皇后生育力偏低的原因……中国
古代文化喜欢说一句话叫花好月圆日，就是说月圆之时，天地之气才
祥和，这时受孕的孩子也得天地之祥和。阴历十五、十六以后，月亮
有缺了，阴的力量也就偏弱了，因此要由几个女人来共同陪伴皇上，
以满足天地阴阳的匹配，到月黑风高夜，就得一阳斗群阴了……千万
不要以为这是古代帝王在为自己奢靡的生活寻找理由，这源自古代
“天人合一”“阴阳和合”的观念，是古人对天而生的敬畏心理的结
果，只是百姓不屑于去追究这其中的文化根源，不去象天，而是仿
人，安享起一夫多妻的生活来了。
所以说，学传统文化，关键是要明白其中的思维方式和看待世
界、理解世界的方法，而不是僵化地去模仿。现在好多人学《易
经》、学风水，如果学这些没有提升你做人的格局，反而让你惴惴于
生活，那你就是没有学到里面的正道。
我记得有一次特别有意思，一帮学《易经》和风水的神算家开
会。每个人都拿着罗盘给自己找座位，我当时就崩溃了，我说你们各
位“大仙”先找吧，那最坏的“死门”我来坐。但我心里明白一件
事，至少我比你们气都壮，我敢往那个死地儿上坐！再说了，开个会
都非得用罗盘找座位，已然一点儿革命精神都没有了，未来的生活得
多艰难啊！人算不如天算，至于如此嘛！我的建议是：与其这么学，
不如不学，来此一世，处处算计，把美好人生都耽误了。
 总而言之，学传统文化一定要脑子活，千万别认死理，认死理就
没法讲了。
天气，清净光明者也，藏德不止，故不下也。
天气在此，就是阳气、先天、真阳等一系列的代名词，关键是看
你对这个概念理解到哪个层面。如果你理解到阴阳的层面，它就是阳
气，如果你理解到先天的层面了，它就是先天。我说了，学中国文化
第一条就是脑子活，别轴，别较劲。较劲，学不了中国传统文化。
天气，就是最清净光明的象征。阳，就是光明，容不得一丝渣
滓，容不得一丝阴霾，容不得一丝寒邪，其德性就是“藏德不止”，
即健运不止，也就是《易经》所说的“自强不息”。天和阳，在《易
经》里叫“乾”，其德性是“自强不息”，在中医里叫“藏德不
止”。阳的一个特性是什么？就是老在那儿动，就是“天行健，君子
以自强不息”。
任何东西都要看它的两面，一个是它的本性，一个是它的德性，
我们北京人骂人说“瞧你这德性”，这是什么意思？本性是体，德性
是用，全看德性怎么用。本性是体，“清净光明”就是体。光“清净
光明”有什么用？
没用，关键看这个“清净光明”怎么用。“藏德不止”就是用，
就是永远在运化精华。
我还是举个例子吧，我们中国人给上天取了一个名号叫“天
帝”，天，就是体；帝，就是用。这两个字分别代表了“天”的本性
和德性。
“天”字，就是人之上，下面的“大”就是人体的正面像，上面
一横代表“天”。天下是什么？天下就是人，所以“天下即人身”。
什么叫“帝”？
这个字上面是一个冠冕，底下是一个“巾”，这个巾就是遮羞
布。所以，帝是什么意思呢？“帝”，其实是中国古代的原始男根崇
拜的代名词。巾，就代表男根，男根戴了冠冕，表示这是最至高无上
的男根，所以“帝”翻译过来就是最大的生殖器。因此，天的本性是
人之上，而“帝”就是天的德性，也就是生生不息。唯有生殖力可以
使万物生生不息，而这个生生不息，才是老天给予人类的最大恩惠。
地呢，地的本性与德性又是什么呢？地字，偏旁“土”是地的本
性，土，主收纳万物。“也”字，女阴也。《说文解字》说“也”字
即女阴，也就是女性生殖器。所以你看中国字不是乱造的，地的德性
就是化生万物。天帝的“帝”和土地的“地”恰似乾坤二卦，一个是
“自强不息”，一个是“厚德载物”，二者氤氲，化生万物。由此说
来，任何事物都有本性、德性，回去我们也要沉思下自己的本性是什
么？自己的德性是什么？把这个题目立起来，也叫明心见性，别活了
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本性是什么，德性是什么，再想一下，人与人
的交往到底是交往你的本性，还是德性呢？
好，回到原文。
天的本性是“清净光明”，德性是“藏德不止”，永远在那儿运
化，故不下也，指阳气不可以随便耗散，一定要散的话，也要知道要
散给谁。
天明则日月不明，邪害空窍，阳气者闭塞，地气者冒明
天明，这里的“明”当为“蒙”，指阴霾。“天蒙则日月不明”
这句指：
雾霾天，阴阳都不清爽，太阳月亮都不清爽。雾霾天对人体有伤
害吗？有，因为雾霾天时，阴和阳混沌不清，你就没法汲取它的正能
量，更何况还要吸收它不好的能量。这时候要么是阴阳的过度消散，
要么属于“虚阳外越”，要么是阴阳不交通，这些都属于是阴阳不
明。这些都属于“邪害空窍”—— 邪气侵犯空窍。空窍，在人体是
眼、耳、鼻、舌，前后二阴，这些空窍，是五藏与外界沟通的桥梁，
一旦受伤，就属于“阳气者闭塞，地气者冒明”，指阳气闭塞，阴气
不明，即阴阳之气隔绝之象。
 什么叫“虚阳外越”？我举个例子你马上就懂了。如果有要去世
的老人突然精神了，脸上突然有了一抹嫩红，就要小心了。这就是阳
气收不住了，底下全空了，就那么点阳气飘在脸上，这就叫“虚阳外
越”。满面红光，对人未必是好事，正常人的脸，应该都像小婴儿的
脸，略黄，滋润而已，而不应该是“红”。老人之所以脸上有红光，
除了虚阳外越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脸上的绒毛都没了，含不住光亮
了，皮主收敛，毛主宣散，毛没了，肌肤腠理的交通能力也就消退
了。
人体若有蒙蒙的感觉，也是阴阳交通出问题了。阴阳交通出问题
就是“邪害空窍”，就是邪气占据了你的眼、耳、鼻、舌这些空窍。
人体的心肝脾肺肾全靠“窍”来跟天地交通。六腑有没有窍？没有，
六腑本身就是空，相对于五脏的“实”，胃、大肠、小肠、膀胱等六
腑的本性就要长空。“邪害空窍”，就是邪气占据了空，空就指的是
六腑，窍，指的是五脏之“窍”，这两个字一定要看清楚。空和窍，
都是气机运转的地方，被邪气占据了，空和窍就不得运转，人体就出
大问题了，大问题就是阳气闭塞，阴气阻隔。
五脏是什么？五脏有一个特点就是“实”。实的东西才需要开
窍，天地万物，实的东西都要有“窍”，比如早晨和傍晚看山，会发
现山上有些地方在冒气，那就是山之窍。五脏的窍，心开窍于舌，能
不能说话，说没说错话，全是心的问题。舌头一旦不灵巧，比如你舌
头突然大了，或者是舌头突然小了，这些都是心脏的问题。
那么，我们看一下五脏之窍。肝开窍于目，脾开窍于口，脾主肌
肉，我们身上有一块纯肉，就是嘴唇。嘴唇的所有问题都是脾的问
题，比如嘴唇老起皮，嘴唇上老溃疡，嘴唇边上长疙瘩，全是脾病。
肺开窍于鼻，就是鼻孔。鼻孔里头为肺气所主，原先有个病人，
总流鼻血，奇葩的是她一流鼻血就去医院，然后医生就用什么东西焊
死她的出血点，快焊了上百次了，把这人虚透了。其实这是肺有问
题，后来她服过中药就好了。
 鼻炎和过敏性鼻炎我专门讲过，我小时候是严重的鼻炎患者，后
来就彻底明白了鼻炎和过敏性鼻炎的差异，得鼻炎的人性情很要强，
却活得压抑，且多思虑，思伤脾，长大后离开家，鼻炎就无药而愈
了。其实好多人的鼻炎都因为离开家而痊愈，可见家庭对人的压抑。
这一般是因为太有个性，而又被父母管束，又不敢反抗，人就压抑。
那时我最喜欢的画就是蒙克的《呐喊》，可见对世界的厌恶和愤怒。
鼻子上通于脑，思虑过度，又运化不开，就鼻塞呼吸不畅，或者是拒
绝与世界交通的潜意识所为，总之，一旦远离那压抑的环境，人很快
就可以畅快地呼吸，病也就不药而愈了。
其实，这也是告诉大家，有些病，无须治疗，换个环境就好。
过去人是鼻炎多，现在人是过敏性鼻炎多，过敏性鼻炎属于免疫
力低下症。这么说吧，鼻炎是实证，过敏性鼻炎是虚证。得鼻炎的人
都有点性格，是隐秘的沉思者。可过敏性鼻炎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刚改革开放的时候，我们才知道有一个新的词叫过敏性鼻炎，而
且还是国外传来的，起初，人们认为这个病跟环境有关，可国外环境
那么好，依旧有大批的这类病人。当我们的生活节奏加速后，也开始
有大批的这类病人，而这个病因为属于免疫力低下症，所以西医并没
有特效药，中医有没有特效药方呢？有，但是没有几个人敢用。为什
么一直不敢对外讲《伤寒论》呢？也是怕百姓乱用药，可是《伤寒
论》真的了不起啊！
过敏性鼻炎初起的时候，可以用《伤寒论》里的一个方子：“麻
黄附子细辛汤”。如果是已经好几年的老病人，这药就不太管用了，
得先吃别的方子，但最后还是用此方。
这个方子是《伤寒论》里的名方，少且精妙。能治好多病，但是
现在基本上在药房拿不到，知道为什么吗？
第一，麻黄里因为有麻黄素，所以中医也按西药成分论，认为麻
黄属于兴奋剂，要签字盖章才可以买。
 第二，附子里有乌头碱，也认为有毒，医院里的医生也没几人敢
开此药。
幸好现在有一帮火神派，为此药正过名，但真正知其奥妙的，也
寥寥无几。
第三，细辛这味药，不知为何药典里只许开三克，也认为能毒死
人。
就此，三味“神药”组成的一个神方就寿终正寝了。总之，西医
杀人无罪，中医救人无功。医生也都有老有小，都不愿担那么大的风
险，因此，中医要想振兴，还真有很长的路要走。更何况，此方只有
三味药，没钱赚，所以也没人开。现在很多医生要靠卖药赚钱，恨不
得一副药开30多味药，最多的100多味，如此浪费资源，真是让人泪
目。
先说说麻黄吧，古书说麻黄“轻清而浮，升也，阳也，无毒。入
手足太阳经”。“入手足太阳经”也就是小肠经和膀胱经，入手太阴
肺经，可以发汗解表，祛风散邪，治春时温病，治夏秋寒疫。过敏性
鼻炎一般发作时间跟节气有关，春秋发作最多，而麻黄正好有治疗春
秋时疫的作用。过敏性鼻炎有被憋的表现，人体自救就是靠打喷嚏来
驱寒，而麻黄恰好可以揭盖子，散表寒。宜少用，不宜多用，多用则
大汗亡阳。
附子呢，古书说附子“大热，浮也，阳中之阳，有大毒。大者为
天雄，小者为川乌。天雄过热，不可用；川乌热太劣，不若附子之适
于用也。制法：
每个用甘草五钱，煮水一碗，将附子泡透，不必去皮脐尖子，正
要全用为佳。
取甘草至仁，以制不仁也。无经不达，走而不守，但可为臣使，
佐群药通行诸经，以斩关夺门，而不可恃之安抚镇静也。 去四肢厥
逆，祛五脏阴寒，暖脚膝而健筋骨，温脾胃而通腰肾，真夺命之灵
丹，回春之仙药也。用之当，则立刻重生；用之不当，则片时可死。
畏之而不敢用，因循观望，必有失救之悲；轻之而敢于用，孟浪狂
妄，又有误杀之叹”。“麻黄附子细辛汤”中有附子固摄五藏，有麻
黄宣散表寒，有细辛专散肾寒，所以良效非凡。
细辛，“气温，升也，阳也，无毒。入手足少阴。止头痛如神，
治诸风湿痹，尤益肝、胆之经。肾得之而温。利窍清痰，止迎风泪
眼，疗妇人血闭，祛在里之寒邪。口臭齿肿，含漱亦良。但只可少
用，而不可多用，亦只可共用，而不能独用。多用则气耗而病增，独
用则气尽而命丧。可不慎欤”。
过敏性鼻炎有一个特点就是每天早晨起来要打无数个喷嚏，喷嚏
从哪儿来的？从肾来。喷嚏是人体试图要把寒邪从肾那儿带出去，而
细辛恰好专寻肾寒，肾寒一去，喷嚏立止。
奉劝诸位，若想未来自救，则《黄帝内经》与《伤寒论》是两本
自救圣典。《黄帝内经》是不用药的生命宝典，《伤寒论》是用药的
生命宝典。《伤寒论》大道至简，一个方子一般不超过七味，辨证准
确，可用之如神。
关于肾窍，《黄帝内经》说“北方黑色，入通于肾，开窍于二
阴”，但很多人误认为“肾开窍于两耳”。其实，《黄帝内经》说
“南方赤色，入通于心，开窍于耳”。因为舌头看上去不是窍，所以
道医说“舌为心苗”。如此，耳病，一定与心情有关，与肾精不足有
关。我看过一例突发性耳聋的案例，有一个女的正好来月经时与她老
公吵架，大怒之下，立马闭经，同时突发性耳聋—— 两耳什么都听不
到了。刚开始吃药时，她两耳狂痒，要通不通，则为痒；气到血不
到，则为痒，可见大怒伤气又伤血，让她坚持吃药到下一个月来月经
之前。果真，吃到下个月月经来的那一天，两耳突然就开了。
这也说明了下窍不通，上窍也会不通，下窍开则上窍亦开。所
以，这也是《 黄帝内经》所说的真正内涵吧。
“邪害空窍”的话，就是阴阳不交通，“阳气者闭塞，地气者冒
明”，阳气如果在上面被憋了，地气在下边也就不行，就不明了，隔
绝了。阴阳交通，是一个大问题，地气和天气要交通。有一个海员曾
经跟我讲过，他说我们常年在海上，一旦到了陆地我们的腿脚就是软
的。这就是不接地气造成的，人世间也就有了“漂泊”一词。
云雾不精，则上应白露不下。
这句翻译过来就是：地气气化上升而为云雾，天气气化下降为雨
露。
天地之气隔绝的话，云雾不能输精于上，雨露则不得布施于下。
其实天地阴阳交通特别简单，河流、湖泊、大海蒸发上去变成雨，再
疏布下来，就叫天地阴阳交通。
从中医讲，水液在三焦的分布状态分别是：上焦如雾，中焦如
沤，下焦如渎。关于“云雾不精，则上应白露不下”，我们可以举干
燥症的例子讲一讲。
目前有一个病，西医没法治，叫作不治的癌症，即干燥症。干燥
症有什么症状？就是这个人嘴巴里全是干的，吃个馒头得就着水，吃
饭不产生唾液，渐渐地会鼻孔干、眼睛干、阴部干。西医对这个病不
知道从何下手，所以叫“不治的癌症”。
有个中医大夫也得这个病，她问我：肾液为唾，没唾液了，不就
是该滋阴吗？可她吃了一大堆地黄等滋阴药后，反而口腔越来越干，
这是为什么呢？所以，能不能治病，在于你明不明医理，而不在于你
是不是医生。
你若总说自己是有师承的，不会治病的话，就更辱没了你的老
师，甚至让人怀疑你老师是否徒有虚名？再说了，医圣张仲景也没上
过医学院，现在医学院倒多，可又曾培养出半个张仲景没有？所以，
我也总劝自己的学员，你们不要以人为师，而是要以经典为师，以
《黄帝内经》和《伤寒论》为师，才是上上、至简大法。
我们讲一下干燥症。你嘴巴湿润不湿润这件事，跟什么有关？跟
肾有关，肾在五脏之最下，为水。水往低处流，这是水的本性，但生
命就是奇妙，肾水的德性恰恰是可以逆向而行，气化后的肾水就是唾
液。如果肾水按其本性下行，就是腿肿、脚肿，就是病。是什么力量
让肾水上行的呢？就好比这有一盆水，我们用什么办法让水汽蒸腾
呢？大家都知道，需要加热，或蒸发，而且上去的不是水，而是水
汽。所以让肾水上行的根本在于阳气，阳气足，则云雾精，上应白露
则下。所以，要想治愈干燥症，就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加强上下交
通的能力，也就是心肾相交的能力，加强心火对肾水的照射和温熏，
这就是蒸发；二是加强人体阳气，肾阳足，则肾水方可蒸腾、上行，
而不是滋阴。那位中医大夫之所以治不好自己的干燥症，是她认为没
有唾液是肾水不足，而不明肾水上行的动力在哪里。她的做法是滋
阴，就好比一味地往盆里加水，本来阳气就不足，越加水，就越耗散
阳气的运化能力，就越难蒸腾向上，就口越渴。肾水要动起来，靠的
是肾阳。
归根到底，真阳足，心肾交通好，则嘴里有唾液如甘露。具体治
疗方法和用药方法，我在这里不便多说，这里边有两个原因。第一，
中医没有广谱药，所谓广谱药，就是像西医那样，不管是你哪里疼
痛，他都上止痛药，因为他没有治病，而是在抑制你对疼痛的感觉。
大多数人不明此理，认为中医应该像西医那样，只要报上病名，中医
就应该有个现成的方子给你。第二，更何况中医还有“异病同治”和
“同病异治”。“异病同治”，就是不同的病，因为在一个证里，就
可能开相同的方子；而“同病异治”，就是可能这会儿来了四个发烧
病人，一个是太阳发热，就可能开桂枝汤或麻黄汤，另一个若是少阴
发烧，就可能开麻黄附子细辛汤，等等。说白了，就是貌似相同的病
症，可能开不同的方子。这就是中医的奇妙之处，也是它人性化的表
现。
另一个原因就是，中医看病需要望闻问切，不见到本人，就无法
判断准确，因为同样是干燥症，可能用不同的方子。
但生活当中，要想加强心肾相交，让唾液多起来的方法还是有
的：比如，卷舌功，当老师或干销售的都属于“开口神气散”，所以
歇着的时候，自己要卷着舌头待着，而且嘴里的唾液要细细地体会，
唾液分上、中、下三等，最上等的一定是甘味的，叫甘露。甘和甜可
不太一样哦，过甜，也是有病。
交通不表，万物命故不施，不施则名木多死。
“交通不表”，就是阴阳不交通，万物之命生化不力，万物都不
生长，名木多死。总之，要想生命好，就是阴阳得交通，阴阳不交
通，树木尚且多死，更何况人乎？！
就此，我们通过理解治疗干燥症的方法，把这段解释了一下。最
起码你现在要明白治疗此症不应该补肾水，而是应该补肾阳，应该用
附子，而不是用地黄。附子是专门调动坎水里那一根真阳的。
因为对中医理论的理解不同，中医内部有两派，一派叫滋阴派，
重用地黄；一派叫扶阳派，重用附子。这两派相比，滋阴派不得罪
人，给你吃补药，就是补死了，你都不会怨他。而扶阳派因为要用附
子， 会担很大的风险，都说这世上不怕真小人，而怕伪君子，可在治
病上，能遇到真正的勇士不多，遇到了，一定要珍惜啊。要不，就好
好学习经典，自己给自己下《伤寒论》的方子，好好体会其中的妙
境。有人会说，吃死了咋办？！
这事好像不那么容易，用几根草根树皮就能一下子把自己吃死，
也算神人了。
自学中医，有一个最大的优势，就是学的东西不杂，中医药大学
为什么很难培养出非常出色的医生？因为他学杂了，且常常按西医思
维学习，没人教他中医的思维方法，所以，成就者寥寥无几。学医一
定要杂学，哲学、历史等全懂，学起中医来飞快。但不可以学杂了，
四本经典足矣，《黄帝内经》讲医理，《神农本草经》讲药性，《难
经》讲脉理，《伤寒论》讲方剂，你也别总想改张仲景的方子。学传
统，最重要的是践行，而不是创新，先做个老实人，古方怎么来我们
就怎么用，都用了几千年了，能不好用吗？
 六 贼风数至
恶气不发，风雨不节，白露不下，则菀槁不荣。贼风数至，暴雨
数起，天地四时不相保，与道相失，则未央绝灭。唯圣人从之，故身
无奇病，万物不失，生气不竭。
恶气不发，风雨不节，白露不下，则菀槁不荣。
“恶气不发”，指浊气不散；“风雨不节”，指气候乖乱，风雨
不按节气来；
“白露不下”，指阴精不降。这三种情况就会造成“菀槁不
荣”，菀指的蕴积，槁是指稻禾，也就是植物不茂盛。这些都是用天
地自然来说明身体内部的问题。不管是草木，还是谷物，只要浊气不
散，风雨不调，阴精不降，生命就谈不上美丽健康。
贼风数至，暴雨数起，天地四时不相保，与道相失，则未央绝
灭。
这句是说贼风总是到来，暴雨反复发作。“天地四时不相保”这
句，天地，指脏腑阴阳；四时，代指真阴真阳，也就是脏腑阴阳就会
错乱。“与道相失”—— 天地阴阳不因循常道而行，则未央绝灭——
生命就会半路衰亡。
央，久也，未央，就是“不久”，就是一半，即人活不到一半岁
数就会死掉。
这里讲一下“贼风”的问题，前面我们在《上古天真论》篇讲过
“虚邪贼风，避之有时”，在这儿，我们换个角度，再讲下“贼
风”，其实，此处我们要讲贼风导致的“中风”问题。
《黄帝内经》由两本书组成，一本就是我们现在讲的《素问》，
另一本是《灵枢》，讲经典最好的方法是“以经解经”，就是用经典
解释经典，比如用《素问》解释《灵枢》，或用《灵枢》解释《素
问》，这样才是最忠实地解释经典的方法。比如，要解释“贼风”，
恰恰《灵枢》里就有《贼风第五十八》篇，我们看一下：
黄帝曰：“夫子言贼风邪气之伤人也，令人病焉，今有其不离屏
蔽，不出室穴之中，卒然病者，非不离贼风邪气，其故何也？ ”
黄帝问岐伯：“您说贼风邪气伤人，让人生病，但现在有人没有
离开屏蔽、屏障，屋子里严严实实的，却突然中风，并没有见到什么
贼风、邪气，会是什么原因呢？”黄帝这问题提得多好，我们一般说
贼风是什么？是指睡觉的时候没关好门或窗，把自己的脸吹歪了的那
种邪风。可如果屋子里同时睡了两个人，你嘴脸歪了，而他嘴脸没
歪，那原因肯定是跟这个人相关的了。一般来说，一定是自己心里有
事、内心愁苦的人会中风， 因为心里只要一有事，气血就往里聚，体
表就虚，体表一虚，虚邪贼风就会乘虚而入。感冒也是一样的道理，
我们这一屋子人，出去被凉风一激就感冒的，一定是心里有着急事，
或情绪不稳定的人。可黄帝在此处说，屋子里严严实实的，怎么还有
人中风？
我们还是看岐伯的解释吧。
岐伯曰：“此皆尝有所伤于湿气，藏于血脉之中，分肉之间，久
留而不去；若有所堕坠，恶血在内而不去；卒然喜怒不节，饮食不
适，寒温不时，腠理闭而不通。其开而遇风寒，则血气凝结，与故邪
相袭，则为寒痹。其有热则汗出，汗出则受风，虽不遇贼风邪气，必
有因加而发焉。”
“此皆尝有所伤于湿气”的“尝”，是“曾经”的意思，即那中
风的人还是因为原先曾经被湿邪所伤，尽管屋子里很严实，因为湿邪
藏在血脉肉腠之间，久留而不去，才导致中风。
并且，岐伯在此解说了五种情形会导致中贼风。
第一种情形是湿邪导致中风。他说，中风的人一定是曾经伤于湿
气的人，湿气藏在血脉当中，久留而不去，是说湿气长久地藏在肌肉
腠理之间，遇邪气，就会遭贼风侵袭。
 现在大家太关心湿气的问题了，那湿气怎么形成的呢？打个简单
的比方吧，一顿饭吃进去，化出的精华，第一部分要先供给心、脑、
肾这些最重要的器官。第二部分是支持脏腑运动，五脏六腑互相运动
也是需要能量的。如果还有剩余，就要储备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储备
在哪儿呢？就是储备在肌肤腠理之间，如果你锻炼的话，这些就化成
肌肉。如果你不锻炼，久而久之存在这儿的东西又多，又不用，久存
而不化，就成湿气。什么能化湿气呢？阳气。阳气虚，则气化无力，
湿气越重，就越难化，因为需要更多的阳气来化它，久之，再遇寒
邪，则凝聚成“痰湿”。痰湿比湿气更重，如果这个人思虑再重，脾
不运化，就容易长脂肪瘤。痰湿若侵犯心包，就叫“痰蒙心包”，人
就迟钝，或者失智，所以阿尔茨海默症也与此有关。因此，每天确实
要有适量的运动，或少思虑，让脾充分运化，才可以阻止“湿”和
“痰”的形成。
岐伯认为，导致中风的第二种情形是身体内有恶血，也就是瘀
血。“若有所堕坠，恶血在内而不去”，“堕坠”，即摔伤，并由摔
伤导致身体内有瘀血。这个在现代的表现就是车祸后遗症，很多人只
是在车祸后检查有没有骨头受伤，而忽略了车祸碰撞造成内部瘀血的
问题。这些人越老越觉得身体别扭，但又查不出原因。其实，在车祸
的瞬间，身体各器官都可能移动了位置，更何况内部若有瘀血的话，
人体自保功能会时时调元气去化瘀血，久而久之，身体内虚，也容易
被贼风侵袭。车祸后遗症是一个目前急需重视的问题，能在车祸后做
个身体骨盆、骨架调适及五脏六腑的安抚，是非常必要的。
岐伯认为，导致中风的第三种情形是情绪的大起大落。“卒然喜
怒不节，饮食不适，寒温不时，腠理闭而不通”，“卒然”，就是突
然。“喜怒不节”就是情绪错乱，喜，主宣散；怒，就是被憋。情绪
的动荡，再加上饮食不适，“寒温不时”，就会造成腠理闭而不通，
眼斜口歪。
 治疗中风，不能老盯着眼斜口歪的脸治，要先打开此人的心结。
比如，曾有一人，体内素有湿邪，又遭人骗走了巨款，顿时腠理闭而
不通，憋在那儿了。大家一定要知道，有钱人被骗，更哑巴吃黄连，
更憋。穷人被骗走10元钱，顶多磨叨几天。有钱人呢，一旦被骗就不
是小数目，还好面子，无处诉说，只能自己憋着、恨着、悔着，更何
况，人只要倒霉就祸不单行，一件一件糟心事都跟着来了。其实，之
所以这样，是人倒霉的时候脑子不清楚，会一件事办错了，再办错一
件事，一个冲动跟着一个冲动，气火攻心，就会中风。
岐伯认为，导致中风的第四种情形是新寒与旧病相连。最近有人
问我，夏天可不可以洗冷水澡？从原理上讲，夏天洗冷水澡并不能使
人凉快，而且还伤肌肤腠理。夏天郁热，肌肤腠理都开着以泄热，这
时候你一洗冷水澡马上就把毛孔闭住了，这时人体会激发出更多的力
量把热往外带，又得把皮毛打开，这时你再吹空调，那就要命了。毛
孔反复开合就伤肺，肺为身体里最娇嫩的脏器，一旦受伤，就难治。
其实，发烧也是这个原理，本来发热是人体要把寒邪攻出去，你帮帮
忙用麻黄或桂枝等药把它宣散出去就好了，这时你若冰敷，就憋住了
宣泄，用大寒药就会新邪与旧邪相袭，留在身体里就是寒痹，也会表
现为中风。
岐伯认为，导致中风的第五种情形，是汗出太多造成内虚，也容
易中风，“其有热则汗出，汗出则受风，虽不遇贼风邪气，必有因加
而发焉”。
汗为心液，大汗淋漓则伤心，心为生命之动能，心伤则不能泵气
血到体表，体表就虚。这时，即便没有贼风，人也会因为内虚而中
风。
本来岐伯已经回答得很全面了，可黄帝还是接着追问：
黄帝曰：“今夫子之所言者，皆病人之所自知也。其毋所遇邪
气，又毋怵惕之所志，卒然而病者，其故何也？唯有因鬼神之事
乎？”
 这段翻译过来就是—— 黄帝说：“你以上所言，都是病人所自知
的了，但有一种，这种人没有遇到过邪气，也没有看见他怎么生气，
却突然中风了，口眼歪斜了，这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是遇到鬼了
吗？”这个问题提得太好了，我们不是一听到某某噩耗时总惊呼：
“看他身体很棒啊，怎么突然就死了呢？！真是遇着鬼了。”而岐伯
的回答更棒。
岐伯曰：“此亦有故邪留而未发，因而志有所恶，及有所慕，血
气内乱，两气相搏。其所从来者微，视之不见，听而不闻，故似鬼
神。”

▶不良情绪会让人血气内乱。
岐伯回答说：“这个依旧是有故邪留在体内，而未发作，你以为
他现在不生气，以前就没生过气吗？”内有旧疾，他的情绪上始终都
有他所憎恶的东西，也有他所爱慕、欲而不得、想得到而没有得到的
东西。这些都会让他血气内乱。两气相搏，指阴阳之气纠结不通，虽
然他表面上不露声色，但里面气血全是乱的。“其所从来者微，视之
不见，听而不闻，故似鬼神”—— 只不过病因的表现极其细微，用肉
眼是看不见的，用耳朵是听不见的，所以看上去像鬼神致病而已，但
你若用心眼看，用心耳听，是一切昭然的。他是从来不发脾气，但越
是不发脾气的人，可能里面憋得越狠，一旦爆发出来，要么要了自己
的命，要么杀死别人。
黄帝曰：“其祝而已者，其故何也？”
黄帝进一步逼问：“其祝而已者，其故何也？”意思是，那些只
靠“祝由”的方法，而不必扎针吃药就能治好的病人，是什么原因
呢？在这儿，出了一个新的治病方法：祝由。
岐伯曰：“先巫者，因知百病之胜，先知其病之所从生者，可祝
而已也。”
 岐伯说：“上古有巫，知道百病之所胜，胜，就是疾病胜负循环
的过程，因为巫知道百病产生的原因，所以用‘祝由’的方法就可以
治愈百病。”
先说“巫”，上古通天地神明的人，女的叫作“巫”，男的叫作
“觋”，或“祝”。从感知力上讲，女巫通天的能力更强，但男巫对
人的控制力更强，于此，男巫最后就兼大酋长和巫术于一身。
再说“祝由”，古代中医除了针、灸、药、砭、按跷，还有一种
神奇的疗法叫祝由，祝由就是靠念咒和意念，还有画符等治病。祝由
比后来的符箓派要高级，符箓派画的符里都有药，比如朱砂等，而祝
由，有点玄妙的意思。
关于祝由，是指古代巫师作为人与神的中介，以鬼神或祖先的代
言人的身份而为人们祝说病由。上古有大巫叫苗父，他治病是“以菅
为席，以刍为狗，北面而祝，发十言耳”。就是他用草做成席子，用
草扎一只狗做祭祀品，面北而祈祷，一直说个不停。因此，巫的主要
职能，是悦神以驱鬼，他们采取歌舞、占卜、祭祀、祈祷、祝由、咒
禁等方法，来感动鬼神，或降伏鬼神，达到祛疾消灾的目的。故，上
古有大巫医如苗父、俞跗、巫咸等。
苗父用刍狗；俞跗移精变气，祝由而已；巫咸祝树树枯，祝鸟鸟
坠。总之，中国古代有巫文化和史文化，巫文化的陈述是一种咒语式
的、非理性的表达，而史文化的陈述是一种逻辑的、理性的表达。前
者强调神（望而知之）、圣（闻而知之），强调“心识”与“直
觉”；后者重视工（问而知之）和巧（切而知之），强调“思维”与
“推理”（辩证）。
《黄帝内经》在《素问·移精变气论》中说：
黄帝问曰：“余闻古之治病，惟其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今世
治病，毒药治其内，针石治其外，或愈或不愈，何也？”
黄帝问：“我听说上古治病，只用移精变气的祝由方法就可以治
愈病人。
 今世治病，用毒药治其内，针石治其外，有人治愈，有人却全然
无效，为什么呢？”
岐伯对曰：“往古人居禽兽之间，动作以避寒，阴居以避暑；内
无眷慕之累，外无伸宦之形，此恬淡之世，邪不能深入也。
故毒药不能治其内，针石不能治其外，故可移精祝由而已。当今
之世不然，忧患缘其内，苦形伤其外，又失四时之从，逆寒暑之宜，
贼风数至，虚邪朝夕，内至五藏骨髓，外伤空窍肌肤，所以小病必
甚，大病必死，故祝由不能已也。”
岐伯回答说：“古代人和大自然生活在一起，活动身体以避寒，
住在茅棚里以避暑；内心没有情绪的拖累，在外没有名利之劳苦，那
是一个恬淡的时代，邪气无法深入肌肤，所以不必用药治疗其内部，
也不必用针石治疗其外部，用祝由的方法就可以了。现在的人呢，内
心充满焦虑，外部又有劳役之苦，又不遵从四时之序，成天阴阳颠
倒，对外不知躲避邪风，对内成天消耗身体，内伤五脏精髓，外伤空
窍肌肤，所以小病必加重，大病一定死，所以祝由法当然不起任何作
用了。”
今人看到岐伯的这段话，肯定无语。《黄帝内经》是上千年的书
籍了，可哪一句没说到今人的痛处呢？
总而言之，祝由，对上古人有效，对今人无效；对山野老农有
效，对城市人无效；对小婴儿有效，对大人无效；对单纯的人有效，
对复杂的人无效，为什么？因为这种玄妙的思想暂无科学的说法，因
此无法详细论述。
唯圣人从之，故身无奇病，万物不失，生气不竭。
好，回到《四气调神大论》，“唯圣人从之”，是说只有圣人能
够依从于天道，因此身无奇病。奇，在古代都是“大”的意思，是说
圣人不会得很大的病，不是说圣人不得病，而是他们不得大病、怪
病。反过来讲，我们之所以得大病、怪病，是因为没有依从天道。在
圣人当中，我倒认为孔子是修为最高的，他不仅一生没得过什么病，
仅有一次小病，子路劝他服药，他还拒绝了，还留下了那句：“子之
所慎：齐，战，疾。”一生最警惕的就是战争、疾病和斋戒。而且他
临去世前还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提前安排了学生子贡处理自己的
后事。什么叫修为？不是每天打坐、吃斋、念经，而是非常明晰自己
是谁，并能够明了自己的来处、去处。
“万物不失，生气不竭”，是说，万物不失天道的话，就会生生
不息。
总之一句话：就是人本于天，天本于道，道本于自然。什么叫自
然？
宇宙万物干吗不直接说宇宙万物，而说宇宙万物是“自然”？中
国人为什么非得用这两个字来表达宇宙？“自然”和“天然”又有什
么不同？还是得看《说文解字》，你才能知道中国为什么把“自然”
这两个字叫作“自然”。自，是鼻子。所以，“自”就指呼吸，一个
正常的、没病的人，对呼吸是无感的，是最自然的一件事，只要有
感，比如呼吸不畅、憋闷，有呼吸声等，就是有病了，就是不自然。
说实在的，无论练什么功，我最反对一开始就让人练呼吸，这样很容
易搅得你气血全乱，一旦执着了，还容易走火入魔。
什么叫“然”？然字，有犬，有肉，四点水是火，火烤肉就产生
香气，谁的鼻子最灵？犬，也就是狗，闻到肉香自然就跑过来，这就
是“然”，就是本性。所以，自然，就是不被察觉的本性。本性，可
以觉知，但不能干扰。“道法自然”就是叫你别较劲，只是用一颗安
静的心，去听、去观、去照、去觉知，而盘腿啦，调呼吸啦，只是为
了提升你“观”和“照”的能力，而不是修行必需的，因为，修行的
目的不是你会盘腿了，而是你要通过观、照等，达到觉悟。
 七 四气
逆春气，则少阳不生，肝气内变。逆夏气，则太阳不长，心气内
洞。逆秋气，则太阴不收，肺气焦满。逆冬气，则少阴不藏，肾气独
沉。
这一部分是对四气的补充说明。
逆春气，则少阳不生，肝气内变。
此句是说在《黄帝内经》里，春气对应肝，如果忤逆了春气，就
会遏制少阳胆气的生发，从而导致肝气的变化。
关于肝和胆的关系，我们知道一个成语：肝胆相照。
打个比方吧，如果说肝和肺是后天夫妻的话，那肝和胆就是先天
夫妻。所谓后天夫妻，就是现实生活里的夫妻，就是你克我、我克你
的关系，就像肺金克肝木，或者肝木反侮肺金—— 如果说肺金是丈
夫，肝木是妻子，肺金克肝木，就是丈夫管束着妻子；肝木反侮肺
金，就像妻子轻慢挖苦丈夫，这样，家庭就会出问题。有人会问：
人，不是因为有爱情才结婚的吗？有是有，但大多是相爱相杀，不是
有那么一句吗：不是冤家不聚头。而所谓先天夫妻就是无条件地你爱
我、我成就你的关系，它体现了阴阳深刻的相知与互补。
先说相知，肝主仁德，就容易软弱和滥施，后天的丈夫肺本性就
是严谨精算，看到肝如此大手大脚，就会以限制的方式、管理的方式
来控制肝，就叫金克木，肝，就会认为二者三观不同，而反侮金，于
是就打个不停。而肝的先天的“丈夫”—— 胆，就不会这样处理二者
的关系。它深知肝的仁厚，也深知肝的软弱和犹豫，于是它会帮肝处
理自身的弱点，用“中正”帮肝决断，胆主中正，主决断，告诉肝哪
些是必须要做的，哪些不需要做。于是，肝就有新的成长。

▶好的爱情就是肝胆相照。
 什么叫好的爱情？好的爱情是让两个人共同成长，就是肝胆相
照。
逆夏气，则太阳不长，心气内洞。
这里说的太阳，在身体内部，指太阳膀胱和小肠。忤逆了夏气，
在体表，就是太阳寒水膀胱被憋；在身体内部，就是太阳小肠吸收不
了营养。而“心与小肠相表里”，是说心与小肠又是一对先天夫妻，
小肠拼命地汲取营养，就是要供给心。若小肠缺营养，就帮助不了
心，就会出现心气内洞、心血空泛的问题。所以，夏天呢，容易犯心
梗，首先是心肾不交，常年熬夜就会心肾不交，兼之夏天天热，又大
汗亡阳，汗为心液，诸多问题挤在一起，就容易心梗。
还是要看左肝右肺、上心下肾那张图，心和肾是一对儿，但它们
称不上是夫妻，为什么呢？因为心为真阴，为姹女；肾为真阳，为婴
儿。姹女和婴儿只需快乐地一起玩儿，而不必像夫妻那样纠结于生
活，所以“心肾相交”，是指心与肾两小无猜的一种和合状态。这就
好像有些人虽然没婚姻，但你不能认为他一生没爱过。所以，心与小
肠的先天关系还是存在的，心就像一团火一样，天天热情洋溢，营养
从哪儿来？后劲儿从哪儿来？从小肠来，小肠用大量的营养，供给着
心的热情。而肾与膀胱的先天关系也是真实不虚的，肾要想足，其实
是一直有膀胱的太阳之气在那儿支撑着，同时，心与肾，同为少阴，
与太阳寒水又是表里关系。太阳被憋，心肾就要劳心劳力。打比方说
吧，太阳被憋，人体就以“发烧” 自救，心和肾就要从里边帮忙使劲
儿，把寒邪向外赶，赶的过程产生的能量就会形成高烧。但只要一出
汗，体表就宣开了，烧就退了。所以，人能高烧，说明心肾还有劲
儿，没劲儿的话，就是低烧。高烧的可怕在于：高热老不退的话，少
阴心肾就有衰竭的那一天，少阴心肾衰竭了，身体就崩盘了。
所以治高烧，一是不必急着退烧，二是退烧一定要六经辨证，辨
证准确后，一般三剂就能治愈。
 所以，治疗通常有两种思路，庸医是压症状，压下去的总得反
弹，所以，病会反复发作。而另一种呢，是发症状，把病邪彻底赶出
去就可以了。
可发症状这事，比如把低烧弄成高烧，很多人接受不了，所以天
下的病就难治。
吃药过程中出现发症状这事，就像打扫房屋，你一打扫，灰尘就
起来了。大病就如同修房子，身体五脏六腑重新安排的过程中，不是
这儿肿了、胀了，就是那儿紫了、青了，这些都得忍耐，这说明治疗
正在发挥效果，正往外发呢。有人说我扫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是
咋回事？那是你家土太重了，扫不起来，得慢慢来，没有感觉就慢慢
来，有感觉是因为人家土轻，一扫就干净。没感觉、反应慢的，得吃
到一定程度之后才动。身体是有机窍的，早晚有动的时候。所以，凡
看病的，都别问我啥时能好啊，这个得问自己，因为只有自己的身体
明白什么时间会好。
逆秋气，则太阴不收，肺气焦满。
此句是说忤逆了秋气，则太阴脾土不收，就无法运化万物了。脾
土不生肺金，肺气就不足，就会出问题。脾和肺，在中医，同属于太
阴，“太阴不收，肺气焦满”—— 就是说脾胃一坏，就无法生气、生
血，肺也就病了。
一到秋天，人就容易咳嗽，中医都觉得咳嗽难治，但如果看懂了
这句，就知道咳嗽怎么治了，土生金，从脾胃治啊，脾胃一足，咳嗽
要么直接就痊愈，要么就从虚咳变成狂咳，这还是在发症状，彻底把
肺寒咳出去后，咳嗽就彻底好了。
脾土在哪儿？在中央，它没有后天夫妻，这是个有点孤独的脏
器，孤独使它必须有点雌雄同体。它，也就是脾，是肺和肝的媒婆，
是心和肾的保姆，没有这个孤独自强的脏器的调剂，我们整个五脏六
腑就不能像一个家庭那样同舟共济。
 但从先天上讲，脾还有胃这个好帮手，胃气要降，脾气要升，二
者协调了，身体就舒服。
中医为什么可贵？因为它知道病因在哪儿，比如肺金没劲儿就是
脾土不生。中医为什么一定要讲脾胃之气不可伤？只要这个人还能
吃，就还有救。脾胃是生气、生血之所，别总想着让什么东西来给你
补气补血，只要脾胃好，气和血都能慢慢恢复，脾胃一坏，气血的源
头就出问题了。现在很多人一旦有点不舒服就求药，可就是好好吃
饭、好好睡觉这两种最上等的药，不肯好好服用。更何况，很多病就
是因为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得的。再说了，脾胃最容易消化的就
是“饭”，若是吃饭都成问题了，吃药又有什么用呢？
也别总问我要不要去辟谷，刚看了一个电影，里面有个医生给一
个狂躁的精神病人放了一大碗血，放血的说，看，她安静了！旁边一
位医生说：
那是没劲儿了，当然安静了。这世上，就是实在话很多人不愿意
听。
逆冬气，则少阴不藏，肾气独沉。
“逆冬气，则少阴不藏”，少阴，指心、肾。心肾如果不知收敛
收藏，精就不足，就得从肾中调元气，从而造成肾的负担，就是“肾
气独沉”。
 八 道者，圣人行之，愚者佩之
夫四时阴阳者，万物之根本也。所以圣人春夏养阳，秋冬养阴，
以从其根，故与万物沉浮于生长之门。逆其根，则伐其本，坏其真
矣。故阴阳四时者，万物之终始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则灾害生，从
之则苛疾不起，是谓得道。道者，圣人行之，愚者佩之。从阴阳则
生，逆之则死,从之则治，逆之则乱。反顺为逆，是谓内格。是故圣人
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夫病已成而后药之，
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
夫四时阴阳者，万物之根本也。
开头第一句是指先天真阴真阳，真阴真阳是万物之根本。
所以圣人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以从其根，故与万物沉浮于生长
之门。
好多人不懂这句话，就“傻白甜”地认为秋冬养阴就是秋冬要吃
补品。
错。第一，这句是说养后天的基础是养先天，要养真阴真阳而不
是养脏腑。
因为，脏腑的源头就是真阴真阳，而养真阴真阳的要点，是不耗
散。这里涉及养生到底养什么的问题，这么说吧，圣人养先天，庸人
养后天；圣人重视保养真阳元气，庸人却把吃喝当养生。
第二，春夏养阳，是指春夏养生发、生长之气；秋冬养阴，是指
秋冬要养收敛、收藏之气。所谓养阳就是别憋着，所谓养阴就是该眯
着就眯着。
春夏，我们若不知该意气风发，我们就不知什么叫生命的绽放；
冬天我们要不知道收着点，所有的东西就无法变成精华营养，并积攒
着这些精华供给春夏的绽放。其实，就是要懂动静之道。生命，是有
弹性的一种存在，能收放自如，才是自在的圣人。圣人能从根本上认
知事物，所以才可以“与万物沉浮于生长之门”。
逆其根，则伐其本，坏其真矣。
此句是说如果你不知养真阳元气这个根本，你就有可能“伐其
本，坏其真”，真，就是天性。比如说你想当然地认为吃好东西就是
养，可你不知好东西也是要用元气来化的，比如蛋白吃多了，就拖累
胰腺，长此下去，生命也被拖累了。
有的商家就是利用人的弱点骗钱。比如，人怕病、怕死、无明，
以为保健品会帮到自己，人都想通过占有好东西来拯救自己，但人不
知道高蛋白会增加胰脏的负担。高能量的东西要靠人调动更多的气血
去化解它，在化解它的时候你觉得自己精神旺盛了，但不知这是提前
动用了你的气血，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不仅浪费了你的钱，还浪
费了你的精。你提前预支了自己，是因为你的贪婪和无知。
故阴阳四时者，万物之终始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则灾害生，从
之则苛疾不起，是谓得道。道者，圣人行之，愚者佩之。
这里为什么说“终始”，不说“始终”？这也是原始思维里的一
个要点。
一年之终，是冬天，没有冬天的“藏”，就没有春天的生发，也
就没有春天的“始”。冬藏不足，春天还是个死，因为无精可以让生
命开始。庸人看疾病，只看到昨天的行为。圣人看疾病，要看到上一
气，即春天的病，要看冬天的情形，这就是圣人的眼界和对世界的理
解。“死生之本”这句，同样是“死生”，不是“生死”，即圣人明
白“反者道之动”，从来都是倒着看问题，而我们普通人只知顺着看
问题，所以我们今人爱讲“始终”和“生死”，而古人，是“向死而
生”。我们今人是生生死死，随波逐流。
“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苛疾不起，是谓得道。”这里的苛，指
沉疴重疾。这句是说，如果逆道而行，则灾害生；顺应生命之道，则
疾病不会出现。
 这就叫得道。
“道者，圣人行之，愚者佩之”， 此处“佩”是通假字，通
“背”。“圣人行之，愚者佩之”，这个有好多种翻译，不明通假字
读不了古书，“佩”通“背”，违背的背，但也有人说佩就是佩戴，
道从来就不是用来炫耀的，但“道”，最怕背道而驰。行道者，走快
走慢都得道，背道而驰，无论你走得多快，也完全没有得道的希望。
总之，道是用来行的，不是用来说的、炫的。同样是行道，圣人
是循道而行，愚者则是背道而驰。无论是《论语》《道德经》《易
经》，中国文化都强调“行道”和“践道”，即中国文化的核心是践
道，是实践出真知。现在很多人信佛道，曾有人问佛教徒：是抄经的
人得道，还是念经的人得道？
最后只有一个农民答对了:只有行道的人才得道。抄经不难，念经
不难，唯有行道最难。在行道之前，先要正念、正思，思无邪，然后
发大愿，然后在行道的路上勇猛精进，就是圣人最简单的生活。
最后还有一小节：
从阴阳则生，逆之则死；从之则治，逆之则乱。反顺为逆，是谓
内格。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
谓也。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
而铸锥，不亦晚乎？
这一段非常有名，不治已病治未病，就是从这段里来的。
“从阴阳则生，逆之则死；从之则治，逆之则乱”, 这里主要讲
四气调神，讲四气的问题，其实就是阴阳的问题。顺从阴阳的规律，
即顺从四气而调神，则生；忤逆阴阳的规律，则死。“从之则治，逆
之则乱”，所谓治，是正常，治和乱是反义词。跟随四气阴阳走，其
实就是跟着自然规律走，人就没事，逆之则就有事。什么叫跟着自然
规律走？就是不吃反季节的食品，不乱吃补品，不黑白颠倒，这都叫
“从阴阳”。
 “反顺为逆，是谓内格”，是说不按四气调其神，就是“逆”，
逆，就会造成阴阳格拒。
“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这里就要讲一下了，什么叫“不
治已病治未病”？是以预防为主吗？《 金匮要略》里说“见肝之病，
知肝传脾，当先实脾”，是说如果肝已经病了，这叫“已病”，可暂
且放下，关键不能让它影响到“未病”，因为肝木克脾土，肝病最容
易造成脾病，所以要先固摄脾胃，而不是先治肝病。这就叫“不治已
病治未病”。
更深入的理解是，先要保住真阳元气，在治病理论中，大家通常
的认知是“药”在治病，其实，真正治病的不是“药”，而是真阳元
气。药，只是真阳元气的辅助与助手。还是举个例子吧，假如你的手
臂撞出块青紫，涂抹些药会好，不涂抹药，也会好，因为身体的真阳
元气绝不允许这块异物的存在，它会调出来消灭它，而药呢，只是帮
忙，比如快速地调取元气，以及调多少出来而已。而中药的合理性，
还跟中药的性味归经有关，伤害出现在哪条经脉上，可以利用中药的
归经而通脉解结，从而加速病愈。
“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说
的是首先要先保先天元气，中医的整体观是认为生命是一个整体，绝
不存在一个脏器的病变，所以中医不分科。肝一病，木克土，脾就危
险；木生火，心也会出问题；肝肾同源，肾，也好不到哪儿去；金克
木，肺也会连带出问题。一旦乱了阵脚，全盘皆输。所以，人不能被
“已病”“已乱”吓倒，而是要先固摄“未病”“未乱”处，先固摄
先天元气，元气足后，自然出兵解决问题。这，就是中医思维。
“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
锥，不亦晚乎”，是说如果病已形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就
是元气已经大伤，治愈或不愈已经各半了，很难全好。这时再治之，
就好比焦渴时，才去凿井，开战了才打造武器，已经什么都晚了。也
就是说，得病后再找医生，为时已晚了。
至此，《素问》第二篇《四气调神大论》终于讲完了。
曲黎敏精讲《黄帝内经》.二
 目录
上篇 生气通天论
题解
一 生之本，本于阴阳
二 术数
三 因天之序
四 精与神
五 卫气
六 阳气
七 情志伤阳及皮肤症状
八 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
九 风者，百病之始
十 阴与阳
十一 阴平阳秘
十二 三焦
十三 五味
十四 谨和五味
下篇 金匮真言论
题解
一 八风
二 四时之胜
三 用医理分析二十种疾病
四 东风生于春，病在肝
五 阴中有阴，阳中有阳
六 藏者为阴，府者为阳
七 东方
八 南方
九 中央
十 西方
十一 北方
十二 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
 上篇 生气通天论
顺应四时之序，该收藏的时候，收藏；
该生发的时候，生发。
这是《黄帝内经》里面的“眼”，是它的核心。
 题解
先解释下题目。生气，有人注解为阳气。另有人认为，阳离不开
阴，阴离不开阳，更何况，本篇第一句就是：“生之本，本于阴
阳。”所以“生气”就是阴阳二气，就是生命之气。等我讲完此篇，
大家会发现本篇确实以较大篇幅论述了阳气在生命中的重要性，因
此，“生气”也可以译作“阳气”。天，指自然界，也可以指天命。
所以，生气通天，可以翻译成：人体阴阳与自然界阴阳息息相应；而
我的翻译是：阳气与天命相通。
 一 生之本，本于阴阳
黄帝曰：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天地之间，六合之
内，其气九州、九窍、五藏、十二节，皆通乎天气。
黄帝曰：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
这句话很重要，你要想明白“天”，就得先明白阴阳。关于阴
阳，第一，何为阴，何为阳？第二，身上哪儿是阴，哪儿是阳？
以身体论，不算脑子，身体的前面一律为阴，背部为阳。手臂内
侧全为阴，手臂的外侧全为阳。大腿内侧为阴，其余三面皆为阳。大
腿后面是足太阳膀胱经，锻炼膀胱经，可以靠压腿；侧面是足少阳胆
经，可以敲打胆经；大腿正面整个区域，包括膝盖、脚面，是足阳明
胃经。
锻炼胃经的方法比较奇特，就是跪着，保护膝盖最好的方法也是
跪着，即屁股坐在脚后跟上，脚面便得到了拉伸，才是正确的方法。
大家今天回去跪一下，很疼，会出汗。跪法，是锻炼胃经的上上法。
所谓老人家的膝盖退行性病变，无非是人老了，胃气衰败，才会膝盖
疼痛，最好的办法就是扶着老人家在床上跪一跪，膝盖被挤压后会充
血，并得到气血的营养。
慢慢来，一次先跪3分钟，慢慢地能跪着往前走，过一段时间基本
上就可缓解病痛。
如果老人年纪特别大，没法跪，就找把很好的椅子，两边有扶手
的，让他扶着前面的椅子背慢慢地跪，一定要压上去，慢慢地跪，很
疼的，不疼治不了病。别老以为治病应该是用温柔的方法，比如半身
不遂的人，你要想让他康复，最快的方法就是得狠下心来，让他像小
孩那样，从爬行开始，因为爬是最能协调全身的。小宝贝呢，一定要
鼓励他多爬，而不是鼓励他先学走，如果小朋友错过或跳过了爬行这
个阶段，就再也回不去了，人生中有些行为是不可逆的，错过了，就
永远错过了。如果小孩不爱爬，你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他的两条腿
拎起来，逼他爬，练习他的协调性、臂力以及后背，但很多家长狠不
下这个心。现在的小宝贝小时候没爬够，长大又没有登高爬树的机
会，身体运动的协调性就会有问题。老人半身不遂也同样需要这种训
练，你不必天天喂他，而是把饭放远一点儿，让他自己想办法活动，
这样他很快就能自理。所以，治病是需要狠心的，杀敌除魔，没有狠
心可不行。
要想懂中国文化就要懂这几个概念：阴阳、五行、气，没有这几
个概念做底子，就谈不上中医思维。判断任何一个病，先要判断阴虚
还是阳虚。
其实，只要谈病，就是正气虚，邪气实。虚实的前面是有主语
的，所以治疗疾病的总原则就是：培补正气，销伐邪气。
什么叫阴虚，什么叫阳虚？阳虚，就是阴气（邪）盛，以及血盛
气衰。
书里面会写很多：比如面色唇口青白，两眼无神，目瞑（喜欢闭
着眼睛），倦卧，声低，息短，少气，懒言，饮食无味，舌面清滑
等，还有满口津液、不思水饮，喜热汤，二便自利，脉浮空，自汗肢
冷，手脚冰凉，腹痛囊缩……
其实，只要一到下午就开始不舒服的一定是阳虚，因为上午还有
老天的阳气帮你撑着。比如有的病人会说，我上午还可以，一到下午
别提多难受了，白天不太咳嗽，一到晚上就开始咳嗽。这就是阳气不
足了的阳虚。
阳气最大的作用是固摄，所以叫卫气，“卫外而为固也”，即阳
气保卫体表而且固摄气血。固摄，是什么意思？假如你没事坐在那儿
就呼呼地冒汗，什么毛病？阳虚！阳气连这点儿汗都收不住了，还能
收住什么？！有的人一边呼呼冒汗，一边问我：曲老师我最近能发财
吗？我说：你连汗都收不住了，还能收住钱？！那怎么办？先收汗
呗。天下道理不过如此，更甚的，躺在床上睡着了，按说全身气血都
放缓了，可你还在那儿出汗，甚至是黄汗，这就是阴阳俱虚，就是阴
的收敛功能和阳的固摄功能都不能正常地发挥作用了。
以夜里11点为界，阴、阳之气到了晚上都要收了，这时候阳气不
收，阴气也不收，睡着了也出汗，就叫盗汗，所谓盗汗，就是说像有
一个贼在偷你的元气。睡觉时，只有一种人出汗是可以的，就是婴幼
儿，四五岁或者七八岁之前睡下时都有可能出汗，但他出汗是因为他
身体太小，他必须快速代谢，所以才会出汗。但一般来说，夜里11点
以后胆气一振奋，他的汗也就慢慢停了。凡是大人盗汗的，一定要及
时看病，这时候属于阴阳俱虚。
汗为心液，总出汗，不仅心脏会衰疲，五脏都会衰疲。
所有出汗，最好是“沾濡汗出”，就是全身微微出汗。手心微微
有汗是心没事，脚心微微有汗是肝肾没事。
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脚有汗臭，说明他身体好。婴幼儿的脚是香
的，那是因为他还没有沾五谷杂粮。等他开始吃五谷杂粮后，脚就开
始有味道了。糖尿病患者通常是上半身有汗，下半身不出汗，如果能
把下半身的汗练出来，基本上血糖就正常了。
怎么练？教大家一个锻炼的方法吧：自然站立，两脚分开与肩同
宽，这个最好是光着脚丫练，可以在家里踩着垫子练习，因为你要细
细地去体会，这个方法叫“画8字”，先从右脚的脚后跟开始，慢慢重
心移到右脚的脚外侧，然后这时候往前压，压到右脚小脚趾，然后一
层一层地，第四趾、第三趾、第二趾、大脚趾，让每个脚趾都得到锻
炼。压到大脚趾以后，从大脚趾那儿绕到左脚的脚后根，再重复先前
的动作，重心移到左脚的脚外侧，从小脚趾压到大脚趾。左右脚都做
完后，就像在地上画了个“8”字。
做这个动作时，要离厕所近点儿，因为有人很快就会大解。
这个动作之所以会解决身体的很多问题，是因为“手足天地
机”，把手脚弄好了，能解决很多问题。先说足，小趾走膀胱经，小
趾次趾走胆经，大脚趾、第二趾、第三趾走脾经、肝经、胃经，而脚
心涌泉，是肾经的穴位，你看，把脚趾运动好了，多重要。大脚趾有
一个重要的穴位，叫隐白穴，很多人的痛风先在此处痛，这就说明痛
风是脾经的毛病。所以肝脾肾三条大阴经全在脚上，而膀胱经、胆经
两个阳气最足的经脉也在脚上，画8字这个动作就是先启动阳经，用
“阳”转“阴”，很快身体里面的东西都开始转，很多人不是有便秘
吗？转一会儿很容易解决问题。
为什么要转腿呢？因为这里面有一个核心秘密，《灵枢·邪客》
一篇中，“黄帝问于岐伯曰：人有八虚，各何以候？”是说人有八
虚，分别对应什么呢？“岐伯答曰：以候五藏。”即对应五脏啊。
“黄帝曰：
候之奈何？”——怎么对应的呢？“岐伯曰：肺心有邪，其气留
于两肘；肝有邪，其气流于两腋；脾有邪，其气留于两髀（bì）；肾
有邪，其气留于两腘。凡此八虚者，皆机关之室，真气之所过，血络
之所游，邪气恶血，固不得住留，住留则伤筋络骨节机关，不得屈
伸，故痀挛也。”
转腿的核心秘密——八虚。
八虚，第一是肺和心有病，其气在肘，在肘部少海穴。少海穴是
手少阴心经的合穴。但凡穴位里有名字为“海”的，都是大穴位。
海为诸川之汇，深阔无量。少海穴所治病症为表里虚实寒热以及
七情志意等病，如癫狂、吐涎、项强、臂痛、齿痛、目眩、头风、气
逆、瘰疬等。没事的时候常拨一拨少海穴，很疼，但对强壮肺和心有
帮助。
第二，肝有病，气在两腋，西医认为两腋是淋巴系统所在地，淋
巴系统是人体内重要的防御功能系统，它遍布全身各处，尤其以锁
骨、腋下和大腿根部为重点，这些地方恰恰跟肝经、任脉、冲脉等有
关，其实腋下也跟肺心等有关，比如心经“出腋下”，比如“肺系横
出腋下”，所以保持腋下的经脉畅通，对身体有大益处。关于腋下的
锻炼，《易筋经》里的“九鬼拔马刀”这个动作就很好。再有，就是
闲时可以两手交叉置于脑后，两肘外展，能够疏肝解郁。
第三，脾有病，在两胯，画8字这个动作的玄机就在活动两胯。中
医认为糖尿病也是脾胃肝肾的问题。所以你只要转8字一段时间后，也
会有好转。所以，活动两胯，至关重要。也可以学习跳舞，尤其是肚
皮舞，以动胯为主。
第四，肾有病，其气在两腘（腘窝）。一般人岁数大后，膝盖后
面腘窝处就会有筋结，不要小瞧这些筋结，腰痛、小腿痛，甚至头
痛，可能都跟这些筋结有关，把这些筋结拨开了，头痛等症立刻解
决，因为膀胱上入头顶，而且膀胱又主筋所生病，身体任何部位出现
筋结，都与膀胱经气化不足有关。
心肺脾肝肾的病，初期反应全集中在这八个地方，所以平常锻炼
要把这八个地方作为重点。总之，这八个点：两肘、两腋、两胯、两
腘窝，平时站立时，都要虚着点，比如膝盖要微虚，就是别累着腰；
松胯，就是松脾；
沉肩坠肘，就是虚心肺；虚两腋，就是疏肝气。你这么轻轻一
站，就调理了身体；站对了、站久了，还治病，这就叫“百练不如一
站”。
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其气九州、九窍、五藏、十二节，皆通乎
天气。
我们先讲“六合”。什么是六合？中国古代关于天地宇宙的描
述，都是以“人”为中心，人的上下、左右、前后，就是六合之内，
所以，六合之内，还是肉身。
“其气九州、九窍、五藏、十二节，皆通乎天气。”中国有一个
非常著名的说法叫天人合一，而所谓天人合一可不是虚说，首先，靠
什么与天地合，靠九窍。所谓九窍，就是接受天地之气、和天地之气
交通的地方。具体哪九窍呢？两眼睛、两鼻孔、嘴、两耳、前阴和后
阴。
 我们跟天地传递信息、传递能量全靠这九窍，假如你两眼模糊、
两鼻孔不通、嘴巴不清爽，又耳聋、耳鸣的，怎么跟天上的精气相沟
通啊？！前、后二阴若不清爽，也无法与地气相沟通。
总之，我们的感知能力其实就是我们九窍与天地自然的沟通能
力。具体言之，肝开窍于目，一个人是否聪慧灵活，全看眼神。小孩
子为什么招人喜欢？就是他眉目灵动——眉毛灵动，是肺气轻灵；眼
珠灵活是心气灵，眼珠清澈是肝气清。人越老，就越是死鱼眼，眼珠
子直勾勾地不会转，这是心气已败的原因。其实我们平时没事要像京
剧演员那样学会转眼珠，是让自己年轻化的一个办法。现在倒好，我
们天天缩着个脖子盯着电脑和手机看，最后不仅脖子成了一个乌龟
脖，眼睛也坏掉了。眼睛坏掉了，跟天地自然沟通的能力就欠缺了重
要的一项。未来人什么样？只要看人们现在看手机什么样就清楚了，
十有八九是乌龟脖，就是常年缩着脖子，渐渐地，后脖颈就出现一个
大包，导致后背的气血上不了头，或必须拐一个弯儿才能上去。可人
会越来越老啊，后脖颈这弯儿就越来越僵硬，气血上不了头，未来很
容易得阿尔茨海默病。
就九窍而言，其实还有男女的差异。问大家一个问题：从身体进
化上说，到底是男人进化得好，还是女人进化得好？男女的差异就在
男根女阴，男人呢，尿道和精道走一个道，所以男子总有意志的博
弈，哪怕是潜意识里的博弈，他总得在脑子里“扳道岔”，同时男子
控制尿道的能力与控制精子的能力是一回事，尿道无力，精道也无
力。所以，要改变男子的精子问题，先要改变男子撒尿的能力。对男
人而言，元气较充足时，尿窍容易开，而精窍不易启，因为尿窍开
时，精窍必不能开；精窍开时，尿窍必不能开。
这才是正常人。病人则是元气虚弱，尿窍更易开，而精窍也易
启，于是，尿频、遗尿和遗精、白浊一般就会同时出现。而专治男子
不育的中成药五子衍宗丸里面的车前子就是以利尿的方式来利精。相
对于男子，女子就简单多了，女子相对进化得好，尿道和阴道是分开
的，所以女人不会担心撒尿的时候会流产。
其实，男女还有一个差异是不被关注的，即男女的视觉能力不一
样。
眼睛入脑系，所以视觉能力的不同也决定了对大脑运用的不同。
据说女性视网膜比男人有更多的视锥细胞和视杆细胞，所以女人的视
野是散漫的，能够接收大量的信息，甚至超过了她所看到的。男人的
视野是管状的，所以男人能更专注，更好地理解空间。而女人对人的
脸和表情更感兴趣。而且，女性的视觉记忆也比男人强。她看任何事
物都不需要盯着看，一切尽收眼底，衣服上有没有油渍、裤线开没
开，一眼就全看见了。而男人不一样，男人看女人喜欢盯着看，看完
脸、再看胸、再看屁股、再看脚，他必须分段去看，所以男人未必都
“色”，只不过男人的视觉技巧不如女人高。
所以我们若想活得好，要先把这些接天接地的地方整好，把九窍
整好了，九窍，专门通五脏，五脏足了，就生十二节。十二节，究竟
指什么呢？
在《灵枢·邪客》篇中，关于天人相应有过于具象的比方——
“黄帝问于伯高曰：愿闻人之肢节，以应天地奈何？伯高答曰：天圆
地方，人头圆、足方以应之。天有日月，人有两目。地有九州，人有
九窍。天有风雨，人有喜怒。天有雷电，人有音声。天有四时，人有
四肢。天有五音，人有五藏。天有六律，人有六府。天有冬夏，人有
寒热。天有十日，人有手十指。
辰有十二，人有足十指，茎、垂以应之（所谓茎、垂，指生殖器
和睾丸），女子不足二节，以抱人形（指女子怀孕靠子宫和卵巢）。
天有阴阳，人有夫妻。岁有三百六十五日，人有三百六十节。地有高
山，人有肩膝。地有深谷，人有腋腘。地有十二经水，人有十二经
脉。地有泉脉，人有卫气。地有草蓂，人有毫毛。天有昼夜，人有卧
起。天有列星，人有牙齿。地有小山，人有小节。
 地有山石，人有高骨。地有林木，人有募筋。……岁有十二月，
人有十二节。
地有四时不生草，人有无子。此人与天地相应者也。”
如此说来，十二节跟十二月有关，十二经脉也跟十二月有关。十
二节，指人身体上的十二关节，上身是两腕、两肘、两肩，下身是两
胯、两膝、两脚腕。这些地方都是人体最关键的地方，按摩的话，一
定先要放松这些地方，经脉、气脉才可以流通顺畅。“九窍、五藏、
十二节，皆通乎天气”，是指九窍、五脏、十二节，都与天之阳气相
通连。
 二 术数
其生五，其气三，数犯此者，则邪气伤人，此寿命之本也。
这句话是说：天地生成在“五”，阴阳和合为“三”。如果违背
天地术数的变化规律，邪气就会伤害人体，由此，这个术数规律就是
寿命的根本。
在这儿，出现了术数的问题。
关于术数，我曾经说过，永远要牢记九宫图，中国的术数不是在
讲数字，而是在讲数理。九宫图有多么重要？上南下北，左东右西，
这是在画什么？为什么这张图跟全世界的上北下南图不一样？中国人
为什么要这么画，是中国文化错了吗？不是。因为中国文化里面的核
心要素是人，所以这张图是关于“人”的图，而不是一个地理方位
图。
上南，是离火，是人头；下面坎水，是肾水。左边是肝木，右边
是肺金。这张图在讲人的身体，左肝右肺。可明明肝在人体右边，中
医偏偏说左为肝，是中国人不懂解剖吗？古代战场上死了那么多将
士，古人不会看不到肝在哪里，说左肝，是从“气”上论，因为古人
认为左边的气是上升的，为升龙；右边的气是下降的，是降龙。升龙
降龙，二龙戏珠，珠，就是生命，就是中央脾土。而数字对应到这九
宫图里，头为诸阳之会，阳之至数为九，所以南对应的数为九。天一
生水，所以下面肾水对应的数为一。中央脾土为五，左肝为三，右肺
为七，肝神为魂，肺神为魄，所以又有三魂七魄之说，而有的人不懂
术数，于是生生把“三魂七魄”
解释为人有三个魂、七个魄，有些装神弄鬼的人为了恐吓别人，
一见面就说人家已经掉了三个魄，丢了两个魂，于是乎，被吓到的人
便花钱求其帮自己找回魂魄。所以说，不学习，不明道，就会被骗。
 这一段为什么说：其生五，其气三，是寿命之本，忤逆了三、五
之数，就会邪气伤人？
在术数里，三代表生机；五代表成就。没有生发就没有开始，一
代表混沌，二代表阴阳，三代表阴阳和合，阴阳和合才能生万物，所
以有“三生万物”之说。万物虽然已经生发，但如果没有四季的生长
化收藏，没有土德“五”则不能成就，就好比有人生你，还得有人养
你，光生不养，依旧不能成人。
阴阳和合才能生万物，所以有“三生万物”之说。
那“五”为何物呢？关于术数，中国文化有一说法：1、2、3、
4、5这五个数字叫“生数”，6、7、8、9、10这五个数叫“成数”，
大家看一下，这两组数字的核心秘密在哪儿？什么叫生，什么叫成？
生与成就如同老子“始”和“母”的差别，始，如少女；母，是
生育过的女人。1、2、3、4、5是生数，她就像少女一样，代表各种可
能性和不确定性。但成数是生数加“五”，比如一加五是六，这就是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五加五是十，就是“天五生土，地十成
之”。五为土，因此得知，万物都得加土才能成就。事物光生出来没
有用，关键看它能不能和土发生关联，有了土，才能成就，才能生
长。所以我们人生要想成就，也得找到自己的那个“五”或土，我们
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土”，就是土德，就是德行要厚，要纯朴。现
在经常有人说，现代人做事没有底线了，就是没有土德了，缺少了信
义和良知，就无法向前走了。
万物没有土都不可生成，我们现在天天在讲排毒，排毒靠什么
呢？有人说喝水就是排毒，可你不知道大量喝水给肾造成了多大的负
担。其实，真正的排毒，真正能把你身体里的毒全部都排掉的，靠的
是脾土，靠土德，靠中央脾胃的运化能力。而且，肝也负责分解毒
素，所以，真正把身体毒素代谢掉的，还是要靠脾的运化能力和肝的
代谢能力。现在很多人都担心食品安全，但只要你有强大的肝和脾，
还是可以把垃圾代谢掉的。
 土，在身体里对应的是脾胃，所以成就我们后天的也是脾胃。丹
道医学称脾为“黄婆”，它主持的地盘为“黄庭”，所以丹道医学有
《黄庭经》。
而《黄帝内经》之所以叫《黄帝内经》，也有暗指黄帝为脾胃之
神，和土德的意思。地球有土，才能与天感应而生万物；人身有脾，
心、肝、肺、肾都要通过脾的加持来完成自我。1、2、3、4、5，代指
先天；6、7、8、9、10，代指后天，后天的关键不是6、7、8、9、
10，而是在于6、7、8、9、10是先天1、2、3、4、5加五。没有这个
“五”，没有这个“土”，生命就落在了空处。因此，脾，对于生
命，既是后天，又是先天。
生命之道在于“法于阴阳，和于术数”，“和于术数”，具体在
生命当中应该如何应用呢？还是举个例子吧。
大枣是张仲景很喜欢用的一味药。《伤寒论》共有113方，应用大
枣有40方，其中桂枝汤、葛根汤、小建中汤、大小柴胡汤等20多个方
子都用大枣12枚，先前讲到天人合一时，说十二月应十二经脉，经脉
的特性在于：营血行脉中，卫气行脉外，所以营卫运行不离经脉，张
仲景用大枣12枚的第一点应该有调和十二经脉营卫不和之意。再，
《神农本草经》也说：大枣为上品，“主心腹邪气，安中养脾，助十
二经，平胃气，通九窍，补少气，少津液，身中不足，大惊，四肢
重，和百药，久服轻身长年”。第二点，按照古代河图，“一六北方
水，二七南方火，三八东方木，四九西方金，五十中央土”。
其中，十是土之数，二是火之数，土味为甘，火性为温。大枣性
味正是甘温，得五气之正，俱土德之全。味甘宜胃，气香宜脾。长于
补血而短于补气。大枣归经为脾、心，十又为脾之成数，二是心之生
数，所以，其数又与归经相符。由此可见，用大枣12枚，性味甘温，
借心火生脾土之势，可以调和营卫、温中健脾。
《伤寒论》中大枣的使用。
 张仲景还有个著名的方子，叫“十枣汤”，是个很重的逐水药，
此方选用大枣肥者10枚，与甘遂、大戟、芫花这三味辛苦气寒，甚至
有大毒的药配伍，用来攻逐水饮。甘遂、大戟、芫花这三味药属于峻
剂，没有中央土之成数“十”，恐怕无法让此方立大功。十，按《说
文解字》，即完满之象，一横是东西，一竖是南北。十颗大枣，既固
摄中焦、大补脾胃，又可以马上补充津液，以防脱水。如果说取用大
枣12枚的重点在心脾，在于火生土；那取用大枣十枚，其重点在于脾
肾，在于取脾土克肾水之意，肾主管二阴，用“十”，取培土制水之
意。
《伤寒论》中唯一一个用15枚大枣的方子，是茯苓桂枝甘草大枣
汤，这又源于什么数理呢？这里用的是五行之数，即五行之生数，就
是水一、火二、木三、金四、土五，也叫小衍之数。其中，一、三、
五为阳数，其和为九，故九为阳极之数。二、四为阴数，其和为六，
故六为阴之极数。
阴阳之数合而为十五数，故化为洛书则纵横皆十五数，乃阴阳五
行之数也。
此方是治疗奔豚气的，奔豚，关键在于气化无力，证见于发汗
后，脐下悸，这是心气心血大伤后，肾气逆，欲上凌于心的表现，所
以此方用大剂量茯苓渗湿，用桂枝、甘草助心阳，用大枣15枚，以阴
阳五行之数，健脾，补液、制水，以中土之力协调南北东西，调节上
下之水火。
“当归四逆汤”是一张温养阳气的方子，用于治疗“手足厥寒，
脉细欲绝”之证。方中用大枣25枚，25是1、3、5、7、9阳数之和，以
应天数，取诸阳之和温经散寒，其数与方子的主治功用相应。
“炙甘草汤”，方用大枣30枚，用于治疗“心动悸，脉结代”之
证，30是2、4、6、8、10阴数之和，以应地数。用诸阴之和峻补真
阴，养阴补血以复脉。由此可见，先师张仲景将药、量、数的运用都
发挥到了极处。
 三 因天之序
苍天之气，清净则志意治，顺之则阳气固，虽有贼邪，弗能害
也，此因时之序。
这一篇的第二段讲一个重要的概念：因天之序。
大家看《生气通天论》篇，从第三段开始，就是“阳气者，若天
与日”“阳气者，烦劳则张”“阳气者，大怒则形气绝”。所以这篇
主要是讲阳气。因此，这第二段，要先讲下阳气的特性。
“苍天之气，清净则志意治”，我们知道天是无色的，那什么叫
“苍”？
为什么我们中国人爱说苍天呀、大地呀，这个“苍”是什么意思
呢？实际上，天空从黑到白的过渡，为“苍”。中国文化似乎不爱讲
绝对的事物，而是喜欢事物的变化状态。
用什么来完成这个过渡呢？就是“清净则志意治”，天空自己清
净的力量就可以导致变化。“治”，就是正常，天，代表真阳元气，
志是肾神，意是脾神。这句是说：真阳元气有自我清净的能力，则后
天五脏就能正常运转。
“顺之则阳气固”这句是说：你跟着天走，你的阳气就会发挥固
摄的作用，“虽有贼邪，弗能害也”，是说即使有寒贼邪气，也伤害
不到你。也就是说，阳气如果盛大，人是不会得病的。这里面就涉及
一个问题，你有病后去看中医，医生常说你阴虚，那既然阳不虚，人
怎会得病呢？所以，咱们还是要把这事儿说清楚。
凡是阳，从某种意义上都指的是无形的层面，比如“气”。阴，
指的是有形的层面，比如五脏。说阴虚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法，只要说
有形的层面虚掉了，我就可以给你滋阴，可以给你补。从身体上来
讲，五脏六腑何为阴？
 何为阳？五脏是藏在肋骨条里面的，所以五脏就像古代大门不出
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所以五脏为阴、为妻。六腑为空，总在运化，
所以为阳、为夫。
比如你心血不足，医生就给你补心血，肝血不足医生就给你补肝
血，这就形成了中医里有一派叫滋阴派，滋阴派最著名的是朱丹溪，
他认为，人，经常欲念相火妄动，煎熬真阴，从而得出“阳常有余，
阴常不足”，因此要“滋阴降火”。
中国传统的东西经常有门派之争，医学有门派之争，拳术有门派
之争。
这种争，还不是心平气和地论道，而是嘲讽谩骂，所以最后都是
两败俱伤。
而我认为绕开门派之争的最好方法是不入门派，不入门派的最好
方法就是学习经典。门派，都有其偏执的理由，偏执一般来自自我的
出身、经历，以及对事物感悟程度的高低。看任何派别，都要考察其
制方之人、命名之义、立方之因。比如朱丹溪出身一般，后学习理
学，接触的病人大多是有钱人，有钱人多妻妾，自然相火妄动，滋阴
尚可。另一名家李东垣出身豪门，反而对豪门不感兴趣，且多爱护弱
小，他的医学主张《脾胃论》反而是为平民百姓而作。而中医经典
《黄帝内经》和《伤寒论》在这方面就很少偏颇，守的是中道，这也
是我坚持经典教育的原因。
普通老百姓对中药的认知大多来自电视广告，再就是相信老牌
子，比如同仁堂。大家认可同仁堂是因为它制药精良，很少有人知道
清代同仁堂之所以名气那么大，是因为它自1723年开始供奉御药，历
经八代皇帝188年。而给贵族服务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滋阴。
目前，同仁堂有几个丸药还是不错的，比如附子理中丸，对治脾
胃虚寒；逍遥丸，对治情志不舒；金匮肾气丸，对治阴阳俱虚；人参
健脾丸、大山楂丸、保和丸等亦可用。但所谓的中药三宝：安宫牛黄
丸、紫雪丹、至宝丹，就要慎用了。
 经常有人问我：我每天一颗安宫牛黄丸好不好？你要知道，药怎
么能每天当饭吃？更何况，你根本不知此药为何物！还有人说：这药
很贵，贵药不就是好药吗？！其实，撺掇他吃这药的人，就是看上了
他有钱，开一粒560元的药给他，一天一粒，这就叫：既谋财，又害
命。
其实古代安宫牛黄丸属于救命药，既然是救命的，就是不到生死
关头，不要沾。再者，救命的药，必然不是可以常服的药。为什么这
药能救命呢？
还跟这药的一个特殊制法有关，这药贵，也就贵在这个制法上
了。这药里至少有四种原料特别贵：天然牛黄、天然麝香、朱砂（含
重金属砷和汞）
和金箔。过去这个药外面包一层金箔，后来科研发现，这金箔是
吃多少拉多少，因此认为没用，就去掉了，可东南亚地区的采购商认
为去掉了金箔，这药就没用了，所以有段时间这药分两种，一种有金
箔，一种没有金箔，价钱也就不同。我曾向某位老师专门咨询过金箔
的问题，他说金箔虽然吃多少拉多少，但实际过程中金箔能够改变大
肠内壁的分子结构，使大肠产生肠啡肽，而肠啡肽其实是脑啡肽的根
源。也就是说，我们快乐与否，与肠啡肽密切相关，而心理障碍，比
如忧虑、悲观、抑郁、紧张、睡眠障碍等都与肠胃功能紊乱等有关。
现代西方科学也才发现：肠胃堪称人的第二大脑。科学家研究表明，
肠胃中不仅含有大量的神经细胞，还有大量细菌组成的微生物群。它
们会对人体的神经系统产生重要影响，尤其是喜怒哀乐的情绪调节，
进而影响决策能力。所以，此药加金箔，意义重大。
安宫牛黄丸之所以能救命，在于此药中有重金属，可以安神，也
可以重调元气。如果病人元气尚可，服下此药就可以活，比如当年四
粒安宫牛黄救活了重症昏迷的刘海若，毕竟她还年轻，元气尚可。元
气微弱的话，一重调，就冒了，可能一下就死掉了。过去有钱人家一
定要家藏一颗安宫牛黄丸，家人病危时，就把安宫牛黄丸喂下，其实
这非常符合我们中国人的心理：反正我用了最贵的药，把最贵的钱花
在你身上了，活了，那是你的命；死了，也是你的命。
而且，安宫牛黄丸、紫雪丹等都是大寒凉药，对某些病有良效。
但你若看过李可老先生起死回生的方子，也许就会明白点儿什么。此
处不妄评了。
要想理解中医的方子，看六味地黄丸和金匮肾气丸就成了。现在
有的中医喜欢给病人开六味地黄丸，反正都是滋补。但长期吃六味地
黄丸的人，死时会流油汗，就是“久服地黄暴亡症”，因为地黄滋
黏，肾气不足以化，就会有问题，可病人又不懂这些，于是医生病人
都是一笔糊涂账。其实，六味地黄丸是从金匮肾气丸化裁来的一个方
子，金匮肾气丸是由干地黄、山茱萸、山药、泽泻、牡丹皮、茯苓、
桂枝、附子八味药组成，因此又称八味丸。它跟六味地黄丸就差两味
药，差哪两味？差桂枝和附子这两味阳药。没这两味阳药，六味地黄
丸就是一派滋阴的药。八味丸是医圣张仲景的方子，是治阴阳两虚的
救命良方。六味地黄丸是谁发明的？是宋代一个叫钱乙的人。钱乙是
一名儿科医生，他把金匮肾气丸除掉了桂枝和附子，化为六味地黄
丸。给谁吃呢？给小孩吃。小孩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服用这个药，叫
“阳强不倒，六味地黄丸主之”。
什么叫阳强不倒？生过小男孩的家长知道，小男孩有一个特点，
就是小鸡鸡动不动就会勃起，小男孩的勃起叫“无欲则刚”，他不是
因为眼耳鼻舌身意产生的欲望，而是他先天元气特足，所以能无欲则
刚。若阳气强大到憋住了，就叫“阳强不倒”，这时就需要用六味地
黄丸救急以倒之。什么叫阴？阳主散，阴主收，六味地黄丸一吃以
后，阴精一下子就把阳收回来了。可现在大家常用这个治什么病？治
中年人的阳痿，这不是治反了吗？
现代人倒好，不明药性药理，闻补即悦，不管倒之还是扶之，兼
之商业操作，恨不得众男子皆食之。其实，现代人有那么虚吗？而且
真的是肾阴虚吗？我一直强调：现代人需要的不是补肾，而是解压。
头上边压力大了，就抑制脑垂体和脑下垂体，而这两个腺体才真正决
定你的性能力，也就是说，下面的事儿归上面管，你若情志不舒，压
抑愤懑，自然对人生无有任何情趣。
讲过了六味地黄丸，再顺便稍微介绍下金匮肾气丸，从原理上
讲，我更欣赏金匮肾气丸。金匮肾气丸是什么呢？就是在六味地黄丸
的六味药之外，加了桂枝和附子。桂枝真是一味好药。《伤寒论》一
共113方，第一方就叫桂枝汤，所以又叫群方之首，桂枝汤煮出来不像
药，特别香。
桂枝有什么作用？桂枝通心阳，如果你出现胸闷、气短，心脏大
面积堵塞，桂枝配伍得当的话，是一种解决心脏疾患的良药，比如苓
桂术甘汤。
另外一味药是附子，它是专门助肾阳的。肾阳是坎卦里面的那根
真阳，外面是肾水，水中之真阳的启动，全靠附子。而六味地黄丸恰
恰拿掉了八味丸中的两个阳药：桂枝和附子。六个阴药若没有此两味
阳药，靠什么来化呢！桂枝，入少阴心；附子，入少阴肾。心与肾，
又是生命最重要的动力及其源泉，正因为这两味药，生命开始了新的
启程。
中药都讲究配伍，配伍得当了才能发挥作用。药用错了，就是毒
药。
如果误用人参，就是“先谋其财，后杀其人”（徐灵胎）。中
药，一定是在中医药理论指导下使用的药物，否则不能称为中药。
《医法圆通》云：“病之当服，附子、大黄、砒霜皆是至宝；病之不
当服，参、芪、鹿茸、枸杞皆是砒霜。”只要辨证论治，配伍得当，
即可化毒为利。所以“药之害，在医，不在药”。有些人还没弄明白
张仲景开方子的思路，就开始增增减减，乱改仲景方了，难道你比张
仲景聪明吗？！所以说，学习，永远是要先老老实实继承，别急着创
新！
只要配伍得当，即可化毒为利。
 “此因时之序”，所谓因时之序，就是因天之序。因，是顺承，
天之序是什么呢？就是春夏秋冬，就是天道。地道是什么呢？就是顺
承天道而行生长化收藏之道。人道呢？就是顺承生长化收藏之道而将
养生命。怎么将养生命呢？这段后面就说了：“故圣人传精神，服天
气，而通神明。”
中国人为什么喜欢“顺”这个字？因为“顺”字本意首先是头脑
清楚，然后顺应这个头脑的清楚。头脑的清醒首先源于对天地之道的
认知，天道，春夏秋冬，是天意，是天的大慈悲。地道要顺着天的慈
悲走。天是圆，就是春夏秋冬是一个圆，地守方正之道，就是不能乱
来，就是要跟上天道，天寒了，地就冻，也趁机养养自己。
天暖了，地也活泼地绽放自己，如此，便是“顺”……
地道顺遂天道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人道能否顺遂天地之道就有
问题了，因为人不见得脑子永远是清楚的，人还有忤逆之性，就有可
能反天道、反地道。我曾经看过人工种植人参，据说人工种植人参需
要七年的时间，而七年后，这块土地就全废了。这说明了什么呢？第
一，人参吸光了土地里的营养，所以人参才有那么大的价值。第二，
为什么过去人参都长在山里，而且必须是东北的深山里呢，得山之
厚，才有真营养啊。如果人类为了自己的利益跟天对着干，势必会扰
乱了上天给我们的这套春夏秋冬的程序。程序乱了，就是天灾，地也
就乱了，就是地祸，而身体也是天，天天吃反季节的食物，天天吃没
有多少生命能量的东西，人体自然要出大问题。
中国的气和阴阳五行理论认为，得天气最多、生长期越长、得地
气越厚的东西才越有营养，粮食要种一年，猪也至少要养一年，得四
季之气的，才是最珍贵的。而现在的菜才种几天哪，甚至有些就种在
清水里，只剩清味，没有香味了。
 四 精与神
故圣人传精神，服天气，而通神明。
那个“传”通“抟”字，其实古代很爱用“抟”这个字，什么叫
“抟精神”，不是我把我的精和神传给你，圣人不是那么喜欢往外送
东西的，怕你接不住。圣人是要修炼自己，给人类树立美好的标杆，
给人类一种这世界可以很高级的信念。“圣人抟精神”的“抟”，就
是没事在那儿运化自我。“服天气”，就是呼吸天地之气，从而通神
明。圣人就做两件事：一件事是修炼自我，一件事是天人合一。如果
我天天讲天人合一，不修炼好自己，怎么跟天合一啊？天会说，你凭
什么跟我合？所以圣人就两件事，一件事是抟精神，一件事是服天
气，服天气就是天人合一，只有这样，才能通神明，才能通天彻地，
得大智慧。
中国文化的终极目标就四个字“天人合一”。天人合一，很多哲
学家从不同的角度去讲，可不管从哪儿讲，都不如从身体上讲。天人
合一就是人身要合在气、阴阳、五行这几个核心概念上。
天是一个系统，叫天道，人是一个系统，叫人道，人道合于天道
的时候，这个人不仅没有病，而且很自在。人一直跟着天道走，才安
全。
如果人不因天之序，不顺承着天的顺序走，就会出问题，比如天
冷你要多穿衣服，天冷了而你非要去冬泳，就是跟天较劲，连狗熊都
知道冬天要把皮毛变厚呢！
揉揉转转就是“抟”，两手相揉为之“抟”，你看那些练功的，
两手成天抱一个虚空的球在那儿揉啊揉，只要这么一揉，你的手指
头、肩、背等全都有感觉。大家都揉过面吧？现在年轻人都不干这个
活了，揉面就是越揉越筋道，最后随你捏揉造型。而这，就好比孔子
所说，做学问就是“玩其辞”，“玩其辞”可是个大境界呀，做学问
的最高境界真的不是当教授，而是“玩其辞”，把辞意要玩透了。看
书的时候，能霍然而惊、能拍案叫绝，才叫“玩其辞”。把经典的一
句话弄懂的时候，就是大补，可以补得人浑身通泰，经脉都通畅了。
“故圣人传精神”这句，除了“传”字，“精神”二字也要解释
一下。
这两个字，一定要分开讲，“精”是精，“神”是神。
抟精和抟神，是两种境界。中医教科书说：“精，是维系人体生
长、发育和生殖的精微物质。可分为先天之精和后天之精。前者指禀
受于父母的生殖之精，后者指来源于饮食水谷、经脾胃消化吸收的水
谷之精。 精，还包括血、津液的广泛含义。因为血和津液都是人体生
命活动必需的营养物质。”其实，只要说“精”是精微物质，就落入
有形的圈套，中国传统医学之所以每每被人诟病，就源于解读者和听
者都容易陷在有形的层面，一落有形，往往就说不过以解剖学为基础
的西医。中医的高级在于无形，无形便超越了语言。
精气神是个大话题，也是中西医分歧的要点，不说清楚，还真的
难以过关。
精，与其说是物质，不如说是能量，这个能量有阴、阳两种运动
方式，阴的运动方式会形成凝聚，而阳的运动方式却是宣散的。我们
说“心精”“肾精”“脾精”等，其实“心精”的主形态是“散”，
“肾精”的主形态是“藏”，“脾精”的主形态是运化四方。
精，落在有形上，有人就认为是血，但中医又说“精亏血少”，
显然精、血不是一个东西。如果非说精血不二的话，那么“血”，当
指血里阳性的气化的一面，而“精”指血里阴性的汇聚的一面。好比
抽血时，血是喷出来的，这种喷薄的能量来源于“精”的气化，然后
转为“血流”，其中有个从“气”
转化为“液”的过程，但生命的玄机太快，非我们肉眼能识。比
如输血时，我们总想滴得快些，但医生一定不让太快，否则血液来不
及气化，就不会被吸收，甚至会造成死亡。而且输血后人会发冷，也
说明气化血液需要热能。
五脏衰竭的病人气化功能一旦衰竭，输再多的血也无济于事。
这也涉及“还精补脑”这个有趣的话题。好多人认为过性生活只
要忍精不泄，就没有损耗体魄，甚至可以还精补脑，这真是个笑话。
其实呢，要想真的还精补脑，关键在于“气化”，气化能力才是要
点，所以道教养生指出的顺序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
也就是“精”补不了脑，炼精化成气，才能上行补脑。
肾的真阳，能够让“精”气化；激情、情欲、体力劳动等也可以
促进“精”
的气化。肾精能气化，就是真火生真土，“精”就补给了脾胃，
脾主肌肉，精足了，人就有劲儿。反之，人没劲儿，要么精不足，要
么是肾精无法气化。
而且“精”和“神”是可以互相转化的，精要变成神，靠气化转
化。
关于精、气、神，我有个比喻：人身所藏之精，譬如油；人身之
气，譬如火；
其光亮，譬如神。油量足则火盛，火盛则亮度大；反之，则油干
火熄而光灭。
中医和西医一旦辩论，中医必输。为什么？一个说的是形而上，
一个说的是形而下。形而下的多具体，人听得懂；形而上的，人听着
云里雾里，更何况没有几个中医能说好形而上。很多中医就会说：我
讲不出道道，但我能治好病。这，西医当然不买账。所以说，还是要
好好学经典。
不仅“通天下一气耳”，而且“通天下一精耳”。但为了说清楚
“精”
的用途，中医里面还是分出好多名词，比如肾精、肝精、心精。
 什么叫肾精、肝精？其实都是“精”，之所以有不同的名号，在
于它处于什么位置，发挥什么作用。五脏在五种器制之外，还有五种
不同的动能：
肾精主收纳、收藏，所谓“藏”，就如同把收进的谷子变成精
华，这种负责转换的力量就叫作“肾精”。但假若肾的功能出了问
题，它藏的可能就是垃圾，兼之膀胱经气不足，气化无力，就可能形
成“肾结石”。
相较于肾精的收藏，心精则主宣散，它要活泼地游走四方，要疏
布到每一个末梢。心精若不足，人的四肢末梢就凉凉的，让人不舒
服。如果只有气过去了，里面的营养物质少，人就会“痒”，所以
“痒”就是心病。和心气又有点儿像，精就像细胞，就像船，气就像
河流，得带着船走。但是这个船往哪儿走很重要，肾精是什么东西都
收。心就是要把所有的气血打到全身末梢，气血到不了末梢，就会出
现心精不足，营养物质不足，里面的小船太少，气挺多的，哗一下过
来了，小船带着里面心精不足，把它往外打，打到身体末梢，气过来
了，血过不来这就是痒，很好判别，只要痒你就知道心气足，心血不
足。中医把心精分为气和血两个部分，很多人血脂高，血脂黏稠，是
气不足了。气不足，化血的能力就弱，推动血的能力也弱，渐渐地，
经脉就堵塞，人就病了。其实，人都是慢慢病倒的。原先，经脉好比
通畅的道路，一旦有两辆车追尾了，后面的车就都渐渐地慢下来，甚
至慢慢就完全不动了。气血也是这样，真正的治疗法就是把堵塞处疏
通开。
肾精的本性是贪婪，心精的本性是给予。所以我们人性有奉献，
也有贪婪。我们的五脏，就是我们自己，谁也没好到哪儿去，谁也没
坏到哪儿去，就看我们五脏功能是正能量占了上风，还是负能量占了
上风。
“服天气”，就是呼吸天地之气。关于呼吸，圣人讲究绵绵若
存，庄子说“真人之息以踵”，踵，指脚后跟，是比方他们吸气的能
力特别强。咱们再使劲儿，也只是那么一口气，顶多到胸、到腹，要
到脚后跟，难！而圣人“服天气”，是真能把这气吃进来，而且还有
化这口气的能力。呼吸，常人以肺，圣人以肾，脚后跟走的就是肾
经，所以圣人就是以肾呼吸，肾气足，则纳气至肾。比如说哮喘，根
儿就在肾不纳气，强肾是关键，而一般看哮喘只看肺。实际上，呼吸
绵长这件事由谁来管？由肾的收藏能力来主管，所以说哮喘实际上是
一种肾病，是肾的收藏功能失效的病。肾不纳气，上面就虚喘。
下面讲“而通神明”这句。“圣人抟精神，服天气”这两个工作
做到位后，人体气化能力强，就可以把身体里面各个部分的精全部化
掉和吸收，炼精化气以后，就可以上通于脑，人就特聪明，就开悟，
就是“通神明”。
上一节讲了“精”，这儿还得讲一下“神”。《黄帝内经》说
“两精相搏谓之神”，两精，指阴阳，阴阳互抟，其运动纠结所产生
的能量就是“神”。
阴阳，唯有相互作用，才引发生命的高潮。凡不可思议的，都是
“神”，而可预知的、可思议的，都不是“神”。
精满气足，就能通神，也叫作开悟。
所有的经典教育都是让小孩子背书，背书怎能开悟？反而锻炼身
体，强健其体魄，倒没准能开悟，因为要想开悟，前提是“精满气
足”。就是“精”
全部气化，变成无火的“炁”，然后上冲于脑，就是“还精补
脑”，脑力就大开了。
现在孩子的传统文化教育，除学习经典，还要让孩子学茶道什么
的，这真是有失远见，少年期，尚武，要比尚文强，从小尚武，可培
养其坚忍的意志；尚文，则容易造成其酸腐。太过优雅的孩子，骨子
里会过于清高傲慢，只宜放在象牙塔里，在弱肉强食的世道上是不堪
一击的，一旦沉沦，救都没的救！从来都是，荒蛮浪子易回头，酸腐
秀才没的救！其实，古代能去练武的都是富家子弟，因为练武得吃
饱、吃好，得供养师傅。而学文的秀才一般是穷人家的孩子，只要有
几本书读就可以了，而且要靠读书改换门庭。所以有“穷文富武”之
说。
在这里，还要讲一个养生误区。中国的传统观念里，有“夜失一
滴精，日食一头牛”的说法。造成男子在行房的时候忍精不泄，唯恐
伤了自己的身体。甚至有个西班牙学生学了中医后就拒绝与妻子同
房，说怕伤了他的精。对于同样的东西，一种文化认为这“精”是宝
贝，我一定要传给很多的女人，因为我传得越多，我的基因就传播越
广；而另一种文化就是好东西、好宝贝，不能给别人，得自己留着。
但关键是你得留得住啊！
几年前，曾有一个病人从南方哭着来找我，他说他前两天去体检
了，拿出一张体检报告，上面写着几个字：疑似前列腺癌。估计谁拿
到这样的报告都得崩溃。于是他打着飞的过来了，上飞机前打电话，
下飞机也打电话，一边歉疚耽误我时间了，一边又担心我不等他，其
实这种啰里啰唆的做法就体现了前列腺病人的性格。我说过，凡是得
前列腺疾病的男人，都是招人烦的好人，为什么？因为他总是替别人
着想，他就怕做错了事，天天为别人想，包括他在床上都为女人着
想，他总为别人服务，所以把自己憋坏了。
我们先说一下前列腺是什么。它是精子的助推器，总得有河水带
着小鱼们飞，如果光有小鱼没有水，鱼就动不了。
得前列腺疾病一般有三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忍精不泄，男人，
只要欲念一动，前列腺就会带着精子出来一小部分，但他使劲憋着，
不泄精，就容易得前列腺肥大。再有，他认为只要忍精不泄，就不会
伤害身体，但他不知道的是，欲念一动，精就动，就好比“拉出的屎
坐不回去”，把已经动了的精生生憋回去，已然是败精，久之，则化
脓，成炎症，再遇郁闷寒邪就容易成癌。得前列腺的第二个原因是久
坐不运动，天天“葛优瘫”，当然有问题。第三个原因，就是老了，
阳气虚，不能化精，气瘀、精瘀，就会得病。
 把过他的脉后，我告诉他没事，不是癌症的脉，吃点儿药就好
了，我记得当年好像开的是通脉汤。他哪儿肯信，死活在旁边租了房
子，然后天天吃药，天天缠着我把脉，我也知道他心里没底，害怕，
可我也受不了他天天的啰唆，就劝他回家，告诉他，只有家才是最养
身体的地方，同时，给他写了副对联：宁做快乐小人，莫做受难君
子。凡得前列腺疾患的人都该好好体会这副对联。七天后，他回去
了，回去的第一件事是又跑去医院体检了，体检完了，他又疯狂地给
我打电话，那天我上课，一天没开手机，打开后看到他说指标一切正
常了。可大家都能体会他这七天的心里波澜，从地狱到天堂的好一通
奔波。其实，人真的挺可怜的，若按指标活着，恐怕没几个正常的。
一定要记住，人不是靠指标活着，而是靠感觉活着。每个人身体里都
有癌细胞，癌细胞就是细胞的无序生长，自身的修复能力就是免疫系
统和作战系统一起发挥作用，而不是一番狂轰滥炸，中医，就是先让
元气发生作用，让身体细胞各归其位，从无序回到有序，指标就正常
了。
关于男孩女孩的性教育，有几点需要注意。
1.欲不可早：破阳太早则伤精气，破阴太早则伤血脉。现在有些
男孩女孩过早地开始了纵欲的生活，比如我见过的年龄最小的患前列
腺疾病的孩子才20岁，家里为此曾全世界求医，花了很多冤枉钱。还
有个男孩子也是才20岁，就虚弱得撒尿都有精液流出，腰都直不起
来。而女孩子的问题更多，有些年纪轻轻就过度流产，而又瞒着家
人，小月子也不好好养，而且还减肥无度，甚至不知从何处学的招
数，靠吃避孕药来治疗青春痘等，到20多岁的时候，要么停经，要么
卵巢萎缩，总之一堆妇科问题，未来再生育都已然不能了。
2.欲不可绝：中医讲，独阳不生，孤阴不长。圣人不绝和合之
道。男人精盛则思室，也就是成家；女人血盛则怀胎。但晚婚晚育会
造成一个问题，男人、女人孤独久了，只喜欢自己和自己的沟通方
式，真成家后，反而不能跟爱人沟通，于是现在又出现了大量的无性
婚姻。美好的性生活实际上不仅是爱情婚姻里重要的一项，也是让经
脉欢畅的一个动力。它比按摩、刮痧、针灸、吃药要有效好多倍，它
可以治愈头痛、后背痛、烦躁、抑郁等，所以中国古代的房中术其实
是利用人体性生活治愈这些疾患的方法。但不恰当的性生活又会造成
身体的不适和疾病。总之，它就好比双刃剑，用好了，对身体受益无
穷，用不好，对身体损害无穷。
3.欲不可纵：其中总原则是：增加精气，避免损耗。久而不泄，
或忍精不泄，会导致壅瘀之病；肆意放纵，又损年命。
4.欲不可强：就是不可以勉强自己做力不能及的事情，尤其是酒
后不要行房，酒，容易在体内产生湿热，从生育角度讲，湿热会导致
男子的精子纯度不够，精液瘀滞。凡事，越悠然，越养生。
5.欲有所忌：逢晦朔、雷雨、日食、大寒、大暑时节，此事当
免。
首先，逢“三虚”，莫做爱。“三虚”分年虚、月虚和日虚。
年虚是指冬至和夏至这两天，都是阴阳气机转化的时候，天地之
气的运动较为活跃，而人体却处于比较虚弱的状态，所以最好不要在
冬至和夏至这两天和前后几天行房，一方面耗损元气，另一方面精血
质量不均衡。“冬至一阳生”，冬至这天是真火正伏，真阳就在要起
未起之时。这一天又叫“此一年之虚”。“夏至一阴生”，夏至这一
天一阴初起，真水尚微，也是一年中人体偏虚的时候。
月虚指晦朔之时。月亮在中医里代表太阴。晦朔之时，天地间的
阴气过盛，这几天也最好别做爱。美好的事最好在花好月圆之夜进
行，顺应天地，道法自然。
日虚，指天地出现晦暝风雨的情况，比如日食或月食，在这样的
日子不要有性生活。日食、月食出现的时候，是天地间气机变化最为
强大的时候，这时自然界的外力容易损伤身体。
 五 卫气
失之则内闭九窍，外壅肌肉，卫气散解，此谓自伤，气之削也。
“失之则内闭九窍”这句翻译过来就是：如果你做不到“抟精
神、服天气”，就会内闭九窍。九窍，是为五脏开的窍，九窍一闭，
五脏就死了。九窍通五脏，五脏六腑一憋，外壅肌肉，心主血脉，肾
主骨，肝主筋，脾主肌肉，肺主皮毛，五脏一憋，肌肉筋骨就全都壅
滞了，兼之卫气（阳气）
散解，这就叫自己伤害自己，因为阳气已经销伐殆尽了。
这一篇不可以轻易错过，这一篇全都讲气化的重要意义。阳气主
管气化。我们人类为什么会变老？就是因为我们的阳气越来越少。生
气伤阳，受寒也伤阳，阳气销伐，阴就不长；阴精销伐，阳也不生。
这里出现一个新词：卫气。什么叫卫气？在《灵枢·营卫生会》
中黄帝提出了同样的问题，“黄帝问于岐伯曰：人焉受气？阴阳焉
会？何气为营？何气为卫？”这句翻译过来就是：人是怎么得到气的
呢？阴气、阳气又是怎么相会的呢？什么叫营，什么叫卫呢？黄帝真
是个善思考的人，一口气提了四个问题。岐伯答曰：“人受气于谷，
谷入于胃，以传与肺，五藏六府皆以受气。其清者为营，浊者为卫，
营在脉中，卫在脉外，营周不休，五十而复大会。阴阳相贯，如环无
端。卫气行于阴二十五度，行于阳二十五度，分为昼夜，故气至阳而
起，至阴而止。”翻译过来就是：人，从谷物中得气。谷入于胃，以
传与肺，就是土生金，谷物气化后传气给肺，肺朝百脉，再疏布气给
五脏六腑。其中，清者为营血，浊者为卫气；营血运行在脉中，卫气
运行在脉外，如此周流不休，50圈后重新开始。营血为阴，卫气为
阳，阴阳相互加持，如环无端。卫气分别行于阴25度，行于阳25度，
分为昼夜，卫气运行至阳而起，至阴而止。
 在《黄帝内经》里，卫气是与营气成对的，《灵枢·卫气》篇
说：“其浮气之不循经者，为卫气；其精气之行于经者，为营气。”
这么打比方吧，营气，精致富足，行于脉中，像大家闺秀；卫气，剽
悍迅疾，行于脉外，像大家闺秀的保镖。所以，卫气，是阳气的一
种，专门维护四肢皮肉，让它们不受寒邪。如果你肌肉松松垮垮，是
卫气虚；怕风怕冷，也是卫气虚。
卫气实际上就是阳气，什么叫卫？保卫体表的气就是卫气。感冒
就是卫气挡不住寒邪了，皮肤病就是里面严重不足，导致卫气也出问
题了。从外侵入身体的第一层病，就是卫气不固，伤及皮毛，然后是
经脉病，然后是气血病，最后是骨髓病。就像扁鹊见齐桓侯的故事，
先是“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然后是“君有疾在血脉”，再
是“君有疾在肠胃间”，最后是“在骨髓”，到了骨髓基本上已属于
半死半活。于是扁鹊就跑了。
既然昼夜与卫气运行相关，那么就说明睡眠跟卫气也有大关联。
《灵枢》专门有一篇叫《卫气行》，说：“卫气之行，一日一夜五十
周于身，昼日行于阳二十五周，夜行于阴二十五周，周于五藏。是故
平旦阴尽，阳气出于目，目张则气上于头，……其散者，别于目锐
眦，……行阴分，复合于目，故为一周。”这一段是说，卫气一日一
夜作用于人的身体五十圈，白天二十五圈，行于体表；夜晚二十五
圈，行于体内，早晨“平旦阴尽”，平旦是什么时候？半夜三点到五
点是阴气最盛时，又称鬼时，五点以后鸡一叫，鬼就走了。所谓
“鬼”，就是阴邪。五点阴尽，人只要一醒，“阳气出于目”，卫气
就从内眼角开始一天的巡行，然后“别于目锐眦”，也就是外眼角，
至此眼睛就打开了，内眼角叫目内眦，外眼角叫目锐眦。目锐眦宽
大，因为这是张开的地方，目内眦细小，因为这是合上的地方。“目
张则气上于头”，只要眼睛睁开，气就上冲于头，也就是说眼睛不
开，脑袋不转。
 到了晚上，卫气“出内踝，下行阴分，复合与目”，就是眼睛又
合上了。“故为一周”，是指从早上睁眼开始到晚上合眼睡着，这是
一圈。这一圈，气血走了25个来回，卫气巡行体表是白天25圈，卫气
入于阴是夜晚25圈，由此可知，天亮不醒，就压抑了卫气巡行于阳；
天黑不睡，又使得卫气无法入于阴，长此以往，气血就乱了，气血一
乱，身心都会出问题，就是病，就会形成睡眠障碍。这也是身体要跟
着天走的意义所在，白天过劳、过虑，伤阳；晚上过熬，伤阴。把这
一段听懂了，也就明白了《黄帝内经》为什么说“机在目”，卫气出
阳入阴的机关，就在眼睛的开合——睁眼，启动阳；
闭眼，启动阴。睁眼，气血就上头，就没有所谓心识的放下；眼
一闭，万物消息，神气内敛。所以养生第一大法是常闭眼。
关于睡眠，还是在《灵枢·营卫生会》中，黄帝问：“老人之不
夜瞑者，何气使然？少壮之人不昼瞑者，何气使然？”就是说老人夜
里睡眠少，是什么气导致的？少壮之人白天不困，又是什么气导致
的？岐伯回答说：“壮者之气血盛，其肌肉滑，气道通，荣卫之行不
失其常，故昼精而夜瞑。老者之气血衰，其肌肉枯，气道涩，五藏之
气相搏，其营气衰少，而卫气内伐，故昼不精，夜不瞑。”翻译过来
就是，少壮之人气血充盈，肌肉光滑，说明经脉通畅，营血、卫气运
行正常，所以白天精神、晚上可以深睡。老年人，气血衰败，肌肉枯
槁，经脉堵塞干瘪，五脏之气混乱，脉中营血衰少，脉外卫气无力，
所以老人白天没精神，晚上又不眠。
那么，卫气具体有什么作用呢？《灵枢·本藏》篇说：“卫气
者，所以温分肉，充皮肤，肥腠理，司关合者也。”卫气，是用来温
熏肌肉，充实皮肤，肥壮腠理，管理气机开合的东西。“温分肉”，
这里有两个概念，一个是“温”，卫气为阳气，主温；一个是
“分”，主肌肤腠理的分层。卫气充盈，可以“充皮肤”，可以“肥
腠理”，即肌肤腠理皆得其营养。“司关合”则是指皮和毛的不同功
能。皮主合，毛主开。卫气有开合两大特性，但一定是合大于开，卫
气关闭的能力要大于开的能力。过开，人就得病。天热，毛孔舒张，
属于自救。但是不可以老开着，要适当地合一合，在阴凉地方稍微待
一待，老开着汗就多，血汗同源。汗多了就伤血，血伤了也伤液，血
流得多，人就会饮水自救，狂喝水。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她的一次经
历，她月经崩了，大出血，已经处在一个昏迷的状态。同宿舍的人发
现了，惊呼：你床上怎么全是血！于是她迷迷糊糊地起来，冲到卫生
间把水龙头打开就喝，喝完水以后她才清醒过来。这就叫血汗同源，
血崩时，你身体的液也都走掉了，饮水自救就是本能。
关于卫气主管气机开合的问题，黄帝在《灵枢·营卫生会》中又
帮我们问了一个问题：有的人吃完热饮、热食，其气未定，汗则出，
要么是脸上出汗，要么是后背出汗，要么是上半身出汗，总之，并不
是因循着卫气循行全身的道路出汗，这是为什么呢？岐伯回答：这是
因为此人曾外伤于风邪，里面伤了腠理，皮毛蒸腾而腠理松懈，卫气
剽悍滑疾，运行太快，运行到人体虚弱处，一下子就从虚弱处漏掉
了，不能再因循自己原本的道路行走，这种情况叫作“漏泄”。
古语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皮和毛实际上是共生的，皮毁
了，毛也不存在了；毛毁了，皮也难看了。当看到一根特殊的毛的时
候，人就有一种习性，不是爱惜而是一定要拔而除之。害怕特殊，也
是人性。任何事提高到人性的高度，就好玩了。毛特殊，被拔除；人
特殊，也在俗世待不舒服。
关于气，庄子的一句话说得特别好。《庄子·知北游》曾指出：
“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其所美者为神奇，
其所恶者为臭腐；臭腐复化为神奇，神奇复化为臭腐。故曰：通天下
一气耳。”是说，气呢，可以神奇，可以臭腐，但臭腐者可以化为神
奇，神奇者也可以化为臭腐，总之，变来变去的，就一个“气”。通
天下一气耳，本来没那么多名号，但为了说明“气”不同的用途，勉
强分出了不同的名称，比如营气、卫气、胸中大气、肺气、肝气、正
气、邪气，等等。其实，周身不过一气，诸多气，不过一气之变化，
一气在不同时空的描述而已。
比如，元气，从娘胎里带来的，是一个定数，不会因为你富有就
多给你点儿，也不会因为你贫穷而少给你点儿。人，就活这一口气，
悠然地活，气就悠然；激昂地活，它也激昂；憋屈着活，它也憋
屈……你的生活状态，就是它的样子。
元气足，才有五脏六腑之用。用什么来诠释元气之用最好呢？用
《易经》乾卦吧。元气小时，为潜龙勿用，不成乎名，不见是而无
闷，该用则用，不该用坚决不用。处九二九五爻之位，一个是“见龙
在田，利见大人”，这时的大人是老师；一个是“飞龙在天，利见大
人”，这时的大人是提携你的贵人，为正得其用。九三为小心之用，
九六则是过用，过用必“亢龙有悔”。
而“元亨利贞”四字正是保元气之诀，元，生发之道；亨，盛
大、生长之道；
利，收获、收敛之道；贞，收藏圆满之道。总之，元气犹如龙
气，虽看不见摸不着，但真实不虚。
再比如：正气，指能够支持你、辅佐你、振奋你，使你与众不同
的能量。
中医所谓正气，指在本经正常运行的气。
而邪气，指一切约束你正确的天性、干扰你灵魂的纯净，让你猥
琐并下行的能量。中医所谓邪气，指不在本经、越俎代庖的气，越俎
代庖的后果就是乱经。
咱们用上火的问题解释下“正气”和“邪气”的问题吧。中国人
总说“上火”，这个“火”从哪里来，要怎么去，是要消灭“它”，
还是收回“它”，真是个大问题。
人体的火应该在哪儿？人体的真阳一定在下边，在丹田。然后胃
这儿也得有点儿火，好腐化食物，叫阳明火。大肠也有阳明火，好使
得腐物成形。
 脾能运化万物的力量，叫“脾阳”。肝能代谢垃圾的能力叫“肝
阳”。这些都是人体的正能量，阳气（火）在正确的位置上发挥作用
就叫正气。而不在本经本位而跑到别处指手画脚的气即邪气。那么它
们是因为什么离开了自己的位置而变成“邪气”的呢？因为有别的东
西（寒邪）占了它们的位置，如同鸠占鹊巢，鹊只好到别处哀鸣。比
如真阳之火，应该藏在丹田，肾有寒，或肾收摄力不够，就会逼火上
越，真阳之火就由正气而变成邪。阳明胃火也是被胃寒逼出来，而上
行为邪火，从而造成牙痛的。心火（少阴君火）得肾水温熏而本应下
行，可肾有寒凝，则肾水不温，心火就得不到制约，也易上行于舌。
所以，一切“上火”相皆源于正气不足，所以它所经过的地方就发
炎、溃烂。
许多西医和现代中医对付“上火”的惯常思维是一个貌似聪明的
简单思维，而不是智慧思维，他们认为你这儿上火了，怎么办？
灭火。于是消炎药和寒凉药就上来了，灭了“火”，人就疲软、
食欲变差，拉稀（大便能成形是大肠经阳明火的作用），因为病根
（肾寒、胃寒等）没去，所以等人慢慢恢复后，一切又重新开始，如
此，疾病反复缠绵难去。至此可知，邪气也是正气的变化，杀邪气不
当就是杀正气。所以，治疗邪气的方法不是杀伐，不是简单地用寒凉
药灭火，而是引火归元——有肾寒，破肾寒；有胃寒，破胃寒。肾收
藏力不够，就增加肾的收藏力，如此，把虚火、邪火引回本经本位，
让浪子回了头，神明归了位，变邪气重新为正气，才是王道。
上火的问题。
也许很多人会问：怎么引火归元啊？引火归元有诸多法，要么用
药，用药必须望闻问切；要么用功，用功就是练功，比如有人一练功
就头晕，这就是火不归元之象，那你可以把意念下沉，很有良效。
关于一个“气”字，就有三个写法。
第一个“气”，是我们现在用的“气”字，指空气。第二个
“氣”
 是下面有个“米”字，就是指粮食中产生的能量。中国的养生就
是“五谷为养”，就是得吃五谷，别的都是瞎扯。“五菜为充”就是
粮食不丰收了，发水灾了，没粮食了，这时候才吃点儿草根、树皮，
吃点儿菜。就是乞讨的也叫“要饭的”，没有叫“要菜的”。第三个
气，是无火的“炁”，就是练功得到的气，也叫“真气”。
气，看不见，摸不着，但能感知到。关于气，最好的比方就是
“风”。
风是由什么造成的？气压，气压不就是阴阳相搏的产物吗？阴阳
的相互作用产生的势差，就是气。汉代的时候，中国有一个占卜的方
法，就是风占。
其实风占就是气占，中国关于“气”的最了不起的研究，就是二
十四节气。
中国古代记录了一个关于气的伟大实验。这是一个什么实验呢？
《后汉书·律历志》记载汉代的“候气之法”：“夫五音生于阴阳，
分为十二律，转生六十，皆所以纪斗气，效物类也。天效以景，地效
以响，即律也。阴阳和则景至，律气应则灰除。是故天子常以日冬夏
至御前殿，合八能之士，陈八音，听乐均，度晷景，候钟律，权土
炭，效阴阳。冬至阳气应，则乐均清，景长极，黄钟通，土炭轻而衡
仰。夏至阴气应，则乐均浊，景短极，蕤宾通，土炭重而衡低。进退
于先后五日之中，八能各以候状闻，太史封上。郊则和，否则占。候
气之法，为室三重，户闭，涂衅必周，密布缇缦。室中以木为案，每
律各一，内庳外高，从其方位，加律其上，以葭莩灰抑其内端，案历
而候之。气至者灰动。其为气所动者其灰散，人及风所动者其灰聚。
殿中候，用玉律十二。惟二至乃候灵台，用竹律六十。候日如其
历。”即，在一个密闭的室内，把端部塞上葭莩灰的律管按一定九宫
方位加以布置，即每一个格子里标注上春分点、秋分点、夏至点、冬
至点等，二十四节气标注好后，把律管埋在各个节气点上，注意观察
就可以看到，每到一定的节气，与该气相应的那支律管中的灰就会逸
出。比如立春这一天，东边一根律管里面的气一动，上面的灰就飞出
来了。由此便知这一年几点、几分立春了。这一实验的真假已无从判
断，但这种把律管的长短和天地之气联系起来的实验，对我们理解古
人看待五气、五脏与五音相应等问题至关重要。就这样，人们把不同
音频的乐音同一年中的不同时令，同该时令的气候、物候联系起来。
所谓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不过是天“气”在一个回归年中有24种
或72种表现，同时造成了不同季节中声色味的不同。因此，五音、十
二律可以说是关于“气”的量化的另一种表达，也就是对气的量化。
《史记·律书》中说：“王者制事立法，物度轨则，壹禀于六律，六
律为万事根本焉。”
音律与天之气相应，就是“同声相应”“同类相动”，从而把律
吕与“气”
密切联系了起来。总之，音律管，是古代的重大发明，律管及音
律，是对天籁的精确计算，是天人合一观念的科学表现，是对气的量
化。
关于中国古代的科学实验，必须要读《史记》中的“八书”、
《汉书》中的“律历志”等，这些是史书里面顶级的秘密，但现在很
少有人钻研这些了。要不然，我们就弄不懂《黄帝内经》为何总说
“五声”“五音”这些，其实，不通五声、五音，便不懂气与阴阳。
比如，《汉书·律历志》说：“五声为本，生于黄种之律。九寸为
宫，或损或益，以定宫、商、角、徵、羽。
九六相生，阴阳之应也。律十有二，阳六为律，阴六为吕。……
黄钟：黄者，中之色，君之服也；钟者，种也。天之中数五，五为
声，声上宫，五声莫大焉。
地之中数六，六为律，律有形有色，色上黄，五色莫盛焉。故阳
气施种于黄泉，孳萌万物，为六气元也。以黄色名元气律者，著宫声
也。宫以九唱六，变动不居，周流六虚。”
 气，看不见，摸不着，但古人用音律把“气”量化了。我每次讲
到这儿都比较困惑，因为我数学不好，也不通音律，所以希望将来能
有人把这里面的东西搞清楚。但我们可以去思考一些别的，比如法律
为什么叫法律？
法，古字写作“灋”，三点“水”代表执法公平如水；“廌
（zhì）”就是独角兽，代表着正义。律，中国古代审定乐音高低的标
准，把声音分为六律（阳律）
和六吕（阴律），合称“十二律”。律吕是古代用竹管制成的校
正乐律的器具，以管的长短来确定音的不同高度，从低音管算起，成
奇数的六个管称“律”；
成偶数的六个管称“吕”。所以，律，代表准确、标准。法是执
法公平，律就是绝对的条文。
二十四节气统统是气机的转换，转换的时候产生的能量会对生命
发生作用。每年节气的不同变化都写在了《黄帝内经》里，都在最后
的七篇大论里。天气动了，地气感应天气而动，人，就知道该怎么办
了。
《生气通天论》这一篇，很大程度上是在讲阳气的作用，大家不
要把这个气天天分来分去。我说过，中国文化的核心就是气、阴阳、
五行、中庸，国学再怎么讲，也跑不出这四个概念，这几个概念非常
重要。
其实，《黄帝内经·素问》天天就讲这四个概念。《生气通天
论》整篇在讲气，气里面又在讲阳气，阳气又起一个名字叫“卫
气”。气的本性是混沌不分的，把它分来分去的是人，给它命名的也
是人。人成天到晚在那儿分来分去，意味着一件事，人一天到晚有分
别心，用分别心来定义万物，给自己安心。本来修行是要修个无分别
心，无分别心，就是回到一气，一气就是无为，哪个脏器需要就给
谁，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道德经》里有一句：“天得一以清；地
得一以宁；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一大堆“一”，那
“一”到底是什么？“一”就是混沌。只有混沌，才没有分别心，没
有分别心，才能成佛成道。没有分别心的是婴儿，婴儿一出生，家长
教的通通是分别心，这是爸、这是妈，分了又分。我们到老了又开始
修无分别心，所以人生说徒劳也徒劳，说不徒劳吧，也着实有趣。在
这里，你就记住“通天下一气耳”，任何东西都是一气，别有那么多
分别心。《黄帝内经》里还有一句：“知其要者，一言而终；不知其
要，流散无穷。”这个“要”，就是在说气和阴阳。
世界，可以无穷尽地分，也可以不分。但现实生活中你为了把这
世界讲清楚，还得分。知道《黄帝内经》给我的最大感触是什么吗？
上大学时，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中国哲学和西方哲学里，后来学了
《黄帝内经》，一下子就把中国哲学的东西弄通了，因为只有它在认
认真真地讲气、讲阴阳。
它的阴阳观比中国哲学里的阴阳观要细致和高级多了。那个时候
的中国哲学只讲阴阳，讲什么对立面的统一。《易传》好一些了，分
老阴、老阳、少阳、少阴，但还是理论多，实用少，这个阴阳该怎么
用，没有讲明白。到了中医里，阴阳分为三阴、三阳。三阴、三阳六
气，再加上五行，就成了五运六气。它把所有的概念不断地细化，它
的分别心是最重的，但它真的是把分别心讲得最透的。在这种透彻的
训练中，你会把你的分别心上到一个层次，上到一个高度，会突然地
理解“通天下一气耳”。一气，绝不是六气分别的组合，而是高于所
有分别、所有的“有”，也就是“无”。
《黄帝内经》是把中国文化层层剥离、层层解读的一本书。我可
以讲《道德经》，我可以讲《易经》，但若没有《黄帝内经》的底
子，我便不敢讲《道德经》和《易经》。所以，真的要把生命这点儿
事弄明白，就得学《黄帝内经》，要把中国文化弄明白，也得以《黄
帝内经》为底子，因此，我们必须坚持多学一些。
 六 阳气
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故天运当以日光
明。是故阳因而上，卫外者也。因于寒，欲如运枢，起居如惊，神气
乃浮。因于暑，汗，烦则喘喝，静则多言，体若燔炭，汗出而散。因
于湿，首如裹，湿热不攘，大筋 短，小筋弛长， 短为拘，弛长为
痿。因于气，为肿，四维相代，阳气乃竭。阳气者，烦劳则张，精
绝，辟积于夏，使人煎厥。目盲不可以视，耳闭不可以听，溃溃乎若
坏都，汩汩（gǔ）乎不可止。
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故天运当以日光
明。是故阳因而上，卫外者也。
第一句话就告诉你，阳气，就像天与太阳，失掉了它们本来的作
用，就会折寿，生命也无从彰显，因此，上天的运行和存在，是凭借
太阳来彰显的。
而人体的阳气，也是因循同样的规律，向上、向外，发挥护卫身
体的作用。
先讲“阳气者，若天与日”。阳气，就好像是天和太阳。天和太
阳有何区别？天是气，太阳是阳，是能量源。“失其所”是说天若不
明，则气虚，太阳若不显，则火力弱。这两项一弱，对应人体就是折
寿，就是生命的虚化不彰和暗淡。“故天运当以日光明”——所以天
是以什么为光明？以太阳为光明，人，也以阳气为光明。
2003年的“非典”，对西医是一次重创，对中医是一次复苏的机
会，于是，2004年中国开始出现“扶阳派”，本来扶阳的观念并不是
什么新事物，其实张仲景的《伤寒论》就有扶阳的意味，但2004年重
振扶阳为什么意义重大呢？因为从宋明理学就开始出现了滋阴、寒凉
和温病等学派，诸方林立，一派寒凉。1949年以后，又依西医思路开
始活血化瘀，比如肿瘤本来就属于寒凝，再上寒凉就等于雪上加霜，
而活血化瘀一派似乎对治肿瘤，可若病人元气已虚，活血化瘀则更伤
人。因为真正活血化瘀的是元气，不是药，药只是帮忙的。打个比方
吧，你若胳膊撞青紫了，有瘀血了，不上药，几天以后也会好，因为
元气会过来排瘀血。但你若把那块青紫瘀血割下来，放到所有活血化
瘀药里，必然全无作用，因为没有元气发挥作用。所以，扶阳派一出
现，真是春风浩荡，更有李可老中医等中医脊梁的出现，使得中医界
在百年之后又显新气象。可惜今又有衰落之势。
其实，扶阳真是救命的根底，尤其《生气通天论》这一篇给扶阳
之说打下了很好的理论基础。如此说来，《黄帝内经》也是主张扶阳
的，至少认为伤阳是害生的。可是，扶阳的过程还是有风险的，病人
很不愿意接受，还以肿瘤为例，活血化瘀未必能消肿瘤，但扶阳，属
于温化，化掉寒凝的过程中肿瘤会先变大变软，但整个生活质量会提
高，即便如此，病人也不干。西医一刀切掉，他干，再长再切，他也
干。活血化瘀化不掉，他也忍了。
一味滋阴滋补，病人也能接受，毕竟觉得自己吃了补药。但就是
变大变软病人不干。你就是告诉他，正气足后，肿瘤会萎缩、枯萎，
他还是会担心。
总之，甭管是饭，还是药，都得靠自己的阳气化，就是这句“故
天运当以日光明”，太阳就在天上，一切都要自己靠自己，天的运行
要靠太阳，人的命要靠自身的阳气。没这点儿阳气，人就保护不了自
己，保护不了自己，病就上身，病上身，人就折寿。
天不自明，也就是，天（气）不分白天黑天，白天黑天的概念源
于什么？白天，是因为有太阳，夜里，是因为有月亮，日头就叫太
阳，月亮就叫太阴。所以老天明在日月，月不自明，得日乃明。是说
月亮也不是亮的，而是要借助太阳的反光。所以说万物生长靠太阳，
人呢，也要靠一团阳气。
阳气缺失，人会怎样呢？这，就是下面要讲的内容。
 因于寒，欲如运枢，起居如惊，神气乃浮。因于暑，汗，烦则喘
喝，静则多言，体若燔炭，汗出而散。因于湿，首如裹，湿热不攘，
大筋 短，小筋弛长， 短为拘，弛长为痿。因于气，为肿，四维相
代，阳气乃竭。
这一段讲了四条。第一条就是寒，“因于寒”，如果人受了寒，
阳气就受损，人会怎么样呢？我们有个词叫“保卫战”，保卫战其实
就是保护卫气的战斗，保护好卫气，就是保护阳气，就是让身体不受
寒，什么能使卫气受损？寒，“因于寒”，只要有寒气，“欲如运
枢”，枢就是枢纽、门轴，什么叫“欲如运枢”？就是你的欲念老是
开开合合，一会儿开门一会儿关门，欲念飘浮不定。“起居如惊”
——是说人受寒后，坐着也不安，躺着也不安。
“神气乃浮”——神明也浮躁不定。为什么会这样呢？寒邪伤了
阳，伤了卫气，体表就虚了，这时候人就虚阳外跃，所以神明不定。
《伤寒论》为什么叫《伤寒论》？是说我们身体实际上是最怕寒邪凝
聚，寒邪最伤阳。
第二条：“因于暑，汗，烦则喘喝，静则多言，体若燔炭，汗出
而散。”
“因于暑”，是说暑邪伤阳，暑邪，就是热，过分的热就会让人
出汗。
出汗不仅伤阳，还伤里面的血，因为汗为心液、血汗同源。别小
瞧伤了阳、伤了血这事，一旦用药不当，就有可能造成皮肤病或血液
性疾病。所以大家要警惕的是：有病，就怕治错了、治坏了。我接触
过的一些牛皮癣病人最初就是因为一次感冒发热治错了，形成了严重
的皮肤病。
出汗多，液就不足，伤了血，血也不足，这两者不足，人就会
“烦”。
烦，是心病，烦就是心里乱；躁，是肾病，躁就是腿脚躁动不
安。“烦则喘喝”，烦，人就会喘喝，就是呼吸急促，唉声叹气，心
神不定。“静则多言”，是说如果里面的血、汗丢失得太多，里面就
空了、虚了。虚了的人就特安静，反应迟钝。多言，是谵语，就是总
说重复的话，比如，我什么也没干，我什么也没干，我什么也没
干……这就是傻了，就是脑子不转了。“体若燔炭”——是指全身发
热，犹如炭火。“汗出而散”是说浑身发热的症状，会随着出汗而消
失。
这句话是告诉我们，伤阳的渠道非常多，冷了伤，热了也伤。为
什么我们会死掉？就是因为我们的阳气全被这些伤掉了。
第三条：“因于湿，首如裹，湿热不攘，大筋 短，小筋弛长，
短为拘，弛长为痿。”“因于湿”，假如湿气盛的话，就会出现后面
讲的这些症状，“首如裹”——头上犹如戴着一顶箍得紧紧的湿帽
子。经常会有病人这么说，大夫，我头蒙蒙的，像戴着一顶湿帽子一
样。这俨然就是《黄帝内经》里的原话，还有人会说《伤寒论》里面
的话，比如有人说：大夫，我每天早上口苦得厉害，嗓子眼也干，不
想吃饭，而且还成天晕乎乎的。你看，这不正是《伤寒论》里：口
苦、咽干、目眩，默默不欲饮食，小柴胡汤主之。
见到这种病人，脉都不用把，小柴胡汤先喝三天，这个症状一下
就没了。
如果有这些症状，还有带状疱疹，依旧是用小柴胡汤，很快就
好。现在一个带状疱疹在西医那儿你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还治不
好，关键病人还疼啊、遭罪啊，所以，大家好好学，就能感受到老祖
宗的慈悲。
“大筋 短，小筋弛长， 短为拘，弛长为痿”是说如果湿热不
去，人体大筋就会萎缩变短，小筋就会松弛变长。萎缩变短会造成拘
挛症状，松弛变长会造成萎弱无力的症状。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太
阳膀胱经主筋所生病，湿气伤阳，就是伤膀胱经，膀胱经一伤，筋就
伤。
 首先，不能忽略“筋”在我们生命中的作用。经脉，至今我们找
不到它的物质存在，但《灵枢》经里的《经筋》篇却告诉我们，十二
经脉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十二经筋却是实在的。而且，筋与肝、与
膀胱经关系最为密切。“肝者……其华在爪，其充在筋”（《素问·
六节藏象论》），“手屈而不伸者，其病在筋”（《灵枢·终
始》）。手爪的筋就属于小筋。早晨，手打不开，叫晨僵，属于“血
不荣筋”，原因有三：第一，心血不足，到不了末梢；第二，肝血又
不荣筋；第三，湿气重，所以手爪不灵活。而手指小关节疼痛同时也
是肺的问题，肺气又跟怨气有关，比如有些妇女手指小关节疼痛，其
实跟她在月子里劳作受寒有关，但更大的原因是女子怨气大，觉得自
己在月子里劳作辛苦，自怜自艾所致。而大筋出问题，比如后背佝偻
等，则属于膀胱经阳气大衰的病症。这几年，有拉筋法，很好，但不
可过。
首先，拉筋，可以除湿。其次，筋硬，拉筋就刺激生血，血荣筋
后，筋就有弹性。拉筋其实很简单，坐着时，两腿伸直，只要把五个
脚趾拼命上抬，小腿的筋就有拉伸的效果，而且心气也会沉静很多。
最后一条：“因于气，为肿，四维相代，阳气乃竭。”
“因于气”，这里指因于邪气，或风邪，气虚则生肿胀，发展到
四肢轮换肿的时候，就说明阳气已经衰竭了。四维就是四肢，相代，
就是轮换。
再有，只要是肿，就是阳气大伤。阳气不足，水湿无法代谢，运
化无力，湿气泛滥，则肿胀。水湿初起，上眼皮肿；发展途中，则咳
嗽，咳嗽是想把湿邪宣出；等到出现面色苍黄，阴股间寒冷，脚踝
肿，腹大时，水湿已成气候，则难治矣。湿邪滞留于肠外，则是息
肉；在子宫，则为囊肿、肌瘤。
阳气者，烦劳则张，精绝，辟积于夏，使人煎厥。目盲不可以
视，耳闭不可以听，溃溃乎若坏都，汩（gǔ）汩乎不可止。
 “阳气者,烦劳则张”，张，指阳气升腾，此处是说，人如果过度
烦劳，阳气就会亢盛，阳气亢盛就会煎熬真精，精亏血少。
阳气藏哪儿最好？阳气在体表有一部分，是用来专门抵御寒邪
的，还有更多的阳气一定要藏在丹田，所以女人的阳气就是藏在子
宫，阴血足，女人的卵子质量就是好的，但还得阳气足，才能把质量
好的卵子正常地从卵巢里排出来。有的人怀不上孕，要么是阳气虚
弱，没劲儿往外排卵子，要么是卵子质量不好。但还有一种情况，男
人女人都一样，如果过度烦劳的话，阳气就全吊在上面，下面就不
足，男子精子、女子卵子，都不得养，就属于精绝，就难以成孕，或
胎停孕。总之，怀孕时就不能太累脑子，上面虚着点儿，下面才能
足。周身就一气，这儿用了，别处就会亏着点儿。
“辟积于夏，使人煎厥”，这句是说，精亏血少这种情况一再发
生的话，到了夏天，又到了过度发散的时节（在这里，夏，不要以为
非得是夏天，这里只不过用夏天来比喻这种过度耗散），人就会得
“煎厥”病。什么叫煎厥？《素问·脉解》说：“善怒者，名曰煎
厥。”对“煎厥”的进一步的解释是：
“阳气盛于上，则邪气逆，逆则阳气乱，阳气乱则不知人也。”
所以，煎厥病就是虚火在上，邪气上逆，则干扰了阳气，阳气乱，则
病人昏乱不认人。
我们经常看到一些人犯浑，不识好人坏人，分不清外人亲人，其
实就属于煎厥病人。为了更详细地解释煎厥病人，文中举了两个例
子：第一，“目盲不可以视”；第二，“耳闭不可以听”。“目盲不
可以视”，指眼睛看不见了，虚火憋住了上面。实证是红眼病，虚证
是飞蚊症等，按说这些病应该是在春天得的，可是若夏天太热，大家
吃的冷食过多，就有可能阻隔了阳气，秋冬会得眼疾，或飞蚊症加
重，这些都叫“目盲不可以视”。耳闭不可以听，就是耳鸣、耳聋
了。也就是说，阳气乱于上，眼睛会病、会瞎，耳朵会聋，甚至头脑
混乱，不认人。以后这种病人会越来越多。
 最后这句“溃溃乎若坏都，汩汩乎不可止”，简直就是诗。这句
是说，阳气如此耗散的话，生命就再也得不到阳气的护卫，就会像大
水冲垮的堤坝一样崩溃啊！阳气弱，阴精也就慢慢地不保了，就会像
江水一样一泻千里啊！永远要记住的是：事一旦坏起来，就什么都拦
不住啊。
其实这也可以算第五条，叫烦劳伤阳。接着上面的，上面是什
么？寒伤阳、暑伤阳、湿伤阳、气伤阳，这儿是烦劳伤阳，也伤阴
精。
 七 情志伤阳及皮肤症状
阳气者，大怒则形气绝，而血菀（yùn，郁结）于上，使人薄厥。
有伤于筋，纵，其若不容。汗出偏沮，使人偏枯。汗出见湿，乃生痤
痱。高梁之变，足生大丁。受如持虚。劳汗当风，寒薄为皶（zhā），
郁乃痤。
阳气者，大怒则形气绝，而血菀于上，使人薄厥。
这一段讲情志伤阳。此句是说人在大怒的时候，气血逆乱，而出
现气血隔绝的问题。血脉郁结于上，会出现突然昏厥。为什么总劝人
不能发火？因为发火伤阳，你以为你生一次气没什么，其实，真的有
什么。大怒会使经脉一下就憋住了，然后出现血瘀。尤其是吃中药或
锻炼完的时候，更不能生气，为什么呢？因为吃中药的时候，正在通
经脉，而锻炼完的时候，经脉正通畅，这时非有人嘴欠说你吃的药不
对，打的拳不对，一口气憋在经脉上，就会堵得更厉害。所以，说话
一定要有口德，说的话不对，说的时候不对，也杀人啊。
有伤于筋，纵，其若不容。
大怒造成形气绝的第一种情况，是头部血瘀和昏迷，这有点儿像
脑出血。第二种情况就是伤到筋脉，人会萎废。“纵，其若不容”，
“纵”指筋脉松垮。“其若不容”指筋脉紧挛，好像容不下似的，好
像不会动似的，就是说人的肢体开始不受人意志的支配。“不容”，
就是不自在，拧巴。膀胱主筋所生病，大怒会使人经脉拘挛，阳气大
伤。
汗出偏沮，使人偏枯。
这句话是说，还有一种人是大怒伤阳后，身体出现半边出汗，甚
至偏瘫的病症，所谓偏枯就是半身不遂。中医说，左肝右肺，所以，
气阻血凝，右病偏枯；血瘀气梗，左病偏枯。说白了，右边偏枯，是
气病；左边偏枯，是血瘀。现在这种病人特别多，我原先讲过，出
汗，有人是上半身出汗，头上出汗，腿上不出汗之类的；现在还有一
类人是半边身子出汗，另一边不出汗；一半有感觉，一半没感觉。如
果只是半边不出汗，还好治，《伤寒论》里通脉汤等就很管用。但如
果已经偏瘫，古代有个“补阳还五汤”，这方子的名字起得就有意
思，身体，按十分算的话，一半不足了，就还给你这五个，所以叫
“补阳还五汤”。但现在的人，通常是被憋，而不是精不足。
所以，诊断上还要更细致才好。
汗出见湿，乃生痤痱。高梁之变，足生大丁。
“汗出见湿”，多出汗，就是卫气不固，再遭遇湿邪，就会“乃
生痤痱”，古代认为：疔之小者为痤，更小为痱，大者为疮。就是出
汗加湿邪就会出现痤疮和痱子。夏天最热时，汗加湿，确实容易出痱
子，秋凉燥气一起，痱子就没了，所以这个不用治。但不知大家注意
到没有，经常有一些年轻人，脸上青春痘出不来，有一层细细密密的
小疙瘩，其实这也叫“痱”。是长青春痘的人结实呢，还是长这种
“痱”的人结实呢？一定是长青春痘的人结实。长青春痘的人胃寒
重，但胃火尚有劲儿，所以能胃火裹挟着胃寒向上、往脸上跑。而长
“痱”的人，胃寒虽不重，但胃火更虚，身体属于偏弱的，所以只要
吃点儿让他强壮的药，让他发一发，很快脸上就干净了。但如果你天
天给他往里憋，就会憋出问题来，然后会溃烂，毕竟是湿邪，不可以
留。
痤疮和青春痘是不同的。青春痘大多循胃经走，所以年轻人的青
春痘源于胃寒和郁闷，而痤疮大多从下巴循小肠经走，所以痤疮源于
营养过剩和焦虑。跟吃肉食多，且阳气略虚，化不掉湿邪等，也有
关。
青春痘的另一个名字叫“粉刺”，其实这名字更恰当。因为粉刺
里面白，外面红，正是“热包寒”象，所以治粉刺就是破胃寒。粉刺
若长在下巴上，女孩子就是宫寒，男孩子就是相火妄动，就是想男女
之事了，这事，你拦也拦不住，这是每个人青春期的一个坎儿，每个
人都得走一遍，让他走走就完了。女孩子如果月经有很大问题，就得
治，破掉宫寒就没事儿了。
还有一种皮肤病变，叫“高梁之变，足生大丁”，“高梁”这两
个字是通假字，“高”通膏脂的“膏”，“梁”通“粱”，这两个字
是什么意思呢？
所谓膏粱厚味，就是吃多肉、多油、味道厚重的美食美味。多吃
这些好东西的结果，就是足以生大的疔疮。有人把“足生大丁”翻译
成“脚丫子上生疔疮”，那就错了。疔疮不仅很少在脚上生，而且能
长疔疮的时间大多在年轻火力壮时。如果多吃膏粱厚味的话，生疔疮
最多的地方应该是在屁股蛋上。好东西吃得多，就需要耗阳气去化
它。肥硕的人、湿重的人都会耗散阳气，凡长疔疮处，都是湿邪重、
而阳气又虚的地方，所以只好等疔疮化脓时，要么用点儿“金黄散”
拔出那个脓，要么用砭石切割一下，让脓流出来。找西医引流也成。
受如持虚。劳汗当风，寒薄为皶，郁乃痤。
人身上为什么会生这些东西呢？《黄帝内经》用四个字回答了这
个问题：“受如持虚。”就是好比你的身体是个虚空的罐子，很容易
接收乱七八糟的东西。人身体卫气不足的时候，体表、毛孔就虚开，
受邪气就特别快，出汗也会使皮毛宣开，卫气不足，也容易招风邪。
如此反复，皮肤就会出问题。
还有一种皮肤病变：“劳汗当风，寒薄为皶，郁乃痤。”这句话
是说，身体劳作出汗时，受了风邪，再兼寒邪，风寒使汗孔突然闭
塞，卫气不能外泄，郁在里边，渐渐化热，属于“寒包热”象。所
以，如果劳作时出了汗，一定要换上干爽的衣服，否则湿衣服糊在身
上，前胸后背出汗多的地方就会长痤疮类的疙瘩。如果这种“寒包
热”象，久久没有处理，皮腠内部就会出现溃烂而外部形成皮渣。
皶，皮肤上长渣皮的意思，一般指鼻子上边的酒糟，称鼻皶。明代李
时珍在《本草纲目·百病主治药下·鼻》中说：“鼻皶，是阳明热及
血热，或脏中有虫。”阳明，就是指阳明胃经，起于两边迎香穴，正
好包括了鼻子，一直走到额头，所以这部分的病变都属于阳明胃经。
李时珍这句“脏中有虫”很有趣，那种嗜酒如命的人，古代认为他们
的身体里有“酒虫”，蒲松龄在《聊斋志异》里就写了个酒虫的故
事。
说山东长山的刘某，身体肥胖爱好饮酒，每当独饮，总要喝尽一
瓮。
他有靠近城郭的三百亩好地，常常一半用来种庄稼来酿酒；他家
里非常富足，并没因为爱喝酒使家境受影响。
一个西域来的僧人见到刘某，说他身患奇异的病症。刘回答：
“没有。”
僧人问他：“您饮酒是不是不曾醉过？”刘某说：“是的。”僧
人说：“这是肚里有酒虫。”刘某非常惊讶，便求他医治。僧人说：
“很容易。”刘某问：“需用什么药？”僧人说什么药都不需要，只
是让他在太阳底下俯卧，绑住手足；离头半尺多的地方，放置一盆好
酒。过了一会儿，刘某感到又热又渴，非常想饮酒。鼻子闻到酒的香
味，馋火往上烧，而苦于喝不到酒。忽然觉得咽喉中猛然发痒，哇的
一声吐出一个东西，直落到酒盆里。解开手足一看，一条红肉三寸多
长，像游鱼一样蠕动着，嘴、眼俱全。刘某很惊骇地向僧人致谢，要
拿银子报答他，僧人不收，只是请求要这个酒虫。刘某问僧人：
“你拿它作什么用？”僧人回答：“它是酒之精，瓮中盛上水，
把虫子放进去搅拌，就能酿出好酒。”刘某便让僧人试验，果然是这
样。
酒虫离开身体后，刘某从此厌恶酒如同仇人，身体渐渐地瘦下
去，家境也日渐贫困，最后竟连饭都吃不上了。
之所以说这个故事，第一是告诫大家别多管闲事，别像小说里的
僧人那样为了自己的利益乱管别人的喜好。别平白无故断了人家这一
辈子的喜好，管好自己就成了。
 第二是想让大家通过这故事想明白一件事，有些东西也许一直跟
我们的肉身和平相处，非要以常人的见识，认为它是坏东西，必要拔
而除之的话，可能生命也随之而亡。就好比有的肿瘤，你不碰它，它
没事，带疾延寿罢了，你一碰，它要么扩散，要么你的身体失去平
衡，你也跟着完了。
以上讲了一系列皮肤症状的形成，在此咱们总结一下。只要皮肤
出问题，你就要知道，首先，是卫气受伤，也就是阳气受损。其次，
肺主皮毛，皮毛病别专盯在皮肤上，要治肺气虚。有一个老师曾经
说：《黄帝内经》里面，你懂一句话吃一辈子饭。湿疹、疔疮、牛皮
癣都不难治，关键看你懂不懂这句话。
肺主皮毛，紧张多虑，先损皮毛。动物怎么解决大自然当中的恐
惧多虑呢？逗弄啊，打闹啊，你抓我一下，我打你一巴掌，皮肤的紧
张就纾解了。
人呢？绷着，肢体语言少之又少，就知道打嘴仗，连个架都不会
打，怎么能解玄府肌肤紧痛之症呢！恐怕只有现在的中国老人有这些
奇妙的养生方法：比如后背撞树、蹭墙，这些都可以纾解后背之紧
痛。年轻人呢？我建议多抱抱，别把生活过得那么紧张严肃无聊。当
下肺心舒缓，则皮毛舒缓，通体舒缓，则心生宽容，宽容则生和谐。
和谐久之，易生恩爱，恩爱久之，则生美丽。若恩爱已绝，可互赠
“痒痒挠”一枚，各搔各的痒，各解各的忧，别撞树、蹭墙的，看着
可怜。
现在西医看到皮肤病，常是上激素药，一抹就好，不抹就犯。抹
一辈子，最后就是血液疾病，就是把一个皮肤病治成了血液病，这不
是治重了吗？！
有的中医呢，一怕治喘，二怕治癣。怕，就说明没真正懂医理。
要不就是一大堆皮肤类的药，这就是西医思路，见皮治皮，不知肺主
皮毛、脾主肌肉、心主血脉，等等。心主血脉，就是心的动能可以把
血打到皮肤末梢，皮肤就得以攻病，也可以得到营养。脾主肌肉，肌
肉与皮肤之间有腠理，腠理乃三焦系统。脾好，肌肉就有营养，气血
足，三焦就流利，皮肤就得到充养。
而肺主皮毛更是直接对治皮毛，解除肺的焦虑，皮毛就舒畅。
目前，肺癌是全世界癌症发病率第一的疾病。所以在普通疾患
中，皮肤疾患一定越来越多。其实，只要老天让这个病长在皮上，就
是老天厚爱你，若长在五脏六腑里，那得多痛苦啊。你会说，长在皮
上多难看啊，唉！
你以为长得好看，混在人堆里就舒服吗？！“药王”孙思邈一见
到皮肤癞巴巴的人就认为是天生的修行人，老天自给屏障，不必在人
堆里混。但你若懂了皮肤疾患的原理，也是可以治愈的。能找着好医
生你就去治心、脾、肺，皮肤就好了；但如果找不到好医生你就别治
了，因为皮肤病死不了人，而乱治却会死人，因为长在皮上的病基本
不往里走了。把情绪调好了，休息好了，皮肤病必然变轻。病如果是
往外走的话就别往里打，顶多外面丑点儿。往里走了就会得肺癌。
皮肤病和节气相关，跟肺相关，肺的病变源于忧思和焦虑；肺又
跟肝肾相关（金克木、金生水），肝肾又关涉到元气和免疫力，所
以，皮肤病的总根源有三：一是焦虑，二是乱服药，三是免疫力低
下。如果病都长在皮肤上了，那身体里面一定有点儿虚，虚则很难凝
聚成“癌”。而皮肤病的乱治、乱服药恰恰可以致癌。
现在西方又把皮肤癌归结为不抹防晒霜，我倒认为抹一大堆化学
制剂未必对皮肤好。中国皮肤病多，皮肤癌少，这个问题值得思索。
学医重要的是学思维方法，你不能光盯着病灶看，你一定要往深层看
一点儿。把《黄帝内经》学好了，可以不得湿疹这些皮肤疾患，你只
要记着：肺主皮毛。
忧伤肺，你别老焦虑，就不得这病。肺与大肠相表里，你代谢
好，身体内部和体表就没有垃圾。肺为娇脏，你别让孩子从小一得感
冒就乱吃药，让孩子多晒太阳、多锻炼，肺气就强大。
 皮肤病有几个特点：1.一般冬天症状严重，因为人体气机重自
保，冬天气血内收，管得了里面就顾及不到外面。2.夏天症状轻，因
为天热气血外浮，体表得养，则症状轻。而湿疹类的病症却因阳气的
外引而夏天容易症状严重。3.容易在节气前后发作，因为“肺主治
节”，这也是皮肤病是肺病的一个佐证。4.皮肤病多在关节处，比如
大拇指啊、食指啊，心思重的人中指上也会有，甚至有人长在手掌心
处，而且难愈合。原理也是“肺主治节”。“节”既指节气，也指关
节。5.情绪不稳定，压力大时最容易出现皮肤症状，因为“忧伤
肺”。6.“肺主一身之气”，所以忧思焦虑在头，则是落发或斑秃；
在经脉，则表现在手指，尤其是虎口处湿疹斑驳；在后背则是玫瑰糠
疹等，而且一般对称长。
所谓“银屑病”（俗称“牛皮癣”）、“白癜风”等除以上原因
外，还有先天血液的问题和性格原因。先天血液问题指祖辈有杂驳或
近亲结婚，比如西方的纯种贵族通常有皮肤问题。性格原因则是这类
人特别要强，对自己要求几近完美，头脑聪颖而又内心羞怯，加之体
能先天虚损，就容易遍体鳞伤。
如何养皮肤呢？首先要知道：1.肺主皮毛，皮肤称玄府，是人体
隐秘的呼吸系统，忧伤肺，忧虑则伤皮毛之开合，舒缓呼吸则养之。
2.脾主肌肉，脾虚则面黄肌瘦，或面庞浮肿，没有弹性。3.面部主要
是胃经巡行，胃生气生血，胃不好则脸不润泽。4.小肠经过颧，心与
小肠相表里，心情不好则颧生斑。故养皮肤在于养心、肺、脾、胃。
心情愉悦，呼吸舒缓，好好吃饭，适当运动，则唇红齿白，明眸异
彩。
常有人网上求方药，不胜烦恼。有庸医未见本人、不把脉，一听
皮肤病就拿所谓一号方、二号方糊弄。记住：西医有广谱方，中医没
有。首先，中医强调个体差异性，必须综合望、闻、问、切而直指其
疾患的根底，并且所重在证，不在病名。凡按西医病名开药者定有后
患。证在厥阴开当归四逆方，证在太阳有桂枝汤。此乃同病异治一
说。更有痛经、头痛、失眠、胃痛等病虽不同，而证在太阴者，可一
并开理中汤而愈，此乃为异病同治。
其次，既然已病，且误治多年，气血大伤者，非养生方能解，不
必一味求食疗方等。有病要么求明医好好治疗，要么不治，与其让庸
医乱治，不如靠自愈力来得快。再其次，如无良医，当下良方即是：
停止乱服药，停止涂抹各类激素！饮食、睡眠加锻炼！如此，一定会
比先前要好。
 八 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
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开合不得，寒气从之，乃生大
偻；陷脉为瘘，留连肉腠，俞气化薄，传为善畏，及为惊骇；营气不
从，逆于肉理，乃生痈肿；魄汗未尽，形弱而气烁，穴俞以闭，发为
风疟。
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
前面说了很多由于阳气不足形成的病变，这一节就开始总结阳气
的好。
“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阳气的作用之一是养神。精
则养神，精，就是精粹，阳气一定不可以污糟糟的，比如现在是白
天，但有雾霾，这就是阳不精，阳气精粹，才可以养我们的神明。阳
气的第二个特点是要“柔”，阳气容易“刚”，比如夏天的太阳太
刚，人就厌之、怕之；冬日的太阳就暖、柔，让人亲之、爱之。“柔
则养筋”，是说阳气柔和的话，就可以滋养筋脉。
大家不要小瞧“筋”的问题，我们经常说“筋长一寸，寿延十
年”。
“筋”字，上面是竹子，左边是月，代表肉，右边是力。从字上
看，肌肉强大有力就是“筋”。《素问悬解》对“筋”的定义是：
“筋者，所以束骨而利机关也。”筋，是用来约束骨头的，所以筋连
缀四肢百骸。你手指灵活不灵活，腰身灵活不灵活，都要看“筋”柔
不柔韧。
筋，若想柔韧，靠什么来濡润它？靠血。所谓“肝主筋”，是因
为肝藏血。从五味上讲，辛主润。也就是说，如果“筋”僵硬的话，
用药要考虑到补血和辛润的药。在这里，我要讲一下我酷爱的一味
药，干姜。
 先前我讲过干燥症，其实治疗干燥症，也需要用到干姜，很多人
不理解，都干成这样了，怎么还能用如此辛热之物？！《伤寒论》治
咳嗽也喜欢用干姜、细辛、五味子，就是深知干姜之妙用，而今人会
以为干咳用干姜就等同于要命。这，真是不懂药性。辛味药既可以起
到辛散的作用，又可以起到“润”的作用。干姜辛热，可散肺寒，可
润燥咳。古书说干姜，气质沉稳干练，有大将之风。味辛，走而不
守，直入脾胃，亦入肝肺。燥湿温中，行郁降浊。仲景素喜干姜，以
其斡旋中焦，可以安远定近，健脾还阳。干姜，用于“干姜附子汤”
中，可以救脾胃之阳。用于“四逆汤”中，可以转气逆。用于“白通
汤”中，可以散寒通气。用于“理中汤”，可以回旋上下。生命有此
大将护佑，可以暖血温经，体泰身安。
人体的“筋”，得干姜之“辛”，可濡润非常。筋之所以不灵
活、僵硬，是因为，第一是血不足，第二是没有辛散濡润的力量。所
以，只要血足兼辛散，筋的弹性就有了，平时拉筋，产生的痛感其实
也是辛散的力量，但过度拉伸则伤血，拉筋出汗更伤血，所以，最好
慢慢来，不要急于求成。
开合不得，寒气从之，乃生大偻；
“开合不得”，是指皮肤腠理汗孔开合失常，寒气趁机侵入身
体，不得外散，就慢慢形成“大偻”病，大偻病，就是腰背弯下去以
后直不起来。
凡大偻病，都属于是督脉病。很多男的到一定岁数时会得此病。
年轻人若得，就叫“强直性脊柱炎”，老人得，就叫“大偻”病。督
脉，主一身之阳气，颈椎僵硬、后背僵硬、后背疼痛、腰部僵硬、腰
椎间盘突出等，统统跟阳气大伤有关。
西医有几个病叫不治之症。第一是干燥症，因为没办法做手术，
也不知该化疗哪里，所以没法治。第二是强直性脊柱炎，这个也没
招，刚开始会上激素，上到一定程度知道没用了，而且这个也没法做
手术。得这个病的，男孩居多，十七八岁发病率最高，跟先天不足、
手淫过多有关。中医治疗这个病，一个是正确的用药，并用药来泡脊
柱，但督脉病比较难治，还有一个就是练《易筋经》，坚持每天练，
很有良效。
总之，要想不得这一系列的病，先要阳气足。阳气怎样才能足
呢？首先，先别损伤阳气。什么损伤阳气呢？寒凉损阳。外寒为风
湿，内寒为寒凉药物和精神郁闷；生气憋阳，所以还要少生气。
其次，要血足。久视伤血，天天捧着手机电脑不放，就伤血。而
且肝主筋，肝病，血不濡筋。总之，养骨的秘密在于养血，养血的秘
密在于养肝，养肝的秘密在于睡眠好、吃得好和心情愉悦。所以养生
不过就是睡觉吃饭罢了。
陷脉为瘘，留连肉腠，俞气化薄，传为善畏，及为惊骇；
“陷脉为瘘”，什么是瘘证呢？指的是卫气内陷，也就是阳气内
陷，肌肤腠理得不到营养，就会腐败，越来越深的话，就导致经脉穿
漏，脓血常流，这就叫“瘘”。所有的炎症，其实都是阴阳俱虚，刚
开始红肿，摸上去还会热，说明阳气尚足，一旦阳气没劲儿后，阴精
也虚了，阴一虚，里面就开始腐烂。
先前我讲过死人身上会出现瘀斑，其实瘀斑先显在哪儿，哪儿才
是人最虚、最腐处。就像我们可以用人死时的时间来判断他的病根到
底在哪里——同样是心脏病，上午八九点钟死的，真正的病根在脾
胃；中午死的，病根在心脏；而下午六七点钟死的，病根在肾。
“陷脉为瘘，留连肉腠，俞气化薄”，这句是说：阳气内陷为瘘
证后，如果邪气浸润肌肤腠理之间，就会从腧穴进入体内而内迫脏
腑。这段写得有意思，是说刚开始人得病，只是身体出了问题，比如
身体出现脓血什么的，但慢慢地，从身体的病，就会转成精神的问
题。所以下一句是“传为善畏，及为惊骇”，“善畏”就是特别容易
害怕，阴气虚了以后你会容易表现为善恐，更进一步的就是“惊
骇”。什么情况下人会善恐？肾主恐，肾精不足为善恐。什么情况下
人会惊骇？肝主惊，也就是肝精不足，人就惊恐。
 什么人能不惊、不恐？肾精足的人，往好了说，是坚定；往坏了
说，就是有点儿傻。肝精足的人，往好里说，是勇敢；往坏里说，就
是有点儿愣。我妈说过一句话特别经典的话，女孩嘛，一分胆，一分
福。我从小就肝大、胆子大，1976年大地震的时候，我家人老实，人
家都把好地方占了盖地震棚，我找了块没人要的空地，就在那儿搭了
棚子，事后才知道是墓地。但有一点特别牛，是我直觉好，我是背着
《鲁迅全集》住进去的，难怪我不怕，敢情有鲁迅帮我“打鬼”呢！
一分胆，一分福啊，我妈那时就断定我了不起，敢睡坟地上。关键是
我不知道那是坟地，知道了可能也就害怕了。话说男孩子，我们要培
养他什么呢？男孩天生胆气足，阳气足，反而我们要培养他的谨慎和
敦厚，谨慎可以自保，敦厚自然利他。
总是惊恐的人，在脸上会出现青色或黑色。比如山根青，就是两
眼之间的鼻梁上有青筋，有人两眼入两鬓处也有青筋，都是受过惊
吓。如果灯光适宜，你照镜子就能看见自己脸上颜色的不均匀，眼睛
四周若是青色的，其实就是肝病，但经常有人一听说肝病，就会说：
那我去化验一下我的肝吧。这种人骨子里还是信西医的化验，不信中
医的诊断，其实，化验还真未必能化验出什么，肝气瘀滞，咋化验
啊？但脸青没青，心是不是老惊慌，你自己是看得见的，感受得到
的。
尤其是小孩，经常会看到山根这儿是青的，有青筋，这是在妈妈
肚子里受到过惊吓。比如怀孕的时候母亲脚下有踏空的感觉，胎儿就
有可能吓到。为什么说中国古代的胎教特别严谨？就是要给母亲一个
极端安全、安静的环境。所以胎教不是拿着音乐使劲给孩子听，那样
听，可能会先天性失聪。
营气不从，逆于肉理，乃生痈肿；
“营气不从”，营，就是指血。卫是气，营是血，这是关于气血
不同的说法，所以“营气不从，逆于肉理，乃生痈肿”，就是营血不
能因循常道而阻逆腠理，这样就会生出痈肿。
 比如说卫气虚，阳气虚，身体就会怕冷，营血瘀在里面就会生出
热来，就表现为红肿热痛。表虚，内热，皮肤腠理就会缺失营养，于
是就会出现皮肤症状：先是痈肿，营血跟不上，肉凑溃烂，就是痈
疽。
魄汗未尽，形弱而气烁，穴俞以闭，发为风疟。
什么叫魄汗？因为“肺神为魄”，肺又主皮毛，所以汗又称“魄
汗”。
中医里关于汗，有很多的名称，《黄帝内经》管汗毛孔叫“玄
府”，“所谓玄府者，汗空（孔）也”。玄是深奥的、黑暗的、看不
清的；府是空，因为空，才能收纳，才能得天地之精华。所以，皮肤
是我们身体里很神妙的一个存在，而且它覆盖了我们全身，也算是最
大的一个呼吸系统。有人会说，你说皮肤是呼吸系统，那我为什么一
扎紧脖子就会死啊？话不能这么说，那你若把身上全用塑料布糊死，
也会因为难受而死，恐怕比扎脖子还难受。
我们平常关注的呼吸系统是口鼻呼吸，不太关注皮肤呼吸。但我
们的身体也是要舒服、舒畅的，如果体表被憋了，人会通过发热来自
救，表一虚，一受寒，浑身表皮就会觉得僵硬，头和脖子也僵硬，这
就是《伤寒论》里讲的“头项强痛”。而且全身也会酸痛。这时候怎
么办？人体若想自保，就要通过发热，把寒邪拱出去。拱出去，就得
靠皮肤玄府，靠喘气没大用。
开玄府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就是洗温水、热水澡。发热了，再憋
得厉害，就得用麻黄开玄府，用桂枝开肌腠。
刚生完孩子坐月子的产妇，不是不让你洗澡，而是不让你着风。
因为生育不仅是阴道骨盆全开，而且全身，包括玄府也都开了。这时
一旦着风，尤其是寒风，就是久治不愈的“产后风”。怎么能不着
风？特简单，就是你在浴室里把身体完全擦干，同时穿上衣服，穿上
袜子，把脚踝处包好再出来，你就不会得月子病。否则的话，你在浴
室里挺暖和的，这时候你全身的骨节、全部的毛孔是张开的，寒邪一
旦进去，事后用药是拱不出那些寒邪的，因为只有月子里，人的骨节
经脉全开。这就是为什么“月子里的病月子里治”，只有你再全身开
一次，同时吃药把寒邪往外赶才行。西方人不坐月子，到老的时候，
净是关节疼痛症，甚至很多老太太手指、脚趾完全变形。但他们没有
把老年病与年轻时的问题关联起来的习惯，所以不认为是月子病的后
遗症。
我有一个朋友，在美国生孩子，大出血，西方人头脑特简单，拿
个冰块袋就直接塞到子宫，你想，她刚生完孩子，子宫一团热，就塞
冰块，动物都不能活得如此生猛，人能不得病吗？
玄府，是我们身体的秘密要道，这个名字起得特别好，这个秘密
通道不能得病啊。“魄汗”是什么意思？谁主魄？肺神为魄，同时肺
又主皮毛，汗从玄府出，但出汗的动力是心和肺，如果“阴争于内，
阳扰于外”，就会出魄汗。天热我们出汗属于自保，但如果阴邪在内
相争，外有卫气不固，这时出的汗就不正常，就叫魄汗。如果睡着的
时候出汗，就属于阳不入于阴，阴不入于阳，就叫“寝汗”，也是不
正常。有长期盗汗史的人，要抓紧时间看病，否则身体会得大病，有
的妇女说她老公床单全是黄汗，这是严重的盗汗。黄汗就是脾出了问
题，最起码是糖尿病，你看他出汗的颜色就知道了。
“魄汗未尽”，是说“魄汗”这种不正常的汗总出个没完的话，
“形弱而气烁”，人的身形就会变弱，并且正气也销铄了。“俞穴以
闭”，是说这时候人体腧穴就发挥不了作用，玄府一关闭，这时就得
一个新病，叫“风疟”。
《金匮真言论》说：“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风疟。”所谓风
疟，就是夏天身体没有得到宣泄，秋天才发作的皮肤病，就是我们现
在所说的过敏啊，湿疹啊，皮肤怕风、怕冷，又怕热等症状。如果是
初犯，桂枝汤或小柴胡汤都管用，但如果血虚严重，特别痒，就恐怕
得先上当归四逆汤或理中汤等，具体得医生把脉判定。
 九 风者，百病之始
故风者，百病之始也，清静则肉腠闭拒，虽有大风苛毒，弗之能
害，此因时之序也。故病久则传化，上下不并，良医弗为。故阳畜积
病死，而阳气当隔，隔者当泻，不亟正治，粗乃败之。故阳气者，一
日而主外。平旦人气生，日中而阳气隆，日西而阳气已虚，气门乃
闭。是故暮而收拒，无扰筋骨，无见雾露。反此三时，形乃困薄。
故风者，百病之始也，清静则肉腠闭拒，虽有大风苛毒，弗之能
害，此因时之序也。
“故风者，百病之始也”，因此，风邪是百病的开始。所以保护
我们的身体，首先要保护这个玄府，不要受虚邪贼风侵犯。怎么保护
肌腠玄府不受贼邪呢？下面这句就告诉我们了：“清静则肉腠闭拒，
虽有大风苛毒，弗之能害，此因时之序也。”清静，就能够使肌腠玄
府关闭，抵御邪贼，即使有大风重邪，也不能伤害到我们，这就叫因
天之序。
修行也讲清静，但很少有人明白：身体的清静才是修行的基础，
古代真修行的人都是离群索居，自己待着，现在大伙修行讲究成帮结
伙，人一多，就有阶级，就有政治，就有人性，就没有清静。唯有心
清意静，人才少得病。因为，心里清静，就身心若一，也就是身和心
是浑然一体的。若不清静，就是身心不一，身心不一会怎样？比如我
心里有事，气血一急，就都拥堵到心，体表就虚了，体表一虚，风邪
就进来了。这也叫“没有内急不感外寒”，内急与外寒相搏，人就会
因为着急而重病，这样的例子在现实中很多。
什么是修行的人？修行的人就是夏天能穿棉袄，冬天能穿短裤，
这才叫修行的人。冬天能穿短裤，说明他的身体已经不受外界冷暖的
干扰，心也是清静淡泊的。夏天能穿棉袄，是心里更清静，因为只要
一烦，汗就会出来。而修行好的人冬天不怕冷，夏天不怕热。记得儿
子小时候特倔特认真，夏天必须要穿校服，我劝不动他，就说儿子你
修成了。他说我不觉得热，你干吗非逼我。也是，这世上，每个人管
好自己就成了，非要管人家，就是把人家当傻子看，其实，是自己
傻。
“弗之能害”，就是弗能害之，就是没有什么可以伤害他。此因
时之序也，就是顺应四时之序，该收藏的时候，收藏；该生发的时
候，生发。这是《黄帝内经》里面的“眼”，是它的核心。
故病久则传化，上下不并，良医弗为。
“故病久则传化”，什么都怕久病，病到阴阳之气堵塞不能交通
时，良医也没有办法了。
如果你刚开始得这个病，你发热了赶快洗个澡，喝点儿干姜通脉
汤，泡一下脚，发热也许就解决了，第二天该上学上学，该干吗干
吗。如果你拖着，或者是上抗生素，会拖很久，最后虽然有点儿损脾
胃，但好了也成。
就怕再治错了，生生把感冒治成肺炎，肺炎治成哮喘。有些孩子
特别有意思，月月都感冒，全班只要有点儿风吹草动，他就得病，这
就是一直没治好。
“病久则传化”，究竟怎么传化呢？讲一个非常有名的故事吧，
叫“扁鹊见齐桓侯”。其实这个故事属于扁鹊多管闲事。但“扁鹊救
虢太子”和“扁鹊望齐侯之色”这两个案例，是天下医生很难跨越的
两个高度，一是起死回生，二是了不起的望诊功夫。话说某日，齐桓
侯在高堂上坐着，扁鹊远远地拜见他说：“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
深。”就说你现在有病，在皮肤上已经显现了，不治疗的话，会深
入。你知道齐桓侯的态度吗？齐桓侯没理他，谁也不喜欢有人一见面
就说你有病吧。等扁鹊退下以后，齐桓侯就说，医生就这德行，就是
喜欢把没病的人当成有病的人，来赚钱。这可是咱们所有人的心理
呀！如果一见面就说某某有病，那人一定会惊、会恐、会骂、会怀
疑，是不是想赚我钱啊？所以，没事别多事，别学了点儿东西，就老
在别人身上用，这也是欠口德。
又五日，扁鹊又来了，说：“君有疾在血脉，不治恐深。”病，
从腠理皮肤已经进入血脉了，这是一传。这个故事里面的玄机是什
么？就是病五天一个传变，其实，在《伤寒论》里，认为是七天一
变，但实际上，大家要细想一下，这里边是两个思路——病，一天走
一脏，应该是五天一个传变。而写《伤寒论》的张仲景是按气机和六
经看待病气，所以到第七日恰是气机一个来复。
咱们还接着说扁鹊。又五日扁鹊复见，说：“君有疾在肠胃间，
不治将深。”你们看，病的传变，是先皮肤腠理，然后到血脉，再往
里是肠胃。齐桓侯这时候都生气了，每五天你来见我一面，每五天你
就说我的病深了，而我身体舒舒服服，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不是你有
病吗？！五天后，扁鹊又来了，说：“其在骨髓，虽司命无奈之
何。”也就是病入骨髓的话，命运之神都拿你没有办法了。齐桓侯理
都不理他。五天后，齐桓侯感觉不舒服，派人召见扁鹊，这时候扁鹊
已经逃离了，因为齐桓侯的病已经到骨髓了，没法治了。
我为什么举这个例子，就是告诉大家，在中国古代，病的传变是
有顺序的，治疗也是有顺序的。扁鹊最后解释这件事的时候，说：
“疾之居腠理也”，什么可以治好呢？“汤熨之所及也”，用什么？
汤就是热水啊，就是用热水泡泡，或用药热敷按摩下就管用。病“在
血脉，针石之所及也”，是说病邪到了血脉，扎针就管用。病邪在肠
胃的时候，“酒醪之所及也”。等到了骨髓时，神，都没办法了。
这里要说下“在血脉，针石之所及也”，就是说病邪到了血脉，
扎针就管用。但有些病，不是扎针就能管用的，比如面瘫。
原先我见过一个病例，男孩，8岁，面瘫78天，扎了78天的针，我
见到时，依旧面瘫嘴歪，晚上睡觉睁着半个眼，合不上，而且嘴还噘
着。
 这件事真的惊着我了，谁8岁得面瘫？不是人老了才面瘫吗？可见
现在的孩子真有虚的。面瘫实际是个虚证，吃药远比扎针管用，光在
血脉上做功夫，是好不了的，而且，虚者不扎针，越扎越虚。从原理
上讲，面瘫，是面肌无力，属于脾；嘴歪，属于胃，眼斜，是肝风内
动，吃药当从肝、脾、胃入手。小孩虽元精未动，但毕竟已拖延78
天，所以嘱咐他马上停针，吃对药后，很快就好了。但通过这件事，
我想告诉孩子的父母，一定要有点儿中医常识，平时不好好带孩子，
病了还乱治，就是父母的愚钝。
大人的面瘫，基本是脾胃病，而且很可能受到过大惊扰、大恐
惑。所以需先解其心结，然后对症下药，但所需时间要比孩子久。不
知为什么，得这种病的人，都会选择先扎针，一般一两个月后无效，
才想起吃药，这很耽误病情的。
还有，“其在肠胃，酒醪之所及也”。指病若到了肠胃，就要用
汤药了，而酒醪是最古老的药。古人单纯，沾酒醪就醉，一醉就心肾
相交，病也就好了。现代人复杂，一斤白酒都难心肾相交。今人心识
太乱，我执又重，所以今人的病不容易好。在肠胃的时候要用汤药，
如果这时使劲扎针，就属于调元气法。
其在骨髓，司命之神也没有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吗？后来有人
出了一本书叫《扁鹊心书》，里面开篇就说了一句话，说扁鹊藏了一
个秘法没有告诉别人，其在骨髓，可以用灸法。而且特指那种“瘢痕
灸”。其实我认为，倒不是扁鹊想藏着掖着这种方法，这么狠的方
法，齐桓公也不让治啊，他宁可让火葬场烧他，也不会让扁鹊用艾绒
烧他。所以，扁鹊就提前跑了。
故阳畜积病死，而阳气当隔，隔者当泻，不亟正治，粗乃败之。
此句是说：阳气本主宣散，如果阳气蓄积过多，气机就会壅阻，
气机壅阻，就应该疏泄，不及时用正确的方法治疗的话，粗工、庸医
就会造成病人的伤亡。
 故阳气者，一日而主外。平旦人气生，日中而阳气隆，日西而阳
气已虚，气门乃闭。是故暮而收拒，无扰筋骨，无见雾露。反此三
时，形乃困薄。
这一节非常有意思，讲我们一天里气的问题，阳气一天是怎么运
行的？
“故阳气者，一日而主外”，是说阳气，在白天发挥的是护卫体
表的作用。为什么说我们每天都在耗阳气？一日而主外，我们白天精
神不精神，全看我们阳气足不足。“平旦人气生”，太阳升起的时候
叫平旦，我们眼睛一睁，身体的阳气就开始由内而外了。“日中而阳
气隆”，到中午时，我们的阳气也到了最隆盛的时候。“日西而阳气
已虚”，等到日暮的时候，我们人体的阳气也随之虚弱了。“气门乃
闭”，这时，气门，也就是玄府，就是皮肤汗孔，也关闭了。玄府关
闭就是对阳气的保护。“是故暮而收拒，无扰筋骨，无见雾露”，这
句是说，日暮就该有收敛、拒绝之道，不要劳扰筋骨，不要让身体暴
露在雾露之中。所以说，晚上干活、劳扰筋骨也是伤阳的举动。
而雾露就是指湿邪贼风，湿邪贼风对阳气是最大的伤害。“反此
三时，形乃困薄”，是说如果违背一日当中早晨、中午、日暮这三个
时间段阳气的运行规律，身体就会日趋衰弱。
所以我们每天有三个时间段可以养阳气。“平旦人气生”，早上
起来不要太赖床，这样会压抑阳气的初起。但也要记住，阳气升起来
的时候，我们要让阳气缓慢地升，醒的时候别急于睁眼，只要眼一
睁，阳气一下就上来了，也就是说早上起来，慢睁眼是养生的。中午
的阳气太盛，要闭目休息一会儿，让神气不要过于宣散。年纪大了，
一定要午睡一会儿，中午正是心经当令，所以午睡养心。晚上天地阳
气稀薄了，人体的阳气也要收敛了，晚上去唱歌，是耗散阳气；晚上
吃得太好、吃得太多也耗散阳气。所以晚饭跟家人吃，清淡地吃，就
是涵养阳气。总之，早上起来是生发阳气，中午要涵养阳气，晚上要
蓄积阳气。
 人的一生都在于阳气，在这三个时间段里，我个人认为夜里睡觉
蓄积阳气最重要。如果说午睡养心，那么晚上睡觉养肾，元气藏于
肾，所以夜里睡觉就是养元气。我们现在很多人就是不好好睡，有的
人呢，是舍不得睡，白天都奉献给别人了，只有晚上是自己的，所以
晚上很多人都不想睡，包括我自己，也是舍不得睡的。现在基本上调
整到11点睡了。而有的人，是睡不着，一躺下就浮想联翩的，属于气
机沉不下来，与其数羊、数数，不如转脚腕，一转脚腕，气就往下
走，渐渐也就睡着了。
每天有三个时间段可以养阳气。
夜里睡觉轻、有点儿动静就醒的，属于血虚，这种人白天也没精
神，得吃药。还有夜梦多的，属于肺气不降，也得吃药。有人说，吃
什么药？没望闻问切，就是对人不负责任，所以，那些没望闻问切就
开方子的医生，多半是不靠谱的。
 十 阴与阳
岐伯曰：阴者，藏精而起亟也；阳者，卫外而为固也。阴不胜其
阳，则脉流薄疾，并乃狂；阳不胜其阴，则五藏气争，九窍不通。是
以圣人陈阴阳，筋脉和同，骨髓坚固，气血皆从。如是，则内外调
和，邪不能害，耳目聪明，气立如故。风客淫气，精乃亡，邪伤肝
也。因而饱食，筋脉横解，肠澼为痔。因而大饮，则气逆。因而强
力，肾气乃伤，高骨乃坏。
岐伯曰：阴者，藏精而起亟也；阳者，卫外而为固也。
这段的第一句非常重要，这是在给阴阳下定义，最好要背诵下
来。“阴者，藏精而起亟也”，这是关于阴的定义，阴，第一个功能
是藏精，就是收敛。什么叫阴？我说过阴可以比喻女性，就是贪，就
是收，就是藏精，这都是她的特性。这个阴，不是阴邪，所谓阴邪，
就是贪得过多，邪，就是过分。贪，其实也是生命的本性，就好比自
私，不自私，不占有好资源，人就活不下去。而过贪，就是无论好东
西、坏东西，都要占有，这，就是对生命本性的残害，就是邪气。
藏精，是阴的第一个特性，第二个特性是“起亟也”。“亟”有
两个读音，一个是qì，一个是jí，怎么读，非常重要，读qì的时候是
“多次”，读jí的时候是急迫、极点、顶点之意，所以，在此处应该
读jí。“藏精而起亟也”，就是“阴”可以藏精，而且可以构架生命
的大厦，也就是，通过不断的“阴”精的积累，生命可以逐渐壮大，
并达到顶点。“阴”，在生命中，指精血，是生命重要的内涵。精血
不足，就是“阴”不足，精血要是不足、稀薄的话，人就苍白、没有
力气。
“阳者，卫外而为固也。”卫，就是保卫，所以，阳气又称为卫
气，就是用来保卫生命，抵御外邪，而使生命得以坚固的东西。也就
是说，阳气的第一职责是护卫体表，第二职责有固摄全身气血的功
能。
前面讲过，“通天下一气耳”，所以，关于阴阳的表述，只是因
为不同的作用而产生分别，从来都是“万物负阴而抱阳”，就像贝
壳，原本是一体，勉强按照形态分了阴阳。在身体上，后背为阳，后
背最怕受寒，所以用太阳膀胱经气来保卫生命；前胸是阴，指五脏精
血足，则可以长养生命。换句话说，就是坚固我们生命、保卫我们生
命的，是阳；营养我们生命、浇灌我们生命的，是阴。生命，既需要
生长，也需要保护，二者缺一不可。
先前我说过睡眠重要，睡眠到底养阴还是养阳呢？“人卧则血归
于肝”，睡眠表面上一定是养阴，但阴养足了，养的就是阳。没有夜
里的养阴，就没有白天的阳之用。咱们分析一下有睡眠障碍的人的症
状表现，就能看出阴与阳的相互关联。比如睡眠不足会导致：1.昏头
涨脑——昏头，是阴精不足，涨脑，是阳气不用。2.睡眠不足，不能
集中注意力，记忆力明显减退——注意力跟心、肾相关，记忆力跟
脾、心相关，心、脾、肾阴精不足，则阳气也不能入脑。3.睡眠不
足，情绪易烦躁不安，易发脾气——烦，是虚火扰头；躁，是肾精虚
亏。失眠，会伤肝血，肝肾同源，肝肾亏虚，则拽不住虚火，情绪就
会出问题。4.睡眠不足，久之，则表情呆滞迷惘，有时甚至沮丧、压
抑，出现自杀念头。这是阴阳俱虚的象，生命开始飘忽不定，个别人
还会出现幻觉，如听到别人在和他说话，看见奇怪的东西等。有一种
对付犯人的做法就是不让人睡觉，因为不让人睡觉，是最有效的掠夺
人体阴阳的方法，所以，也是最快的扼杀生命的方法。
中医说“阴阳互根”，就是阴是阳的根，阳是阴的根，哪个都不
可以缺。
孤阴不长，如果是纯阴，这个东西就凝聚至死，也不可能生长。
独阳不生，如果是纯阳，就总在宣散，也无法成形。所以这世上没有
纯阴、纯阳，即便有，我们肉眼也难看见，比如说，神仙是纯阳，鬼
是纯阴，我们都看不见吧？人呢，恰恰是阴阳互根之体，阴阳一旦缺
失，或打破内在平衡，人就会向内、向外去寻找，向内，就要自我修
复；而向外寻找的结果之一，就是男女情感，或婚姻。
非常有趣的是，儒释道三家对女人的态度各有不同。
先说佛家，佛家认为女性是修行的大魔障。所以他以禁欲为要
点，禁欲的动机通常有二：一是人生痛苦，爱欲便是其中最苦。所以
禁欲可以让人不受爱欲之苦，惹不起，可以躲得起；二是自我禁欲可
以比世俗生活获得更有智慧、更快乐、更有力量的生命。自觉地放弃
一种快乐，以加强另一种快乐；牺牲掉恩爱的感触，以保持一颗清醒
的心灵，以期最终达到一种与神性结合的快乐……也就是说，禁欲可
以使我们从凡夫俗子的混乱变成能够自制的圣人。
道教，作为本土宗教，在阴阳的问题上有着超越凡俗的见解。道
教内丹房中术的全部主旨就是通过性，消灭性、超越性。如果说，逃
避肉体就是逃避做人，就是逃避精神，那么，道教关于肉体的态度始
终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高度。
从老子《道德经》迄始，就开始强调女性的力量和阴柔的无坚不
摧性。
从某种意义上讲，老子是个女性崇拜者，这种崇拜的心境到了后
来的道教之中，有了更深的变异：女性成了得道成仙的大拐杖。然后
便有了黄帝御女三千、白日飞升的神话。性，不再与爱相关，不再与
激情甚至是本能相关，它成了一门纯粹可操作的技术。这种过犹不
及，这种冷峻的、自私的纵欲，比禁欲更增添了人类的困惑和灾难，
正常的情感湮没在血腥的男女采战之中，最终会被统治阶级或心怀叵
测的人利用，最终变得疯狂和荒诞。
总之，道教认为女性是大拐杖，要想修炼成，必须靠女子阴性的
力量，所以道教曾有双修的说法。实际上如果咱们回头再看看第一篇
《上古天真论》，你会发现，和美的男女性生活实际上是提升任督二
脉交通最快的途径，但如果运用不当，也会造成对人性的伤害。无论
如何，阴和阳都是大药。
可以相互为药，但道教只以女性为药的观点是有问题的。《黄帝
内经》中关于尊崇阴性力量与阳性力量的理论，应该是指导丹道学说
的重要的理论根据。所谓黄老学说，黄在前，老在后，这里面还是有
些讲究的。就是先要明白《黄帝内经》的理论，再明白《老子》的有
无之说，才能参透中国传统文化。当然了，有人会认为黄帝的学说是
治国方针，而治国的根基，不正是治人吗？把人的肉身和精神整明白
了，把人性整明白了，治国，何难之有？！
如何才能选择一个恰当的方式，使我们的精神与肉体都趋于稳
定？如何求得一种人性的成熟与圆满？于是一种仁爱的学说更源远流
长，比如儒家对婚姻的态度。首先，儒家是推崇婚姻的。中国婚姻主
张的是，男主外、女主内，就是男女根据自己的特性进行阴阳合作，
谁离了谁都不成，这是儒家的观点。
地球上的万物，皆以阴阳的形式呈现，而孔子的道德社会的根底
就是“阴阳和谐”。如果我们深究孔子所有的文献编著，不难发现，
他在删改六经时，每一部的开篇都在讲阴阳、讲男女、讲婚姻。
《诗经》开篇《关雎》，讲的是君子淑女之道。
《尚书》首篇说的是尧舜禅让的故事：“帝曰：我其试哉，女于
时，观厥刑于二女。”尧为了试探舜的才干，先把两个女儿嫁给他，
能齐家者，方能治国平天下。故，《尚书》开篇讲齐家之道。
《仪礼》则是士冠礼第一，士昏礼第二，士相见礼第三，乡饮酒
礼第四……一切“礼”，不过是生命发展阶段阴阳气血的外化。因此
《仪礼》讲的是人际相处之道。
《易》开头两篇讲的是乾坤两卦，也是阴阳。乾卦的精神是自强
不息，坤卦的精神是厚德载物，阴阳合德，才能生生不息。
《春秋》首篇讲的是“郑伯克段于鄢”的史实，讲的是父母子女
之道。
 所以司马迁说：“夫妇之际，人道之大伦也，礼之用，唯婚姻为
兢兢。”
阴阳之变，为万物之统帅，匹夫匹妇之爱，是弘通之始。婚姻使
人们摆脱了禁欲背后对异性的恐惧和纵欲行为中对异性的剥削与利
用。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在神的面前结合，并表示生死与共，终身厮
守，这，便是人间最好的神话。
但婚姻带给我们的困惑并不比禁欲或纵欲带给我们的更少。在一
种相对稳定和舒适的环境中，两性都开始失去一部分强悍和气力。他
们更善于合作、容忍、屈从，但他们要共同承担的东西更多；他们要
对整个家庭负责，为人类的繁衍负责……
卢梭曾说：“生理方面的爱是人人都具有和异性结合的欲望，精
神方面的爱，则是把这种欲望确定起来，把它完全固定在唯一的对象
上。”这也是人为什么害怕婚姻中的背叛，因为，人弄不清楚这是肉
体背叛，还是精神背叛。因为，婚姻制的意义正在于它所带来的情欲
节制，使失去控制的自由归顺于职责。如果说，肉身细胞的无序就是
癌，那么，人类也害怕生活失去理性而无序。
因为，人作为高级动物，总在求高级和圆满。所谓高级和圆满，
是指：
精神历程只有汇合肉体才更完满，而任何肉体的历程，也只有升
华成灵性的历程才更高贵。这是一种深刻的从阴阳交合到阴阳突变的
交融，哪怕只有一次，这种过程也意味着永恒。
阴不胜其阳，则脉流薄疾，并乃狂；阳不胜其阴，则五藏气争，
九窍不通。
上一句说明阴主内守，阳主护外。这一句“阴不胜其阳”，什么
叫不胜？
不胜就是压不住，阴，主收，收敛之气不足，就缺少攫取精华的
能力，精不足，就无法制衡阳气，也就是拽不住阳气。阴虚，阳邪就
旺，这时就会脉流急迫，阳邪过旺，人就发狂。
 “阳不胜其阴，则五藏气争，九窍不通。”阳，主宣散，阳，过
散，则虚，则压不住阴，阴邪过盛，五脏就会气乱交争。窍，作为五
脏的外显，九窍就会堵塞不通。
中医是不主张打开身体的，生命本来闭合、自足，但开了窍以
后，就不再是封闭的了，九窍通五脏，如果我们呼吸正常，听和说也
正常，大小便也正常，五脏就没问题。如果有人耳朵聋了，眼睛瞎
了，嘴巴没滋味了，鼻子也不能闻味了，五脏就出大问题了。即，从
外知里，以窍知脏，就是《黄帝内经》的高妙。
这一节实际上在讲阴阳不协调造成身体的危害。五脏为阴，六腑
为阳，阳要压不住阴，就好比一个家庭中，男人若压不住女人的娇
蛮，女人一味任性，就属阴邪，家难免会乌烟瘴气。男人压不住家里
的阴邪，在外面也不踏实、不舒服，久而久之，家就败了。阴不胜其
阳，就是女人总惴惴的，无法制约男人的狂妄，男人狂妄到极致，就
是疯了。
是以圣人陈阴阳，筋脉和同，骨髓坚固，气血皆从。如是，则内
外调和，邪不能害，耳目聪明，气立如故。
这段翻译过来就是：因此圣人反复强调阴阳的重要性，以使筋脉
柔顺、骨髓坚固、血气全都通畅无阻。能够这样的话，人的生命就内
外调和，邪气不能侵害身体，人就可以耳聪目明，元气旺盛。
中国文化永远是讲阴阳的，讲阴阳不能空着讲，就要讲筋脉、骨
髓。
筋脉，就是阴的表现；骨髓，就是阳的表现。肝主筋，心主血
脉，肝血不足，心血就不足。肝木生心火，它俩是一对母子。“筋脉
和同”，是说它们俩要和同，心脏不好，实际上是肝的问题，母壮子
肥，如果肝木不好，心脏就不好。
骨髓是什么？肾生骨髓，骨，就是收敛，髓，就是生发。《五藏
生成》一篇又说：“诸髓者，皆属于脑。”脑为诸阳之会，所以你脑
子够用不够用，要看髓足不足。男孩和女孩，大伙抱过吗？抱的感觉
是什么？基本上是女孩轻，男孩重，男孩比女孩重在哪里呢？重在骨
髓。女孩抱在怀里，特舒服，特熨帖，就是小棉袄，跟抱男孩完全不
一样，男孩重在骨髓。为什么？
因为男孩一生消耗的精髓要比女孩多得多。女孩一辈子消耗的是
血，男孩一辈子消耗的是髓，他们不一样，男孩为阳，多耗散，所以
先天要足一些；
女孩为阴，多收敛，后天会越来越足。不是有那么一句吗？没有
耪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女人，犹如土地，越耕耘越结实。所以大
家好好领悟下这句话，会明白好多道理。
风客淫气，精乃亡，邪伤肝也。因而饱食，筋脉横解，肠澼为
痔。因而大饮，则气逆。因而强力，肾气乃伤，高骨乃坏。
“风客淫气，精乃亡，邪伤肝也。”风，指风邪，风为客，指从
外来；
风邪不断浸润，为淫气。所以这句翻译成：从外来的风邪不断侵
入人体，精血就会损耗，亡就是流失，这是因为风邪伤肝。并且导致
下列三种情况。
风邪伤肝的第一种情况是，“因而饱食，筋脉横解，肠澼为
痔”。
“因而饱食”，饱食就是吃得过多，阻碍了升降之机，就会发生
筋脉弛纵、肠澼及痔疮等病症。
肠澼，就是大便脓血病症，可见于痢疾、溃疡性结肠炎、痔漏等
肠道疾病。为什么风邪伤肝和饱食会造成这些疾病？
咱们先说“饱食”，过饱伤脾，吃得太多，脾就运化不了，所以
饱食就伤脾。大家看里面的关系，中医有一句话叫“木克土”，我们
现在之所以水土流失，是什么原因呢？光治河流，是没有用的，要想
把土抓住，应该上游种树，只有上游植树，树根抓住了土，下游才清
澈，这就叫木克土，所以木克土是好事。
 治病也一样，如果水土湿邪泛滥，你要治肝木。肝木好了，才能
制约水土泛滥。比如女子月经崩漏，有的医生就会用大禹治水的方
法：堵。用什么堵呢？用炭类的药物，比如荆穗炭、干姜炭等中药，
认为炭可以吸住崩漏的血。这就是庸医的做法。女人之所以会崩漏，
一定是阳虚，或阴阳俱虚，或里面有肌瘤，阳气一足，血就收住了。
大家已经学了前两章，好多原理应该明白些了。我只是想告诉大家，
治病和做人一样，第一是，不要怕事；第二是，事来了要想明白，要
有正确的解决方法。害怕问题、掩盖问题等，是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的。
但这一段的前提是风邪伤了肝，肝木则无力克制脾土，脾土反侮
肝木。
侮就是侮辱、欺侮，就出现了筋脉松弛之象。筋脉无力固摄，人
则出现痢疾、溃疡性结肠炎、痔漏等肠道疾病。所谓“克”，如果是
正能量时，克不住则是坏事。肝木一弱，就是土伤木郁。肝气本是阳
气，是上升的，木要上升，才能生火，而这时，肝木被脾土侮辱了，
它就只好下行，它走错了方向，就叫邪气，叫肝邪下泄。肝邪下泄，
就影响肠，大肠的五行属性是阳明燥金之气，本来大肠阳明燥金之气
也是主收敛的，此时被肝邪侵犯，就失去了收敛之性，收不住了，就
开始腹泻和便血。
先前我们讲过“便便”这事，小肠的功能在于分清泌浊，好的营
养给心肺，浊的给大肠，如今大肠失掉了正常的功能，不能把液津回
小肠，就是腹泻，腹泻久了，就伤三焦气化，三焦之火也随着肝木陷
下。其中，肝主筋，肝邪下泄，则筋脉松弛，会形成痔疮，若无火
邪，痔疮不至于发作，等三焦火一来，积聚肛门，形成热肿，痔疮就
发作了。
但还有情志压抑造成的痔疮。比如有人私信我说：曲老师，我最
近痔疮又犯了。以前每次犯痔疮，我就各种吃药。自从看了您的书，
知道痔疮就是因为有心结，老憋着，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自己就想，
确实是这样，最近和男朋友分手了，可是过春节家人聚会还不想让家
人知道，自己心里特难受，可不痔疮就犯了。然后我就尽量让自己想
开。这次也没吃药。昨晚发现，它竟然好了。
风邪伤肝的第二种情况是，“因而大饮，则气逆”。
“因而大饮”，这儿就开始说喝酒的事了。饮，中国古代专门指
饮酒，酒性是辛烈的，古代的酒虽没有现代酒辛烈，但依旧会把人喝
垮。酒性辛烈则气逆，什么叫气逆？就是“酒壮㞞人胆”。《黄帝内
经》说喝完酒以后，肝胆就从柔软变成横逆，横逆，胆子就大，这叫
“酒壮㞞人胆”。酒醒了，酒气没了，肝胆从横逆又变柔软，这时人
就后悔，这就是喝酒特别摧毁人理性的地方。
风邪伤肝的第三种情况是，“因而强力，肾气乃伤，高骨乃
坏”。
“因而强力”，强力，一般翻译成“强力入房”。在古代，认为
行房都是在玩命，更何况“强力入房”。强力入房，一般都属于“醉
以入房”。男人纵欲过度，即伤肾气，肾主骨，所以这里特地说“高
骨乃坏”，高骨，当指腰、盆骨，其实腕、肘、膝、踝这些地方都应
该属于高骨。因为这些地方全是经脉拐弯、气足血也足的地方，把这
些地方伤了，就是伤了很重要的地方。为什么男人喜欢掰腕子？掰腕
子其实是掰底下呢，这些地方是人力量、力气的枢转之机，所以强力
入房，高骨乃坏，是说强力入房，对人的伤害很深。
强力入房和醉以入房，还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缺乏对女性的
尊重。
感情是要培养的，而不能亵渎。我在讲解《诗经》时曾说过：婚
姻里的情色为“正淫”，夫妻生活的美好是婚姻生活里非常重要的一
项，甚至是最基本的一项。这个好了，一切都好，这个不好，诸事烦
恼。除非你天生不喜好这个。虽说这是关在门里的事儿，可很多糟糕
的情绪和疾病都与此有关，太过，伤身；没有，也伤身，还暗耗肾
精。凡是女人一大早就冷鼻子冷脸的，都有可能与此有关。因为美好
的夫妻生活会让女人百脉皆畅，容光焕发，并由此生出感恩心。所
以，男性要学会温柔地体贴女性，这样最终的结果，不单是对女人
好，更重要的是对自己好。
古代把夫妻生活比喻成“琴瑟和美”，无非是说夫妻生活像音乐
一样，是来愉悦人生的，如果不知止，则惑乱心智，进而耗精损精，
以致于死。
所以，夫妻生活只宜求“好”，不可求“过”。
 十一 阴平阳秘
凡阴阳之要，阳密乃固。两者不和，若春无秋，若冬无夏。因而
和之，是谓圣度。故阳强不能密，阴气乃绝；阴平阳秘，精神乃治；
阴阳离决，精气乃绝。
最后这几段，越来越重要。学医的都需要背诵下来，但真正懂的
人，不多。
凡阴阳之要，阳密乃固。
此句翻译过来就是：大凡阴阳的要点，阳气密致则阴气内固。阳
密于外，邪不能侵，阴则可以固于内。
上一段咱们讲过，“阴者，藏精而起亟也，阳者，卫外而为固
也”。阴，既是一种收藏的能力，又指具体的精血。
在中医里，有几个字要一讲再讲。经脉的“经”，指气的无形的
运行线路；精血的“精”，先前我讲过，“精”，当指血里那阴性的
汇聚的能力，而“血”指血里那阳性的气化的能力。不能像现在中医
教材那样，说“精”是最精微的物质。因为别人会问：有多精微？到
底是质子、原子还是量子？
被人步步紧逼又回答不上来，岂不是太尴尬？！
如果精和血一起说，我会打个比方：血是带着精往前走的船。这
个“精”
相当于什么呢？用西医的词来说，就是干细胞，就是血里面的精
华。
血，不过是带着“精”走的船，如果没有血水的话，“精”是凝
固的、不动的，“精”的这种凝固和不动的状态，就属于阴。气，又
在精血中充当什么角色呢？血水要想动起来，又得靠气来推动，所以
中医说“气为血之帅”，有气的带动，血才能带着“精”周游全身，
阳气若不足，精血怎么能上脑呢？！
 我们讲过前三篇后，大家应该打下了很好的底子。一定要明白，
所谓“气”，一定是要经过自己气化的气，才是自己的气，所谓神仙
可以通过呼吸吐纳而活，也是他气化天地自然之气的能力比我们强。
精气神的“神”，怎么讲？以煤油灯为例，精，就是里面的油，
气就是点着了这个火，神就是灯的光亮。听说过那个故事吗？一个父
亲给三个儿子各一元钱，让他们买一堆东西把屋子装满。老大买木
头，根本装不满。
老二聪明一点儿，买棉花，但也填不满。老三买了一根蜡烛，照
亮了全屋。
智慧就是光亮啊，神就是光。精，在物质层面，好调；调气，要
懂气机；
调神，靠什么？靠音乐，只有音乐可以作用于神明，所以音乐教
育是生命教育里很高级的一种。最早六经里有《乐记》，自从它丢失
后，中国文化用诗教顶替了音乐教育，诗教衰退后，我们神明的进化
在最基础的层面上就出了问题，我们可以很疯狂地迷恋某个东西，但
平复我们这种疯狂的东西缺失了。音乐，有升就有降，有开始就有结
束，我们呢，忘却了音乐的和谐之性，就不知止。不知止，就不能由
静生慧，就没有真正的觉悟。
六经中的《乐记》已佚失，但从先秦文献中还是可以一窥端倪。
《左传》曾言晋侯有疾，求医于秦，秦伯使医和去诊治。医和看到晋
侯说：这病是因为过度接近女色造成的，昏庸的晋侯问：“女色不可
接近吗？”医和说：
“要节制。先王创造音乐，是用来节制百事的，因此音乐有五
音，五音和谐后，不容再弹。如果继续弹奏，就会使人心绪烦乱。你
现在过度接近女色，就是不守音乐之道，以至于心神大乱，业已形成
蛊惑之疾，再也无法治愈了。”由此可知，音乐因为直接作用于神
明，更不可大意为之，和谐美好的音乐可以愉悦身心，狂躁不安的音
乐可以祸乱心神。因此，男女情欲和谐为琴瑟和鸣，不和谐则会造成
无法治愈的蛊惑之疾。
可以这样说，音乐养生才是中医养生里面最高的境界，因为它是
养神的。中国传统文化一再强调身心不二，就是身体和心灵是一个整
体，人若只养好了身体，而没养好心灵，那就是行尸走肉，不叫养
生。养生不仅仅局限在肉体层面，肉体与心灵的调和才是真正的养生
之道。人既有健康的身体，又有美好阳光的大情怀，才叫身心的康
健。这也是中国传统文化一个很独特的观点。
中药的“药”的繁体字为“藥”。上面是草部；下面是快乐的
“乐（lè）”，这个字还有一个读音是yuè，即音乐的“乐”。
“乐”字的繁体两边的绞丝旁是脐带的意思，脐带是连接先天和
后天的根本，婴儿出生后剪断脐带的瞬间，后天的生命就开始启动。
“樂”字的中间是个“白”字。白色对应五行里的金，为西方的颜
色，对应的季节是秋季，指收敛之气或是杀伐之气。药，都有偏性，
有杀伐之气，都从这个“白”
字中来。“樂”字的底下是一个“木”字，白与木在一起，就是
金克木，中国古代的乐器大多是以金（也就是丝弦）克木来发声，形
成音调。再，因为药主要来自草和木；另外一种解释认为药跟松柏有
关，所以用了“木”字。
那么，“薬”字里为什么有个“樂”呢？因为音乐的根本在于
“五声和合”，“五声和合”即是和谐。音乐作为可以作用于人灵魂
的东西，“薬”字当中带有“樂”字，就是古人希望药能像音乐那
样，不仅让生命阴阳和谐，而且能上升到救人于灵魂的境界。
我若说音乐可以治病，肯定好多人不信。先讲一个我个人的亲身
体会吧。年轻时，我身体好，不知西医为何物，也不知中医为何物，
而且，可能天生对西医有点儿免疫，只要发热，到医院大门口肯定退
烧，可能是怕打针吧，所以小时候可羡慕那些住院有水果罐头和点心
吃的小朋友了。但也不是没毛病，比如有严重的痛经，上大学前痛经
时，母亲给几近昏迷的我灌云南白药止血止痛。上大学后，我靠什么
止痛呢？靠爵士乐，只要一听音乐，身心就感动，身体也随之晃动，
然后就不痛了。学医学后，才懂得是什么原理，因为痛经是寒凝，而
音乐可以直接感动到丹田，由感动而激发了热流，所以可以温化寒
凝。
其实，古代把琴、瑟、笙、磬、埙这五种乐器，按五行匹配，南
面为尊，对应的是琴；北面为卑，对应的是瑟；东面对应笙，笙，相
传是伏羲所作，代表生发之机，吹笙就是希望国家人口众多、兴旺发
达的意思；西面对应磬，由金石所做，代表肃杀之气；中间对应陶土
制作的埙。孔子最喜欢的乐器就是埙，守中庸之道嘛。埙为陶土所烧
制，虽然外表不起眼，但重要性不可取代，因为埙起着合五音的作
用。当五音起伏不定的时候，就是由埙中土的性质来定调。可以说，
在整个乐队中，它不显山露水，但如同长老般淡定，并不露声色地指
挥着全局。
回来再说“阳密乃固”，就是阳气的密致可以抵御外邪，里面的
阴血才能正常发挥作用。阳气不密致就是阳气虚，就容易感冒和发
热，体表受寒后，人体里面的阴精就要发挥作用，阴精就要把这个寒
往外顶，里面一用劲儿，人就高热，如果你不断地吃退热药，到最后
就会变成里面的阴精不足，这时候就是低热，所以低热是阴阳俱虚
证，到阴阳俱虚的时候，连退热药都不可以用了。所以，能高热，还
是身体内阴阳之气比较活化的状态，比如小孩就能高热。而大人，就
很少高热，常年不发热的人就有阳气、阴血不活化的问题，一旦得
病，就是大病。
高热有点儿像电脑格式化，尤其是小孩的高热。老人说小孩烧一
次聪明一次，就好像将系统整个更新升级了一下。但如果我们不懂医
理，就会特别怕小孩子发热，怕小孩会烧傻。如果你不急于上消炎药
和冰敷，孩子傻不了。婴幼儿发热，用温水给他擦拭就会降温，想办
法让他大便了，就舒服很多。小孩基本没有情志问题，就是从吃喝上
得病，况且孩子不装病，稍微舒服点儿，他就去玩了。一旦难受不舒
服了，他就睡，这就是自保。
现在很多孩子一得病，母亲最焦躁，母亲一焦躁，孩子就更紧
张，越紧张，气就越往里收，就越不容易好。所以母亲都要学点儿
《黄帝内经》 《伤寒论》，就会活得坦然些，家里女人一坦然，整个
家都和气、安宁。
两者不和，若春无秋，若冬无夏。因而和之，是谓圣度。
“两者不和”，是说阴阳不和的话，“若春无秋，若冬无夏”。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白的翻译就是：阴阳不协调的话，就像一年当
中，有春天没有秋天一样，有冬天没有夏天一样。但我们学过了《四
气调神大论》的人，就不能这样把这句草草带过。春天是什么？春天
是生发，秋天是收敛，所以“若春无秋”，就是只有生发，没有收
敛，身体就会得病。“若冬无夏”，冬是收藏，夏是发散，也就是说
阴阳不和，就像只有收藏没有发散一样。
生命之道就是生长化收藏，要因序而行，要每个环节都发挥圆
满。不可以只生发、不收敛，那样就冒了，就收不住了；只收藏、不
宣散，那样就滞住了，就死了。
所以下一句是：“因而和之，是谓圣度。”因此，阴阳的协调配
合、相互作用，是维持正常生理状态的最高标准。
中医对生命的调整就是一个“和”字。
中医对生命的调整就是一个“和”字。所谓“和”是什么？就是
如果生发太过，就收着点儿。好比把脉，尺脉应该有根，如果沉取尺
脉直接漂到寸脉，就叫作只有生发没有收敛，所以开药很简单。
这时病人会问：我什么病啊？其实他真不是哪个脏器病了，但哪
个脏器又都有点儿不足，所以他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可到西医院又查
不出病来。说他上实下虚也成，但最好用他能听得懂的话回答他：
收不住了呗，你是下面精不足，气都往上飘，成天觉得腿脚没劲
儿，头上也昏沉。总这样，就会觉得越活越累，对什么都没兴趣
了……
他说，确实是这样，那怎么办？把气收一收就行啦。用《黄帝内
经》原文解释，散的气收住了，就是阳密，阴精一足，就是乃固。
这，就是从气机上看病。
看病，虽说各人有各人的路数，但依旧不能离开《黄帝内经》
《伤寒论》。用气机、用五行、用阴阳、用经络、用藏象，都可。但
《黄帝内经》从来没有体质说。《黄帝内经》的五脏，非血肉的五
脏。所以中医说到肝的时候，除了肝脏，这是形的层面；还有肝经，
这是气的层面；还有肝魂，这是神的层面。从来肝病都不单纯是肝
病，至少还有：木生火，心的问题；木克土，脾的问题；肝与胆相表
里，胆的问题；肝肾同源，肾的问题；金克木，肺的问题……所以
说，西医说肝的问题就是检查肝指标，中医却要全方位地看问题，先
固摄哪儿，再宣发哪儿，步步惊心。如果你得了肝病找中医看病，那
方子里全是跟肝相关的药，就知道他不是一个有中医思维的人，这药
不吃也罢，吃了也许还伤肝。
“因而和之，是谓圣度”，这里出现了一个新词，圣度。所谓圣
人之法度，其实跟管理一样。管理就是明察秋毫，就是泻其太过，补
其不足。圣度就如同音乐，是五音和平，放得出去，收得回来。所谓
的阴阳和合，最终都要落于丹田，或者是落于中焦，才是最稳妥的，
否则都是不正确的。
故阳强不能密，阴气乃绝；
下面这一段“故阳强不能密”，有些词很难讲，比如说强，也读
作“jiàng”,强难道不好吗？阳强会怎么样？阳强就是阳亢，就是阳
气宣散过度，不能固密，阴气就会竭绝。密，就是恰到好处，所谓恰
到好处是什么呢？
皮毛不能收敛得太紧，还要有微汗的能力；也不能过度宣散，汗
是血的变现，汗太多的话，就是阴精竭绝，血汗同源，就是阴精全部
都泻掉了。
 皮毛如果一点儿汗都不出了也是病，而且是大病。一定是浑身微
微有汗，手心脚心都润泽，才好。手心有汗心没病，脚心没汗肾没
病。有些大人小孩手干得一塌糊涂，就像硬皮病一样，这，也得治。
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
“阴平阳秘，精神乃治”，这话是中医里面最经典的话，就是阴
血平静于内，阳气秘守于外，人的精神才会正常。如果阴阳分离决
绝，人的精气就会随之竭绝。
阴血平静于内，阳气秘守于外，人的精神才正常。
所以中医不是求好，求阴和阳的强大，而是求合适与和谐。所谓
合适，就是阴平阳秘。这有点儿像中国古代婚姻，爱情是一时兴起，
婚姻则要考虑长远。所以婚姻要先看你们俩合适不合适，是否门当户
对，是否价值观相同。
中国文化里面的精和神是分开的，精是有形的层面，神是无形的
层面。治，是正常，所以“精神乃治”，翻译过来就是有形的层面和
无形的层面都正常。
谁来养有形的层面呢？阴精来养有形的层面，阳气来养无形的层
面，然后精全神足，才叫作“治”，才叫作正常。如果有的人精足，
神不足，就是说他的身体没什么病，可是神不足，呆呆傻傻的。就好
比湿的柴火，怎么也点不着。所以我们身体里湿气太多的话，也会神
不足。我们形容那种情感炽烈的男女是干柴烈火，就是说能烧起来
的，都得是干柴。
现在好多人都是烧不起来的湿柴，谈恋爱没有兴趣，干什么都没
有兴趣，其实就是抑郁了，抑郁的人，就是湿火柴，对他来讲，第一
件事是先燥干，分“精”的燥干和“神”的燥干。“精”的燥干，是
祛湿；“神”的燥干，是重建正能量。燥干了以后，就不用管他了，
生命之火自然就燃烧了。
据说现在又专门分出一类人，叫无性人。无性人有几大特点：第
一，神情淡漠，对万事不关心，世界好也罢，坏也罢，一切与自己无
关。第二，他们没有性方面的要求。第三，穿衣服有特点，首先是中
性，其次喜欢穿比自己身体大两号的衣服，有点类似于袍子。其实，
这些人就是湿柴人，又湿又寒，没有热量，用中医讲，就是“神不
足”。
神，靠的是“两精相搏谓之神”，两精就是指阴和阳，一个正
电、一个负电。它俩一碰才能产生火花，才能出现那个巨大的、无形
的能量，就是“神”。所以，神不足的人，是阴精不足，阳精也不
足，而且阴阳交合的能力也差的人。人的精气神是要靠阴阳的共同努
力，靠纠缠与交合，才能出现这个“神”。有句话叫，独阴不长，孤
阳不生。只要是孤和独，就没戏，必须要仰仗对方。“阴平阳秘”，
就是说阴和阳要同时存在，里面的阴精是充足的，阳气也是充满的，
同时，二者还要有交集，有交集后，精和神才是正常的，才能叫作生
命。
讲阴阳，就是讲双赢。你说就靠我一个人点亮这个世界，想什么
呢？！
这个世界绝对不允许这样自大的东西存在，不可能的。讲阴阳，
讲得最好的，就是《黄帝内经》。它不是讲平衡，它讲和合，讲合
适，就是阳和阳匹配到合适，才能产生最大能量的神明，这个事至关
重要。和合、合适，一定不是二者等同一致，而是要有黄金分割的匹
配，比如看一个门，如果高是阳的话，宽就是阴，方形的门一定是最
难看的，一定是高度比宽度长，才好看，才舒适。所谓阴和阳的合
适、和谐，不是说一定要对等，而是一定要匹配，让人舒服才好。
 十二 三焦
因于露风，乃生寒热。是以春伤于风，邪气留连，乃为洞泄；夏
伤于暑，秋为痎疟；秋伤于湿，上逆而咳，发为痿厥；冬伤于寒，春
必温病。四时之气，更伤五藏。
因于露风，乃生寒热。是以春伤于风，邪气留连，乃为洞泄；
“因于露风，乃生寒热”，如果人不阴平阳秘的话，由于雾露风
寒之邪的侵犯，就会发生寒热。阳气不能卫外，寒邪就容易侵袭，寒
一入里则生内热，这个热是为了驱寒而逼出来的热，所以中医不叫发
烧，在《伤寒论》里一律叫发热。
“是以春伤于风，邪气留连，乃为洞泄”，《黄帝内经》把一年
的气分为六气，第一气就是厥阴风木，所以春天最容易感受风邪，风
邪“留连”不去，到夏天的时候，就会出现心脏的病变和腹泻。一般
会把“洞泄”翻译成腹泻或急骤的泄泻，这就是没结合前面《四气调
神大论》一起看，那篇里说“逆夏气，则太阳不长，心气内洞”，
“洞”指的是心脏问题。为什么“春伤于风”就会得心脏和腹泻的毛
病呢？这里面的原理是：春伤于风邪，肝木伤，则不能生火，火不
足，则心气内洞，就是心脏出问题；肝木伤，则不能生火，火不足，
到夏天时，火又不能生土，脾土就弱，脾土弱，则水谷不化，就出现
吃什么拉什么的腹泻。
你们千万不要小瞧一件事儿，就是身体里面的垃圾能成为粪便，
并以条状黄软、痛快地拉出来是件简单的事儿。这可是我们生命里最
精细的一件工作啊，如果粪便毛细，属于心肺大虚；如果夹杂食物，
是脾虚；如果便秘，是大肠燥气过重，或中焦气滞；如果不成形，是
大肠火不足；如果有拉不尽的感觉，是肺气虚……可你到医院检查，
是检查不出什么虚的。虚，一定先在“无形”上虚，让你看不见，然
后慢慢才进入“有形”。就好比有人总在无形中伤害你，无形的东西
积累多了，就成了有形，总有一天，你就不干了。
内洞，指心洞，就是心里发空，心悸，心慌。古人认为心里面的
窍最多，有七窍，所以最玲珑、最机敏。但若心精不足，窍就闭合
了。
比如现在很多人说自己记忆力不好，什么都记不住。古人认为这
属于心精不足，心之官为思，心、脾精不足，记忆力就差。这时医生
就爱上两个药：远志和石菖蒲。用远志祛痰开窍，用石菖蒲开通心
窍，安神益智。
用过石菖蒲、远志后，窍是开了，但持续性不强，还是记不住事
儿。为什么呢？因为还有一个根本问题没有解决，就是心血不足。窍
虽开了，心血不足的，开的这个窍就定不住，支持不了多久，就又闭
住了。如果在方子里加上红参或党参，专门滋补心肺之气，心肺之气
足了，心血也足了，随着远志、石菖蒲的祛痰开窍，这个病才可以治
愈。
我越讲《黄帝内经》和《伤寒论》，就越发现在中医文化里，逻
辑性非常强。病，一步一步怎么得的，知道了怎么得的，就知道如何
去掉它，或如何不得这个病。
还要强调一点，中医看问题，主要看前一季，夏天得的心脏病和
腹泻病，全是春天没有养好，千万别找眼前的原因，要找前一季的原
因，夏天的病，要找春天的生发之机，因为病根在春。
夏伤于暑，秋为痎疟；秋伤于湿，上逆而咳，发为痿厥；冬伤于
寒，春必温病。四时之气，更伤五藏。
这句就是说：夏天伤于暑邪，到秋天会发生疟疾病。秋天伤于湿
邪，邪气上逆，会发生咳嗽，甚至可能发展为痿厥病。冬天伤于寒
气，到来年的春天，就要发生温病。四时的邪气，就这样交替伤害人
的五脏。
 下面讲一下原理。“夏伤于暑，秋为痎疟”，暑,就是火热，心火
克肺金，金就是肺。到秋天就为痎疟，这个痎疟，大家现在先别着
急，后面专门有《疟论》篇细讲。
总之，大家记住，夏天伤于暑湿，火熔金，秋天就得肺病，咳
嗽、打摆子、过敏症等，要想不得这些病，就得夏天养好。治病高手
和低手的差别在哪儿？高手治原因，低手治结果。就是庸医永远是治
结果，病，长皮上了就治皮，这不对，皮上的问题一定是治肺，高手
一定治肺、脾，为什么你皮上都烂了？和肉一定有关系，肉就是脾，
所以肺主皮毛，脾主肌肉，这两个病都得治。如果气血无法营养末
梢，那就得治心；心，如果不能把血脉打到末梢，又是因为肾的动力
不足。所以一个皮肤病又要治心，又要治肺，又要治脾，又要治肾。
能看到肺脾就已经是很好的中医了，但能看到心、肾这两个层面，则
是更高了。
“秋伤于湿”，就会出现咳嗽，“发为痿厥”，一个是咳证，一
个是痿厥，几个病呢？三个病，一个咳嗽，一个肌肉萎缩证，一个四
肢冰冷证。
“秋伤于湿”，为什么会咳？首先，咳，属于自救，是要把上焦
的湿邪、寒邪咳出去。现在我问大家，“湿”一般表现在身体的什么
部位？先前我们说过：上焦如雾，中焦如沤，下焦如渎，也就是说水
液在我们身体三焦的表现是完全不一样的，上焦的表现，是雾状，是
气化状态，一般不会凝结，气化不足，则成痰涎。上焦运化最快，
快，好不好啊？好啊，人高兴，时间就过得快；痛苦，时间就过得
慢。快，事物就不凝结；慢，就容易聚集。
好东西聚集还可以，坏东西聚集就伤人。活这么大岁数，最大的
明白，就是只跟喜欢、高兴的人在一起，无须忍，无须怨，经脉通畅
欢快。如果和谁待在一起不舒服，一定马上离开，人生苦短，没时间
耽搁。我在微博里还写过一段：有一种温柔，是源于内心和体力的强
大，叫柔和；有一种温柔，是因为内心和体力的不支，叫柔弱。前者
淡定从容，后者娇怯惶恐。
跟前者共处，你渐渐也会心平气和；跟后者待久了，会生出些不
耐烦。有人就问了，为什么不能跟柔弱的人在一起？我回答：柔和的
人不纠缠，柔弱的人则易纠缠，依赖性太强，也消耗人。柔弱的人之
所以让人不爽，是因为太黏人。老被柔弱的人黏着，也耗气。力气也
是气，精力也是精，能攒着，就别被无聊的人耗了。所以，跟什么人
在一起很重要，有些是共养，有些是群耗。
上焦如雾，上焦一旦运化慢了，就储水，心肺浸在水液中，能不
突突吗？心脏突突，叫心悸，又叫风水心。心跳加速，就是想把水赶
跑，可又没劲儿，就心慌。上什么药好呢？苓桂术甘汤。“苓桂术甘
汤”这方子就茯苓、桂枝、白术、甘草四味药，千万别以为治病得一
大堆药，那会把五脏六腑吃乱的。茯苓，渗肺心湿，什么叫渗？就是
一点一点渗，用词多准确，快了不行、慢了不行，快了慢了都对肺心
有伤害。什么东西咯噔一下没了，都有点儿让人接受不了。一定是
渗、透，一点一点渗，渗没了，才好。茯苓这味药，特别好，如果你
老咳白痰，它可以把上焦的湿气渗没了，痰也就没了，但它不会很
快，只要是一个“渗”字，就不主张快。
桂枝，通心阳，其作用有点儿类似于西药里的小剂量阿司匹林。
现在电视里公开说，西方社会只有一个养生药，即50岁以后，每日要
补充小剂量的阿司匹林，说这样可以避免心脏疾患。等我讲完了这
段，你就明白为什么服用小剂量的阿司匹林可以预防心脏疾患了。你
们都知道阿司匹林干吗的吧？发热服用阿司匹林，就可以出汗降温。
什么让身体出汗呢？心，心液为汗。只要汗能出来，就是心脏在起作
用，所以阿司匹林可以激活心的功能，排汗以纾解高热。因此阿司匹
林的功能和桂枝有点儿像，但阿司匹林是化学制剂，桂枝是天然植
物，那我们干吗不用桂枝而用阿司匹林呢？
 《伤寒论》里第一个方子就是“桂枝汤”，就是治疗高热的方
子，可是现在很多医生不敢用桂枝汤，不知是怕你大汗亡阳，还是因
为这药方太便宜，反正没人给你开。
桂枝的功效在于“发汗解肌，温通经脉，助阳化气”。什么叫
“解肌”？
我们人老了，肌肉会怎么样？气血稀薄，肌肉就纠结成团，而且
紧、皱。
你要想知道你肌肉的情况，就让家人给你捏脊，如果骨肉不分
离，就属于老化。小孩呢？小孩后背的肉一捏，就可以提拉起来，就
叫骨肉分离，就是一种非常好的状态，其实，骨肉之间的筋膜就属于
三焦，如果骨肉粘连了，就是三焦不通。小孩天天捏脊的话，身体就
强壮。如何解决骨肉粘连呢？桂枝调和营卫，就可以解肌，也就是桂
枝通心阳，可以帮助心把血液打到末梢，同时能够让整个的肌肉群放
松下来。人高热时，浑身发紧，桂枝温通经脉，助阳化气，发汗解
肌，人很快就会舒服起来。尤其是到了一定年龄，加上压力大，我们
整个的肩背都是紧的，怎么办？要么按摩，要么喝喝桂枝汤。
白术这味药，你要看它的形状就会明白很多，它外圈是一层皮，
里面全是细腻的窟窿眼，特别像人的骨髓，所以白术强腰脊第一，如
果人老懒，腰挺不起来，可以用白术泡脚。而且白术专门鼓荡肚脐与
命门之间，祛中焦湿堪称一绝。治心脏疾患干吗要强腰肾？心肾同属
于少阴，都是生命最重要的动力源，心就像永动机，肾就像油箱，心
肾必须同治，才能心肾相交。
所谓心肾相交，就是生命最正常的状态。
甘草，治各类型心脏病几乎都要用到甘草，而且一定是炙甘草，
因为它有强心的作用。很多人开方子用甘草是认为它能解毒，而没有
意识到它强心的作用。比如《伤寒论》里讲到一个很严重的心脏疾患
时，用了一个方子，叫作“炙甘草汤”，其中甘草用到半斤的量。可
以说，炙甘草对心脏问题的解决，特别重要。
 甘草，味甘，气平，性温。张仲景有70多方用之，可见他对此药
的喜爱和深知。所谓“甘”，就是不酸、不苦、不辛、不咸，而兼四
方之德！非甘草，谁配得此名！甘草更有“国老”之称，即一切正能
量之妙推、妙用——
寒病用热药，甘草可以制姜、附之热；热病用寒药，甘草可以抑
制石膏、知母之寒；下病不宜速攻，甘草可以制大黄之猛；上病不宜
遽宣，甘草可以制栀子之速……四方上下，全凭国老不动声色之斡
旋，三焦之毒，全倚仗国老轻描淡写，灭之于无形。且能调和诸药，
真是功莫大焉！
在这个方子里，茯苓、白术这两味药都在解决水的问题，桂枝在
解决风的问题，甘草解决心的问题。也就是说，茯苓，渗上焦湿；白
术，祛中焦湿；桂枝，通心阳；甘草，强心。每味药可以干自己的
事，又可以组成组合拳解决根本问题。医理明澈，用药如用兵。真是
妙不可言。
现代人，都重视药，不讲究方子，咱们一起学《黄帝内经》，要
学会研究方子，而不是只懂药。只懂药，就像你以为了解了某人，当
某人和别人相遇时会发生什么变化，你并不知晓，所以，人和人聚在
一起，就像药和药聚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化学变化，才是最重要的。
“上焦如雾”讲完了，咱们讲“中焦如沤”。相对于“上焦如
雾”，“中焦如沤”就是中焦像湿地，或沼泽，是水液在生命中的另
一种状态。中焦要腐熟食物，要运化万物，非沼泽态，则无法进行这
一切。沤，就是运化、发酵，所以，如沤的沼泽态就是中焦的本来面
目。同性相吸，所以中焦很容易招湿邪，过湿，则增加脾的运化，可
人又多思而伤脾，因此中焦湿邪最难化。本来脾土生肺金，可此时脾
土为湿土，上逆，与肺金相顶，则为咳，就是“秋伤于湿，上逆而
咳”，所以此时的“咳”，属于自救，治疗就当祛中焦之湿，以“土
生金”的方法来救肺。也就是说，要想让肺好，就得让脾土好，只有
脾胃才能生肺金。
 土，若不能生金，则发为痿厥。咳，不可怕；发为痿厥，才可
怕，因为湿气不除，则留滞在关节，侵伤筋膜，进而出现痿厥证。
痿厥，先前讲过，痿，是肌肉无力症，脾主肌肉，所以，又是脾
病。
这个毛病西医只有用激素或运动医学，但中医知道此病病根在
脾，所以能治，祛风、驱寒、祛湿，健脾就可以了。因为，脾病的根
有三：风、寒、湿。
我原先见过一个严重的痿证病人，看病时她是由先生抱来的。病
人是会计，病因有三：第一，老用脑子，思伤脾。第二，总生气，怨
气大。第三，常年正对着空调吹。所以她的肌肉萎缩症，从脾胃治就
成了，一个月后，她就能自己坐火车来了。
《素问·太阴阳明论》云：“帝曰：脾病而四支不用，何也？岐
伯曰：
四支皆禀气于胃，而不得至经，必因于脾，乃得禀也。今脾病不
能为胃行其津液，四支不得禀水谷气，气日以衰，脉道不利，筋骨肌
肉皆无气以生，故不用焉。”意思是，脾运化无力，不能向四肢疏布
水谷精微，肌肉便一天天地缺气少血，久之，筋骨无力，肌肉萎缩。
所以，此病以健脾为第一要务。
厥，指四肢冰凉，萎和厥是不一样的，痿，是精少，属阴虚；
厥，是身体的动能不足，气血打不到末梢，属阳虚。四肢冰冷叫四肢
厥逆证，又叫四逆证。《伤寒论》里的通脉汤、四逆汤等治疗这些病
非常有良效。
“冬伤于寒，春必温病”这句话非常有名，所有春天的瘟疫都源
于这句话，春天的瘟疫源于冬天为寒邪所伤。“温病”因时疫而出现
发热等症状，既然是时疫，就要根据当时的具体症状来辨证，目前
“温病”的定义是：
感受温邪所引起的一类外感急性热病的总称。这应该和《黄帝内
经》所言的“温病”意思不同，《黄帝内经》说“温病”的根底还是
“冬伤于寒”，以寒邪居多。这个要细究起来，会出现中医派别的争
执，也就是说，现在一派认为春天时疫的根儿是感受温邪，所以多用
寒凉药。而按《黄帝内经》此句理解，春天时疫的根儿是感受寒邪，
所以多用温热药。不必多管其核心内涵的争执，按自己参悟的医学理
念，坚持“正行勿问”就是了。
 十三 五味
阴之所生，本在五味；阴之五宫，伤在五味。是故味过于酸，肝
气以津，脾气乃绝；味过于咸，大骨气劳，短肌，心气抑；味过于
甘，心气喘满，色黑，肾气不衡；味过于苦，脾气不濡，胃气乃厚；
味过于辛，筋脉沮弛，精神乃央。
这是这一篇文章的最后一段，其实又涉及生活上的大问题，就是
五味的问题。因为这一篇的前面全讲的是阳气，所以很多人认为这一
段是多余了。保阳气，没错。但没有阴精的支持，阳气也无法发挥作
用。阴精从何而来呢？从地气来，从五味来，所以这一段讲五味，并
不是闲篇。
尤其是后面我们要讲“谨和五味”，就是在告诉我们如何养这个
阳气，办法就是“谨和五味”。《黄帝内经》非常注重“谨和五
味”，因为五味为阴，五脏也为阴，所以调养五脏用五味，才是正确
的方法。所谓食疗，就是“和五味”，但如何“和”，今人很少有真
知，顶多讲的是营养学，而不是“谨和五味”的学问。即，如何用五
味改良五脏环境，如何用五味祛除病邪，才是“谨和五味”的核心。
中药专门讲气和味，也就是气味论；西药讲的是成分论。所以中
药和西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系统。
什么叫气味论？气，得之于天；味，得之于地，任何一味中药都
有天气和地味。天气，就是二十四节气；地味，就是金木水火土五
行。这么说吧，中药强调道地药材。所谓道地药材，就是看这味药，
得什么天气和地气。
古语说：“离其本土，则质同而效异；乖于采摘，乃物是而时
非。”也就是说，中药，很重视生长的土地和采摘的时间。比如附
子，冬至种，必须夏至时节收获，那么它必得夏至之热气，其产于川
蜀，所以地气又得西南川蜀厚重之火气。现在日本人又认为附子最好
9、10月份收获，无非是再得暑气。
同一味药，收获错了时节，种错了地方，都已然不是那味药了。
咱不说中药，单说大白菜，也得是霜降过后的才好吃，没有经过
霜降的大白菜是不甜的，这就叫节气。东北的大米之所以香，也是它
种植期长，得的节气多，黑土地厚。
所谓的气味论就是说所有的中药都要讲节气和地域，比如，人参
必须是东北参，必须生长在至寒之地的至阳之物。南方若种人参，不
但没有任何滋补效果，还可能让人参吃尽了土壤里的营养。我们老讲
心肾相交，人参长于至寒之地，也只有这个至寒之地出来的东西才能
大补心液，并兼补五脏。为什么东北山参、高丽参好？西洋参为什么
只可以平常吃，不用于治病？因为不同的参，得到的气不一样，西洋
参的气就比较平和，它不是那种在极端地域产生的东西，而东北老山
参的气就厚重燥烈，吃完了能蹿上房！现在市面上的红参，就是九蒸
九晒过的人参，有人说，红参太贵了，我用党参替代好不？其实，你
不用懂药，你把两样东西摆一起，就能明白很多，一个又柴又细，一
个又润又亮；一个只入心肺，一个五脏皆补，它能一样吗？为什么
“独参汤”能救命？就是因为它的生命力非同一般！所以，真正的好
中药一定要讲这个，产于西北甘肃岷县的当归为最好，因为它为低温
长日照作物，宜高寒凉爽气候，而且还得在海拔1500~3000米，所以，
你看，不仅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而且一方水土养一方药，乱来不得。
关于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说个闲篇。西北寒冷，其气就刚，所以
西北风就叫刚风，而东南风就叫婴儿风。因为西北、东南气大不同，
人，也就大不同。西北刚风硬，可以杀人。所以古人认为西北多圣
贤，比如文王、武王、周公。要想做圣贤，得下得了死心。而东南方
的人都太聪慧，特别聪明的人下不了死心，且柔柔的婴儿风吹着，人
容易贪图享受。况且南方物产丰富，只要能劳作，就不会没饭吃，所
以自然不必下死心。这世上，能下死心的要么是圣贤，要么是傻子，
才能勇猛，才能玩命。人若太聪明了，就容易“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就是一方之气，养出的人不同。仔细回想下中国历史，很多事情都
是从东南起事，西北成功。
阴之所生，本在五味；阴之五宫，伤在五味。
中药讲的是气味论，气，源自天；味，源自地。“阴之所生，本
在五味”，是说阴精的产生，来源于饮食五味。“阴之五宫，伤在五
味”，是说储藏阴精的五脏，也会因五味而受伤。
首先，五脏是喜味的。五脏为阴，阴，要从五味中攫取精华，但
攫取太过，或攫取错误的话，也会伤到五脏。所以说，只要是我们喜
欢的东西，都有可能会伤害到我们，任何过分的喜爱，都会导致非理
性和纵容，所以我们要警惕的都是我们的所爱，不爱的东西不会影响
我们太多，但喜爱的都多多少少会伤了我们的心。五脏如此，人性亦
如此。
是故味过于酸，肝气以津，脾气乃绝；
酸好不好？好。肝喜酸，但中医最怕一个“过”字，生命最怕
“过用”。
味过于酸，肝气就会往外泄，收多了，就只能外泄，肝木克脾
土，肝气太过的话它就会克制脾胃，多食酸以后就会伤脾气，叫“脾
气乃绝”。
先前我们讲过“木曰曲直”，曲，就是木性收敛的力量；直，就
是木性生发的力量。那么，酸是指什么？酸是指有酸收作用的药，比
如调和肝经的药里面通常会有的白芍。但我们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
醋，却不是酸性的，而是碱性的，因此醋对人体非常有益。我们认识
事物，都不能被表面的东西迷惑，更不能被感觉欺骗。关于感觉，有
一句话很经典：感觉对方喜欢你，十有八九是错觉；感觉对方讨厌
你，十有八九是真的。而我们学习的目的，就是要透过表象看本性。
再比如，甘，有甘味、有甜味。甘与甜是一回事吗？甘味，可以
说是五味里面的最高境界，甘味是入脾胃的，脾胃位于中央，还是要
看那张五行图。上面火，为苦；下面肾，为咸；左边肝，为酸；右边
肺，为辛。所以，真正的甘味，一定是不酸、不咸、不苦、不辛，同
时，又是酸、苦、咸、辛杂糅出来的淡味，而绝非“甜”。“甜”
字，是舌头上的感觉，每个人舌头的感觉都会有差异，而“甘”味，
是大自然中存在的一种真实，而非感觉。
我不知道大家理解没理解我的意思，即甜，是感觉；甘，是本
性。
我常说一大早起来就喜欢吃甜食的人，一般都缺爱，所以喜欢那
种甜蜜、细腻、黏稠，甚至齁嗓子的感觉；而不缺爱的人，自身就会
产生甘露般的唾液。这个缺爱有两点，第一是你缺别人的爱，第二是
你缺爱别人的能力。你若没有好好爱对方，而要求对方只爱你，这就
是无理取闹。
为什么说甘味是五味中的最高境界呢？在我看来，很多人年纪轻
轻的，刚开始修行，就说自己已经得到了平静，这哪里是真正的平
静？真正的平静，一定源于领略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这般刀枪剑影
之后的平静。没见过世面，没见过生死，哪里来的平静呢！一切都得
折腾够了，一切都得经历过了，就像贾宝玉一样，身边的女人死的
死、亡的亡了，他才能得到内心的真平静。有些学生，只知道吃斋吃
素，觉得自己平静了、得道了，这哪儿跟哪儿啊，那只不过是因为你
的身体太虚弱了，你把虚弱当成了平静。
而所谓“甘”，就是经历过一切以后的那个平静。苦是偏性，酸
也是偏性，辛和咸都是偏性，只有“甘”守了中庸之道，不偏不倚，
它不被任何味道绑架，没有任何偏性，并保持着一种高级而又淡然的
本性，所以，甘是一种境界。
味过于咸，大骨气劳，短肌，心气抑；
“味过于咸”，咸入哪儿？肝心脾肺肾，五味，肝喜酸，心喜
苦，脾喜甘，肺喜辛，肾喜咸，这五味是肝心脾肺肾的本味，什么都
不可以太过。肝木生气旺，以酸收之。心火太宣散，以苦降之。肺金
主肃降，以辛散之。肾水收藏凝聚太过，以咸化之。脾土运化四方，
以甘润之。这就是五味于五脏之用。
“味过于咸，大骨气劳，短肌，心气抑”这句，翻译过来就是：
过食咸味，会使骨骼损伤，肌肉短缩，心气抑郁。在后面《藏气法时
论》中说：“辛散，酸收，甘缓，苦坚，咸耎（软）。”咸本生骨，
但过咸则伤骨，因为咸有软化骨头的问题。大骨，应专指股骨及大关
节处，这些也是筋脉所在处，伤骨，就伤筋，也会伤到肌肉，因为肾
和脾也是相关的，脾土克肾水，水败连带脾土也败，所以肌肉短缩。
水败，则不能心肾相交，真阳败，真阴也就出问题，心气就抑郁了，
因为肾和心的关系是“水克火”。
大家牢记五行生克的话，对理解《黄帝内经》至关重要。因为五
行生克是生命现象里的一种具体使用。很纳闷新中国成立以后个别老
中医坚决要求废止五行，坚持认为阴阳五行是封建迷信。可是把阴阳
五行都废除了，靠什么讲中医医理呢？！
关于咸，现代人说为了预防心脏病、预防糖尿病、预防这个病那
个病，都是让你少吃咸，要少盐，要清淡。大家一定要弄清楚一个因
果问题，是吃咸导致了心脏病等，还是心脏等脏器有问题，人才嗜
咸？
首先，在什么情况下，人会喜欢吃很咸的东西？
盐，是矿物质，凡矿物质都有调元气的作用。我先前说过，元气
是父母生我们之前我们自带的一罐煤气，把这罐气用光了，我们也就
死了，你可以省着用，但不能不用。那我们每天活蹦乱跳的，靠什么
调元气来支撑我们的活蹦乱跳呢？就靠我们一日三餐中的那点儿盐，
那点儿咸直接入肾，而元气就藏于肾。所以，我们吃咸了，就调元气
调得多；吃淡了，就调元气调得少，但可能会没劲儿。中国人为什么
老强调要静坐、要静休，就是为了少调元气。
那我们为什么会喜欢吃口味重的东西？是谁需要这个咸？肾啊，
肾虚了，就要多咸，肾虚了，心脾就都跟着虚。咸，就是味道重，你
看现在的年轻人，每天晚上排长队吃味道重的麻辣烫，为什么呢？他
们白天思伤脾，脾滞住了，就稀罕味道浓、通窜的食物；晚上又不
睡，耗心血、耗肾精，白天自然没精神、没力气，只得靠味道重的食
物来调元气。所以，一定要清楚，是心脾肾虚了，人才喜咸。而不是
喜咸造成心脾肾的虚弱。而西医说，只要你喜咸，你的心脾肾就会
弱。这就是把儿子当爹了，颠倒了，谁也不会没事拿盐吃，人是因为
虚，因为弱，才要多调元气来支撑自己。
东北人为什么喜欢吃咸的？因为东北太冷了，一定要重调元气。
有人会问：那东北人岂不短寿？不会，因为世代在东北生活的人，基
因里已经对应付寒冷有存储记忆，先天那罐气会足一些。就好比树
木，南方新到东北的树，不明就里，不知涵养自己，很快就死掉了，
而原始森林里的松树就茂盛，且经久不衰。
再说，去青海、西藏等地，会有高原反应，最好喝当地的茶，为
什么？
因为当地茶里面一律要放点儿青盐，多调点儿元气，人就舒服很
多。
如果过于清淡，没滋没味，好不好呢？五脏都有各自喜欢的味道
呢，人若太寡淡了，不仅对不住五脏，恐怕也对不住自己啊，什么都
提不起精气神，什么都淡漠着，人生也无趣啊。没有美丽的灵魂，再
没有低俗点儿的欢乐人生，岂不是白来了？！
味过于甘，心气喘满，色黑，肾气不衡；
上面已经讲了过酸伤肝、过咸伤肾，这里讲过甘伤脾，伤脾为什
么会心气喘满呢？其实这段讲了中央脾土若出了问题，上面伤心肺、
下面伤肝肾，所以中央脾胃伤不得。脾胃一伤，不能土生金，肺气
虚，则喘满，但这里写的是“心气”，脾土为什么会伤到心？谁能想
明白？火和土是什么关系？是火生土，即心火是脾土的母亲，大家想
一下，儿子病了，最耗谁的心神，当然是母亲。所以土败，则心火大
伤。所以“心气喘满”这句，涵盖了两个意思：土不生金，伤肺；土
又耗散其母，伤心。
“色黑”是典型的脾胃病。《灵枢·经脉》篇在胃经中说脾胃有
病，“颜黑”，指额头黑，就是以眉棱骨为界，明堂、额头都黑的
话，就是胃病。但此处“色黑”后一句是“肾气不衡”，就意味着此
处是指“肾水上泛”凌了心。如果你一看此人脸颊青黑，额头更黑，
且无光泽，那就是肾病，且是危险的肾病，肾水上泛，水气凌心。即
脾土衰败后，不能克肾水了，于是肾水上泛，如果欺凌心火的话，就
不是吉兆了。
味过于苦，脾气不濡，胃气乃厚；
“味过于苦”，过于苦就是伤了心了，伤了心以后为什么会出现
脾的问题？上一节我们讲了火生土，心火为脾土之母。苦味降气，在
我们的肉身里面哪个是主往上升的气呢？脾气是往上升的，苦却直接
往下压，这样脾气就没法运化了，因此食苦太多的话，脾就无法运化
了，所以它说胃气乃厚，这里就出现一个特别大的问题，脾气升，胃
气降，才是正常的，如今脾不濡润、不运化，胃气也就降不下去，久
滞，则厚。
胃气厚的一个表现就是口臭。大家想一下，口臭是脾的病还是胃
的病？一定跟脾胃都有关，脾不运化，则腐；胃气不降，则上壅，才
会造成口臭。本来胃气要下行，但是它不往下走了，不往下走，就往
上升，兼五谷腐化之气味，聚集口腔，轻者叫口气，重者叫口臭。
口臭，实际上是一个很严重的胃病。
口臭，大家不要小瞧，它实际上是一个很严重的胃病。治这些病
的时候，大家一定要小心，首先，不能上西药，因为西医认为这是细
菌造成的炎症，要杀细菌，但细菌是杀不完的，而且你杀它的速度，
可能比不上它变异的速度。中医认为，细菌是比人类还古老的生物，
杀是杀不完的。那个细菌为什么能在你胃里滋生，还不是因为你身体
弱！一定是你的胃给幽门螺旋杆菌提供了环境，它才能在那里待得
住。所以，治疗的关键是要改变这种细菌产生的环境，只要把环境改
良了，细菌就消失了，或可以和你的身体和平共处了。
其次，西药都是寒凉，对属于阳明燥火的胃是一种销伐和伤害。
现在得胃病的特别多，年轻人得胃癌的也多了，跟现在的年轻人
饮食不规律、饮食卫生条件差、多食辛辣有关。其实人生就是“保胃
战”，阳明脉衰，脾胃一弱，全身皆弱，所以把胃养好了，身体基本
没什么大问题。“胃”字上“田”下“月”，田，撒下种子就发芽，
所以，胃是人体气血之来源。而且，胃是人的第二张脸，比如当别人
指责你时，你可能脸面上保持着谦和的笑容，但胃部早已抽搐、挛
缩。所以，胃，不仅收纳着食物，也收纳着情爱与愤怒。男人有胃病
很可能是女人气的。有人说怎么不是他上司、下属气的？人啊，跟外
面生不了那么大的气、那么久的气，他只是跟亲人才生得了那么大的
气，总得不到亲人的理解，他才难受。当然，男人、女人都会因为压
力而情志不舒，因为不得志而郁闷忧伤，而这些，首先会表现在脾胃
上，再由脾胃而影响四方。明白了这个道理，便也知，调理脾胃是疗
愈身体的一个捷径，因为它会带动四方。
胃的本性是什么？是阳明，也就是说胃的本性是特别热的，如果
它不热，就无法腐熟食物。胃就像一个炉鼎，收纳万物，腐熟万物。
我们年轻的时候很能吃，到老了慢慢地我们就不能吃了，然后人快死
时，基本就不动胃气了，索性就不吃了，所以，胃也是一个人体气机
是否活跃的标志。
那么，什么会伤胃呢？
第一是情绪。生气、郁闷、忧苦等都会伤胃。凡是天天生气的
人，最后一定会得胃病。你可以从不食寒凉，但谁敢说从不生气？！
我也不敢说。
胃为生气生血之所，生气郁闷先伤脾胃，后耗元精元气；暴饮暴
食或胡乱减肥也是先伤脾胃再伤元精。当理想与现实不符时，胃酸会
上逆。
 第二是寒凉。冷饮、西药等都是寒凉。
第三是饮食不规律和吃饭太快。吃饭，应该细嚼慢咽，让嘴里的
酶与饮食充分结合，可以减轻胃的消化负担。
所以，养护脾胃在于少思、少郁闷，不争强。如果多思、多郁、
多争强能解决问题，你就争你就思，如果不能，就歇着，让伟大的时
间化解一切！
胃寒的轻症是什么呢？就是脸上长青春痘，这些是胃寒轻症。关
于青春痘，有个问题问下大家：假如两个小孩的生活状态是一样的，
比如都喝冷饮，都有学习压力，那么是长青春痘的小孩身体好，还是
不长青春痘的小孩身体好？一定是长青春痘的小孩身体好，脸特别嫩
的小孩实际上是肺虚。为什么？我们说了，长青春痘是因为胃有寒，
胃本身属于阳明，是阳气最足的地方，什么会造成胃寒呢？第一是郁
闷，第二是冷饮。胃属于阳明，属于热，它一定要把这个寒消掉，热
气上升，就会裹挟着寒邪向上走，走到哪儿呢？走到脸颊和额头，这
两块地方都属于胃经。
怎么治呢？是用热药，还是用寒药？我告诉你，这两种方法都可
以治好青春痘，但用热药宣散寒邪，是治愈法。用寒凉药是把阳明胃
火向下压的方法，虽能暂时治没青春痘了，但嗓子会哑，而且青春痘
还会反复发作。
现在外面通常都是用后面这种方法，因为他认为长痘就是火，用
寒凉药，就可以扑灭这个火。用了寒凉药后，里面就更寒了，寒到最
后，火就没劲儿了，就升不上来了，青春痘就没了。可药一停，人的
胃火又开始攻邪，所以，青春痘就复发了。老用寒凉药，最终会灭了
胃火，年纪一大，就落下嗓子哑或胃痛的毛病。
一定要记住，治疗不等于治愈。开方子就是给你的生命开方向。
方向错了，不仅去不了病，还可能铸成大错。
比如治疗小儿咳嗽，就有方向对错的问题。你若认为他是肺热，
就会用寒凉药攻之；你若认为他是肺寒，就会用温散的药，所以看病
最关键的是选择医生，而不是选择药物。所以求医问药，一定是求医
在前，问药在后。
小孩子若是肺寒，用了凉药就是寒上加寒，就有可能变成哮喘。
过去西方也对肺痨没办法，开不了药，只好开方向：往南方去，往海
边去，南方的热和大海的润，能让病人渐渐康复。
胃过寒的话，过寒则难化，胃气本来应该下行，一旦胃气凝滞，
则不动，则呆，久之，成口臭，再兼郁闷，阳气虚弱，则阴寒泛滥，
就是溃疡，或称幽门螺旋杆菌等。胃的上口是贲门，下口是幽门，所
以幽门螺旋杆菌，绝对属于阴寒。听说对治这个病，西医让你三种药
一块儿吃，西药的特性就是寒凉，以寒治寒，就比较危险，寒过凝，
就是肿瘤。先前我讲过青春痘的治疗，要用热，破寒或化寒。要帮助
阳明热，而不是助阴邪。寒凉药，首先伤胃。胃，寒邪实时，是口
臭；气血虚时，是溃疡。久之，再兼生气郁闷，恐惧悲伤，就会生成
肿瘤，这就是现在胃病特别多的原因。
只要生气就会伤胃，而生大气就可能得胃癌。有位来找我的女士
就是患了胃癌，胃大半都切除了，我问她是不是总生气？她说跟家里
人还好，但跟邻居生了一大口气。我说多不值啊，跟邻居生大气夺了
大半个胃。可见人没法控制情绪，就伤身。我说过，凡大病，都跟情
志有关。《本草新编》说到一味中药“泽兰”时有一句：“女子善
怀……郁无聊之气……，千般怪病，于此生焉。”此句甚妙！无聊之
气，好的，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好的，因“恨不知所
生，百无聊赖”。总之，女子一生，情绪为大，生也情，败也情。
莫若好好读读《诗经》，年轻时学个“思无邪”，饱经沧桑后学
个“情感的中庸”。不为无聊之气所困，安稳喜悦一生。
也就是说，大学之道，圣人之学，统统在讲养生，都在讲我们如
何控制情绪，而达到一种理想的生活。学《黄帝内经》，是明生命之
理，顺其自然。但人的欲望贪念导致不能顺其自然，所以人会因痛苦
而生病。学《诗经》，关乎情怀、美育，是解决人生之痛的大药。
 思无邪就是情感的中庸。
《诗经》里面最核心的，就是“思无邪”，思无邪就是情感的中
庸。
而情感的中庸，又建立在“活明白”上，活明白这事儿，真是顶
顶重要了。母亲活明白了，就不摧残孩子了。妻子活明白了，就不轻
慢丈夫了。丈夫活明白了，就知道体贴妻子了。你看，活明白这事儿
多重要。活明白后，你就少生气了，因为不值得。活明白的关键，在
于明人性。
人性，有人的一面，也有动物性的一面，从脏腑看，世上无善
恶，只有自私，由自私导致善恶。那如何对治自私呢？自强不息就对
治自私，变自私为自强，只有自强的人，能够无私。而厚德载物便是
认可世界是共生的，不仅要自己好，大家都好才是好。所以，学《易
经》，能把头两篇乾坤二卦读懂，就是对自己的救赎。能容忍和接纳
人的差异性，能化负能量为正能量，就是厚德。
守正道是很难的，稍有随意和苟且，就会歪那么一点儿，一次
次、一点点地歪过去，就彻底偏离了轨道，人也就迷失了方向。所以
有时候，要有点儿《红楼梦》里惜春小姐的冷心冷嘴：我清清白白一
个人，凭什么叫你们带累坏了。“不作狠心人，难得自了汉”，如若
狠不下心，不仅把自己的清白拖累了，往往也帮不了别人。
味过于辛，筋脉沮弛，精神乃央。
上一节的“味过于苦，脾气不濡，胃气乃厚”，是说过于苦降、
苦寒，就抑制了脾的生发之机，就把脾和胃都伤了。
“味过于辛”这句的辛，就是辛散、辛润。过于辛散、辛润，就
会“筋脉沮弛”。什么养筋脉呢？血，血是最养筋的。你拉筋的时
候，筋脉会疼，疼，气血就过来补救，气血把筋濡润了，腿就不疼
了。所以，锻炼为什么对身体有好处？因为锻炼可以激发气血。但过
于辛散的话，气血就不足，筋脉就没有力量了，就是沮弛，就是松
懈。气血一伤，“精神乃央”，“央”，通遭殃的“殃”，过食辛
味，气血一伤，精神就遭殃了。
生活中的辛味是芥末，日本人吃生鱼必吃芥末，适当地食用芥末
来宣散，是有好处的。每个人都体验过那种食用芥末时，其直通前额
和大脑的辛窜的感觉。但过食辛辣，则伤气血。辣椒之所以不入药，
就是让大家各取所需，不要太过。
中医认为，中药禀受天水而生长的药，入气分；禀受地火而生长
的药，入血分。入气分的取其气；入血分的取其味。入气分的药走人
体的清窍；
入血分的药走人体的浊窍。比如大蒜，属于气厚的东西，入气
分、走清窍，所以多吃大蒜，在上走眼睛，易害目；在下走前阴，小
便有味。而辣椒，属于味厚的东西，入血分、走浊窍，所以多吃辣
椒，在上走口腔，易口舌糜烂；在下走后阴，大便会痛快，但过度则
辣痛。大蒜和辣椒都过于厚重，所以都不入药。人们只需根据自己的
日常生活习惯食用即可。
中药里的辛味药很多，比如肉桂、白术、干姜、细辛，等等。这
些都是特别有疗效的药。这里，只说下肉桂吧，西方人特别喜欢肉
桂，在他们的饮食里，甚至面包、巧克力里都有肉桂，肉桂，有辛、
甘、香、辣四气。其气热，却沉降，入肾、脾、膀胱、心包、肝经。
同时守而不走，有温中补肾、散寒止痛功能，可以治腰膝冷痛、虚寒
胃痛、慢性消化不良、腹痛吐泻、受寒经闭等症。在《上古天真论》
里，我介绍过交泰汤，就是用黄连水冲服肉桂粉，专治心肾不交造成
的失眠，很多人服用后，改善了睡眠。
 十四 谨和五味
是故谨和五味，骨正筋柔，气血以流，湊理以密。如是则骨气以
精。谨道如法，长有天命。
这段翻译过来就是：因此谨慎地调和五味，会使骨骼强健，筋脉
柔和，气血通畅，腠理致密。真能做到这样的话，骨气就精壮有力。
严格地按照正道正法去做，就会长期保有天赋之命。
先讲下“谨和五味”。懂得这四个字，不仅是上医，还能做良相
呢。
大家知道中国最早的医生叫什么吗？叫“食医”。最早的医生叫
伊尹，有多早呢？公元前16世纪初，伊尹是商汤的宰相，辅助商汤灭
夏朝，为商朝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同时，他还是商汤的大厨师，用
“以鼎调羹”“调和五味”的理论来治理天下，老子所说的“治大国
若烹小鲜”般的人物，就是指伊尹吧。作为商汤的大厨师，他写了一
本书叫《汤液经》，这本书的意义何在呢？大家现在多多少少知道
《伤寒论》了，可不知大家想过没想过，医圣张仲景的方子如此大
气、成熟，究竟源自何处呢？现在有人推断，张仲景的方子跟伊尹
《汤液经》有渊源。因此《汤液经》有可能是方书之祖。
有人将黄帝、神农和伊尹合称为生命之道的“三圣人”，“医之
为道，由来尚矣。原百病之起愈，本乎黄帝；辨百药之味性，本乎神
农；汤液则本乎伊尹”。别小瞧这句话，实际上，这句话指出了中医
学的三个内涵：医理、药性和方书。医理，源自《黄帝内经》；百药
性味，源自《神农本草经》；
方剂书，源自《汤液经》。三大圣人，为中医学定了调调，指明
了方向。所以，有人赞叹此三圣人，“拯黎元之疾苦，赞天地之生
育，其有功于万世大矣”。
 后面还有一句“万世之下，深于此道者，是亦圣人之徒也”，是
说，万世之后，有精于医道的人，也是圣人的徒弟啊。咱们先当学
生，先学会自救，等能够利他时，争取当圣人的徒弟。
既然说到这儿了，咱们就先了解下中医有哪些先师吧。清朝有个
先医庙，里面的排序是这样的：中间供奉伏羲，左神农，右黄帝。
其中，第一个圣人是坐正座的伏羲。他对医学的第一大贡献就是
钻木取火。在火发明前，人们吃生食会造成多种疾患。燧人氏造火
后，火化腥臊而为熟食，所以老百姓的各种腹部疾病大为减少。
伏羲对医学的第二大贡献是创立了八卦。八卦奠定了中国人的一
种传统思维方式——取象比类，即运用带有感性、形象、直观的概念
和符号表达世界，并通过类比、象征方式描述世界，这种思维方法又
称为“意象”
思维方法。
这里对“取象思维”稍微展开说一下。中国古人认为，用有限的
生命去认识世间万物的最好方法就是取象思维，即通过打比方的方
法。《易经》的八卦就是把事物挂出来让大家来认识，比如有代表天
的卦，有代表地的卦，等等。卦象也好、意象思维也好，其实并不高
深莫测，但它需要我们有一颗纯真的、充满想象和热爱的心。
由于伏羲画八卦，把天地分成阴阳四象八卦，这样便使得水火升
降之气、百病之理开始有了理论的依据。比如说什么叫心火，什么叫
肾水，这些东西在伏羲画卦里都有所体现。所以说伏羲对中国医学的
贡献当为第一大。
在先医庙里，还有《黄帝内经》里黄帝的九位老师，比如岐伯、
伯高、少师、太乙、鬼臾区、俞跗、少俞等，然后就是伊尹、扁鹊、
仓公淳于意、华佗、张仲景、皇甫谧、王叔和、抱朴子葛洪、真人孙
思邈等，这些都是我们在《黄帝内经》之外要了解一下的人，对我们
深入学习医理，会很有帮助。
 咱们回来接着说伊尹这位了不起的人，他，是有甲骨文记载以来
的第一位帝王师，同时又是商汤的第一大巫师，又是中国历史的厨
祖，集政治、医学、教师、厨师于一身，大家都知道范仲淹的一句
话：不为良相，即为良医。大概就是以伊尹为榜样吧。据说当年范仲
淹到庙里求签，想当良相，神仙不许。随后又求签当良医，神仙还不
许。人们就纳闷，说良相和良医，相差那么大，你干吗求这两个啊？
范仲淹说：“能为天下百姓谋福利的，莫过于做宰相；倘若做不了宰
相，能以自己的所学惠及百姓的，莫过于做医生。”
而真正把良相、良医做到一致，上医治国的，就是伊尹。一个医
生能把调和五味的功夫做到极致的，即可以治国。你看现在的新闻报
道中，很多治理国家的名词，全是中医词汇，比如我们要给经济形势
“把脉”，我们要好好地“诊断”问题，开出“良方”，我们要“调
和”各方面的力量等，都是中医词汇。伊尹怎么说呢，说烹调美味，
首先要认识原料的自然性质：
“夫三群之虫，水居者腥，肉玃（绝）者臊，草食者膻。”即，
鱼虾这些水生的东西，腥味就比较重，食肉动物，其肉质就有点儿
臊，牛、羊一类食草的动物，膻气就比较大。各种原料有各自的本
性，先把握好本性，才能找出好的处理方法。
具体处理方法是什么呢？伊尹说要靠三样东西：水、火和味（五
味）。
要想去除这些食物中的怪味，首先要靠水和火，通过掌握适当的
火候和控制用水的比例来去异味；其次要通过酸辛甘苦咸这五味的调
和来达到去除异味的目的。“凡味之本，水最为始”。也就是味道的
根本在于白水，也就是以无味、淡味为最高境界。而“五味，九沸九
变，火为之纪，时疾时徐。
灭腥去臊除膻，必以其胜，无失其理”。就是说，烹调五味三
材，第一要讲究水，第二要讲究火候，第三，要懂五行五味生克之
理。
 五味调和是中国烹饪艺术所追求的最高境界，其实我们老百姓天
天做饭的时候也都会用到，只是我们“日用而不知”，没有在意这背
后的原理。
比如如何去掉鱼虾等海鲜的腥气呢？我们平常做这些食物的时候
都会用到醋、姜和料酒，这几样东西就是很好的去腥之物。再比如我
们炖牛羊肉的时候，都知道要多放一些葱、姜、大料，这些东西既可
以去掉肉食中的臊味和膻气，还可化肉食，使我们既觉得好吃，还容
易消化，对身体的健康有利。
煮药，如同烹调食物，何时用大火，何时用文火，何时加水，有
先下后下，放药的次序，以及药的用量等，都有所不同，在千变万化
之中，自有美味，自有真谛。
而中药开方的依据，也是因循伊尹调和食物的原理。伊尹根据五
味入五脏的原理，将食物以君臣佐使配伍，以寒热温凉调性，一改上
古用单味药治病的方法，开始了以《汤液经》为依准的复方（也就是
配伍组方）治病的方法。
我们拿一味汤来举例说明食物的配伍与调和之道。懂些养生之道
的人都知道，就是“当归生姜羊肉汤”，其中，生姜可以帮助人体的
阳气生发，而羊肉是补阳的食物，当归可以补血，这也是中医里很出
名的一个成方，出自汉代张仲景的《金匮要略》，该汤在冬至前后
喝，既可以调气补血，又可以补阳。
是故谨和五味，骨正筋柔，气血以流，湊理以密。
调和好五味以后，会得到几大好处呢？第一骨正，第二筋柔，第
三气血都能保持流畅，第四腠理皮肤都很紧致。你看，调和五味有多
么重要，前面一段讲了五味过度对身体的损害，这里说“谨和五味”
后，对生命有无限益处。
而更大的好处还在后面。这一篇的最后一句是“如是则骨气以
精。谨道如法，长有天命”。“骨气以精”，就是骨气精壮有力。
“谨道如法，长有天命”就是严谨地守着这些道，而且按照这道理去
做，也就是说，光有道不行，你还得做，做就叫“如法”，就会长期
保有天赋之命。
讲到此，第三篇终于算讲完了。
可五味如此重要，所以关于五味，还得探究一下。在《黄帝内经
·灵枢》里面恰恰有一篇《五味》，另有一篇叫《五味论》，可见
《黄帝内经》对五味的重视，正好我们可以用来“以经解经”，就是
再用《灵枢》解释一下“五味”。
咱们翻开《灵枢·五味》，看头两段。“黄帝曰：愿闻谷气有五
味；其入五藏，分别奈何？”是说，黄帝问：粮食有五味，入五脏，
各入哪一脏？
伯高曰：“胃者，五藏六府之海也，水谷皆入于胃，五藏六府皆
禀气于胃。”
这句话把胃的重要意义说出来了，胃是五脏六腑的大海，就是胃
等于把五脏六腑全包含在内了，这是在强调胃的重要性，所以伤脾胃
就是伤五脏六腑。水谷入于胃，并由胃给五脏六腑供给“气”和
“血”。所以，我们人体内部跟外界沟通交流的一个重要渠道就是
胃，而皮肤、九窍是和天地沟通的另一个渠道。伯高接着说：“五味
各走其所喜，谷味酸，先走肝；谷味苦，先走心；谷味甘，先走脾；
谷味辛，先走肺；谷味咸，先走肾。谷气津液已行，营卫大通，乃化
糟粕，以次传下。”这句是说五味入于五脏后，气化为津液，营血胃
气都充足通畅，也有力气化糟粕，按照次第、顺序，在身体里运化。
黄帝接着问：“营卫之行奈何？”就是营血卫气都是怎样运行的
啊？伯高曰：“谷始入于胃，其精微者，先出于胃之两焦，以溉五
藏，别出两行，营卫之道。其大气之抟而不行者，积于胸中，命曰气
海。出于肺，循喉咽，故呼则出，吸则入。天地之精气，其大数常出
三入一，故谷不入，半日则气衰，一日则气少矣。”
伯高这段回答非常重要。他说：水谷入胃，就是我们吃进东西，
运化成精微的，向上供给上焦和中焦，用来灌溉五脏。精微化成两部
分，一部分是精血，一部分是卫气。那些抟转运化在胸中的，叫作胸
中大气，也称之为“气海”。这里的气海不是指脐下1.5寸那个穴位
“气海”，而是说，胃也是气海。你要老觉得自己气少、短气，那就
是胃这个气海伤了。胃气足，则胸中有气如大海，万物从中生，万物
从中化。这个气，有一部分从肺部出去，沿着“喉咽”。他为什么说
“喉咽”而不说咽喉？记住，他这是从下往上说，叫喉咽，喉咙是管
道，咽是管道的上口。先走喉咙，后走“咽”，你看古人写书讲究不
讲究？太讲究啦！水谷精微出喉咽，与天地之气交换，其表现形式
是：呼出，吸入。所以这里要注意的是，我们呼吸所说的气，一部分
是水谷精微变化的气，一部分是外部的空气，一呼一吸之间，水谷精
微之气与外部空气交换，完成新的气化。这也是有的病人临危时你就
是上呼吸机也救不了他的原因，因为他里面已无水谷精微之气，或胸
中大气已绝，再也无法与外界沟通交换。
伯高最后的结论更为有意义，天地的精气，一般是“出三入
一”，也就是耗散多，补给少。出三入一，就说明生命走的是一条消
耗路线，因为是消耗路线，所以一定要好好吃饭，要通过吃饭把这个
消耗补回来，如果不吃饭，就半日则气衰，一日则气少矣。是说你如
果半天不吃饭，气就衰了，一天不吃饭，气就少了。关于“出三入
一”，我们怎么办呢？我年轻的时候，有一位老师曾经教过我一个功
法，就是走路的时候“吸吸呼”。就是走路时甩胳膊，吸两口呼一
口，比如说“吸”，这是吸一口，气儿别断，第二个“吸”，就把气
儿提起来了。然后再“呼”一口，然后再吸、吸、呼，一路走下去。
因为我们平常都是出三口、入一口，弄成吸吸呼、吸吸呼，至少
能找补点儿回来。应该效果还不错。
“故谷不入，半日则气衰，一日则气少矣”这句话，让我对目前
兴盛的“辟谷”有点儿担心。如果半日不吃饭则气衰，一日不吃饭则
气少矣。也许辟谷的人会说，我只是不吃饭，但我吃气儿。强化呼吸
没有错，可就算是吃气儿，也得是胸中大气和天地自然之气有个交换
不是？可胸中大气还是来源自水谷精微啊！光有天地自然之气，没有
胸中大气，天生的神仙可以活，普通人，照样没的活。在希腊神话里
有个故事，说地下的冥王劫走了农业女神的女儿，如果这女儿没有吃
地狱中的食物，是完全可以走出地府的，但不幸的是，这女孩还是吃
了地府里的四颗石榴籽，于是，她每年有四个月的时间要待在冥界，
剩余的时间则在人间与母亲一起生活，这也是为什么每年冬天人间大
地荒芜的原因，那是因为农业女神在思念亲爱的女儿。听完这个故
事，希望大家能明白些，我们已经吃了这地界的食物，我们便有至少
半条命属于这地界，这就是食物与我们性命的关系。
所以，头几天辟谷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因为身体里还有原先积攒
的能量，慢慢把这些能量消耗完了，人会变得清癯一些，人体垃圾也
会代谢掉一些，但如果辟谷时间太久的话，对五脏六腑、胸中气海、
脾胃原本的运化路径都有可能是一次重创，修复起来是不容易的。甚
至气血的减弱也许还会影响脑子，人生想法都有可能发生重大变化。
这也是我提醒大家要慎重的原因。
关于《灵枢·五味》这一篇，咱们再讲两个问题。
一个是，“黄帝曰：谷之五味，可得闻乎？”即，粮食的五味，
是什么呢？伯高回答：“五谷：秔（jīng，同“粳”）米甘，麻酸，
大豆咸，麦苦，黄黍辛。”
《黄帝内经》时代的五谷，是粳米、麻、大豆、麦子和黄黍。其
中，秔米，甘味，入脾。麻酸味，入肝。大豆咸味，入肾。麦子苦，
入心。黄黍辛味，入肺。其中“麻”是什么，我不知道。大医学家孙
思邈曾说：“安身之本，必资于食。救疾之速，必凭于药。”人要想
安身，让身体好，靠的是食物。粮食和药的最大区别，在于药有偏
性，食物是平性，所以食物之性都带有“甘”字，“甘”就是平性的
代称，比如粳米其性甘凉，麦子其性甘温等。
先说米面，米性甘凉，入脾。米的最佳食用方法是煮粥，粥里最
有营养的是米油，性滑，最养脾胃。有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太太跟我
说：我一生最疼孩子，舍不得吃喝，喝粥只喝那点儿稀的，米都给孩
子吃了，可他们命薄，都先我而去了……我想，她能长寿，多少和她
总喝米油有点儿关系的。可现在又不让吃米油了，认为米油最容易使
血糖、尿糖增高，得，这么好的东西又被专家灭掉了。还有一个好东
西也被专家灭掉了，就是猪油渣，这是太香、太壮身体的东西啊！奶
粉不安全时，我倒劝小宝宝喝米糊、米油，就好了。
面性甘、苦、温，入心。小麦冬种夏收，得一年四季之气，尤其
得夏气，所以麦子大补心气，心气又跟脑子相关，所以多吃面食的人
一定聪明，比如晋商。你们天天想让孩子聪明，然后天天给孩子吃聪
明丸，那就是傻，哪有什么聪明丸啊？孩子先天聪明不聪明，看任督
二脉，看精髓足不足；后天聪明不聪明，看脾胃，脾胃好，又喜吃面
食，自然笨不到哪里去。怕你不知面的好处，节气关键的时候，还得
提醒你吃面，比如冬至饺子、夏至面。
再说黄黍，应该是一种黄黏米，其味为辛，入肺。有人会说，黄
色不该入脾吗，黄黏米为什么为肺所喜欢呢？土生金呗。黄黏米不仅
古人爱吃，其实今人也爱吃，比如北京早餐摊上的炸糕，这东西对穷
人还有一个好处，黏性的东西难以消化，所以经得住饿，吃炸糕能顶
一天，且化不了呢。
大豆甘咸，入肾，因为古人认为豆子的样子就是入肾的，腊八那
天就得煮各种各样的豆粥，还得施粥，为什么？因为到了腊八就是最
寒冷的，腊七腊八，冻掉下巴，元气足才能御寒，元气藏于肾，所以
冬天从腊八开始你要天天滋补肾。过去中国文化讲滋补肾不是靠吃滋
补药，而是要靠多吃豆。但身体弱的人不能多吃豆，消化不了。
《灵枢·五味论》中还说：“肝病禁辛，心病禁咸，脾病禁酸，
肾病禁甘，肺病禁苦。”
肝病，为什么要禁食辛味？肝喜酸，肺喜辛，肺金克肝木，所
以，肝病不能多食辛味之物。心病，要少吃咸味的食物，因为肾水克
心火。脾病，就不要吃酸味的食物，因为肝木克脾土。肾病不要吃甜
的食物，因为脾土克肾水。肺病，不能吃苦味的食物，因为心火熔肺
金，且苦味主降，食用了苦味的食物，就会使本来就不足的肺气宣散
不出来，导致病情加重，对身体造成更大的损伤。
食物如此，那么药物也如此吗？不见得。因为中药讲究配伍，配
伍过后，会产生新的性与味，所以不见得肝病药里就不能有辛味的干
姜、细辛等，也许正是这种生克恰恰可以治病，所以，在对治厥阴肝
经的方子里就有当归四逆汤，而这个汤里就有细辛和生姜，而学医，
最怕认死理，一僵化，话就说不下去了。
比如，现在中医热，好多人蜂拥着去学扎针啊，拔罐啊，艾灸
啊，若医理没学透，扎针什么的，就是个皮毛。我曾经带着学生跟民
间师傅学针法，师傅针法高不高，第一看诊断和取穴配伍，第二看指
力。任何学习都有死法和活法的区别，就说取穴吧，死法都是按经络
图取穴，活法呢，是按气取穴。经络是气的通道，穴位是气机的转枢
点，人体气血不同，气血流注的快慢也不一样，穴位深浅也不一样，
针是顺气而行，还是逆气而往，入皮、入肉，还是入骨，结果都不一
样，可这些，现在没人讲、没人带，学生就很可怜。当年那师傅，总
是隔着棉裤扎针，学生扒下裤子找穴位也找不着，师傅扎针前先观针
气，再观病气，第一针下在哪儿、最后一针下在哪儿，起针时，先起
哪儿、后起哪儿，思路是怎样的，学生统统看不明白，就只看见病人
一两针即病愈，所以那些医学院的硕士生、博士生郁闷死了。
而这些，其实都不过是对气机的把握。所以你要想真正地扎出一
手好针来，一定是靠气找气，这个才叫活法。
有一次，师傅教大家扎脊柱上的一个穴位，说这个穴位能治400多
种病，学生们可高兴了，我就在旁边琢磨，为什么这个穴位能治那么
多病呢？
翻阅书籍后，突然明白了，那穴位叫“神道”，神走的道，能不
灵吗？！往深里说，就是调神、调元气来治病，一定比激素还灵啊！
那神道附近还有个穴位叫“灵台”，那用“神”和用“灵”又有什么
不同呢？大家可以好好思考下。学习呢，就是要弄清楚为什么，原理
是什么，而不是只学一个招数。
关于五味，《灵枢》还有一篇《五味论》专门讲原理。咱们看一
下。
黄帝问于少俞曰：五味入于口也，各有所走，各有所病。酸走
筋，多食之，令人癃；咸走血，多食之，令人渴；辛走气，多食之，
令人洞心；苦走骨，多食之，令人变呕；甘走肉，多食之，令人悗
心。余知其然也，不知其何由，愿闻其故。
你看，黄帝跟我们的不同是，他不单纯要结论，他还要探寻原
因。
可贵的是，少俞针对所有问题一个个地回答了。首先是酸味如何
损伤身体。
少俞答曰：酸入于胃，其气涩以收，上之两焦，弗能出入也，不
出即留于胃中，胃中和温，则下注膀胱，膀胱之胞薄以懦，得酸则缩
绻，约而不通，水道不行，故癃。阴者，积筋之所终也，故酸入而走
筋矣。
“酸入于胃，其气涩以收”，是说酸入于胃，其气是收涩的，这
个收涩之气就会约束上焦中焦，出不去，就滞留在胃里，下注膀胱，
膀胱又薄又软，得酸收之气就会挛缩，如此便水道不通，得癃闭之
症。癃闭，就是尿不出尿来。前阴，是宗筋汇聚的地方，肝主筋，所
以说酸走筋。不仅肝主筋，而且“膀胱主筋所生病”，而筋最怕酸收
之气。不知道大家见过癃闭的病人吗？人死之前有两个相，要不是撒
不出尿来，要不就是大小便失禁。先前说过，尿都是膀胱气化功能强
喷出来的。肾阳已绝，膀胱气化没有后，人也就快完了。
前面还讲过，男人是精与尿走一条道儿，所以他的理性必须特别
强，你想想，上个厕所都得“扳道岔”，他得多累啊！所以女性别对
男人要求太高，要通过对他生理结构的认知，对他们宽容和理解。而
且他们临死前就扳不了“道岔”了，所以就是精和尿一起“哗哗”流
走了。
有些人老了以后，到了特别冷的地方就突然尿不出来了，怎么
办？烧一大缸热水，然后里面搁上大葱绿绿的葱管和葱白，然后慢慢
坐下去，让水一点点热上来，葱管有通尿道之宜，等有尿意了，千万
别急着出来，因为外面肯定比水里面的温度低，就会再次受寒，把尿
憋回去了。所以要想把这病彻底治好，就直接在桶里把这泡尿尿了，
这件事才算彻底解决了。
黄帝曰：咸走血，多食之，令人渴，何也？少俞曰：咸入于胃，
其气上走中焦，注于脉，则血气走之，血与咸相得，则凝，凝则胃中
汁注之，注之则胃中竭，竭则咽路焦，故舌本干而善渴。血脉者，中
焦之道也，故咸入而走血矣。
关于过食咸味令人渴，少俞的解释是：咸入胃，其气上走中焦，
流注于血脉，则血液黏稠。血凝，就需要胃中的汁液去化它，如此，
胃中津液就不足，津液不足，就咽喉焦灼，就舌干口燥，善渴。血脉
是中焦化生的精微输布周身的通道，咸味液上行于中焦，所以咸味入
胃后，就走人血分。
黄帝曰：辛走气，多食之，令人洞心，何也？少俞曰：辛味入
胃，其气走于上焦。
上焦，是接受中焦的水谷精微，而营养上焦诸阳。过食葱、姜、
韭菜等辛味，就熏蒸上焦，卫气营血都会受到影响，辛味久留胃中，
心，就会出现空洞心慌的感觉。同时，辛味主宣散，大量出汗也伤
心。
所谓洞心就是心里发空。心，本来孔窍就多，再吃这些辛散之
物，窍收不住，心就空了。心空了是什么表现？叫“心如悬，若饥
状”，有点儿像低血糖，心神恍惚，或有强烈的饥饿感。关于最后一
句“辛与气俱行，故辛入而与汗俱出”，在生活中真见过，有人一见
辛辣就冒汗。
 黄帝问：苦走骨，多食之，令人变呕，何也？少俞曰：苦入于
胃，五谷之气，皆不能胜苦，苦入下脘，三焦之道，皆闭而不通，故
变呕。
“苦走骨，多食之，令人变呕”，吃多了苦味的人就会吐，为什
么呢？
古人不嫌麻烦，有问，必有答。所以我告诉大家一个秘密，《黄
帝内经》和《伤寒论》其实都是学习笔记。老师先讲，底下学生记，
然后学生再提问，老师再解释。最早的经典都是问答式的。
少俞说苦味入了胃，苦降，然后“五谷之气，皆不能胜苦”，这
句话多重要。五谷之气，只要是五谷就战胜不了苦味，所以苦味的东
西对我们身体是不要多吃的苦寒之剂。苦味接着往下走，走“下
脘”，下脘就是中脘，中脘以下是腹部，所以苦味是往腹部走。三焦
的通路都受其影响而气机阻闭不通利。三焦不通，胃内食物不得通
调、疏散，胃气因而上逆，形成呕吐。
因为底下走不下去了，就会往上呕，叫“变呕”。
讲一下“苦走骨”，脾胃因五味过苦而不能收纳精气，骨头不得
所养，因此苦味伤骨。牙齿是肾的余气所变现，牙齿好不好在很大程
度上说明肾的情况，为什么小婴儿在妈妈肚子里都没牙呢？人只有最
小的时候和最老的时候没牙。小婴儿没牙，是因为肾气尚未发动，而
且憋得住，他什么时候长牙就说明他什么时候肾气发动。而老人没
牙，是肾气已绝。
最后少喻解释“甘走肉，多食之，令人悗心”。“令人悗心”是
什么意思？就是令人烦闷。你看，人生不是只有外边的事情令人不高
兴，吃得不对，人也不高兴。少俞回答说：“甘味入胃后，滋腻中
焦。”甘味不像苦辛咸那么偏性，不偏就柔和，因此胃气也柔弱，则
不能达于上焦，而经常与食物一同停留在胃中，所以胃气也柔润。胃
柔则气缓，气缓则容易化湿生虫，寄生虫因食甘味而在胃中蠕动，所
以使人心中烦闷。甘味可以入脾，脾主肌肉，甘味外通于肌肉，所
以，甘味善走肌肉。
关于五味，讲了这几节后，估计大家都明白些了。第一，心火配
苦味，肝木配酸味，肾水配咸味，肺金配辛味，脾土配甘味。第二，
五味本身没问题，过度则伤身体。第三，可以利用五行生克来解决五
味过度对身体的伤害。
 下篇 金匮真言论
总之一句话，万物皆可利用，但什么都不可过度。
所谓阴阳，就是五脏为阴、六腑为阳；
所谓表里，就是五脏六腑互为表里，
比如心与小肠相表里，肺与大肠相表里等；
所谓雌雄，就是五脏六腑的先天夫妻……
把这些都了然于心，也就是明了道了。
 题解
现在我们开讲第四篇——《金匮真言论》。《素问》第一卷，共
四篇：1.《上古天真论》以论寿限为中心，以天真为旨归；2.《四气
调神大论》以论春夏秋冬为中心，以神气为旨归；3.《生气通天论》
以论日运为中心，以阳气为旨归；4.《金匮真言论》，以论五脏运为
中心，以四气阴阳为旨归。四篇题目，无一字言医学，但都在讲生命
最核心的东西，精、气、神、阳气、五脏……把这些弄懂了，犹如天
人。
我先讲一下篇目。金匮，实际上就是古代用金子打造的藏书柜，
是古帝王藏书之器。表示珍贵如金，不可轻易外传。所以此篇结尾处
有“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之语，也就是说不遇到合适的人别教
化他；不遇到真懂的人别传授他。我们都知道张仲景写了一本书《伤
寒论》，其实他最初的原名叫《伤寒杂病论》，这本《伤寒杂病论》
最后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叫《伤寒论》，一部分叫《金匮要略》，也
是以金匮为名，形容此书的重要。真言，即见道之论，至真不易之
言。凡是标题带“论”字的，都是在讲次第、次序，所以一定要掌握
其内在逻辑。
第四篇很少有人去讲，其实，《素问》的翻译有，但逐篇逐字讲
解的几乎没有。中国古代也有人做这件事，但他们会跳着讲，比如说
这第四篇就很少有人讲。也许他认为不重要，但从篇名上看，这篇一
定重要。
 一 八风
黄帝问曰：天有八风，经有五风，何谓？岐伯对曰：八风发邪，
以为经风，触五藏，邪气发病。
开篇就是黄帝的提问，在《黄帝内经》里，只要是黄帝提的问
题，相对都是比较重要的。
什么是八风？《灵枢》里面专门有一篇《九宫八风》，这里面描
述了一个奇特的场景，这个场景我们现在很少有人知道了。
首先是四正、四隅：“冬至一叶蛰北方，立秋二玄委西南方，春
分三仓门东方，立夏四阴洛东南方，招摇五中央，立冬六新洛西北，
秋分七仓果西方，立春八天留东北方，夏至九上天南方。”其实这就
是给九宫在增添新的内涵。这里面有三点：一是方位，二是术数，三
是节气。北方冬至，其数为一；西南立秋，其数为二；东方春分，其
数为三；等等。
《九宫八风》篇下面写的这段就有点儿让人匪夷所思了：“太一
常以冬至之日，居叶蛰之宫四十六日，明日居天留四十六日，明日居
仓门四十六日，明日居阴洛四十五日，明日居天宫四十六日，明日居
玄委四十六日，明日居仓果四十六日，明日居新洛四十五日，明日复
居叶蛰之宫，曰冬至矣。”
 这就是传说中的“太乙飞九宫”吧。太乙，又称为“太一”，既
是天神名，又代表北极星，又是古代通天彻地的大祭司。太乙行九宫
法，采用五元六纪，360年为一大周期，72年为一小周期，太乙每宫居
3年，不入中宫，24年转一周，72年游三期。这是干吗呢？
我们大家都知道，古代的皇帝，就是天子，是天的儿子，就要替
天行道。行什么道呢？行的是天道，这个天道谁知道？这个天道的秘
密又掌握在谁手里呢？就掌握在这个不出场的秘密人物太乙手中。他
按照二十四节气，从冬至日开始，“飞九宫”，“太一移日，天必应
之以风雨，以其日风雨则吉，岁美、民安少病矣”。这句是说，太乙
追随着天道，天道也报之以风调雨顺，风调雨顺，则年岁平安，百姓
平安。我原先说过，这个九宫图是中国传统文化里最神秘的图，它代
表气运图。古代时，这是由极少数顶级人物掌握的天地的秘密，非我
们常人所能知的。所以古人能推演二十四节气，能知宇宙大周期、小
周期，就叫“明天道”，我们百姓呢，日用而不知，就叫“混日
子”。
既然讲到这儿了，讲正文前，还得讲个闲篇，讲一下古代的占卜
方式对我们整个文明内涵的影响。
在我国，至今所知的占卜方式基本上有四种：龟占、蓍草占、贝
茭占、风占。占卜，在很多人眼里是迷信，在我眼里，是远古人类对
世界的直觉的把握，也是远古人类的生存智慧和世界观。其中，龟
占，蕴含着五行学说的发端；蓍草占，蕴含天地人观念和中庸思想；
贝茭占，体现了原始的阴阳观念；风行于汉代的风占，则涉及对
“气”的认识的深化。总之，占卜文化对中国文化核心内涵的发端有
着不容忽视的意义。
先说“龟占”，是殷商时代最重要的占卜方式，在殷商人眼里，
世界是以他们为中心的圆，在大量的甲骨文中，记述了殷商人对世界
的解读。其思想内涵的核心，是五行。具体方法是，用一龟背或骨
板，中间钻一个洞，然后占问四方。殷商，立都安阳，他们看待这个
世界就是以自己为中心来看四方，我们讲《黄帝内经》的时候，经常
会讲到东西南北，这就是从殷商时候确立的世界观，以自己为中心，
广问四方之行，因此蕴含五行文化的开端。
龟甲之象与天地之象相应，天圆，地方，龟背圆而龟腹方；天有
天文，龟背有甲文；天有四柱，龟有四肢，所以古人以龟为沟通天地
之神灵。占，视龟卜之兆而问，卜，是烧灼龟背时的声音，或观察其
中形成的裂痕。古人都是因疑惑而问，就如同我们现今，也是因疑惑
而学。
谁战胜了殷商？周战胜了殷商，所以他绝对不会沿袭殷商的世界
观，他要自立门户，他的占卜方式就是“蓍草占”，也就是八卦，也
就是《易经》。所以蓍草占，也称“易占”。源自西北昆仑山文明，
源自周文王和周公。
蓍草占最能代表中国文化之高度、之九曲回肠、之忧思难忘、之
深谋远虑。
它比龟占复杂、烦琐，但复杂就能够详尽和广大，其中蕴含中国
天地人三才文化和中庸思想。
所谓三才文化：《易》曰：“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
曰柔与刚；
立人之道，曰仁与义。”人在天地之间，也是取中道的原始意
向。
又说：“《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
故。”——
蓍草是植物，无心，故无思；龟是动物，有心而无为。无思无为
则寂然而静，唯有“静”可以感、可以应，遂通天地之变化神明。
如果说“龟占”代表厚重的中原文化，“蓍草占”代表优秀的西
北文明，那么“贝茭占”则代表轻灵的南方文化。贝壳，负阴而抱
阳，鼓出来的那部分代表阳，凹进去的那部分代表阴，一个贝壳，就
是一对阴阳。阴阳，不过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两种表现形式，而
不是真有阴阳。贝茭占很简单，把两个贝壳，一起扔出去，一阴一阳
之谓道，这就是上上卦。南方人四季劳作，没有时间像西北人那样用
50根蓍草算来算去，无暇像北方人那样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思忖一件
事，所以取至简之道——一阴一阳，足矣。
所以，讲阴阳、讲至简、讲无中生有……亦是南人——老子一贯
的风格。
只要想学阴阳，必须学老子的《道德经》。
有人会问：难道《易经》不讲阴阳吗？还真不讲，《易经》中只
出现了一次“阴”字，还是通“荫凉”的“荫”。到了孔子撰写《易
传》时，才用了大量阴阳语汇和思维。所以说，什么叫中国传统文
化？中国的传统文化其实是中原文明、西北文明，以及南方文明的多
重结合，是万物为我所用，而不是执于一端。
好，中国文化中，五行、中庸、阴阳这些概念都有了，还差个
“气”，气是从何种占卜形式中产生的呢？汉代的风占。
风占，是汉代最风靡的占卜方法，比如《黄帝内经》里的《九宫
八风》、飞九宫和二十四节气的应用。其实，“风”不过是“气”的
另一种表达方式。
风，吹散万物，并把种子吹向四面八方，所以，它是万物化生的
重要介质，故，《易·说卦传》曰：“动万物者，莫疾乎雷；挠万物
者，莫疾乎风。”有雷之阳气发动，有风之轻扬鼓荡，万物胡不
生？！
《说文·风部》解释风：“八风也。……风动虫生，故虫八日而
化。”《康熙字典·戌集下》说：“阴阳怒而为风。”风以动万物，
风以散万物。古人重视风，把它当作一种神来崇拜。中医的“风”是
裹挟着“精”的前行，“精”
足，风就稳定地生发，并在树杈的梢头形成灵的火焰，照亮生命
的天空。
“精”不足，风就飘忽不定，在上面就形成鬼火般的虚火，遮蔽
了你的眼睛，溃疡了你的嘴巴，并搅浑心灵的天空。《黄帝内经》
言：“风胜则动。”人体阴阳不协调的抗拮则易形成“风”，此
“风”收敛不住的话，就会造成肌肉的 动，就会战栗，就会有不能抑
制的抖动。而能平息“风”动的，只有纯净、沉肃、营养富足的
“精”。
《黄帝内经》一直在强调的，就是气候和地域对人的影响。这不
仅体现在前几篇中，也体现在后面的七篇大论中。所以，这四种占卜
方式，是组成中医思维和中医基本概念的最原始表达，不得不知。
占卜，无非是占吉凶。什么叫吉？就是对自己有利的；凶，就是
对自己不利的，中国人忙的就是这四个字：趋吉避凶。而如何看待趋
吉避凶，就是人生格局。如果你把吉凶看成阴阳，你就坦然，没有绝
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能在好的时候知道韬光养晦，能在坏的时
候积极奋进，就是明白阴阳的转化。
前面这四篇其实非常有连贯性。所谓连贯性，就是《黄帝内经》
的内在逻辑，把里面的逻辑弄清晰了，就可以趋吉避凶。比如做人的
问题，你趋吉避凶靠什么？从五脏言，靠胆气。这个胆不是胆量，而
是“中正之气”，因为胆为“中正之官”，你要趋吉避凶，就是看你
守不守中正，唯有守中正，人才能趋吉避凶。
现在胆病的人特别多，胆因何而病呢？晚睡伤胆，凡是编辑工作
者，凡是晚睡的人，胆都不好，因为胆气是夜里11点生发，你11点到
次日凌晨1点不睡觉，正是胆经当令的时候，这时不睡觉，胆就会出现
问题。还有就是不吃早饭也伤胆。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从
“中正之官”的角度讲，凡是得胆病的人，都应该好好反省，你是不
是常常不守中正？比如，遇事不敢担当，不能见义勇为；经常对朋
友、对上司、对下属虚伪装假；
对所有人，只知求索，不知报恩；经常对别人、对孩子道德胁
迫、情感胁迫；
诸多事情，皆属不正，这些都会伤胆之中正之气。总当不得罪人
的老好人，你能不憋屈吗？人，只要憋屈，只要怨恨深，只要不得
志，就伤胆。这些才是胆病的核心原因。《黄帝内经》表面上讲五
脏，讲六腑，其实，它真正面对的，是人性。
做老好人，有时不仅不能趋吉避凶，反而会每每倒霉。你越做老
好人，就越有人欺负你，而且，因为你做事没有原则，你便也没有朋
友，渐渐地，你就孤苦无依，你就会活在阴暗的生活里，永无出头之
日。胆气、胆汁，多么勇猛，但你的胆气败了，就化不掉任何生命里
的渣滓，再加上人性的贪婪，就再也救不得……总之，只要有贪心，
有不正之心，人就没办法避凶。
黄帝问曰：天有八风，经有五风，何谓？
 首先是黄帝发问：自然界有八风，经脉病变又有五风之说，究竟
指什么呢？
天有八风，就是在九宫之中，人立于中宫，乃朝八风，他不只是
看东西南北。如果只看东西南北，就还是五行，就还不宽泛。超越五
行，就要看东西南北之外的四个角，东西南北叫四正，东北、西北、
东南、西南这四个角叫四隅，视野开阔后，生命的维度也就开阔和丰
富了。
《金匮真言论》为什么没有人讲？是因为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内
涵。再加上风占的失传，《九宫八风》篇几乎是排在《灵枢》最后
了，很多人都不看了，所以人们就不讲这一篇了。
中国古人知道，这个世界是无法穷尽的，你所知越多，你的无知
也就越多，所以，必须找到一种方法，以至简的方法来感知它、认知
它，于是，就有了取象比类的方法，按照气，按照五行，按照八卦
等，去归类、去寻找万事万物之间的关联。八风，就是从八个角度去
看天。经有五风，就是用五行去看五脏经脉。
岐伯对曰：八风发邪，以为经风，触五藏，邪气发病。
岐伯回答说：自然界的八风是外部致病邪气，侵犯经脉，产生经
脉的风病，风邪循经而侵害五脏，使五脏发生病变。
所谓八风，《九宫八风》说：“风从南方来，名曰大弱风。其伤
人也，内舍于心，外在于脉，气主热”，要点在于，南风叫大弱风。
南方对应心，所以南方大弱风，内伤心，外伤经脉，其气热。南风大
弱风，既然弱，也伤人吗？伤啊，而且还伤人体最重要的脏器——
心，可见，心是最敏感、最禁不起“风”的一个脏器。当你心力特别
弱的时候，这个南风就容易侵犯你，风邪停留在心上，这是风心症。
而风邪在血脉的时候，心因为最能感知痛痒，所以会出现腠理痛痒
证。南风，气主热，过热则伤血，心主血脉，所以南风虽弱，伤人也
不轻。
 “风从西南方来，名曰谋风。其伤人也，内舍于脾，外在于肌，
其气主为弱。”——西南风叫谋风，谋，思虑也，过思则内伤脾，外
伤肌肉，其气弱。
“风从西方来，名曰刚风。其伤人也，内舍于肺，外在于皮肤，
其气主为燥。”——西风叫刚风，伤人比较重，西方对应肺，则内伤
肺，外伤皮肤，其气燥烈。
“风从西北方来，名曰折风。其伤人也，内舍于小肠，外在于手
太阳脉，脉绝则溢，脉闭则结不通，善暴死。”——西北风叫折风，
内伤小肠，外伤手太阳小肠脉络，小肠经被伤，营养外溢，脉络闭塞
不通，心与小肠相表里，人，可能会突然死亡。
在八风里，只有这一节西北风写得最凶险。小肠，在生命中的重
要意义也很少有人讲。小肠盘曲于腹腔内，上端接幽门与胃相通，下
端通过阑门与大肠相连，全长四至六米，分为十二指肠、空肠和回肠
三部分，西医把它看作是食物消化吸收的主要场所。西医的描述是这
样的：食糜由胃进入小肠，开始小肠的消化，由于胰液、小肠液及胆
汁的化学性消化作用，以及小肠运动的机械性消化作用，食物的消化
过程在小肠内基本完成，经过消化的营养物质也大部分在小肠被吸
收。
那么中医怎么说呢？小肠，可以说是中焦与下焦的过渡，脾胃收
纳食物，运化食物，小肠则负责把食物变成精华营养。要想把食物变
成精华，要靠小肠的太阳气化力量。气化后的精华上输于心，下藏于
肾，生命才有动力。所以中医称“小肠，受盛之官”，人生，不过就
是消化吸收，消化为阳，吸收为阴。小肠作为消化吸收的最重要部
位，对生命的影响可以是致命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小肠的募穴是关元，募，就是聚集、汇合，就
是说小肠之气要聚集在关元，而关元又是生命元气的出入之所，所
以，小肠的功能与性命密切相关。
 这种重要意义，在西医的描述里，就是担任体内最大的免疫机能
就是肠道（小肠）。它主吸收，同时主布施营养。所以肠道健康，是
维系人体健康的关键。而免疫力差的一个标志就是各种过敏症状。孩
童如果总是服用抗生素，就会导致肠内菌群破坏，患过敏症的概率就
高。
西北风叫折风，就是它侵袭了小肠后，就摧折了人体免疫力，人
的生命就有危险。关于小肠，我们后面重点讲，此不赘述。
“风从北方来，名曰大刚风。其伤人也，内舍于肾，外在于骨与
肩背之膂筋，其气主为寒也。”——北风叫大刚风，内伤肾，外伤骨
头、肩背之膂，（膂，就是腰子上的肥油）和筋，其气寒。
“风从东北方来，名曰凶风。其伤人也，内舍于大肠，外在于两
胁腋骨下及肢节。”——东北风叫凶风，内伤大肠，外伤两胁、两肋
及骨头，还有腿部关节。
“风从东方来，名曰婴儿风。其伤人也，内舍于肝，外在于筋
纽，其气主为身湿。”——东风叫婴儿风，正东对应的是肝，所以东
风之邪气，内伤肝，外伤筋结，因为肝主筋。其气主身体湿重，肝气
被憋，生发不起来，就是湿。
“风从东南方来，名曰弱风。其伤人也，内舍于胃，外在肌肉，
其气主体重。”——东南风叫弱风，内伤胃，外伤肌肉，其气主人身
体沉重。
“此八风皆从其虚之乡来，乃能病人”，此句是说，八风侵扰的
都是虚弱的人，你如果强壮，什么风都不惧。只要你虚，要么虚在
表，要么虚在里，如果正逢其风，人就会受到伤害。所谓“虚之乡”
是指病都走老根儿，假如你从小得过肺病，那么，肺就是你虚弱的家
乡，将来只要得病，就会先从肺起。
这一段描写八风对人的伤害，从对八风的命名里，我们就能看到
不同方向的风对人的影响。这段里最后一句话非常重要，八风都从人
虚弱的地方侵入，所以能使人生病。
 其实，这一段就详细地解释了岐伯的回答，八风岂止伤五脏，六
腑也伤啊！
要想把这些弄清楚，还得看九宫图，然后把东西南北什么的往上
填就好办了，这张图，一定要烂熟于心，还有其中对应的数字。经常
有人问我，《易筋经》里的“青龙探爪”为什么要做三次？“推窗望
月”为什么要做七次？等等，其实，你只要知道九宫图就成了。九宫
图的数字口诀是：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中间
是五。“青龙探爪”做三次，是因为左为肝木，肝木的术数为
“三”，所以只要想解决肝的问题，都要以“三”为倍数。“推窗望
月”做七次，就是右肺的术数是“七”，由此便知“推窗望月”这个
动作就是要解决肺的问题。把这些弄懂了，好些好似神秘的事物，其
实一点儿都不神秘。自己懂得少，又有贪心的话，自然被人骗。
要想不被人骗，就多问几个为什么。
九宫图，就是中国式魔方，每个格里都可以装很多东西，能装在
一起的，彼此瞅着都面善投缘，为什么呢？因为“同气相求”。比如
所谓“南”，是离宫，是中女，是心火，是夏至，是术数九，等等。
所以见着这个，就要联想起那个，这才是学传统文化的路数，别一说
南方，就以为指南方，而是要想到心，想到术数“九”，想到离宫、
“中女”等才行。平时学习，对你的要求是举一反三，学中医，你得
举一反四、反六，举一而知十。举一反三，是指一个屋子四个墙角；
学中医，那就是天文地理无所不包，是一个奇妙的多维的房子，无数
的边边角角。
大家一定都听说过诸葛亮借东风这个故事。这件事的奇特在于那
时正好是冬天，刮的都是西北风，而曹军正位处西北，周瑜若火攻曹
营，只会烧到自己。于是有那么一句：“欲破曹公，宜用火攻；万事
俱备，只欠东风。”
冬天怎么求东风呢？诸葛亮做到了，是他会呼风唤雨吗？不是，
是他懂天文地理，尽管现代有人关于这件事做出过各种各样的解释，
但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因素：时间。他火烧连营的那个日子极为特
殊，诸葛亮对周瑜说：
“我十一月二十日甲子祭风，至二十二日丙寅风息，如何？”古
代都是阴历，阴历十一月即阳历12月，冬至一般是12月21号，诸葛亮
的十一月二十日甲子至二十二日丙寅期间，正是冬至时节，诸葛亮知
道冬至一阳来复，阳气来复时节，会有东风浩荡，所以他就用了这一
天。现在这个世界有没有高手不知道，但诸葛亮一定是占风占星的高
手。如何天人合一，中国古代是有一套实操系统的。所以，很多事有
没有是一回事，学不学又是另一回事。
 二 四时之胜
所谓得四时之胜者，春胜长夏，长夏胜冬，冬胜夏，夏胜秋，秋
胜春，所谓四时之胜也。
“所谓得四时之胜者”，什么叫得四时之胜？胜，就是克，经典
就好在这儿，它会告诉你“四时之胜”是什么——就是春胜长夏，就
是木克土，长夏，是炎热的暑天。长夏胜冬，就是土克水。冬胜夏，
就是水克火。夏胜秋，就是火克金。秋胜春，就是金克木。而这，就
是四时相克的规律。
这里边有个大问题，就是长夏的问题。长夏，首见于《黄帝内
经》。中医有五行学说，而四时配五行时，就缺了一时。比如木配
春、火配夏、金配秋、水配冬。春夏秋冬都得其配，土怎么办？和谁
相配呢？而“土”又是如此重要。于是，中医文化按一年四季各占90
天为由，要求四季各拿出18天，共72天，给长夏，以配土。如此，一
年四季变五季，每季72天，五季共一年360天。而肝、心、脾、肺、肾
五脏，配五季中之春、夏、长夏、秋、冬。理由是，四时若无长夏之
“化”，则草木虽荣，而终不成果实，秋既无收，冬亦无藏。脾主长
夏，为后天之本，运化水谷则生机可得。也就是说，光有春之生发，
不成；有夏之生长、秋之收敛、冬之收藏，都不行，一定要有长夏之
“化”，才成。所以，四季都要各贡献出18天，以成其化。
就像我们的人生，光有少年、青年、壮年、老年还不够，每一个
阶段都要有“化”我们成熟的东西，来帮助我们转换，才有真正的成
长和成熟，没有这个“化”的力量，有的人一辈子可能都停滞在某一
阶段，比如，有的人一辈子都是孩子，或一辈子都是生瓜蛋子。
具体怎么“化”呢？用人体来讲，脾为人体的后天之本，五行属
土，居中央为中土，与长夏之气相通，主气为湿。其实，长夏有湿，
还有热，这里的“湿”和“热”不是邪气，而是一种正常的生命状
态。没有中焦之“湿”
的腐熟、发酵、蒸腾，生命无法升华。而过湿，过热，或过寒，
就是邪气，就阻碍了长夏的“化”气，就是对长夏之气的破坏，也是
对生命成长的破坏。
长夏一般与三伏天相合，暑湿盛行，极易伤人体阳气。过湿为阴
邪，易阻气机，损伤阳气，其性重浊黏滞。上一篇《生气通天论》
说：“因于湿，首如裹。”即说湿邪袭人，让人头重如裹、身体疲
惫、四肢酸楚。就身体内部而言，湿与脾阳是一对抗衡力量，二者力
量相当时，湿是好湿，如果脾阳虚弱，机体就无力运化，好的湿就变
成无人控制的湿邪，就会致水停湿聚，湿邪下注，就会引起下肢水
肿、湿疹等症。
为了避免长夏湿邪泛滥，第一，不能伤脾。最伤脾的，就是思
虑，所以长夏要给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放放假，天热，多喝茶，多打
盹，少想事儿。
第二，防湿防潮。保持身体舒适干爽。第三，避暑防凉。暑湿袭
人，最难受，可以用空调抽湿、降温，但不可过分贪凉。而我，已经
多年不用空调，只用风扇。第四，有些食物、中药可以健脾化湿，但
不懂就不要过用，比如红豆、薏米虽祛湿，但难化，对脾胃是个负
担，所以要慎用，尤其不适宜小孩子吃。荷叶粥什么的，就能清凉解
暑。
现代人们把藿香正气当作祛暑的良药，怎么说呢？如果出现了胸
闷、腹胀、吐泻，或脾湿胃浊引起的食欲不振、舌苔厚腻、腹泻、恶
心呕吐等症，可以用藿香正气丸和藿香正气散，但我不建议用藿香正
气水，因为里面的酒精含量有些高。相较而言，前两种相对安全。我
个人认为，更安全的是理中汤，因为理中汤就是张仲景为暑湿瘟疫而
出的一剂良方，理中汤属于经方，藿香正气是时方。经方比时方好。
 关于中暑，老农民天天在地里，怎么不中暑？咱们天天养尊处优
的，遇暑湿，就恶心呕吐，浑身无力的。所谓中暑，就是中焦憋着
了，上下不交通，所以会上吐下泻。而且体表也紊乱了，大汗伤了
血，空调又憋了皮毛。总之，是因为里虚。我们不愁吃不愁穿的，是
怎么虚掉的呢？是我们的生活方式出了大问题，天天喝凉的，天天熬
夜，成天郁闷，还对时事焦灼，夏天阳气浮越在外，里面脾胃虚寒，
一进暑，人就容易有呕吐、腹泻的毛病。
藿香正气丸的基本组成：广藿香、紫苏叶、白芷、炒白术、陈
皮、制半夏、姜制厚朴、茯苓、桔梗、甘草、大腹皮、大枣、生姜。
其方以紫苏叶、白芷发表解汗，并增强藿香理气散寒之力。苍术、厚
朴、大腹皮燥湿除满；
陈皮、半夏行气降逆，和胃止呕；配桔梗开胸膈；用茯苓、甘草
健脾利湿，加强运化功能。各药配合，使风寒得解，湿滞得消，气机
通畅，胃肠调和。
共奏解表化湿，理气和中之效。按说此方也算可以，但我感觉还
是太用力了，虽然面面俱到，但未必结果好，就像王熙凤，什么都管
了，用尽了精明，最后也没落着好。而理中汤呢，大道至简，就四味
药，照样能解表化湿，理气和中。
所谓经方是什么？《伤寒论》里面的方子叫经方，共113方。理中
汤是其中的名方，就四味药，红参、白术、干姜、甘草。
首先，以红参补五脏虚，人体，从来都不会是某一脏虚，若虚，
就是五脏皆虚，我们先前讲过“通天下之一气耳”，难道就不是“通
天下之一藏耳”？！所以，用红参先补五脏虚。其次，以白术祛湿，
鼓荡肚脐与命门之气，振奋中焦、下焦。如果只鼓荡中焦，浊气还是
没有去处，下焦振奋了，驱邪才有力。古代有个张从正，是个厉害的
中医，他认为，治病有汗、下、吐三法，体内之邪，要么从汗走，要
么从泄下走，要么从呕吐走，说来也没错，总得让病邪有个去处，所
以临床上经常可以看到，理中汤药方里虽然没有一味泻下的药，可一
吃下去就跑肚，且臭气熏天，这方子想必是开对路了。理中汤更妙的
是，它可以双向调节——拉稀的，很快就大便成形了；
便秘的，会狂泻。这跟前两味药有关，五脏足了，中下焦鼓荡
了，浊湿自然就动起来了，这时，第三味药——干姜更是厉害，干
姜，可是味好药啊，气质沉稳干练，有大将之风。味辛，走而不守，
直入脾胃，亦入肝肺。能燥湿，能温中，不仅能宣散身体的瘀滞，也
能宣散情绪的瘀滞，而且还降浊气。
于是，浊湿便痛快下行了。难怪仲景先师特别喜欢用干姜，关键
它专门斡旋中焦，能安远，又能定近，健脾还阳。所以，很多药方里
都会用到它。
理中汤里最后一味药，是甘草，入太阴脾经肺经，入少阴心经肾
经，入厥阴肝经心包之经，可以说，它是五脏的重宝，且有“国老”
之称，所谓国老，就是最为老辣的正能量的代名词，有人会说，正能
量就正能量呗，还分老辣和幼稚吗？当然啦，咱们都觉得自己挺正，
遇到事就冲上去了，有的直接就牺牲了，有的呢，事后才发现自己被
骗了，或被利用了。记得塞林格说过一句：一个不成熟男子的标志
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英勇地死去；
而一个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卑贱地活着。而甘
草，就是这种成熟与老辣，就是能够审时度势，该出手时才出手，出
手就能解决问题，事后还不居其功，跟没事人一样。生活中，要是有
甘草这样的人生导师，该有多么幸运。
那什么是时方呢？其实，经方与时方不过是医药里道行的分别。
医生，也有道行的分别。比如，大家学了一点儿医药知识后，偶尔组
了个方子，用后效果不错，就拿它当经验方，只要遇到病情相似的
人，就拿给人用。
这种做法很危险，而且对别人不负责任。记住，学医、习医与治
病，容不得一丝媚俗和苟且。凡靠自己以往之经验，或靠别人以往之
经验，都属于苟且；急于消症状，不顾一切使用重调元气法，就是媚
俗。凡苟且与媚俗，都走不长远。大医，一定要医理精深、脉法精
准，还要有正气和杀气，才能利益众生。
我为什么讲《黄帝内经》？就是想让大家先明医理。《黄帝内
经》为什么没有几个药方？就是告诉大家，明了医理，就不会得病，
或少得病，至少不得大病。所以说：《黄帝内经》是不战而胜。而
《伤寒论》呢，是百战百胜。因为大家毕竟被大的医疗形势吓到了，
生活中也确实有各种各样的困扰，总是急于求药，所以，我在《黄帝
内经》讲解中，会捎带地讲一下“伤寒方”，为什么呢？就是告诉大
家，不可乱服药，要先明白药理、方剂之理，通过讲一些《伤寒论》
方，告诉大家方子是非常讲究的。也是好心给大家一个学药理的捷
径，学医圣的方子，总比学杂七杂八的要好。可是很多人只关心一个
方子对应一个病怎么吃，我若说一个方子可以治愈很多病呢，你又不
信了。所谓经方就是可以治疗很多疾患，比如理中汤可以治疗瘟疫，
也可以治疗发热、胃寒、青春痘，甚至肺癌等；而时方，比如藿香正
气等，其治疗范围就很窄。所以，我们学了《黄帝内经》《伤寒论》
后，还需自己长期地认真体验，才能稍稍了悟些许。
我也知道，老百姓有老百姓的难处，平时缺少医学教育，也难怪
看个广告就买药。有人问我：暑天，提前吃藿香正气水能预防中暑
吗？这就是糊涂，当然不可以。没事你吃药干吗啊，要想不中暑，提
前要怎么做呢？
首先，不可过分吹空调，养成喝热水、矿泉水、常温水的习惯，
不要从冰箱里拿东西吃，尤其是冰箱里的西瓜。西瓜，天生白虎汤，
最寒。冰镇西瓜吃多了反而容易中暑，因为胃更寒了。尤其是别熬
夜，夏天，本来就日长夜短，消耗太大，胃寒，吃得又少，再熬夜，
就是要命啊。这，才是我们此番学习的要点，而不是非得吃药。
非要吃防暑药的话，有一个药还成，就是生脉散。盛夏，火熔
金，热气不仅耗散肺气，也耗散真气，所以容易中暑。而生脉散，用
人参来益气，气足则不犯暑病；用麦冬以清肺，肺清则暑热不能侵害
人体；又佐之以五味子，五味子专门收敛耗散之金，则能够使肺气更
旺，就此而不怕暑热。
 三 用医理分析二十种疾病
西医认为不是所有的病都要去医院，网上有篇文章说美国医生对
中国医院的情况非常惊讶，病人缴费的队伍能排出老远去。美国医生
感到很惊奇，难道中国人的体质特别差？最后发现不是中国病人多，
而是医生治疗了许多不需要治疗的疾病。他认为80%的病人不需要进医
院，可惜许多中国人听不进去，甚至连有的医生也听不进去，因为要
追求经济效益啊。
美国医生认为哪些病不需要进医院呢？他列举了20种病。咱们可
以用中医医理逐个分析一下。
美国医生认为第1种不需要治疗的病，是骨质增生。这是骨科最常
见的疾病，简称人体的退行性疾病，常见人体骨关节处，是人体的一
种保护性反应增生，一般不需要手术，不需要各种特别的理疗，是可
以自行适应性疾病，特别疼痛的时候可以吃一点儿止痛药。就是说，
骨质增生不是病，是人老了后能自行适应的。
中医认为肾主骨，凡骨病，都是肾精不足，肾阳虚亏的病，而这
两项，都不是手术能解决的，因为手术只是切掉了所谓的增生，但没
有补肾精和肾阳。西医认为不需要理疗，只需吃止痛药，但止痛药只
是一种抑制神经的做法，并没有治病。而中医认为肾精不足，可以用
药添精补髓；肾阳不足，则骨关节寒凝，所以热敷、艾灸、药浴，一
定管用。西方的老人，骨关节病非常多，而中国人如果从中年开始注
意的话，会好很多，但现在有暴走族，每天非要走几万步的，则不可
取。
美国医生认为第2种不需要治疗的病，是慢性浅表性胃炎，就是消
化不良，百分百的人一生都会罹患，而这，是可以自愈的一种疾病。
几千万年的人类进化中，人类的胃黏膜能够接受各种刺激而自愈。这
个我非常赞同，我认为：胃病乱治反而会加重。但有一点必须指出，
西医没看出胃炎是一个情志病，跟人的情绪密切相关。胃炎不吃西
药，我坚决同意，但要改良情绪，否则会造成大病。现在有那么多年
轻人罹患胃癌，都说是累的，年轻人哪儿有累死的，要我说都是愁死
的。
有人还会说，有炎症不是要消炎吗？传统医学对炎症的看法是：
任何炎症都有产生的环境，中医要解决的是产生炎症的环境，而不是
一味地杀菌。环境不改变，病菌是杀不完的。
美国医生认为第3种不需要治疗的病，是甲状腺结节。他说随着B
超技术的进步和身体检查的普及，许多小于一厘米的甲状腺结节都可
以发现。
在美国甲状腺结节不需要治疗，更不需要手术，甚至包括甲状腺
癌，因为它是一种懒惰的癌症，不转移，不进展。
甲状腺疾病现在在国内的发病率也是快速上升，我见过最小的病
人是12岁，西医肯定要上激素的。大家要看过我写的《生命沉思录2》
里面“腺体”那章，就会明白腺体的病都属于先天免疫系统，中西医
都很难办，西医有激素，就是靠调取元气来平衡指标。中医认为甲状
腺疾病跟肝经关系密切，也是一种情志病，有这种病的人通常脾气都
很暴躁、冲动、有创造力，而现实又是那么不如人愿。当现实的残酷
和冷漠超出你的想象时，怎么办？要么彻底放弃，要么病倒，要么彻
底改变自我，找到一种新的呼吸频率、一种新的对外交往方式。所以
归根结底，甲状腺的窘迫源于我们内心的压力和对外界的焦虑，当我
们无法说服自己、也无法说服他者时，甲状腺的分泌就会失衡，从而
使自我的沟通能力、自我与外界的沟通能力都出现问题。所以，甲亢
的人情绪暴烈，甲减的人情绪沉迷低落。关键一旦被西医定性，很多
人就生活在惊恐中，而且被要求终身服药，而小孩子如果长期服西
药，一定会影响月经和生育，所以，美国医生不手术不治疗的做法真
的非常人性。但中医在这方面太有效啦，《伤寒论》里很多方子，比
如通脉汤、白通汤、小柴胡汤等，都对此病有奇效，而且不复发，但
大家必须望闻问切都学好后，才能准确用药。
还有，呼吸是我们每时每刻跟世界发生关联的事情，我们如果过
分贪婪，大口大口地呼吸，影响不了世界，却可以造成我们自身气血
的不平衡，影响我们的心智，所以，传统医学和道学都强调放缓呼吸
的重要性——让呼吸，像潮汐，缓缓而来，又缓缓而退；心智会由此
而平静，现实也由此而静静地浮现它本来的面貌。
美国医生认为第4种不需要治疗的病，是痔疮。有句话说十人九
痔，意思是这病很普遍。没有引起出血的严重痔疮一般不需要治疗。
其实西医对痔疮的治疗，也就是动小手术割去。
关于痔疮的形成，咱们在《生气通天论》里讲过，“因而饱食，
筋脉横解，肠澼为痔”。肛门括约肌一带的病属于“肝主筋”的功
能，当肝气不足之时，不升反降，三焦之火也随着肝木陷下，这个火
一来，积聚肛门，形成热肿，久之，就是痔疮。而很多妇女怀孕后期
胎儿压迫直肠，也会生成痔疮，一般先是内痔，年纪大后，阳气虚，
拽不住了，就成了外痔。怎么办呢？一般会用补中益气汤，思路没
错，中气下陷嘛，如果从厥阴肝经治疗应该也有效；有人还用艾灸百
会的方法，其实，练功，比如回春术，也是很管用的。
总之，西医认为不必治疗的痔疮，中医还是有办法的。
讲至此，不知大家听出点儿道道没？不乱治，是美国西医的本
分；挖病因，是中国中医的强项。
美国医生认为第5种不需要治疗的病，是鼻炎。他们认为许多鼻炎
和环境刺激有关，是一种变态过敏性反应。根本不用大治，也很难治
疗断根，许多家长心疼孩子，非要孩子长期吃药，其实不知道它很难
彻底治愈。这个病和人的性格有关，需要适度的容忍。
我记得我讲过鼻炎。在讲《上古天真论》时，我也说鼻炎无须治
疗。
 我是这么说的：为什么很多年轻人会得鼻炎，鼻子不通气，不能
畅快呼吸，头疼，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们周围的气息是压抑的、不自
由的，那时我们在父母的掌控下，他们约束着我们自由的想象。因为
鼻子上通于脑，脑部的压力会导致鼻炎，就这么简单。什么能治病？
有时候，逃跑能治病，方位能治病。人生活在世上就是要自由，就是
不要被别人控制，能自由地呼吸，是人生最大的快乐！
鼻炎跟过敏性鼻炎很不同。过去，人得鼻炎多，今人得过敏性鼻
炎多。
鼻，上通于脑，得鼻炎的人大多性格孤傲，由于与外在世界的抗
衡受到阻挠，思虑深重而宣泄少，你的呼吸（其实是你的思想意识）
与外界无法协调，久而瘀滞而形成炎症。而过敏性鼻炎只是个现代时
髦病，与焦虑和不良生活习性有关，因节气影响而发作。
过敏性鼻炎，在西医也属于免疫力低下症，身体尚可的用激素还
管用，身体差的会反复难愈。“市场医学”基本把难对付的问题归为
以下几种：遗传、基因、免疫力。所以有这些问题的，就不是抗生素
等能解决的。中医呢？
必须得见到本人，得六经辨证，得望闻问切，从来没有广谱的药
方。所以百姓的自救还是锻炼、睡觉，加吃饭。
人为什么会对花粉、腰果、花生、脏空气、鱼……过敏呢？这些
都是高能量的东西啊，都是对人有益的东西啊（当然除了脏空气），
但这些高能量也需要调元气来消化吸收，比如花粉，是植物的性激
素，它可以使元气足的人亢奋，而身体元气不足的人一吸入花粉就过
敏，其实这也属于人体自保，也叫虚不受补。现代人，似乎不会哭泣
了、号啕了，但过敏性鼻炎却可以让我们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而
这，就是当下我们难以启齿的人生……因为我们的身体、我们的肺，
被买不起车、买不起房这些焦虑伤害了，被冷饮伤害了，被空调伤害
了，我们再也不能自如地、和缓地呼吸。
 过敏性鼻炎初次发作时，《伤寒论》里有个方子叫麻黄附子细辛
汤，对治此症颇有良效，麻黄宣肺，也宣皮毛；炮附子固摄少阴，细
辛散性最强，又直接搜肾寒，治打喷嚏最有效。但如果已经是老病
号，这方子就不太灵了，就要从强壮身体根本治起，肺开窍于鼻，要
想肺好，前提是脾胃好，因为脾土生肺金。可现代人从小就被牛奶、
冷饮、强行喂食、暴饮暴食、药物点滴等损害了脾胃，脾土弱了，自
然不生肺金，肺金不足，肺寒缠绵，不仅鼻病多患，且肺主皮毛，各
种皮肤疮疡、湿疹、皮炎等也会泛滥。
美国医生认为第6种不需要治疗的病，是心脏期前收缩。他说心脏
期前收缩许多人都有，特别见于年轻人。在心电图监测中，发现心脏
期前收缩很正常，不值得大惊小怪，更不需要各种治疗。药物、浓
茶、精神因素、睡眠都会引起心脏期前收缩。
好，那中医认为该不该治疗呢？当然要治。其实，西医所说的年
轻人心脏期前收缩，当属于中医所说的“心悸”，也就是心突突跳，
属于心肌缺血。其实这也是人体自救，心肌缺血，人体会自觉地加速
以满足心的要求。
这种心悸可从肝入手，因为木生火，肝木是心火的母亲，母亲强
大了，儿子自然强壮。还有一种心悸属于水湿泛滥，水湿包住了火，
火也要自救。
这种水湿泛滥造成的心悸可以通过服药，比如“苓桂术甘汤”来
解决。茯苓渗上焦湿，桂枝通心阳，白术利腰脐，转枢中焦水湿，甘
草强心。这个方子配伍精当，由此，我们不得不感恩先圣张仲景的慈
悲。但如果马上手术和吃西药，就有可能属于过度医疗。若懂中医医
理的话，几服药就能解决问题。
在中医思维中，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中医的五脏，非血肉的
五脏，比如谈到心，就有形、气、神三个层面。形，就是西医所言心
脏；气，则指经脉，还指心经与其他经脉的相关性。比如：第一，
“心主血脉”，血液黏稠，就是阳气动力不足，阳气不足，则阴血不
生。第二，“心在志为喜”，人一紧张、郁闷，都会造成心脏压力。
第三，“心与小肠相表里”，如果人长期食用垃圾食品，比如速食食
品，小肠就会营养不足，精华少，供给心脏的能量就少。第四，肝木
生心火，肝血虚，也会造成心脏疾患。第五，心火生脾土，真心痛的
病根在脾，也就是营养过剩造成湿邪，会“心下急痛”。好多人不明
白这个道理，多年的心脏病被误治成脾胃病。第六，肾水克心火，心
脏的动力源于肾，就好比发电机动力不足，血液流速变慢，渐渐地就
产生瘀血。而神的层面，则指“心藏神”，胃血不足、肾精不足，心
力就弱，心力弱人就倦怠，没有精神。两精相搏谓之神，心阴与心阳
交通无力，人就神不足。而人与人的差异就在于“五藏神”，所以人
心神不足，思维力、精气神都会明显不足。
而在西医能用仪器查出病灶之前，人应该已经有很多不舒服的临
床表现了。比如：心肌缺血，会恍惚、心悸、心律不齐。心阳不振，
会胸闷，总想当胸捶几下。膈肌不降，不能深呼吸，会憋闷，常叹
息。肺气不肃降，感觉憋闷，脸色赭红，等等。还有肾精不足导致的
心脏期前收缩、间歇，心包的“心澹澹大动”等。出现这些问题，到
医院又查不出问题时，最好去找脉法高强又明医理的中医，为什么要
找脉法高强的人呢？因为以上诸多问题最终要靠脉象判断，哪怕同样
的症状，也会有不同的治疗方子。可惜现在中医脉法基本已经失传，
很多人都在脉法上糊弄，因为脉法不会了，就强调舌诊，这里面还是
有大区别的，脉法把的是气脉，舌诊只是望诊的一小部分，且无法深
入藏象。《黄帝内经》里面只有脉法，舌诊几乎不讲。
我们在《黄帝内经》第七篇会出现脉法的讲解，到时大家要认真
学习。总之，一切都要细细辨证，方能下手。
而对心脏疾患，西医基本以心脏支架或搭桥作为缓解症状的方
法，但这只是缓解，不属于治愈。人的血管由于斑块的堵塞而造成冠
心病，通过安装支架，将狭窄的血管撑大，虽然可以缓解冠心病的症
状，但支架只是缓解了冠心病的症状，血管中的斑块，也就是说病因
还存在，如果控制不好，还会继续恶化。再说，支架也属于瘀血，会
激发人体排异反应，会致使元气快速耗散。而现代中医提倡活血化
瘀，扩充血管，也是一个急功近利的方法，久之会使人虚弱无力。速
效救心丸等药只能应急，不可长期使用。而有的人主张有心脏问题的
病人每天服用三七粉，也是一个危险的做法，这是只知通“河道”，
却不知“河道”越来越薄，一旦发病，救都没的救。一定要明白，肾
气为心之动力，与其通河道，不如在上游植树。上游树木茂密，才能
木克土，下游才能清冽。
总之，治疗心脏疾患的要点，在于：兴心阳、肾阳。疏通血脉、
恢复元气。
美国医生认为第7种不需要治疗的病，是关节疼痛。最常见的是膝
关节疼痛、肩关节疼痛、肘关节疼痛。这是很常见的劳损性疾病，疼
痛严重的吃一点儿止疼药，或者用电吹风吹吹，都能缓解，不需要到
医院麻烦医生。
我的一个学员给我描述了在美国看病的经历，她的孩子要换牙
了，牙痛，她说美国医生花了大量的时间对孩子进行抚慰，其态度之
柔和及耐心让她感激涕零，其实这才是医生对病人的根本态度。但一
个月后来的账单却让她牙根紧咬，并当场决定以后自己拿钳子给孩子
拔牙了。不管怎么说，美国的西医还是相当谨慎的，真的符合医学的
抚慰原则，而不过分治疗。
关键是他们人口少，中国的医生哪有时间去抚慰啊，每天就真的
人乌泱泱的，一个接着一个，累都累死了。但有些中医诊所也要求一
个大夫一上午要看50个病人，这就有点儿过分了，我觉得中医一上午
看七八个病人就成了，因为医生的职责不全是看病，抚慰病人心灵才
至关重要。若真一上午看50个病人，根本没时间做到抚慰心灵。做中
医嘛，要的就是那份从容、耐心和优雅，半日读书、半日行医，把每
一个病人都细细地品过，每一个方子都认认真真揣摩过，生活严谨而
又诗意，多好。
 好，咱们接着讲美国医生认为不必治疗的膝关节疼痛、肩关节疼
痛、肘关节疼痛等，大家也学了有些日子了，先判断一下膝关节疼
痛、肩关节疼痛、肘关节疼痛这些病属于中医的什么范畴？——第
一，关节病，属于肺，因为“肺主治节”。第二，这些地方又是风寒
湿容易侵袭、凝聚的地方。
而且，《素问·举痛论》里说：“寒则腠理闭”，“炅（热）则
腠理开”，就是说寒邪会导致毛孔收缩，腠理闭，关节气滞，关节本
是气血流通处，气不流行则气内收，内热攻寒则肿、则痛。第三，又
跟骨头有关，因为“肾主骨”。
第四，胆主骨所生病。胆气被憋，人体经脉都会被憋，而其中，
尤其影响骨气的生发。有了这些考虑，病就好治了。西医说用热吹风
吹吹，就是驱寒，那你就再跪跪、揉揉、泡泡，如果遇到好中医再吃
点儿肾着汤、真武汤，至少要比西方病人舒服得多。所以我们得感恩
老祖宗的慈悲啊！
梁漱溟曾说：药物如果有灵，是因其恰好用得合适，把生命力开
出来。
如用之不当，不唯不能开出生命力，反要妨碍生命的。用药不是
好就是坏，不好不坏者甚少，不好不坏不算药，仅等于喝水而已。
我说：没有不好不坏，只有对错。
总有人私信让我帮着看中药方子，可说的又都是西医的病名。这
有多混乱啊。第一，没见到人，不知道性情，便不知病由何起，不能
随便评论。
第二，没把过脉，便不知病之深浅，证在何经，将向何处变化。
所以，不必再有此问，因何开方，恐怕只有开方人清楚，问旁人也是
对开方者的不恭，随便议论别人的方子也是从医者的大忌。有精力、
有能力的话，还是自学一些中医为好。
总之，人可以死于疾病，但不能死于对生命的无知。
 在西方，人们生病了，先是看医生，医生治不了了，就求助于心
理咨询，一切都不行了，就去求助宗教（牧师），最后则是“见上
帝”。而在中国，你只要找到一个好的中医就行了。因为，中国医学
最可贵之处就是：它涉及全方位的拯救。一个好医生，首先要给病人
开出生活方，让他改变生活方式，改变固执的行为，也就是给人以一
条欣欣向荣的生路；其次才是治病方；最后还要有锻炼方；等等。
美国医生认为第8种不需要治疗的病，是慢性咽炎。他们认为慢性
咽炎更多的是一种心理性疾病。许多人会感觉喉部不适，而病理学并
没有改变。可以喝一些中药茶饮料治疗，完全不需要多次检查和输液
打针。
很赞赏他们关于咽炎的看法。我说过，大脑是有为，是理性；身
体五脏六腑是无为，是本能。故本能与理性之冲突、之纠结在喉部，
心不平、气不和也在喉部。在现实生活中，我们有多少真话不能讲，
有多少中正不能守，这事，不仅伤害肝胆，更伤害心肺，咽喉疾患能
不多吗？！本能和理性要想协调、和合，无非是“放下”头脑中固执
的想法，“放松”身体的拧巴。只要人情绪紧张，喉部就有痉挛，所
以，放下、放松，很重要。
有人会问：小孩常犯扁桃体炎，也是情志问题吗？是，小孩也常
被妈妈吼叫“闭嘴”！小孩更常有不被满足的时候。那需要割掉扁桃
体吗？当然不需要，扁桃体是我们抵御外邪的第一道大门，怎能说割
就割了呢？！
那发炎怎么办？第一，不能纵容孩子的情绪，孩子是看人脸色的
高级小动物，大人一旦纵容，孩子就蹬鼻子上脸。第二，不能让孩子
饮食不规律。
第三，要会观察病灶，若咽喉红肿，发热，可以耳尖放血，或手
指少商、商阳放血。同时刮一下大椎穴，大椎穴退热第一。这个一般
妈妈不敢做，那就平时与年轻的医生交个朋友，或找个胆大的闺密来
做。总比去医院吊瓶好。但如果创口有白脓样的，就属于虚证，下手
就要慎重，就不适宜放血疗法了，吃中药会好些。
老人呢，咽喉病叫“梅核气”，就是喉咙处有异物感，可到医院
检查又什么都检查不出来。其实它就是隐藏在你意识里的那个纠结和
痛苦所形成的气团，它阻碍了你的表达，同时你用疾病和不舒适感也
向别人传达了你的痛苦，试图逼迫对方接受你。要我说，人老了，就
别固执了，应该从退休的那一刻起，严厉地告诫自己，从这一刻，坚
决地退出历史舞台，把更多的机会和资源，让给年轻人，而且学会保
持沉默与尊敬。这是一个老人最有尊严的表现，如果还坚持对世界指
手画脚，念念叨叨，就会讨人嫌，而且自己还得病。
中医认为咽炎属于阴寒。咽喉是群阴之所聚，所有阴经都要走咽
喉，百会阳气生机不旺，咽喉就闭塞不通。医家治咽喉危症时，多针
灸百会以通气机，开咽喉。
咽炎的表现之一，是喉咙疼痛。这是一种不情愿接受而又被强迫
接受现实的一种状态。阴寒太过也引发此病，所以如果老吃阴寒药，
喝凉茶，咽炎就反复发作。如得阳气温曛，咽喉方得清润。这里要说
下润喉片，有人咽喉一难受就含润喉片，殊不知，那里面一有微量激
素，可以扩充血管，放松咽喉痉挛；二有薄荷类寒凉药。最关键的一
点，喉咙离脑子太近，润喉片又方便随时服用，久而久之，对身体就
会有影响。
咽喉炎不仅是现在的常见病，而且未来会更严重影响人类，因为
世界越来越不好驯服，而人类越来越急躁，这个联结理智与本能的要
道正在承受人类的诸多困境。原因大致有：1.我执太重。人们正在把
说服别人的能力改成强迫别人，太急于让别人接受自己会引发咽喉的
不适或痉挛。2.过分敏感或不自信也会引发喉咙病。3.多食阴寒，喉
片及寒凉药。4.说话太多，又纠结于“词不达意”，而导致过度劳
累。5.一定要说真话，实在不能说时，也别憋着，冲墙说，或跟宠物
说。
 美国医生认为第9种不需要治疗的病，是单纯性肝囊肿。这是一种
没有任何症状不适，无意间被B超检查到的影像。许多人知道后，害怕
转化成肝癌，忧心忡忡，必欲除之而后快。其实这是一种肝脏良性病
变。
这个毛病呢，把脉经常会把到，病人经常有些担心，西医认为是
先天发育异常造成的，而中医认为是湿气，因为吃过一段药后，这个
囊肿就会消失。其实，身体各部分的囊肿都应该归属于湿气，比如子
宫囊肿等，西医对付子宫肌瘤有办法，就是手术，对付囊肿，不好手
术，就会建议把子宫切掉，这样就太生猛了，因为很多还没结婚的女
孩子会有囊肿，这个手术就相当于剥夺了她的生育权，所以，我劝有
子宫囊肿的女子还是选择中医治疗吧。
为什么会生出囊肿呢？人体下焦的性质就是腐、湿与寒，女子是
情绪动物，湿寒凝聚，先是囊肿，后是肌瘤。所以，女子性情一定要
好，温柔喜乐，不仅对家庭好，更是对自己好。女人们会说，谁不想
温柔喜乐啊，可现实如此无情，生生把我们变成暴躁的女汉子了！所
以，男人们要好好疼爱你们的女人啊，把她们气出病来，将来就没人
照顾你们啦。
美国医生认为第10种不需要治疗的病，就是子宫肌瘤。子宫肌瘤
是女人的常见病，如果子宫肌瘤比较小就不要管它，注意复查一下就
可以了。
同意美国医生的做法，不过他没有讲肌瘤生成的原因，不知道原
因，就没法治。而刚才我讲了肌瘤形成的原因，是湿寒和正气虚弱，
所以，中医治疗这种病有两个方法，一个是吃温化肌瘤的中药，但这
里一定要小心目前流行的活血化瘀法，听着很对，但太活血则伤气
血，而且，元气不足的话，也化不了瘀，所以正确的方法还是先培补
元气，正气足了，才能活血化瘀。另一个是灸法，最好是疤痕灸。
美国医生认为第11种不需要治疗的病，是宫颈糜烂。这是一种名
字很吓人的疾病。其实世界卫生组织已经取消了这个名称，学名叫
“宫颈柱状上皮移位”。但这是一个不需要治疗的疾病，没有名称那
么严重。就这个病，每年体检会让很多妇女郁郁寡欢，唉，这世上能
让妇女同胞欢天喜地的事儿本来就不多了，再用一些邪乎的病名吓唬
女同胞，就不厚道了。
下焦，其性为腐烂的“腐”，女子一郁闷，一劳苦，底下就更
“腐”；
一高兴，性生活可以正常满足，底下就也阳光明媚。西医不是还
有那句话吗，子宫有强大的自愈、自洁能力，所以，如果你成天高高
兴兴的，同时也锻炼，这病自己会消失。
美国医生认为第12种不需要治疗的病，是乳腺增生。女人的乳腺
多少都有一些增生。它和乳腺癌不是同一个疾病，也不会转为乳腺
癌。乳腺癌从发现肿块就和乳腺增生不一样。乳腺增生超过三年没有
改变，就不需要关注。
这个，以后我们会讲，此不赘述。总之，别一惊一乍的。关键我
们的医学普及做得太差了，女人，就是乳房、子宫这点事儿，还总被
人吓唬。
美国医生认为第13种不需要治疗的病，是盆腔积液。这只是一种
表现，不是一种疾病。它是影像学对盆腔内液体的一种描述。特别是
月经期或者月经刚结束时，积液可能增多，如果疼痛发热往往伴随其
他疾病，比如附件炎。这个，还是属于中下焦湿的问题。
美国医生认为第14种不需要治疗的病，是湿疹。湿疹是很常见的
皮肤过敏，多见于小孩，不用特别治疗，抹一点儿润肤霜就可以了。
关于这个观点，我同意小孩子的湿疹，比如痱子啊什么的，都不
必治疗，长大了，就好了，若使劲折腾孩子，必然越治越糟糕。但大
人的湿疹得治，但不是治湿疹，而是治疗他的内在焦虑，焦虑一去，
湿疹即好。
一般的焦虑，湿疹会长在两手虎口处或手指上。厉害的，会长在
手心里，劳宫处。
 美国医生认为第15种不需要治疗的病，是耳鸣。他们认为绝大部
分耳鸣是一种先天性噪声，很多人都有，几乎没有有效的地治疗方
法，最好的方法就是忍受。
这种说法真的是让人忍俊不禁。但如果你找不到好中医，还真得
听他们的话，忍着。
从中医上论，太阳小肠经受寒，加上心情抑郁，会造成耳鸣耳
聋；三焦不通会造成耳鸣耳聋；胆经被憋、经常郁闷也会形成耳病；
只有老人的耳病才是肾精大伤。但现在的医生看到耳病就只会从肾
治，所以百无疗效。
其实《黄帝内经》说“心开窍于两耳”，所以耳病至少要看心和
肾。
耳聋，是一下子万籁俱寂；耳鸣就不是了，一天24小时，无时不
蝉鸣，或无时不轰隆，令人心烦意乱。蝉鸣为虚证，轰隆为实证，无
论虚实，生活都变成了一场折磨。耳鸣耳聋。伤阳基本上从胆、三
焦、小肠治；伤阴从心、肾、胃治。而且误服药物，特别是西药，也
伤耳。但人家西药讲理，事先在说明书里已经说了，可能会造成肝肾
损害，可你偏要吃，就怨不得人家了。
现代人压力大、焦虑、生活不规律、纵欲，还有人成天用手机煲
电话粥，也会因辐射、过劳而出现耳病、脑病或脸部麻木僵硬。最重
要的是现代人气性傲慢，脾气暴躁，很少有像过去那样“耳顺”的
——一是我执重，听不进去；二是不专注，听得杂。这两个毛病都关
系耳内平衡感。就这么抗衡着、纠结着，小小的耳朵眼儿哪受得了
啊？！所以耳患病人会越来越多。
一遇病大家就只问药，其实错误服药导致的耳患也不少。但现今
传统医学也遭遇重创，医不精进，民生求救亦少门径。如果找不到良
医，我倒建议，你只要在生活中把那些导致疾患的不正确的生活方式
改掉就可去病大半。患病，其实也是身体给你提的醒，如果在生病中
没得到点儿觉悟，这病也白得了。真正的解决之道在于自己，解铃还
须系铃人。自己不改变，神也没办法。
美国医生认为第16种不需要治疗的病，是偏头痛。头痛不是病，
疼起来要命。他们认为一般跟缺镁元素有关系，大部分是一种神经性
疼痛。能够忍受就别管它，非常疼痛可以吃一点儿止疼药。不要疲劳
过度，按时休息，精神不要太紧张，可以缓解疼痛。
关于疼痛，西医最常见的就是止痛药。不管你哪里疼，头疼、痛
经、脚趾疼，等等，都是上止痛药，最后不行了，还要上盐酸哌替
啶。其实，世事皆要有过程，有过程，才有转机。现在的人总想消灭
过程，好比感冒立刻吃康泰克，疼痛立即吃止痛药，甚或马上上激
素……就是在用药或用钱消灭过程，于是，生命的警报器就此关闭，
生命的转机也随之而逝，并最终导致不可逆之根本伤害。
而中医对疼痛，首先要知道这是好事，是生命开始启动生命报警
系统了。而止痛剂一上就相当于关闭生命报警系统，所以不可以上。
其次是要辨证，要知道身体哪里出问题了。比如，光一个头痛，就要
明白前额痛兼眉棱骨疼痛，属胃经病，所以一般还伴有恶心、吐酸，
这就是胃气不下，胃有寒邪，懂中医呢，就吃点儿吴茱萸汤等，不懂
呢，就用筷子触一下咽喉，吐完，喝点儿温热的水，休息一下就好
了。两边太阳穴疼呢，就属于胆经气机上冲，而有的人是偏头疼，左
边偏头疼呢，一般属于肝血虚，特别是不吃饭减肥的女人，容易有这
个问题。要想彻底解决这问题，还得好好吃饭，因为只有“胃，生
气、生血”。左边偏头疼的人还会有睡眠障碍，比如长期入睡难，易
惊醒等。而右边的偏头疼属于肺气不降，睡眠障碍就是多梦等。这两
个毛病都得找个好医生把脉吃药。按摩推拿也可以好转，但里虚者，
就不成，而且越过分按摩可能会越虚弱。而后脑勺疼，属于膀胱经；
 颠顶痛或脑仁儿疼都属于肝经。这就是中医的辨证，辨证准确
后，治病就非常容易，而且去根儿。常有人说，中医治疗急症慢，那
是不懂中医，中医治疗感冒发热、急性痛症，其实只要辨证准确，真
的特别快，一般一剂就可见效。
美国医生认为第17种不需要治疗的病，是胃灼热。如果输液，胃
液分泌会失调，经常备用一点儿奥美拉唑一类的抑制胃酸分泌的药物
就可以，没有感觉就不要吃了。胃灼热是机体的一种正常反应。
胃灼热这事吧，首先是胃气不降，中医认为胃的阴阳属性是阳
明，是阳气最有力的地方，胃酸，而且上顶，就是胃胀，这首先是中
焦拥堵了，所以要做两件事，一是加强脾的运化功能；二是破胃寒，
恢复胃的阳明气。
一般理中汤中加点儿苦降的药就成了，这病不难治。但若怕吃错
药或不敢吃药的，就要每天按摩或艾灸中脘穴和关元穴，而且日常饮
食要多吃粗粮。
美国医生认为第18种不需要治疗的病，是灰指甲和脚气。这是人
群中广泛传播的一种真菌传染性疾病，完全不必到医院找医生，自备
一点儿达克宁，坚持一个月涂抹就好了。
指甲，甭管是手指甲还是脚指甲，都是肝筋之余气，都属于肝的
功能。
按六经辨证去治就是了。
 脚气呢？脚气在过去叫香港脚。在古代归属于湿，什么人爱长脚
气，生活状况特别好的人，一个是缺少运动造成的湿，一个是吃的东
西太精了。
所谓吃的东西太精了，就是里面缺一样东西。什么呢？孙思邈
说，缺糠皮，所以他用“白皮粥”治当时的脚气，也就是糙米粥。后
来西方医学也是从糙米糠皮里提取维生素B6 ，专门治脚气。
但有一种情况要说一下，有些人原先有脚气，后来得了别的病，
脚气又没了，但治着治着病，脚气又犯了，其实，这是好事儿，是一
种排病反应，总得让邪气有个去处。我有一个观点，所有的病邪都得
往外赶，都要有一个渠道，要么通过出汗，要么通过吐，要么通过
拉，要么通过脚气，都往外走一走，必定要通过短暂的难受才能彻底
治愈。我曾见过几个病人，中药吃到一定阶段，别说脚气了，整个脚
底板都往外流黑水，他们的人生曾经吃过多少苦、遭过多大罪，他们
心里清楚，流黑水自然高兴，等都流干净了，病也就好了。否则，这
些黑水都憋在身体里，将来会有大麻烦。
美国医生认为第19种不需要治疗的病，是病毒性感冒。人类与感
冒病毒作战了几十万年，因为感冒病毒不停地变异，人类对感冒病毒
便没有永久性的免疫。但是人类免疫系统已经容忍、认识了这种病
毒，几乎所有的感冒病毒都是靠我们的免疫系统清除的。所以感冒了
不用吃药，或者吃一点儿阿司匹林一类药缓解一下头疼、关节疼，一
般一星期左右可以痊愈。
抗生素不仅无效而且有害。
说得真好，而且也对。中医不讲究病毒，因为任何病毒都需要土
壤和环境，所以中医治疗感冒发热等不是杀病毒，而是改变病毒赖以
生存的土壤和环境。治疗各种感冒发热，几乎占了《伤寒论》很大的
篇幅，大家可以去学习。
美国医生认为第20种不需要治疗的病，是失眠。西医认为，失眠
很普遍，是一种心因性疾病，很少有长期失眠的人，但也存在一部
分，一天睡眠不超过5个小时，然而机体检查没有发现严重伴发症状。
说明有一些人的失眠是他根本不需要太多的睡眠。这种说法多有趣
啊！他们接着说：对失眠最有效的药物就是安眠药，不要害怕安眠药
成瘾，调查学检查安眠药是安全的，和吸毒成瘾不是一个类型。
西医对付失眠只有安眠药，我上网查了下安眠药，上面说：第三
代镇静催眠药物口服吸收良好，半小时达血液浓度高峰，药物代谢排
泄快，半衰期为3～6小时，经肾脏代谢。不良反应与患者的个体敏感
性有关，偶尔有思睡、头昏、口苦、恶心和健忘等。这些不良反应其
实已经说明了安眠药对脑部、脾胃、肝胆的影响，更何况大家都知
道，大量使用安眠药会直接导致死亡。所以，服用安眠药显然不是一
个最佳选择。
中医认为，失眠要细细辨证，有心肾不交造成的失眠，有肝血不
足造成的失眠，有肺气不降造成的失眠，还有肝魂不收造成的失眠，
甚至还有晚上吃多了造成的失眠，叫作“胃不和则卧不安”，所以，
要想治愈失眠，关键看医生能不能抓住主证和真象，然后辨证施治。
在这儿没办法细说，因为药方需根据病人不同而变化，而不是所有的
失眠病人都吃一种药。这正是中西医最大的不同。
以上是中西医对常见疾病的一些认知。当然，这20种病症也不是
完全不需要治疗，完全不治的做法是不科学的。我相信，我们有了这
些基本的认知，不仅可以节省社会资源，也可以减轻自己的负担。医
生、医院、药品，都是社会资源，甚至医保，我们也可以节省下来，
让更多需要的人分享。
我曾经特别希望国家能拿出医保的一小部分来支持我们这些热爱
传统医学的人，用于学习，比如学习《黄帝内经》《伤寒论》，学习
八段锦、易筋经等，大家如果都有些医药常识，平时注意保养，就会
给国家节省大量社会资源，多好啊，可有人笑话我傻，其实，从长远
看，是他们傻。好吧，那就从减轻自己的负担角度大家努力吧。
 四 东风生于春，病在肝
东风生于春，病在肝，俞在颈项；南风生于夏，病在心，俞在胸
胁；西风生于秋，病在肺，俞在肩背；北风生于冬，病在肾，俞在腰
股；中央为土，病在脾，俞在脊。故春气者，病在头；夏气者，病在
藏；秋气者，病在肩背；冬气者，病在四支。故，春善病鼽衄，仲夏
善病胸胁，长夏善病洞泄寒中，秋善病风疟，冬善病痹厥。故冬不按
蹻，春不鼽衄，春不病颈项，仲夏不病胸胁，长夏不病洞泄寒中，秋
不病风疟，冬不病痹厥，飧泄而汗出也。夫精者，身之本也。故藏于
精者，春不病温；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风疟。此平人脉法也。
大家一定要记住，《黄帝内经》非常有意思，本来讲身体就是
了，可它反复说“春夏秋冬”。实际上这就是我国在春秋战国时期，
非常强调从天道去掌握人间的规律，将来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
《吕氏春秋》《淮南子》等书，他们在书籍编排过程中一律暗藏一条
线——就是“春夏秋冬”。“春夏秋冬”实际上是天道的体现，中国
人要想把自己调整好，在很大程度上一定要遵循天道，这就是经典的
一条惯有的思路。
东风生于春，病在肝，俞在颈项；
这句，是说东风生于春，病多发生在肝，肝的经气输注于颈项。
所以，春天最应该防范的是肩、颈、项这一块区域。在更早的《周
礼》里面说春天特别容易生“痟首疾”，也就是头痛病，春天为什么
会头痛？先思索一下，然后我告诉大家答案。
春天主讲一个字——“生”，生什么？生冬天藏的这个精，所以
头皮痛就是冬天藏的这个精不足，“酸”就是春天生发的阳气不足，
所以头皮酸痛，就是因为阳气不足，且“精”也不足，阳气不能往上
带着精一起生发导致的。
 而且，“精”要生发上到头部，有一个路径就是颈项，就是后背
这一块，把这块区域弄柔软舒服了，精气才好生发，人在春天才能舒
畅。
用这个例子大家就可以去认知阿尔茨海默病，阿尔茨海默病实际
上就是头上“精不足”，人体最好的精，储存在哪儿呢？在骨髓里
面，髓又通脑，如果髓海不足，脑力就不足，脑力不足不就容易得阿
尔茨海默病吗？！其实少儿得这个病，也是髓海不能上通于脑的问
题，也是生发的问题，也是阳气上得来上不来的问题，颈项处有没有
堵的问题。当然，这里面一定排除那种因为摔伤的问题，比如有些孩
子生出来好好的，但由于不知道孩子何时摔伤过，长着长着就傻了，
或有癫痫症。这种病就很难治，先要正骨，然后再想办法。
关于阿尔茨海默病，很多人以为营养品会解决问题，就给孩子弄
了好多药，什么变聪明的，什么生命一号，几号几号的，我告诉你都
没用。姑且认为营养品很有营养，但是这些东西到了你的身体里能不
能被阳气气化？因为只有被阳气气化以后才能变成精，同时阳气还要
把它从脊柱往上带，这两个作用才是最重要，一个是气化，一个是能
否往上带的问题。
好，接着说肩背颈项痛，现在这个病非常多。主要原因有：1.压
力大。
2.受寒。3.情志不舒。女性性压抑者多有肩背痛和头痛。
《灵枢·五邪》篇里说：“肩背颈项痛，时眩。取之涌泉、昆
仑。”
肩背颈项痛，最常出现的问题是——眩，就是时不时地头晕，肝
胆生发不足，则晕眩。治疗原则是“取之涌泉、昆仑”，这就是我们
中医最典型的头痛医脚。
先说涌泉穴，涌泉是肾经的起始点，起于小脚趾下，然后它“斜
走足心”，从小脚趾下斜走足心，足心这个地方就是涌泉，涌泉是我
们生命之泉生发的地方，涌泉生发不力则头晕，此时拍打脚心就可以
促进涌泉生发。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一般人有了头痛、嗓子痛，都觉得是上火。
我原先说了人体的火是应该藏在丹田的，火飘上来时，不能生生地从
上面灭火，而是应该把火拽回来，那么怎么办呢？我给你们讲一个故
事，古时曾经有一个富家公子，得了一种特别严重的病，就是眼睛红
肿，肿成了一个“大桃子”，这家人特别有钱，请了好多医生，但就
是治不好，用了所有的寒凉

药都消不了这个“大桃子”。于是他们家就在城门上悬赏，说谁
能治好这个病就给谁一半家产。（其实这是糊弄语，人得病治不好
时，才知道钱多没用，就会说我什么都不要了，就要这条命，等他病
一好，他就舍不得了，所以别信他那个，好医生就好好治病，莫贪图
那钱财。）正好有一个民间老医生从这儿路过，就揭了这榜。他说我
能治好这个病。他见了富家公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五天以后就
要死了。这家人开始集体号啕。老医生说：
 你若想不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每天用手心拍打你自己的脚
心……为了救命，富家公子玩命地拍，使劲儿地拍，三天以后眼睛上
那个红肿的“大桃子”就消下去了。这是什么原理呢？
我告诉你这里隐藏着几个原理。
1.恐则气下。没有比死亡更大的恐吓了，病人闻死则惊恐，气也
就沉下去了。
2.取之涌泉。玩命拍打涌泉，涌泉发挥作用以后，火气自然就拽
下来了。
3.我们手心是心包经的劳宫穴，脚心是肾经的涌泉穴，手心拍打
脚心利用的重要医理就是“心肾相交”。
所以，从来高明的医生都是用“法”治病，而不是只有药才能治
病。
再说昆仑穴，属于足太阳膀胱经，主治头痛、目眩、项强、鼻
衄、腰痛、脚跟痛、小儿癫痫、难产、胞衣不下、下肢麻痹或瘫痪及
坐骨神经痛，足踝关节及周围软组织疾患等。头晕目眩，要么是精不
足，要么是湿气重，弹拨昆仑穴可以发挥太阳膀胱经气的作用，祛
湿、生阳。我们平时很少注意脚与头的关系，但着急时我们会反复踱
步，其实就是在运动足部以清醒大脑。
昆仑穴的妙用。
另外，活动和松弛手腕、脚腕，是让气血周流的一个重要方法，
按摩的第一件事是要先把手腕和脚腕松开，但这个道理并非人人都
懂。服用中药时也讲究病邪通过手腕、脚腕从人体末梢排出。古代在
治疗瘰疬（也就是肿瘤）方面，讲究把腹腔里的东西引到四肢，再引
流出去。也就是，把毒瘤就引到腿上，腿可以锯掉，碍不着性命，但
那些长到五脏里的，生命就危险了。
说一下服中药的一个问题吧，如果开对了方子，吃中药时会有这
样的现象，有些病人刚吃药的时候，因为精与神都不足，所以一吃对
了药就非常舒服，但吃着吃着，又开始难受了，这叫“杀敌一万、自
损八千”，然后再舒服一阵，有些人一般到此就觉得可以了，其实，
还没有把问题全部解决。如果有人能接着服药，可能又开始发病，有
可能这次是把很久以前的毛病发出来了，这是好事，说明精足了，有
劲儿开始攻病灶了，这一次可能翻天覆地，把最深处的病翻出来。
虽说很多病，都是老病，明白人，就一定要趁自己40多岁身强力
壮时，把60岁时要得的病去掉。老了以后，气血衰颓，自然无力祛
病。可惜的是，这个道理很少有人明白。有些人，早早就得了癌，连
变老的机会都没有，真心让人伤痛。
还见过一个已经被西医确诊是乳腺癌的人，反正她就是坚决反对
把乳房割掉，于是她就吃中药，吃着吃着乳房就出了一个硬包，最后
这个硬包的尖儿破了，里面滋出的全是黄黑的脓水，我们也帮她往外
挤，等全部都挤干净以后，到医院一查说她指标全正常了，若非亲眼
所见，真不敢相信。
所以大家一定要清楚，治病的原理就是你肯定不会很舒服，中间
有一段时间可能会非常难受，但你要想把病彻底治愈，就要有先下地
狱、再上天堂的决心。一般只有理解中医精髓的人，才有这样的决
心，所以，医学科普教育真的非常重要。现在我们一起学《黄帝内
经》，就是一起学自救，把这个道理学明白了，大家便知道未来还有
很长的路要走。
南风生于夏，病在心，俞在胸胁；
这句翻译过来就是：南风生于夏季，病多发生于心，心的经气输
注于胸胁。上一讲东风是直接影响肝，这一讲说南风直接影响心。
“俞在胸胁”
这句，心的经气在胸，好理解，在胁，是什么意思？其实这里在
讲心和肝胆的关系，因为肝经胆经走人体两胁。心与肝的关系好解
释，肝木生心火，肝精不足，也会心血不足。心和胆通的关系稍微有
点儿绕，首先经络上有联系，《灵枢·经别》说：“足少阳之……别
者，入季胁之间，循胸里，属胆，散之上肝，贯心。以上挟咽，出颐
领中，散于面，系目系，合少阳于外眦也。”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并没有冠心病史，却在患胆囊炎等胆系疾病
后，继发出现了冠心病与心绞痛的原因。
《灵枢·邪气藏府病形》中说胆病有几种表现：胆病者，1.善太
息。这是胆气被憋，其实胸闷也有同样的表现。2.口苦。这是胆汁上
溢，则苦。3.呕宿汁，看胆汁疏泄功能不能发挥作用，不消化食物，
则呕宿汁。4.心下澹澹，恐人将捕之。心下澹澹大动，本是心包的
病，胆病怎么会显心包病呢？
《灵枢·营气》说：心脉合手少阳三焦经，上行注膻中，散于三
焦，从三焦注胆，出胁，注足少阳胆经。所以心经通过心包、三焦，
与胆经相通。如此，中国成语说“胆战心惊”确有其事，就是“恐人
将捕之”，就是胆虚、心也虚。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如果胆囊区或上
腹部疼痛，检查没有发现肝胆或上腹部有问题，那一定得考虑会不会
是心脏的毛病；患胆囊炎、胆结石时，也要注意保护心脏，因为胆囊
疾病完全有可能诱发心肌缺血、心绞痛和心肌梗死。西医称这种情况
为“胆心综合征”。在《藏气法时论》里，说心病的反应时，谈到的
症状也像胆病：“心病者，胸中痛，胁支满，胁下痛，膺背肩甲间
痛，两臂内痛……”——两胁胀满，胁下疼痛，膺背肩甲间痛，也是
胆病的反应。而且，人变老，也从肝胆老化开始，比如《灵枢·天
年》中说：“五十岁，肝气始衰，肝叶始薄，胆汁始减，目始不明。
六十岁，心气始衰，苦忧悲，血气懈惰，故好卧”。这个卧，就是
“葛优瘫”，斜着倚着，总之，躺都躺不正了。
那我们平时怎么养胆呢，五件事：1.早睡。2.吃早饭。如果胆不
能按时疏泄，气机就会瘀滞不通，天长日久，瘀滞化火，就会发展为
胆囊炎，胆汁沉积结聚还可形成胆结石。3.挺胸抬头，可使肋骨张
开，增大体腔的空间，胆囊也就不受到挤压。4.情志舒畅，凡事别憋
着。5.胆是中正之官。
 正直、刚烈是胆的本性，别想歪的邪的，别做歪的邪的。
西风生于秋，病在肺，俞在肩背；
这段翻译过来就是：西风生于秋季，病多发生在肺，肺的经气输
注于肩背。西风是直接影响肺的，“俞在肩背”，中医有一句话叫作
“背为胸之腑”。
其实中医真的是太讲道理了，他一定会告诉你如果五脏得病了，
比如说肺和心得病了，一定要在后背上去找它的痛点。现在大家自己
动手只能揉胸揉腹，后背呢，只能去撞树。你看过去养生很简单，就
是捶背、捶腰、捶腿，捶背永远比捶胸膛要管用得多。沿着脊柱两
旁，有十二经脉的腧穴，一个个地按揉，哪里有痛点，哪个脏器就有
问题，有问题就坚持按揉，直到不痛就好了。《灵枢·五邪》说，这
些地方按揉好了以后，人会“快然”，就是舒服，后面又说“乃刺
之”，什么意思呢？就是可以扎针。其实，胸腹之间扎针是很讲究技
术的，要慎针刺。针，不过是手指的延长，但手指一定比针安全。过
去深山老林里的修行人，缺医少药的，全靠手。现在大家都在那儿一
本正经地找穴位，古人简单，按到痛点，病人会“啊！……是是
是”。所以这“阿是穴”永远比穴位还要管用，点到“阿是穴”，手
揉、艾灸，都管用。好多病不过是积劳成疾，病呢，一般先显示在经
脉上，所以，对大众而言的养生不过是经脉养生，家里挂张经络图，
哪里痛了，先在经络图上找找，就能明白好多，在病的初期自己就能
解决。
其实，捶打脊柱也是很好的养生方法，古代叫“震髓法”，八段
锦最后的“背后七颠百病消”，也属于“震髓法”，这是强身健体的
大方法，没事时可以常做。
有个朋友跟我说：没学《黄帝内经》前，我们家长都不知道什么
是好，所以我们就没法告诉孩子什么是好，等我们明白了，想告诉孩
子的时候，孩子又不听了。那怎么办呢？只好慢慢熏陶，比如孩子发
烧了，你不敢用桂枝汤、麻黄汤什么的，也没有关系，先刮刮大椎和
肺腧，再按摩下后背和风池，等孩子出汗了，睡一觉，也许就好了。
北风生于冬，病在肾，俞在腰股；
这句翻译过来就是：北风生于冬季，病多发生在肾，肾的经气输
注于腰股。这里要注意的是，什么最伤腰，北方、冬天、寒。腰，指
腰部；股，指胯，股骨头坏死，源于元气大伤，而元气，藏于肾。
前面讲八虚时，说“肾有病，其气流于两腘窝”，中医还有一句
“腰背委中求”，委中穴就在腘窝里头，所以病在腰者，取之腘中委
中穴。
我们看一下跟腰部有关的经脉。
1.督脉：行于腰背正中至尾骶部的长强穴，沿脊柱上行。贯脊，
属肾。
督脉病会出现：俯仰不便、脊柱强直、角弓反张、脊背疼痛、精
神失常、小儿惊厥等。
2.膀胱经：“其直者，从巅入络脑……挟脊抵腰中”。所以那种
眼睛胀痛、颈项僵硬的头痛症，有时按摩委中穴有奇效，特别是委中
穴有筋结的，按揉或针刺后，头痛马上缓解。由于“膀胱主筋所生
病”，故一切肢体筋脉僵硬和痿软都可能与膀胱经有关。脊背痛，腰
似折，两胯不可以转动，连带腿脚不利，都是膀胱经的病。
3.肝主筋。肝经病也会腰痛“不可以俯仰”，可以按摩或针刺太
冲穴。
现在让很多人痛苦的一种腰病，是腰椎间盘膨出造成的坐骨神经
痛。
椎间盘可是我们身体里最奇妙的东西。人体有24节脊椎骨与二十
四节气相应，其中有23个椎间盘，是由骨胶原组成的软骨组织，奇妙
的是，它们不是通过血管来汲取能量，而是像海绵那样吸收气血。想
想这事的奇妙吧，没有管道也能吃到气血！就好比凡人还通过吃饭吸
取气血呢，可有种“神人”从旁边一过，就把粮食的精华吸走啦，这
大概也是督脉为“奇经”的奇特之一吧。而且督脉主一身之气，是人
之精气神的总源头。而椎间盘，作为脊柱上23个亮晶晶的小节点，不
仅是使我们俯仰天地的转枢，更是气机的转枢，气使它饱满，血使它
濡润，不仅人躯体的灵活源于它们，甚至头脑的灵活也源于它们。
椎间盘疾患的原因是什么呢？阴血不足，椎间盘就无法吸收到更
多的营养，再加上阳气衰微，椎间盘就干瘪了，此时就是椎间隙狭
窄，人也就老化变矮了、变佝偻了。久之，椎间盘还有可能脱出，长
成软骨刺，压迫周边神经系统，人就会感觉痛苦。要明白，椎间盘膨
出，主要是因为阳气衰微，阳气足，椎间隙就饱满，人就显得高，脊
背就挺拔。关于这病，西医现在主张做手术，但这并没有解决阳气衰
微的根本问题，人越老，阳气越弱，就越会出现类似的问题，所以，
根治的方法，还是要让气血足起来，气血一足，椎间盘就会渐渐复
位，软骨刺也能被吸收。
具体方法，先要避免得这个病。
1.阳气足。一说阳气足，大家就问怎么补。其实最大的补，就是
先不要损伤。比如寒凉伤阳，就不要沾寒凉，就要先知何为寒凉——
外寒为风邪、湿邪、寒邪。内寒为寒凉药物和精神郁闷，也就是生气
郁闷会使阳气被憋。
2.要血足。养骨的秘密在于养血，养血的秘密在于养肝，养肝的
秘密在于睡眠、吃饭和愉悦。肝主筋，血不濡筋，肝则病。大家明知
“久视伤血”，可几个人愿意放下自己的手机？！天天佝着后背，埋
头看手机，其实是最伤阳、最伤血的做法了。
3.锻炼和按摩膀胱经。锻炼脊背、抻拉脊椎最好的办法是打易筋
经。
4.站如钟，坐如松。养成日常好习惯：挺胸抬头。
修复它们的最好方法：
1.放松。躺着趴着侧卧和慢慢翻滚，使脊背放松。
 2.睡眠。睡眠养阴又养阳。好的睡眠会使脊柱吸收更多的营养，
会使椎间隙拉长。
3.正确的锻炼。比如慢跑和仰泳。习练易筋经，是最有效的锻炼
任督二脉的方法。此外，还有爬墙法。
4.别受寒。后背为人体太阳界面，最怕寒凉。可长晒后背。
5.去掉大肚腩。（大肚腩会使腰部更累。）
6.学猫弓背的动作。
7.缓解背部紧张。男人的背部紧张常常源于工作压力，女人源于
情感的压抑，所以腰背部的不适，还需要温暖的爱和爱抚。
中央为土，病在脾，俞在脊。
这句翻译过来就是：长夏季节和中央的方位属于土，病多发生在
脾，脾的经气输注于脊。这依旧是“背为胸之腑”，腑，就是
“空”，五脏为实，实，就难有作为，治疗“实”，一定要从“空”
下手，所以治疗五脏，先从后背下手。这里说脾病的腧穴在脊柱，其
实，不只是指脾俞，而且是指整个脊柱，可以说是从长强一直到大
椎，整个后背都是脾胃的腑。比如小孩，脾胃最弱，按摩有捏积，一
般是从长强一路捏上去，再从上到下按摩回来，如是者三。
小孩子受到惊吓，也是需要母亲把孩子搂在怀里，先用手胡噜百
会，然后用手摩挲后背才好。
脾胃病，除了要梳理整个后背，《灵枢经》里面还说要调于三
里，足三里是胃经上的大穴位，也是全身的大穴位。足三里在膝眼下
四横指的地方，这个穴位能治疗很多病，因为“胃主血所生病”，也
就是所有的血病都跟胃有关，比如月经不调、痛经、崩漏、乳腺疼
痛、白血病等，统统可以从足三里治，此处可扎针，但进针方向、深
度如何，各治什么病都不同。足三里还可以按摩和艾灸，过去有种说
法，要想长寿，就要“三里常不干”，就是疤痕灸，灸到常年流脓，
其中的原理是，总调着点儿脾胃之气，人就能吃，什么嘴里没味道、
吃饭就腹胀，凡是消化吸收系统有问题的人，只要把这儿灸开，馒头
一口气能吃三个，人就精壮。现在呢，女的想瘦，男的想娘，就没人
肯这么干了。但胃癌也渐渐地趋于年轻化了。胃癌早期信号：食欲减
退、嗳气、食后饱胀感等消化不良症状，直至出现反复嗳气、黑便或
大便潜血阳性等。如果一开始有这些症状时，不妨试试足三里灸，比
找不靠谱医生吃药好。
故春气者，病在头；夏气者，病在藏；秋气者，病在肩背；冬气
者，病在四支。
这段翻译过来就是：所以春季邪气伤人，多病在头部；夏季邪气
伤人，多病在五脏；秋季邪气伤人，多病在肩背；冬季邪气伤人，多
病在四肢。
“故春气者，病在头”，只要是春天的病都表现在头上，都是生
发无力，精不足，都是冬天没养好。“夏气者，病在藏”，因为夏天
气血都浮于体表，不足而调之其输也。”即，病在哪脏调哪脏，或者
是调治与其相生相克的脏。比如心血不足，调肝肺。“秋气者，病在
肩背”，反过来讲，肩背的不舒服，也是肺病的一种。“冬气者，病
在四支”，大家想一下，冬天为什么四肢会病？原理在于，冬天，人
体气血全部用于自保，保五脏去了，四肢缺气少血，不足，自然生
病。对身体而言，五脏比四肢重要多了，冬天，身体不管四肢，而我
们不能傻，要知道多穿衣物保暖，老人还得戴帽子、手套。
故，春善病鼽衄；
只要有这个“故”，就是与上一段顺承的，就翻译成：因此。上
一段讲了春夏秋冬人体生病的位置，这一段讲春夏秋冬病的具体表
现。
春天容易得的病。
里面五脏阴寒，则病。怎么调理呢？《灵枢·五邪》说：“视有
余、春天容易得的病，“善病鼽衄”，鼽，《说文·鼻部》：“鼽，
病寒塞、流鼻血，为什么呢？因为春气者病在头，而鼻腔是直接上通
于脑，所以一定要小心鼻塞、流鼻涕、流鼻血这些事，常年鼻塞，人
鼻窒也。”所以指的是鼻塞；衄，指流鼻血。春天的时候特别容易鼻
会头痛；老流鼻涕，人会头空痛；总流鼻血，会伤头部精髓，比如小
儿白血病初期有鼻出血或齿龈出血等。但老人偶尔流鼻血却可以缓解
头部血管压力。
我讲过，鼻炎跟小孩过度思虑及父母压力和环境压力有关。鼻炎
源于思伤脾，思虑过度瘀滞，就要有去处，就流鼻涕。其实鼻涕源于
脑，现在鼻炎倒是少见了，什么病多了？脑瘤多了。脑，可是诸阳之
会啊，阳气不足以化瘀滞了，才会出现这么多脑瘤的病人。
再说一个鼻甲手术吧。据说，目前医患关系最紧张的，就是耳鼻
喉科，前几年，医患流血事件的患者方，好多是做过鼻甲手术的人，
这是为什么呢？鼻甲肥大一般由慢性单纯性鼻炎发展而来，鼻腔过宽
或过窄都会破坏气流屏障的精巧平衡，造成空气不能与鼻腔黏膜充分
接触，产生鼻塞的症状，所以医生会建议做鼻甲手术。
从中医的角度讲，呼吸不畅是肺和肾的病，肺司呼吸，肾主纳
气。呼吸不畅，人就烦乱。久之，肺没劲儿，全身就没劲儿；肾无
力，气化就无力。
肾气不足，人则善恐。西医不从肺肾考量，认为你呼吸不畅不过
是鼻甲肥大造成的，于是就做了手术。好，你原先鼻子能吸进多少
气，跟你的身体是相配的。你原先只能进这么点儿气，身体也就相应
地气化那么点儿气。
现在他把这口开大了，你进的气就多了，而你的肺和肾并没有改
变，也就是气化能力没有改变，于是，猛然进气过多，会让你来不及
气化，而鼻腔又通脑，于是你的思维开始出现类似醉氧的混乱，脑袋
一乱，事儿就大了，你就会恨使你思维混乱的这个人，没法自控时，
也许就会冲动行事。而有的人呢，做过鼻甲手术后，会产生自保反
应，会自动地收缩鼻孔，我就看到过鼻孔特别小的人，一问，果然做
过鼻甲手术。其实，治疗未必等于治愈，甚至，不当的治疗等于伤
害。
 一个人的呼吸模式相对是固定的，吸多少，呼多少，乱来不得，
高原反应就是生命无法快速适应外部环境的一种自救。做了手术后，
鼻孔放大，从古代面相学上说，鼻梁主官运，鼻头主财运，一个手术
有可能改变了你一生的两个大问题。而这些突然的变化，你担得了还
行，担不了就成了大问题。
呼吸对我们每个人都很重要，呼吸本应是平稳安静，无声无息。
下鼻甲可以维持两侧鼻腔阻力，调控空气流量，保持正常呼吸；调节
吸入空气的温度、湿度、滤过和清洁作用。所以鼻甲能不动就别动，
炎症，无非是气机阻滞，能吃药好的，千万别手术，手术后，中医都
没办法了。
鼻子走的是清气，鼻子是清口。嘴巴走浊气，嘴巴是浊口。嘴巴
可以什么都吃，鼻子能什么都吃吗？鼻子只能吃气。清处就得清，浊
处就得浊。你看高雅就是高雅，低俗就是低俗，位置都长成那样，都
是老天配合好的。
仲夏善病胸胁，长夏善病洞泄寒中，秋善病风疟，冬善病痹厥。
“仲夏善病胸胁”。胸，指胸骨，胁，是两肋。胸胁之内，是指
心肺肝脾等，这个前面已经讲了。这句是说，夏天，五脏容易病。
“长夏善病洞泄寒中”。长夏，指伏天的时候，伏天暑湿重，人
最容易得腹泻等里寒证，天热，人喜饮食寒凉，这样就把脾阳伤到
了。把脾阳伤了以后，水谷不化，有的人是腹胀，有的人是直接拉
稀。记住，夏天吃寒凉这件事是现在很多疾病的根源，总而言之一句
话，夏天不能吃冰。据说宋徽宗常年吃冰而导致寒中腹泻，好多医生
都治不了，最后是附子理中汤救了命。“理中”，就是理中焦，把中
焦理好了，上焦、下焦都好弄。上焦的咳嗽，下焦的腹泻，都能治。
我出国旅游什么药都不带，只带一盒附子理中丸，可以不吃，但不能
不带。
当然最好是附子理中汤。汤，荡也，有涤荡之效；丸，缓释剂，
疗效不及汤。
 “秋善病风疟”，风疟我讲过，就是忽冷忽热症，或皮肤症。记
住，只要是跟风邪有关的病，都有阵发性，一会儿发作一会儿不发
作，比如风疹、荨麻疹等，一是肺气虚，肺气虚则皮毛病；二是肝血
虚，肝虚血，病发处，极痒；三是心气虚，心气虚则烦躁，全身痒。
“冬善病痹厥”。痹，就是经脉不通了；厥，就是四肢冰冷了。
实际上痹证最严重的一个病象，就是木，等到卫气不行，也就是阳气
没有了的话，则为不仁。《灵枢》说，“阴痹者，按之而不得”，就
是按上去没感觉。寒气凝结，就是痹。到了四肢冰冷的厥证时，吃理
中丸就不太管用了，就该吃四逆汤，或当归四逆汤了。也就是从太阴
进入到少阴或厥阴了，病征就出现了根本性的变化。所以，如果你每
年都接触一些病人后，就会对社会变化带给人身体的变化有一些基本
的认知。人类的病，难道不是社会的病吗？
社会的病，难道不是人类的病吗？这是一个值得大家集体思索的
问题。
故冬不按蹻，春不鼽衄，春不病颈项，仲夏不病胸胁，长夏不病
洞泄寒中，秋不病风疟，冬不病痹厥，飧泄而汗出也。夫精者，身之
本也。故藏于精者，春不病温；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风疟。此平人脉
法也。
这段翻译过来就是：如果冬天不进行按跷等扰动阳气的活动，来
年春天就不会发生鼽衄和颈项部位的疾病，夏天就不会发生胸胁的疾
患，长夏季节就不会发生腹泻一类的里寒病，秋天就不会发生风疟
病，冬天也不会发生痹厥、飨泄、汗出过多等病症。
从这段看，四季疾病的总源头是——冬天按跷，扰动了阳气！那
咱们就得好好讲一下什么叫“冬不按蹻”。
古代推拿，又称“按跷”，手法很多，比如有推、拿、按、摩、
跷、揉、捏、点、拍等。按法就是按摩，跷法呢？有一次我和某人一
起做节目，我问他：你因为什么认可那谁谁？他说因为那谁谁告诉他
什么是跷法，我说那你说说看什么是跷法？他说跷法就是踩法，就是
踩一下你的身体，踩一下你的脚掌就治了病。我说，嗯，网上也是这
么说的。但这真的不是跷法。
那人便说，那你说说什么是跷法？于是我便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我也是因为遇到一位老师，才了悟什么是跷法的。我现在告诉大
家，跷法真的不是踩法，跷法是什么？跷法是通过改变你的身体姿
态，就是把你的身体重新摆弄一下，比如说他把你的腿这么别一下，
那么拐一下，脚腕稍微往里挪一下，你的指标，就开始趋于正常，而
且脉象也能趋于正常。
当我看到这一切时，我就明白了跷法的真正含义，其实如果你摆
对了姿势，身体气血就是流畅的、没病的！真牛啊，民间确实有高
人，可惜，这位老师拒绝收任何学生，但我们见过了，至少知道这世
上有这个东西。
所以说，跷法就是重新让你在你的身体上找不同的支点，并通过
这些支点建立身体气血的新的平衡，就像搭了一座桥一样。明白了这
一点后，你便知道，你练功的时候有人帮你摆姿势也是跷法，姿势站
得不对，气血就错乱。而有时站对了，人却开始不舒服，很难受，出
汗或想吐，你的骨头、肌肉都开始疼痛，为什么？因为这个站姿在治
你的病。（其实，这也是古代房中术的基础，只是现在没人懂了，所
以，房中术的真正内涵也失传了。大胆猜测一下，这是否也是《黄帝
外经》的内容呢？）
人体，是一个多么奇妙的事物啊，内有气血，外有身姿。真值得
我们反复琢磨啊！学这些，真的比学别的有意思。最有意思的是，我
们身体姿势舒服不舒服，我们知道；但我们站没站对、躺没躺对，我
们不知道。这真是老天给的谜局啊。
冬不按摩。不按跷，就是守住冬藏。如果我们不知对错，那索性
也别较劲，安安静静地待着就是了。但跷二郎腿肯定不对，哈腰驼背
肯定也不对，“葛优瘫”肯定也不对，所以，怎么办呢？天天打一遍
易筋经或八段锦能修正一下我们的身姿，能让我们站有站相，坐有坐
相。
如此看来，跷法要比按摩厉害，按摩按的是肌肉，蹻法修复的是
骨架。
现在有一群病人是车祸后遗症，其实，在车祸发生的瞬间，人的
骨架都发生了移位，五脏六腑也随之扭曲，这种病在年轻时没感觉，
越老身体越不舒服，而跷法的疗效是比较好的。可惜，这老师拒绝传
授。所以，师傅找徒弟这事儿还真挺难。学生太聪明吧，就容易自以
为是，胡来；太笨吧，师傅又累。但找徒弟的总原则应该是找厚道、
本分、肯吃苦的孩子，厚道，则能尊道、尊师；本分，则不乱来，不
耍小聪明；肯吃苦，则能坚持践道。
但这种孩子现在太难找了。
有人会问：整骨就是跷法吗？
跷法跟整骨还是有差别的。整骨，是把错位的地方掰回来。跷
法，是在身体上找支点，通过给你摆一个姿势，来修正你原先的错
误。还是举个例子吧。有小孩摔伤了，是向左侧倒地的，不见得骨头
伤了，但也许有小错位，而且筋一定是扭了，怎么办？这位老师的治
疗方法很奇特，他只是在孩子的左侧胳肢小孩，小孩就会笑着向右
躲，就这一笑一躲，筋、骨就回到了正位。由此，治疗成了一门艺
术。你若揉，或推，小孩都会哭闹，但你若挠痒痒挠对了位，小孩就
依着自己的劲儿解决了问题。关键我们得知道该挠哪儿啊！
“冬不按跷”，是说只要冬藏好了，春天就不会犯鼽衄证，夏天
就不会发生胸胁的疾患，长夏季节就不会发生腹泻一类的里寒病，秋
天就不会发生风疟病，冬天也不会发生痹厥证，所以，一年四季当中
最重要的就是冬天，就是冬藏。也就是生长化收藏各得其所，四时病
俱无，就是你该生发时生发，该收敛时收敛，人就不得病。
那为什么冬藏最重要呢？我们看下一段。
 夫精者，身之本也。故藏于精者，春不病温；夏暑汗不出者，秋
成风疟。此平人脉法也。
这段翻译过来就是：精，是生命的根本。因此冬藏能化精、藏精
而不妄泄，春天就不会得温热病。夏暑如果不能排汗散热，到秋天就
会酿成风疟病。这是诊察普通人四时发病的一般规律。
夫精者，是生命的根本。这个就是在解释为什么“冬不按跷”。
精是生命的根本，什么是精？我说过，所谓冬藏，就是把原本粗
糙的东西化成精的过程。“故藏于精者，春不病温”，这句话太有名
了。
它认为要想不得春天的流行病，就得让冬藏发挥作用。冬藏好
了，阳能发挥固摄的作用，则相火不泄，内热不生，就不会出现温
病。
咱们就记住，《黄帝内经》里它谈到任何疾病的时候，有一个根
本性原则，就是所有的病，都跟冬藏有关，冬藏没养好，就是精少，
就是败精，生命的支柱就不存在了。
所有的病，都和冬藏有关。
我们现在怎么找原因？我们现在总在“当下”找原因，拉稀了，
就在刚吃过的饭里找原因，而不是向前一个季节找原因。中医远见在
于，一定要往前看、往后看，冬天养好了，春天才不生病，就这么简
单。冬藏，把阳气固摄住了，就是“阳秘”；把精化足了，就是“阴
平”。春天才能阴阳俱生，人才能舒服。
“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风疟”。夏暑的时候，你就要出汗，出汗
就是养生，冬天出汗就是害生。如果夏天不出汗，秋天就得病，为什
么？夏天出汗了，就是生命在给秋天的收敛腾地方，夏天没出汗，没
宣泄，秋天收不进新东西，冬天就无精可藏，无精可化。“夏暑汗不
出者，秋成风疟”，就是说，夏天没宣泄，肌肤腠理间全是陈芝麻烂
谷子，全是痰湿，秋气一起，这些痰湿就在皮肤上发作。
 正好这两天有人问我“冬至灸”，说不是冬天得藏吗？为什么冬
至还要用灸法？这问题提得好。冬藏，就是把粮食变成精，所以，冬
天，人体阳气全部回收，去干把粮食化成精这事儿。到冬至这天了，
老天一阳生，就是老天来帮忙化精了，那冬至灸呢，也算跟天走，老
天都来了，自己也得使使劲儿。
灸，是兴阳，大家一定要记住，兴阳不是扰动阳，而是加强阳气
的固摄作用。举个例子，《金瓶梅》里记述西门庆亡精而死。当时潘
金莲若是通医道，可以一针扎在关元，或点燃艾绒烧在关元，都可以
立即发挥阳的固摄作用。关元，就是阳气出入的地方，西门庆亡精，
就是关元关门不利，不仅精亡，阳气也随之亡了。此时扎关元、灸关
元，都有关门的作用，阳气一固摄，也就拽住了阴精，西门庆也许还
有活下来的可能。
但冬至灸也不可太过。不太过，才是养生；太过，就是害生。冬
至养生，就是小美着，小乐着，再喝点儿当归生姜羊肉汤从里面补着
阴精，就挺好。
冬至灸的具体做法，就是一根艾条一家三口用，女人最辛苦、寒
最重，所以女人先灸，灸中脘和关元两个穴位，有红晕出来，暖洋洋
的就好。然后给男人灸这两个穴位，最后再给孩子稍微灸一下就可以
啦，其实小孩中脘穴都有问题，给他多灸灸中脘穴，关元穴不用灸。
而且，带着孩子一起灸，就好比清明节带着孩子去扫墓，有了仪式
感，这种行为就有了家族传承。
如此这般，一根艾条正好用完，旁边放个小碗，盛点儿凉水，把
艾灰点里面，以防着火。如此，冬至前后四天加上冬至当天，正好九
天。你真能这么做，说明你知道养自己养全家，来年能不好吗？！
 五 阴中有阴，阳中有阳
故曰：阴中有阴，阳中有阳。平旦至日中，天之阳，阳中之阳
也；日中至黄昏，天之阳，阳中之阴也；合夜至鸡鸣，天之阴，阴中
之阴也；鸡鸣至平旦，天之阴，阴中之阳也。故人亦应之。
这一段又开始讲阴阳。“阴中有阴，阳中有阳”一句，就是告诉
你别僵化地看待阴阳。为了讲清楚“阴中有阴，阳中有阳”，他开始
举例，“平旦至日中，天之阳，阳中之阳也”，就是从清晨到正午，
是天之阳，属于阳中之阳，也是阳气最足的时候。所以但凡我们吃好
的，吃营养价值高的，都要上午吃，下午吃了化不开。比如说吃海
参，东北人的习俗是从冬至到立春，天天要吃海参。海参怎么吃呢？
海参就要早上起来吃，晚上吃用处不大。
但很多人是早上食不下，这就是身体有问题。只有“阳”能够化
万物，食物也在万物之中，早晨和上午，天地之阳帮你化万物。过去
和尚讲究“过午不食”，他们认为傍晚以后再吃东西，就等于是吃鬼
食了。普通人呢，如果心脏不好，中午就不要多吃，因为中午到下午2
点左右，是心经和小肠经当令的时候，吃多了，会增加心脏的负担。
别忘了，化食物也是个体力活，吃完饭人犯困，就是自保，调元气化
食物时，人就索性眯一觉。中午，哪怕只睡10分钟，对心脏也是修
复。
上午，有老天帮你化万物。到了下午，日中到黄昏，也就是下
午，属于阳中之阴。虽然还是阳，但已经含阴气了。你就要靠自己的
阳气来化了。
这时，吃再好的食物，也有一半难化了。
合夜至鸡鸣，就是从傍晚到半夜一两点钟，是最阴的，属于阴中
之阴，睡觉时，人的气自在安详，就能保护人不为邪气所伤。现代人
呢，这时点灯熬油，与天斗、与地斗、与鬼神斗，肯定自伤。
 鸡鸣至平旦，是阴中之阳也。此时虽属阴，但已有阳之气息，鬼
魅邪气暗暗消退，人可安稳而睡。
很多东西光看懂没有用，还得会用。这些在生活和治疗中怎么用
呢？
其实挺简单，比如男子遗精的问题，如果夜里11点前遗精，就属
于收敛不足；如果是半夜以后遗精，就属于生发无力。所以，治疗上
就有不同。撒尿的问题也同理，如果后半夜老起夜，肯定是肺气虚，
同时阳气固摄不住而已。
所以，知道阴阳，有大用啊！大家还记得我在《四气调神大论》
秋三月里讲过扁鹊救虢太子的故事吧，扁鹊为什么是神医？他有两件
事到现在没人能超越，一是让虢太子“起死回生”，通过时辰就能断
人生死；二是望齐侯之色，通过望诊也能断人生死。后世能跟扁鹊有
一拼的只有华佗，华佗也是见人就断生死，而且断得特别准，弄得大
家都很讨厌害怕他，最后曹操便杀了他。
关于虢太子的病症，扁鹊一句没问，就问了一句话：其死何如
时？就是虢太子什么时间死的？对方回答：鸡鸣至今。再问第二句
话：收乎？就是问盖没盖棺材盖，你若盖了棺材盖，就断绝了阴阳之
气，那这人就救不得了。问大家一下，为什么扁鹊判断虢太子没死
呢？
鸡鸣至平旦，是阴中之阳，也是阴阳转换之际。学完这一段，我
们要清楚一件事，凡阴阳的转折点，比如平旦、日中、合夜、鸡鸣，
都是要命时节，要谨慎对待。鸡鸣至今，鸡鸣是什么？就是从阴转
阳，虢太子死在这个转折点里，所以扁鹊就认定虢太子没死，只是这
个转折点没转好。但是别人都不信扁鹊，扁鹊说好吧，我不跟你们讲
了，我跟你们不是一类人。
扁鹊不被人相信后，就让人去摸虢太子，他说：你去听听，虢太
子的耳朵里一定还有声响，然后你再沿着他大腿往上摸，摸到至阴
处，就会发现虢太子的阴部还是湿的，还有热度……就说明他没死。
这段写得有意思，判断一个人死没死，西医的指标就是心脏停止跳
动，从某种意义上说，西医的病人都可以说最后死于肺心衰竭。而中
医呢，你看扁鹊，要听，要摸，要把脉，要把人迎脉、寸口脉、趺阳
脉。生殖系统那个地方叫至阴之地，这地界要还有热乎气，就可以说
这人没死，只是从阴转阳时，阳气被憋住了，没生发上来。
果然，一切正如扁鹊所说，所以，扁鹊的治疗方案也出来了。第
一个动作是按压百会，启动阳气。这时，太子就苏醒了。第二个动作
是调理胸胁，用热敷法轮流热敷太子的两胁，表面上是启动少阳，实
质上在唤醒五脏，太子就能够坐起来了。再下一步就是让太子吃了两
旬的汤药，太子便彻底恢复了。所以大家记住，中医急救法是针刺
法。药，真的没那么快，因为药还得煮。在这个“起死回生”的故事
里，扁鹊用了针刺法、热敷法、服药法、按摩法、气功等，（子容捣
药、阳仪反神、子越扶形、子游矫摩）显示了古代医疗技术的全面与
发达。扁鹊也因此成为第一位被载入正史的名医（《史记·扁鹊仓公
列传》）。仔细揣摩这个案例，大家会收获很多。
“故人亦应之”这句，是说人体阴阳也与时辰阴阳是相应的。
为了把时辰的问题再说清楚点儿，我在《灵枢·顺气一日分为四
时》中找到一段来讲讲。
黄帝曰：夫百病之所始生者，必起于燥湿寒暑风雨、阴阳喜怒、
饮食居处。气合而有形，得藏而有名，余知其然也。夫百病者，多以
旦慧、昼安、夕加、夜甚，何也？岐伯曰：四时之气使然。
这一段的第一句就特别好。“黄帝曰：夫百病之所始生者，必起
于燥湿寒暑风雨、阴阳喜怒、饮食居处。”这句是说人之所以有病，
三个原因：一是外因致病，风、寒、暑、湿、燥、火，天之六气致
病。二是情绪致病，阴阳喜怒。三是生活习性致病，饮食居处。
关于第一点，外因致病，西医也找外因，但很少关注疾病与情
志。西医强调抗生素与病菌感染，它不谈六气。中医的六气——风、
寒、暑、湿、燥、火在谈什么？六气本是自然界一年气的顺承变化，
但每一轮气太过或不及，就会变成邪气，比如风邪、湿邪、暑邪、燥
邪、火邪、寒邪。邪气一生，就会致病，所以中医治疗疾病，不是杀
菌，是治疗邪气，是治疗病菌产生的环境。
这里有一个问题要讲一下，就是一旦六气引发了流行病或瘟疫
时，就有药店或公司会出个通用方，还号称是“专家们联合”出的。
比如雾霾严重时，就有药店出了个防雾霾的方子：金银花10克，金莲
花10克，连翘10克，加上薄荷6克，甘草6克，麦冬6克。首先，这是一
个常见的小方子，思路也是西医的消炎思路，再加上点儿中医的滋
阴，有些寒凉。雾霾会导致什么，至今并无确切结论，但长时间喝这
个药会导致什么，身体寒凉是很可能的。自救，首先是学习判断，而
不是盲从！有时候真伤心，好多人所谓爱中医，就是坚持去中医院打
点滴！所以不学医理，别说自己爱中医。
要想真正防雾霾，就去它相反的方向，去温暖阳光没有雾霾的地
方吧。过去西方人有肺结核、咳嗽、肺炎等，医生没办法后，都建议
病人去南方海边疗养，这就是中医思路，就是对治寒证用温润法。说
实在的，如果秋天咳嗽得厉害，或雾霾天咳嗽得厉害，与其吃那防霾
方，不如吃通宣理肺丸，至少对症，至少没有西医消炎思路。
其实，凡瘟疫或流行病，越怕越容易得，为什么呢？肺最怕焦
虑，而恐惧又伤肾，肺、肾一伤，人的免疫力就急剧下降。你越怕、
越紧张，你呼吸越急促，霾吸得就越多。越不怕，你呼吸越平稳，气
化越有力，人体就安全。
六气，就是天地自然，只能顺应，你个人是抗不了的，凡是大家
要共同承担的都叫作“劫”。劫难，是因为大家有共业，即大家都要
为这雾霾的恶劣环境担责任。这只是霾吗？中医有一个原则，叫“以
外揣内”，即从外部可以揣测内部，人心现在也不清爽啊！集体的
业、民族的业，都要集体担、民族担，谁也逃不掉的。有人会问：好
人也逃不掉吗？逃不掉，而且要担得更多，为什么呢？因为坏人不
担。
 六气是造成疾病的第一个原因，第二个病因是阴阳喜怒。你看
《黄帝内经》说得多清楚，阴阳喜怒排在第二位，因为天上的大气你
是逃不过去的，这是劫。阴阳喜怒是你自己造成的，自己的业，必须
自己消。
得病的内因就是情志，就是情绪。“阴阳喜怒”，阴阳指变化，
喜怒指情绪。修行为什么？修行就是在修一颗稳定的心，心为君，如
果把它修好了，就守住了喜、怒、忧、思、恐的中庸，所以说，修
行，就是在治病。
若想守住喜、怒、忧、思、恐的中庸，就是先要活明白。你说你
跟你老公打架有意义吗？你说你是为正义而战，还是为自己的私心而
战？和好之后，到底是正义胜了，还是私心得到了满足？所以，一切
没意义，不值得！只会让生命重耗，真正从中得到成长的又有几人
呢？！一切争执，都会让我们恶言相向，把我们从人变成魔鬼，把我
们从一个好好的人变成病人，除了伤害我们自己，我们没有丝毫的进
步。所以，活明白，就是尽量去找对方的好处，然后尽量夸赞对方的
好，感恩对方的付出，让善引发善，让温柔带来温柔。结婚，生孩
子，本来都是好事，你非得那么歇斯底里，那么情绪化，把对方、把
孩子当成私有财产，要么严加看管，要么严加保护，最后谁都不领你
的情，还把自己的五脏六腑气得千疮百孔，不值得啊，太不值得啦！
所以好好活自己太重要了，自己活出个样子，老公和孩子才能尊重
你，爱护你。我老婆婆说过，男人富，富自己；女人富，福全家。这
种富，首先是心灵的富足和丰盈，家庭的幸福从来跟钱关系都不大，
但一定跟你的笑容，跟你的宽容，关系很大。
最后是饮食居处，你吃的东西、睡的屋、生活习惯等，最终都是
你的风水，吉凶全在其中。
所以黄帝说，“气合而有形”，任何气的凝聚力都会造成有形的
事物。
 湿邪凝聚就是囊肿，寒邪凝聚就是肿瘤。“得藏而有名，余知其
然也”，是说事物凝聚成形后，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名称，这其中的原
因我已经明白了。
黄帝明白什么了呢？明白了各种各样的病，无非因六气、阴阳喜
怒、饮食居处而得。
黄帝接着为我们百姓提问：
夫百病者，多以旦慧、昼安、夕加、夜甚，何也？
此句是说：各种各样的病，为什么有旦慧、昼安、夕加、夜甚的
规律呢？
这里是说所有的疾病都有四种表现。什么叫旦慧？旦慧就是疾病
一般早晨好转，比如说，有些人患咳嗽，早晨会好一些。昼安，就是
白天没事。
夕加，就是傍晚又加重了。夜甚，就是夜里会使劲咳。这到底是
什么原因呢？
岐伯曰：四时之气使然。
岐伯回答说：这是四时之气的不同变化造成的。
我为什么找出这段呢？这一段正好是对上一节所讲的一天分成平
旦、日中、合夜、鸡鸣四段时疾病的不同表现。平旦至日中，阳中之
阳也，阳气足，病情就减轻，人就神清气爽，就是“旦慧”；日中至
黄昏，阳中之阴也，这时所说阴气，但也是阳中之阴，所以人的病还
算安宁，这叫“昼安”；
合夜至鸡鸣，阴中之阴也，阴邪也最盛，所以，人病情会加重，
叫“夕加”；
鸡鸣至平旦，阴中之阳也，这时还是以阴为主，且又是阴阳转换
时节，所以病会出现变化，叫“夜甚”。这基本就是阴邪病在一天之
内的表现。总之，天地阳气足时，人会借势好一些；天地阳气弱时，
人体疾病会加重，可见，阳气对疾病有重大影响。
黄帝继续追问：
 黄帝曰：愿闻四时之气。
我们也要学习黄帝的学习态度，每个问题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没有黄帝对生命的追问，就没有我们今天对生命的学习和领悟。
岐伯曰：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是气之常也，人亦应之。
你看，《黄帝内经》里面总在讲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灵
枢》里面也是这几句，可见这不仅是天道，亦是人道，所以后面说
“人亦应之”，即人道也应之，人的身体也对应之。春生、夏长、秋
收、冬藏，是气的常态，遵循常态，就是遵循规律。《黄帝内经》是
掌握了天地大规律的一本书，为什么这本书有意义？因为没有一本书
像《黄帝内经》这样，明确地把天地自然与人的生命相合，把“天人
合一”讲得如此确凿不移，天和人是合在一起的，合于什么？合于
道，道是什么？就是春生、夏长、秋收、冬藏。
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老觉得只有春天是春天，其实一日也可以分四
时，四时是随时存在的。每刻每时都有四季，时间可以无限地切割。
所谓一日分四时，就是朝则为春，早上起来就是春天，如果早晨起来
你贪恋床铺、不愿意起床，就是压春生之气。但是有一条，谁还能睡
回笼觉？只有小孩和年轻人能睡回笼觉，就是春天都可以在他们的生
命里沉睡。而什么叫老？
就是早醒，早早地醒来，空洞地凝望人生，就是生命里已然没了
春天。
以一日分为四时，朝则为春，日中为夏，日入为秋，夜半为冬。
朝则人气始生，病气衰，故旦慧；日中人气长，长则胜邪，故安；夕
则人气始衰，邪气始生，故加；夜半人气入藏，邪气独居于身，故甚
也。
如何依循天道呢？岐伯继续说：以一日分为四时，早晨就是春就
是生发；日中就是夏，就是生长；日入就是秋，就是收敛；夜半就是
冬，就是收藏。早晨呢，人气刚刚生发，人气生，病气衰，所以早晨
病情会好转，叫旦慧。日中人气生长，生长就会战胜邪气，病人就安
宁，所以中午是祛病的好时机，犹如人在壮年时，也是祛病的好时
机。所以学习《黄帝内经》也要赶早不赶晚，早一天觉悟，早一天得
利。傍晚时分，人气开始衰退，邪气就开始猖獗，病就开始加重。夜
半人气全部收藏入脏，邪气独占身体，病情就会加重。但是加重一般
以半夜11点为界限，11点胆经当令，阴中之阳又起来了，这时病情加
重，也有可能是阴阳相搏造成的。其实我们的身体全部受一天阴阳之
气的左右，等到下一篇我们讲《阴阳应象大论》的时候，就开始讲身
体与阴阳的具体相互关系，那才叫蔚为大观，才明白为什么阴阳是生
命之本。
身体里正气和邪气实际上是一个你强我弱，你弱我强的关系，正
气需要老天的帮助，邪气其实也看老天的脸色，所以天地自然在我们
生命当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如果你扑向老天，扑向大自然，也许对
身体健康是有帮助的。有人会说，现在我赶快挣钱，以后有病了好
治，而现如今最可怕的是，有钱也治不了病，进全世界最好的医院也
救不了命！所以，最好别得病，不花这笔钱。有些人一得重病就周游
世界去了，空气改变了，喝的水改变了，食物改变了，房屋风水改变
了，于是，生命也改变了，就这么简单。与其用倾家荡产的钱来切割
身体、放疗、化疗，有的时候不如用这些钱的一部分来旅游，就算最
后死了，也饕餮了世界，多值啊！
记得有一年，一个朋友跟我说，南极就是人间天堂。这句话让我
无限向往，未来天堂有没有、去得了去不了，没人知道，可人间天
堂，是可以去的呀！尽管费用很高，我们还是去了南极。现在只要想
起南极那湛蓝的天、纯粹的空气和巨大的冰川，我便对后来那漫长的
雾霾天浑然不觉，就仿佛心中有天堂的人，在哪儿都有那份自在和喜
悦。老天恩赐了这个世界很多，有美好，有丑陋，关键看你接受的是
什么。
黄帝曰：其时有反者，何也？岐伯曰：是不应四时之气，藏独主
其病者，是必以藏气之所不胜时者甚，以其所胜时者起也。黄帝曰：
治之奈何？岐伯曰：顺天之时，而病可与期。顺者为工，逆者为粗。
你看黄帝可会问问题了，还有点儿倔，他说“其时有反者，何
也？”
是说有的病人表现恰恰相反，就是早上起来加重，白天加重，晚
上却好些，这是什么原因呢？岐伯的回答是：这是因为疾病不应四时
之气。就是身体和四时之气不合拍，合拍就是按上边那个程序走，按
阳气走，就是你休息一晚上阴气补足了，天阳也足了，早上起来就感
觉舒服，早上起来病就轻。
而不应四时之气，就属于“藏独主其病者”，是说，五脏为阴，
阴气、阴邪独占了身体的时候，就由内脏单独对疾病发生决定性的影
响。那会怎么样呢？“是必以藏气之所不胜时者甚，以其所胜时者起
也。”是说这样的疾病，一定在受病内脏被时日所克的时候加重，受
病内脏所克时日的时候减轻。
还是以肝病为例吧，肝若病了，什么时候会加重呢？所不胜时，
就是金时，因为金克木，那么逢庚日、辛日这种属金的日子，肝病就
加重，相较于一年而言，秋天也属金，所以，秋天也会加重。一天当
中，肺金在三点到五点，这时肝病要小心了。而其所胜时，为土时，
因为木克土，所以，逢戊己日，肝病就会减轻和有起色，一年当中，
长夏为土，肝病也会舒服些。一日当中，肝木当令是夜里一点到三
点，上午的七点到九点是脾土当令，这时肝病也能消停些。
这一节，先讲气病，后讲脏病。气病有气病的走法，脏病有它自
己的走法，气病好治，脏病不好治。最后黄帝问：“治之奈何？”岐
伯回答得真好：
“顺天之时，而病可与期。”只要按照上面所讲天时治疗，疾病
就有可治愈的希望。顺天之时，就是你必须懂规律，顺天之时而病可
与期，是说你把天时和疾病规律全分析透了，才可以治病，分析不透
是治疗不了的。你不能一见咳嗽就上止咳药，这是不对的。比如雾霾
天咳嗽就是自保，是人体要用咳嗽的方式把你吸进的不好的东西咳出
来，所以这时咳嗽是自保，能咳嗽的人，刚开始一定是实咳，就让他
咳几天，这时你可以用脾土生肺金的方法帮他祛咳，如果用药错误，
或一味地压制咳嗽，人体就会变弱，而成为久治不愈的虚咳。
岐伯讲：“顺天之时，而病可与期。”这句特别重要。有病了，
人要先懂得生命刚刚发生病变时，不过是一种自保反应。所谓自保反
应，是指疾病发生的最初表现不过是人体排异反应，比如嗓子有异
物，人会狂咳；人体内部有寒邪，身体好的人就要用发烧等方式将它
排出；妇女如有子宫肌瘤，就有可能经期淋漓不尽；妇女阴道有大量
杀精物质，也属于排异式自保。也就是说，有病了，先不要急于乱吃
药，先要明白一个道理，所有的病，都是人体自保功能开始发挥作用
了，生命的本质在于和解，而不是对抗。不要急于消病，而是要消除
病因。如果能找出病因中隐藏着的生命焦渴、委屈、愤怒、恐惧和不
平，届时病症都不再有意义，治病的最大意义应该在于重新唤醒和拯
救我们的人生。如果把这个道理弄明白了，你就不会那么急于治疗，
先要观察一下，因为任何事物都有过程，疾病也同样。而且所有的过
程都守四个字“生、老、病、死”，就守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之
道。一个病，刚开始得，属于生，这时候你一般发现不了它，等你发
现它时，一般都在它壮大时，这时与它对抗，结果一般是半生半死。
最好是在它衰退期，一举拿下。
治疗当中常有这样的奇葩事，比如我带过的学生给一个病人治疗
遗精，总不见效果，学生便求我看一眼。我一想，都是我教出来的，
脉法啊，方子啊，思路啊，都差不到哪儿去，怎么会治不好？于是我
便和病人聊了聊，又开了几服药，病人就没事儿了。我很好奇，问我
学生给他开的什么方子，说跟我一样的方子。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其中，大概有三个原因吧，第一个是我的聊天打动了病人的内
心，别小瞧这件事，不动心，不动念，病有时好不了。很多人说跟我
聊天，病可以去大半，所以，我一直想开个“话疗吧”，但说话太多
又耗气，而且跟病人沟通非比跟正常人沟通，更耗心血，因此也就作
罢。
第二个原因，可能就是“顺天时”的问题。学生赶的时间段和我
的时间段不一样，本来再吃几服药，病人也许就好了，可这时病人和
大夫都没有耐心了。其实，没有前面的打底，病是好不了的。就像吃
饭，虽然最后一口就饱了，但你不能只吃最后这一口。所以大家要记
住，永远不要把功劳归于自己，也有外在环境的因素。这就培养你一
颗谦卑的心，治好了，从来不要当作自己的功劳。这事太重要了，而
没有治好病人，原因一定在医生或病人身上，一是医生可能医术不过
关，二是病人可能不听话。再说了，治得了病，救不了命。但治好
了，救了命，一定都是老天的功劳。
第三个原因，方子同，但剂量有可能不同。剂量一变，可能方子
的名都变了。所以，方子是一层境界，剂量又是一层境界。
这一段的最后一句是：“顺者为工，逆者为粗。”是说：能顺天
时而为的，就是高明的医生；相反，就是粗鄙的医生。前面说过，扁
鹊、华佗能断人生死，就是他们懂这个“顺天之时”，懂五行生克。
这段写得非常有意思，大家把这段看懂了能明白很多事。老百姓
不见得会用这个原理治病，但至少可以用这个原理吃药，当然了，前
提是药方开对了。比如肝病，上午脾经当令时服药，就可以帮一下
肝，而庚辛日或庚辛时就要小心安养。
 六 藏者为阴，府者为阳
夫言人之阴阳，则外为阳，内为阴；言人身之阴阳，则背为阳，
腹为阴；言人身之藏府中阴阳，则藏者为阴，府者为阳。
肝、心、脾、肺、肾五藏皆为阴；胆、胃、大肠、小肠、膀胱、
三焦六府皆为阳。所以欲知阴中之阴、阳中之阳者，何也？为冬病在
阴，夏病在阳，春病在阴，秋病在阳，皆视其所在，为施针石也。故
背为阳，阳中之阳，心也；背为阳，阳中之阴，肺也；腹为阴，阴中
之阴，肾也；腹为阴，阴中之阳，肝也；
腹为阴，阴中之至阴，脾也。此皆阴阳、表里、内外、雌雄相输
应也，故以应天之阴阳也。
我们接着讲《金匮真言论》。
夫言人之阴阳，则外为阳，内为阴；言人身之阴阳，则背为阳，
腹为阴；言人身之藏府中阴阳，则藏者为阴，府者为阳。肝、心、
脾、肺、肾五藏皆为阴；胆、胃、大肠、小肠、膀胱、三焦六府皆为
阳。
这段翻译过来就是：就人体阴阳而论，外部属阳，内部属阴；就
身体的部位来分阴阳，则背为阳，腹为阴；从脏腑的阴阳划分来说，
则五脏属阴，六腑属阳。肝、心、脾、肺、肾五脏都属阴，胆、胃、
大肠、小肠、膀胱、三焦六腑都属阳。
每个人都可以摸摸自己，两胁、两肋之里有什么啊？五藏，藏，
就是内脏。六腑都在腹部，如果说五脏六腑互为夫妻，那么想一下，
谁是夫、谁是妻呢？学习传统文化的要点，就是要先明阴阳。我们总
说肺与大肠相表里，那么到底肺是夫，还是妻呢？我告诉你，总关在
门里的为实、为阴、为妻，所以也就是五脏为妻，也就是心肝脾肺肾
五脏为阴、为妻；六腑，也就是大小肠、胃、膀胱、三焦、胆为空、
为阳、为夫。
 为妻、为阴的特性，就是“贪”。五脏贪的是气血精华，女人最
贪的是情。
贪，不见得是坏事，五脏不贪，气血就不足，人就没劲儿；但过
贪，一定不好。而为夫、为阳的特性就是运化，就是每时每刻都得干
活，胃不工作，脾胃就滞住了，气血就弱了。小肠不工作，就汲取不
了营养，大肠不工作，人的内部就浊气冲天。所以，五脏守妻道，要
坚守，要收藏；六腑守夫道，要刚健，要运化。六腑不运化，则五脏
无以藏精。犹如夫不工作，妻无以养家。六腑要病了呢，五脏就没了
供养，就好比夫病了，妻就没生活费了，家就难养；而五脏病了呢，
精就败了，五脏所藏之神明也就涣散了，这就好比妻子一病，家就败
了。妻若病了，就好比五脏病了，藏精无力的话，六腑也无力运化，
久之，人体代谢就亡了。
总之，我们为什么总说“阴阳”而不说“阳阴”，就是因为六腑
“阳”
的运化是在为五脏“阴”提供精华，但“阴”若败了，生命就彻
底毁掉了。
所以，从最终的结果看，“阴”比“阳”重要，也就是五脏比六
腑重要。但从过程看，“阳”比“阴”重要，六腑的运化是保障五脏
长存的要点。把脏腑比作卦象，阴在上，也就是五脏在上，阳在下，
就是六腑在下，如此，我们的身体内部也是一个泰卦，阴气下行，阳
气上行。阴，为阳之补给；阳，为阴之动力。二者交通，才是生命。
再讲回去，对活着的人而言，是五脏重要，还是六腑重要？人们
通常会回答五脏重要，或都重要。其实，五脏常“实”，五脏犹如仓
库，主藏，但必须藏好东西；六腑常“空”，六腑是仓库外的道路，
有进有出，忙碌异常，主运化。空，则能运转、消化、吸收，而后供
养五脏。借一个哲学说法：五脏为体，六腑为用。五脏之体，全在于
六腑之用。所以，就生命过程而言，就健康而言，六腑的运化要比五
脏重要得多，六腑能长空，则意味着六腑运化能力强，五脏也随之精
足，人就身体好。大家别小瞧这一段，这可是在讲养生大法啊！六腑
如此重要，我们就要天天揉腹，帮助它运化。
怎么揉呢？双手相叠，放在肚脐上，先逆时针揉49下，这叫先
泄，然后顺时针揉49下，这叫后补。大肚子都会消掉。又有人问了：
为什么是49下啊？先前讲过，气血都与7数有关，七七四十九是至阴之
数，脾也为至阴，故取这个数。
而所谓运动，有两条，一是要匀速，二是要坚持。宇宙就是匀速
的，每个星球必须以自己的速度运行在自己的轨道上，否则就天下大
乱。而坚持，无论对宇宙、对社会、对自己，都是必要的。坚持多久
才能成为一种习惯呢？至少要揉100天吧，这叫“百日筑基”。越揉，
腹越空，运化力越强。
人性呢，都喜欢“有”，不知“有”即是人生的负担，而“无”
或“空”
自有其妙处。就人体论，虚空，是一种妙境——鼻虚，才能受
嗅；眼虚，而受色；耳虚，而受声；口虚，而受味；心虚，而受纳万
物；神虚，而无所不知……因此，人从虚空中得道，得旨，得真。反
而实与满，则令人窒闷，令人不化，由此守其空，得其精，反复空，
得圆满。
其实，把五脏六腑弄明白了，就是明人性。比如，我们总以为自
私啊，贪婪啊，都是后天教育和环境造成的，直到学习了《黄帝内
经》，学了五脏六腑，我们才恍然大悟，其实，自私贪婪和无私宽
容，都是从五脏六腑而来，是我们本性的一部分。既然是本性，人的
身体先不较劲了，思想也就不拧巴了。
从五脏看，就会明白人为什么一定会自私——五脏为阴，为实，
收纳精华以自足。五脏若失去藏精纳精功能，则虚，五脏虚，则全身
虚。心虚则思维无序；肝虚则身抖手不能摄；肺虚则皮毛失养；脾虚
则肌肉萎痹，肾虚则不能造化。故，五脏自私源于自保，而唯有五脏
的自私才能保障六腑的不自私，五脏的自私是六腑无私的动力所在。
五脏精足，才能保障六腑的运化。否则，肺不足，大肠不动；肾精不
足，膀胱无法气化；肝精不足，胆无法有雷霆化脂之怒；心精不足，
小肠吸收能力失养，周身皆败。
从六腑看，就会明白人为什么不能自私？——六腑自私，则满，
则滞，人就会生病。比如胃满人不思食，运化不利，人浑身无力；肠
满人痛苦，污秽不去，下窍不通上窍必闭，久之头痛脸晦。所以说人
不可自私，身体自私，人则病；人人自私，社会就病。
由此，我们就会明白自私和无私都是我们本性的一部分，都是我
们要终其一生去完善的能量。不自私，五脏就没有源源不断的后续力
量；不无私，六腑就不能得化有为无之妙境，就会生病。
把五脏六腑弄明白了，还能明夫妻之道。
所谓先天夫妻，是从阴阳论，就是五脏与六腑的阴阳配。而人类
结婚后形成的后天夫妻一般从五行生克论。
后天夫妻犹如肝肺，比如肺金克肝木，在道医里，肺金又称金
公，肝木又称木母，正好是一对夫妻。不是你克我，就是我侮你，但
这种克，既可以抑制你，又可能成就你，并不见得都是坏事。
相比之下，先天夫妻，也就是脏与腑的匹配，是绝好的阴阳配
了，所谓绝好，就是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就去成就他，你想要什么，
我就给你什么，是绝好的助力和正向匹配。
五脏与六腑分别为六对先天夫妻——
心与小肠相表里，心精每每大耗，小肠则吸收最好之营养无私供
给心脏。
肝和胆相表里，肝主仁、柔，难免寡断，胆以“中正之气”助其
决断。
脾和胃相表里，胃，谷府也。为脾之府第。如仓廪，如军需后备
之粮草。
但粮草只有被吃下并转化成“精血”时，才能对生命有意义。故
脾为太阴，主运化，胃则不断收纳食物，供给脾来运化。
 肾和膀胱，肾主收藏，但肾容易过贪而良莠不分，膀胱最大的功
能是气化，只有经过气化，才能助肾化平凡为精华。
三焦为少阳，乃阳气之生机、之初始，其气新鲜灵动，无滞障，
遍熏全身。其妻为心包，心包者，喜乐出焉。故心包三焦如夫妻中之
新郎新娘，心包，如少女，桃之夭夭，明艳娇憨；三焦，如少男，清
秀俊朗，健硕雀跃。
也就是，妻子高高兴兴的，丈夫就浑身通泰；妻子心包一绷脸，
三焦也阴云密布。这不跟人生一模一样嘛。三焦和心包系统可是人身
独特的一套系统，生命的快乐由此出，生命的通透也由此出。
肺和大肠，肺属金，肺金澄净清肃，不能含有一丝杂质，大肠就
是把全身所有脏臭不干净的东西都吸纳，提供给肺一个优质环境。这
是最令人感动的壮举，关键还心甘情愿。人生也是如此，之所以有些
人如此干净，正是因为有些人在承担着肮脏；之所以有些人可以高傲
地活着，正是因为有些人在卑贱地活着，所以人要心存感恩。如果明
白了五脏六腑的道理，便可以了悟人生。
因此，最好的阴阳配，是懂你、呵护你、成就你，还各取了所
需，各得了其志。所谓各得其志，就是像大肠那样，既给了妻子肺无
比的干净，又吃到了自己的食物“便便”！但，只有身体有五脏六腑
这样的匹配，人间呢，不尽人意的匹配是，虽对你好，但不是你要的
好，虽成就你，又抱怨你，总有鸡毛蒜皮的算计在其中，如此，既浪
费了精力，又荒废了自己的人生。着实可叹矣！
所以欲知阴中之阴、阳中之阳者，何也？为冬病在阴，夏病在
阳，春病在阴，秋病在阳，皆视其所在，为施针石也。
这段翻译过来就是：了解阴阳之中复有阴阳的道理是为什么呢？
这是要分析四时疾病，到底在阴还是在阳，以作为治疗的依据。如冬
病在阴，夏病在阳，春病在阴，秋病在阳，都要根据疾病的时间和部
位，来施用不同的针刺或砭石的疗法。
 这里我们要讲下“冬病在阴，夏病在阳，春病在阴，秋病在
阳”，冬至到夏至为阳，那么冬至到春分就是阳中之阴，所谓春病在
阴，就是指“阳所以，秋病在阳，是指“阴中之阳”。
“皆视其所在，为施针石也”是什么意思呢？针对疾病的时间和
部位，施用不同的针刺或砭石的疗法。比如，春病在头，这是部位，
中之阴”。从夏至到冬至为阴，那么夏至到秋分，就属于“阴中之
阳”，而春病在阴，又是“阳中之阴”，此时用食疗或药，补其精即
可。扎但是“阴中之阳”，所以秋病既有里证，又有表证，治疗就要
兼顾表里，强者可用针，或砭石；弱者可用药或按摩。
针对疾病的时间和部位，施用不同的针刺或砭石的疗法。
故背为阳，阳中之阳，心也；背为阳，阳中之阴，肺也；腹为
阴，阴中之阴，肾也；腹为阴，阴中之阳，肝也；腹为阴，阴中之至
阴，脾也。此皆阴阳、表里、内外、雌雄相输应也，故以应天之阴阳
也。
这段翻译过来就是：此外，背为阳，阳中之阳为心，阳中之阴为
肺。腹为阴，阴中之阴为肾，阴中之阳为肝，阴中的至阴为脾。
以上这些都是人体阴阳、表里、内外、雌雄相互联系又相互对应
的例证，也就是说，人与自然界的阴阳是相应的。
针则越扎越虚。夏病在阳，在体表，治疗用毫针即可。秋病在
阳，阳中之阳，是心，心为火，火为散。阳中之阳，指没有一点儿收
敛之性。所以，现在全世界什么癌都有了，就没有心癌。所谓修炼，
也是修这阳中之阳，成一团气后，就是仙，纯阳就是仙，纯阴就是
鬼。
阳中之阴，是肺。这句对治疗的指导意义在于，告诉我们如何治
疗咳嗽。为什么咳嗽不好治？因为有可能出现了方向性错误，比如现
在很多人治咳嗽，喜欢用金银花、竹沥这些寒凉药，认为可以消炎
等，其实还是西医思路。而张仲景《伤寒论》治疗咳嗽必用干姜、细
辛、五味子等辛温的药。
 有人说我已经干咳不已了，还敢上干姜？殊不知干姜有辛润之
性，即只有辛味的东西才会产生润的效果，而且驱邪有力。而嗓子
痒，细辛一上就不痒了，但现在细辛是没人敢用了。有一次我惊喜地
发现了一本研究细辛的书，没想到作者正站在我身边，大概是想看有
没有人对这本书感兴趣吧，我问她：您自己喝过和用过这药吧？很有
奇效吧？她尴尬地回答我：没用过，我只是做实验。好吧，这书可以
不买了。买书，一定要买有真知和体悟的书。老百姓要是不敢用药，
咳嗽刚起时，就干姜、葱白煮水吧，葱白宣肺寒，干姜祛胃寒。在外
面久治不愈的，可以选择通宣理肺丸，或养阴清肺丸，比乱治强。
我再说一下，张仲景和现代医学最大的差异性是什么？张仲景属
于辛温派，现在很多中医是苦寒派。这是两个方向，一个走的是阳的
方向，一个走的是阴的方向。现在的肿瘤为什么越来越多？你说中药
一点儿罪过没有吗？前几天来了一个乳腺癌的病人，她说她舅舅是中
医，可爱护她了，年年给她开药，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会得癌。其
实，爱归爱，但若药的方向开错了，爱就成了伤害。医圣张仲景的药
为什么都好喝？因为他极少开苦寒之剂，而以辛温为主。但如果人体
里面是大寒证，辛温剂一下，就会出现阴阳格拒，寒热一打架，人也
许就难受，所以，会出现药吃对了，但人会难受的情况，怎么办？只
能慢慢来，治病没个舒服的，关键是要吃对药。
腹为阴，阴中之阴，是肾；阴中之阳，是肝；阴中之至阴，是
脾。最阴的就是脾，所以脾胃寒凉最难化。如果用辛温热药祛脾胃
寒，有时会出现阴阳格拒的现象，就是寒热在打架，在交争。尤其是
里面特别寒凉或久寒的，会产生疼痛、难受等症状，那么这时只有一
个办法，就是热药凉服，骗一下脾胃，就是把温热性质的药放凉了才
喝，至少它不会跟胃寒拧巴、交争，但并没有改变其温热的性质，会
慢慢地化掉凝结。如此服药，会让喜欢寒凉的年轻人感觉特别舒服，
而且，温热的药基本不苦寒，味道很好，等他脾胃的寒凉全温化了，
他也就不太吃寒凉了，因为一吃，还会寒热格拒。最好的是，胃寒一
破，脸上的疙瘩也没了，心情会大好。
 七 东方
帝曰：五藏应四时，各有收受乎？岐伯曰：有。东方青色，入通
于肝，开窍于目，藏精于肝，其病发惊骇，其味酸，其类草木，其畜
鸡，其谷麦，其应四时，上为岁星，是以春气在头也，其音角，其数
八，是以知病之在筋也，其臭臊。
黄帝又问：五脏除了与四时相应外，它们各自还与其他事物有相
类之处吗？岐伯回答：有啊。然后便开始一脏、一脏地具体解释。以
下这部分跟第五篇《阴阳应象大论》有些重复，但也足以见这部分的
重要。
其实，从这儿开始讲思维方式了。
“东方青色，入通于肝”，大家最好还是画五行图，比如左边是
东方，东方对应青色，对应的脏器是肝，开的窍是目。精气内藏于
肝，发病常表现为惊骇，在五味为酸，与草木同类，在五畜为鸡，在
五谷为麦，与四时中的春季相应，在天体为岁星，春天阳气上升，所
以其气在头。在五音为“角”，其成数为八，因肝主筋，所以它的疾
病多发生在筋。此外，在嗅味为臊。
凡是这一套系统里面的都是一个病，比如脸色发青是肝病，眼睛
不好是肝病。惊骇、抽搐是肝病。这就是《黄帝内经》的逻辑，以外
揣内，就是用外在的象，揣测内脏。所以又称“藏象学说”。《素
问》到了第四篇结尾、第五篇开始的地方，突然给我们开出一片天
地，把同象同类的事物放到一起，就好比给我们五个筐子，让我们像
孩子那样，学习如何把同气的东西放到一起，只要找到其中的内在逻
辑，我们就找到了生命的自在和自由。
比如小孩子的山根，也就是鼻梁有一丝青筋，可能是因为自己受
过惊吓，或在妈妈肚子里受过惊吓。很多的人眼角斜上方有缕缕青
筋，也是肝胆的毛病。如果脸色有青色，也主肝病，或主痛证、寒
证。惊吓，长青筋；
而惊骇，其表现为“抖”。凡“抖”，都属于肝病，哪儿抖都
算。有人说我上眼皮跳算不算？算。有些老太太头总不自觉地摇动，
肝病。三叉神经抖，手指抖，不用说，统统是肝病。有时候我的学生
特别爱听我讲望诊，望诊是基本功，其基础就是《黄帝内经》，中医
讲：“望而知之谓之神。”所以望诊又是望闻问切四诊的最高境界。
这个我们恐怕到第八篇才会讲到。其实，望诊和看相有些类似，比如
相学从脸上也许能看出你哪年旺、哪年苦、哪年生子、兄弟几人等，
但真正看一个人，还得望“神”，望神是最需要天赋的。没有望神的
功夫，把基本经脉的望诊学好，也能把病人说得一愣一愣的，绝对信
服你，会好好吃药，若脉法再好，那更是一番境界，可以天地翱翔。
“其类草木”，是说东方还有草木象，这里面有高大挺拔的大
木，古人称之为甲木，还有弯弯曲曲的荆棘，那叫乙木。甲木彰显
“木曰曲直”中的“直”，乙木彰显“木曰曲直”中的“曲”。
“直”对应肝的条达，“曲”
对应肝的收敛。甲字，像头颅之圆；乙字，像脖颈之弯曲。
“其畜鸡”，是说东方对应的动物是鸡。大家都知道鸡为发物，
一般有过敏症状或皮肤症状的人，忌吃鸡和海鲜，怕发出来。其实，
鸡和海鲜是两种性质完全不同的东西，鸡的属性是热性，海鲜的属性
是寒性，所以说，过敏症状或皮肤症状的人吃鸡发作属于发病反应；
而吃海鲜类发作时病情加重。
“其谷麦”，东方对应的食物是麦子，什么最养肝？麦子，也就
是面。
“其应四时，上为岁星”，东方对应上天的是岁星，岁星一般指
木星，又称太岁。我们总听说别在太岁头上动土，但实际上，太岁和
木星是不同的，太岁，是为了纪年方便而设立的假想星。古代中国人
民把周天分为12分，称为12次，木星每年行经一次，就用木星所在星
次来纪年。因此，木星被称为岁星，这种纪年法被称为岁星纪年法。
其实，木星在星空运行一周需11.86年，而不是12年，于是，古人又按
木星的反方向运动设立了一个假想的“太岁”，用以纪年，并以12年
为一周期，这也是12年一周期的来源。
太岁星是木星的假想星，跟木星一样，但是它转的方向跟木星相
反。12年一周期，又用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
戌、亥十二地支来标配。12年一周期，是从木星的运行天际一周需
11.86年而来，11.86年又是什么天象的重要反映呢？每隔11.2年，正
好是太阳黑子的活跃期，中国是第一个发现太阳黑子的国家，而太阳
黑子活动会引发太阳磁极转换，并会影响地球，而这对人类身体或疾
病反应，似乎有很大影响。总之，人们会认为12年这个轮回非常重
要，对人的生命、对人的方方面面，都可能有重大影响。即11.86年相
当于12年，12年一个生肖轮回，也是身体的一次轮回。
“是以春气在头”。这个讲过多次，在这儿就不讲了。
“其音角”，古代有五音：宫商角徵羽，各对应五脏。“肝，在
音为角（可用简谱记为‘3’），在志为怒；心，在音为徵（可用简谱
记为‘5’），在志为喜；脾，在音为宫（可用简谱记为‘1’），在
志为思；肺，在音为商（可用简谱记为‘2’），在志为忧；肾，在音
为羽（可用简谱记为‘6’），在志为恐。”古籍中还说：“角谓木
音，调而直”，“角”乱则忧，其民怨。也就是音乐里若“角”音大
乱，则反映了百姓的怨气。
《史记·乐书》中记载：“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动于中，故
形于声，声成文谓之音。是故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
以怒，其政乖；
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声音之道，与政通矣。宫为君，商为
臣，角为民，徵为事，羽为物。五者不乱，则无怗懘之音矣。宫乱则
荒，其君骄；商乱则搥，其臣坏；角乱则忧，其民怨；徵乱则哀，其
事勤；羽乱则危，其财匮。
 五者皆乱，迭相陵，谓之慢。如此则国之灭亡无日矣。郑卫之
音，乱世之音也，比于慢矣。桑间濮上之音，亡国之音也，其政散，
其民流，诬上行私而不可止。”
这一段，是讲五音和政治及社会现象的规律。即：声音之道，与
政通矣。
夫上古明王举乐者，非以娱心自乐，快意恣欲，将欲为治也。其
中，宫音代表君王，宫音乱，则君王狂妄，国家荒败；商音代表官
员，商音乱，则臣子坏；角音代表民众，角音乱，则百姓怨。徵音代
表万事万物，所以徵音乱，代表万事万物乱。羽音代表财物，羽音
乱，则国家财物匮乏。所以，大家别小瞧流行音乐，每年春晚，听听
歌曲，能揣摩出点什么。
为什么音乐有如此大的意义呢？太史公曰：“夫正教者皆始于
音，音正而行正。故音乐者，所以动荡血脉，通流精神而和正心也。
故宫动脾而和正圣，商动肺而和正义，角动肝而和正仁，徵动心而和
正礼，羽动肾而和正智。……故闻宫音，使人温舒而广大；闻商音，
使人方正而好义；闻角音，使人恻隐而爱人；闻徵音，使人乐善而好
施；闻羽音，使人整齐而好礼。夫礼由外入，乐自内出。故君子不可
须臾离礼，须臾离礼，则暴慢之行穷外；不可须臾离乐，须臾离乐，
则奸邪之行穷内。……故圣王使人耳闻雅颂之音，目视威仪之礼，足
行恭敬之容，口言仁义之道。故君子终日言而邪辟无由入也。”也就
是说，我们的外部行为为“礼”所约束，我们的内心由“乐”所约
束，如此，我们便是温润的君子。其实，礼崩乐坏的时候，不仅是国
家的灾难，也是人被病魔折磨的时候。
因为音乐有如此大的效应，所以，有人推崇音乐疗法。音乐疗法
肯定是很高级的疗法，只可惜，我们现在从小就缺乏音乐教育和音乐
素养。一个粗糙低级的耳朵，是没办法领受音乐的恩典的。所以，音
乐疗法很难推广。
 其实，我国古代曾用过音乐疗法，比如《欧阳永叔集》中曾记
载，欧阳修患上了忧郁症，食欲大减，屡以药疗不效。后闻宫声数
行，久则乐之愉然，不知疾之在体，故而他指出“用药不如用乐
矣”。明代的《幼科发挥》载有用乐舞调治儿童精神困倦症的验案：
一儿病后喜睡，两目不能开，神昏欠惺惺，乃神倦也，令其家中平日
相与嬉戏者，取其小鼓小钹之物，在房中床前，唱舞以娱之。未半
日，目开而平复。由上述可知，古人不但对音乐调节情志的作用有所
认识，而且已经将其运用在临床医学中了。
我希望懂音乐的老师能把这方面研究透，拿出同音频的东西来治
病，真的可以做一番事业。
“其数八”，东方，其生数为三，加五而得八，为肝木之成数。
即天三生木，地八成之，三与八为朋，同居东方。
“是以知病之在筋也”，中医说“肝主筋”，我学《黄帝内
经》，可以说是在这句上开过大窍。什么是筋？身体里一切有弹性
的、能伸缩的事物都属于中医里的“筋”，比如血管、子宫、肛门括
约肌……
话说这事有20年了。某一天，我正琢磨这个“肝主筋”，一个朋
友带着一些热爱中医的人来找我聊天。其中一个30多岁的女企业家
说：我有一个病，所有的大夫都没有看好过。然后她就挽起裤子让我
看她腿肚子和大腿内侧弯弯曲曲膨出的疙瘩和青筋。其实这在西医就
是静脉曲张，要动手术的。我一下就想起《黄帝内经》这句：是以知
病之在筋也。我心中有恍然之感，也就是突然有些开窍，我说让我猜
一下你还有什么病吧！旁边的朋友就都好奇地聚过来，说猜猜看！我
说第一你有痔疮，那人点点头。旁边人说不算不算，十人九痔。我不
理会他们，接着说：你有子宫肌瘤。她又点头了，同时问：这与我的
腿有关系吗？我说当然有。索性我又接着说，你离婚了，你先生非常
自私，而你又特别要强、好面子，所以你才会有这些毛病！旁边人大
笑，说曲老师这个你可猜错了，她没离婚，昨日在她家还看见她丈夫
了呢！那女人眼泪一下子流下来，跟大伙儿说：其实，早离了，不好
意思告诉你们，而且，他赖着不走，既然今天说开了，你们索性就帮
我劝走他……
其实，真的不是我神，而是《黄帝内经》太神奇！没有错误的婚
姻，她不会肝郁至此，腿上的筋结、痔疮、子宫肌瘤都是因肝郁所
致，这一系列的病，包括情绪，包括她的生活，都是肝系统的毛病。
假如你懂了这个，将来她还会得什么病，你照样可以推算出来，比如
肝不好，将来心脏一定出问题，血压一定出问题，巧的是，前几天，
这女人突然联系我，说血压高得厉害，头晕恶心得厉害，找中医扎针
时几次晕倒，问我该怎么办？我说，我不是讲过虚者不扎针吗？！平
时让你学习你不学，有了毛病就瞎治！但骂归骂，心一软，还得帮，
她也是个命苦的女人，让她服用真武汤两服，因为是初次犯病，所以
血压马上就恢复正常了，后面就需要慢慢静养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病人也是医生的老师。但若不读《黄帝内
经》，看病只依照经验，就永远不会有提高，就只是庸医一名，因为
你无法从哲学的高度，从思维模式的高度认知生命。总看病，不读
书，医生也会堕落。古代皇帝的办公地点旁边一定要有个读经堂，为
什么呢？总处理日常事务，人就会慢慢变得低级，只有时不时地研读
下经典，人才能有高度！《黄帝内经》读通了，会帮助我们建立起意
象思维模式，会让我们从关联处认清实相，但更具体的，要在病人身
上找到实证。
关于病，永远不要把注意力集中在病名上，而是要找到病根，筋
病的根儿就在肝，筋结、痔疮、子宫肌瘤这些只是表象，根儿在肝，
肝精不足，从肾治；肝气上亢，从肝精、胆气、肺气治；肝血不足，
心气就不足，因为木生火，你不要老觉得自己不聪明，聪明在很大程
度上是决定于肝的，心和脑相关联，脑子好不好看心气，心气好不好
看肝气，肝气好不好看肾气。因为水生木，所以最终实际上脑子好不
好的问题是肝肾好不好的问题。所以才有“聪明”一词，也就是耳聪
目明。凡是脑子发展到极致的人，都是很孤独的人，全用脑子上了，
下面就不足。他有没有性欲？他性欲一定特别强，但他能够把底下的
全部能量升华到脑部，用一种更大的、更高级的快乐代替了普通人的
快乐，比如贝多芬、叔本华，他们可以不结婚，不落入庸常。所谓圣
人，都是头脑处有光环，但没有下面的足，上面是不可能有光环的，
所以一切都是精力，也就是精气神的体现。
一切都是精气神的体现。
 八 南方
南方赤色，入通于心，开窍于耳，藏精于心，故病在五藏，其味
苦，其类火，其畜羊，其谷黍，其应四时，上为荧惑星，是以知病之
在脉也，其音徵，其数七，其臭焦。
现在我们讲南方，“南方赤色，入通于心”。中国人正常的脸色
都是黄润的，如果突然变赭色，特别是眉心出现暗红色，就是心脏出
问题了。如果两颊粉红、嫩红，就更危险，这叫“虚阳外越”，一般
老人要去世时，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回光返照。在《伤寒论》里，这
叫“如妆”，就是没化妆就好像是化了妆一样，就是虚阳外越。这一
节讲的是心系统。
关于心“开窍于耳”，很多人都说“肾开窍于两耳”，其实，到
了这一篇的后面会讲道：“北方黑色，入通于肾，开窍于二阴。”即
“肾开窍于二阴”。
在《阴阳应象大论》中确实也说过：北方肾“在窍为耳”。但治
疗耳聋耳鸣都从肾治，显然不全对。肾开窍于二阴，是说如果你前阴
后阴出问题了，才是肾的问题，如果两个耳朵出问题首先要考虑心的
问题。尤其是年轻人的耳聋耳鸣一定跟心情、压力有关，现在治疗耳
聋耳鸣全从补肾精治，所以治不好。而西医治疗此病在经历了高压舱
及激素治疗后，如果没有改善，就会宣布终身不治。所以，耳聋耳鸣
的病证，一定要找明白《黄帝内经》的人治疗，否则也是一通乱治。
也就是说，第一是干燥症，第二是强直性脊柱炎，第三是耳聋耳鸣，
第四是卵巢囊肿，这些都找中医吧，找不到好中医，就只好自学自救
了。
“藏精于心，故病在五藏”，五藏都藏精，只不过“心为君主之
官”，他要得更多、更精粹。而且从来都不会只有心病，只要心病
了，五脏皆病。
 “其味苦”，心主宣散，苦味可以降其气。有一个药是心之所
喜，就是黄连。很多人不理解我为什么喜欢黄连，说那不是苦寒药
吗？是的，它是苦寒，但用对了，配伍好了，量用对了，那些肚子
胀、泛酸，都能解决。
黄连，味苦，寒，入心及胞络，亦入肝。有引经之用。可止利、
抑酸，安心、定躁，多为臣使。所谓臣使，就是他只是个帮忙打杂的
小伙计，难以为君。
黄连泻心之浮火，肉桂敛肾火。心不下交于肾，则日不能寐；肾
不上交于心，则夜难安。黄连肉桂同用，心肾交泰，则眠安。但黄连
不宜久用，亦不宜多用，于百药中只是小卒，不是官，他只知战斗
（泻火），但不能生气血、长精气。但他是个正义的小兵，只祛心中
之邪火，而祛邪火就是补正火，安君火，他真的不是灭心火，而是降
心火，所以他是心之所爱。
而另一个也姓黄的药——黄柏（黄檗），就要慎用。很多中医喜
欢给更年期妇女开“知柏地黄丸”。知，就是知母，柏，就是黄柏。
知母、黄柏更寒，而狂泻肾中之火，不可重用，一定要慎之又慎。长
期吃这个药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脸上有一抹粉红，脸也粉嫩，好
些妇女还以此为美呢，其实，这是大寒凉逼出的虚火，久之，救都救
不得。
为什么不能久服知柏地黄丸呢？
所谓更年期，只是女性生命当中一个微妙的过程，不是病，但会
因为气血水平的重新建立而出现一些症状，比如潮热出虚汗、足跟
痛、失眠加重，比如脾气暴躁，等等。知柏地黄丸是六味地黄丸加知
母和黄柏组成，也就是滋阴加上去虚火的药，用于阴虚火旺、潮热盗
汗、耳聋耳鸣、虚火牙痛等证。那么咱们要分析的是：阴虚火旺、潮
热盗汗、耳聋耳鸣、虚火牙痛这些症状产生的原因是什么，然后再判
定如此用药对不对。
 在《生气通天论》中，咱们谈过上火的问题。上火是因为寒邪占
据了正气的地盘，把正气逼得上行而为邪气，所以应该引火归元，而
不是强行灭火，强行灭火、消炎，是西医思路，而不是中医思维。但
知柏地黄丸里的这两味灭火药太凶猛了，上个小黄连顶多祛祛心中邪
火，知母、黄柏直接灭的是肾火啊。
古人说：知母这味药，味苦、大寒，行天地肃杀之令，非长养万
物者也。入足少阴肾经、足阳明胃经，又入手太阴肺经。最善泻胃、
肾二经之火，此物只可暂用，而不可久服。而且脾胃虚寒，大便溏泻
者忌服。大家想一下，现在有几人脾胃不虚寒，又有几个更年期妇女
脾胃不虚寒？！当年朱丹溪把知母加入六味丸中，也是教人暂服，以
泻肾中浮游之火，非教人长服也。黄柏清肾中之火，亦能清肺中之
火，知母泻肾中之热，而亦泻胃中之热，此二药兼用，肾、肺、胃一
片凉意顿生啊。
关于肾，有个说法，叫左肾右命门，形象地说，就是有肾阴和肾
阳。
肾阴指肾精，肾阳为相火。肾，坎卦，上下是水，中间是真阳。
黄柏苦寒，乃至阴之物，其性寒冷，只可暂用以降火，而不可长用以
退热。你想一下肾本阴寒之地，难生草木，阴寒之药，怎么能够反生
精髓呢？！如果万不得已而用黄柏，亦宜与肉桂同用，一寒一热，水
火有相济之妙，才不致为阴寒之气所逼，损胃而伤脾也。《生气通天
论》一再申明，人生于火，生于阳气，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应该是培
火、壮火，而不宜损火。换个角度来说，坎中真阳外飘，也是因为坎
水不足，即肾精不足，拽不住真阳，此时最好是补肾精，而不是泻真
阳。更何况，肾水一遇寒凉，即无法生髓，所以知母、黄柏兼用，直
损真阳也！不这么直言相告，无以救大家乱吃药的毛病！总而言之，
中医中药真是其中玄妙太多，不懂的话，千万别乱吃药，学会医理，
把药性药理弄明白了再吃。
 对很多事、很多人，我们要先练就一个“知止”的能耐，就是有
点主见和定力，别跟风跑，别话赶话，别总想当下一点儿亏都不吃。
现在有微博微信，天天各种说法满天飞，大家学《黄帝内经》后，对
那满天飞的养生说法就有标准去判别了。如果他说甩手好，你就要想
一下为什么。是因为经脉交接转换处都在手脚处，那岂止甩手好，甩
脚应该更好。老有人问什么防霾？身体强壮了就防霾，别的都不防
霾，有人说能提前吃点儿药防霾不？你要把肺怎么着，不喘气吗？！
所以，别瞎想，关键修一个化万物的力量。化为美好的，能吸收；化
为糟粕的，能排除。万物靠什么化呢？
靠先天元气，靠后天脾气和肝气。
“其类火”，即南方心对应的五行为火。
“其畜羊”，南方心对应的五畜为羊。羊肉热性、精美，养心。
所以老祖宗让我们冬至、夏至都吃羊肉、喝羊汤。
“其谷黍”，南方心对应的五谷为黄米，有黏性，这个东西对心
脏有好处。关于五谷，我们以后会讲。
“其应四时，上为荧惑星”，我国古书上将火星称为“荧惑
星”，西方古代（古罗马）称为“战神玛尔斯星”。古代是特别讲究
星占术的，但星占术跟老百姓没有什么关系，而是为君主服务的。比
如大星占师，只要看到荧惑星有问题，他可能就有几个判断。第一是
君主有问题了，或者是君主周围有小人了。第二是君主可能心脏要出
问题了。第三是可能君主和嫔妃的问题等。
但基本跟老百姓没关系，小人物就是过江之鲫，有本事你就折腾
出来，就是鲤鱼跳龙门，你没有折腾出来，大家就过惯常的生活，没
有体力就别太要强，能把当下的日子过好了，那才是最真实的。也别
太在意别人的想法，大家都是普通人，最后什么都不是，而只有当下
这一瞬间的享受是你自己的。所以说为什么“活明白”重要呢？因为
活明白，可以不较劲，可以少得病。
 “是以知病之在脉也”，心跟什么有关？跟血脉有关。心，就像
一个泵，把血脉打到所有末梢，手脚是末梢，皮肤是末梢，头顶是末
梢。大家想一下，还有什么是末梢？子宫也属于末梢。有人说，子宫
不是属于筋吗？那是子宫的弹性，这里说的是它的位置，因为是末
梢，子宫也容易供血不足，供血不足则养不了筋，子宫也会病。手脚
冰凉是心主血脉的问题，头皮发麻是心主血脉的问题，子宫寒也是心
主血脉的问题，耳朵眼儿痒，也是心主血脉的问题……
“其音徵”，在音为徵，在志为喜。
“其数七”，因地二生火，天七成之。所以二与七同居南方。
“其臭焦”，气因火变则为焦。焦是什么？焦苦，是有点儿烧焦
了的味儿。比如我说过，咳嗽是天下最难治的病，因为你最难判断，
他是哪儿咳，因为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那么哪儿咳这个事，靠什么判
断？有一个判断方法，靠味道。比如你卡住的痰是腥臊味儿，就跟肝
有关；如果是焦苦之味，就跟心脏有关。
总之，在中医里，味道也是一个判断疾病的标准。比如年轻人脚
臭，说明他身体好、代谢快。人老了，身上的味道也会变。有一种人
老了，全身都有不好的味，有一种老人身上什么味儿都没有，这都是
老，前者代表身体能量弱，后者代表身体能量强。
 九 中央
中央黄色，入通于脾，开窍于口，藏精于脾，故病在舌本，其味
甘，其类土，其畜牛，其谷稷，其应四时，上为镇星，是以知病之在
肉也，其音宫，其数五，其臭香。
“中央黄色，入通于脾，开窍于口”，我们身体上凡是称之为
“唇”的，都是没有骨头的纯肉，这些地方的问题都是脾的问题。嘴
唇上生溃疡，是脾病，牙龈上有溃烂，也是脾病，但舌头上有溃疡，
则就有可能是心、肝的问题。总之，中央这个系统，其色为黄，其脏
是脾，开窍于口。
“藏精于脾，故病在舌本”，脾经经脉“连舌本，散舌下”，舌
为心之苗，故脾经病里有“心下急痛”证，很多心脏病人刚开始时容
易被误治为脾胃病，而不知道这才是“真心痛”。当人突然出现说话
不利索时，或出现舌头麻木、疼痛之时，都有可能是脾病导致的心脏
病。
而错语，则跟舌头没关，跟内心焦虑有关。比如领导上台要宣布
大会开始，可说出来却是宣布大会闭幕，这就表明了他的真实感受和
对开会的厌恶。曾经有领导因为紧张而出现错语，本来是说请某某主
席上台剪彩，他居然说成了请某某主席下台剪彩。
“其味甘”，是说中央脾对应的五味为甘，甘，我们讲过，不是
甜，而是不酸、不苦、不辛、不咸的一种淡淡的味道。
“其类土”，是说中央脾土对应的五行是土，土爰稼穑。因为有
种植、有收获，所以土德为信用。
“其畜牛”，是说中央脾土对应的五畜为牛。所以养脾多吃点儿
牛羊肉。
羊肉养心，牛肉养脾。中医认为这些是血肉之品，大补精血。尤
其到老时，用肉补益精血比用药要好很多。手术后病人也是精血大
伤，特别是放化疗后的病人，西医都建议要吃点儿肉类的东西。
人呢，在富足的时候可以挑三拣四，一旦没吃没喝时，就要随缘
了，端起饭碗，就满怀感恩去吃饭，吃饱了也无须再记着什么，没什
么分别心，就是随缘。
“其谷稷”，是说中央脾土对应的五谷是稷，也是黄米，但黏者
为黍，不黏者为稷。可以益气和中，宣脾利胃。
“其应四时，上为镇星”，镇星就是土星，全称“中央土德地侯
镇星星君”。
“是以知病之在肉也”，也就是脾主肌肉，脾病跟肌肉有关，所
以，凡是肌肉痛、肌肉麻木、肌肉酸痛统统是脾病。有人问，手无
力、握不住属于脾病吗？不属于，握力出问题是肝病，肝在变化为
握，我们下一章会讲。
“其音宫”，脾，在音为宫，在志为思，所以中央脾土之音，特
别深厚、宏大。
“其数五”，五与十同途，居中央，因天五生土，地十成之。万
事万物，有生有成。得数之偏的为植物、动物；人得数之全，因此灵
于万物。
“其臭香”，嗅，涉及的都是气。气因土变则为香。香气宣脾，
反过来讲，现在为什么突然出现了那么多玩儿香的人？应该是脾被憋
了。能玩着把脾宣开了，也是好事。汉语有个词叫“醒脾”，醒，刚
刚睁眼睛的那种感觉，让滞住的脾慢慢苏醒过来，好美。不是只有香
能醒脾，它的反面臭，也能醒脾，比如臭豆腐等。当有人出现牙关紧
咬等昏迷症时，古代有钱人会用到麝香，但此药太昂贵了，穷人用不
起，咋办？搅拌粪便直冲鼻腔，也成。
只要懂原理了，万物皆为我所用。
 十 西方
西方白色，入通于肺，开窍于鼻，藏精于肺，故病在背，其味
辛，其类金，其畜马，其谷稻，其应四时，上为太白星，是以知病之
在皮毛也，其音商，其数九，其臭腥。
“西方白色，入通于肺，开窍于鼻”，肺系统就是西方系统，西
方系统就是主降气。以我自己为例吧，每年一放寒假，我就要咳嗽一
回，一年的累终于可以放下了，身体开始出反应，这是好事，每年就
等这一次好好修复下五脏六腑呢。刚开始咳嗽时，不必急于上药，先
让肺里的积滞往外宣宣，咳嗽到某一天，身体开始有点儿发冷，好，
该吃药了。这时吃药，可不是镇咳，而是这时身体有点儿没劲儿了，
要吃药帮帮正气，什么能让肺金有劲儿呢？当然是脾土生肺金，所以
按照脉象开个健脾胃的方子。于是，吃药后，从低烧变成高烧，低烧
是免疫力下降，而高烧，说明自己又有劲儿了，借高烧之力，把寒邪
继续外推，烧透后，再按脉象开一服纾解高热的方子，就算收工了，
收工是有体征的，就是能闭上嘴睡觉了，因为先前咳的时候鼻塞得厉
害，睡觉的时候，无法闭嘴。人睡觉闭不上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不
仅呼吸系统被破坏掉了，而且还会对上颚及牙齿带来损伤。你今天晚
上回去观察一下，一个健康的人睡觉的时候一定是无声无息的。只要
晚上开始能闭着嘴了，这场修复就接近尾声了，然后，生命就有焕然
一新的感觉。
人呢，生病都害怕，什么时候你学明白，不害怕，能顺势调理自
己了，人生就自在了，也自由了。
关于肺开窍于鼻，还可以有一个体会，如果早上左鼻孔堵，就是
东方肝气生发不足，右肺气降的能力还可以。通过这些你就要懂，升
的系统就是肝，降的系统是肺，升降自如，才有自在。早晨左边鼻孔
有些堵时，我会想一下，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后来我意识到这几
天我有情绪，就是对雾霾有点儿忍受不了，这样在潜意识里就会拒绝
呼吸，只要一有这种心思，身体就会有表现。一旦这个问题想通了，
鼻子也就通了。为什么我说有些病是一念之转，只要你没有想通，它
就不通，只要你想通了它就通了。
但我们每个人都不会那么细致地去体察自我，我们很难做到这一
点，更何况大家普遍缺乏医学常识。只有受过训练后，人对身体的觉
知才能敏锐。
“藏精于肺，故病在背”，藏精于肺，脊为胸之府，所以肺之病
表现在背部肺腧。
“其味辛”，西方肺对应的五味辛润。肺为太阴，本性为寒，所
以现在许多中医都认为肺是为热邪所伤。其实，像肺纤维化、肺癌等
这类病都属于寒化，都是为寒邪所伤，所以，关于肺部疾患，之所以
不好治，是对肺部的认识有差别。就像前面讲的，用竹沥、金银花
等，会使肺部越来越弱，而用干姜、细辛、五味子等恰恰可以治愈咳
嗽等，只是药刚下去时，有加重的迹象，所以医生就不敢用了。
“其类金”，西方肺对应的五行是金。金性肃降。这个金，大家
不要以为是金属，金有两个概念，一个是肃降，二是干净，金性纯
粹、干净，其性沉降。
“其畜马”，西方肺对应的五畜是马。我个人认为，此处应该是
驴而不是马。但如果从嗅觉上论，马的嗅觉非常好，而且爱打响鼻，
所以说马也成。
马和驴在公元前1000多年的殷商时代就已经有了，驴的驯化应该
早于马。
马和驴最大的不同在于，马是火性的，比如赤马皮可用于催生。
而驴是土性的，太倔。阿胶只能是驴皮熬制，如果用了马皮，就完全
失掉了收敛的特性。而且驴性很单纯，而皮走肺，肺主皮毛，故用驴
皮以熬制阿胶，对心血和肺气都有收敛和滋补的效用。
“其谷稻”，西方肺对应的五谷为稻米。米性甘凉，润肺。
 “其应四时，上为太白星”，太白星就是金星。
“是以知病之在皮毛也”，即肺主皮毛。凡是皮毛上的问题都是
肺的问题。
锻炼皮毛有几个办法，第一是搓身体、搓背。这个方法真的特别
好。
小孩子若咳嗽，你就一只手握着孩子的胳膊，另一只手沿着孩子
大拇指向外慢慢捋，大拇指内侧是肺经，外侧是大肠经，捋的过程
中，肺经、大肠经都按摩到了。手法一定要轻柔。有的时候，母亲一
看孩子病了就着急，一说按摩就下大力气，其实这是不对的，千万不
要以为“重”才有效果，关于轻和重我就举一个例子。比如我打你，
你只会愤怒，而且人在挨打的时候斗志更强；但是如果我轻轻地拥抱
你、轻轻地抚摸你，你可能感动得会哭……这就是轻的力量有时比重
的力量对人的影响更大的原因，科学治不了情伤，但爱会治愈一切。
所以我们要学会轻柔地对待一切，学会让人最细腻的感知力苏醒。第
二，冷热水交替冲澡，也锻炼微循环。第三，去空调。空调对人皮肤
的伤害是巨大的。
“其音商”，肺，在音为商，在志为忧。中医讲声音，就是认为
五音全是从五脏发出的。所以望闻问切的“闻”是听声音，而不是闻
味。听声音是否和缓，听声音有无怨怒，听病在何脏等。如果音乐中
商调太多，就是亡国之音。亡国之音呢，多哀怨及忧思，也反映了民
生的艰难困苦。
“其数九”，四与九为友，居西方，因地四生金，天九成之。
“其臭腥”，西方肺对应的五嗅是腥味。气因金变则为腥。鱼味
儿腥，而臊味是源于下面，下水都是臊味。
 十一 北方
北方黑色，入通于肾，开窍于二阴，藏精于肾，故病在溪，其味
咸，其类水，其畜彘，其谷豆，其应四时，上为辰星，是以知病之在
骨也，其音羽，其数六，其臭腐。
“北方黑色，入通于肾”，首先大家要记住凡是黑色的都入肾，
黑芝麻、黑豆。腊八，多煮豆类的粥，就是要强壮你的肾，因为豆类
的东西长得就像腰子。这些都是北方系统里面的。
如果一个黄种人天生就皮肤较黑的话，应该也天生肾精足。又高
又白的人多走肝肺系统，而又黑又壮的人，则是水土合德之相。
“开窍于二阴”。肾开窍于二阴，前后阴的问题基本上都跟肾有
关。古代一般认为二阴的病说不出口，就给这种病取了个名字，叫
“隐曲”。很多的妇女阴痒，就是肾病，属于下焦病。直接走阴部的
经脉是肝经，肾又开窍于二阴。痒，属于心，阴痒主病在肝，痒又是
血不足。下焦为腐，阴寒兼血不足，则痒。
什么叫窍？五脏为阴，为实，五脏都是实疙瘩，心脏也是实的，
肺也是实的，实的东西一定要有窍。六腑为阳，则自身就是窍。五脏
窍开在脸上，有两耳、两鼻孔、两眼，加一个嘴巴，是七窍，下面两
窍，所以人共有九窍，此九窍与天地之气交通，形成命局，可见九窍
与人生关系重大，需要很好地呵护才是。耳聋耳鸣，心病；鼻子不
通，肺病；两眼不明，肝病；嘴巴舌头不利索，脾病；前后阴出问题
了，肾病。而这些部位和功能，直接影响着佛家修行的途径，所以佛
教又称眼耳鼻舌身意为六根，眼是视根，耳是听根，鼻是嗅根，舌是
味根，身是触根，意是念虑之根。草木有根，能生枝杈；人有根，则
生六识。人心若想纯粹、干净，首先得六根清净。
“藏精于肾，故病在溪”，溪，肉之大会曰谷，肉之小会曰溪。
《黄帝内经》云：“溪谷属骨，皆有所起。”也就是说，中医把经脉
看作溪流，凡溪谷，都是连于筋骨之间的骨肉汇聚处，大的汇聚处称
为“谷”；小的汇聚处称为“溪”。所谓病在溪，是说肾主骨，而溪
源于骨气所生的分肉间。而大水，比如长江和黄河的源头，都是小
溪，所以不能小看溪水。也就是说，精都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一切
积累都是为了汇聚成河。
“其味咸”，北方肾对应的五味为“咸”。元气藏于肾，而咸，
正可以调元气。再，下焦为北方，其性有些封闭，唯有咸，可以直捣
下焦。
“其类水”，北方肾对应的五行为“水”。
“其畜彘”，彘，黑猪也。北方肾对应的五畜为“猪”，全世界
最喜欢吃猪肉的就是中国人吧，因为中国人喜欢补肾。
“其谷豆”，北方肾对应的五谷为“豆”，豆为水之谷。
“其应四时，上为辰星”，辰星即水星。
大家也许好奇，《黄帝内经》为什么讲五脏时总涉及天文？其
实，古代阴阳家的理论基础就在于天文历法，法于阴阳，就要合于术
数，不合于术数，阴阳就落在了空处。到最后七篇大论时，天文历法
随处可见，这也是“五运六气”难讲的原因之一。
据《汉书·艺文志》刘歆考，“阴阳家者流，盖出于羲和之官。
敬顺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此其所长也”。羲和是古代专
门负责观察天象以确定季节的天文官员，属上古天官，所以阴阳家学
说始终与天文律历等有着关联。对远古的中国人来说，最重要的知识
有三：星占历算、祭祀仪轨、医疗方技。星占历算是把握和探索宇宙
的知识，但这种知识主要是为了对应人事，解释人事。祭祀仪轨是整
顿人间秩序之学，其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神的统治，而是为了人的统
治。医疗方技是洞察人类自身生命的学问，它的重点是在尊重客观实
在的基础上，强调人的主体意识的发挥。其中天地人三才密切相关，
息息相通。正是远古文明在大方向上给予我们把握与引导，才开始了
东方文明绵延几千年的伟大探险。
 中国传统文化的各个学术领域，如人体、天文、地理、气候、音
乐、美术、书法、建筑，甚至军事、武术都是相互贯通的。研究人体
不研究人体以外的天文、地理、气候乃至音乐、美术等，是研究不清
人体的。就中医学来说，它的理论和天文、地理、气候、音乐等许多
领域密切相关。尽管现代西方也发现了音乐与人体甚至与动物、植物
的生理状况相关，但只看到了现象，没形成理论，而中国传统文化恰
恰把这个理论纳入取象比类思维当中。
从疾病学上讲，它关注的是疾病的发生、发展与完结。总听到有
人说中医好是好，但总有些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事实上，有这种说
法是因为我们对中医理论钻研得不够深，比如心脏病，西医只盯着心
脏做文章，中医则认为心脏病和肝肾有关。青藏高原是心脏病高发
区，西医界一直认为是高山缺氧所致。20年前农科院的专家调查发
现，那里的农作物普遍缺硒，先是影响到肾脏，进而影响到肝脏，然
后心脏必然要出问题，这就证实了中医的理论是正确的。再比如，西
医只知出血是因为鼻内有破的地方，对策就是用止血剂，但一直止不
住，而且出现了心绞痛（止血剂容易引起心脏血栓塞）。中医认为鼻
大出血是脾和膀胱的毛病，脾不统血，则血妄行，而膀胱通五口，用
调理脾脏和膀胱的中药，血很快就可以止住。这些都是西医不知其
然，而中医知其然的实例。
“是以知病之在骨也”，即凡是骨头上的病都是肾病，比如腰椎
间盘突出这些阳气大衰导致的肾病。股骨头坏死则是元气大伤导致的
肾病，因为元气藏于肾，肾藏于骨，使用激素过多则是重调元气法，
最后就是股骨头坏死。
“其音羽”，肾，在音为羽，在志为恐。
“其数六”，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一与六共宗，居北方。
1、2、3、4、5是生数，是功能；6、7、8、9、10，是生数加5，
也就是加上土德，才能落于有形的脏腑。
 数在《说文解字》、在中医里都非西方数学之数，而是形、神、
理三位一体的哲学思想体系。人类学家认为，对数的崇拜也源于原始
思维的互渗观念。
在中国的数术中，1代表无限的时间与运动，如气。2代表两类相
反的运动方式的相互作用，如阴阳，如果按照2进位制的序列运动，则
世界是齐整的、有限的、有序的、停滞的。而三元序列则让世界丰富
化了。象数学，本指研究《周易》的一门学问，在这里，决定事物的
因素有二：一是象，象，为象征，比拟，是天下万物的镜子。二是
数，“数”是天下万物的规范、度数。世界是先有象，后有数，
“数”是由“象”推衍出来的。数本是事物的一般形式，特别是10以
内的自然数，由于和人们的日常生活联系紧密，被人们最广泛地运
用，所以最具普遍性，是其他一切数的基础。因此这十个数程度不同
地被神秘化了。
我们看一下，老子眼中的数到底是什么。《老子》第四十二章
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里面有几个层面
呢？道，是第一层面；
一，是第二个层面；二，是第三个层面；三，是第四个层面；万
物，是第五个层面。用另一个概念解释的话，道，是“无极”，然后
“无极”生“太极”，“太极”就是“一”，就是天地不分之混沌。
太极生两仪，两仪就是“二”，就是阴阳，就是“天地”。两仪生四
象，四象就是“三”，也就是阴阳相缠、阴阳交合的状态。交合好
了，才能继续生，否则还是不成。然后是“四象生八卦”，到“八
卦”时，才是万物。这才是中国术数的真谛。所以，大家要好好理解
《道德经》的开篇“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这句。
“其臭腐”，北方肾对应的五嗅为“腐”。气因水变则为腐。前
后阴出来的东西之所以不洁，都是因为这个腐烂的“腐”性。因其
腐，所以要排泄出来，因此又称排泄物。总之，排泄物流出来总比滞
在里头好，出不来时，就得吃药往下攻，因为下焦腐、寒，所以要用
温散法，如果这时候继续用苦寒剂，继续用活血化瘀药，下盘必定凝
聚，湿，在女人身上表现为囊肿，男的表现是阴囊湿；湿加寒，女的
是子宫肌瘤，男的是前列腺病变。生命本来是一团温煦的小火，但不
同的位置有不同的属性，下焦，正因为其腐，所以有关元、气海、肾
阳这些大能量在此祛寒、祛腐，人体的小腹本该是最热、最强的，但
只要人阳气受损，或日渐衰老，底下的腐，就没了制约，就沦陷于黑
暗，就渐渐地形成海底的暗礁……
 十二 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
故善为脉者，谨察五藏六府，一逆一从，阴阳、表里、雌雄之
纪，藏之心意，合心于精。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是谓得道。
这是这一篇最后一段。
“故善为脉者”，指的就是善治病的人，一定谨察五脏六腑，一
逆一从，即要详细地观察五脏六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逆着的，还是
从着的，是生着的，还是克着的，要观察阴阳、表里、雌雄的规律，
同时要“藏之心意，合心于精”，也就是烂熟于心。所谓阴阳，就是
五脏为阴、六腑为阳；所谓表里，就是五脏六腑互为表里，比如心与
小肠相表里、肺与大肠相表里等；所谓雌雄，就是我们先前讲的先天
夫妻、后天夫妻……这些都要懂得。把这些都了然于心，也就是明了
道了。
我们再看下一句话：“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是谓得道。”
这是什么意思？其人、其真，都是指合适的人、真是那块料的人，翻
译过来就是：医理甚为珍贵，不遇到那些真心实意学习的人，不遇到
具备了一定条件、一定素养的人，切勿轻易传授，这才是爱护和珍视
这门学问的正确态度。
医道通天道，通人性命之道，若不慎传给了坏人，他就可能会去
害人。所以倒也不是《黄帝内经》保守，而是它非常慎重。所以，在
中国，只要高级的东西，都有一个特点，讲究传承的私密性，所传非
人，就要担责，所以只好是师傅找徒弟，而不是徒弟找师傅。
在《灵枢·官能》中，雷公问于黄帝曰：“《针论》曰：得其人
乃传，非其人勿言。何以知其可传？”怎么才能知道哪些人可以传授
呢？“黄帝曰：
各得其人，任之其能，故能明其事。”看来黄帝的意思是按照其
人的能力分别来传承。“雷公曰：愿闻官能奈何？”雷公说：那我倒
想听听有什么本事的人才可以。
黄帝曰：明目者，可使视色；聪耳者，可使听音；捷疾辞语者，
可使传论语；徐而安静、手巧而心审谛者，可使行针艾，理血气而调
诸逆顺，察阴阳而兼诸方；缓节柔筋而心和调者，可使导引行气；疾
毒言语轻人者，可使唾痈咒病；爪苦手毒，为事善伤者，可使按积抑
痹。各得其能，方乃可行，其名乃彰；
不得其人，其功不成，其师无名。故曰：得其人乃言，非其人勿
传。此之谓也。
黄帝的回答非常细致明确：眼睛犀利的，传之以望诊；听力好
的，传之以闻声；言辞流畅的，好好传之理论；语言和缓而安静，手
巧并且心细的人，传之以针刺艾灸，总之，传授他们理血气而调诸逆
顺的方法，并教会他们辨识阴阳和运用方药的方法。另外，对那些骨
弱筋柔并且心态调和的人，传授他们导引行气的方法；那些言语毒
辣，喜好针砭他人者，传授他们唾痈咒病祝由的方法；而那些手爪厉
害的、动不动就能够伤人的人，教他们按摩除痹方法。总之，要考察
他们的长处，充分利用他们的长处，他们才能成功。没教对人，人也
没有练成功夫，是老师不成。
以上是“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的具体做法。
关于“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这句，就不能不谈一下中国文
化的一个特点了。世界上的任何学说，都想得到世界范围内的认可，
可偏偏中国有些学问学说，不在意别人的认可，也不想广而告之，甚
至为了保密，特意发明了一些隐秘的语言，让人学都学不来，比如道
教的丹道和符箓，比如中医的五运六气等。原因何在呢？
因为中国古人始终把精力放在内向自足的探求上，而没有向外扩
张的企图。如《黄帝内经》中强调“非其人勿传”“非其人勿教”，
有着文化的保守与固执；道教则更没有西方宗教的那种急于扩张、并
试图压倒一切的企图，并且，它把宗教的神秘感更多地用在语言形式
上，创造了许多隐语来维系自己团体的独立性和纯洁性。他固守自己
神秘的术语和隐语，坚持道的神秘性，强调“法不传六耳”，就是传
法时只有师徒二人口耳相传，唯恐传人一多，便歧义纷杂，而且是以
口诀方式传承，有的徒弟悟了一生也没把口诀了悟，但这不妨碍他以
口诀的方式继续往下传。所以他们的书籍至今难以释读，各门各派固
守己见，其理论和数术扑朔迷离。
这种语言困境同样体现在中医中，这也是我们只能称其为医道，
而很难称其为医学的原因之一。因为称其为“学”，就必须有精确的
概念定义和逻辑推理。但在中医中，我们很难做到这一点。如中医对
脉象的描述，“春脉浮，犹鱼之游在波”，可意会不可言传，春天你
观察鱼池里的鱼，才能体悟那种沉不下去的感觉。它的阴阳观，更是
强调直觉与理性的互补，是超越感官的知觉，而这种知觉就其本质而
言是超越语言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在解读中医概念及观念时常常
感到力不从心。因为东方哲学始终不离自我体验及体悟，生命之道更
是这种以“己”证“道”的先锋与典范，这种个性化的体悟很难用精
确的概念来定义，常常是“说”不来，也“学”
不来的。我在解读《黄帝内经》时有时真是绞尽脑汁啊，它的传
承要么是体悟“高手”的确认与指认，要么甘于独守漫长的寂寞，但
中国哲学与医学从不担心自己这种认知体系会没落，禅宗六祖慧能早
就指出：愚人、佛性本亦无差别，只缘迷与悟，愚人迷，而佛性悟，
一旦我们从虚妄的“迷”
的状态走出，我们便得解脱，便得智慧，便进入“道”的境界。
所以，只要我们好好学、好好悟，总有一天，会得真知。
学习，一看根基，二看学习次第，三看用功程度。现在还愿意学
习《黄帝内经》的，大多是因为喜爱而与《黄帝内经》结缘，这也是
根基。次第呢？有人说，我要不要去学中医基础理论啊？古代没有中
医基础理论这门课，要学，就学《黄帝内经》《伤寒论》《难经》
《神农本草经》，这些经典就是次第，而现在，医学院很少讲《黄帝
内经》了，或摘章择句讲，这就是没了次第。有人脾气急，说我直接
学扎针行不行啊。那你就是个埋头扎针的人，没有医理的指导，永远
成不了高手，只会照葫芦画瓢。所以也是没有次第。对诸位而言呢，
学习《黄帝内经》对大家有帮助就行，不必专业干这个，最关键的是
要建立起一个正确的思维方式，这样，就等于是你现在看世界多了一
个角度，多了一分怜悯心，比如爱人肝有问题，脾气暴躁，学了中医
后，你知道水养肝，你可以给他买一个水养的植物，哄他玩。
大家千万不要以为只有药可以治病，我们的语言也可以治病，我
们的心态也可以治病。明白了这些，才是最关键的。
可大家学了本事后，遇到事心里痒，总想指手画脚下，我不得不
说下，古代还有一句话，叫作“医不叩门，道不轻传”。医不叩门，
就是医生不能多管闲事，心里再跃跃欲试，也得绷得住，别人不问
医、不求医，医生不能上赶着去说病，不能看到人就说人家哪哪儿不
好了。懂得越多，越要管住自己的嘴。多管闲事会招致生闲气，因为
中国人有一个习俗，越是病人，越害怕你议论他，你过了嘴瘾，但招
了一个恨，你还要人家怎样怎样，本来病人就乱了心神，你再瞎出主
意，病人就更无所适从了。最后人家没听你的，你还生气，气大发
了，你也病。
道不轻传，道不可以随随便便传，“下士闻道，大笑之”，你若
把道轻易传给了下士，就是自取其辱。“中士闻道，若存若亡”，就
是中等的人听了，也只是心里模模糊糊地懂了些。唯有“上士闻道，
勤而行之”，也就是最高级的人听了，才能守这个生命之道，并勤修
这个生生不息之道。所以，传道也看道行啊。同样是孩子，是大学
生，有些是老灵魂，一说就懂，有些呢，任你说破天，他依旧懵懂。
是传给医学院的学生呢，还是学哲学、文学、物理的孩子呢？恐
怕是传后者更好，吸收得更快。而前者，已然不是白纸，被涂抹过
的，终归不纯粹了，还容易较劲，所以反而有了执障。
道不轻传。
我在《生命沉思录3》里说过：
 学习态度至少分三种：
1.听法听经，第一，要开放心身，不可以扣钵听法，不可以我
执，生拒绝的心；第二，要秘守全面，不可以漏钵听法；第三，要专
精，不可以杂钵听法。扣钵，是我执、我慢；漏钵，是只拣自己喜欢
的听，就会思维有漏；杂钵，人生苦短，精力有限，别学太多，系统
地学一个就好。
2.听人说话，第一要知拒绝，要不受污染、熏染，要擦镜拭镜；
第二，要善忘，如镜子，来了便来了，走了便走了；第三，要读
心而不是听其言，要打破镜子，直窥其内心的无常灰暗。
3.学校是小教室，社会是大教室。知识固然重要，但经历更有利
于成长。
无论经、法，无论人言，都只有通过自省，才有意义。
总之，开悟比盲从重要。听课、学习的核心是开悟，而不是盲
从。
人世间，有大道，有小道，任何东西都有“次第”，而传道人和
被传者又要看“根基”，所以“传道”这事也看个缘分，不可乱传，
传乱了，既毁了“道”，又毁了“人”。
曲黎敏精讲《黄帝内经》.三
 目录
版权信息
阴阳应象大论
题解
一 何谓阴阳
二 应象
三 壮火之气衰，少火之气壮
四 喜怒悲忧恐
五 重阴必阳，重阳必阴
六 五方应象
七 再论阴阳
八 七损八益
九 左右上下
十 治病次第
十一 四诊
十二 诊治
 版权信息
图书在版编目（CIP）数据曲
黎敏精讲《黄帝内经》. 三 / 曲黎敏著. — 天津：天津科学技
术出版社，2020.7
ISBN 978-7-5576-7778-7Ⅰ. ①曲… Ⅱ. ①曲… Ⅲ. ①《内
经》－研究 Ⅳ.①R221
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核字(2020)第067271号
曲黎敏精讲《黄帝内经》三
QULIMIN JINGJIANG HUANGDINEIJING S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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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印制：兰 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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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本 700×1000 1/16 印张20 字数196 000
2020年7月第1版第1次印刷
定价：69.80元
生命，就是每天都要把粗糙的变成精华。
好东西要气化成精华，供给五脏；
不好的东西，比如浊气浊物，也要精致地排出。
大肠虽然居于人体下位，但也不能自暴自弃，
也要发挥阳明燥金的功能，给生命一个完美的表现。
 阴阳应象大论
题解
咱们今天讲《阴阳应象大论》，首先解释一下题目，这一篇叫
“大论”。《素问》中能称得上“大论”的没几篇，就九篇，前面我
们讲了一篇《四气调神大论》，第五篇《阴阳应象大论》应该是《黄
帝内经》整个《素问》里面最核心的一篇，后面还有讲五运六气的七
篇“大论”。
《阴阳应象大论》的核心要点，是中医里面最重要的概念——阴
阳，光阴阳还不行，还得“应象”，应什么“象”？应天地万物之
“象”。“象”的本质是重视具象的直觉，它要求人的领悟性、观察
力、概括力及诗性。如果不懂得“以物喻象”和“取象比类”的方
法，就无法真正理解中医学。
总的来说，《黄帝内经》的天人之间的取象比类，是超逻辑、超
概念的心领神会的类比。比如五行作为一个大象，它在《黄帝内经》
中的成功，就不是物理学家的概括，而是哲人对世界的感觉分类，是
哲人对世界上的物质及其性情的感觉分类,是“同气相求”，而不是物
质结构的等量齐观。而感觉的相似、感觉的类同、感觉的相通，必然
有着深刻的生理学、心理学乃至物理学的意义。这种“天人合一”的
直观生命的体验，是我们领会《黄帝内经》文字的真正出发点。
中国古人很早就知道天地之大，以人的一生去认知和探索是不够
和危险的，这么比方吧，如果你已知的部分是一个圆圈的内部，无知
的是圆圈的外部，当你扩大了已知的部分，你会发现无知的部分也扩
大了。所以庄子说：“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
已！”即，用有限的生命去探索无限的知识，是很危险的。那怎么
办？中国的圣人找到了一个认识万事万物的好办法和捷径，《易·系
辞》里说：“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
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
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这个认知天下的捷径就是：仰则观象
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其中要点是，观象于
天，观法于地，这是取象比类。取象比类的原则就是同气相求。同气
相求中，又分为阴阳、五行、八卦种种，其中阴阳是至简法，五行稍
复杂，比如木行——东方、青色、春天、肝、眼睛、酸味等，都在一
气当中。而八卦更为多元及丰富，比如乾，为了说明“乾”这一属
性，《易经》列举了一系列的事物来打比方，比如动物中的马、人伦
中的父亲、天空、五行中的金、颜色中的赤色、形状中的圆形等，这
些都在同一气中，这一气的总体特点就是“自强不息”。再比如离
卦，取象于动物中的“雉”、人伦中的二女儿、五行中的火、天上的
太阳等，这一气的总体特点就是“光明美丽”。这，就是取象比类。
那么“取象比类”的具体操作又要依准什么原则呢？依准“近取
诸身，远取诸物”的原则。也就是说，一切先内求，一切先从身体上
取，这也是我一直推崇《黄帝内经》的原因，不了解身体，我们就不
知道古人在说什么。身体用尽了，才可以“远取诸物”。而关于身和
物，我们又该从哪里认知呢？从汉字认知，因为文字就是对身体和物
品的命名与模拟，所以要想明白这些，还得看汉字。中国的象形字是
“取象比类”思维的典型代表，它的象与类，就是部首，说到部首，
就得说《说文解字》，作为汉以前语言文字的总结性著作，许慎全书
收字9353个，首创540个部首编排法，部首的分类与五行一样，都是探
索世间万物规律性的一种表达。其中，从人身上取的部首有197个，比
如人部、骨部、口部等，这些是“近取诸身”，比如，凡从“人”部
的字都跟人有关：“伯”是人中的老大，“仲”是老二；再比如，
“如何”的“何”字从人部，什么意思呢？是人佝偻着背挑着东西的
样子，也就是后来“担荷”的“荷”之意，比如“荷枪实弹”就是人
扛着枪的意思。再比如“页”（xié）部，像人头之形，跟头部相关：
颈，脖颈跟头部有关；颅，指头颅；额指前额；领，衣领，也与头有
关；题目的“题”，古代指额头；颔，指下巴一带，所以小肠病有
“颔肿”；烦，是火上头，所以烦就为心病。躁呢，从足部，即腿乱
动的意思，所以“躁”就是肝肾病。还有“肉”部，五脏中“肝”
“肺”“肾”“脾”皆从“肉”部，唯独“心”没有，更强调它灵性
的一面，而非脏器的一面，可见古人对“心”的独特认知。
把人用尽了，就从器用上取部首，器用部首180个，其中以祭祀为
部首有28个，以兵器为部首19个，以动物为部首61个，比如隹部，指
短尾鸟，所以雌、雄、稚、雅（乌鸦）等都从“隹”部，都是鸟类。
以植物为部首31个，比如木部、艸部。最后，自然界37个，比如云
部、雨部、日部、月部、水部、山部、土部、阜部等，这些是“远取
诸物”。
听《黄帝内经》课后，很多人买了本《说文解字注》，不知道该
怎么用，其实，就是先从后面部首认起，找到部首了，再按笔画去找
字，就简单了，比如，先找到“宀”部，也就是宝盖头，就找到了跟
“家”相关的所有字。找到病字旁，也就找到了和疾病相关的所有
字，比如疾，病也，像一个人中箭的样子，段玉裁《说文解字注》：
“矢能伤人，矢之去甚速，故从矢会意。”所以疾只是小病，是受了
外伤的小病。病，疾加也。换言之，疾，是小病；而病，丙丁为火，
火又应心，所以心病才是重病。
尤为有趣的是，《说文解字》自然观的核心，也是气、阴阳、五
行学说。比如：
“日，实也。太阳之精不亏。”（《说文·日部》）
“月，阙也。太阴之精。”（《说文·月部》）
可见，日月是阴阳的最大表现。
 阴（隂），闇也，水之南、山之北也。这个字呢，在阜部，大家
记住“左阜右邑”就可以了，就是说，左耳朵为“阜部”，阜，是
“高山”的意思，所有从“阜”部的字都有“山”的意思，所以《尔
雅·释地》说：“下湿曰隰，大野曰平，广平曰原，高平曰陆，大陆
曰阜，大阜曰陵，大陵曰阿。”而所有的右耳朵都是“邑部”，都是
“城市”的意思，比如邯郸，都市的“都”等。有人会问：邻居的邻
呢？过去是五家为一邻，五邻为一里，我们就知道为什么有“里弄”
一词了，就是二十五家为“里”。所以，“邻”，是最小的城市单
位，五家在一起，可以互相监督，出了事就连坐，你看古代对人的管
控厉害不厉害？！这种制度监管费用低廉，但会培养出告密者。而生
活中最残酷的，不是陌生人会成为告密者，而是朋友、闺密、邻居、
亲人会成为告密者，所以我们对此要有充分的警惕，不要回到那个时
代，因为那个时代对人性的考验太血腥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善是利
他，恶是自保。一个宽松的社会应该积极发展“善”，让人人从利他
中得到愉悦，而不是让人人陷于自保而有恶行。背叛、出卖他人、诬
陷他人等似乎不属于犯法，但这些是人性的“恶”，是权势压迫下的
自保，是人性的沦陷，它比癌还可怕，因为它玷污灵魂。
还是回来说这个“阴”字，古文的阴字里有“云”，有云彩的地
方就有阴影。段玉裁注释说：“夫造化侌昜之气，本不可象，故霒与
阴，昜与阳，皆假云日山阜，以见其意而已。”你看段玉裁解释得多
好。
很多人不明白，买本《说文解字》不就得了，为什么要买段玉裁
注的呢？因为《说文解字》你可能看不懂啊，比如古代形容饥饿时会
用一个词：叫“枵然思食”，你去查《说文解字》，说：“枵，木
皃”。你就蒙了，一种木头，跟“饿”有什么关系？但有段玉裁注释
就不同了，段注说“枵，木大皃”，大木头跟“饿”又有什么关系
呢？段玉裁在旁边说“木大则多空穴”，大的树木里头都是空的，于
是你恍然大悟，“枵然思食”就是形容肚子像大树空穴一样空荡荡
的，当然想吃东西啦。所以，有段注和没有段注有很大不同。
阳，山之南，水之北。（陽）高明也。阳字也在阜部，是大山又
高又明亮的地方。这与阴正好相反，山的南面是能够被太阳照到的地
方，所以“阳”有温暖的含义。
再说说天地人“三才”这个概念。
在中国文化里，人，永远不是一个孤独的存在，有天，人有来
处；有地，人有去处。天文、地理和人文交织，人生便充满意义和温
暖。上下四方曰宇，往古来今曰宙（《尸子》）。由此，时空绽放，
我们可以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先说天。
“天，颠也。从一大。”（《说文解字》）
《吕氏春秋·有始览》注：“天，阳也，虚而能施，故微以生万
物；地，阴也，实而能受，故塞以成形兆也。”这是说，天为阳，虽
虚而不见，但能化施万物；地为阴，实在而能收受，使万物成形。
“天”字的造字就是由“大”和“一”组成，“大”字就是人的
正面像，是指人的身体。所以“天下即人身”，天和人的身体有着密
切的关系，古人甚至把人的身体按各个部位划分成“天地人”。
古人认为：人脸的两眉之上叫“天”，也代表你的童年。为什么
呢？因为人小的时候，父母就是你的“天”，指父母对你的养育；两
眉与鼻子之间为“中”，代表你自己要努力的人生，你要自己去完成
这段生活，你既不可以靠天也不可以靠地，你当下走得好，你的人生
后面才走得好。鼻子下面叫地，为“下”，代表你的老年，是你奋斗
一生的结果。
中医在认识人体的时候，也遵循“天地人”的观念，人体很多穴
位的名称都以“天地人”来命名。比如鼻子的下面有人中穴，是任督
二脉的交会处。而嘴的两边有地仓穴，所以嘴是收纳粮食的地方。地
仓穴属足阳明胃经，阳跷、手足阳明之会。主治口眼歪斜，流涎，眼
睑 动，齿痛，颊肿，以及面部神经麻痹、三叉神经痛等。
人的整个身体也可按“天地人”来分，以肚脐为分界线，肚脐以
上为天，肚脐以下为地。即人体肚脐以上为阳，肚脐以下为阴，阴阳
沟通的枢纽就在肚脐旁开两寸，此穴位名为天枢穴。《素问·六微旨
大论》：“天枢之上，天气主之；天枢之下，地气主之。”所以天枢
穴是人体的一个大穴，地位十分重要，它是人体天地（阴阳）之气转
化的枢纽。
医家对天枢穴的认知源自天象。天枢为北斗第一星，主持各星的
运动，也就是天上星宿的运动全部都是由天枢星这个枢纽来把持的。
以天枢来命名此穴在人体气机中的枢纽地位，表明其可以推陈出新，
沟通上下。经常按摩天枢穴可以使腑气通畅，帮助人改善脏腑气机、
治疗便秘等。其方法是用两个拇指顶在天枢穴位置做轮转按摩即可。
经常这样做，对不少疾病都有独特的治疗作用，比如说腹痛、痢疾以
及高热等。腹痛或发烧，如果是因上下气机不交引起的，我们可以用
艾条灸天枢穴20分钟，病情就能很快得以改善。
再说地。
地，在土部，指“元气初分，轻清阳为天，重浊阴为地。万物所
陈列也，从土也声”。（《说文解字》）
这个定义解释了三个问题：元气是天地分化之要素；天地的性质
——轻清阳为天，重浊阴为地；地的作用——陈列万物、收纳万物。
大地，为什么为“阴”呢？为什么可以收纳万物，或者说厚德载
物呢？这还得从这个字上去找原因。
“地”字左为“土”字边，右为“也”字。《说文解字》里指
出：“也，女阴也。”“也”实际上是女性生殖器的样子。
古人认为天地之间有一个规律，即万物都有雌雄二性。阳以男性
生殖器来代表，阴以女性生殖器来代表。男根最初的符号表现是一个
正三角（△），后来在八卦中，用一根阳爻（ ）来表示；女阴最开
始的符号表示是一个倒三角（▽），在八卦里，用一根阴爻（ ）来
表示。
汉语里很多字中有“也”字，都与女阴之形相关。比如说水池的
“池”，池外面有一圈，里面也有一圈，就像阴唇的外形一样。古代
女神写成“祂”（tā），“礻”代表神灵，加上右边的“也”字，就
是伟大的女神之意。同理，雌性的野兽就写成“牠”。
中国文化讲究“体用”，事物原本的性质为体。“土”是大地的
一个本性，所以地的“土”字边，就是大地的本来面目。而“用”，
就是事物所能产生的价值，大地的价值，就在于这个“也”字，就是
它能够像女阴一样滋生万物，所谓“地”的阴性，也源于此。所以，
“地”的意思就是能滋生万物的土。
最后，说人。
关于人的造字，有多种说法：
第一种说法是，左一撇，右一撇，一阴一阳谓之人。
第二种说法是，两两支撑、互相搀扶，共同前行。
再有一种说法，“人”字，就像两个棍子在打架，以示人和人之
间，会发生矛盾、冲突。
还有一种说法更有趣，甲骨文“人”字（ ）如同一个人的侧面
像，意在不敢直面人生。直面人生是什么字呢？是“大”字，我们看
看甲骨文的“大”字，是人的正面像。即如果敢于直面人生的话，人
的格局就可能变大。
并且，“人”字还是一个偏旁，从一个“人”字可以生发出许多
新字，变成各种各样的“人”。比如“仁”，二人也，二人为
“仁”，三人呢？三人为“众”。“众”字在大篆中写作“ ”，上
边是一只眼睛（ ），下面是三个人（ ），意思是人多了的话，
就需要用眼盯着了，用人管理了。再，古代左为贵，所以向左学好，
为一个人跟着另一个人的“从”（ ，荀子云：“从道不从君，从义
不从父。”即做人要以道义为先，而非屈服于权贵、屈从于长官意
志。向右学坏，一个人跟着一个人为“比”（ ），所以有“朋比为
奸”一词，就是不学好，互相勾结干坏事，就为奸。人的烦恼多源于
攀比之心，总跟别人比这比那，比车子没人家的上档次，比房子没人
家的豪华，比孩子没人家的学习好，无形之中必生出诸多无端的烦
恼，所以，比，就是苦恼的根源之一。
所以，凡是从“人”部的字，都跟人性、人体本身密切相关。其
实不管是一个人、两个人，还是多个人（众），这些汉字的背后其实
都是在说做人的至简大道：一个人要做好自己，两个人要处好关系，
多个人要各守其位。而认识和了解了这些汉字文化的本源，就能掌握
生命的大道，遵从生命的规律，更好更幸福地生活。
最后，我们看一下《说文解字》是怎么界定“人”的吧。
人，在人部，天地之性最贵者也。段玉裁注引《礼运》曰：“人
者，其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又曰：人
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别声被色而生者也。……故天地
之生此为极贵。”这个定义突出了人的高贵性，人，可是天地之心
啊，这个心，不能乱，人若乱了，天地就乱了。
《荀子》说：“水火有气而无生，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
无义，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故最为天下贵也。”人，之所以
为天下最贵，就在于人有气、有生、有知、有义啊。
天地人三才观，对中医药文化影响很大，其中，天、地是构成宇
宙的基本材料；人又是万物之灵，得天地之精华。所以，用天地人这
“三才”代表宇宙中最主要的三个事物。
中药其实也有天地人三材之说，天材为鹿茸，地材为人参，人材
为啥，大伙猜猜？还是我说吧，胎盘，又称“紫河车”，据说大补。
再大补也不敢吃呀，胎儿的底座，小神仙的底座，不敢、不敢。
其实，《阴阳应象大论》这一章就是中医意象思维的集中论述，
故称“大论”。我经常说，如果我们没有建立起良好的中医思维，我
们就永远不知道中医在说什么，在干什么。当我们对万事万物都能以
“阴阳”为判断标准的时候，我们便掌握了一个重要法门。《素问》
从第一篇就讲“法于阴阳，和于术数”，至第五篇还是讲“阴阳”，
可见“阴阳”，是中医思维里核心的核心。
阴阳，从哪儿看呢？老祖宗不难为我们，直接告诉我们，阴阳可
以从“象”上看。好，我们先讲三个字：大象的“象”，你孩子长得
像你的“像”，相片的“相”。这三个字大家知道怎么区别吗？大象
的“象”就是大象本来的样子，就是有生命的、活的东西，所以指本
来面目。而单立人的“像”，只是跟本来面目很相像的东西，它只是
跟本来面目有些像而已，但是它不是那个东西，因为没有生气，不是
本来面目。所以，你看“阴阳应象”一词用的是大象的“象”，就是
告诉我们观阴阳一定要看阴阳的本来面目，不要被表象骗了。而相片
的“相”，原本是个动词，有倚树木而远望之意，比如“相对象”，
就是看对方本来面目之意。
 一 何谓阴阳
黄帝曰：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
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于本。
这一段，是在对阴阳下定义，阴阳是什么？阴阳，是天地之道，
是万物的纲纪，是变化的父母，是生杀的本始，是神明的府邸。大家
肯定没懂，只是知道阴阳太重要了。好，我们一项一项地讲。
首先，阴阳者，天地之道也。天地有道没道？天地的道怎么走？
我原先曾经讲过左升右降，左升右降，就是天地之道。把这个明白
了，就会看九龙图了，有升龙，有降龙，就是在模拟天地之道。升者
为阳，降者为阴，升到头，必降；降到底，必升。明白了这个，生活
中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要怕，也是怕升到头，不必怕降到底，如果
已经到了最坏处，最低处，死都不怕了，还怕啥呢？！
有一件事，大家要警惕，一个人前30年把精力和财力都放到房地
产里了，那么未来的后40年，他也许会把精力、财力放到所谓的健康
产业里。那么是买所谓的保健品呢，还是先学习自救呢？大家要有个
准确的判断，学习《黄帝内经》，让我们精神愉悦、神态安宁、血脉
通畅，远比吃保健品要有益得多。
所谓大健康产业之一，就是鼓励老百姓买保健品；之二，就是以
房养老。总之，折腾来折腾去，到筋疲力尽时，人才明白：只有这条
命是自己的，其余都不是自己的！经常有电视台街头采访老百姓，
问：您花多少钱买保健品啊？老太太说我们全家一个月买2000元钱保
健品。学过《黄帝内经》的人，就能品出此举的愚痴：大米饭你都没
有吃明白，还吃保健品，米饭里面的铁你若都吸收不了，保健品里的
铁你能吸收吗？
所以咱们怎么办？好好学习经典，好好教化孩子，好好传播正能
量，学好了经典，才能不上当，才能自救。只有自学、自救才是真正
的大健康，才能不被别人蒙蔽。
天地之道就是左升右降，阳气升于左，阴气降于右，阳升阴降，
则能生能长，阳降阴升，则能杀能藏，这是在讲阳和阴之间的运动。
中国文化的双龙戏珠图就是在讲左升右降，左边升的这条龙要低着
头，这叫升中有降；右边这条降龙要抬着头，这叫降中有升。中间的
火珠就是生命之珠，生命之珠是由什么来保障的，就是阴阳，由阴阳
的相互运动来保障生命的根本。
“阴阳者，天地之道也”，因为这一篇就是讲阴阳的，不要讲阴
阳的时候，又被这个概念拘束住了。我曾经举了一个例子，就是如何
判断你到底是阴还是阳。大家一定要记住，如果你没有病，阴阳则不
外显，此时此刻，你就是一团太和之气，没有阴阳。作为人，我们要
修的就是雌雄同体，也就是阴阳具足的能力。什么情况下才分阴阳？
有病了，病态了，才分阴阳。你是一团太和之气的时候，你连谈恋爱
的心情都没有，因为这个时候你觉得你不缺什么，你是自足的，自己
就能够满足自己，自己的阴就能够满足自己的阴，自己的阳就能够满
足自己的阳，不需要另外一个人来填充你。从这个意义上说，渴求爱
情也是生命中一种阴阳缺失。
如果没有病，阴阳则不外显。
关于任何概念，我们都要牢记《道德经》里面那句“名可名，非
常名”，我们可以给事物起各种各样的名字，但名字永远代替不了事
物本身，都是“强为之名”，就是勉强起那么个名字来指称这个事
物。比如你叫王丹，叫王丹这个名字的人，在中国成千上万，所以王
丹不是你，人终其一生，要找的是真正的自己。只要能叫出来的名，
都不是真正的你，你的名字只是个代号，你今天可以叫王丹，明天可
以叫王红，后天可以叫赵丹，就是一个代号。改了名字，人变了吗？
没变，还是你。所以大家记住，阴阳这两个字也是勉强说的一个
名称，真正的阴和阳需要我们无穷尽地去探究。
 有些人在学习《黄帝内经》时，又去买了中医教材看，好不容易
上了经典至简的道，怎么又回去了呢？比如阴阳的定义吧，在一些中
医教材里面它的定义是“凡属于运动的、外向的、上升的、温热的、
明亮的、功能的……属于阳的范畴；静止的、内在的、下降的、寒凉
的、晦暗的、物质的……属于阴的范畴。”好好琢磨一下，就应该明
白这种说法有问题，比如，夏天我们皮肤凉凉的，难道不是阳气在发
挥固摄作用吗？！所以，阴阳一往死里看，就说不通了。《阴阳应象
大论》这篇关于阴阳的一系列定义多好，“阴阳者，天地之道也”，
天地之道有升有降，地气不升，上应白露不下，意思就是地气不升，
天上就没有云雨下来，天地之间的这个循环，才叫阴阳啊。
阴阳者，“万物之纲纪”。首先，大家要知道什么叫“纲”，什
么叫“纪”。
纲和纪这两个字都是绞丝旁，所以它一定代表绳子，什么叫纲
纪？纲，就是绳子。纪，就是绳子上打的结。两者的关系，就是点与
线的关系，纲是线，纪是点。在没有文字的远古，人类就是靠点与线
来纪事的，他们靠说唱来记录历史。原始部落一定有一个人记忆力超
强，他把这个部族的历史靠绳子打结来记忆，大事结个大疙瘩，小事
结个小疙瘩。这也是关于文字由来的说法之一：结绳说。
阴阳，也是万物的纲纪，没有阴阳这个准则，万物就是模糊不
清、混乱的。
阴阳者，“变化之父母”。直白地翻译就是：阴阳是万事万物变
化的父母，即，阴阳是万事万物变化的根源。父母是什么？父和母是
用来生东西的，生什么？生变化的。阴是母，阳是父，阴阳和合，犹
如父母和合，而生变化、生新生命，新生命再生新生命，就是阴阳的
生生不息。这一段不断地给阴阳下定义，不断地说只要是天底下的事
都跟阴阳有关，说了半天就这一句话，就是天地万物离不开阴阳，阴
阳是天地万物的源头。
天地万物离不开阴阳，阴阳是天地万物的源头。
 阴阳是“生杀之本始”，即活着和死亡的根本也是阴阳。我们的
生命，只要活着，一定是阴阳和合；我们有病，一定是阴阳不调；
我们死了，一定是阴阳离绝。中国人描述死亡用了两个字：
“死”，就是肉身倒地，就是纯阴；“亡”，就是走失，就是灵魂飞
升，就是纯阳。
仙呢，修纯阳，把阴全部消掉，纯阳之体可以飞升。有没有人练
成，我们不知道，传说中是有的，比如吕洞宾，又叫吕纯阳。鬼为纯
阴，鬼既然是纯阴，最怕火和光亮，你若身体虚，就怕鬼，开灯睡，
鬼就不来；身体强壮的，就可以在纯黑里安眠。其实，只要有光亮，
人就睡不死，因为人脑中的松果体是感光的，只要有光亮，松果体就
无法分泌褪黑激素，而褪黑激素直接关系到睡眠质量和性能量。所
以，睡眠一定要在纯黑的环境下，才是最有效的，这也是晚上睡觉对
人体才好的原因，白天睡觉并不能像夜晚那样大补身体。“黑甜觉”
可以保存和长养我们的“阴”，“阴”即能量，而“阳”是动能，是
对“阴”的使用。
我们总说“觉悟”一词，其实，觉，是一觉醒来；悟，是心灵感
知。所以“觉悟”一词，就是在谈人的睡眠与心智转换的相关性。
有人会说：练功的人睡眠很少啊。是的，他们是练功的人，他们
是掌握了人体能量秘密的人，他们的打坐修炼比我们常人的睡眠更能
保存和提升人体能量。
总之，人类的生命无非是能量的流动——积攒、闭锁、由势差而
冲击或释放，在中医经脉中的表现是井荥输经合——比如，井穴是能
量的发源地，一般在肢体末梢。合穴，则是气血能量聚集地，一般在
大关节处。当我们关闭了一些出口时，另一些出口的能量就会加强。
而禁欲、打坐和双盘等，就是在锁闭下焦的通途，从而增强我们向上
的心智觉悟的能量。
咱们再讲关于阴阳的第五个内涵。
 阴阳者，“神明之府也”。府是什么？府，有“空”的意思，有
“仓库”
的意思。阴阳是神明的府邸，也就是说，人之精神意志也依托阴
阳而存在，并显现。我们原先曾经简短地提到过五藏神，心神为神，
肝神为魂，肺神为魄，脾神为意，肾神为志。神、魂、魄、意、志这
些神明，哪个是阴，哪个是阳？
其中，心神为阳，肝魂为阳，肺魄为阴，脾意为阴，肾志为阴。
比如说“魂”和“魄”，是对应关系，人死，就是魂飞天，魄入
地，就是魂飞魄散。所以人死的标志是：上面吐口气，下面放个屁。
上面吐这口气，就是肝魂飞散，手也就松了，就是撒手而去。大家记
住，人死时，最后灭绝的一条经脉，一定是肝经，所以《灵枢·经脉
篇》对经脉巡行的说法，也是从肺经开始，然后大肠经、胃经、脾
经、心经、小肠经……至厥阴肝经而终止。人出生，由一声啼哭启动
肺经，然后开始后天的十二经脉循行。每天生生死死，从肺经到肝
经，如环无端。至死时，亦由肝经戛然而止。这是多么奇妙的事情
啊。
肝“在变动为握”，是说肝经的病变表现在人体手的握力，出生
时，手攥紧，说明肝经足；死时，撒手而去，说明肝气已绝，肝魂已
飞。
而下面放个屁，说明肺魄已去。从原理上说，应该是屁在先，肺
金不再克制肝木，肝魂随之而飘。现在我们看到的死人少，因为大多
数人都死在医院里了，所以此事也不好多说。问医生吧，医生说谁也
没注意这事。
肝经的病变表现在人体手的握力。
关于这件事，我想起了小时候邻居李奶奶给我讲的故事。这位邻
居老奶奶特别可爱，是引领我关注人间百态的启蒙者，我在《生命沉
思录》里曾经写过她。我是被幼儿园开除后跟邻居奶奶亲密的，我有
一件事至今没想明白，就是幼儿园为什么会把我开除，也许我太淘气
吧。反正没办法，我只好挂个小钥匙，每天自己混，中午邻居奶奶一
吃饭，我就站在她家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她和她桌上的饭菜。
她自然不忍心让我挨饿，就招呼我同吃，我就站小板凳上，吃她
家的大葱蘸酱。阳光像金子一样洒在桌子上，照着大酱、大葱和白米
饭，也照着我黑黑的幸福的小脸。奶奶呢，爱讲鬼故事，我呢，胆子
大，也爱听。有一次，她讲的是如何救上吊的人，她说：“救上吊的
人啊，先要把她的两条腿盘起来，盘起来以后，怼在她的屁股上，另
一只手要从上面捂住她的嘴巴和鼻子，再把人慢慢放下来，如果你直
接剪绳子放下来，这个人就完蛋了。”她也不讲为什么，我就那么听
着，就记在心里了。
现在学了《黄帝内经》，就懂了，把腿盘起来，怼在肛门处，这
是别让那人的“魄”走；捂住口鼻，就是别让那人的“魂”飞。如果
只怼底下，不捂住上面，这种人一般救下来也是傻子，所谓傻子是什
么？就是脑子坏了。西医的解释是上面被勒着，缺氧，所以脑子坏
了。而用中医的说法，就是：肝魂，代表理性；肺魄，代表本能。如
果没捂住口鼻，魂就飞了，人就傻，但若底下堵住了，魄就没走。人
傻不傻，在神和魂，魂飞了，理性就没了，魄若还在，本能就还在。
你看很多傻子脑子不清楚，但春天一来，他的本能很明白，他肯定跟
他妈说：“妈我要姑娘，要姑娘。”这就是他本能没傻。
其实，人老了，老年痴呆症也会这样。魂弱了，理性不足了，可
本能依旧高度活跃，就是“魂”缺失了，“魄”还强大着呢。据说李
敖脑癌之后，一见姑娘进来他就要拉姑娘的手，他得摸着细滑的东
西。这就是本能的喜悦，本能虽低级，但低级里的高级，就是香软细
滑，高级的是听觉、视觉，低级的是味觉、触觉，味觉和触觉里最让
人欢喜的就是香软细滑。所以，人如果要享受，也应该知道享受什
么，听空灵的音乐，凝视美人、美景，触摸细滑的东西，用香软的东
西让味蕾绽放……这些都是我们神明的需要，都会让神魂魄意志颠
倒、美妙。而普通的、没有觉知的生命呢，只要求吃饱喝足。
 说白了，人与人的差异在于神明的差异，人和人的脏器并无差
别，你有心、我也有心，这是众生平等。但我的心神可能跟你的心神
全然不同，所以修行的目的，不是在平等处修，而是在不平等处修，
在神明上修，在高级处修。
如果我们不学习《黄帝内经》，我们怎能知道生命如此奇妙！所
以这真是人生重要的一门课啊。宗教讲灵魂，哲学也偶尔讲灵魂，但
总是有点虚无缥缈，让人落不了地。而《黄帝内经》呢，从阴阳讲神
明与魂魄，讲魂魄与五脏的关系，这是一个多么独特、多么落地的角
度！以后我们还会在这个问题上深入，此时暂且放下。
我们看这段里最后一句——“治病必求于本”。本是什么？本，
就是阴阳。看病、治病，一定先在阴阳上求，先判别是阴病还是阳
病，有了这个根本，判断者的心就乱不了。病情变化出不了阴阳，神
明乱了也出不了阴阳，掌握了这个根本，任凭六十四卦千变万化，
“其要一也”，一，就是阴阳。《灵枢》说“知其要者，一言而终，
不知其要，流散无穷”，我们之所以思维散乱，就是没抓住这个要
点，这个根本。
病情变化出不了阴阳。
但这里有个难点，就是病人和医生的交流会出点问题。西医会无
穷尽地给“疾病”取名字，会直接说出个病名给病人，病人虽懵懂，
但害怕，也不敢追问。问中医呢，就说：大夫你就告诉我，我哪儿病
了？中医又不是建立在解剖基础上，中医的五脏也不是解剖的五脏，
说你肝气瘀滞吧，你就说我马上去医院化验肝，这，哪儿跟哪儿啊，
难为死人了，西医也不讲肝气、肝经啊！总不能看个病人，还得把
《黄帝内经》讲一遍吧？！所以，大家现在要好好学，将来跟医生交
流都好交流。
其实病人有点傻，没事就到医生那儿说，大夫我感冒了。大夫得
知道你是哪种感冒啊，西医有流程，于是一堆化验单子就出来了，靠
机器来证明你到底哪儿有病。没工夫摸你、看你，化完验，就等于给
你分层了，分好层后，就是常规开药。这么多年接触病人，我发现病
人最需要的是人文关怀。中医，最起码还把你的手拿过来摸摸，还号
一下你的脉，还让你伸下舌头，还让你说会儿话。这，就是中医的温
暖。
我年轻的时候跟过一个老师，那个诊所规定老中医一上午必须看
完50个病人，别说大夫了，我坐在旁边都累得低血糖，老板娘心疼
我，给我送糖来，并叮嘱我，每个病人别超过5分钟诊治时间。不到1
个月我就跑了，我心想这叫看什么病，来一个病人开一大堆药。哪一
个病没有一段痛苦的叙事史啊，从病人的讲述中，也许才能找到真正
的病因，于是我把抄的一大堆方子全部送给了学生，谁爱要谁拿走，
我要学真正的中医。
真正的中医。
真正的中医什么样呢？望闻问切四项，一项一项慢慢来，我带学
生特别费时间，先让学生望诊，帮他们一点一点地分析，然后分析病
人口述的病情里哪些是因，哪些是果，然后再三部九候脉细细把来，
了解每一部脉意味着哪里的问题，最后告诉学生为什么开这个方子，
如此这般看下来，不仅学生收获满满，自己也收获良多。
要学中医，还真得这么学，先读书读几年，再这么跟诊三到五
年，不愁将来不坐镇一方，救人无数。可现如今，谁肯吃这个苦呢？
呜呼！
我特别希望你们自己学好了，不要指望别人，谁也不要靠，靠自
己。比如经常有人描述每天早上得吐一口痰，好啊，说明你还有劲
吐，你要明白任何疾病都属于自保功能的启动，你有那口痰，而且还
能把那个痰吐出来，那你就好好吐，你非得求药治那口痰，那我给你
开的药，就是让你狂吐。你不吃药，可能需要花3年才能把你肺里面乱
七八糟的东西吐出去，我现在让你吃药，花1个月时间把这个吐干净，
这才叫治病，不是说你这有一口痰，我要把它压下去，然后让这个痰
继续积，最后变成肺癌。
 上面讲的这一段，学中医的人都应该会背：“阴阳者，天地之道
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于
本。”本，就是阴阳，就是一切都要从阴阳上论，所以必须要把阴阳
说清楚。
 二 应象
故积阳为天，积阴为地。阴静阳躁，阳生阴长，阳杀阴藏。阳化
气，阴成形。寒极生热，热极生寒。寒气生浊，热气生清。清气在
下，则生飧泄；浊气在上，则生 胀。此阴阳反作，病之逆从也。
故清阳为天，浊阴为地；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雨出地气，
云出天气。故清阳出上窍，浊阴出下窍；清阳发腠理，浊阴走五藏；
清阳实四支，浊阴归六府。
水为阴，火为阳。阳为气，阴为味。味归形，形归气，气归精，
精归化；精食气，形食味，化生精，气生形。味伤形，气伤精；精化
为气，气伤于味。
阴味出下窍，阳气出上窍。味厚者为阴，薄为阴之阳；气厚者为
阳，薄为阳之阴。味厚则泄，薄则通；气薄则发泄，厚则发热。
这段就是开始应象。首先告诉你，什么叫天？积阳为天，阳气的
积累就是天，天上的东西都是阳，雷是阳，云也是阳，天地阴阳一旦
相激，就是雨，就得到地下来。为什么不能冬天打雷？冬天属于藏。
冬藏不是藏别的，是把阳气藏起来，所以冬天打雷就属于动了这个
阳，于是民俗说：冬日打雷，十栏九空什么意思？冬天只要打雷，第
二年的动物就会因瘟疫大批死掉，十个栏会死掉九个栏的牲畜。
故积阳为天，积阴为地。
我们要想理解阳，就去理解“天”，我们要想理解阴，就去理解
“地”。《易经》说“乾卦”就是天，所以我们关于“阳”的文化解
读，就是乾卦的“自强不息”，什么叫自强不息？就是运化、运化，
再运化，这种运化，无须外在的推动，也从来不曾停止过，就是“见
群龙无首吉”，就是自强不息。
关于“阴”的文化解读，就是坤卦的“厚德载物”，什么叫厚德
载物？
 所谓“厚”，言其足，精足者才能承载、生发万物。地球“坤
德”独厚，而且能和“天”，能和“乾德”发生感应。如果说乾卦的
“自强不息”是运化运化再运化，那坤卦的“厚德载物”则是收藏收
藏再收藏。为什么说阴阳不说阳阴？就是告诉我们，没有阴的收藏，
则阳无以运化，或是空运化。
收藏，要收藏好东西；运化，也要运化好东西。所以说，“厚德
载物”，不是光承载世间的好与坏就成了，而是要有化丑恶为美丽、
化邪恶为神奇的能力，就好比大地，给它种子，它能催发、养育；给
它粪土，它能化粪土为春泥。这，就是德之厚。德不厚，自立都难；
德厚，不仅能载物，还能化物。这种能包容万物、能化万物的能力，
源自什么呢？还是沿用“坤卦”
六二的爻辞解释吧，源于自身的“直、方、大，不习，无不利”
——平直、方正、辽阔，如果一位女性能拥有这三大特性，俨然就是
大地母亲的象征。
“不习，无不利”这句，一般翻译成：即使前往陌生的地方，也
没有什么不利的。这种解释显然又是错的。繁体的“习”，上边是
羽，下面是白，《说文解字》说：“习，鸟数飞也。”指一次次地，
白色的羽毛张开练习飞翔的样子。不习，就是“坤德”不必去习练这
些品质，因为“直、方、大”就是“坤德”的本性。本性，不是学来
的，是天性里带来的。如果天性里没有这些，靠学习所谓“女德”，
总有虚伪不自然之处，也就是说靠装，一是累，二是装不到底，总有
爆发恶劣本性的那一天。“不习，无不利”，就是依照本性而行，就
不会有不利的时候。再说现在所谓女德都教育女性要修娇羞、修温
柔，也是修错了，看《易经》时代，对“坤德”的要求：“直、方、
大”，多么阳光爽利！娇羞、温柔这些，不过是男权文明对女性的诉
求，而直、方、大，则是女性对这个世界最珍贵的贡献和保护。其
“用六”还说了三个字：
 利永贞，什么意思呢？就是创造并且收藏到极致，永贞，就是收
藏到极致，而收藏到极致，不就是金属般的璀璨吗？这，可是阴的极
致呀。女人，创造并且收藏到极致的表现，就是生个宝宝啊，孩子，
才是世界的希望所在啊！
在这里，我要说一句，因为《黄帝内经》是经学的底子，没有对
生命之道的领悟，没有通过肉身对天地之理的感悟，我们是很难真正
理解古代经典的。
等我们彻悟了《黄帝内经》后，也许再读《易经》等，就有云开
雾散之感了。
所以，大家记住，不要怕《黄帝内经》啰唆，也别怕《易经》啰
唆，就算啰唆，也很少有人看得懂，看懂了也大多是中士般的懵懂和
恍惚，心中已经无比喜悦了，但总还缺那么一点点彻悟，但急什么
呢？咱才到第五篇啊，慢慢地，我们一定会接近目标。
阴静阳躁，这就是具体解释“阴阳”了。阴是静，阳是躁，这个
足字旁的“躁”，不是火字旁的“燥”，这两个字的根本区别是什
么？躁就是动，尤其是腿脚乱动，这就是肾精不足的象。这里的“阳
躁”，就是自强不息。
所谓“阴静”的静，这个静字特别好，破译了这个“静”字，才
可以理解什么是安静。古字“静”左边上面是生，下面是丹，生丹是
什么？生丹就是木生火，指颜色变化。右边是一个“争”，“争”
字，上边一只手，下面一只手，“争”字就是两个人在抢一根棍子，
而这两个人势均力敌，在势均力敌不动的时候，才叫静，所以，
“静”是指一种状态——颜色在某一瞬间凝聚不动的时候，为
“静”，所以因静而止，就是静止。人的安静、沉静，也不是凭空而
降的，没有先前丰厚痛苦的阅历，人是得不到宁静的。所以，静，不
是“不动”，而是各方面势力均衡时产生的结果。静，是从“动”而
来。而“躁”，是永远在动。
阳生阴长，阳杀阴藏。
 在这句里，我们要理解的是：生和长，杀和藏。阳生指什么，阴
长指什么？还得打比方，阳生好比是父亲，阴长好比是母亲。在远古
时代，女人根本不知道怀孕这事跟父精有什么关系，所以才有大量的
感生神话。所谓“感生神话”，就是女子胎动那一瞬间带给人的奇妙
感受，而这时怀孕妇女看见什么，就认定什么是孩子的来源。比如黄
帝的母亲胎动的时候，看见一道电光环绕北斗，而有星辰坠入腹中，
就认为北斗七星轩辕车是黄帝的神明，于是黄帝的母亲就让黄帝姓了
“轩辕”。伏羲的母亲胎动时，感觉有青色的彩虹缠绕，所以伏羲就
是青帝。即便后来妇女知道此事跟男根相关，也会以“胎梦”来看待
婴儿的来处，比如梦见太阳入怀等。至少在原始神话里面，人们一律
认为孩子的神明都来源于别处，并不认为这事跟男人有关。
这倒给我们思考“父母生我之前我是谁”这个禅宗命题时，提供
了诗意的遐想。就怀孕事实而言，父精，隐而不显，就是“阳生”。
母亲怀胎十月就叫“阴长”。也就是说，阳生，是父精的恩泽，阴
长，是母血的长养。
由此看来，生，是一瞬间的事；而长，是一定要有四季，一定要
怀胎十月的。人间几十分钟的欢娱，阳，已经云施雨布，故“天地之
大德曰生”。
阴，接受了大德，承载了云雨，剩下的就是靠时间氤氲化生。
这，就是天地阴阳的周流不止。
有人会说，看来还是“阴”付出得多啊。但不能按时间长短看待
付出的问题，阳，虽然隐而不显，但作用却是明显的，没有阳生，就
没有阴长，所以，下一句就是“阳杀阴藏”。
“阳杀阴藏”，是说阳主杀，阴主藏。杀，是杀伐；藏，是运
化。
前面讲了，阳一生发，阴就长养。那么这时，阳若不生发，阴也
就只好自保其命，无所作为了。阴和阳，虽然是一个事物的两面，但
其中还是“阳主阴从”的，就是在整个时间链上，阳为主，阳，是启
动，阴随之；阳不动，阴也伏匿深藏。中医“气为血之帅”，也是这
个意思，气动，血就旺；气不动，血就凝结了。
阳化气，阴成形。寒极生热，热极生寒。寒气生浊，热气生清。
清气在下，则生飧泄；浊气在上，则生 胀。此阴阳反作，病之逆从
也。
这个特别重要，“阳化气，阴成形”，什么意思？阳，是使所有
事物趋于无形的东西，阳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化开，你身体里之所以
有肿瘤，之所以有这些那些，统统一句话“阳虚”。之所以化不掉是
因为阳气的问题，阳气没劲了。人活到40岁，阳气已经自损一半了，
阴气也自损一半了。所以，肿瘤、癌症等，都是老病，人体的老化、
阳气的虚少，才是根本。
肿瘤、癌症等，都是老病，人体的老化、阳气的虚少，才是根
本。
关于阳气在我们生命中的体现，《灵枢·天年》中有一段形象的
说法。
“黄帝曰：其气之盛衰，以至其死，可得闻乎？”——黄帝问：
“阳气之盛衰，以至于死时的表现，老师可以讲一下吗？”我们看一
下岐伯的回答，岐伯说：
“人生十岁，五藏始定，血气已通，其气在下，故好走。”走，
在古代是“跑”
的意思。是说人10岁之前，阳气在腿脚，所以孩子喜欢跑跳，现
在的小孩都四平八稳的，所以现在小孩都不是小孩，要么是神仙，要
么就是大魔头，没有童心，就不会跑跑跳跳。跟爷爷奶奶长大的孩
子，走路都是老人态。
“二十岁，血气始盛，肌肉方长，故好趋。”趋，是快走的意
思。是说人20岁左右，血气方刚，人就喜好快走。
“三十岁，五藏大定，肌肉坚固，血脉盛满，故好步。”前脚与
后脚的距离叫作“步”，所以“步”是走路。这句是说，人在30岁左
右，气血满盛，肌肉坚固，因此好走路。
“四十岁，五藏六府十二经脉，皆大盛以平定，腠理始疏，荣华
颓落，发颇斑白，平盛不摇，故好坐。”是说人40岁时，五脏六腑、
十二经脉全体达到顶点，并从顶点开始向下衰落，这时人已两鬓斑
白，阳气已到臀部，所以好坐。现在，若见人只要一进屋就找凳子
坐，甭管他多年轻，身体年龄一定是40岁了，因为此时，气在臀部。
“五十岁，肝气始衰，肝叶始薄，胆汁始减，目始不明。”50岁
时，肝气衰败，出现眼花等疾患，这时阳气到哪儿了呢？没说。其实
是到了背部，过去还能挺直了坐，这时就开始东倒西歪，喜欢靠着东
西坐了，或喜欢“葛优瘫”了。
“六十岁，心气始衰，苦忧悲，血气懈惰，故好卧。”60岁，心
气衰，则神不足，神不足则容易悲苦，阳气大衰，则好卧了。
“七十岁，脾气虚，皮肤枯。”70岁时，后天脾胃已虚，皮肤腠
理干枯，阳气只能顾脏腑里面了，管不了皮毛了。
“八十岁，肺气衰，魄离，故言善误。”80岁时，魂魄已渐渐分
离，脑子也就糊涂了，语言也开始颠三倒四了。
“九十岁，肾气焦，四藏经脉空虚。”此时，阳气飘忽，精血虚
亏，一句经脉空虚就够了。所以到老了，还真得有肉食，方能填补点
精血，阳气呢，这时是补不回来了。
“百岁，五藏皆虚，神气皆去，形骸独居而终矣。”此时，神与
气，都远去了，人，已成空壳。
由此看来，最应该听点生命之道的恰恰是中年人，因为最累、最
焦虑、最容易忽略健康的是中年人，一旦出问题就是大问题。比如心
梗，老年人救得，中年人救不得，就好比，紧绷的弦易折，松了的弦
反而不易折。
什么时候是生命的危险点？岐伯有种说法：“七岁、十六岁、二
十五岁、三十四岁、四十三岁、五十二岁、六十一岁，皆人之大忌，
不可不自安也，感则病行，失则忧矣。当此之时，无为奸事，是谓年
忌。”（《灵枢·阴阳二十五人》）这段说人在7岁、16岁、25岁、34
岁、43岁、52岁、61岁这些年龄段是人的大忌，不能不小心从事，身
体很容易出问题。为什么呢？
这里只能简单说一下。7岁，实际上是8岁，中国有虚岁之说，是
要加上在母腹里的时间。这个年龄出问题，是因为6岁天干地支与年柱
天克地冲，比如属马的，跟属鼠的对冲。逢冲，人要么出危险，要么
改运势。16岁、25岁、34岁、43岁这四个年龄段是学业、婚姻、生
育、事业的转折期，气血有大转换，过度失衡就容易生病。52岁、61
岁时，气血衰败，体内阴阳五行趋于枯萎，天地的影响力就又明显
了，再加上这些阶段，会面临父母离去，子女难靠，即生你者已逝，
你生者又无暇为你续命，人生的五行都有断流之势，人体当然会出大
问题。岐伯说，在这些年龄段，最好不要做什么事，尤其不要做坏
事，否则不可救药。
从此节看，43岁前的问题当属于命数，而43岁以后的问题，就跟
养生有很大关系，所以至少从43岁就要以不惑的心态好生养护自己
了。有人会说，半百养生可以吗，即50岁开始养生成吗？不成，有点
晚了。因为这个时间段属于自顾不暇时期，这时父母已衰老，一般人
的财富增长到这时也处于瓶颈期了，一般人基本要靠先前赚的钱养后
半生了，所以40多岁开始关爱自己还有余力，能在年轻力壮时，把以
后要得的病消掉才是最重要的，人活呢，就活个气血，年老气血衰退
了，消病都不容易了。这么说吧，你天天说话耗不耗气？天天想事耗
不耗气？太耗啦。阴血呢，好补，几顿饭、几场觉就补回来了，但饭
也需要阳气把它化掉才长力气。所以，气，不好补。
“阳化气，阴成形”这句，就是说：阳主万物的气化，阴主万物
的成形。
所有的东西能够成形，都是阴气在起作用。包括五脏生成等，但
也包括肿瘤、子宫肌瘤等。
 每年体检，都会吓倒一大波人，那哪里叫体检啊，那叫体验绝
望。银行职员一体检，50%都有甲状腺结节，在美国甲状腺结节不需要
治疗，更不需要手术，其实甲状腺结节的病因就是你太焦虑了，太累
了，只要你不那么纠结，只要你少说话，情况就能缓解。可是你能不
纠结吗？只要跟人打交道，人就会纠结，不纠结的方法只有不跟人打
交道，可天底下，最绕不过去的，就是人。回到家，还有爹妈呢，还
有丈夫孩子呢，那怎么办？
没办法，只好鼓励自己好好说话，鼓励自己坚持坚持再坚持。甲
状腺结节说白了，就是肝郁气滞，阴邪凝聚，而阳气又不足以化。其
实甲亢、甲减要比结节的问题严重得多，但如果能碰到好的中医，很
快就能解决。但是治疗结节反而不会很快，因为毕竟已经成形了，还
是稍微需要点时间慢慢化掉的。
乳腺结节现在弄得跟乳腺癌似的，也让人吓得不行。其实这个没
有什么，比如说你排卵期，阳气足的时候，乳腺结节就会变小，这个
时候你去查就没事，一到月经期，气滞血瘀全来了，乳腺结节就可能
变大，这个时候你一疼，就去医院检查，一检查就检查出来了，如此
悲喜交集，人生都错乱了。
人呢，粗放点活着，经脉也粗放通畅，过于精致地活着，经脉也
紧张。所以，太过在意了，其实对自己是种伤害。
“寒极生热，热极生寒。”这是在讲阴阳之间可以互相转换，一
般翻译是：寒极生热，是阴到了尽头就是阳；热极生寒，是阳到了尽
头就是阴。但实际上应该这样翻译：“寒极生热”，是指收敛收藏凝
聚到了极点，精气极为充足后，自然就能生发生长。从病象上说，就
是寒邪凝聚到了极点就会出现“阴盛格阳”的躁动，出现发散虚脱征
候。“热极生寒”，指生发生长输布到了极点，精气极为充足，自然
就能收敛收藏。此为万物之纲纪。从病象上说，热邪不能及时疏导，
就会使人出现痿厥、拘挛的厥阴征候。
 “寒气生浊”。首先要说清楚一个概念，风、寒、暑、湿、燥、
火，这六气首先是天地之正气，六气太过或不及，才有邪气的概念。
比如“寒气生浊”这句，我们先从正气上理解：寒气，指收敛收藏凝
聚之气，只有发挥了收敛收藏凝聚之气，才能汇聚成生命的元精，生
命的元精也叫“浊”，这叫“寒气生浊”。再，从邪气角度讲，寒
邪，也能使人体垃圾汇聚。这也叫“寒气生浊”。
“热气生清”。按照上面的逻辑，就是只有生长生发发散，才能
使元精气化升腾为能量元气。再，从邪气角度讲，过度发散的热邪，
能使人体精气向上向外飘散而不能汇聚。
“清气在下，则生飧泄；浊气在上，则生 胀。”热气把清气往上
赶，寒气把浊气往下带。“清气在下，则生飧泄”，热气本是生发生
长之气，这个气往上升，就是正能量的东西，但是如果它升不上去，
反而下行，宣散之气在下，则生飧泄，就是拉稀，就是热气把里面本
来成形的大便都化成无形。
从原理上讲，肝气、脾气本应上升，若肝脾阳气下陷，就是“飧
泄”的毛病。
“浊气在上，则生 胀”，浊阴之气本应下行，如果浊阴之气反而
向上的话，就会出现腹胀、食不下的情况。现在很多人有饭后腹胀的
毛病，原因都在于“寒气生浊”，是浊气不下行造成的。所以病根在
阳虚不能化阴浊，不仅 胀，而且口臭。口臭千万不要看作小毛病，口
臭是大毛病。
脾胃虽然总连着说，但其中，胃气是要下降的，脾气是要升的，
胃属于阳明，脾属于太阴，生命讲究“反者道之动”，阳的东西要下
行，阴的东西要上行。如果胃气不降，胃中腐味上行就是口气，口气
为什么不好？口气是腐味，而腐味应该是在下焦，它跑到中、上焦来
了，就干预了上焦这一部分的干净清爽。上焦的一切都应该是清亮
的，比如你的眼睛要亮亮的，嘴巴要清清爽爽的，鼻子要通畅，耳朵
要清爽……这个身体才叫好，如果你眼睛不亮了，头昏沉了，口中腐
味滋黏，就是“阳”的地界全被“阴”
占领了，人，也就完蛋了。这就是这一节的最后那句：“此阴阳
反作，病之逆从也。”
曾有人在微博里，求治疗口臭方，因为没有把脉，所以不能开中
药，只能开中成药，就开了一个挺轻巧的小方子，口臭的根在脾胃阴
寒，附子理中丸肯定有效，理中，不就是理中焦嘛。中焦，含脾胃、
肠胃，泛酸、胀、腹泻，统统是中焦的问题。当然，最好是理中汤，
因为汤药有涤荡之疗效，快速且有效。丸药则属于缓释剂，虽然慢，
但开对了，一样有效。
但是微博上开丸药，也有麻烦，病人不懂原理，所以爱看说明
书，就说说明书上没写可以治疗口臭啊，于是便不敢吃，所以有些
人，想帮他都帮不了。怎么吃呢？因为此人有口气，还泛酸，还肚
胀，这些毛病一定会导致浑身无力，理中汤加黄连正好对治这些毛
病。具体做法是：用黄连3克煮水，冲服2丸理中丸，最好上午八九点
钟脾经当令时服用，效果最佳。
用理中汤，大家好理解，加黄连，大家就不理解了，黄连不是苦
寒药吗？
黄连是寒凉的药，但我先前说过，它没黄檗那么苦寒，黄连入
心，黄檗入肾。在我们现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黄连可是味有趣的良
药，它专门清心君那点邪火，而又不伤心。能让你的心安静下来、清
静下来的，只有黄连这个药。3克黄连，很小的量，用一点点苦，把焦
灼的心气稍微往下带一带。
只要心火不再往上使劲地蒸腾，再加上中焦这里一开，气自然就
沉下去了。
如果原先你没有吃过任何中药，这个药一下去，很多毛病都能
好，最大的好处，就是大便比原先通畅很多，原先两天一次，现在一
天可以两次。
 有口臭的人基本有便秘，下窍一通，上窍自然舒服。但如果你原
先一直乱吃药，疗效就会慢一些。但大家一定要记住，吃药最根本在
于方向对不对，现在各路说法也多，爱指手画脚的也多，关键看自己
能否懂些医理，能不能坚持主见。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病，不重
要。关键在于得病的人，人，才是造病的机器，是人在造病，并不是
病在造人，所以中医是治人不治病的一门大学问，把人治好了，病自
然去。所以中医治疗在很大程度上是“话疗”，先通过交流把病人的
心结解开了，才好，所以必须见面才行。都说求医问药，可现在的人
只想求药，病就没办法治。治病，没把人整明白，病就是好了，这人
还得得别的病……唉！这其中的道理，有多少人懂啊！
故清阳为天，浊阴为地；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雨出地气，
云出天气。故清阳出上窍，浊阴出下窍；清阳发腠理，浊阴走五藏；
清阳实四支，浊阴归六府。
这一段，还是翻来覆去讲阴阳。这段翻译过来就是：清阳之气为
天，浊阴之气为地。地气上升成为云，天气下降变成雨；雨源于地
气，云出自天气。人体的变化也是这样，清阳出于上窍，浊阴出于下
窍。清阳从腠理发泄，浊阴内注于五脏。清阳使四肢得以充实，浊阴
内走于六腑。
《黄帝内经》反反复复，一定要让你接受这个应象。
“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浊阴之精，只有在真阳的气化
作用下，才能化为云雾；清阳之云雾，也只有在真阴的凝聚作用下，
才能化为雨露。
“雨出地气，云出天气”——雨，都是从地气升上去的，阴虽降
却主升；云出天气，阳虽升却主降。
“故清阳出上窍”，清阳之气，全在上面五官窍运化，同样，五
官窍走的气，也是清阳之气。五官窍，是五脏的窍，五官窍清爽、均
衡，实际上也是五脏的反应。五官窍不通利，就是五脏的瘀阻，比如
眼干，是肝病；嘴巴干，是脾不好；耳鸣耳聋，是心出问题，等等。
“清涕者，脑冷肺寒所致，宜乌、附、干姜之属。”可见阳虚是过敏
性鼻炎的病因之一，即流清鼻涕，是肺寒。
为什么说流脓涕时说明快好了？因为人体自保功能启动了。启动
了什么？
启动了热，来赶这个寒，虽说寒极生热，但本质还是寒。这时可
吃一些温热的药，帮人体驱寒，鼻子可能一下子就通了，这时若上金
银花等寒凉剂，就会反复发作，久治不愈。
《灵枢·邪气藏府病形》曰：“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血
气皆上于面而走空窍。其精阳气上走于目而为睛，其别气走于耳而为
听，其宗气上出于鼻而为臭，其浊气出于胃，走唇舌而为味。”这就
是经脉与五窍的关联。
“浊阴出下窍”，这里的浊阴指人体的代谢物，下窍、下焦走的
是浊阴之气。下窍，指肾走前、后二阴，所以看浊阴之气在于看小
便、大便。
凡是窍，一定是管出入的，清窍，走清气；浊窍，走浊气。所
以，养“窍”很重要。道教把“养五窍”作为修炼要点，认为五窍为
元气之贼，因此强调对眼、耳、鼻、口、神的修炼。主张“目不外视
而视内，则魂在肝而不从眼漏；鼻不闻香而呼吸在内，则魄在肺而不
从鼻漏；口不开而默内守，则意在脾而不从口漏；心不妄想，则神在
心而不从想漏”。如此，则五脏神攒簇在腹部坤位，为不漏境界，
这，也是老子“君子为腹不为目”的真义。
丹道家还认为“九窍之邪，在乎三要”，主张守三关：三关是
耳、眼、口。人容易受到耳、目、口的伤害，耳听声，终日听别人喋
喋不休，则肾精动摇；目视色，终日看碎片文字，则心神驰越；口多
言，终日言语无逻辑且怨气冲天，则肺气散乱。因此，人要固守耳、
目、口三关，才得清静之道。
人要固守耳、目、口三关，才得清静之道。
 “清阳发腠理”，腠理就是肌肤和皮毛，其实整个皮肤也是窍，
而且是神秘的窍，所以叫玄府。“府”就是空，所以皮肤玄府是最神
秘的一个窍。阳气呢，可以通过经脉宣发至腠理皮肤。如果你畏寒怕
风怕冷、皮肤肿胀，或手脚冰凉等，那就是玄府这个“窍”出问题
了。如果皮毛被憋，就可以用麻黄。如果还微微有汗，没有全憋住的
话，一定会用到桂枝，因为这些全是在宣发腠理，只要辨证准确，药
方一上，身体末梢一下就宣开了。西医呢，因为不知道玄府的秘密，
只要是皮肤症状，就只好用激素。所以，大凡皮肤症状，我的原则就
是中医治疗，找不到好中医，就等身体自愈。
“浊阴走五藏”，浊阴，不见得都是阴邪，米饭、粥、菜，这些
东西，也可以叫浊阴，它们被化掉以后就会被五脏收藏，所以什么叫
“五藏”？
就是“藏精气而不泻也”，它收的一定是精华的东西，而渣滓则
给了六腑。
“清阳实四支”，这句话其实挺重要的，清阳是用来充实四肢
的，我们的四肢发沉、发胀都是因为缺少阳气。人老腿先老，就是因
为阳气供给不到腿部了。这个前面已讲过，这里不多说了。就一条，
清阳之气，全部在四肢、腿脚、胳膊，这是我们全身最活跃的地方，
阳气足不足，就看四肢的灵活性，你看过去的领导，总有肢体语言，
举胳膊、挥手的；小孩子也有肢体语言，张牙舞爪的。现在呢，领导
都坐着念稿子，胳膊都懒得挥一下，小孩子也中规中矩的，所以一
看，全都憋住了。其实呢，越老越得挥舞着手脚才好。《素问·阳明
脉解》说：“四支者，诸阳之本，阳盛则四支实，实则能登高也。”
这句多好，能登高，能望远，生命便永远鲜活。
“浊阴归六府”，上面不是讲过“浊阴走五藏”吗，怎么这时又
“浊阴归六府了”？这里一定要清楚，走五脏的浊阴，指气血之
“精”，归六腑的浊阴，指气血所化之“腐”。这些“腐”要想成为
屎尿，也得靠阳气气化，没有气化，渣滓也成不了香蕉便。所以人体
气化，就是在干一件事，把生命里的所有东西都变成极精致的东西，
一点马虎不得。生命，就是五脏六腑各守其位，工作不分高低贵贱，
每个系统都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到极致。
不能说我是刷厕所的，工资少，就不好好干，越不好好干，你得
到的就越少。
干与不干，不是领导在看，而是老天在看，所以才有“天道酬
勤”一词。
其实，这一辈子，无论我们学什么、干什么，都是为自己。学的
东西消化吸收了，也是精，也补自己；辛苦干活挣的钱，也是精，也
养自己，多余的，还养别人。这一切，就是“不足当自强，有余则分
享”。我说过，世上只有自己对自己好这事不会后悔，对别人好，别
人不领情还会烦恼，再由爱生了恨就更不好。最好是：别难为自己，
也别难为别人。没人爱自己，也要自己多爱自己一点，每天早晨洗脸
时跟镜子里的自己微笑问个好，每天晚上躺在床上跟自己的心肝脾肺
肾问个好，世界太平，体健神清，感恩知足，就是幸福。
人的所有悲哀在于能源的匮乏，匮乏了，人就会自私，就会在感
情上有挫败感。而太阳呢，能量源源不断，就没有分别心，就能不在
意好与坏，就能普照万物、气化万物。而人类，只能阶段性地释放自
己，除非能量足够，否则自己那点能量就只能用于自保。
大家只要领会了这个气化，就可以明白很多东西。气化少，尿量
都少，因为尿的生成也得靠膀胱气化。阳气不足，收摄不住，还会尿
频。多思多虑，会使阳气虚损。你看少年想事少，阳气足，就能迎风
尿一丈（约3米）。
人老了呢，阳气不足，收摄力也弱，尿失禁的人就特别多，有人
咳嗽一下，下面都有尿。老男人更是顺风都能尿一鞋。
为什么女的“尿失禁”会多于男的？第一要考虑男女差异，男的
本身为阳，女的本身为阴，收摄能力是阳的功能，女的先天在这个方
面弱一些。
 第二，女人之所以要蹲着撒尿，是因为女子基本以肺呼吸为主，
唯有蹲着，肺气才能用上劲。而男子是腹部呼吸，所以站着撒尿，才
能使上劲。人老了呢，肺气会比肾气先虚，所以女性尿失禁多于男
性。但男性更难受的是前列腺问题。
水为阴，火为阳。
“阴阳应象”这篇大论为什么重要？它始终都在找“象”，找阴
阳的“象”。
为了说明阴阳，它说天为阳，火为阳，气为阳，男子为阳，六腑
为阳……
又说地为阴，水为阴，形为阴，女子为阴，五脏为阴……而这一
段，依旧是对阴阳之应象的追寻。
应万物之“象”，就是打比方，中国文化最核心的东西就是打比
方。这个比方怎么打？前几年，我在喜马拉雅App上讲《诗经》。大家
都知道《诗经》有三种文学表达手法，赋、比、兴。什么叫“赋”？
“赋”其实很简单，就是直抒胸臆，比如要表达“我爱你”这个概
念，可以用一系列排比铺垫：
一月我爱你，二月我爱你，一年十二月，月月我爱你。这就是
“赋”。任何一个朝代只要兴起“赋”这种表现手法，这个朝代就是
强盛的。所谓强盛就要看气势，比如汉武帝时期大赋兴盛。
比，就是打比方，“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这就是打比
方。比方打得好不好，直接关系着最后的效果。比如你对一个女孩子
说“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因为人是害羞的动物，于是很多真
话就以类似这样玩笑的方式说出口了，但女孩子听到这样的话，却有
可能真认为你这种态度是不认真的，她也完全可以用玩笑对之。所以
两个人闹来闹去，到最后有可能就真是一场玩笑。不学诗无以言，学
不好诗、语言表达不到位，也一样会出问题。
中国的圣人没有不会打比方的。《黄帝内经》通篇都在用“春夏
秋冬”
 打比方，如果不掌握这个原则，就看不懂《黄帝内经》。生命有
春天有夏天有秋天有冬天，你寒邪重的时候就是冬天，你春意盎然的
时候就是春天。
中国古代文化用“春夏秋冬”打比方是一个惯例，比如《诗经》
第一篇一定是“关关雎鸠”，绝对不会是“蒹葭苍苍”，因为“蒹葭
苍苍，白露为霜”
是秋天。秋天就得往后放，春天就得往前放，而《关雎》就是春
天。这就是中国文化。你看古书的时候，一打眼看的全是春天，全是
生机。中国文化刚开始给你的都是生机，先让你高兴，然后再慢慢地
“向死而生”。
兴，是很暧昧的一种表达方式，就是不直接说，先说别的事，然
后由此景此事引发出自己的情感，或一种情愫。先有“诗境”，然后
生“诗心”。
还是说“我爱你”这事，诗里不会用这三个字直白表达，而会说
“下雨了，我想请你吃饭”。下雨和吃饭是没有关系的，这二者和
“我爱你”也没有直接关联，可是阴天下雨常常引发人的孤独感，细
雨缠绵会引发我对你的思念，会引发我对你的依恋，这比“我爱你，
就像老鼠爱大米”要深沉、认真和含蓄得多，虽说暧昧，但效果往往
会更好。“关关雎鸠”就是给你一个场景，永远让你记住，所有的
景，说的都是心情。下雨会引发人的孤独寂寞，在我最孤独寂寞的时
候我想的是你，同时我想跟你在一起，这不比“我爱你”
更强烈吗？
我们把“赋比兴”弄清楚，就知道里面都涉及一个表达问题，
《黄帝内经》在这方面，就在培养一个诗人，什么意思？就是你要学
会观察世间万物，比如你看到水，你就要想它为什么是阴的，水有什
么特性。水的第一大特性是什么？水往低处流，水为阴，阴就代表沉
降、向下的一种能量，只有到了老子的时候，才把它的本性、德行发
挥出来，叫“上善若水”。火是什么？
 火为阳，火，就是向上，你看这个“象”就知道了，而且火是热
的，水是凉的。中医要看得更透彻一点，关于水和火，光看到这个冷
热上下这个层面，可以不可以？只看到这些层面全是西方思维，如果
你单纯地认为水一定是阴的，你就错了，因为肾水就有阳的特性。如
果你单纯地认为火一定是阳的，你也错了，因为心火的本性就有阴的
特性，因为无阴精以何上炎？！所以学中医，有点像修禅，脑子要
活，思维要活，要不断地冲击自己以往已经成惯性的念想，如果你局
限于这个“象”上你就全错了。水虽然表象是阴的，但必须有阳气推
动，才能流动，所以水的本“象”是真阳，犹如坎卦中间的一根阳
爻。而火的本“象”是真阴，就像离卦中间的一根阴爻。
中国文化，看表象文化，还是看本性文化，其中的要点在于看
“气”，为什么在阴阳之前有个“气”的概念呢？怎么看这个“气”
呢？举个例子吧，大家都知道《易经》中有泰卦、否卦，泰卦是三根
阳爻在下，三根阴爻在上，从象上看，有人就不喜欢，认为怎么能阳
爻全在下面，阴爻全在上面呢，女人岂非很得意？而从气上看，此卦
就妙不可言，阳爻在下，但其气上升；阴爻在上，其气下降，如此便
形成阴阳交泰之势。而否卦，从象上看，阳在上，阴在下，表面上正
是天地之象。可中国文化认为象不如气重要，否卦阳气上升，阴气下
降，就是阴阳离绝的象，因此就属于否塞不通，就不如泰卦祥和。
而中医讲“水为阴，火为阳”，水，坎卦，里面是真阳，这根真
阳才是水的本性。火，离卦，外面两根阳爻，中间一根阴爻，所以火
的本性是真阴。
中国文化为什么爱讲这个“真”字？因为有真就有假，中国文化
一定要求真、去假。水，是假阴真阳；火，是假阳真阴。找到真阴，
真阳，才重要。这，就是中医思维。
现在又是中国传统文化热的时候，但传统文化难讲。为什么？比
如问小朋友，什么是阴？小朋友会说“水为阴，火为阳”，到中医思
维里，你再给他讲“真阴”“真阳”，就吓他一跳。而“真阴”“真
阳”，不仅是《黄帝内经》里面最主要的东西，也是中国文化里面最
重要的东西。
阳为气，阴为味。味归形，形归气，气归精，精归化；
“阳为气，阴为味”，我们经常讲“气味”，这词天天用，真意
是什么，未必懂。比如你一进屋就闻到香气了，闻到气儿你就饱了，
那你就是神仙，神仙就干一件事，神仙就是把气儿径直拿走。
什么叫阳为气，阴为味？这个话题其实蛮有意思的，所有能感知
的味道都是从“地”来的，比如大米的清香。那么它有没有气？这个
气到底什么？
是四季，是生长化收藏。任何事物，老天给的是“气”，大地给
的是“味”。
这个气，要的是时间；这个味，要的是空间。没有时空，任何生
命都是窘迫的、短暂的。而我们要想活得好，就得不断地开拓和丰富
我们的时间和空间，然后才是多气性、有味道的人生。
气就是天，从四季里，得了寒热温凉四气。味呢？除了味道，还
有方位。
所以说“天出四气，地出五味”。“味”在《黄帝内经》里是五
味，“味”就是“五行”，西方有西方的味，辛；北方有北方的味，
咸；东方有东方的味，酸；南方有南方的味，苦；中央有中央的味，
甘。所以，中药有一套系统，专门讲究“四气五味”。
你们打开任何一包西药，它里面全是成分，你的化妆品也全是成
分，什么醇、什么甲、什么酸。中药从来不讲成分，而讲“性味”。
也就是西医永远是成分论，中医永远是气味论和性味论。所谓气味
论，天气，指二十四节气；地味，就是金木水火土五行。所谓性味
论，就是讲四气五味，四气是温凉寒热，就是春夏秋冬；五味就是酸
辛甘苦咸。比如麻黄、桂枝、附子属于温热，黄檗属于寒凉，这是
气。麻黄，味甘、辛；桂枝，也是味甘、辛；而附子，其味辛，无甘
味；黄檗，味苦、微辛，这是味。任何药，一定先看四气五味，看它
得了什么“气”，看它得了什么“味”。如果不是“道地药材”，必
在气、味上有问题。
比如附子一定是四川江油的最好，得西南“坤位”川蜀厚重之火
气。
你把附子种到北京来就不行，它的五行就变了，附子现在的五行
是西南，你把它种到东北去了，这两个能一个味吗？东边的味道是
酸，北方的是咸，那它就是介于酸和咸之间的味道，西边的味道是
辛，南边的味道是苦，那它就是介于辛、苦之间的味道，这能一样
吗？所以说，换了地方就换了味道。人想挣钱不可怕，但一定不能挣
造孽钱。随随便便就开山种中药，就是不负责任。所以每次北京元泰
堂中医诊所进药，我都得先抓两服试吃下，以确保安全。
研制中药，实际上是个艺术活，种植，要看天，要看地。炮制，
要看水，要看火，要看功夫。煮药，要看配伍，要看火候。喝药，要
看时辰。所以古代优雅生活，必备玉、药、茶、香四项。玉，有君子
之德，可以温润我们的生活；药，属于君子之刀刃，当用则用，不当
用，则藏匿之，可以拯救我们的生活；茶，属于君子之味，可淡可
浓，随心而品，可以安抚我们的生活；香，属于君子之韵，可显可
隐，风流自在，可以诗意我们的生活。
想想都美，我们怀着玉，烹着药，洗着茶，熏着香……哪怕草
庐、树下，哪怕 衣、木履，也似仙人逍遥啊。
四气又叫作温热寒凉，今人治子宫肌瘤特别爱用活血化瘀药，我
反对，为什么？寒瘀凝结的话，你用温热的东西把它化开就可以了，
用活血化瘀药多有害于身体。真正能活血化瘀的是元气，而不是药，
这些药只是起到调节元气的作用而已。
“味归形，形归气，气归精，精归化”中“味归形”，就是味厚
的东西能使你的形体充实。“形归气”，就是形体充满则气旺。“气
归精”，就是气有余了，必然汇聚在丹田而成为“精”作为身体的储
备。“精归化”，就是精足了，自然化成“气”而充盈大脑。这里有
顺承，有循环，气、味，对身体发生作用；身体内部，精和气又不断
循环，补充神明。
这里主要讲个“味归形”吧，因为这跟我们生活密切相关。“味
归形”，就是说味道可以将养形体，所以人一定要吃饭。味，可是
道，咱不要小瞧这些词，“气”是“道”，“味”是“道”，“厚
道”也是“道”，任何事物提到“道”的层面，就有意思了。这些词
都很讲究，所以大家不要把这个“味道”
轻易地带过。在味道里，我主讲下淡味吧，什么叫淡味？我在
《生命沉思录》里曾经定义过五味，形容“淡”的时候，我觉得真是
神来之笔，我说淡味：无味之味，味之盛境，味之圣境，是刀枪剑戟
斧钺钩叉之后的宁静。淡，就是你什么都经历过了，你才能淡；你什
么都没经历过，你就是一张白纸，那不是“淡”，而是“白”。只有
阅人无数了，对人、对事都有主张了，不随波逐流了，才叫“淡”；
如果什么人都没见过，什么事都不懂，那叫“傻”。
大家不要小瞧一个“淡”字，开《伤寒论》里的方子，第一煎，
气、味都浓，叫“味归形”“气归精”。第二煎，气与味都略不足
了。很多人就把药倒掉了。
其实，药煮到第三煎，味最淡，火也烧过了，水也煮过了，貌似
没有什么了，可那个“淡”，很养人。关于喝药，我的主张是第一煎
晚上喝，因为晚上喝完正好睡觉，药里面的五味，在一夜的经脉巡行
中悄然轮回，不仅药味可以补充形体，气也要来补充形体，这时最主
要的气都不是药气，而是休息，所以药效会极佳。有人说我们外面煮
中药都是第一煎和第二煎混合，还说是阴阳和合。那我问你，第一煎
是阳还是阴？现在人已经极不讲究了，都是让药店代煎了，没有那种
拎回药包，挑灯煮药的认真劲了。其实屋子里有药香也是一种雅致。
第一煎，头天晚上喝，第二煎，第二天早上喝。睡了一夜，人精神足
了，药性虽淡了点，可早上阳气足啊，早上的阳气可以补足药性。第
三煎，最淡，淡，不足以治病，但可以养胃，其实，也可以喝。
 第一煎、第二煎，力道大，凡治病的，都不会让人太舒服。可第
三煎可以柔柔地养人。但这里一定有个重要的前提，就是药方一定是
开对的啊。没开对的，一煎都别吃！有的老人舍不得，说那也得吃完
开错的，再吃对的，不能浪费钱！呵呵，这都不是糊涂的问题了，所
以，世上的事，还是少管吧。
“味归形，形归气”，身体只要强壮了，气就会旺，但是有一个
前提，一定要先形旺才能气旺。如果一个人疲疲弱弱，又小又干巴，
气怎么旺得起来？大身形装大气，小身形装的气也少。任何东西都有
象，有象就有气，有气了，就要有“器”——也就是盛纳这个气的东
西，没有收纳“气”的东西，气也就散了。对于人，这个盛纳人体之
“气”的东西，就是身形。
“气归精”，气一足了就生精。精，怎么来的？气足。气化才能
生精。人呢，总以为把药吃进去了，就直接补了身子。想得美。药想
发挥作用，还得靠火和水，还得煮一遍才能吃。药就是进了身体，也
得经过元精元气的气化才能发挥作用啊！从来都是“杀敌一万自损八
千”，所有的病邪全去掉时，最后也得落个虚证，等于打了一个大
仗，回来就得歇着。所以叫“三分病七分养”，最后这个“养”，也
是大功夫啊。
到养的时候，又得回到前面“味归形”，要吃五谷五味，喝粥吃
大馒头，才会慢慢有劲。有的病人特别傻，还没能吃饭呢就说扶我起
来，我得锻炼身体，这就是傻，气血还没起来呢，一锻炼一出汗，又
耗了气血。那什么时候开始锻炼身体啊？体重增加了一些以后。《黄
帝内经》里说“强食生肉，大杖重履而步”，是说病好了以后，要
“强食生肉”，不是吃生肉的意思，而是要强迫自己好好吃饭，吃了
以后要让自己胖一点，长点肉。凡是放化疗的病人，凡是做过大手术
的病人，西医到最后都求你能不能回去吃点肉。尤其人老了，不吃肉
真强壮不起来，血肉之品，大补精血。越老，食物吃不多了，所以越
得吃得精致些才好。
 “大杖重履而步”是什么意思？长出点肉来了，就得让气血动起
来，步，就是大步走，“大杖重履而步”，就是拄着一个大拐杖一步
一个脚印地走，让气血慢慢生发。《黄帝内经》很少谈到跑，《黄帝
内经》认为，年轻人身体好的时候就爱跑，跑就跑吧，但是实际上真
正锻炼身体的，是步，是大步走。“重履”是说你要有劲地走，把脚
踩实地走，不要小瞧这点，八段锦里面不是有“背后七颠百病消”
吗，脚跟实、脚跟有力，走起路来，才能震动到脊背，才对身体有
益！“强食生肉，大杖重履而步”，写得好美。
越老，食物吃不多了，所以越得吃得精致些才好。
“气归精，精归化”，气足了能够化精，精足了也能够化气。这
里面是一个相互关系，实际上是在讲强者要和强者联手，或弱者要和
弱者联手，这样才是好的匹配。
精食（sì）气，形食味，化生精，气生形。
“食”有两个读音，一个是读“shí”，一个是“sì”。读
“shí”时，自己是主动者，自己吃，叫食（shí）。读“sì”，有喂
饭之意，比如说食（sì）母，《道德经》里有这句话：“我独异于
人，而贵食母。”是说我特立独行，以供养道源母体为贵。生命之
道，也贵于食母。我们大家只要一谈到食母，就都理解成侍奉老母，
但这只是表面上的意思，我们这个肉身有没有母？每个脏器有没有
母？其实，我们的生命当中，有无数的母亲，而最根本的母，就是生
出所有脏器、所有细胞的那个本源——元气。我们本来要做的一切都
是要食母，要供养元气，但实际上，我们每天做的都是耗散她、伤害
她、掠夺她……
中华文明讲孝道，可盛纳我们灵魂的这个肉身，虽说只是器皿，
但也是母啊，没有这个肉身，灵魂意志也无从说起。所以我们也应怀
着感恩之心去善待她，但我们又有几人明白这个道理呢？！
怎样才能不伤害她，而饲养她呢？老子说：“塞其兑，闭其门，
终身不勤。”就是让我们谨守五官窍，尽量关闭两耳、两眼、嘴巴，
缓慢呼吸等，如此才能让生命能量源源不断。道家讲的“开口神气
散，意动火工寒”是说，只要开口讲话就消散神气，只要动了意念就
耗散真阳。也就是，凡念头多、凡争强好胜、凡多管闲事，都耗散神
气、阳气。老子还说：“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即，知
足，不争，就可以不被侮辱；知止，知道停下脚步反省自我，就不会
有危险，这些就是人生长久之道。可每个人扪心自问一下：知足乎，
知止乎？
食母，就是饲养元气。我们生命当中最关键的，是元气。元气，
是我们生命的根，当我们生命出现任何危险的时候，都是元气跳出来
救我们。撞伤了，青肿了，抹药，它会消肿，不抹药，它也会消肿，
其实，消肿的不是药，而是元气。治病也同样，我们常人想的都是药
在治病，其实，真正治病的还是你自己的元气。元气够，不吃药也能
慢慢好；元气虚亏，吃再多的药也是死。所以开药首先就是不能伤元
气，大寒凉绝对伤元气，元气立马被憋住了，所以不可重用寒凉。
金属矿物质类的药属于重调元气法，所以也属于伤元气的药。吃
这类的药，因为重调了元气，所以病人会感觉效果好，但治疗到一定
程度时，元气大伤，一旦垮掉，身体就没法修复了。就像现在很多人
在问，三七粉可不可以吃，我坚决说不可以吃，三七粉拼命给你活
血，同时把心脏血管以及血管壁都弄得越来越薄，等你真的病了，救
都没得救了。
治病第一条，不可以损伤元气，这是至关重要的。
治病第一条，不可以损伤元气，这是至关重要的。第二条，要适
当地调动元气。治病归根结底动用的是元气不是药，所以正确的医生
开药也是在调动元气。怎么调动啊？首先，可以用人体排异反应功能
调动元气，比如扎针。针，对于身体是异物，元气一定要把它排出
去，这也是扎针有效和能救命的原因。另外，用药，疏通瘀阻的经
脉，气机也可以活跃起来。具体举个例子吧，比如带状疱疹，一般人
一得这个病就去看皮肤科，这哪里是皮肤病啊？从原理上讲，带状疱
疹多发于腰部，也有发在头部的，但其特点都是成圈状，要么一圈在
腰，要么一圈在胸，要么一圈在头，凡圈状的病，都跟带脉有关，带
脉，借肝经而行，同时跟阳明胃经、督脉也有关，所以此症比较凶
险，过去又叫“缠腰龙”，据说只要这条龙缠接上，人就完了。所
以，治疗这个病，一要及时，二要辨证准确，如果是肝胆经瘀阻，就
从疏通肝胆经入手，可以用《伤寒论》里的小柴胡汤等。如果是气机
的问题，比如上下交通不利，实火、虚火憋在中焦，同时兼有发热恶
寒、上热下寒等，可以用麻黄附子细辛汤或通脉汤调理气机，辨证准
确的话，三到五服药即愈。这些办法都是通过调理肝经、胃经等，以
救带脉及任督的方法。如果一味消炎的话，可能还把病邪憋在了体
内，反复难愈，年轻力壮者还好，年老者，则危险矣。病愈后，人应
该有点虚，有人吃完药后会嗜睡，这就是身体在发出指令让你休息，
这时要好好睡，睡觉大补元气，阴足了，阳也就足了。然后，便能满
血复活。
如果你说：“我现在身体不好，又不想找大夫，我道理懂了，但
是本事不行，我不会开方子怎么办？”那就上床休息，睡觉，好好吃
点清淡的东西，比去外面乱吃药好。好好睡一觉比什么都重要，睡不
着怎么办？听《诗经》，听《黄帝内经》，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我
的声音有催眠的效果，真的哟。
“精食气”，上面说了，食，是喂养的意思。这句就翻译成：
精，饲养气。关于精，中医教科书说：“精，是维系人体生长、发育
和生殖的精微物质。可分为先天之精和后天之精。前者指禀受于父母
的生殖之精，后者指来源于饮食水谷、经脾胃消化吸收的水谷之精。
精，还包括血、津液的广泛含义。血和津液都是人体生命活动必需的
营养物质。”它的定义就是精是精微物质、营养物质。只要说是精微
物质，就落入有形的圈套，就每每被西医诟病。与其说成物质，不如
说成能量，这个能量有阴阳两种运动方式，阴的运动方式会形成凝
聚，而阳的运动方式却是宣散的。说“心精”“肾精”“脾精”等，
其实“心精”的主形态是散，“肾精”的主形态是藏，“脾精”的主
形态是运化四方。
关于中医里的基本概念，还是不要看今人教科书里的解释，要看
《黄帝内经》里的解释。比如《灵枢·决气》篇，就对很多基本概念
有精到的定义。比如什么叫精、气、津、液、血、脉，这里先简要地
解释一下，后面还会设专章去讲。
“黄帝曰：余闻人有精、气、津、液、血、脉，余意以为一气
耳，今乃辨为六名，余不知其所以然。”
翻译过来就是，黄帝问：“我听说人有精、气、津、液、血、
脉，我认为只是一气罢了，如今一定要分辨成六个名称，我不知道为
什么要如此命名。”
“岐伯曰：两神相搏，合而成形，常先身生，是谓精。”
岐伯的回答是：“精，是两神相搏，也就是阴阳两种相互运动、
纠缠，并由此成形。也就是这种相互运动在前，身体形成在后，也就
是人生之前，先成精。”
“何谓气？岐伯曰：上焦开发，宣五谷味，熏肤，充身，泽毛，
若雾露之溉，是谓气。”
那么什么是“气”呢？岐伯回答：“阳气（肺气）从上焦开发，
能宣散五谷之精微，并且有熏蒸皮肤，充盈身体，润泽毛孔的功能，
就像雾露一样浇灌身体的事物，叫作‘气’。”
“何谓津？岐伯曰：腠理发泄，汗出溱溱，是谓津。”
那么什么是“津”呢？岐伯回答：“能够从腠理发泄，可以
像‘汗’那样渗出的功能，叫作‘津’（比如唾液、汗水、眼
泪）。”
“何谓液？岐伯曰：谷入气满，淖泽注于骨，骨属屈伸，泄泽，
补益脑髓，皮肤润泽，是谓液。”
那么什么是“液”呢？岐伯说：“水谷入胃，则气满，气，像淖
泽那样流注于骨，肾主骨，先收藏、后发散，为屈伸，提取精微则可
以补益脑髓、元气，使皮肤润泽，叫作‘液’。”
“何谓血？岐伯曰：中焦受气，取汁，变化而赤，是谓血。”
那么什么是“血”呢？岐伯回答：“中焦（泛指肝脾胃大肠小肠
等）接受真阳元气，取五谷精微汁液，造化而为赤色的，叫
作‘血’。”
“何谓脉？岐伯曰：壅遏营气，令无所避，是谓脉。”
那么什么是“脉”呢？岐伯回答：“能够阻遏、分辨营血与卫
气，令它们各行其道的，叫作‘脉’。”
其实，《黄帝内经》在任何基本概念上，都不遗余力地解释、再
解释，只是我们太浮躁，气血不足，不能完整地看一本书，于是只好
任凭别人带我们四处飞，再也落不了地。
中医讲，肾主藏精，我前面说过，藏精，就是把粗糙的东西变成
精华的过程，其实，这个过程就是“精食气”，就是肾的真阳，能够
让“精”气化。精越足，气化的气就多。除了肾阳可以气化肾精，激
情、情欲、运动、体力劳动等也可以促进“精”的气化。肾精能气
化，就是真火生真土，“精”
就补给了脾胃，脾主肌肉，精足了，人就有劲。反之，人没劲，
要么是精不足，要么是肾精无法气化。
高血脂，西医说就是甘油三酯高，就是血黏度高、血流缓慢。从
中医的角度看，当是气不足，精也不精粹了。正常的精一定是活泼
的、自由的、完美的、有力的。多有力呢？有个身体棒棒的小伙子去
献血时，医生说：你的血液好棒，能让死人站起来！这，就是新鲜的
精血的力量。血脂高就是人体的精和气都被抑制了，也就是人体的能
量源被抑制了，不自由了。中医解决这个问题，不在于消脂，而在于
通经脉，让精和气重新活跃有力起来。
“形食味”，外形充实，反过来也饲养“味”。味，是水谷精
微，是“精”
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化生精”，生命里的一切都要经过气化，气化才能生精。我们
的生命始终在做一件事，就是把一切粗糙的东西通过气化变成精华。
我们之所以对生活经常充满愤恨，是我们的所作所为与生命本身正好
相反，总有无能为力之感，总是把美好变成低级和粗糙。比如我们吃
进五谷，生命就要把粗糙的五谷变成精华，甚至在处理垃圾时，都要
让便便细腻到极致。
“气生形”，是指“气”能够让你的身体、你的五脏六腑饱满起
来。如果你的肉松松垮垮，就是阳气不足，尤其是脾阳不足。大家看
看自己的手指肚，如果皱巴巴，按下去，半天弹不回来，就是脾气大
伤。
曾有一个军人来问病，手一伸出来，没想到他的手指肚通通皱皱
瘪瘪的，我大吃一惊，一个军人，怎么会有这种现象？他们的营养和
锻炼一向都是很好的啊！我问：您是不是在减肥？他说对。这病看不
得了，我常跟学生说，不要给吃减肥药的人看病，如果一个人，连饭
都不能好好吃的话，药还能好好吃吗？！饥饿减肥法，首先伤脾阳。
脾阳一伤，后天就伤。
所谓“味归形”“气生形”，就是指五味补益形体，气也补益形
体。五味为阴，气为阳，也就是阴阳合和才补益形体。
味伤形，气伤精；精化为气，气伤于味。
这一句，还是在总结味、形、气、精之间的相互影响——味，能
伤害形体，味过，则伤形。气过，也能摧残精，气盛则耗精。精可以
气化为气，气又会因为五味之不调而受伤。
第一句“味伤形”，五味过度则伤形。只要说到“伤”，就两
条，一是过度，二是不足。所以这句话就应在“中庸”二字上。我说
过，中医和中国文化的基本概念就是气、阴阳、五行、中庸，辨别是
不是中国文化、辨别是不是中医，就看他讲不讲这几个概念，是不是
从这几个概念出发考虑问题。这就是思维方式带给我们的益处。比如
一对夫妇吵架了，那肯定是男女认知事物、看待事物的方法出了问
题，这是阴阳；另外，你们俩的气也不同，男人有可能粗俗，女人有
可能就是一个公主病，你的高傲、轻慢之气，只能把男人越逼越粗
俗，这就是因果，所以你的气，就是你的命，特别清高的人，最后必
有浊气来压，比如《红楼梦》里的妙玉，这就是相生相克。而要想解
决这一切，只有化自己的性情才行，想改变别人，休想！
这个念头立住了，就是守了中庸。
关于味过则伤形，还是要举一个例子，就是再好的东西也不能一
个劲吃到底。为什么不太敢在公开场合讲《伤寒论》呢？就是怕百姓
见着好的不撒手，吃药上了瘾。其实生命有很多能量源可以让身体自
愈，比如经络按摩、辟谷艾灸，比如习练易筋经、八段锦等。但你若
说了什么东西好，中国人仿佛在吃的问题上有瘾性，比如原先的红茶
菌、绿豆汤、固元膏，一波一波地跟进，这就是糊涂，就是一条道走
到黑。所以，现在大家认认真真听经典了，就是越活越明白，以后任
何一个方子，都要用中医思维去思索下，其中到底是什么原理？比如
就一个红豆薏米红枣粥，也可以想一下，赤小豆，有祛湿之效，同时
强心肾，薏米虽说也祛湿，但难消化，孩子就不适宜吃，因为小孩脾
胃弱。红枣健脾第一，但吃多了，也会滞住脾胃。而现在人焦虑、情
绪不稳定，因此胃寒居多，那红枣最好是用炭火烤过，就可以又健脾
又祛胃寒，实在不行，煮粥时可再加点姜末姜丝……但即便这样，也
不必天天吃，天天吃，就是过度，就是不懂什么叫“淡”，什么叫
“薄”，什么叫“养”。
“气伤精”，气盛则精耗，通俗地讲，就是火大了能烧了精。什
么情况下火旺呢？欲念强的时候，意动火功寒，就是欲念会燃起大
火，然后人的阳气就衰微了。
其实，以上这段“阳为气，阴为味。味归形，形归气，气归精，
精归化；
精食气，形食味，化生精，气生形。味伤形，气伤精；精化为
气，气伤于味”，颠过来，倒过去，一直在讲味、形、气、精之间的
问题。其中，主线是“气”
与“味”在我们生命中的表现。比如，先说味能充实我们的生
命，最后又说，味过，又可以伤害我们的生命。而气呢，能够化精，
但也能伤精。这就是在提醒我们注意生命的两面性。如果非得说《黄
帝内经》是医学，那么它是多么人性的医学！
其实，人的两面性或多面性，源于生命本体的两面性和多面性，
我们不必一定要在外面寻找自我，甚至我们可以大胆地揣测一下：假
如人的生命是被设计好的，通过学习《黄帝内经》，我们可以既悲伤
又惊喜地发现：
我们的人性也被提前设计好了，人性如何，会决定人生的路会怎
么走，但无论怎么走，所有人，都会随着生命走到终点，于是，水寂
山寥，人性也会随之淹没，水波很快就抹平了我们曾经来过的痕
迹……
阴味出下窍，阳气出上窍。味厚者为阴，薄为阴之阳；气厚者为
阳，薄为阳之阴。味厚则泄，薄则通；气薄则发泄，厚则发热。
这一段更有意思，是怎么用这个“气”、怎么用这个“味”的问
题。先是说，阴味走下窍，阳气出上窍。浊阴都是从下窍走，比如屎
尿。阳气出上窍，这句话也让人开大窍啊，看懂了这句话，我们就会
明白为什么一辈子阳气伤得那么厉害。大便，正常人一天三次，算多
的了，尿也是有数的。
但上窍，一天当中，除非睡觉了，分分钟在耗散着我们，哪怕闭
着眼睛，我们还是在想事，只要在想事，就耗散着阳气。看手机、看
微信，耗眼窍；
说话，耗口窍；听别人说话，耗耳窍；一紧张、一焦虑，就呼吸
急促，耗鼻窍；
脑子总想事，耗脑窍……总之，这些都是在耗散阳气，而且阳气
比阴气耗散的要多得多！
 “味厚者为阴，薄为阴之阳；气厚者为阳，薄为阳之阴。”这一
段讲的是：
同是味，味厚的为阴，味薄的属于阴里面的阳。同为气，气厚的
为阳，气薄的为阳中之阴。也就是，味有厚薄之分，气也有厚薄之
分。这就是在教我们进一步辨别阴阳，一定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下面就是如何用阴阳，“味厚则泄，薄则通”，即，味厚者，阴
重，则主泄；
味薄的，为阴中之阳，这点阳，就有通利的作用。
“气薄则发泄，厚则发热”，即，气薄者，为阳中之阴，这点
阴，就会有发泄的作用；而气厚者，为阳，就会主发热。
在具体解释这一节之前，先解释什么叫“厚”。厚，即厚重、浓
厚，从中药上解释，有本身气味的问题，也有量大量小的问题。
为什么看病一定要把脉？就是要决定火候，火候就是量。中医有
一句话，叫“传方不传火”，就是方子可以给你，用量不能给你，因
为用量因人而异，因脉象而异。甚至，《伤寒论》里的方子，量一
变，方子的名称都变了，比如四逆汤与通脉汤，都是同样的三个药：
附子、干姜、甘草，如果干姜量大，就是通脉汤，如果甘草量大，就
是四逆汤。所以，量就指火候。但医圣张仲景更慈悲，他在《伤寒
论》中给了量，给了服药方法，给了辨证方法，给了治错后纠正的方
法，所以他是圣人。他那时也没有行医执照，但他有长沙太守名号的
保护，更何况他是第一个坐堂医生，坐的不是医堂，而是太守的大
堂，一边给百姓看病一边讲解药性医理，才有了这本《伤寒论》经
典。在张仲景之前，医生大多是走方医，也就是四处游走的医生，比
如扁鹊，今天赵国，后天齐国，最后死在秦国……走方医虽然也有可
值得称道者，但毕竟可以不负责任地乱跑，张仲景的坐堂，体现了医
生的大无畏和勇于担责的勇气，当然，还有无比的自信。
《伤寒论》虽然给了药量，但古代的计量单位和现在有差异，所
以还要换算。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讲药量的问题，我们现在要解读味厚
与味薄的问题。
还是得用实例说话。前几天网上出了一条消息，说女人生完孩子
第一件事就是要喝一碗参汤，号称可以补充能量。古代有独参汤，但
一定要清楚的是，第一，人参不能是老山参，要用九蒸九晒的红参。
一根人参通过九蒸九晒，去掉它身上的戾气、火性，激发出它更
深厚的营养价值，这，就叫中药炮制。第二，要懂得量的问题，红参
虽滋补五脏，但量太大，则有回奶的功效。也就是，红参量小出奶，
红参量大回奶。关于人参，其阴阳属性至今都有争论，其实很好判
断，人参，属于至寒之地长出的至阳，阳，则属于气的层面，气薄、
气厚，如果用计量来界定的话，那么小量当属于气薄，大剂量当属于
气厚，按“气薄则发泄，厚则发热”来说，产妇刚生育完，少用红参
比多用好，少用，不仅能补益身体，还有通乳之效，属于“发泄”。
而当产妇回奶时，可以计量稍大，发挥其收敛、固摄的作用，一下
子，奶水就止住了。
要懂得量的问题。
关于参，中药里，有人参、红参、党参、太子参等，现在还有西
洋参，气味最薄、最平和的当属西洋参。薄，就宣散、通气，西洋参
泡水喝是没问题的。红参、人参这些，都不太适合天天泡水喝，因为
偏性大，要慎重。
过去救命时，才会用到参附汤或者独参汤，可见其药性的厉害。
所以古人赞叹它说：“补气之圣药，活人之灵苗也。”
老百姓有时会把取象思维用过头了，比如说人参好，是因为它长
个人样子，于是得出结论，长得像人的就一定补人，那我画一个小人
把它烧了、喝了，补不补？所以，凡事，还是不能走极端，要好好琢
磨经典，不能道听途说。懂了任何事物都有阴阳，都有气味的薄厚，
我们才会用好一个事物。
再举几个例子，谈谈药性的薄、厚吧。
 先说味。“味厚则泄，薄则通”，比如大黄味厚，为阴中之阴，
所以可以泄泻；麻黄味薄，为阴中之阳，所以可以发汗。
《伤寒论》的汤剂中,有16个方子里有大黄,主要治疗神志类症
状，大便硬、大便难及异常,还有发热、腹中满痛等。此药，号称将
军，有勇往直前之迅利，可以推动坚硬的东西，也可以涤荡积滞。人
的神明如果乱了，比如出现谵语、昏沉等症，大黄可以导瘀血，滚痰
涎，破症结，使神明重新安定，祛邪救死。
麻黄味薄，为阴中之阳，味薄则通。所以可以发汗解表，祛风散
邪。
但因为麻黄易于发汗，很多人不敢用，怕多用导致汗流不止而亡
阳。而我们如果明白了“味薄则通”的道理，麻黄少用，反而邪气容
易宣散，多用则散正气矣。记得曾有一妇女头上一圈长带状疱疹，疼
痛难忍，在医院吊水两周全无疗效，后来用麻黄附子细辛汤五服治
之，嘱咐她病去马上停药。
她呢，三服药就好了，怕浪费药，就把剩下的两服也吃了，于是
汗出不止。
这就是麻黄多用则散正气的意思。
麻黄这味药很有趣，有提壶揭盖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解表，就
是可以把憋住的地方松开，高热汗不出可以用麻黄汤，身体内部哪里
憋紧了，也可以先用一下，松松表，比如肝硬化。肝，本来是身体里
非常有弹性的，生发力最旺盛的，它一旦憋紧了，就全无生发之力
了，这时候，可以先用麻黄汤揭揭盖子，然后再寻他法。就像春天，
风还是有点凉，但渐渐地，脚底下的土地软，土地软了时，才叫春
天。春天下大雨，就不好，也不美，春天就该是绵绵细雨，就像诗里
写的那样，“随风潜入夜”，大地悄悄地松懈，此时，只宜吸吮，不
宜狂饮，如此，才有春的狂欢。
再说“气”，“气薄则发泄，厚则发热”。也举两个例子，茯苓
气薄，为阳中之阴，所以利小便；附子气厚，为阳中之阳，所以可以
回阳救逆。
茯苓气薄，是阳中之阴，其发泄的作用，被描写为“渗湿”，中
医用词有时真妙不可言，“渗湿”和“利水”这两个词一样吗？比如
说泽泻的作用是“利水”，茯苓的作用叫“渗湿”。渗湿，就是我刚
才说的“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渗湿，属于细微的吸收；利
水，是哗哗地流淌。我们的身体70%都是水液，水多了、水少了，我们
都会得病。我们先前讲过三焦，三焦既是少阳，又是水液分布的区
域，上焦像雾，你说这个雾怎么吸收？就得用茯苓像海绵似的吸它。
中焦如沤，“沤”的状态就像沼泽地，沼泽地的水怎么排？挤压或者
分流。而茯苓实健脾之物也，和白术一样，都是这块大沼泽地上的勤
劳工，茯苓气薄，尤通上下之窍，上通于胃，下通膀胱，下焦像水
沟，可用泽泻利水，泽泻，是泻中有补；茯苓，是补中有泻，二者功
效不同，所以可以一起用，比如“五苓散”。有趣的是，在临床上，
茯苓泽泻配伍，走尿；茯苓白术配伍，会屁多且泄泻。这些都是加快
代谢，排的都是浊阴浊气，有人觉得放那么多屁，很难堪，我很纳
闷，那些臭气都憋在身体里，不难堪吗？
如果吃对了中药，吃到什么份上才算吃好了？先是各种发作，有
走下窍的，泄泻。有走腠理的，肿胀。但饮食情形会变好，睡眠会变
好，直到出现嗜睡。很多人得吃一段时间，才会出现这种嗜睡，但年
轻人会很快。
一旦到嗜睡，能大睡三天三夜，起来后就脱胎换骨，但很少有人
能坚持走到这一步，基本不难受就不治了。有一位坚持到这一步的人
说过一句话：治到今天，我才感知到什么叫健康！什么叫开心地活
着！我在国外曾看过一对可爱的年轻夫妇，但女子有点抑郁了，脾气
急躁，失眠，她刚吃了几天的药，就连续睡了三天，她丈夫赶紧电话
咨询这怎么办，我说你知足吧，你等于不花钱又新得了个老婆！后来
他说您真说对了，老婆现在变得好温柔、好喜悦，从来没有见过她这
样。
 真正的好方子，就是让你花很少的钱，让一个人重新来过。她之
所以恢复得快，是因为年轻。
附子这味药，是中药里绕不过去的一个话题，今天就好好说说
它。
附子是四川特产，母根叫乌头或川乌，子根叫附子。附子气厚，
为阳中之阳，所以可以回阳救逆。“回阳救逆”，就是运用具有温热
作用的药物，以治疗阴寒内盛危重症的方法。附子最大的问题，就是
乌头和附子都有乌头碱，乌头碱是有毒性的，所以国家药典按西医的
成分论认为附子有毒，对附子的剂量有严格的限制。可传统医学正是
用药性之偏来纠正人体阴阳的偏失，偏性越大的药，药性也越大，于
是在附子的应用上，各家意见不同。
附子这味药，是中药里绕不过去的话题。
张仲景是使用附子的高手，《伤寒论》中用生附子的方剂有干姜
附子汤、四逆汤、茯苓四逆汤、通脉四逆汤、四逆人参汤和通脉四逆
加猪胆汁汤等，其用量均不超过一枚，主要作用是回阳救逆。用炮附
子的方子更多，如附子汤、真武汤、麻黄附子甘草汤、甘草附子汤、
桂枝附子汤、去桂加白术汤、桂枝加附子汤、桂枝去芍药加附子汤、
芍药甘草附子汤、附子泻心汤等方。这些方子用好了，都有奇效。
用附子的前提一定是人身体有阴邪、寒邪，这两者最能损伤人体
的阳气。
而附子为什么能治病？因为它能产生能量，而且是热能，能把死
人从生命线拉回来，所以有点“核能”的意思，可一旦用错了又会死
人，这就是大能量的两面性。即能量大的，要么救你，要么害死你。
最关键的是看这个掌控“核能”的人，也就是开方子的医生。而病人
也要明白的是：开对了方子，大黄、附子能救人无数；开错了方子，
人参、地黄、虫草也能害死人。
但人生可悲的是：人参、地黄，害死你，你还感恩戴德，认为死
前大补了一回。而若附子、大黄救了你的命，你还是觉得别人给你下
了猛药。所以，未来，真正敢于直面人生的医生会越来越少，因为医
生也要自保啊！我这么苦口婆心为什么呢？就是为了让大家学会自
救，真把自己救了呢，自然大喜。我和一些学生也试着往中毒那儿努
力过，吃到过全麻的境界。奇妙的是，没病时，150克没撂倒；有病
时，50克就全麻了……所以，用药的关键还在于医理。
前面说了，寒邪、阴邪，最能损伤人体的阳气。重寒、大寒侵袭
人时，往往能够长驱直入，直中人体三阴经。一旦伤太阴，人就会出
现吐、逆等症状，这时，附子理中汤、通脉汤有奇效；伤到厥阴，就
会导致挛痹、寒疝，此时当归四逆汤有奇效；一旦伤到少阴，严重
的，可能会出现失音、耳聋、目盲，这时，麻黄附子细辛汤、白通汤
有奇效。这些药方中，除了当归四逆汤中没有附子外，其余都用到了
附子。
2004年以后，中国一反先前的寒凉派，出现了扶阳派，扶阳派喜
欢重用附子，因为它是阳中之阳，真的可以治大病。《扁鹊心书》
说，保命之法：
灼艾第一，丹药第二，附子第三。中国的药典如果以西医的成分
论为标准，那很多中药都不可用了。
现在的中药系主要学的是化学，只要一听附子内含乌头碱有毒，
所有的学生就再也没人敢用附子了，于是，治病就成问题了。关于乌
头碱的问题，我曾咨询过一位化学科学家，老先生说：附子，有个很
重要的煎煮问题，在80摄氏度的时候，乌头碱会达到峰值，100摄氏度
以后，毒性便开始衰减，然后，其提升肾阳的功能才能显示出来，所
以久煮是必须的。四川范中林老中医也善用附子，他治疗尿毒症，有
时附子用到1斤，但他要煮48小时，疗效非常好。若10~50克之间，煎
煮90分钟即可。过去的老中医都不玩虚的，做工都极扎实，亲自煮
药，亲自尝药，范老先生一直隐居蜀中，活到94岁。
过去，郎中也走偏门，最好骗的就是富人，因为富人虚荣心重，
太便宜、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他不稀罕，他稀罕的都是《红楼梦》里
那种：“蟋蟀一对，须原配。”非得开全世界都难以找到的药，才显
得自己有钱，其实这就是玩虚的，骗钱而已。也就是这些人毁了中
医。现在呢，是那些不会把脉、只会卖药的医生在毁害中医。真正的
方子都是大道至简，张仲景《伤寒论》里的方子大多3~7味药组成，现
在动不动就开30味药给你的人就不是开方子，里面还有藏红花、虫草
等的，不讲君臣佐使，一堆昂贵的乌合之众，索性就别吃，因为只是
卖药拿提成而已，不肝肾损伤才怪呢！切记！切记！
这世上，好医生靠诊费，庸医靠卖药。
总之这一段特别重要，很少有人细细讲，所以在这里我总结一
下：味里面有气，每一味里面都有温凉寒热四气。比如说同是辛味
药，也分四气——
石膏寒，桂附热，半夏温，薄荷凉。
中国古代关于中药的书，前面就说两件事，什么味，什么气。
比如石膏：味辛、甘，气大寒，体重而沉降也。阴中之阳，无
毒。入肺、胃、三焦。
桂枝：味甘、辛，气大热，浮也，阳中之阳，有小毒。入足太阳
之腑，乃治伤寒之要药。
半夏：味辛、微苦，气平，生寒，熟温，沉而降，阴中阳也。入
胆、脾、胃三经。
薄荷：味辛、苦，气温，浮而升，阳也。无毒。入肺与包络二
经，又能入肝、胆。古代有一个方子，叫“薄橘茶”，专治那些感伤
外邪，又带气郁，且不肯服药的人，可以用薄荷3克、茶3克、橘皮3
克，滚茶冲一大碗服下。
可以见薄荷之奇效，薄荷不只是善解风邪，尤其善解忧郁。
你看，这四味药都属于辛味，但气不同，所以沉浮升降不同，所
入经脉也不同。真正学中药，要学这些，研究中药也要研究这些，而
不是学化学。
 可这些对人的要求高，要练功才能体悟经脉气道和药性的升降沉
浮，但这确实需要灵性和刻苦，所以，这个也没人学了。
学传统医药，从什么入手呢？我刚到中医药大学时，年轻力壮，
连病都没有，根本没机会体悟中医或西医，但既来之，则安之，便虚
心讨教何为中医经典？这是我的学习方法，无论学什么，先从经典入
手。一位糊涂同事告诉我，《黄帝内经》《本草纲目》是经典。于是
我就买了一本《黄帝内经》，买了一套《本草纲目》，《本草纲目》
又厚又贵，字又小，我居然从第一页读到最后一页，还做了好多笔
记。后来才知道中医的经典是：医理要学《黄帝内经》，脉学要学
《难经》，方剂要学《伤寒论》，药性要学《神农本草经》。虽然读
《本草纲目》，算走了点弯路，但也不是没有收获。暂且不论李时珍
的医术，这本书算得是一本百科全书，李时珍一生的心血也在里面
了，凡是拼了性命写的书，总有可圈可点的地方。首先，他条理清
晰，每味药，先解释名称，叫“释名”，其次有“产地”“性味”
“归经”等，其中，“释名”是他最独到的地方，比如当归，因为是
妇科要药，归于肝经，所以叫当归，另外又有别名叫“文无”，即古
代“相赠以芍药，相招以文无”典故的由来，就是：我想和你分手，
就寄你一片芍药；我想让你回来，就寄你一片当归。这就是李时珍
《本草纲目》里面的妙笔。写尽了中国人艺术生活化、生活艺术化的
妙境。
其实在中国古代，有一批人值得关注，就是科举落榜者。中了科
举的呢，都去当官了。落榜的呢，要么一生关注某一学问，比如李时
珍，写了《本草纲目》。还有些呢，造反了，比如黄巢、洪秀全。再
有一些呢，出世修行了，比如道教的张道陵等。这些人，也聪明，但
就是不按常规出牌，所以考试的时候会出问题，他们在社会上，也是
桀骜不驯的。这其中，李时珍的人生是走得最稳妥的，也是因为李时
珍身子弱，一生只干自己喜欢的一件事，所以最后比那些科举的秀才
还成功。现如今，不管大家出于什么目的，能在自己的专业外，有一
个中医文化的喜好，并且专注于此，对自己的一生也是一个不错的交
代。古代的秀才都得略通医道，因为医道即孝道，再有传统文化的底
子，就是“秀才学医，笼中抓鸡”，没个学不会的。学问大的呢，比
如苏东坡，出过《苏学士方》医书；一般学问的呢，也能靠医理自
保。
 三 壮火之气衰，少火之气壮
壮火之气衰，少火之气壮；壮火食气，气食少火；壮火散气，少
火生气。气味辛甘发散为阳，酸苦涌泄为阴。
阴胜则阳病，阳胜则阴病。阳胜则热，阴胜则寒。重寒则热，重
热则寒。寒伤形，热伤气，气伤痛，形伤肿。故先痛而后肿者，气伤
形也；先肿而后痛者，形伤气也。
风胜则动，热胜则肿，燥胜则干，寒胜则浮，湿胜则濡写。
天有四时五行，以生长收藏，以生寒暑燥湿风。
壮火之气衰，少火之气壮；壮火食气，气食少火；壮火散气，少
火生气。
马上要讲的这句“壮火之气衰，少火之气壮”太重要了，大家一
定要背下来。“壮火之气衰”，这个“之”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
“之”是“导致”
的意思，因此，这句翻译过来就是：大火会导致气衰，小火会导
致气壮。火，在身体里又是阳气的意思，所以，也可以翻译成：亢盛
的阳气导致元气的衰败，微阳却可以壮大元气。
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就发生在前两天。一个学员给我发私信说：
“曲老师早上好，我母亲得了脑梗死，跟您分享一下昨天我给母亲艾
灸的过程。
按您说的，除了中脘关元，我又大胆地配加了几个穴位，第一个
启用了胆经的阳陵泉，您说过，十二经络取决于胆经，而且阳陵泉是
合穴八脉交会处之一，第二个选中脘穴，第三个选血海穴，因为母亲
的舌中看到有瘀青，第四个选足三里，第五个选了内关，母亲有高血
压，第六个选了神门，母亲精神不高，第七个选了三阴交，母亲有血
脂，第八个选了关元，第九个选百会，第十个选涌泉，结束。晚上睡
觉观察母亲睡得很安静，起夜一次，早上起来心情很好。请老师指
正，我有哪些不对的地方。”这么理直气壮的，哪里是征询我的意
见，俨然就是等我夸她呀！我只能稍微点一下她说：
“凡事简单点好，灸太多穴位，也耗散元气。”她说：“果然
累，不仅妈妈累，我也累。但老人家睡好啦，感觉也挺有成就感
的。”我笑笑，没吱声。第三天，那人又来私信说：“今天把妈妈送
进医院了，不知为何，老人昨天下午出来阳台看太阳，站在门口突然
感觉全身无力软下去，幸好没有倒地上。”我说：
“大火会导致气衰，小火会导致气壮。你做过头了。你内心只想
听自己的，没想听老师的。”
其实，这是所有初学者的毛病，贪多，“我执”重，又自恃聪
明。她的初衷是好的，想把她妈妈的病都治了，而不明白我只让她灸
中脘、关元的深意。艾灸中脘，人的消化系统会运转起来；艾灸关
元，让吸收系统发挥作用，这就是从气机上解决全身的问题，消化吸
收都好了，其他的问题都会一点点地得到解决，好比一堆乱麻，先拎
出个头来，后面一抖就可以了。而她呢，犯了所有初学者用力过猛的
毛病，以为药能治病，就多加了很多穴位。方剂，比如通脉汤方子里
就三味药，附子、干姜、甘草，就是从气机上入手的方子，吃好了，
心脏病、血脂高、血压等通通能好，可初学者不明其中机窍，急于消
症状，于是，加了消血脂的药、又加了降血压的药，又加了治心脏的
药，又加了治疗失眠的药……总之，老人家说多少个症状，就按中药
学加多少药。现在的庸医就这个思路，有多少西医病名，就加多少种
药，假如每一个病名下加4味药，8个病名就32味药了。我见过最多的
一服药里有将近100味中药的，这种人是卖药挣提成的，不是治病的，
如此下去，只会扰乱了人体气机，非但病治不好，还可能连累了身
体，连累了肝和肾。其实，那人老母亲的晕倒，只是自保，包括前一
夜的嗜睡，也是自保，被耗散得厉害了，只能靠睡眠来保命。所以，
一定要记住这句“壮火之气衰，少火之气壮”，宁可小火慢慢养着，
也别一把大火烧毁了一切。
 生命也同样，为什么运动员不见得比普通人长寿？原因也在此，
他们是天天大火；老百姓呢，小火慢熬，雕刻时光。
《黄帝内经》怕你不懂这句话，后面就接着给你解释。壮火，怎
样呢？
“壮火食气，气食少火”，第一个“食”，是侵蚀的意思，即壮
火侵蚀元气；
第二个“食”在语法上为“意动”，一般翻译成“以……为
食”，即元气以少火为供养。《黄帝内经》讲到这儿了，还怕我们不
懂，接着又往下解释，这就是古人的慈悲，经典的慈悲，就是一定要
让我们明白他在说什么。“壮火散气，少火生气”，即大火耗散元
气，少火增补元气。总而言之，后面的话都在解释第一句话：“壮火
之气衰，少火之气壮。”
这就是古书的读法。我们要能记住这句话，对开方子、艾灸、按
摩等，对日常生活，都是非常有益的。
大火耗散元气，少火增补元气。
其实，凡是耗散正气的，都属于“壮火”。比如用红豆薏米去
湿，大人吃得，小孩吃不得，红豆薏米对小孩就相当于壮火，因为他
不仅消化吸收不了，还耗散他的气。小孩为什么要吃松软的、略甜的
食物？因为“甘则缓之”，要让小孩的气，缓着点用，别过用，因为
他的气和血在这个时候，最关键是要发育脑子、骨骼，现在资料表
明，约在怀孕的第8周，大脑皮层就约略可辨，大部分脑神经细胞都在
出生前分裂形成。在第10~18周增加极快，是脑细胞生长的第一个高
峰。到第23周时，大脑皮层的六层细胞结构已成型。
出生时，脑重350克左右。生后第一年，脑的发育极快，在出生后
第3个月出现大脑发育的第二个高峰，这主要是神经胶质细胞的分裂，
1岁末脑重猛增到1000克，7岁时1300克，成年时1350克。
至于脑神经细胞停止分裂的时间，多数学者认为在2岁左右。由此
可见，对脑的发育来说，出生后决定性的时期是在0~2岁，尤其是6个
月以内。从智力发育来看，据美国布鲁姆研究测定：如以17岁少年的
智力发育水平为100%，那么4岁时已有50%的智力，8岁就有80%的智
力，可见童年是大脑和智力发育的迅猛时期，所以，这时候尤其要知
“养”，不可以让孩子的脾胃受伤，或因乱服药物而破坏了孩子的快
速成长。
壮火，不单指阳亢。发大脾气也属于壮火，艾灸过度、按摩过
度、扎针过度、吃药过度，统统是壮火，总之，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让
你的生命处在一个“壮火”的状态。“壮火”是伤害我们的，“少
火”是养我们的。我们天天听养生，但很少有人告诉你这句话：少火
才养你，养生就是“养少火”，养生就是减弱壮火，这才是养生真正
的秘籍。一切慢慢来，让生命慢慢燃烧。
有时候，我想，中国传统文化就像瑞士手表，是一秒一秒雕琢出
来的。
传统文化是慢文化，是少火文化；现代文化是快闪文化，壮火文
化，二者没有办法结合，气不同，味也不同。中医药没有办法精简，
药要年年种，少一气，少一季，都不成；换地方种植也不成；切片不
讲究、炮制少程序，药，就不是那个药。它的成熟美丽，是靠时间熬
出来的，只有这样，它才珍贵，才能真正地服务于人。只要社会一提
出恢复传统文化，把中医药现代化，我就心里暗中叫苦，因为这是把
中医药快速逼上死路的方法。悄悄地，不管它、不理它，它还能按照
传统慢慢走，慢慢展露芳华，一介入、一插手，一沾上铜臭，它就变
味了，就离死不远了。传统文化就是生活的艺术化，就是学会雕刻时
光，就是慢慢悠悠地来，比如说茶道、香道，哪一步没做到，就没品
位。好比插花，心情不同，插出来的样子也不一样，上面的气也不一
样。
然后还得选瓶器，是选梅瓶，还是选陶罐，都要有气的搭配。生
命若能慢到极致，也就有艺术的味道了，是文一道又粗又傻的直眉，
还是一根一根地描画眉毛，出来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什么都需要一个气化的过程，什么都需要时间，我们现在做的一
切，就是想消灭时间、消灭过程。用什么消灭时间、消灭过程呢？用
钱。但现如今，你若真得一场大病，才会知道钱也起不了大作用。若
钱真能解决一切，有钱人就不会死了。现代人不问医，只求药，不知
病要好起来，也得一分一分地好。有人说，我可以花更多的钱买一个
更灵的药，这就是愚痴。有一位女老板，中年得子，儿子4岁时发烧，
反复不愈，她很着急，大夫便说，有一个进口针剂，一针即可退烧，
但一针就得5000元钱，她说没问题，有钱。
一针下去，烧退了，孩子瘫了、聋了，母亲疯了。这，就是用钱
消灭过程得到的天惩。
要想学会自救，首先要明白：时间才是化解万物的良药，有钱不
见得能拿到好方子。况且，钱上带的念力、业力太多，它可能带给你
一定程度的自由，但过分地依赖金钱，会导致邪恶。其次就是明医
理，比如发热，原因有二：要么外感，要么内伤。外感热病即伤寒，
其中，发热也分几种：寒中太阳，则多恶寒发热，可用桂枝汤、麻黄
汤等；寒伤阳明，则多蒸蒸发热或潮热，可用葛根汤等；寒中少阳，
则为“往来寒热”，就是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可用小柴胡汤等；寒中
少阴，则发热有寒化热化之分别，还有兼证及阳气渐复发热之不同，
等等，可用四逆汤、白通汤等。上述诸发热证，性质各不相同，并且
不论高热低热，均有一定规律性，都可按六经辨证施治。学自救，就
是学这个，就是把道理弄清楚以后自己救自己，谁也别信，更别信
钱。
气味辛甘发散为阳，酸苦涌泄为阴。
这句就是说药性中气味辛甘的，主发散，为阳；气味酸苦的，主
涌泄，为阴。
这一篇叫《阴阳应象大论》，反复在谈阴阳，从各个角度，从壮
火、少火，从气厚、气薄，都在讲阴阳，要很好地去领会。古代名医
张从正认为，病在里者，属阴分，宜以苦寒之药，涌之、泄之；病在
表者，属阳分，宜以辛温之剂，发之、汗之。其用药也不外于此，五
积在五脏，有常形，属里，宜以苦寒之药，涌之、泄之；六聚在六
腑，无常形，属表，宜以辛温之药，发之、汗之。但也有表热而可用
柴胡之凉者，就好比热积而用疏泄的方法；
也有里寒而可用姜附之热者，就好比重寒而用宣散法。
阴胜则阳病，阳胜则阴病。阳胜则热，阴胜则寒。重寒则热，重
热则寒。寒伤形，热伤气，气伤痛，形伤肿。
“阴胜则阳病，阳胜则阴病”，这里应该是“阴（邪）胜则阳
病”，阴代表气的凝聚，过于凝聚就是阴邪，就是肿瘤，就是阳气虚
亏，辛散不足。“阳（邪）胜则阴病”，阳代表气的宣发，过度宣发
则是阳邪，体表一虚，人就发热。
从某种意义上说，“阴”和《易经》里的“坤”是可以画等号
的，代表着一种沉静、凝聚的状态，但如果过于凝聚了，就不动了，
就僵死了，就是邪。
所谓“厚德载物”也是要有生机的，德厚，则能忍辱，而载物，
亦是化物。
光忍辱，而不能化物，是没有用的。身上堆一堆垃圾，貌似是殉
道者，其实并无意义，反而会让垃圾猖狂。阴，不仅是“收”，还得
“藏”，所谓“藏”，就是“化腐朽为神奇”的过程。能把垃圾变成
精华，才是“坤德”的力量，才是被人类赞许的力量。真正的神，是
能承担人类的恶，但依旧光芒万丈。
我们要修的也是这个：看透人性，勇于承担，但依旧干净，有温
润的光芒。
如果阳气虚弱，而阴又没有自化的能力，就是“阴邪胜”。所以
“化”
这个字最牛，《诗经》通篇都在讲风化，在讲用诗性起到“润物
细无声”的作用，感化我们的性情。《黄帝内经》也在用阴阳来给我
们讲如何化五脏六腑的性情。五脏为阴，性贪。贪，不怕，但要把贪
来的东西化成精华，才算本事。那么，谁负责这个“化”呢？六腑。
所以六腑病，就是阳病，身体就会出大事。
“化”字就是左边一个人，右边是一个颠倒的人。所谓的
“化”，就是把一个人彻头彻尾地改变。我们现在每天都化一点，哪
天觉悟了，彻头彻尾改变，就成为新人。所以又如《大学》中所言：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就是义理之学都是
在讲阴阳，其目的就是让我们变成新人。所以，天底下的东西都是相
通的，关键看你是否看得懂。
阴邪之所以胜，就是阳病，阳气不能气化，阴邪才凝聚。我原先
说过，只有经过自己气化了的东西才是自己的，食物经过气化，才能
变成生命的精华；水，经过气化，才能变成“津液”。实际上，真正
滋养人的，不是水，而是津液。人，发烧了，要想治愈发烧，就得通
过出汗的方式，把体表宣开，但汗为心液，只要出汗，人体内部的津
液就受伤了，所以，桂枝汤的配伍就提前把这事做周到了，里面的大
枣就是在直接补津液，生姜既开表，又加强气化。所以古人做事，既
周到，又有理有法。
关于大枣补益“液”的问题再多说几句。液不足，对肾不好，对
脑髓不好，对骨头不好等，能最快补足体液的，就是大枣。这就是为
什么治疗发热的中药方子里，总有生姜、大枣的影子，比如桂枝汤、
葛根汤等。因为高热必伤津液，所以用大枣补津液。前面讲过的十枣
汤之所以要用十枚大枣，也是在峻泄水邪后大补津液。液，实际上就
是营养液，是太阳小肠气化后的东西，身体里重要的不只是气、血，
还有液。西医治疗腹水，就是抽腹水，不知也将人体之液抽走了，正
气缺失后，腹水会愈加凶猛，最后必然不救。中医用十枣汤治疗腹
水，逐邪水的同时要用大枣补正气之水。
这也是中西医理论上的差异。
所以，凡辟谷者，每日7~12枚大枣吃着，还算对得起这个身体。
再有补气之法，应该无虞。若将大枣炭火烧过，既去了大枣生湿的作
用，又苦降而利脾胃，才是大枣在日常中最佳的用法。
作为最大的两个从外部直接进入身体的东西，食物和水，是食物
好化，还是水好化？一定是食物好化，因为在腐熟食物的过程当中，
已经对其中的水进行了气化，比如蒸米饭，最后只见饭，未见水。而
直接去气化水，则难度有些大，要耗散大量阳气才能做到。人体脏器
中有很多功能是在进行水液代谢，比如少阳三焦，比如太阳膀胱和小
肠，之所以中医说“膀胱与肾相表里”，就是说如果没有太阳膀胱经
的气化作用，肾液就会有问题。
肾液分两种，一是唾液，二是尿液。唾液是气化的精华，故能上
升；尿液不是水，西方把尿液分两种，一种称原尿，指血液流经肾小
球时，血液中的尿酸、尿素、水、无机盐和葡萄糖等物质通过肾小球
的滤过作用，过滤到肾小囊中，形成原尿。当原尿流经肾小管时，原
尿中对人体有用的全部葡萄糖、大部分水和部分无机盐，被肾小管重
新吸收，回到肾小管周围毛细血管的血液里。原尿经过肾小管的重新
吸收作用，剩下的水和无机盐、尿素和尿酸等就形成了尿液。在西医
里，中段尿液也有治疗作用，比如在野外被划伤，伤口都会有许多病
菌，如果没有消毒药品，可以用中段尿液清洗伤口。中段尿在正常情
况下，基本可以认为是无菌的。在紧急情况没有清洁物的时候，可以
用中段尿冲洗伤口，起清洁作用。但注意不要使用刚排出的尿液清洗
伤口，不要储存尿液备用。而《伤寒论》中的白通汤兑入的尿液也基
本选择的是中段尿。但它的原理是借用尿走熟路的特性，引诸药下行
的作用。总之，大量喝水不仅增加了生命的气化作用，而且对肝肾的
损伤非常大。现在人想用大量喝水起到排毒的作用，那前提一定是阳
气足，否则不仅不能排毒，还会造成尿潴留。
所以气化的能力是非常重要的，当你身体没劲的时候，或者当你
身体里阳气虚弱的时候，你身体的阴会快速地凝聚。癌细胞就是细胞
的无序生长，这种无序生长在我们生命中随时都可能发生，大家一定
要记住，因为身体是自足的，只要它发生，那么消除它的力量也在发
生。
“阴（邪）胜则阳病”，其实就是阳气的气化能力不够了。“阳
（邪）胜则阴病”，“阳”就是气化、宣散，阳邪就是过度宣散。我
们一定要记住，“阴”
主凝聚，“阳”主散。阳邪过于宣散，阴就收不住了。春天好多
人无端发火，好多人莫名其妙跟人打架，说翻脸就翻脸，这就是散，
是因为你里面阴抓不住、拽不住这火了。春天高血压的病人也明显增
多，都是因为身体“阴”
的力量不够了。阳气过散的话，其本质在于阴精不足。
“阳胜则热，阴胜则寒”，阳邪胜，则热，发作出来就是狂躁
症。
阴邪胜，则寒，表现出来就是抑郁症。知道了原因和方向，病就
好治了。抑郁症就是阴邪胜，用“阳”给它化一化、散一散。阳邪
胜，就是阴精不足，那就给它补一补、拽一拽。
阳邪胜，就是阴精不足，那就给它补一补、拽一拽。
关于狂躁症，《素问·病能论》里有段很有趣的描述。“帝曰：
有病怒狂者，此病安生？（这病是怎么来的？）岐伯曰：生于阳
也。（因为阳邪太盛。）帝曰：阳何以使人狂？岐伯曰：阳气者，因
暴折而难决，故善怒也，病名曰阳厥。（阳邪太盛，因为突然强烈的
刺激，气厥而上逆，使人怒而发狂，此病叫作‘阳气厥逆’。）……
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夺其食即已。夫食入于阴，长气于阳，故
夺其食即已。使之服以生铁洛为饮。夫生铁洛者，下气疾也。（禁止
其饮食就好了。因为饮食入胃，食积生热，人更狂躁，所以最好先饿
着他点。同时，再用生铁洛煎水服之，因为生铁洛可以让上面飘浮的
虚火快速下沉。）” 生铁洛为什么有这个疗效呢？因为生铁洛属于重
金属，可以重调元气，有重镇安神之效，所以古代治疗狂躁症要么食
用“生铁洛饮”，要么服用朱砂。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直接拿艾
绒放在关元处烧一烧，也就是火灸几壮，病人很快就安定了。这些都
是引火归元的好方法。
几年前曾见过一个从安定医院出来的青年，成天打爹骂娘，手淫
过度。
一见面，我就说：“把手机拿出来。”他说：“干吗？！”我
说：“删吧。”他很不情愿地删着那些黄色图片和视频，一边还说：
“能留个日本的吗？我喜欢。”我说：“不行，都删掉。”明知道晚
上他就把那些都又找回来了，还是得让他删，就好比扫地，能干净会
儿就干净会儿。然后让他吃药，并且让小大夫给他火灸中脘穴、关元
穴，任凭他夸张地大喊大叫。这还不成，还得把他不老实的手占上，
让他干吗呢？今天擦地，明天擦窗户，总之，白天累得要死，晚上睡
眠就好了起来，也没劲再看那些淫秽的图像了。来来回回折腾了两个
月，他终于变成了一个快乐阳光的青年。但这样还不成，还得给他找
好朋友，找工作——这种被惯坏的孩子如果没有良师益友，很快就又
变回去了，所以要给他找他佩服和尊敬的好朋友；而找工作，是培养
他的兴趣习惯和自食其力的能力。把一切都安排好后，还给了他一个
大红包，说是他这两个月来擦地、擦玻璃的工钱，让他知道有劳动才
有收获。这，才叫“扶上马，送一程”。所以说，治病，哪有那么容
易？！成天跟不正常的人打交道，与病魔战、与人性战，最后，还得
帮人帮到底，以免他病情反复。
“重寒则热，重热则寒”，这句讲病象的变化转折。其实就是前
面讲的“寒极生热，热极生寒”。“寒极生热”，从病象上说，就是
寒邪凝聚到了极点就会出现“阴盛格阳”的躁动，出现发散发热的征
候。大家一定要记住，生命是有假象的，我们一定要学习辨识真象，
如果寒邪特别重，会把热给逼出来，人也会显出热象，就是大寒证也
会有热象。曾在书里读到这样的医案：某老干部高热一个多月不退，
各种抗生素都用过了。最后只好延请中医会诊。自古名医就顾忌给官
员看病，大不了上点补品完事。且说给这位官员看诊，大家虽各抒己
见，实则观望以自保。最后某大师发现一细节，就是这位高烧的官员
平时喝的是开水，若非体内大寒，不至于此，于是大师力排众议，用
几服大剂四逆汤，高热应时而退。
为什么寒到极点，会逼出热来？如果我们的身体里已然一派阴霾
之象，人体一定会自保，自己激发出热来把它破掉，这时人体自保功
能开始发挥作用，再不自救人就完了，如果再这么寒下去不就死了
吗？所以人会拼着老本，来激活生命。这时的老本就是少阴心肾，甚
至是元气，所以高热如果是无菌性的，就令西医很棘手，而中医理论
在这方面就非常高级。
“重热则寒”，如果人体内部热邪到极点，就会出现体表寒象。
太阳之上，寒气制之。如果身体像个要爆炸的炸弹，太阳体表就
要激发出极大的凝聚力量把它包住。寒到极致就是战栗的“栗”，就
是浑身打哆嗦。谁主“栗”呢？浑身打哆嗦是哪儿的病？起鸡皮疙瘩
是哪儿的问题？有人说“肺主皮毛”，但起鸡皮疙瘩是毛鞘都鼓出来
了，等到后面我们会讲到“肾，在变动为栗”，即战栗属于北方肾的
病变。
“重热则寒”，如果人体内部热邪到极点，就会出现体表寒象。
肾主恐，这就是热邪到极致时，也要调元气来平衡了。所以要判
断“真寒假热”，还是“假热真寒”，需要医生的真功夫。
有一位上市公司的药厂老总，一年嗓子要哑掉好几回，也是佛
医、道医、西医、中医全看遍了，就是好不了。我说：“这还不简
单，一是你脾气大，二是里面有寒证。”他说：“难道不是火证吗？
外面所有的医生给我开的都是降火药，但一直反复难愈，所以我认为
一定是思路出了问题，否则将来会出大麻烦。”果然是聪明人。我
说：“那你能接受全都发出来的治法吗？
万一喉咙全部都肿胀封住了，你会害怕吗？”其实这只是吓唬
他，但有时候必须把丑话说前头。他笑了，说不会。什么是明白人？
就是知道如果一条路走到底了，就该转头。
 嗓子的问题是大问题。中年人的咽喉肿痛嘶哑，一般是阴寒证，
总用寒凉药灭火，就是寒上加寒。大家不要小瞧嗓子哑这件事，嗓子
哑是大事，等我们讲到《宝命全形论》篇时，说人要死有三个象，其
中之一就是嗓子哑，叫“其音嘶败”。人快死的时候，先前说了，肝
经是最后灭绝的经脉，而肝经主要走嗓子，因此，嗓子嘶败，是一个
坏象。
“寒伤形，热伤气，气伤痛，形伤肿。故先痛而后肿者，气伤形
也；先肿而后痛者，形伤气也。”这句是说寒邪伤害人的形体，热邪
伤害人的气分。气分受伤，就会因气脉阻滞，使人感觉疼痛；形体受
伤，就会因为肌肉壅滞而肿胀。因此，凡先痛后肿的，是因为气病而
伤及形体；先肿后痛的，是因为形伤而累及气分。
“寒伤形”，就是寒闭其表，是说只要天一冷就对形体、皮毛有
影响，伤皮毛就伤肺气，人就会咳嗽以自保，通过咳嗽把寒邪给宣出
去。吃对了药，会先吐白痰，也就是寒痰，等肺有劲了，就变成黄
痰，黄痰吐干净了，就好了。
“热伤气”，就是热蒸其里。我们的生命，在什么状态是最好
的？一定是少阳相火的状态最好。在生命里，属于少阳的经脉是三焦
和胆，三焦的“焦”
字，上面的“隹”，代表小鸟，下面的“四点水”，代表
“火”，烤小鸟的火一定不能大，所以，三焦系统就是一个温熏的系
统，而不能是个火热的系统，也就是我们身体里这个腔子一定是温暖
的，而不是火热的。如果火太大，热气蒸腾，就是“壮火之气衰”，
生命就会快速消亡。永远要记住这个概念：
壮火伤害生命，少火将养生命。
“气伤痛”，如果火伤了气，气脉阻滞，人就会痛。只要身体还
能感知“痛”，就说明“精”还足。“痛”字，里面是一个甬道的
“甬”，所以“痛”就是甬道不通，经脉被憋，经脉通了，就不痛
了。“疼”字里面是“冬”，所以“疼”
 指寒邪凝聚。其实，人对疼痛的感觉是不同的，骨强、筋弱、皮
肉厚且松弛的人耐痛力强。肌肉结实而皮肤薄者，不耐痛。疼和痛有
轻微差别，疼是寒邪，喜欢人用手热敷，所以可以用热敷法；而痛，
一定害怕人碰，一碰就烦躁，并大呼小叫，比如妇女经前乳房胀痛，
碰不得，所以调理要用轻轻的疏通法。
咱们总结一下中医医理对人体感觉的认知：
痛是精足，而经脉不通。
麻，是气过来了血过不来，强壮者可以偶尔用梅花针放血法。病
在深处还须用药。
如果气也过不来了，血也过不来了，就是“木”，久之凝成血
栓，脑血栓病人前期“木”的症状明显。其实木是最可怕的，按在身
上没有感觉。
而“酸”，是因精不足而无法生发，即为酸楚。什么叫“酸”？
酸就是精血生发不起来。比如说我有本事，你也有本事，但你的能力
不如我，可是你升得比我快。因为领导宁愿喜欢听话的，也不喜欢有
本事的，所以我心里有点酸，这个酸，就是我也有这个精，但是没人
提拔我，气不足以调精，就酸。酸和痛，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酸，是
有劲使不出来，有精无气；痛，是经络不通。酸时就按揉按揉，按揉
就相当于抚慰和劝说，别较劲啦，这是命呀。渐渐地，气就平了。气
若不平，慢慢就形成瘀堵，就是“痛”。久痛加内心怨毒，就恶化，
或成“癌”。“辛酸”一词，辛味为散，酸为收敛，辛酸就是一种欲
生发而不得的被困住的感觉。
胀，是阳气不足，水湿无法代谢，运化无力，湿气泛滥，则胀。
水湿初起，在上眼皮；发展途中，则咳嗽，咳嗽是想把湿邪宣出；等
到出现面色苍黄，阴股间寒冷，脚踝肿，腹大时，水湿已成气候，则
难治矣。湿邪滞留于肠外，则是息肉；在子宫，则为囊肿、肌瘤。
痒，是人体最细微的感觉，只有心能感知。“诸痛疮痒，皆属于
心。”
 当气血不能到肌肤表层时，则痒。一抓一挠，气血一过来就不痒
了。
人为什么喜欢拥抱？因为平时人老紧张着，皮毛不舒张，犹如动
物之警惕，一拥抱打闹，皮毛就开了。所以，没事时，多抱抱。
过去皇家嫁女儿多送“如意”，其实“如意”源自“痒痒挠”，
脊背有痒，手所不到，用“如意”搔抓，可如人意，因而得名。女儿
对父亲意义重大，嫁之不舍，即凭什么便宜了那小子，不嫁呢又留不
得，留久了女儿闹腾。所以老丈人送女婿“如意”，就是希望女婿对
女儿贴心如“痒痒挠”，解其不舒，快其心意。
我经常说中医就是诗意生活，这种感觉的细化，非中医，还真无
法描述出其诗意，这种感觉细微的特性，就像绘画一样，疼痛麻木都
有了颜色。疼痛如黑紫，痒麻像粉红，木胀如暗黄……因此，我觉得
搞艺术的不听《诗经》、不听《黄帝内经》，就没法搞艺术，就错失
了最原始的一种情感、温度、色彩表达，“蒹葭苍苍”，这“苍苍”
你怎么画？苍色，一定是一个过渡色，一定是从黑到白的过渡，其实
就代表了一种心灵的过渡。甚至不学《诗经》，就没法学中医，如果
感知能力低级的话，你是没办法体会生命的这种玄机变化的。
气伤则痛，形伤则肿，就是气伤了，气不通就会痛，形伤就肿。
我刚才已经讲过“肿”了，肿胀，是阳气不足，水湿无法代谢，
运化无力，湿气泛滥。肿，得调元气消，如果肿了以后消不掉，就是
元气不足。
故先痛而后肿者，气伤形也；先肿而后痛者，形伤气也。
先是不通然后慢慢地变成瘀血，气冲不过来，也化不开瘀血，就
是气伤了形。“先肿而后痛者，形伤气也”，就是已经瘀肿了，气更
加通不过去，就叫“形伤气也”。
风胜则动，热胜则肿，燥胜则干，寒胜则浮，湿胜则濡写。
这段翻译过来就是：风邪太过，形体就会动摇、颤抖，手足痉
挛；热邪太过，肌肉就会红肿；燥邪太过，津液就会枯涸；寒邪太
过，人就虚阳外越；
湿邪太过，就会生发泄泻。
其实，这段话，学中医的，无论如何要背下来。我带学生，总告
诉学生临症不许乱猜，看到病人的任何症状必须用《黄帝内经》的原
文来回答。
比如有个人坐在这儿看病，头一个劲地摇晃，你用《黄帝内经》
里的哪句话告诉我？就是这句话，“风胜则动”。风是哪个风，最普
通的回答是邪风，更精准的回答是肝风。多动症，是哪儿的病？是肝
的病，肝精不足，再受风邪，就多动。这时，西医一般当躁狂治疗，
病人吃药后，虽然不乱动了，但傻了。
现在老年痴呆那么多，跟用药过度是有关系的。除此以外，还有
一种老年痴呆并不是真的傻，而是有一种潜在的“恶”，到老时突然
爆发了。比如原本人在小的时候，喜欢撒尿和泥，喜欢各种恶作剧，
但基本被家长遏制了，到老时终于可以放任自己了。我真见过天性恶
的小孩，那个小女孩太奇葩了，绝顶聪明，就是坏，天生的坏，不知
道哪儿来的坏。这个小孩可以把她奶奶的戒指藏在她的大便里。可以
趁全家人不注意，把油桶推翻，然后点火。可以成天到晚故意在床上
拉屎。但现在大多数孩子，被家人管教得把这些小小的坏念头提前关
闭了。也就是说，现在的小孩都没活出天性，好的天性没活出来，坏
的天性也没活出来，老的时候，正好借着老年痴呆显露天性。小时候
敢想而不敢干的事，终于可以肆意干了，最深处、最陈旧的记忆终于
爆发了，他开始胡作非为了。这种老年痴呆属于活跃、亢进的那种，
又坏、又快乐，会活得很长。另一种老年痴呆就短寿、抑郁、认知功
能快速下降，神情呆滞。
对于老人，我们要心怀慈悲，可以任着他们的性子，像哄孩子那
样哄着他们。对于中年人，我们则要明辨是非，不能任由他们任性。
话说昨天遇到一位女病人，她说了一句话：“我之所以不幸，我之所
以离婚，是因为我真性情！”我马上制止她说：“嘿，请别糟蹋‘真
性情’这三个字！”《诗经》里讲真性情，但真性情第一条是“思无
邪”，第二条才是“真性情”，你没有“思无邪”这个“正”，就别
跟我谈这个“真”。真，孩子撒泼耍赖也是真，但你为什么揍他？因
为他不正，你不是揍他的“真”，而是揍他的“不正”。
现在很多人真性情都是低级的任性，别总说：我就这样，我天性
如此。这里面首先要考虑你正不正，发心正不正，这个事才重要，发
心才重要。很多人不考虑发心，所以，不管修什么，最好先审视一下
你的发心。
正思维太重要了，气，只要过度或不足就是邪，什么叫邪？就是
过度与不足。为什么《诗经》好？就是《诗经》一定要讲“情感的中
庸”，只要你守住情感的中庸，你就不会得病，所以《诗经》也在讲
养生。《诗经》是在给我们讲大方向，讲如何“化性情”。现在讲养
生，天天讲吃这吃那，好像按照他讲的去吃去喝就没病了，瞎扯。大
病，都关乎情志，天天高兴着，少吃点，没事。都说要跟喜欢的人在
一起，其实，是要跟人的长处在一起，短处吗，你可以化他，而不能
说他，化不了的，就任凭老天处置，犯不着我们多嘴。好多事，让老
天去管吧，我们少管闲事。
“风胜则动”，在中医又叫作“肝风内动”，“肝风内动”有很
多表现，比如眼皮跳等，《伤寒论》管眼皮跳叫小中风。为什么会
“风胜则动”，就是精不足，精不足人肉就定不住，就 动。小孩多动
也是精不足，老人手足头控制不住地抖动也是精不足。大家一定要会
听病人描述病情，病人有时候描述病情，像故事似的，要找出里面的
关键词，比如他说心脏抽抽，就是心悸，然后再通过脉象判定是肝血
不足，还是湿重。然后对证开药，吃过药后，拿报告回来，咱们一项
一项比对，这样，病人踏实，医生也踏实。
曾见过一个得了淋巴癌、肺癌、乳腺癌三个癌的病人，手术都做
了，化疗也做了，音声嘶败，说几个字都得喘半天。让她停了西药吃
中药，2个月后再去体检，所有癌指标都没了。而同时跟她一起做手术
的人都复发了。有些女人为了保乳，不做手术，却接受放化疗，这也
是糊涂。
治病千万别倔，按说有的乳腺癌死不了人的，如果本人已经知道
自己得了乳腺癌，索性就做了手术，后期再找中医治疗，不做，就永
远是心病。
有的人就是不切，放化疗后，四处找中医。你怎么就能保证你找
的是好中医，你不要以为花钱多就是好中医，这其实就是脑子愚痴，
就是你自己心里的贪念。有些人说老师我就信你，我就信中医。别
价！人这脑子，明白时你信我，糊涂时你怨我，我了然人性，别忽悠
我。如果已经放化疗的，就索性把手术做了吧，大不了身体好了以后
再造一对乳房。我真看见过再造的乳房，有个小女孩特大方，给我看
她的假乳，真是完美，完全找不到伤口，她说伤口在腋下呢。难怪有
些女演员敢让记者检查乳房，那是欺负记者不知道伤口在腋下罢了。
“热胜则肿”，这里面出现几个问题。肿，是什么原因？根本原
因在热，红肿热痛，就是热邪憋在里面了，会出现红肿，其实先前只
是青肿。人体想用元气把这个肿消掉，但是又消不掉，最后憋在那儿
了，就化为热邪。
“燥胜则干”，眼干、鼻孔干、阴道干、嘴巴干都属于燥邪太
胜，不是燥气，是燥邪。大家一定要清楚，我们的主语一定要清楚，
热邪胜，则肿；
燥邪胜，则干。
还是讲一下“六气”吧。风、寒、暑、湿、燥、火，这叫六气，
这是天地自然之正气，天地本身就有这六气，而且跟节气、阴阳有
关。
首先，《黄帝内经》把一年分为六气，第一步气为“风”，节气
是大寒—
立春—雨水—惊蛰。阴阳属性是“厥阴”，五运之气为“风
木”。
 木生火，所以第二步气为“火”，节气是春分—清明—谷雨—立
夏。阴阳属性是“少阴”，五运之气为“君火”。
第三步气为“暑”，节气是小满—芒种—夏至—小暑。阴阳属性
是“少阳”，五运之气为“相火”。
火生土，所以第四步气为“湿”，节气是大暑—立秋—处暑—白
露。阴阳属性是“太阴”，五运之气为“湿土”。
土生金，所以第五步气为“燥”，节气是秋分—寒露—霜降—立
冬。阴阳属性是“阳明”，五运之气为“燥金”。
金生水，所以第六步气为“寒”，节气是小雪—大雪—冬至—小
寒。阴阳属性是“太阳”，五运之气为“寒水”。
大家看，这其中是一个五行相生的关系，第一步气是风木，代表
阴气将尽，阳气正长。木生火，第二步气、第三步气是君火、相火，
少阴君火偏于温暖，少阳相火偏于暑热。火生土，第四步气是湿土长
夏。土生金，第五步气是阳明燥金。金生水，第六步气从小雪开始，
至小寒结束，为太阳寒水。
具体说来，春三月，就是风气当令。风气过度或者不足就变成了
“邪”，兼之春天人体里面的气机还没生发起来，所以人体皮毛特别
空虚，容易招风，就会得风疹，风疙瘩。这时，很多医生喜欢开“防
风通圣散”，对治风证。其实，如果血虚，当归四逆汤或桂枝加附子
汤更有效。
天有四时五行，以生长收藏，以生寒暑燥湿风。
四时就是春夏秋冬，五行就是木火土金水，用以生、长、化、
收、藏。生长化收藏的过程当中，就生出寒暑燥湿风等六气来。
四时，五行，六气。
六气皆为正气，太过与不及，才是邪气。春属木，主生，风随之
而生；夏属火，主长，暑随之而生；长夏属土，主化，湿因之而生
（现在大家有个误区，都认为“湿”不好，都怕“湿”。殊不知，中
焦的正气就是“湿”，没有这个湿，中焦的运化就会过快，人就会饿
得快，恰恰因为这个“湿”的存在，食物在中焦慢慢沤着、发酵着，
慢，才能运化出精华，所以这个湿是非常重要的）；秋属金，主收，
燥随之而生；冬属水，主藏，寒因此而生。永远不要忘了这个五行
图，这个图是我们理解生长化收藏的核心。
 四 喜怒悲忧恐
人有五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故喜怒伤气，寒暑伤形。暴
怒伤阴，暴喜伤阳。厥气上行，满脉去形。喜怒不节，寒暑过度，生
乃不固。
这段翻译过来就是：人，也是天地之气化生的。所以，人有心肝
脾肺肾五脏，而化五气：肝风、心暑、脾湿、肺燥、肾寒。五气化生
五情：喜怒悲忧恐——风生怒、暑生喜、湿生忧、燥生悲、寒生恐。
因此，喜怒内伤气，寒暑外伤形。大怒伤阴，暴喜伤阳。逆气上冲的
话，就会血脉阻塞，形色突变。
喜怒如不节制，寒暑如果过度，就有伤害生命的危险。
人有五藏化五气，先讲第一句，不知大家想过没有，为什么我们
只有五脏，到底是因为地球的本性是一个五行的本性，还是因为我们
按五脏来规定了五行？这真是一个有趣的问题。如果我们是按照地球
的天地生成的，那外星人的身体结构肯定跟我们的不同。这也是科学
家至今都认为生命最神秘、最精密，而且最难以探寻的原因吧？所以
说，人为地改变人体基因，就污染了人类的基因链，人类可能就此万
劫不复？想想都令人战栗。我们还是不想了，让生命保持“神”一样
的神秘和美丽吧。
反过来讲，五气太过与不及又影响五脏。比如2019年是己亥年，
这一年中运是“土运不及”。岁土不及，应在五脏上是脾病，所以人
会得飧泄霍乱之病，体重腹痛，肌肉酸胀，肝木克脾土，则人善怒。
胸胁暴痛，下引少腹，善太息。总之，其病内舍心腹，外在肌肉四
肢，这就叫运气病，也就是五运六气病。其实，每年发什么病是个定
数，跟天运地气相关。也就是说，往年脾病发作会没事，但这一年就
不好过，甚至过不去。甚至，现在西方人也通过数据统计，认为疾病
暴发，60%的人是因为“运气”不好。
 这个运气当属五运六气。
土运不及，就是指这一年的本命、本脏在“脾”。火生土，心火
是脾土之母，子弱，一定拖累母亲，所以，这一年很多人的心脏也不
舒服。土弱，一定克不了水，这一年肾水会反侮脾土，尿蛋白、肾炎
的病人数量，慢慢就上来了。所以说，每年都会有不同的病症出现，
而且是定数。
这个定数，更多的是以因果体现，其中大的因果一定与天地之气
相关。
人身体里一切气的变化，都跟天地自然之气相关，这就叫“天人
合一”。中国文化里最精粹的就是这四个字，可是很少有人能讲清
楚。所谓“天人合一”，是指你的心气和天上的火气是相应的。如果
哪年碰上火气不及，就是心脏病大暴发之年。现在咱们再讲课都难不
到哪儿去，最难就是最后的七篇大论，因为那是在讲人生的秘密。哪
一年，人会得什么病，一推算就知道了。人的生命就是“四时、阴
阳、五行”，所以规律就在这儿呢！查老皇历总说今天宜干什么，不
宜干什么，宜与不宜，都从阴阳五行来！若能把自己的本命五行搁上
去，套上去，你兴许就能对应出些什么，也就知道该小心什么了。
但若天天这么小心着，也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随它去吧。
以生喜怒悲忧恐。
这句的要点是，性情都是从脏腑发出来的。这颠覆了我们以往的
认知，即，认为性情皆源于环境和教育。《黄帝内经》告诉我们，之
所以叫“本性”，是本性源于肉身，源于五脏。情是天性，不学而
能。藏在心里为性，发出来为情。心在志为喜，肺在志为忧，肝在志
为怒，脾在志为思，肾在志为恐。
反过来讲，情志的任何波动，无论太过与不及，都会伤害五脏，
所以下一句就是“故喜怒伤气，寒暑伤形”，这是在讲人之病因有
二：一是情绪，二是寒暑。即，情绪都会伤气机，就是阻碍气机；寒
暑不调，就会伤形体。而“暴怒伤阴，暴喜伤阳”，又是说，大怒这
些情绪伤阴，所以伤五脏；大喜会伤阳，也就是伤六腑。
我在火车上曾经见过一个男病人，他的大脚趾不能动，各大医院
给他诊断的结果是“神经末梢炎”，上激素后无效，只得瘫着回去
了。我问他，你在得这个病之前生了一大口气，对吧？他说对。为什
么我这么判断？因为他的病灶在大脚趾，为什么大脚趾跟生气有关？
因为大脚趾的隐白穴是脾经的起始点，而大脚趾之大墩穴又与肝经相
关。人，只要一生气，一定损肝、损脾。因为怒伤肝，思伤脾。同
时，木克土，肝木克脾土，生气的第一反应一般不是肝病，而是脾胃
病。
就好比，人一生气，就吃不下饭，就是脾胃不运化了，滞住了。
生气为什么脾胃会滞住，因为人一生气，经脉就拘挛，生气的时候浑
身抖，气大，说不出话，为什么说不出话？实际上是因为嗓子那儿经
脉痉挛了。大家不要小瞧生气这件事，生气是最堵经脉的，凡大病，
一定跟情志有关。你看，人生气时，会说：气得我胃疼，气得我肝
疼，这就是生气对我们生命的损害，生气就会把我们经脉全堵上。而
自救就是捶胸顿足，甚至号啕大哭，就是用肺的悲伤来对治愤怒。
不要小瞧生气这件事，生气是最堵经脉的。
故喜怒伤气，“喜怒伤气”，有人说怒伤气好理解，喜也伤气
吗？喜也伤，过喜，气得我心口疼，气死我啦……一层比一层重，人
的表达是不会错的。
神就散了。中国古代有笑死的人，传说牛皋杀掉金兀术后，哈哈
大笑，当场气绝。这个世界上，有气死的，有笑死的，有吓死的，这
三种死法，都是伤了身体三大最核心脏器，心、肝、肾。气死的是
肝，笑死的是心，吓死的是肾。
寒暑伤形，对我们来说，体表最怕寒和热，所以你要调整衣服，
为什么“二八月乱穿衣”，就是人要依照自己的体质，调整衣服。
 暴怒伤阴，这句是说凡是发大脾气一定伤五脏。有人说你上面还
说伤气呢，这怎么又说伤阴？五脏为阴，六腑为阳。情志源于五脏，
因此，要伤，也先伤五脏。六腑为空，主运化，真伤到六腑了，就是
大病，比如肠癌、膀胱癌等。
暴喜伤阳。
六腑是五脏神明溜达的地方，所谓“暴喜伤阳”，就是伤了五脏
神明，神散，人亡。
今人喜欢谈修行，殊不知，修行，往深了说，是要修“本性”，
往浅了说，就修个“情绪”。
本性为何物呢？贪嗔痴慢疑，也来自五脏，其中，“贪”是肾的
本性；
“嗔”是肝的本性；“痴”是心的本性；“慢”是肺的本性；
“疑”是脾的本性。
既然是本性，贪嗔痴慢疑，本无可厚非，无贪嗔痴慢疑，人就无
法质疑生活，也无法反省。比如说若不贪经典，我们也无法获取真
知；若不对邪恶嗔怒，显金刚相，也无法驱逐恶念。若无一点痴念，
也修不得此身；若无内心的孤傲，就会随波逐流；若无质疑之力，也
无法探索真理。
但过贪，或贪了不好的东西，就会污染、伤害本性。过痴，就会
入世太深，走不出心灵的困境。其实过痴，就是傻。比如《诗经》里
弃妇、怨妇，天天叨叨自己多么多么辛苦。可爱情婚姻这个事儿，真
不是你辛苦就能收获的，那些女人很会写，反复劝诫丈夫：你别老盯
着萝卜花，真正有价值的是地下的大萝卜啊。可那些男人对看不见的
事物就是看不见，所以这种活不明白就是傻。有的人就会问，你别站
着说话不腰疼，万一你也遇到这种男人呢？！
我说老天就是对我好，根本不让这种人来消耗我。其实，也是我
明白得早，从小就想嫁两种人，一是木匠，手巧话少的男人最贴心；
二是军人，正直勇敢，能救死扶伤。所以一遇到两者兼备的人就嫁
了。很多女人爱才子，我不爱，因为我就是才子。
再说轻慢，过度轻慢他人，必会伤到肺。得肺病的人，骨子里极
为孤傲，认真、较劲、好面子、凡事追求完美，以知识分子居多。还
有很多女子，先是轻慢丈夫，丈夫找“小三”后，自己又羞又愤，便
患了肺癌，这个在临床见了不少。而多疑的人呢，成天到晚这也不
是，那也不是；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最后伤了自己的身体。这，就
是本性带给我们生活的伤痛。
也就是说，疾病跟人性的贪嗔痴慢疑有关，一旦得病，能意识到
去一一对应，并知道如何去修改矫正自我，人，就算觉悟了。
真正能对治贪嗔痴慢疑的，是仁义礼智信。
比如，“仁”对治嗔，仁爱和“将心比心”才能平定嗔怒。
“义”对治痴，繁体的“義”字，上面是个羊，底下是个我，古
意是公羊捍卫自己的权利叫“义”，痴，实际上就是通过放弃自我权
益，来乞求保护和爱怜，所以，用“义”来对治痴心，才能化掉我们
的痴念。
“礼”对治轻慢，礼，就是要把自己高傲的心性降下来，繁体的
“禮”
字指手捧礼器谷物以敬天，心中能有天，自然不孤傲了，也不敢
轻慢别人了。
“智”对治贪，没有智慧，我们就无法明辨是非，就无法抑制那
无限的贪念。智一定是从肾精来，千万不要以为智慧是脑子里的事，
智慧源于下丹田，叫智慧本能。脑子呢，没智慧，脑子总是觉得这事
我能干，我一定要干，然后碰个头破血流回来了，这就是脑子。现今
社会的人都是动脑子，而不是动智慧。智慧，首先知道人的生命本能
要自保，该躲时就躲，不敢贪，该发力的时候就发力。知道智慧本能
一旦发力会有多大力量吗？如果一辆汽车把一个孩子压底下了，这时
候孩子的妈妈能把汽车生生地抬起来，那一瞬间爆发的能量和力气，
都源于下焦肝肾，绝不是从脑子来的，如果先用脑子判断，是绝对不
相信自己有这个爆发力的。学《黄帝内经》最应该学的，就是要分清
脑子和下丹田智慧的关系，脑顶是天，天下大乱就是脑子乱，脑子一
旦乱了，而本能又不能阻止脑子的乱和贪婪，人就没智慧了，就救不
得了。
“信”对治疑虑。信，就是真实，人言为信，是说人的语言要真
实可信。
可我们现在发现，天下最不敢相信的就是人言了。还是老祖宗有
智慧，这个“信”，只有《黄帝内经》解释得好，就是土地的品行，
给它颗种子它就能让种子发芽，这就叫有信用，就叫真实。这里面，
种子要真实，土地要真实，有一丝一毫的假，就没有“信”。只有真
实和诚信，才可以为我们拂去疑虑和焦灼。
大家一定要明白，所谓“贪嗔痴慢疑”和“仁义礼智信”，都不
是老祖宗凭空想象出来的东西或概念，而是我们五脏本性的外显，这
就是《黄帝内经》最了不起的地方，也就是说：你的五脏什么样，你
的德行就是什么样。
过去，我们总觉得德行都是外在环境造就的，而对天性所知甚
少。学《黄帝内经》最大的益处，是让我们重新觉知了自我，原来，
贪嗔痴慢疑、仁义礼智信，都源于我们的肉身，一切好与坏，我们通
通本性“具足”。也由此，理解了为什么古代圣贤反复论述“性本
善”还是“性本恶”的问题。实际上，我们本性具足，善恶兼备。过
去，我们总在外面找寻这一切，现如今，我们不必外寻，只要好好修
自我就可以了。修什么呢？修五脏的和谐，用仁义礼智信来平复我们
的贪嗔痴慢疑，用正的来压制或克服邪的，不也是生命的要义吗？！
正气内存，邪不可干，这句话，对生命、对人生，都一样啊！
学《黄帝内经》，必须儒释道皆通，但如果有的人说自己儒释道
皆通，却没有研习过《黄帝内经》，想必不能彻底通透。因为此生，
人只带了个肉身来，只在脑子上明白的道理，没用肉身体悟过，照样
是有脑子没智慧，度不了亿万细胞，也度不了自己。不从根儿上改变
自我，就谈不上超越，而只是讲些大道理罢了。比如民国时东北有个
王凤仪，非常了不起，他对那些成天嗔怨、叫苦连天的人，会让他们
化性情，甚至让他们下跪磕头来治病，管不管用呢？对简单的人，一
定管用。因为下跪，可以让人放下傲慢，同时肺主治节，一个磕长头
又解决了十二节的问题，又抻拉了肝之两胁。
有时候，仪式化的东西，可以解决人生问题，也同时解决肉身的
问题。
总之，人，皆因人性而病，但人只想解决病，对人性的贪嗔痴依
旧听之任之，从来不知，脑子可以贪很多，但肉身贪不了那么多，肉
身贪多了，人就会大病。因此，对任何疾病的觉知，都应该是自我觉
知的起点。
可以这样说，本性是根，情绪是枝杈。本性隐而不显，情绪则时
时流露。
因此，对治情绪，要比对治本性简单多了。比如，怒伤肝，喜伤
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其对治法，就是采取相克法：悲胜
怒，恐胜喜，怒胜思，喜胜忧，思胜恐。
所谓恐胜喜，就是水克火。即恐惧可以把涣散的心气收回来。
大家都知道范进中举的故事吧？范进科举考了一辈子，终于有一
年中举了，大喜过望心气一下子就涣散了，然后就疯了，怎么办呢？
找一个他最怕的人上去给他一个大嘴巴，他一惊恐，一下子就能
把气定住了，这就是情志生克法。
情志生克法。
所谓喜胜忧，也就是火克金。忧，指什么呢？现在生活中很多人
都觉得心里有一种郁闷之气和暗暗的忧伤，而喜就是让心情放松、愉
悦。现在社会压力大，许多男人一下班就聚在一起喝酒，然后发发牢
骚，实际上那都是在治自己的病，就是喜胜忧。
 古代名医华佗曾经用“怒胜思”的方法治过病人。此人思虑太
重，血瘀在胸。华佗索取重金后，跑路了。病人一怒，气血上涌，把
瘀滞的血全部吐了出来，病也就好了。其实中医治病方法很多，不是
非得开药，如果是情志上的病，就可以用情志的方法来对治。
“思胜恐”，就是脾土克肾水。古代名医张从正就用此法治过一
个病人。这个女病人得病的起因是：一天半夜突然有一帮强盗来他们
家抢东西，她受了惊吓，从此以后不能听任何响声，老是害怕，也不
能睡觉。张从正怎么给她治这病呢？很好办，让她待在屋子里，然后
他就用木棍敲窗户。第一次她很害怕，然后过了一会儿，让她看，是
木棍敲的，然后再反复地敲，敲过十几次她慢慢地习惯了，恐惧的心
就放下了，就可以睡着了。也就是把问题想清楚后，人就不会恐惧
了。
所以说，关于本性，我们要训练和保持“思无邪”，也就是正念
正法。
关于情绪，我们要深知喜乐对我们的人生意义。这两年，我对一
个词体会特别深，叫“法喜”。什么叫“法喜”？其实就是得道的喜
悦。三年前，我开始讲《黄帝内经》和《诗经》，天天沉浸其中，我
相信现在每天听《黄帝内经》和《诗经》的人，会跟我一样，情绪特
别稳定和欢快。我们原先是“心随境转”，也就是说外面微小的变化
都可能改变我们的情绪，今天有人说爱我了我就高兴，明天有人说我
不好了我就生气，哪怕别人一个眼神都会让我们不安。如此这般，生
活就有无限烦扰，不仅我们的心不定，更可怕的是，我们无法掌控命
运，谁都可以左右我们。
而“法喜”，就是“境随心转”。甭管天冷了还是天热了，甭管
有人爱我了还是没人爱我了，我都保持着时时不变的喜悦。这种恒定
的喜悦，可以让我对外境有着无限的宽容、同情和理解。他不爱我
了，是跟我没缘；你没听《黄帝内经》，是跟《黄帝内经》无缘；你
没听《诗经》，是跟《诗经》没缘……我看万物都婆娑，万物看我亦
曼妙。我若存有怨气，认为自己很辛苦，而听一首《诗经》还花不到
两元钱，不到两元钱你都跟《诗经》结不了缘，我为此就着急生气，
那就是我的不对了，凭什么人家非得用两元钱来跟《诗经》结缘啊？
人家拿两元钱和冰棍结了缘，也没什么不好啊。
世界是允许千变万化的，是允许各种存在的，存在即合理啊。
法喜，就是无论出现了什么事，我们都能保持每时每刻的安宁与
喜悦，这种不间断的安宁与喜悦，不是大喜，而是“若有私意，若己
有得”。时时刻刻，都充盈着，都满足着，都赞叹着，因为生命太美
好了，因为听闻了真理，太美好了。有人会说：难道你对世上的那些
苦难视而不见吗？见啊，怎么能不见呢？那些苦难自身也有啊，也深
深感知啊，不见自己，怎能见众生、见天地！
苦难无所不在，人怎能不见苦难，乔达摩王子就是见了苦难后，
才有了出家的发心，所以，苦难是什么？是我们觉悟的契机，不见苦
难，人就不知法喜，就不了解稳定的喜悦是对苦难的救赎。人从出生
时起，就苦，所以一生不过是生苦、有漏苦、病苦、死苦等，有诸多
苦，人若不知离苦，就是沉溺于苦，就是堕落；有诸多苦，人知离
苦，就是觉悟，如此，方能离苦得乐。
佛陀是有能量、有光芒的人，所以他可以带很多人离苦。末法时
代的我们普通人，若想离苦，先得忍耐“孤独”“寂寞”这两个词，
这可真是顶顶难的。可一个不能独处的人，终究是缺乏力量的。而做
神仙，最要享受这两个词。可有人说：宅男宅女也挺享受孤独寂寞的
啊，他们是神仙吗？
不是。是不是神仙，要看他身上有没有源源不断的动力和生命
力，要看他能不能在孤独寂寞当中保持持久的快乐和信念。我倒觉
得，我们现在能每天离群索居，读那么几小时的经典，并且从中得到
安宁与快乐，已经算是有点神仙境界了，当这种快乐能在我们的生命
里持续存在时，我们就有了法喜。
 人生，干扰无时不在，痛苦也时时相随，但终要有蓦然一觉的时
候，那一瞬间，夜空为之绚烂，生命与天地同频，守于斯、念于斯、
乐于斯，也算不枉此生。
厥气上行，满脉去形。
中国古籍中一般出现“厥”字，都是“其”的意思。但是在医书
里有时指“昏厥”或“厥逆”，四肢厥逆，就是手脚冰凉。手脚冰凉
就是病，除了手脚是末梢，其实，头也是末梢，子宫也是末梢，这些
地方缺气少血，就是病，就会用到四逆汤或者当归四逆汤。
这里的“厥气上行，满脉去形”，不是“厥逆”之意，而是
“其”的意思，而“去形”的“去”，是指离开。这句是说情绪变化
会使气脉上冲，那种胀满的感觉，似乎神明离开了身体。这句的描述
其实很像生气后血压突然升高。
喜怒不节，寒暑过度，生乃不固。
这句是说喜怒如不节制，寒暑如不依例，就有伤害生命的危险。
“喜怒不节”就是告诉我们要养情怀，“寒暑过度”，就是告诉
我们别犯傻。什么叫犯傻？南方的树到了北方，冬天不知道冷，还一
个劲儿地开花，长叶子，不到一年就会死掉，这就叫犯傻。冬天一
到，就赶紧掉叶子，不求保枝杈只知保树根，这就叫聪明。女孩子冬
天露着大腿，很可能四肢厥逆，宫寒，子宫一寒就容易输卵管堵塞，
就容易生肌瘤、生囊肿。养女孩就一条，无论春夏秋冬都最好穿袜
子，因为“寒从脚下起”。
现在的女孩子哪懂这些，下大雨天就那么淋着，来了月经也那么
淋着，女子来月经时，淋雨一次，落下的病就永远记忆在你的肉身当
中。来月经时，如果生了气、发了烧、着了凉，下一次来月经时一定
发烧、着凉，各种不舒服。为什么？ 因为生命有记忆。如果女孩说自
己每个月都会发一次烧，一般是低烧，你要是大夫你就要问，跟经期
有关吗？她可能没注意到，她说我查一下，果真和经期有关。那这个
病就好治了，来月经时属于热，此时，生气、着凉，都属于寒，无论
是热包寒相、还是寒包热相，都可以靠小柴胡汤来纾解。但如果女子
还有减肥的问题，就不是小柴胡汤能解决的了，太虚的人，用不了小
柴胡汤。
现在还有一个病是非常棘手的，就是多囊卵巢囊肿。西医因为不
清楚囊肿形成的原因在于下焦的腐、寒、湿，于是他解决多囊卵巢囊
肿的问题就只有一个办法，把子宫整个切除，等于把这个产生腐、
寒、湿的环境整个拿掉。年老的人无所谓，可对尚未婚嫁、生育的女
性，这样的做法就太残忍了。
我见过一个18岁女孩，刚刚上大一，停经已经半年，去医院一
查，确诊为多囊卵巢囊肿，建议切除子宫。女孩就哭了，说我还没有
谈过恋爱呢，我还没有结婚呢。父母更着急了，孩子将来不能生育怎
么办？这可是本分的父母。过去洗公共浴池的时候，有些聪明的准婆
婆会带未来的儿媳妇一起洗澡，顺便窥视一下女孩子肚子上有没有手
术疤痕。现在的准婆婆是无能为力了，那女孩流过多少次产，她不
说，你永远不知道，所以又兴起了奉子成婚。
治疗这个女孩，不过三点：第一，吃中药，先保证月月来月经，
月经正常，就说明身体气化正常，阳气和阴血都能正常发挥作用。两
个月后，女孩的月经正常了。正常后，也不能停药，至少在月经前后
及月经期一定要服药，因为子宫的病，就要在子宫活跃期排病，如
此，女孩吃了近一年的中药。
第二，锻炼身体，每天早晨在学校操场跑两圈。因为跑步能使阳
气运化起来，唯有阳气可以化腐、寒、湿。大家不要小瞧体育锻炼，
体育生在学校里是最不容易抑郁的孩子，若论娶媳妇，娶练体育的孩
子要比娶演员好万倍，爱运动的孩子单纯、阳光、肯吃苦、能耐劳。
第三，不许太要强，太要强，气血就都吊在上面，下面自然不足。大
学期间，最重要的是思考能力、洞察能力和生活能力的增强，不必太
追求学分。这女孩很乖，全部照做。一年后去医院检查，原先一堆的
囊肿，一个都没了，弄得自己都不敢相信，于是又去第二家、第三家
医院检查，还是干干净净，全家大喜，感激涕零。
有人说，我找不到好医生怎么办？那就遵守后两条，再加上重灸
中脘、关元，也会比乱治好很多。
 五 重阴必阳，重阳必阴
故重阴必阳，重阳必阴。故曰：冬伤于寒，春必温病；春伤于
风，夏生飧泄；夏伤于暑，秋必痎疟；秋伤于湿，冬生咳嗽。
帝曰：余闻上古圣人，论理人形，列别藏府，端络经脉，会通六
合，各从其经；气穴所发，各有处名；溪谷属骨，皆有所起；分部逆
从，各有条理；四时阴阳，尽有经纪；外内之应，皆有表里。其信然
乎？
故重阴必阳，重阳必阴。
这句，在讲阴阳之转换。阴到极致，就是阳；阳到极致，就是
阴。冬至，一阳生；夏至，一阴生。这道理用到生活中，就是谁也不
会永远倒霉，或永远风光，所谓传统文化素养，就是我们要有一颗恢
宏而安静的心，又能喜乐地做个低调而温润的人。
世界会越来越热闹的，但不去凑热闹，安安静静地读书，变老，
微笑，想山了就去看山，想海了就去看海。最后寻一处澄静的湖，一
个能巡夜、会造屋的男人和一个能做饭、会插花的女人，在湖边盖一
座木屋，每天走在松软的布满松针的小径上，或在宽大的阳台上读
书、晒太阳，然后安安静静地死去。男人负责挖坑，负责在墓碑上刻
字，写什么呢？就写“一个自在的女人”
吧。女人每天把野草野花插在陶土瓶里，台阶上一瓶，窗台上一
瓶，墓碑前一瓶，再每天读一首美丽的诗……真的，没有比这更美的
了，太美了。
故曰：冬伤于寒，春必温病；
首先你要理解“寒”，“寒”既是寒气，又是凝聚。寒则凝，不
寒不会凝。
冬天伤于寒，冬天是肾气当令，主藏。如果肾是坎水，“坎”
卦，上下为水，中间为真阳。冬伤于寒，就是上下的水，结了冰，藏
住了中间这个“火”，这个火在中医里叫“相火”。心火为君火，肾
阳为相火，此外还有胃阳明火、大肠阳明火，三焦和胆是少阳火。胃
无火则不能腐熟食物，大肠无火则不能燥干粪便，这几个火，都是要
极度保护的。正是它们，使我们的生命温熏如一团阳气，使我们的生
命生生不息。如果你天天吃泄火药、降火药，第一伤胃经，第二伤大
肠，然后就伤心肾，所以消炎药、降火药吃不得。
中药的黄连可以祛心之虚火，黄檗则专门泄肾之相火，如此久
服，肾必虚。
先前我讲过久服“知柏地黄丸”，人的脸就是粉白的。《伤寒
论》里说得特别清楚，只要“面如妆”，就是“虚阳外越”。正常的
脸色就是小婴儿的脸，黄黄的但是光润明亮，而病色就是暗黄、萎
黄。
现如今谁能说自己没病？没有一个人敢说，包括我都不敢说。
有人说曲老师你心态那么好，不会有病吧？谁说的，我也吃五谷
杂粮，也有人之常情，就算天下人都不会让我生气，我也有被妈妈憋
得无语和默默流泪的时候，就算天下人都说得，我也不敢顶撞母亲半
句啊！再说我也累啊，我经常说我就是公鸡里的“战斗鸡”，又得负
责打鸣，又得负责下蛋，还是个孤独的工作者，凡事都得自己干，晚
上写书，白天苦口婆心。之所以现在还活蹦乱跳的，一靠心态好，二
靠能吃，三靠能睡。至今无论到哪里都不用倒时差，如果飞机飞18个
小时我能睡18个小时，一落地，天亮着，我就不困，天黑了，我马上
接着睡，可见，睡觉就是大补。
“冬伤于寒，春必温病”这句在《生气通天论》里就出现过，这
句话就是在讲春天的疫病等都跟冬天伤于寒有关。冬天过于伤寒的
话，就会“相火失藏，内热蓄积”。我说过，肾水之真阳、地下的石
油、天上的雷电，都是真阳。过寒，则逼真阳走出自己的阵地，外窜
而为邪火。它一乱飘，就是全身都热，就会嗓子热肿、头部热、身上
热。这样身体就出大事了，生命本来是温熏小火，皮肤应该是清凉而
温润的，这时滚烫发热，就叫“内热蓄积”。一旦春天出现无名高
热，头痛、呕吐，这些病就叫“温病”，因为它有热的表相。后来中
医界甚至出现了温病学派，但温病学派与《黄帝内经》所谓“病温”
春天的疫病等都跟冬天伤于寒有关。
略有不同，《黄帝内经》认为“病温”是“冬伤于寒”，相火不
藏所致，以承气汤为主；而温病学派认为温病是感受外感温热之邪而
致，以“清热存阴”为主。理论根基不同，治法自然有差异。具体还
要看医生对经典的运用。
总之，治疗不等于治愈，有效率也不等于治愈率，甚至，治疗有
时是更大的伤害。这些，全看我们对经典能否“运用之妙，存乎一
心”。
中国文化首先讲阴阳五行，讲阴阳五行，就是讲生命在时空中的
表现。
病的生成，在过去；病的表现，在当下。其实，看明白当下的关
键，在于看过去和未来。中国有一句话说得特别好，“读史使人明
鉴”，看到多远的过去，就看到了多远的未来。有人会说：过去有汽
车吗？没有。但轮子却是古代最重大的发明之一，汽车不过是四个轮
子加一个壳子，至于用什么驱动，代代会有不同，但轮子才是最原始
的意象。还有人会说，《黄帝内经》都传了几千年了，管得了今天的
事吗？是，几千年了，也许什么都变了，但人体结构变了一丁点没
有？该白天还是白天，该黑天还是黑天，天地没变，人没变，所以，
经典对应的就是这个“不变”，我们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回头，而且
回头才是岸!你只要把历史读了，未来什么样你全清楚，因为太阳底下
没有新鲜事。我们真正该敬仰的，是人类文明的原创时代，也就是洪
水时代以后出现的那个原创的轴心时代，那是文化结构的定型时代，
东方是释迦牟尼、孔子、老子，西方是柏拉图和苏格拉底等，这是人
类智慧的巅峰时期，在圣人为我们成就的经典中，有着两大特性：一
个是自足，一个是具足。自足，就是它不需要借助外力而圆满；具
足，就是它本身就是一切。
这就是我们一定要学习经典的原因。
我自己有国学班，应该叫经典班，因为它跟所有国学班的不同
是：只是一本一本地逐字逐句讲经典。比如国学班第一次的课一定是
《诗经·周南》，后来逐字逐句讲《道德经》，讲《易经》，讲《史
记》，现在讲《黄帝内经》。
总有人想创立新儒学、新道家，我好纳闷，原文还没读懂呢，那
些人何德何能创立新教？！说来说去，还是孔老夫子实诚，述而不
作，是说我只讲述先贤的著作而不加自己的创见。这个很重要。讲经
典的好处是，人会越讲越谦卑，越讲越敬畏，因为越讲你越能发现先
贤的广大与精粹。现在教中医的老师总教学生要学会合方，就是把张
仲景的方子合在一起用，其实就是为了多卖药。如果能合方，张仲景
自己不早合了吗？凡是篡改张仲景原方的人都自以为聪明，其实原方
还没看懂呢！所以我带学生有一个原则，跟我学五年，守原方不许
动，就是为了让你知道经方的力量。跟五年，就是让你反复体会经方
的妙用，比如一个理中汤为什么既能治疗皮肤病，又能治疗抑郁症、
肺癌等，你就会震惊，你就会知道经典的力量，五年以后你爱上哪儿
去上哪儿去，你爱怎么改方子就怎么改，反正这五年我要给你打好
底，让你坚定对经方的信念。但学生最后为了多开药多挣钱，还是去
合大方子了。这时我才明白，我忘了告诉他们，做一个好医生的根
本，在于先做一个老实人。他们都太聪明了，已经做不了老实人了。
春伤于风，夏生飧泄；
这些先前都讲过。“飧泄”，就是晚饭没消化就拉出去了。腹泻
对身体一定不好，始终腹泻就说明你下焦无火。现如今很多人大便就
没成形过，不要小瞧大便成形这件事，大便成形这件事说明你整个五
脏六腑的运化是正常的。生命，就是每天都要把粗糙的变成精华，好
东西要气化成精华，供给五脏；不好的东西，比如浊气浊物，也要精
致地排出。大肠虽然居于人体下位，也不能允许自暴自弃，也要发挥
阳明燥金的功能，给生命一个完美的表现。
春伤于风，为什么会“飧泄”？春天生气不足，中气清冷，人就
会肠鸣、溏泄。
夏伤于暑，秋必痎疟；
夏天太热了，皮毛皆张，这时候开空调，寒气从窍入，就伤肺气
和皮毛。
这时阳气都去保卫体表了，脏腑皆寒，夏天多食寒食，就是寒上
加寒。到了秋天，就会出现寒疟症，也就是忽冷忽热的“打摆子”
症。在《素问·疟论》有一段专门解释了此症——“帝曰：疟先寒而
后热者，何也？”（疟疾先寒后热，是什么原因呢？）“岐伯曰：夏
伤于大暑，其汗大出，腠理开发，因遇夏气凄沧之水寒，藏于腠理皮
肤之中，秋伤于风，则病成矣。”（夏天暑热，大汗出，腠理开泄，
遇寒风寒水，藏在皮肤腠理之间，秋气肃降就会出现疟疾。）“夫寒
者，阴气也；风者，阳气也。先伤于寒而后伤于风，故先寒而后热
也，病以时作，名曰寒疟。”（寒，是阴邪，风，是阳邪。人体先伤
于寒邪，后伤于风邪，就会出现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症状，病症发作
有时，此病就叫“寒疟”。）
我小时候常趴在水管子那儿大口喝凉水，兼之心里想事多，是个
小忧郁症，所以满脸的青春痘，而且痛经。幸好成天打架和挨妈妈
揍，打得扫帚毛都飞了，所以皮毛没被憋。现在的孩子不会打架，又
天天喝冷饮，最后就胖。20世纪60年代的人，外表粗犷，内心腼腆，
可以打架，羞于拥抱。
如果常年心情紧张，皮毛肺气就会憋胀，肺病和皮肤病就多。现
在的孩子学习过于紧张，生活又不规律，所以父母教育应该少语言训
斥，多肌肤安慰。
现在不兴打孩子，那就回家多拥抱吧。
秋伤于湿，冬生咳嗽。
 秋天本应是燥气，如果湿气重了，肺胃就不降，再被冬天寒气约
束，人就会咳嗽。一般咳嗽先从肺起，但《黄帝内经》后面会讲到
“五藏六府皆令人咳”，可见咳嗽不见得都是肺病。先说肺咳，脾土
生肺金，脾胃弱，肺气就不足。而肺金又生肾水，肺气弱了，肾精就
不足，肾一弱，全身皆弱，所以不能小看咳嗽，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的事情。中医呢，说好懂也好懂，说不好懂也不好懂，对医理要耳熟
能详，思维要非常灵活。学诗的功夫，在诗外；学医的功夫，也全在
医外。我告诉大家，我可不是看《黄帝内经》看明白的，我是先把别
的经典看明白了，再看《黄帝内经》，才明白的。而看懂了《黄帝内
经》后，对别的经典就更明白了，这句有点绕，但听懂了，各位学习
会有大进步。
以上这几句，是《黄帝内经》中反复提到的。什么叫经典的慈
悲？经典，会就一个概念反反复复地解释给你听。我每每读《黄帝内
经》，心里就特别感动，就觉得古代圣贤慈悲无穷。我觉得古代圣贤
也应该特别喜欢我们，终于有人能如此认真地读经典了。如果一本书
一辈子放在书柜里，连翻都不翻，这圣贤的慈悲不就白费了吗？大家
天天说圣贤好，好在哪儿呢？
又说不出来，这不是气死圣贤吗？！
但，光读经典没大用，最关键的还是要“践道”，也就是按经典
去做。
比如有人听过《四气调神大论》了，还要春天跑去辟谷，这就是
糊涂。春天是生发之际，此时辟谷就属于杀伐，就会全身肿胀，因为
精和气都被伤了。
可那人说：我现在变得可好了，可柔和了。我说：那是你没劲儿
了，生不起气了。气性大的，暴躁，但至少精足。你那不叫柔和，而
叫柔弱。成熟和自足后的神态是柔和，精不足、气不足后的表现是柔
弱。
 帝曰：余闻上古圣人，论理人形，列别藏府，端络经脉，会通六
合，各从其经；气穴所发，各有处名；溪谷属骨，皆有所起；分部逆
从，各有条理；四时阴阳，尽有经纪；外内之应，皆有表里。其信然
乎？
“余闻上古圣人，论理人形，列别藏府，端络经脉，会通六合，
各从其经”，这都是在说事。黄帝说了：上古圣人，从理论上讲人体
是怎么回事，脏腑分别是怎么回事，经脉是怎么回事，六合是怎么回
事，分别按照经脉，“气穴所发，各有处名”——每条经脉都因气的
不同，而各有其名称。比如说足太阴脾经俞穴原穴叫“太白穴”，此
穴在足内侧缘，当足大趾本节（第1跖趾关节）后下方赤白肉际凹陷
处。“太”，从足太阴脾经，是“特别”及“大”
的意思。“白”一是指所在部位，在赤白肉际凹陷处；二是指肺
金归属白色，太阴脾土生肺金，在讲脾与肺的相关性，要想让肺好，
就得从脾土这下功夫，这才是根本。此穴又是脾经俞穴，所谓俞穴，
就是脾经经气的重要输出之穴。
此穴属土，可以生肺金。同时，此穴又是原穴，所谓原穴，是指
此穴是脾经经气的供养之源，脾经为少气多血之经，气不足、血有
余，而本穴能较好地充补脾经经气的不足。把太白穴名称弄明白了，
才知道此穴为什么能主治胃痛、腹胀、呕吐、呃逆、肠鸣、泄泻、痢
疾、便秘、脚气、痔漏等。
把这个穴位名称理解了，就会明白为什么理中汤能治咳嗽、肺癌
等。
有人会疑惑，这个方子里没有治疗肺部疾患的百合、川贝之类的
啊？那是你不懂“土生金”法。有人咳嗽，喝完理中汤后，会狂咳，
然后吐好多痰。
他说这不是变重了吗？你怎么不说你有劲儿咳了。如果把痰都憋
回去，再遇寒邪不就成了癌？！
 “溪谷属骨，皆有所起”与上一句“气穴所发，各有处名”是同
一个意思，是说身体穴位在溪谷出的虽然属于“骨”，但也是因其功
用而起名。穴位名称都是非常讲究的，不是凭空取名的。比如太溪
穴，太溪穴是足少阴肾经的原穴。在足内侧，内踝后方与脚跟骨筋腱
之间的凹陷处。太溪之名，意指肾经水液在此处形成较大的溪水。目
前要学中医的话，只有学针灸还能守中医思维，因为经络学说是中医
特色，走不了中西医结合的路数，而中医和中药基本都是中西医结合
了，所以很少有中医思维。这，就是中医之殇。
反过来讲，唯有守中医思维的人，才能有出人意表的风范。而且
针刺之学若上升到针道，也有了不起的作为，其理论基础全在《黄帝
内经》，尤其是《灵枢》，等有机会讲讲《灵枢》第一篇《九针十二
原》，大家就能体会中医针道之妙。
“分部逆从，各有条理”，是说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有逆有从，
要么逆着走，要么顺着走，总之“各有条理”。
“四时阴阳，尽有经纪”，“经纪”我讲过，经是竖线不变的，
纪是这上头结的疙瘩，纪就是纲领，就是章法。这句是说，四时阴阳
都有纲领。
“外内之应，皆有表里”，是说我们身体的内部和外部都有相
应，有表，就彰显里；有里，就有表。比如你整个精气神足不足，从
你的眼里有神没神就能看出来。人老了，就是死鱼眼，不灵活，人就
不好看；
而年轻，就是眉眼灵动活泼。女人是否灵动，全看眉眼。
有里，就有表。
“其信然乎？”“信”，就是“真”。黄帝问：“这一切都是真
实的吧？”
从这里开始，岐伯就开始用长篇大论来回答黄帝的质疑。关于
“阴阳应象”，从这里开始，岐伯一个脏器一个脏器地讲，第一，先
讲东方。为什么先讲东方不先讲北方、南方？中国文化一定要先讲
“生机”，生机在哪儿，这个事很重要。生机，就在东方，是因果的
开始。
这就是为什么人的“发心”特重要，发心只要是正念，事物终究
坏不到哪儿去。但发心也要得生机，没有生机，起心动念还是空；发
心得其生机，就好比天助，事物就会顺承而下，并且有结果。
 六 五方应象
岐伯对曰：东方生风，风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
心，肝主目。其在天为玄，在人为道，在地为化。化生五味，道生
智，玄生神。神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体为筋，在藏为肝，在色为
苍，在音为角，在声为呼，在变动为握，在窍为目，在味为酸，在志
为怒。怒伤肝，悲胜怒；风伤筋，燥胜风；酸伤筋，辛胜酸。
南方生热，热生火，火生苦，苦生心，心生血，血生脾，心主
舌。其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在体为脉，在藏为心，在色为赤，在音
为徵，在声为笑，在变动为忧，在窍为舌，在味为苦，在志为喜。喜
伤心，恐胜喜；热伤气，寒胜热；苦伤气，咸胜苦。
中央生湿，湿生土，土生甘，甘生脾，脾生肉，肉生肺，脾主
口。其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在体为肉，在藏为脾，在色为黄，在音
为宫，在声为歌，在变动为哕，在窍为口，在味为甘，在志为思。思
伤脾，怒胜思；湿伤肉，风胜湿；甘伤肉，酸胜甘。
西方生燥，燥生金，金生辛，辛生肺，肺生皮毛，皮毛生肾，肺
主鼻。其在天为燥，在地为金，在体为皮毛，在藏为肺，在色为白，
在音为商，在声为哭，在变动为咳，在窍为鼻，在味为辛，在志为
忧。忧伤肺，喜胜忧；热伤皮毛，寒胜热；辛伤皮毛，苦胜辛。
北方生寒，寒生水，水生咸，咸生肾，肾生骨髓，髓生肝，肾主
耳。其在天为寒，在地为水，在体为骨，在藏为肾，在色为黑，在音
为羽，在声为呻，在变动为栗，在窍为耳，在味为咸，在志为恐。恐
伤肾，思胜恐；寒伤血，燥胜寒；咸伤血，甘胜咸。
岐伯对曰：东方生风，风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
心，肝主目。
先说“东方生风”。按说把这段读懂了，东南西北就不用讲了，
讲这一段就够了。“东方生风，风生木”。东方主春，阳气上升，所
以东方生风。风，看得见吗？看不见，但能感知。“风”把万物之种
子吹到天地间，所以代表生机。风可以把世界上的种子到处传播，只
要有传播就会有杂交，只要种子杂交，世界就会越来越繁盛，越来越
美丽多彩。这一段就是在告诉我们，中国文化千万不可从有形入手，
一定要从无形入手，风，是你看不见的，但看不见的，不一定不存
在。风是气压形成的，是“气”的表现形式。大家不要小瞧风的问
题，《诗经》也是从风化入手的，《诗经》里最重要的一个词叫“风
化”。孔子认为教育的最高境界，不是说教，而是“风化”。教育的
低级境界是制定规则，比如我跟小孩说，你不许干这个，不许干那
个，这只是定规矩，而带着孩子做什么，或我们为人处世的风范对孩
子才更重要，风化，不是说教，而是像风一样一点点轻拂你，像雨一
样一点点浸润你。
多听几遍《周南》，你自然温柔敦厚；多读几遍《国风》，你自
然刚烈率真。
温柔敦厚，从“琴瑟友之，钟鼓乐之”中来，刚烈率真，从“泛
彼柏舟，亦泛其流”中来。渐渐地，阳刚之气就有了，率真之气就有
了。一切生机，虽看不到，但始终存在。风的变化，就是气的变化。
天气、地气与人气感应，最美的感应，就是诗和艺术。天上的气就是
四时，地上的气就是五行。中国人讲四时、五行真不是虚讲，而是在
讲“气”。
“东方生风，风生木”，什么叫木，从无形生出有形，这个有形
一定是木。
什么叫木？这时脑子里如果只想到树木，就错了，千万别去想树
木，你要想的不是有形的事物，而是要想到“木曰曲直”，无形生出
了有形，这个有形的东西有一个特点，既有条达之性，又有盘曲之
性，既有生发之“直”，又有收敛之“曲”。只升不收的话，就是高
血压，生命就像DNA，任何上升都是螺旋式的而不是直通通的。前些日
子有个西医在线下听我讲课，说太佩服中医了，不知道远古是怎么明
白这一切的，比如中医关于“三焦”
的理解，真是让人迷醉，西医这几年才发现生命里类似三焦的功
能。生命里面的那些空，讲得太妙了。中医是不主张打开身体的，可
它对生命的真知却如此可贵，这么高级的东西我们不应该好好学
吗？！马云说过，天天上EMBA（高级管理人员工商管理硕士）课的人
最后全傻了，因为学的全是套路，学完套路回去干公司都不会干了。
就好比我们练武功一样，天天学套路，学完套路只能跟有套路的人
打，回家跟老婆打架，老婆直接抓你脸、拽你头发、咬你耳朵，你才
知道套路没用，所以别去学套路，别学有为法，要学心法。
如果把“风生木”理解为一棵大树，下一句你就没法讲了，“木
生酸”，你怎么理解？你就没法理解了，大家千万别落在文字上面。
木，指事物正常的疏泄功能，而酸，就是对木性的收敛功能和制约功
能。“木生酸”，酸，首先是“味”，有“酸收”的意思，就是告诉
你生机得慢慢螺旋式地上升。
就好比治大病，刚吃药时，舒服一些，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没
劲儿后又难受几天，攒够劲儿后又开始攻病灶，最后才能痊愈，这才
叫真治病。
“木生酸”，指的就是酸收，指生机不可以过旺。他怕你不懂这
个酸，就接着说“酸生肝”。《黄帝内经》一会儿说木，一会儿说
肝，如果没有取象思维，人就糊涂了，就感觉没法往下讲了。大家记
住，肝，一定说的不是“木”，而是以木性的曲直，来比喻人体肝的
功能，你与其记这个“木”，不如记这个“曲直”。人体的肝，就具
有这个特性，疏泄、凝聚、藏血，然后再“木生火”疏泄出去。肝的
生机有多旺呢？切掉一小半还会再长出来，而把肾切掉一半就长不出
来，因为肾本身就是凝聚的，缺少这份再生的能力。
“肝生筋”，肝有两个特性，一个是生发，一个是收敛，而
“筋”，正好是生发和收敛作用的最好体现。筋，指生命的弹性。我
们生命中一切有弹性的事物全跟“筋”有关。皮肤算不算筋？有弹
性，就算筋。有人说不是“肺主皮毛”吗？但如果没有肝血的滋润，
皮毛也会病啊。皮毛紧致不紧致，是肺的问题；充盈不充盈，是肝血
的问题。如果肝血不充盈，你的皮肤就会枯萎，人老了，皮肤松弛多
褶，就是弹性变弱了，就是“肝生筋”
的功能变弱了。不知大家发现没有，皮肤黑的人不太容易长皱
纹。这就是我们皮肤黑的好处啊，黑走肾，肝肾先天强，年轻时显
老，年老时却不显老。你看那白皮肤的都是美人，可到老了，满脸
褶，而黑皮肤的人皮肤弹性好，不分年龄。但皮肤黑的人，年轻时脾
气有点暴躁。年轻时我暴躁的时候，说拿刀就拿刀，说点火就点火，
都搞不明白怎么那么暴躁，给老实的爹妈添了无数的麻烦。甚至那时
脸上都挂相，哪儿哪儿都突出，高颧骨，高眉骨，尖下巴……现在相
都变了，哪儿都圆圆的了，看来被磨得还不错。
所以，所谓修行，所谓成长，不过是先要修身上的戾气，找到人
生方向后，人就慢慢走上正轨了。
总之，筋，就指张弛有度，有弹性。皮肤、血管、嘴、胃、子
宫、肛门、膀胱、膈肌等，这些都可以当“筋”看。比如胃，吃多就
撑了，饿了就紧缩，就是筋的表现。还有胃的上口贲门和下口幽门，
也属于“筋”。举这么多例子，就是告诉你学中医脑瓜别有局限性，
别一说到肝，你就老盯着那个脏器的“肝”，那你就没法学了，咱们
就没法讲了。假如有人中风了，我说这是肝病，是脾胃病，病人的第
一反应就是“我用不用去做胃镜，去检查一下肝啊？”
这跟做胃镜检查没什么关系，咱们就按照医理，抓主症就是了。
东方“在体为筋”，身体上无处不是筋，连接大小关节，手指只
要不灵活，弹性变弱，里面就有筋的问题。所谓一根手指上有五脏，
是指外面有皮毛，为肺气所主；里面有肉，肌肉萎缩为脾所主；骨头
疼是肾的问题；手凉不凉是心主血脉的问题。总之，一根手指上有五
脏，哪儿出了问题，就以这个思路去看就好了。
 你的营养好不好，其实看指甲。小孩隔不了几天就要剪指甲，大
人要隔很长时间才剪指甲，所以，大人在吸收营养方面，就赶不上儿
童，尤其小婴儿那个手指甲长得特别快，那就是他吸收营养的能力非
常好。
“筋生心”。筋维持张弛的作用需要心来实现。生命如果没有弹
性就没有活力，因为“木生火”，所以“筋生心”。
“肝主目”。肝开窍于目。为什么终于下决心建个平台来讲《黄
帝内经》，因为现在手机成了每个人最离不开的东西，人的眼睛在未
来会快速衰败，所以未来很可能是音声的时代。
关于肝，中医医理讲的肝，既包括西医所言“肝”这个脏器，也
包括肝经、肝气，水生木、木生火，还包括肝胆相照、肝神为魂、肺
金克肝木、肝木生心火等，这些通通曰“肝系”，再扩大言之，就是
东方系统。东方系统是个小的整体观，再加上南方系统、中央系统、
西方系统、北方系统，就是一个大的整体观。从这点而言，《黄帝内
经》的生命观要远远深邃于西医。
关于肝，中西医还有一个不同，中医说“左肝右肺”，西医说中
医不懂解剖，因为肝明明在人体右胁下。其实中医说的“左肝”，指
的是肝气升于左，肺气降于右。但具体说到肝病时，中医还是指右胁
下，比如2019年的一之气，主气为厥阴风木，客气为阳明燥金。
属于金克木。所以《黄帝内经》中所说的“民病寒于右之下”，
也就是肝位于右，肺金在西，人体会有右胁下寒痛的病症，所以治疗
以暖肝为宜。但中国文化从来不因位置的不同而忽视了气的不同。无
形，永远高于有形，气，永远高于器。肝气若不升，心火就不旺，人
的生命力就弱，这就是左升的意义。肺气若不降，肝就得不到制约，
肝气一味地上亢，人就大病。中国文化，重气不重物质。因为物质都
是由气带动的，只要气变了，物质就变了。
肝气若不升，心火就不旺，人的生命力就弱。肺气若不降，肝就
得不到制约，肝气一味地上亢，人就大病。
 气和象，是中国文化里最精粹的东西，肝气升于左，只要一生
气，血压就容易高，所以高血压一般认为是“肝阳上亢”，但就事物
本质而言，不怕升，就怕有来处无去处，左升，还得有右降，右如果
不降，才是病，也就是说如果肺气的肃降功能好，血压就没问题。为
什么白通汤对肺金不降的高血压有疗效，因为其中的葱白可以破肺之
阴寒，打开肺降的通路。所以，中国有药神庙，供着孙思邈。孙思邈
不是一个人待着，他左边有龙，右边有虎，这张“降龙伏虎图”，就
是说高明的医生治病都从肝肺入手。肝，龙象；肺，虎象。能让气机
升降自如的，是孙思邈的那双手，而不是见肝病治肝病，见肺病治肺
病。所以，先明白医理是非常重要的，大家听过课后，可以用中医思
维自己找病因，明白了，想透彻了，再知道治法，人就不害怕了。
比如，眼皮跳是哪儿的病？《伤寒论》里说得特别清楚，叫“脾
中风”。
别一听“中风”就吓得要死，古代的“中风”就是中了风邪而
已。其实就是肝木克脾土，属于小中风。眼皮“ 动”一词，就属于肝
病。但如果眼睛发直，就是大病了，跟心有关。
前几天有人让我推荐家人和孩子共同学的经典，我推荐了《诗
经》和《黄帝内经》，大家会觉得就因为你老讲这两个你就推荐这两
个，也是也不是。
推荐自己真正领悟过的东西总没有错吧，再说我又没乱讲，而是
按照古意一句句逐篇讲的。让小孩子学《诗经》，是单纯对单纯，本
真对本真。小孩子单纯、本真，你就得给他单纯和本真的东西。《诗
经》可以读，不用背，熏陶即可，我从小没背过诗，但是我有诗心，
一直自己写诗。《诗经》天天让小女孩听，熏着熏着，人就变好看
了，为什么呢？因为脸上的线条变柔和了。好看，可不是说眉眼要有
多大，而是眉眼要柔和灵动，看着就舒服，舒服才好看。
读《诗经》可以让你活得美，活得美比活得好高级，从这个意义
上说，读《诗经》比读《黄帝内经》重要，养神比养生重要。世界上
的人，有的人眼睛很干净，知道什么是好东西，知道好东西就去学，
这种人了不得。
还有的人眼皮子浅、眼皮子拙，只看当下，担不起远方和好东
西，所以纵使有了好东西，也拿不住。而读《黄帝内经》呢？是让你
活得好，人这一辈子，活的就是这肉身，都说“格物致知”，但所有
的“知”都应该对人有益，所以与其去格物，不如格“肉身”，我们
天天折腾、天天用的，全是这个肉身，不学《黄帝内经》，我们永远
不知道肉身是怎么一回事。一般说来，二七、二八之前，我们对肉身
浑然不觉，一有漏，人才惊觉肉身，由对肉身的惊觉而启动灵魂，生
命就仿佛重启了……所以，从二七到四七，恐怕是人生中最难忘的时
光，而后，便是对肉身和灵魂的滥用期，这段时期，对待肉身和灵魂
的态度，决定了我们未来很多事情。等到七七和七八，肉身的报复就
是疾病，灵魂的荒芜就是老无所依。所以《黄帝内经》气血、元气、
精气神的理论，对我们每个人都至关重要。其实，人之“怕死”没有
道理，肉身终归是要死的。
看不上中医的人，认为西方的学问讲“科学”，其实，科学不过
是分科的学问，皆从“有”处着眼。人生在世，格物固然有趣，但格
到最后，还是个“空”。相较而言，科学精神，比如质疑或否定的精
神等还算高级。而中国的学问讲“究竟”，一开始就抓住了“无”。
“究竟”，求其本源，“有”，因人性而“有”；“无”，因人性而
“无”。既讲真理，又落脚于人性，既高级又温暖，深遂夙心。
“有”因人性而“有”，“无”因人性而“无”。这句话，也是
人类疾患的总因。到底什么决定了我是谁，你是谁？是我们肉身气血
决定的。是我们自身的荷尔蒙决定了我们会爱上谁；是我们自身脑内
分泌的多巴胺决定了我们是否开心……一切，都是因为我们自身气血
足，我们可以抗压并活得久，但也可能因为气血足而好强，因冲动而
丧命。气血弱，我们也许就唯唯诺诺，活得憋屈，但也可能因为气血
弱，而知道自保，因示弱而长命。
 把《诗经》读好了，把《黄帝内经》读好了，你才能读《道德
经》和《易经》。《诗经》是情的底子，《黄帝内经》是生命的底
子，把基础夯实了，才可以盖高楼。《道德经》的底子一定是《黄帝
内经》，“黄老之治”，“黄”
一定放在“老”之前，否则就讲不清楚。有为、无为，都先是身
体的表现，而不是一拍脑袋就生出的观念。观念，源于肉身，更深一
步讲，源于肉身与宇宙万物的应象。
其在天为玄，在人为道，在地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
神。
现在很多书都把这一段删掉了，认为是衍文。唯有“东方”这一
段多出此句，恰恰大有深意，此处为一篇之眼，特别重要，怎么能删
掉呢？！
“其在天为玄”，“玄”指不可思议。“东风生风，风生木，木
生酸，酸生肝”，这个思维模式，在天道表现为玄；在人道表现为道
理皆备；在地道表现为化生无穷。“玄”是什么意思？《道德经》里
多次出现“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是什么意思？
“玄”，有几个意思，比如说黑色，黑，意味着远，意味着看不
清楚，所以又有“深远”意。因玄远深奥，又有“玄妙”的意思。但
这些概念，黑、深远、玄妙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大家看这个“玄”
字，像不像小襁褓包裹着小孩，露出个小头，而下面，就是脐带。
总之，脐带这个事情，刺激到古人了，所以大凡“绞丝”偏旁都
跟脐带有关联。天地中最玄奥深远的事，莫过于男女交合而生育孩子
这件事了。
在生育一个婴孩的过程中，男人的作用很玄妙，其实，玄妙两个
字，恰恰指男性生殖器的变化，可大可小，为玄；女性子宫的变化，
可伸可缩，为妙。
所以，老子之“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就真的只可意会，不能
言传了。而婴儿出生，长长的脐带既玄且妙，可以说，生命里所有的
秘密、所有的精华，都在这条脐带里，黑暗、玄远、玄妙，天地生
成、人之生成，无不如此，令人赞叹！
“其在天为玄”，玄，就是看不见摸不着，就是不可思议。也就
是说，天道不可思议，只要你能想得明白的，都不是天道。老子说：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家被老子的冷峻吓到了，等天灾降
临时，软弱的人类呼喊着：“天地怎么能够不仁？”可洪水就是无
情，天火就是无情，在大的宇宙法则下，无论善恶，通通灭之。过度
的“贪嗔痴慢疑”是人性的恶，而“仁义礼智信”不过是为了对治人
性恶而发明出来的。奢念天道有情，就是百姓的愚痴，有生，必有
杀，这，也是阴阳观念带给我们的觉悟。所谓“妇人之仁”，并不能
让人类走得长远，而天道之无情，却可以保证人类的精粹和敬畏。
大家有机会可以去看下《史记》，《史记》中有两个人写得极为
精彩，项羽和刘邦。项羽就是妇人之仁，所以项羽必败。而刘邦守天
道之无情，所以一定成功。韩信在谈论项羽时说：“项王勇悍……然
不能任属贤将，此特匹夫之勇耳。”确实，项羽临死前也没有觉悟，
死活认定是天要亡他，而不是自己能力太差，甚至几次单枪匹马杀入
敌阵，以证明这一点，而这，恰恰证明其不过是匹夫之勇。韩信还
说：“项王见人恭敬慈爱，言语呕呕，人有疾病，涕泣分食饮，至使
人有功当封爵者，印刓敝，忍不能予，此所谓妇人之仁也。”所谓妇
人之仁，不过是小恩小惠，士兵的腿受伤了，项羽可以搂着士兵哭，
但若求封爵，断然不给。而刘邦呢，是个狠家伙，在被追逃的路上，
可以把亲生孩子两次推下车。并不是说天性狠和果断的人就能成功，
但没有这个“无情”，断不能成功。大家要想学最高的管理学，看刘
邦就够了。刘邦得天下后，有一次召集众人开会总结得天下之经验，
问：“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项氏之所以失天下者何？”高起、王陵对
曰：“陛下慢而侮人，项羽仁而爱人。然陛下使人攻城略地，所降下
者因以予之，与天下同利也。项羽妒贤嫉能，有功者害之，贤者疑
之，战胜而不予人功，得地而不予人利，此所以失天下也。”高祖
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
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
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为我擒
也。”可见，刘邦的智慧在于，不仅知人，而且能善任。
有些事看似无情，实则有情。比如宠物受伤后，若无法救治，不
如安乐死送走它，绝不让它受罪。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同意安乐死，
与其成植物人，不如早死早投胎。
“在人为道”，就是说人要守天道、地理。道和理是不一样的，
中国文化用词精准，天是道，地是理，天道地理。道、理的区别是什
么？就是不可思议和可思议。天道，好比空中的航线，看不见摸不
着，但绝对存在。
地理，看得见、摸得着，条条分明。“道可道，非常道”，道，
不可言说，真理落于纸上，落于文字，就不再是完整的真理，就会有
歧义和误读。而地理，清晰明确。所以，我们平常说来说去的，都是
“理”，所以中国人一吵架，就骂对方不讲理，就是不守地道，也就
是“不地道”。
“在天为玄”的事物到了人这里，还是有理可说的，用人的身体
来谈“道”，就更加有“理”了。《黄帝内经》把阴阳五行分别到极
致，凸显了中国文化最大的特色之一，就是“近取诸身”，凡事先从
人身上论，不给你说玄乎的，一切向内求，先把肉身整明白，再往宇
宙那儿说。中国文化这一点，谁都不得不服。我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个
幸福的人，因为我一直在读最有意思的书，而且现在还能跟大家分
享，渐渐地，大家就一起幸福起来。幸福感强了，病都少了。
“在地为化”，道，在天是道，在人是理，在地是化。什么叫
化？我们要想懂得大地上的事，就得懂五行之运化。有化，才能生无
穷。之前讲过“东方生风，风生木”，同样是东，东风有三种：东
南、正东、东北，各有其象，什么方向的风最能生万物？按《易经》
讲，正东为“震”，是雷；东北为“艮”，是山，唯有东南为
“巽”，即风。以“风”论，东南巽风为最，其生机最旺。
什么叫生机？这么说吧，世界之所以是今天的样子，是因为风。
在《庄子》里有一句话叫“风马牛不相及”，什么意思呢？风就相当
于媒人，风马牛不相及，就是非得让马和牛配种，就是荒诞。但花朵
就不同了，花朵任凭风把它的种子带到世界各地，以完成自我的成长
和扩张。
“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这句就是反着推演前面这句
——万物因化而生五味，因道而生智慧，因玄而生神明。
其中“化生五味”是在讲化生的边界，再无穷，也得有一个边
界，就是五行。之所以在东方这一段里有这句话，就是在强调生机的
力量，别的段落里绝对不可有这句话，后面要是有也是不对的。这篇
《阴阳应象大论》就是在教我们怎么辨识五行以给万事万物归类。
“道生智，玄生神”，我前面已经讲过“玄”是什么了，那什么
是“神”？神，左边是“示”部，表示神案，右边的“申”，既代表
发音，又是闪电之意。人间的第一个神就是雷神，代表能量的来源。
《易经》里只要涉及“雷”的卦象，都非常重要，这个后面会
讲。
神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体为筋，在藏为肝，在色为苍，在音
为角，在声为呼，在变动为握，在窍为目，在味为酸，在志为怒。
先哲怕你不懂这个“神”，所以这一段的主语是“神”。他现在
告诉你什么是“神”，神，就是神机变化。神，“在天为风”，
“风”
就是生发的根源，就是生机。神，“在地为木”，就是五行，
木，依旧代表生机。神，“在体为筋”，在人体就代表生命的弹性。
神，“在藏为肝”，在五脏就代表肝。五脏之中，肝的生机最旺，把
肝切掉一些，它还会长出来，这就是生机。而别的脏器，就没这两下
子。但西医眼里的“肝”，只是肝，不讲春，不讲筋，不讲木，不讲
风，更不讲“魂”。筋、木、风、魂这些，都是应象。
五脏之中，肝的生机最旺。
“在色为苍”，什么叫“苍”？《诗经》有“蒹葭苍苍，白露为
霜”，这个多美，蒹葭、白露是物，苍苍、霜是颜色，但同时，它们
又都是心境，秋天的苍老、悲伤、清肃与晶莹，一切都在这句中……
为什么说搞艺术的一定要读《诗经》，因为《诗经》太美了，是诗和
画的圆融。在《黄帝内经》里，东方不是青色吗，为什么“在色为
苍”？其实，这是在给“风”加上想象的颜色，东方，是从北方的黑
色到东方青色的过渡。如果说北方的黑色如暗流，是人精魂的秘藏，
那么东方的青色就如同树梢新芽的轻漾，苍就是那连接树根与树梢的
树干，没有这个过渡，我们便无法知晓生命的来处、去处……
“在音为角”（可用简谱记为“3”），中国古代音律，是天底下
最精准的事物。东方有音，其音为角，这个音声，细腻、温婉，似柔
风，又似细雨，让生命温润、清畅。
大家如果有能力看古书，特别是学音律的，一定要看《史记》里
的《八书》，其中《律书》很重要。《释名》说：“律，述也，所以
述阳气也。”你看，阳气是万事万物的根本点。律是“率”的同音
字，律学就是关于万物精准比例的学问。《律书》开篇说：“王者制
事立法，物度轨则，一禀于六律，六律为万事根本焉。”是说古代王
者制定历法规则，一切秉守于六律，六律是万事根本，可见六律的重
要。谁又能说中国古代没有科学呢！关于古代经典，一个是《十三经
注疏》，一个是《诸子集成》，虽说买了也不见得能看懂，但家里一
定要有，有，才有传承；没有，传承就无从说起。
从图书分类上说，古代文化分经、史、子、集四部。经书，《十
三经》。子书，《诸子集成》。史书，很多，二十四史，其中，我个
人最爱《史记》和《左传》，像《八书》那样的，没有一定的学问，
还真写不出来，所以说太史公司马迁有真学问啊。集，就是文学、诗
集、小说等。
在孩子学习期间，家长一定不要吝惜买书。这方面我特别感激母
亲。
我自小喜欢读鲁迅的书，那时母亲一个月工资才36元钱，可她能
花30元钱给我买整套硬装《鲁迅全集》，我能走到今天，跟我母亲的
教育是分不开的。我大学里的生活费就40元钱，我可以花28元钱买一
套《说文解字段注》，当时对我来说也是天价，没钱吃饭，就靠给大
家讲故事蹭同学的饭吃。
但买书也是有讲究的，与其买一堆，不如买一套有系统的经典。
经典都是经过时间考验的，干吗浪费时间在不经典的东西上呢？上大
学后，我买书的经验是一定先在图书馆看过，值得反复阅读的书籍，
才会去买。
“在音为角，在声为呼”。这里讲“声”和“音”的不同。我从
小没学过音乐，没学过画画，这是我人生最大的遗憾和自卑。所以你
们有条件一定要让小孩学学音乐、绘画，有音乐、有色彩的童年才是
美丽的。之所以我三年前突然开始画油画，就是要通过色彩来宣泄我
对这个世界的热爱，以及补偿年少的缺失。
什么是“声”，什么是“音”，什么是“乐”？声，是本能的呼
喊，音，是调，乐，是曲。比如你在厨房里把手伤到了，流血了，你
本能发出的声音就是“啊”。这时候你绝对不会发出别的声音，因为
“啊”是心音，对伤害感知最敏锐的是“心”。如果伤得不重，你接
下来会发出“嘘”，嘘和呼，都是肝声，嘘主收敛，呼主宣散。如果
肝气被憋了，人就发“呼”声以自救；
而受小伤流血，则发“嘘”声以自救，让肝发挥止血之功能。也
就是说，声，首先是人遇到紧急情况时的下意识反应。
音是什么？就是有一点调调，比如“啊”有四声，各表示不同意
义。
 一声“啊”，表示一种轻微的了然；二声“啊”表示惊异或质
疑；三声“啊”
表示强烈的震惊和质疑；四声“啊”表示赞叹或惊吓。音，里面
有情绪了，但还是单调的情绪。五脏各有音声，但还是独奏，而
“乐”，是五脏的合奏，是和谐，是五声、五音的恰当的配合，是符
合生命频率的一种浪漫表达，是生命的高级阶段。故《乐记》中说：
唯君子为能知乐。简单地说，乐，就是收放自如，而不是一条道走到
黑。比如习练易筋经和八段锦这些，不是把动作做完就可以了，最后
的收式很重要。只知伸拳头还不行，拳头能出去还能回来，就是君
子。
“在变动为握”。从这儿开始，就开始讲病理了。何为“变
动”？变动就是不正常，变动就是变化，就是病变。肝病的病变表现
就是一个字——
“握”。要么握力没了，要么握得太紧，都是病。正常，就是开
合正常。最近经常有病人说，早上起来手指打不开，得活动一会儿，
手指才能动，这就是肝病。手脚抽筋，也是肝病。所有的抽筋都是肝
病，属于肝血虚。所以平时练手指的灵活性很重要。西方人不知手的
握力跟肝气有关，但他们经过测试发现，70岁以上的老人，手的握力
越大，越长寿。前面不是说了吗，肝经跟生与死有关，所以肝经通
畅，人手握力大，必长寿。
八段锦里有一个动作叫“攥拳怒目增气力”。此动作，强腰脊，
因为人之气力，从腰脊出。攥拳，强肝；怒目，眼睛瞪大，肝神才能
发出来。
还有易筋经里的“倒拽九牛尾”这个动作也讲究攥拳，都是通过
攥拳来锻炼肝的功能。
“在窍为目”。所有眼睛上的问题，都跟肝有关，都跟东方有
关。眼睛的毛病有很多，比如近视、弱视、青光眼等。一出生视力就
不好的，很可能跟父精母血有些关系。父母肝有问题，应在小孩子身
上，就是眼睛有问题。
只要是眼睛不舒服，就是肝病，比如眼睛干、涩、迎风流泪等。
人流眼泪，是肝气已动，但无缘无故泪流不止，则属于肺气不降。
眼睛，中医也按五脏分析——眼白，为肺。但有些人眼白不是白
色的，而是青色的，肝色青，这就是肝肺不调形成的问题。眼白上有
红血丝，人通常的解释是说头天夜里没睡好，但如果你睡好了，红血
丝依旧在，而且红血丝形状奇特，在我眼里就可能是子宫肌瘤的外
显。另外，眼珠子褐色的部分为脾，黑瞳为肾，瞳孔里面还有一个
空，为心。人死的时候瞳孔放大，就属于心和肾全散了。
眼睛的病态还有很多，比如有的人一眼大一眼小，属于脾病。某
一边的眼皮突然耷拉下来，属于肌无力，也是脾病，因为脾主肌肉。
还有人有总眨眼的毛病，特别是小孩，一般到医院里，就说是多动
症。其实在中医里，还是肝脾的问题，风木克脾土，人就不自觉地眨
眼，这种孩子通常被惊吓过，小孩本来脾胃就弱，再被呵斥惊吓，就
会有这个毛病，从脾胃治疗，吃点中药就好了，一旦按西医多动症治
疗，这孩子就永无宁日了。我的原则是，如果小孩得了病，最好先在
家里刮刮痧，灸灸大椎、中脘，别急着往医院送，让孩子好好吃饭，
好好玩，别压抑他，过些日子就好了。可是，家长若没有学习过《黄
帝内经》等，就培养不出这悠然的心态，遇到点事就情绪化，凡事一
急，反倒把事情往坏了带。
关于眨眼、挤眼，还有一种情形，就是在撒谎，是调肝血上来，
帮他处理窘境。大家要会看，关于撒谎，最单纯的人的反应是眼睛上
翻，其次是下意识地摸鼻子，最不外显的动作是轻微地扭屁股，这些
都是什么原理，咱们以后再讲。
学医，首先要学会细致地观察生活，从细节看人性。看病，如果
看不到人性的层面，对病因的认知度就不高。关于细致观察生活，我
举一个福尔摩斯的例子，有人拿给福尔摩斯一块表，福尔摩斯马上就
把这块手表的主人的一生说出来了。他说首先这块表很昂贵，所以这
个人出身贵族，福尔摩斯又说这个人落魄过三次，从哪儿看？还是从
这块表上看，因为这块表上有三个细微的小刻痕，这三个刻痕是当铺
画上的，这块表的主人曾经把这个表当过三回，但每次都能起死回
生，又当又赎的，来回三次。
看病，要比福尔摩斯更敏锐。除了世事洞明、人情练达外，还有
个简单的方法：要想明白病人的心境，最好能模仿出病人的表情。比
如一看他有抬头纹，抬头纹和抬头纹可不一样，你要能模仿出那抬头
纹拧巴的样子，你就能明白他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若是见到什么都
惊讶欢喜的样子，他的抬头纹就是喜乐抬头纹；而看到什么都愁苦，
他的抬头纹就是悲苦抬头纹。这么说吧，脸上的任何纹路都是我们常
年的习惯造成的，总凶巴巴的，脸上就是横肉。下巴总是撇着的，自
然孤傲、轻慢。
记得刚开始学习通过望诊看病的时候，真是有点疯狂。其实，无
论学什么，不到一种疯狂的境界，还真不成。直到有一次陪大使夫人
们看芭蕾舞，看完后，有人说，曲老师那么有文化，给我们讲讲这个
芭蕾舞吧。我就逐个分析起A演员腿部受过伤，B角色胳膊受过伤，C角
色腰部有问题等，看到他们惊异错愕的表情，我才猛然醒悟学医已经
把我带跑了，已经不能欣赏美好了……从那以后，我就把这套系统及
时关闭了，只有该用时才开。
“在味为酸”，酸，指酸收。肝主生发，有酸收之性，才能养
血。在《生气通天论》篇里，有“是故味过于酸，肝气以津，脾气乃
绝”。肝喜酸，但中医最怕一个“过”字，生命最怕“过用”。味过
于酸，肝气就会往外泄，收多了，就只能外泄，肝木克脾土，肝气太
过的话它就会克制脾胃，就叫“脾气乃绝”。
“在志为怒”，肝，在情志上表现为愤怒。愤，竖心旁，指发出
来的情感。
 怒，心字写在下面，指被憋的情感。怒，比愤更可怕，更影响
肝，怒，憋在肝上就是肝郁。
我在《生命沉思录》里专门分析过“心”的三个写法。如果我们
仔细分“析愛”“慾”“情”这三个字，会觉得非常有意思。繁体的
“爱”（愛）字呢，心字在中间，繁体欲望的“欲”（慾）字，
“心”字在下面，情感的“情”字，竖心在旁边，看来，把“心”放
在什么地方很重要，在中丹田的“爱”，比下丹田的欲念要高级，比
欲念要温暖，要平和，要理性。欲念的“慾”，这个心是沉底的，在
下丹田，属元神，强大威猛，可以夺人的命啊。我曾用《巴黎圣母
院》的故事描绘过爱的次第。《巴黎圣母院》讲的是一个天性自然的
吉卜赛女郎和三个男人的故事，其实，这是一个人如何面对和处理自
己的身、心、灵的故事。对她而言，军官菲比斯是身，敲钟人卡西莫
多是心，神父是灵。身的爱是欲望，欲望倏忽变化，因此最不可靠，
而且会无情地背叛自己。所以少女在菲比斯那里像个奴隶一样被欺诈
和伤害；心的爱是孤独、是不求回报的温柔——只有为你而死，才能
得到永生——这就是丑陋的敲钟人带给少女的宁静。灵的爱则是最底
层、最纠结、爱恨交加，充满了撒旦的气息。当“灵”的爱出现时，
一般的女人会本能地抗拒，因为它可能致命，夺人魂魄。所以，传统
文化的一切教化都是让我们警惕自己的欲望，不要让它害己害人。总
之，爱，温暖；欲，夺命；情，多变。人，渴望爱，惧怕欲，烦恼
情。把“心”放对了位置，人的生命就稳定。我们终其一生，都有心
无处安放的困扰，唯有到老时，才会明白些许，到老时，人们强调的
一定不再是爱情，而是开始明白“爱”的意义。爱，是一种温柔的远
观和赞美，当我们学会了和这个世界保持距离时，我们才有了真正意
义上的爱。
肝气最怕被憋，一憋就瘀。治肝，只有一个方法：疏泄法，叫疏
肝理气，如果有人跟你说我给你补补肝吧，补不了。肝，只有疏泄
法，怎么疏泄肝郁呢？如果生气了，就赶紧两臂上举，因为肝郁在两
腋，先把两腋宣开，吐出两口恶气，就会舒服很多。要不，就用暖肝
法，憋，不就是寒吗，泡泡温泉，流流眼泪也成。
这世上，谁都难保证不生气。现在我对不愉快的事情的处理方式
是，若与家人生气了，我会说：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跟外人，索性
不生气了，耶稣还被自己的心腹犹大背叛呢！有几个人祸害你不是正
常吗？索性“扶上马送一程”，好聚好散就成，远远地不再见面就是
了。
怒伤肝，悲胜怒；风伤筋，燥胜风；酸伤筋，辛胜酸。
“怒伤肝，悲胜怒”，就是说憋闷会伤肝，而对治怒气的方法是
悲伤。
以情绪对治情绪，是中医最经济的办法。所谓经济，就是不用花
钱就能治病。
肺在志为忧，肝在志为怒，肺金克肝木，所以悲伤可以对治愤
怒。比如前两年我突然想画油画了，要用色彩绽放心灵，可毕竟从未
学过画画，本来我就不自信，而常人呢，又看不得抽象画，明明刚画
了一座山，某人就在旁边妄评：这画的是斗笠吗？我细腻脆弱的小心
灵，一下子就被憋住了，继而上升到那人是在攻击艺术的愤怒，这时
怎么办？是拿起画板离家出走，还是索性离婚呢？气急后，我竟然哭
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数落他对我以及对艺术的不尊重。看到事态如
此严重，某人马上去买了画框，默默地把画装好，并假装很欣赏地挂
在墙上反复看……如此，事情也就过去了。要是不哭出来，还不得被
憋出个肝癌啊？！所谓情志对治法，就是我们要会调治生活，怒气难
平，就去看个悲剧电影，在黑暗中默默流点泪，心肝就舒缓了。鲁迅
先生对悲剧有一句精辟的概括：悲剧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
看。人类精神的所有苦难，在悲剧中都有体现，相形之下，我们小小
的精神困顿又算得了什么呢？！总之，知其渺小，方能放下。
下面说一下肝病吧。肝之生发力源于肾水，肝之酸收力也源于肾
之咸。
 肝病的主要原因是元气不足。由于心情长期郁闷，再加上饮食失
节，损伤了脾胃，气机不畅，则产生湿气，湿热内生，困脾伤肝，造
成肝胆脾胃不和，木不能疏土，从而加剧了对元气的损伤，导致了肝
病的发生和转变。
元气一旦不足，就容易感染疫毒。比如刚改革开放那时，江浙一
带的人就因为饮食不节，忧苦劳顿，有很多人感染了乙肝。就乙肝的
传变规律而言，一般都会转变为肝硬化、肝腹水，直至转变为肝癌。
总而言之，是随着元气的逐渐虚弱而逐步恶化。治疗原则应该是恢复
脾肾的功能，因为元气的积累来源于健全的脾胃功能和健康的饮食，
同时，“水能生木”，肝木的恢复必须借助于肾水的充足。
在具体治疗方面，可以用药和灸法并行。重灸关元穴和中脘穴，
可以补虚祛寒，强壮肝胆脾胃和肾的功能，辅以附子汤、附子理中
汤、当归四逆汤、茵陈蒿汤等，治疗的速度是很快的，而且不易复
发。
肝腹水是因为肝不能发挥疏泄功能了，西医基本采取抽取腹水的
方法。
在中医眼里，腹水不只是水，更多的是液，所以抽取腹水，只会
使人更虚弱，人越虚，越化不掉水液，腹水就越蔓延。所以，不是中
医不能救急，而是生命的事，有时就急不得。急性病有急性病的治
法，慢性病有慢性病的治法，一切因循医理、病理，方能彻底解决问
题。
“风伤筋，燥胜风”，这句是说，风伤筋，就是生发太过，只生
发不收敛，筋就没弹性，筋，主收敛。肝风伤血则伤筋，而燥气之肃
降，可以战胜风邪，也就是金克木。都说筋长一寸，多活十年，筋最
关键的是要柔软，肝血足，筋才柔软。我从小得过肝病，筋很硬，又
怕疼，所以练不了双盘，可总有人神道道地说我是从佛那儿来的，我
一想，佛身边也有站着的啊，而且还离他老人家近，所以心中照样欢
喜。再者，我筋硬，我爱人筋特别软，多小的凳子上，人家一下子就
能双盘，一想到有人比我活得久，可以有人送终，心中又是一喜。男
人嘛，老婆一死，必再娶，所以与其随随便便把银子都散给了不相识
的人，不如我事先挑一个又敬我、又疼他自己、又疼我儿子、又疼我
侄儿的人，好好处着……您瞧瞧，心再大的女人也难免婆婆妈妈，其
实，这就是中国式的多思伤脾，还美其名曰想得远。两眼一闭，死都
死了，还管那么多干吗啊？
什么最养筋？血最养筋。先前说了，辛散的药与食品有濡润的特
性。
比如姜是辛味的，干姜对人的气血作用多大？首先主气，气，最
容易憋，所以药方里若有干姜，人就全身气机鼓荡，又打嗝又放屁
的。其次，它有濡润血液的作用。其效验之一，就是能让皮肤细腻光
洁。所以干姜是绝顶的一味好药，干姜、葱白这些，又是食物又不毁
伤你身体，可就是有人忌讳多，不是说“夜不食姜”吗？就怕这种一
根筋的，所谓“夜不食姜”，是因为夜主合、姜主开，故少食为宜。
但今人睡得晚，食亦无大碍。还有所谓“秋不食姜”，因为秋主敛、
姜主散，这两种说法首先都是针对没病的人而言的。但今人夏天空调
闭塞毛孔玄府，宣泄不够，且空调导致肺寒，秋冬一般会咳嗽，而葱
姜又是祛肺寒、胃寒之良药，所以，不能全然依旧风俗而不知变通。
人是活的，思维方法也要灵活才是。
“酸伤筋，辛胜酸”。生发太过，伤筋；酸收太过，也伤筋。一
切都要守中道、中庸。只要人守着中道就不会出事，只要生命守中道
就会健康。“辛胜酸”，是说收敛太过了，就得用辛散法。
以上，就是所有东方的问题，同样也是肝的问题。肝，取象，就
是东方所涵盖的一切，风、筋、肝、酸、目、怒，等等。下面就是南
方、西方、北方了，一一对照下来，你就能完成对五行的完整认知。
下面讲南方，南方这段就短了。为什么东方这一段最长呢？因为
中间多出来“其在天为玄”那一段，那是最重要的一段，把万事万物
的生机弄明白了，后面就好理解了。
 《阴阳应象大论》讲到此，有一件事，大家肯定不理解，讲中
医、讲生命，干吗总讲东西南北？而且《阴阳应象大论》里的东西南
北也与现今所说的“上北下南”不同，而是“上南下北”，难道古人
错了吗？
这张“上南下北”图，不是地理图，而是人体图。南方就是头，
南方就是心；北方就是下面，就是肾；东方就是肝；西方就是肺；中
央就是脾胃。
在古人的眼里，人最贵，生命最贵。是人发现了这个世界，赞美
这个世界，如若不慎，人也会毁灭这个世界。所以，没有比探索人类
更为有趣而深刻的事了。于是，谈东西南北，谈自然，谈声，谈色，
谈味道，都是在谈人。
更形象地谈论人体，就得谈“气机”，于是人们在东边以一条升
龙来比拟，东方主生，但不能一味地生，所以升龙要低着头，只有这
样才美，才有情。
而西方这边用一条降龙来比拟，代表气机的肃降，但也不能落到
尘埃里，所以这条降龙要抬着头。这，就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这，就是中国文化之玄机，人生，得意时善待他人，失意时善待自
己；上升途中不忘来路，下降途中不言自弃；如此，才有圜道之美
丽，之圆融。
南方生热，热生火，火生苦，苦生心，心生血，血生脾，心主
舌。
我们先前花了很长的时间把东方讲完了，我们现在要讲南方。南
方是一个系统，为什么说南方系统，不说心系统？实际上这是告诉我
们，南方跟心相比，是一个更大的系统，心，只是它其中的一项，而
南方却不是心的一项。南方是个大五行，其中声、色、香、味等是小
五行。南方的特点，是生长，是宣散，凡是万物生长的状态都跟南方
相关，也跟心相关。要想理解南方，先要理解夏天，“夏”这个字，
甲骨文里画了个“蝉”，就是知了。
 夏，假也。夏天，就是在给生命放假，放假，就是让生命放松、
快活、慵懒，好好地让生命休息和成长。
我总说：跟天走，别跟人走。我们之所以会犯错，就是不懂得跟
天走，而总是跟着自己的欲望走。古代的帝王，也讲究替天行道。替
天行道，就不是替人行道。因此，替天行道，就不是仁道，救不了的
时候，还不如推他一下，与其看他剧痛，不如让他早死早投胎。人类
看到自己心爱的动物受重伤后，就会补上一枪。这，也是菩萨道。这
时的“早死早投胎”，也叫生路。所谓生路，不见得一定是活路，生
路也可能是死路，是“置于死地而后生”的生路。因为有时候，痛苦
比死亡还难受，所以有“痛不欲生”
一词。死亡，可以使一切归于平复。
夏，就是要给生命放假。大家学真道，就是要当一个自在的人。
如何“跟天走”呢？第一是不能媚俗，人可以平庸，但不能媚俗。比
如现在很多人想减肥，有些专家就不顾生命之理，媚俗地说：春天正
是减肥时。为了挣黑心钱，就鼓励大家春天辟谷，一年四季当中，夏
天最耗散人的精力气血，全指着春天攒点精血来养呢！所以，夏天犯
心脏病的人，一定是春天胡作的人，因为缺少气血来支撑心脏的活
力。又有些人说：秋天正是减肥时。
秋天，古语都说入秋要“贴秋膘”，岂止不能减肥，反而要增
肥。更坏的人说：冬天正是减肥时。其实，你都不用跟天学，你跟不
了天，你跟动物学，都能得真知，动物都知道冬天把自己养得肥肥
的，要不然那冬天的冷都扛不过去。
跟天走，就是知道，有一个天然的减肥时机，就是夏天。夏天，
人之气血全部到体表去抗热了，汗蒸腾腾，此时脾胃最弱、最寒，人
自然消瘦。
说来说去，天底下什么最傻？脑子最傻，脑子想得最多，一旦想
当然了，脑子最容易犯傻劲儿；什么最不傻？肉身最不傻，肉身的第
一原则，就是自保。自保，就是天热了，就把气血拿出去抵抗热，天
冷了就要让气血全部内收，保生命之根，保五脏六腑，皮肤、手指冻
烂了，都不会管。
如此说来，《黄帝内经》岂止是医学，《黄帝内经》讲的都是人
生至理。
自保不是保别的，自保是保根本，无论我们做什么事，都要先保
住根本。
人间富贵为什么叫“浮华”？因为它没有根，浮华指的是无根。
“三千里读史不外功名利禄，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自保就是
要保根本，冬天，人体热量全部回到五脏六腑，于是里面恰恰形成一
个热的格局，你这个时候吃点凉的，这个热能给它化掉。所以东北到
冬天吃冻梨，吃冰棍，这就是活得明白。而夏天猛喝冷饮就是大错特
错。
南方对应的脏器是什么？是心；对应的腑，是小肠。“南方生
热，热生火，火生苦，苦生心”，南方代表夏，也代表元气生发后扩
散的趋势。南方生热——
风寒暑湿燥火，都是天地之正气，只要说天的六气，就不分好
坏。热极则生火，也就是无形生有形，火性炎上，其味为苦，火，毁
也。所以火生焦苦之味。
疏布之中有凝聚，就是心所蕴含的样子，所以叫“苦生心”。有
人因为这句，就主张夏天多食苦瓜以降心气，其实，未必就是苦瓜，
比如说把大枣烧煳了，也为苦味，本来大枣入脾胃，但烧煳后，它便
有了“苦生心”的意味。
“苦生心，心生血”。火性是延上的，总得有一个东西来制约
它，就是“苦”，苦性沉降，苦降对心火之上炎就是一个制约。能制
约，就是“心生血”。
这里的“心生血”，是指心是让气血流动的动能。真正生血的地
方是中焦，中焦包含脾、胃、肝、胆、大小肠等，中焦主变化，变化
水谷精微而为赤，这就叫作“血”。心，负责把血脉打到头和脚。如
果回流不好，腿就会肿，就是心脏动力不足了。
“血生脾”。心脏和脾的关系是火生土，也就是脾之运化的动能
来源于精血。没有火，是生不了土的，所以心脏和脾的关系就至关重
要。现在西医最容易误诊的就是胃疼和心脏的问题。在中医里，心脏
病有一个症状叫“心下急痛”症，即胃的上口处突然出现疼痛，其实
这是真心痛，是真正的心脏病。
脾胃病的要害在于，脾胃病能够引发心脏病。脾主肌肉，嘴唇是
脾，很多心脏病人嘴唇都是紫的。牙龈也属脾，牙龈能包住牙，就是
土克水。牙龈要饱满，这个人脾就强，心脏就强。每天早晨刷牙牙龈
流血的人就要小心心脏病，西医只是根据长期的经验，认为牙龈不好
的人就会有患心脏疾病的风险。
脾经经脉“系舌本，散舌下”。即舌下有一个系带，直通脾经。
这就是为什么心脏病发作时，舌头有发紧的感觉，其实这里也连着下
巴，人被气着的时候，下巴乱抖，就是心脏急掣，人说话也就不利索
了。一般来说，下巴大的人，沉得住气，小下巴的人脾气偏急，都跟
心脏的能量相关。过去中国的审美喜欢国字脸，我们20世纪五六十年
代的男女演员各个四方大脸，浓眉大眼，就是身体好。现在男的为什
么叫小鲜肉，就是身子弱，就剩下鲜了，都是小尖脸。下巴小的人虽
然灵秀，但心灵偏脆弱。而当官的和做生意的，还是以大下巴的人居
多，这种人，心脏能量强，抗打压。
“心主舌”。脾胃所主之五味，由心感知，心之苗为舌，舌有味
蕾能辨五味，传递不同味觉信息给心。舌，能辨五味，所以，人能吃
得有滋有味，也是心力强大的表征。
舌头不仅跟心有关，还跟一些经脉相关：手少阴心经之别系舌
本，所以舌头的僵硬和不灵活与心病有关。足少阴肾经之脉挟舌本，
足厥阴肝经之脉络舌本，足太阴脾经之脉，连舌本、散舌下，所以，
五脏病变，都会影响到心脏，并通过舌头有所表现。
 现在中医院校因为脉诊讲不好了，就喜欢讲舌诊。舌诊主要诊察
舌质和舌苔的形态、色泽、润燥等，以此判断疾病的性质、病势的浅
深、气血的盛衰、津液的盈亏及脏腑的虚实等。舌象，可以按五行
分，舌尖为心肺，两边为肝胆，中间为脾胃，舌根为肾。如果中间有
一个舌裂，就属于脾胃大伤。如果舌裂一直到舌尖部，就是心肺气也
伤了。两边有齿痕就是脾湿不化。舌根部苔腻，为肾寒。舌头两边有
青紫带瘀斑，是情感重创造成的肝瘀。
从应象上看，从脸部五色可以知脏腑，从眼睛可以知脏腑，从舌
头上可以知脏腑。但更细化，更隐秘的就是脉象。脸是给所有人看
的，舌头是给医生看的，脉象是给神人看的。现如今，脸，又整容、
又化妆的，人快看不懂了。舌头呢，乱吃东西，染上各种颜色，医生
也快看不明白了。但什么都变了，脉变不了，脉，才是内在气血的真
实表现，如果把脉学学好了，你出没出过车祸，受过没受过伤，一把
就出来；肝上有没有血管瘤、肺上有没有钙化点，子宫有没有肌瘤，
一把就出来，所以，真正有本事的人，可以不看脸、不看舌，脉象，
就是最真实的人生啊。
关于心，我们须知，散，是它的本性，你若憋着了，就忤逆了它
的本性，而肝的本性是“升中有降”，肺的本性是“降中有升”，脾
胃是横向运化后“脾升胃降”，肾是沉降中蕴藏生机……这，就是五
脏本性导致的运动方向的不同。
心，本性为散，你若憋着了，就忤逆了它的本性。
凡事都要先讲本性。什么叫本性？春天花开，就是本性。为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喜欢花？因为人人都渴望绽放，人体也一样，在阳气充
足的时候，也有宣散的本性。春光是关不住的，总有枝枝红杏追着
光，追着风，跃跃欲试而出墙来，因为这是本性，在散性里面，表现
最强的，就是花朵。但光有本性还不行，还得看天的脸色，比如我年
年春天给花朵拍照，发现“岁木不及”之年，天地之生发力不够时，
花儿该开还是开，就是无神。其实，我们每年看花和树就可以看出很
多东西，岁木不及之年，春天就像秋天，热里总有一丝寒意，连花朵
都瑟瑟的。
心本性为散，其天性，就要看元气，元气足，心就阳光灿烂，元
气不足，心就无力，心无力，血脉就无力，血脂就黏稠，血脉就拥
堵。心，本性为散，就生不了癌，但若被憋，就憋在心之臣使之官
——心包，心包之膻中在两乳正中间，这儿最怕憋。所谓“收心”，
是把心收在膻中，膻中主喜乐，主绽放。易筋经韦陀献杵第一式，就
是让我们先把心收在此处，经文说做这个动作时，要心诚貌亦恭，即
练功不只是练胳膊练腿，连表情上都要有变化，才叫练功。表情的变
化，意味着五脏的变化。现在很多人教你功夫，但不教你这句话，就
是功夫只传一半。
其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在体为脉，在藏为心，在色为赤，在音
为徵，在声为笑，在变动为忧，在窍为舌，在味为苦，在志为喜。喜
伤心，恐胜喜；热伤气，寒胜热；苦伤气，咸胜苦。
“其在天为热、在地为火”，这句是在说南方系统在天之六气为
暑热，在地之五行为火。这是在讲天地的关系，人，首先生长在天地
间，与天地脱不了干系。光讲“心”没有用，关键得看天地对心的影
响。天地，从哪里看？从天干地支里看，天干地支里又有五行，所以
又可以看到五行与心的关系。比如天地为火象之时，火生土，对土，
就有慈惠，土呢，又分己土和戊土，己土卑湿，就喜欢火，所以可收
元阳；而戊土高燥，见丙火而焦。
所以最好是泄其威，用己土。这么说吧，火生土，火就像母亲，
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叫己土，一个叫戊土，己土弱，戊土强，于是母
亲就偏爱己土，跟戊土就有点不对付。再说火熔金，金又分庚金和辛
金，庚金为阳金，其性顽固，火则灭之；辛金柔和，阳火与阴金相
合，反而不伤。这就好比世事人情，对抗，则容易互相伤害；示弱，
反而能发展。讲天干地支，就是中国文化的天地人观，人不是一种孤
独的存在，人的命运与天地宇宙密切相关。
 “在体为脉”，即南方（火）在人之五体表现为脉。中医，有气
脉，有血脉，如果以西医的血管来打比方，血管内的可以叫“营
血”，外面的气脉叫“卫气”。其实，中医的气脉、血脉都与血管无
关，它们只是一种生命现象，活着时，气脉、血脉都存在；人死，气
脉、血脉就都找不到了。就好比细胞，只不过里为阴、为血，外为
阳、为气。“气为血之帅”，没有气的固摄，这东西就散了；没有气
的推动，这东西也动不了。反过来讲，这东西若不精粹，也生不出外
围的这个气脉。所以气脉与血脉，实质上是共生的东西，而不是两个
不同的东西，阴阳交通，二者皆活跃，阴阳隔绝，生命就死去了。
血精粹，气彪悍，生命就有力量，生命就是鲜活的。如果血不
精，气不粹，生命就是枯萎的。
有时候去做体检，对方会说你的细胞死气沉沉，这时你可以出去
跑一圈，回来再测，你的细胞也许就鲜活饱满了。再比如，你若在排
卵期，你全身的细胞也相当于在活跃期，癌细胞也可能在活跃期，所
以体检都得找好日子，找错了，就是要命的日子。总之，明白了这些
道理，就不会被那些图像吓死。
而心“在体为脉”，是指心是人体的动能，它推动细胞走天下，
走天下而形成的势能，就是“脉”。心动，万物才动，五脏才动，所
以“心为君主之官”，统摄天下。心动，对五脏六腑是好事，但“心
之官为思”，心动又会影响思维，动而不止即为欲，当这个欲望过度
耗散心之动能时，就是欲火焚身，就是死。所以中国人才讲中庸，中
庸，首先不是做人的中庸，而是气血的中庸。气血调和，人的欲望就
是有度的，就不会过度。女人可不可以想？女人那么好，怎能让人不
想？！《诗经》里还赞叹淑女呢！但是它有一个原则，一定要守思维
之正，思无邪。思无邪，就是生命的正能量。
把《诗经》放在六经之首，就是告诫众生，先守住情感的正，就
守住了心的正，心正了，五脏六腑就乱不了，所以《灵兰秘典论》中
说：“故主明则下安，以此养生则寿，殁世不殆，以为天下则大
昌。”
我先前讲《诗经》时讲了一个女子因夫家不给聘礼而抗婚的故事
（《召南·行露》）。大家会觉得要聘礼多俗气啊，可姑娘在大堂上
义正词严地发表了一通演说：“‘以为夫妇者，人伦之始也，不可不
正。’对方娶我是要让我替他家生育子孙的，这是传承家业的大事，
夫家从一开始就轻礼违制，一物不具，一礼不备，一开始就不按规矩
来，就是不重视这场婚姻，就是不重视家族的繁衍与传承，我就不能
嫁给这家。”姑娘说得不无道理：“你家一开始就不按规矩来，对我
不重视，就是对子孙后代的不重视。我天天憋屈着，生的孩子自然抽
巴、拧巴。你若待我好，尊重我，我自然舒坦、愉悦，孩子自然也圆
润、敦厚。”其实，婚姻一开始正气点，挺好。事后倒后账，才憋屈
和面目可憎。没有这点自尊自重的坚持，如果夫家一开始就轻慢了
你，后果可想而知。其实，所谓俗套，就是规矩，按照规矩做，大家
都省心。有些俗套之所以让人厌恶，只是其中的发心偏了，只要发心
正，俗套，无可厚非。
中国古代讲了一句话“气为血之帅”，是气带着血往前走，而不
是血带着气往前走。大家现在天天说要补气血，气怎么补？血怎么
补？先补气还是先补血？都说黄芪补气，可补气汤里，当归的量得是
黄芪的一倍！又说当归补血，可补血汤里，黄芪药量要比当归大一
倍！这还只是气血偏失的情况下，若气血俱虚时，当归、黄芪，都赶
不上红参既补气又补血！所以，万事别听风就是雨，明白原理才最重
要，才能凡事自有主张。否则就是糊涂，耽误自己尚可，耽误别人不
成。我在《四气调神大论》中说过：古代是传方不传火，就是方子我
可以传给你，但不传火候，所谓火候是什么？就是剂量，传方不传
火，就是不告诉你剂量。其实，不传剂量也没什么大错，剂量一般要
把脉后依照病人的强弱而定。但张仲景的《伤寒论》是传了剂量的，
所以他真是慈悲的圣人。比如我们都知道，当归，入肝经补血；黄
芪，入肺经、脾经、心经，补气，这只是通识。其实，恰恰黄芪对补
血有独特的功效。因为气无形，血有形，有形的血不能速生，必得无
形之气以生之。所以黄芪用于当归之中，自然助当归而生血。若要补
血，黄芪剂量要比当归大一倍才行，也就是补血要先补气，加大气分
的力量，补血的东西虽然少，但只要气一上去，血就能够动起来。而
若想补气，必须兼用补血之药，多用当归、人参，以提气，血足而气
自旺。这就是中医配伍的妙用。
“气为血之帅”，是气带着血往前走，而不是血带着气往前走。
中药讲究君臣佐使，《素问·至真要大论》说：“主病之谓君，
佐君之谓臣，应臣之谓使。”但这句里，只说了三层，把“佐”和
“臣”合二为一了。我索性说得再明白些。君药，一般放在方子的最
前面，而且量大，因为它决定着此方子对应的主证和最终目的。臣
呢，是看君的脸色和心意的，同时还得先做些事，哪有让君冲在前面
的？臣的作用，就是给君铺好路，让君光光耀耀地出来。比如散风驱
邪解表的麻黄汤，正好是四味药，其中，麻黄发汗解表为君药，要想
一并解决恶寒、发热、无汗、头痛、身痛等症状，光有麻黄之威还不
行，还要有桂枝做良臣，在里面调和营卫，使暗劲儿，才能助麻黄发
汗解表，虽用了大力，但又不彰显其能的，才为良臣。佐药为杏仁，
佐，就是辅佐，寒邪束肺，所以人会喘，杏仁平喘，正好佐助麻黄。
使药呢，一般意义上，一是引经药，引方中诸药直达病灶的药物，二
是调和药，即起到调和诸药的作用，使其合力祛邪，说白了，使，就
是派出去的使者，递什么样的话，传达什么意图，都是使者的事儿。
最终药力要解决哪儿的问题，也是使者的事儿，比如方子要治疗胃
病，就要找一个入胃经的引经药，把队伍带过去，别治了半天胃，还
没把门敲开，就尴尬了。
甘草在麻黄汤当中起什么作用呢？首先，甘草入脾胃，土生金，
脾胃强了，肺自然强。都说甘草是“国老”，这个“国老”之名，可
不是一般人担得起的。
 所谓“国老”，就是要帮助一件事物中所有的正能量，比如在麻
黄汤中，甘草是强心剂，太阳被憋，还须少阴心肾使劲儿，有甘草，
麻黄驱邪就势如破竹；有甘草，桂枝调和营卫，便有内守；有甘草，
甘则缓之，更助杏仁平喘；最关键的，此君麻黄气势太过，恐伤本
命，所以，甘草还负责镇国安邦，最后，还要把自己的功德降到最
低，不争其中一丝一毫的名与利……你看，中国文化至高无上之境
界，最谦卑无为之高德，借由甘草，可以在中药方剂中表现得淋漓尽
致。岂不是，从医入道，是大捷径！药尚且如此有道行，况做人乎？
明白了君臣佐使，大家大概就不会在食疗上胡来了吧？老百姓
嘛，吃饭就是吃饭，别没事在药上瞎鼓捣。又是黄芪又是枸杞地泡水
喝，到底要干吗呢？君臣佐使一定要弄明白了再喝。都说去湿要吃薏
米红枣粥，薏米难化，若脾胃虚弱，这薏米红枣粥就吃不得。有人说
红枣不是入脾的吗？
可红枣吃多了，就容易滞住脾胃，反而越吃越胖。红枣只有在一
种情况下不容易滞住脾胃，就是用炭把红枣烧煳了，烧煳了以后，其
味为苦，所以主降，就把胃气往下带，代谢增强了，才能把里面的湿
邪带出去。
所以说，孔子把《诗经》放在六经之首，就是让大家先做个明白
人，到老了，懂畏惧了，再“韦编三绝”玩《周易》之辞，人事、人
情还不懂呢，肉身阴阳、气机还没整明白呢，《易经》，从何处下手
才能整明白？！补气就要靠血足，补血就得靠气足，天地人身之火
候，就是度。中医是最高级的辩证法，绝不能一条路走到黑，纯粹把
《黄帝内经》看成医学，就是没活明白，就是对《黄帝内经》最大的
误解。让高中生毕业去学中医，也是糊涂的做法，中医最需要人生积
淀，比如官员，就适合退休后学中医，因为已经阅人无数，看透了虚
伪狡诈，深知贪嗔痴害人身心，且明白君臣佐使之道，再通晓人性之
理，无非都是治人，于是，上手便是老中医。更何况，张仲景原来也
是长沙太守，也是先为官、后为医，有先例在前啊。
 “在藏为心，在色为赤”。别忘了，这些句子的主语都是“南
方”，南方在脏为心，在色为赤。天底下你只要看到赤色就要联想到
心，这就是同气相求的取象思维。比如红色的花可以入心，花儿能绽
放也符合心的特性。
都把女人比作红玫瑰、白玫瑰，问男人到底喜欢哪个？懂得了同
气相求，就知道了，红玫瑰直接动心，而白玫瑰高雅、素净，可远
观，亵玩恐怕了然无趣。最终让男人动肝、动肺、流了泪的，还是念
念不忘的红玫瑰。
再说人的身体，脸色赭红，红得有点不正常了，不是高血压，就
是要中风，或得心脏病。老人两颊突然红中带粉，也是危象。眉宇间
如果红且光润，主好运当头。若红如烛火，飘忽不定，主祸福在旦夕
间。
“在音为徵”。徵，这个字读zhǐ。徵音，主喜乐，宣散。和而美
也。
“在声为笑”。心的本能就是笑，笑，有微笑，有冷笑，有大
笑，有嘲笑……
可见人心之复杂。笑声，有呵呵、咯咯、嘻嘻、哈哈……可见人
心之多变。
“在变动为忧”。凡是讲到变动，都是指病变，心脏病的病变就
是忧，忧就是憋闷。心的本性是散，得病就是因为憋闷。前面讲了
“肝在变动为握”，手抖，是肝病，手抽抽拘挛、全身抽筋是肝病，
身体开合不利，比如弯下腰后直不起来了，也是肝病。只要是开合出
问题了，都是肝病。心脏出问题呢，比如说抑郁，属于被憋，憋到极
致就是发疯，所以发疯也是心脏的问题。
心主神明，凡神明的问题，都属于心。治疗心脏病，可以从脾胃
治，从肺治，最严重的心脏病从肾治。
“在窍为舌”。舌为心之苗，舌头上的一切病变都跟心脏有关，
包括言语的口误等。
 《灵枢·脉度》说：“五藏常内阅于上七窍也。故肺气通于鼻，
肺和则鼻能知臭香矣；心气通于舌，心和则舌能知五味矣；肝气通于
目，肝和则目能辨五色矣；脾气通于口，脾和则口能知五谷矣；肾气
通于耳，肾和则耳能闻五音矣。五藏不和则七窍不通；六府不和则留
为痈。”
这句的要点在一个“和”字。肺不和，鼻就不能辨别五嗅，就闻
不到味道。
心不和，舌就不能辨别酸辛甘苦咸五味。其实，味觉的感受性与
嗅觉有密切的联系，比如感冒的时候，在失去嗅觉的情况下，吃什么
东西都没有味道，可见香与味是密不可分的。肝不和，目就不能辨别
五色。脾不和，嘴巴就不能辨别五谷。肾不和，耳朵就不能辨别五
音。因此，五脏不和，人的七窍就不通；六腑不和，人就积滞而生痈
瘤。
咱们就说“舌知五味”吧。中医的五味是酸、辛、甘、苦、咸，
而舌头上最基本的味觉有甜、酸、苦、咸四种，我们平常尝到的各种
味道，都是这四种味觉混合的结果。舌面的不同部位对这四种基本味
觉刺激的感受性是不同的，舌尖对甜、舌边前部对咸、舌边后部对
酸、舌根对苦最敏感。
我们为什么饿的时候吃东西香，饱了以后吃什么都不觉得香呢？
这是因为味觉的感受性和机体的生理状况有密切的联系，比如，饥饿
时对甜和咸的感受性比较高，对酸和苦的感受性比较低；吃饱后就相
反了，对酸和苦的感受性提高了，对甜和咸的感受性降低了，所以就
没有吃的欲望了。
人生病时，就会有味觉异常。比如进食时，口中有异味感，或不
进食时，口中也觉有异常味道。口中气味异常，是心、脾、胃、胆等
脏腑功能失常。
口苦，是指口中有苦味，多见于急慢性炎症，以肝、胆炎症为
主，常与胆气上逆、胆汁代谢失常有关，甚至还可见于癌症。
 《伤寒论》谈到少阳病时说：“少阳之为病，口苦，咽干，目眩
也。”少阳指胆和三焦，胆与厥阴肝互为表里，又为太阳和阳明的枢
纽，其经证一般是耳聋、目赤、头角及太阳穴疼；其腑证是口苦、心
烦、喜呕。经证腑证，治疗上都可以用小柴胡汤。胆汁为苦，火之味
为苦，其性热，且上浮，有热，则伤津而咽干，肝胆之火又有风木之
象，人就会眼前发黑、眩晕。大家看少阳病很有趣，嘴巴、眼睛、咽
喉都是空窍，且都有半表半里的特性。用小柴胡汤呢，柴胡配黄芩，
柴胡是个气分药，可解肝郁，并推陈出新，总得让邪气向外走吧；黄
芩在内清肝胆热。少阳不如太阳、阳明力气大，所以用人参、甘草配
大枣，可以补中益气、大补津液，补五脏虚，这就叫“见肝之病，知
肝传脾，当先实脾”，杜绝了少阳之邪入太阴的路径。而生姜配半夏
健胃止呕，把少阳病的胸胁胀满、胃气不和的毛病给解决了。所以，
这方子，有道行啊。
有些人还自觉口中有咸味，一般多见于慢性肾炎、慢性咽炎和神
经官能症等。在中医中，口咸、畏寒，肾病较多见。同时伴有腰酸腿
软，神疲乏力等症。
下一句心“在味为苦”，则指心主宣散，以苦味为制约。
为什么说五脏六腑是最有智慧的呢？就是它们绝不允许无节制地
使用自己，它们明白自己的优势所在、动力所在，同时它们自带“刹
车片”。为什么说人脑是最靠不住的，因为它会无限制地使用自己的
优势，直到有一天它在这个优势上栽了大跟头，所以有“强梁者不得
其死”“聪明反被聪明误”
等话，即指过分倚仗优势为所欲为会得天惩。所有的自带刹车系
统，表面上消极、劣势，但它们属于自保，虽胆小如鼠，但毕竟鼠行
天下。知弱守雌、知白守黑，便是老子“守雌”之道。守雌，也是自
信的表现，因为内心强大，才不动神色，甚至呆若木鸡。能制约自
己，才是真正的强者，才不惹天怒人怨。
 总之，才气、优点，可以让你出类拔萃，但也许会让你命运多
舛。其实，优点越突出，对自己的限制越大，相反，保护自己的恰恰
是缺点。
“在志为喜。喜伤心，恐胜喜”。喜有邪正之分，正者输布于脉
内，流畅无阻；邪者外散不收敛。喜乐输布过度而没有收敛，就会损
伤心之正气，损害心的正常功能，就是过喜则伤心。怎么制约这个
喜？就是用恐惧。肾主恐，肾为水，心为火，水克火。范进中举时，
大喜而疯，须老丈人扇大嘴巴而定其神明。
“热伤气，寒胜热”。过热则伤气，喜乐输布过度而没有收敛，
就会损伤心之正气。寒胜热，不仅是水克火，还指寒水生发、元精增
益可收敛虚热，比如回阳救逆药物或灸法，都可以取到这样的效果。
但大多数人都理解成了用寒凉药消伐人体热气，就是大错特错了。
“苦伤气，咸胜苦”。苦伤气，是说过于苦降也伤元气，在临床
上，当出现虚热时，有人就急于上苦寒药灭火，重用连翘、金银花、
芩连等，会更加逼出虚火而伤元气。我先前讲过：虚火实火皆源于真
阳，此时应该引火归元，而不是强行灭火。咸胜苦，表面意思是水克
火，但在治疗上的真正意义是发挥真水的凝聚功能，使真火可以归
元。关于阴和阳的理解，最好从《易经》乾卦入手，水小，龙潜；水
大，龙飞。真阳二字，一名相火，一名命门火，一名龙雷火，一名无
根火，一名阴火，一名虚火，也就是说，一个事物，名字可以有很
多，但真相只有一个。当它处于不同的位置或发挥不同的作用时，可
能会有不同的名称。真阳发而为病时，一名元气不纳，一名元阳外
越，一名真火沸腾，一名肾气不纳，一名气不归源，一名孤阳上浮，
一名虚火上冲，名目虽多，不过坎中之一阳也。这一阳，即天行健之
龙。水盛一分，龙亦盛一分，龙即火也，水高一尺，龙亦高一尺，是
龙之因水盛而游，从病理上讲，也就是阴盛导致虚火上炎，虚火上炎
最常见者，为现今医学所称之慢性咽炎、喉炎、口腔炎等，一般人用
清热解毒、滋阴降火等法治疗，如六神丸、喉炎丸等，病最终不见大
愈。此时当用扶阳抑阴的方法，比如桂枝、附子二物，力能补坎离中
之阳，其性刚烈至极，足以消尽僭上之阴气。从此，阴气消尽，太空
为之廓朗。用甘草干姜汤、附子理中汤等方剂施治，每获良效。比如
曾有一女子因遭际不顺，情感被憋，出现大喊大叫，如见鬼状之象，
其家人曾跟我学过《伤寒论》，问能不能上大承气汤。我从照片上看
其舌苔厚腻干裂，但惨白，又知其已几日不曾大便，断其只是亡阳，
有躁狂和烦躁，并无谵语，大可不必上猛药，只是甘草干姜汤即可，
果然，两剂即大便，厚腻之苔全无，顿时如新人，收虚火于丹田，姑
娘心平气和后，还弹奏了一支古曲以谢仲景。药不过两味，甘草60
克、干姜40克，都是平常之药，却能救人于危急，这就是我们学习医
道的最大益处。
中央生湿，湿生土，土生甘，甘生脾，脾生肉，肉生肺，脾主
口。
这一节开始讲中央系统，其实也是中国文化最核心的部分了。中
央第一大特性就是湿，关于湿，作为六气之一，不分好坏。天地无
湿，不足以运化；人体无湿，生命会出现运化过快的问题。湿，有点
像生命的刹车片，它制约生命，让它慢点走向终点。如果我们的生命
太快，就干掉了，就枯萎了。湿，是让生命慢下来的一种状态。但过
湿，也会让生命的阳气受损，好比烂泥扶不上墙。
人体有一个三焦图，把“湿”分三种状态，上焦的湿，不叫湿，
叫雾，叫“上焦如雾”，雾是一种气化的状态。从膈肌往上，身体基
本保存在一种气化的状态。如果这个状态从雾变成了水湿，人一定会
出现咳嗽、痰喘，以及心悸。
咳嗽就是要把湿给弹出去，别一见咳嗽就急着上消炎药，先让自
己咳三天，辨证准确了再上中药，肺癌为什么越来越多，跟上药太快
及误治有关。
现在很多病都有一个问题，上药太快了，急于压症状。生病，其
实是人体的警报器响了，急于拉灭警报器，就是让生命放弃觉知。小
孩吐了，吐了就吐了呗，属于吃撑了自保。在所有的脾胃呕吐里，最
应该提防的是喷射状呕吐，那可能是脑子出问题了。如果是一声一声
地呕，一口一口地吐，就是脾“在变动为哕”，脾胃病而已。打嗝，
属于胃气上逆，胃气不降。相对于呕吐、打嗝等，口气重则是需要注
意的事情。
水湿在生命中的表现是：上焦如雾，中焦如沤，下焦如渎。雾就
是气化状态，由此可见，上焦阳气最足。中焦如沤，沤可不是一个坏
词，沤就像沼泽地。人类越来越重视环境中的湿地，有人管它叫地球
之肺，犹如人体命门所在地。没有沤，就没有运化。下焦如渎，渎就
是下水道。下焦有大小肠，肾、膀胱等，这些全都是水道，哗啦哗啦
地流动。你说这水道全部流入腿中，不就是肿胀吗？那到底是由谁控
制着下焦的水道呢，小肠和膀胱啊，它们同属于太阳，有太阳般的气
化作用，才能保证水道的正常，而不造成湿邪。
三焦，是五脏六腑之外的一个独立系统，指的是五脏六腑连缀之
网膜，以其运化速度及状态而一分为三：上焦如雾，雾乃精之气化，
精粹，且运化快速；中焦如沤，如沼泽，水土各半，运化中速；下焦
如渎，如委曲之沟渠，运化最慢，易堵。
其三者的联系是：中焦是上焦的根，下焦是中焦的根。中焦运化
水谷精微给上焦，上焦快速运化的精华又输布给下焦。如此，便是人
体之气机。
其中“中焦”便是要害，是人体气血的来源所在。
《黄帝内经》太妙了，人体就是一种水液的存在，如何治水，不
仅于国家是个问题，于肉身也是个问题。上焦的水怎么治？增强气
化。中焦的水怎么治？保持运化。下焦的水怎么治？防堵防漏。上焦
用茯苓渗湿，就是像海绵一样，把雾化中的水液慢慢吸走。中焦用白
术，鼓荡命门与肚脐之间，使运化有力。下焦用泽泻等，疏通水道，
以保无虞。
 “中央生湿，湿生土”。如果生命没有湿，那代谢得太快了，就
会出危险；
而过湿，又会阻碍生命的运化成长。“湿生土”，是指无形的性
质产生有形的功能。生命就这么慢慢沤着，才能出现“土”这个德
行。中国文化说“土爰稼穑”，土的本性有两个特点，稼，种下种子
为稼，穑，收获粮食为穑。
四方——东西南北，就没有这个特性，而东西南北所做的一切，
都是为了中央脾土的稼穑。所谓中央之德的最高德行，就是一个字
——“信”。为什么中国人最讲究信？信，就是有来有往，下了种子
就发芽就叫“信”。天底下什么都有可能骗你，只有土地不骗你，农
业大国里，土地最牢靠，所以中国人永远喜欢买房子买地。农业文明
里，有几件事是不会变的，第一是爱土地，因为土地是衣食父母，不
会骗人，撒个种子就会发芽。第二是非要生儿子。很多男人不生儿子
死不瞑目。生不生儿子有那么重要吗？其实，恐怕还真挺重要，为什
么呢？咱也不知道亚洲人是怎么知道儿子对男权文明的意义的，西方
医学认为，女子的染色体是XX，男子的染色体是XY。
假如生了一个女儿，染色体还是XX，并没有显现父亲的Y，如果生
了儿子，这个儿子必定有一个Y，这个Y一定是从他父亲那儿来的。从
这一点上来说，生儿子就遗传父亲的Y，所以，传宗接代，其实是在传
那个Y！这，就是东方人最固执的追求。西方人不重视这个Y，可能是
另一种聪明，因为知道这世界是乱的，所以不好判断未来的那个Y是不
是自己的，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女人生的孩子一定就是这女人的……
但随着代孕的兴起，女人生的孩子也有可能不是自己的了。要知道现
今世界变得如此混乱，祖先较那么多劲儿，真是徒劳啊……从这一点
上说，我们倒认为大家最后都是兄弟姐妹，所以，在这个世界上，讲
究温和的爱，无须教化和灌输观点，因为，这是一种生命本性的必
然。也就是说，生命链条，在短时期内，还有迹可循，从生命的长河
来看，没必要计较太多，大家不是远亲，就是近邻……
 “土生甘”。有形又化无形。土性黏滞，甘主濡润，走中焦，可
以宣开脾土。
“甘生脾”。无形又生有形。气味本无形，但可以生出有形。比
如受精卵就是由血腥之气刺激而分裂变化，并且由这个气而生了鼻子
这个器官，汉字的“自”，就是鼻子。鼻子的上面走的是督脉，下面
是任脉。
“脾生肉”，指水谷变化成精微。肌，主生发；肉，主收藏。脾
气足不足就看你的肌肉状态，你们现在就去捏一捏自己的肌肉，如果
自己的肌肉是很结实，就是脾气特别足，如果松松垮垮就是有问题。
男女到50岁以后，脾生肉的功能就下降了，肌肉状态就松懈了。关于
重症肌无力，西医不明是脾病，只得上激素。中医从脾胃治疗，基本
可以治愈。其病的原理无非是：
脾运化无力，不能向四肢疏布水谷精微，肌肉便一天天地缺气少
血，久之，筋骨无力，肌肉萎缩。所以，此病以健脾为第一要务。
“肉生肺”，指土生金。要想肺气强大，治脾，永远不要忘了一
句话，脾胃为生气、生血之所。有人问，血虚怎么办？先好好吃饭。
气虚怎么办？
好好吃饭。气化能力强了，吸收能力强了，什么都不虚了。大家
记住，我们身体每天都在做一件事，就是把所有粗糙的变成精华，也
许，这就是生命的意义吧。哪怕是便便，也必须是黄色、细腻、成形
的才叫便便，若是粗粗拉拉一大堆下来了，那是脾的运化能力、胃的
腐熟能力、大肠津的功能等通通出了问题。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把一
切粗糙的，变成精华，这里面包括食物、思想、灵魂。
“肉生肺”，就是脾土生肺金，肺气不足就是脾胃不行，治肺
病、治皮肤病等问题的第一原则，是先治脾。有些人很不理解，为什
么理中汤能治牛皮癣，通脉汤能治哮喘？原理不过就是土生金。
“脾主口”。脾气通于口，口生唾液能使五味发生变化，能够把
对食物软硬粗细不同感觉的信息输入大脑。过去的女孩子唇红齿白，
唇红、嘴唇饱满就是脾气足，嘴唇红润就是脾血足。口腔疾患最麻烦
的就是口腔溃疡，艾滋病人通常是满口的口腔溃疡，一句话：五脏皆
虚。而且是阴阳俱虚。
什么象表示气虚？溃疡面塌陷，凹进去一块，通常上面还有白
膜，这就是气虚。溃烂，则是阴虚，塌陷和白膜是气虚。20多岁的人
月经过后的口腔溃疡，一定舌头疼，只要这个人喊疼就还是“精
足”。等到溃烂时不觉得疼了，就是精也不足了。
其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在体为肉，在藏为脾，在色为黄，在音
为宫，在声为歌，在变动为哕，在窍为口，在味为甘，在志为思。
“其在天为湿，在地为土”。风寒暑湿燥火六气，中央占其湿。
我们现在有一个特别大的毛病，就是爱起分别心，有人问这湿是好还
是坏啊？无好无坏，就是正常的气。“在地为土”，正常的湿，运化
生成的就是土。
“在体为肉，在藏为脾”。其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在人体就运
化为肉，在器官就是脾及其连带组织，这些都是同气相求的。肉大还
是脾大？当然是肉，因为全身都有肉，脾主肌肉，所以全身又都是
脾。心主血脉，全身无处不血脉，所以全身都是心。学《黄帝内
经》，就怕脑子轴，一轴，就没法讲了。一说肌肉有病属于脾，有的
人就问：那我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脾啊？这就没法往下接了，一接，
就得讲堂课。所以大家现在这样好，先听了课，今后一说什么都心领
神会的，彼此都轻松。其实，有时做心理医生比做中医好玩，因为心
理医生按小时收费，如果你来早了，这不是焦虑症吗？如果一分钟不
早、一分钟不晚，就是强迫症。迟迟晚到，就是拖延症或冷漠症。
反正没毛病你也不来，只要你找医生你就是病人。
西医呢，病人会先求救于医生，医生没办法了，就让你去找心理
医生。
唯有传统医学从一开始，就涉及全方位的拯救及关怀。
 中医判断病情，既要心理，又要生理、病理，还不能用吓人的病
名怼病人，有肌瘤，也得说成是瘀血。我在《生命沉思录2》里说过：
喜欢传统医学，是喜欢它的诗意和感性，是喜欢神农们君子般的悠然
和美感。比如浮脉，如微风吹鸟背上毛，柔飘轻泛；比如药性，花性
上漾，根茎攻里，核性破坚；
比如经脉，如河流，有泉眼，有深池，有浅滩；比如五脏，有君
主，有将军，有姹女，有黄婆；比如六腑，有霹雳，有和合，有藏
污，有纳垢……比起市场医学，中医是温暖的、悲悯的：她称肌瘤为
瘀血，为瘰疬；她视高热为太阳发热、阳明热、少阴热。她坚持触摸
你的身体、你的脉搏、你的后背、你的痛点。她从不用冰冷的、庞大
的、强辐射的仪器扫描你。一个好的医生、一个好的医学理念，一定
知道你的痛苦源于生活，源于你精神的困顿，她眼里是苦难的
“人”，而从不是单纯的“病”。但现在，这种集医生、心理医生于
一身的大哲大贤已寥寥无几，所以，悲怆之余，我们百姓，唯有自
救。
肉最怕什么？湿重，土气太重或者土气被憋。阳气不足，则湿
重，过湿则伤脾，土质太黏滞了，伤到人肉就是浮肿。人到50岁之后
肩膀肌肉粘连，也是脾病，所以叫“五十肩”。其实，肩背部紧张，
男人源于压力，女人源于情感的压抑，所以肩背部，还需要温暖的爱
和爱抚。
“在色为黄”，黄，为中央之色。全身，只要出现黄色，就是脾
的问题。
比如有的人手掌心焦黄焦黄的，就是黄疸，就属于脾的运化过
度。
“在音为宫，在声为歌”。中国文化讲中道，所以中国古代的乐
器基本上以宫音为主。宫这个声音不要以为是从脾来，宫，宝盖头，
代表房子，里头是吕，吕，脊骨也。所以这个声音一定从中间往后贴
着后脊梁骨发出，可以宣脾。如果我们细细地揣摩音声，会发现音声
能够鼓荡脏腑，比如，发“嗡啊吽”音，嗡音，震动头部，啊音，震
动胸腔，吽音，震动少腹和丹田。
所以发音必然能治疗脏腑，古代医生陶弘景发明的六字诀，就是
依据此原理创制的习练脏腑法。我一向坚持学中医的学子一定要习练
易筋经和六字诀，因为，习练易筋经，可以明经络；习练六字诀，可
以明脏腑。
比如说六字诀里肝的声音是“嘘”，而中医里讲肝的声音是
“呼”，这二者有什么不同吗？可以这样说，人体发“呼”声属于自
救和对肝郁的释放，而有意识地、不出声地发“嘘”声则属于对肝的
锻炼，因为这时腹部会收缩，兼之身体的左右旋转，肝气就得到了锻
炼。而六字诀里，脾声为“呼”，中医里脾声为“歌”，“歌”是脾
的自救，唱歌可以宣脾，而“呼”是对脾的锻炼，脾病呼时须撮口，
也得收腹，可以救治口臭、四肢生疮、食冷积不化等。大家注意到
了，肝声为呼，六字诀脾声也为“呼”，这无非是肝木克脾土，肝声
发“呼”，就是因为木克土，此时疏土以救木而已。
在这里，索性把六字诀全部放上来让大家看一下：嘘木，为肝
诀；呵火，为心诀；呼土，为脾诀；驷金，为肺诀；吹水，为肾诀；
嘻，为三焦诀。陶弘景说：“纳气有一，吐气有六，纳气一者谓吸
也，吐气有六者，谓吹、呼、唏、呵、嘘、咽，皆出气也。……依常
以鼻引气，口中吐气，当令气声逐字吹、呼、嘘、呵、唏、咽、吐
之。若患者依此法，皆须恭敬用心为之，无有不差，此即愈病长生要
术也。”此长生要术，还望大家悉心揣摩。
此外，还有锻炼口诀：春嘘明目木扶肝——就是春天多“嘘”，
专治目赤不明等眼疾；肝若嘘时目睁睛——发“嘘”声时眼睛要睁
大，专治胆气不清眼目之疾。这个对现代人眼病，是个大疗愈法。
夏至呵心火自闲——夏天多发“呵”声以救心，专治口热舌干，
气不通；
 心呵顶上连叉手——就是一边发“呵”声，一边两臂头上交叉手
指，可以去面红和口舌之疮。
秋驷定收金肺润——秋天多发“驷”声以救肺，专治寒热不和；
肺病驷声手双擎——就是发“驷”声时手臂要上撑，专治流涕、鼻热
生疮等。鼻炎病人可以多做。
肾吹唯要坎中安——发“吹”音以救肾，专治腰膝冷，阳道衰；
肾吹抱起膝头平，动作要领是抱膝，专治目昏耳聋。
三焦嘻却除烦热——三焦之声是“嘻嘻”，可以驱除心中烦热。
四季常呼脾化餐——四季都要多发“呼”声，可以化餐食，消肚
胀。
大家要真把这些领会了，在生活中能去掉多少疾患啊！我一直非
常推崇国家体育总局的“四部功法”（八段锦、六字诀、五禽戏、易
筋经），为此出过《从头到脚说健康2》，还在中央四套专门讲解过
“四部功法”，就是因为它们特别重要。其实，在锻炼上，我们通常
缺少耐心和坚持，现在大家不是有微信群了吗，可以在春天时，只练
习“嘘”和睁大眼睛。每日三次，每次三轮即可。夏季时练习“呵”
音，秋季“驷”音，冬日抱膝练习“吹”音。彼此监督，每日打卡，
可能就坚持下来了。
任何疾病，懂《黄帝内经》后，可以推经络、用针灸，可以用音
声，可以用灸法，可以用祝由……懂《伤寒论》后，可以用方剂。懂
《诗经》后，这些就都不必用了，与其求药不如读诗，天天读，天天
听，慢慢心就平静了。
生命是有节律的，三七二十一，21天会出现一个变化，而且是质
变，所以我们要有耐心。能百日筑基后，就成为习性，不必有意为之
了，因为这些东西已经化在我们的行走坐卧之中，无处不在了。
“在变动为哕”。哕就是脾病的声音，就是打嗝或呕吐。气忤逆
曰“哕”，往上嗝逆也是“哕”。脾的功能在于“升清降浊”，身体
能升清，则头脑清爽；
 能降浊，则六腑清爽。不能升清，则口气重；不降，则腹胀。
“在窍为口，在味为甘”，脾主纳，口、唇之间的毛病全是脾
病。中央“在味为甘”，甘味濡润四方。
“在志为思”，《灵枢·本神》说：“因志而存变谓之思……心
怵惕思虑则伤神。”思，有邪正之分，正为输布有序，邪为黏滞懒
惰。过度思虑，则伤脾。中国人是全世界想事想得最多的。这几年，
常去外国讲学，比如加拿大、北欧、美国，发现其实欧美大多数人生
活极规律，不像电影中那样穷奢极欲，也许是生活太平淡了，所以才
拍些热闹的片子或鬼片、吸血鬼片来刺激自己。电影艺术，其实也是
对人的心理补偿，比如英雄啊，拯救世界啊等，一边安静地过自己的
生活，一边看别人出生入死，也是很过瘾的。
我在国外不敢说外语，听力就更差了，讲课时也就是看着翻译傻
笑，自然就不动脑子，不像在国内，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
穷。总觉得汉人活得太累，那么多道德，那么多教化，那么多长远，
那么多储备，那么多朝代，那么多恩恩怨怨……所以，我真心渴望成
为狩猎一族，歌着舞着，男欢女爱，不太着意以往，也不太在意明
天，择善而居，流连于山水之间，追逐于野兽荒蛮，一篝火，一草
棚，一猎犬，一爱侣，二三娃，嗅四时之花，荡春潮寒波，美哉！一
句话，这边修来修去还是奴，那边不修不养已是仙。
在中国古代，有两种人最叫人艳羡，一是武侠，二是诗人。前者
江湖飞檐走壁，有红颜知己；后者花前月下，有佳人歌伎，仿佛活在
神话世界。
孤独，对他们而言，是人生品质和美德，而非烦恼；孤独，是他
们成功的必要条件，越遗世独立，越是同类中的极品。他们，一个夺
命，一个夺魂。
侠胆与诗心的高度融合即大修行者，在百姓的心里，他们比皇帝
更传奇，相比之下，皇帝更像是一家之父，再威仪也免不了俗。而诗
人和义士，却缥缈如炊烟，是天上的长云和猎猎的长风。
 为什么说孔子是圣人，看他六经的排序就知道了，一定是《诗》
《书》《礼》《乐》《易》《春秋》。学任何东西，尤其经典，不可
以乱了顺序，顺序就是次第，“次第”这个词太重要了，浮躁社会就
是揠苗助长，不重次第。《诗经》放在第一位，就是人要先愉悦了性
情，别让功名利禄拘住了自己，皇帝都有倒的时候，遑论他人？其
实，天底下最怕失业的，就是皇帝了。因为，第一，就业机会有限。
第二，这个职业失业的最大危险，是有可能掉脑袋。所以，我们怕什
么呢？又不是掉脑袋的事，先大睡一觉，然后想清楚自己要什么，能
做什么，继续向前走呗！
读六经，先读《诗经》，悦性情，就是先把人做舒服了；再读
《尚书》，明五行生克，再把社会人做舒服了；再读《礼》《乐》懂
规矩，知法度，这就好比做了社会人的表率；最后读《易经》与《春
秋》，就又把自己抽离出社会，成为一个高级的远观者。读《易
经》，可以因忧患而敬畏天地；读史，则使人明鉴。有这等次第，人
自然成为贤人、圣人。
现在人呢，读书没了次第，做人，便也没了章法，还“作”。即
便在《易经》上下功夫，也没有使自己超脱，反而生出了对未来不确
定性的好奇和惶恐，所以说，中国人大概是活得最累的民族，心累，
且伤脾。于是，整个《黄帝内经》以养护中焦脾胃为要点。其对治法
不过四个字：无欲无求。
这简直有点反人类啊，这世上，谁能无欲无求？！但毕竟，后来
一切的修行方法都不过是在这四个字上做功夫。《黄帝内经》最朴实
的态度，是对肉身及人性的尊重。她不要求人绝欲，也不要求人禁
欲，而是让人学会降低欲望，就像五脏六腑那样各安其位。美女是用
来倾国的，你若非要娶美女，非要担当国运，那就只有倒霉。生存是
可以降低成本的，我们要学会对别人的生活视而不见，否则，一切攀
比攀缘都会导致痛苦。
 其次，让杂乱思绪停止的方法是“没心没肺”——没心，是来去
不留于意，圣人之用心若镜，来了，就来了；走了，就走了。死活拽
别人来，或死活留别人不走，都是无聊的自私。没肺，就是从关注呼
吸下手，当你屏住呼吸的那一瞬，你只能关注当下，这也是所有静心
技巧先从呼吸下手的原因。
没心，是你的人生境界；没肺，则需要训练。
思伤脾，怒胜思；湿伤肉，风胜湿；甘伤肉，酸胜甘。
“思伤脾，怒胜思”。怒胜思，就是木克土。
“湿伤肉，风胜湿”。湿伤肉，指脾运化无力，气血黏滞则生湿
滞，湿，则暗耗肾精。风胜湿，就是木克土，指真阳缓缓生发则能健
脾利湿。
“甘伤肉，酸胜甘”。甘主濡润，过甘则土滞，运化无力，则消
耗元气。
木的生发，可以消除土郁，重新输布四方。
下面讲西方。
西方生燥，燥生金，金生辛，辛生肺，肺生皮毛，皮毛生肾，肺
主鼻。其在天为燥，在地为金，在体为皮毛，在藏为肺，在色为白，
在音为商，在声为哭，在变动为咳，在窍为鼻，在味为辛，在志为
忧。
“西方生燥，燥生金”。燥，指六气中之燥气。关于燥气，中医
界对其阴阳属性有争执。六气对应五脏是肝风、心火、肺燥、肾寒、
脾湿。燥，为燥湿凝练的代名词，其气沉降，所以其阴阳属性必定是
阴。对燥气，南方人比北方人有感觉，梅雨季节过后，尤其是立秋
后，燥气一起，立见干爽，北方人称之为秋高气爽。阴主收，阳主
散，万事万物，收敛到极致就是“金”，就是像金属那样密度极高，
才能纯粹澄净。这，就是“西方生燥，燥生金”。
“金生辛，辛生肺，肺生皮毛，皮毛生肾，肺主鼻”。金生辛，
指凝练到极致就需要有发散之性。辛生肺，指凝练兼发散的作用，形
成有形之肺。
肺生皮毛，是指肺具有收敛和疏泄两个功能，皮主收敛，毛主宣
散。中国人的体毛为什么不如西方人多？有两个原因，一是饮食习
惯，西方人食肉多，中国人茹素多。二是酒化肉食。西方人因为不酿
白酒，而葡萄酒又属于阴性，化不了肉食，所以他最后一定要靠身体
解决问题，靠多体毛而疏泄。
中国的白酒是粮食的精华，比如粮食发酵后反蒸上去的水汽，用
竹筒收起，就叫一锅头，再蒸一遍叫二锅头，据说三遍之后就无酒力
了，就改做醋了，可见醋也化肉食。总之，粮食汽化以后的东西才是
酒，所以其气升而不守，入气分，通行一身之表，少饮有节，养脾扶
肝，驻颜色，荣肌肤，通血脉，浓肠胃，可以抵御露雾瘴气，又可以
抵挡风雪寒威。所以，中国人借酒力而内化，皮毛就生长节制有序。
皮毛生肾，指金生水，即皮毛的收敛与宣散的功能可以生肾阴肾
阳。
首先，别一说肾，就想着两个腰子，最关键的是它的收敛和生发
功能。其次，为什么不说肺生肾，而说皮毛生肾？若只看书不讲书，
我可能也一眼带过了，一讲呢，就明白了古人的慈悲，这就是讲和不
讲的区别。肾病，从肺上看不出啥，从皮毛两个字一论，就懂了：
皮，指收敛太过；毛，指发散太过。比如肾结石，就是肾收敛太过，
治疗，就要发挥肾阳的功能；尿蛋白，就是肾发散太过，治疗要发挥
肾阳的固摄作用和肾阴的收敛功能。
“肺主鼻”，指鼻孔里的所有问题，都与肺相关；而鼻子外面的
所有问题，都与胃相关。这个我们后面讲到《经脉篇》时会详细讲。
这里需要提醒的是，鼻子里的病都是大病，鼻咽癌等都跟高智商的人
有关。比如弗洛伊德，这个伟大的精神分析学家曾经做过九次鼻咽癌
手术。因为鼻腔上通于脑，所以，病因肯定与大脑的过度纠结和焦虑
密切相关。如果你们去看他的传记，就会明白他痛苦的根源。更何
况，他理论的核心是死本能和性本能，大家注意啊，鼻腔上面是督
脉，下面是任脉，这两条经脉不正是死本能和性本能在生命当中的体
现吗？！有时候，我们真可以从学术上去研究一下作者生命或疾病与
其理论的相关性。这个非常有趣，比如国外就有人研究过凡·高绘画
中那强烈浓郁的黄色与他眼疾的相关性。人，可能因为其创作的独特
性而得独特的病，或可能因为疾病而有其创作的独特性……
“肺主鼻”，鼻子又通脑，想得太多，而又想不通，就可能会形
成鼻炎等症。
更严重的，就会形成脑病，现在脑胶质瘤的病人很多，凡是得脑
胶质瘤的病人，没有不固执的。我在《生命沉思录2》里曾经讲过这个
病。分析其原因有四：其一，性格“轴”。很自大，想事深，凡事都
要按照他的意志来，而且事事求完美。脑子本来是“诸阳之会”，阳
主散，胶质瘤却为寒邪凝聚，就是说此人从来都不肯顺遂而致寒凝。
其二，长期手机煲电话粥，辐射强，而且电话内容也以说服别人为
主。其三，生活有些混乱，一方面要掌控一切，一方面曾有过深深的
内疚史。其四，长期作息混乱，经常彻夜不睡。不睡则脑不得其养。
讲个笑话吧，据说民国时期要想分辨是北大学生还是清华学生，
有个办法，就是看袖口。因为那时的大学生都思虑重，兼之天冷，都
会流鼻涕。
可见流鼻涕不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儿。去北大读书的人一般家境
挺好，都有手帕，而清华生多贫寒，只能用袖口擦鼻涕，所以，袖口
总是硬邦邦的。
“其在天为燥，在地为金”，指西方在天表现为燥干凝练的性
质，与地相感而为金气。
“在体为皮毛，在藏为肺”，指人体表现为皮毛，主开合。在脏
器表现为肺及其连带组织。
“在色为白，在音为商，在声为哭”。白，为西方之色。在音为
商，指西方之音为宫商角徵羽之商，其音轻而动也。在声为哭，指肺
气足也，宣发之中而有降也。
 “在窍为鼻，在味为辛，在志为忧”。此处说说“在志为忧”，
气血敛藏过度，并于肺则忧。忧有邪正之分，正为远虑近忧，邪为闭
塞不行，也就是呼吸不畅。
忧伤肺，喜胜忧；热伤皮毛，寒胜热；辛伤皮毛，苦胜辛。
“忧伤肺”，气脉不通畅，必然损伤肺主气、司呼吸的功能。关
于“忧伤肺”，目前可是个大问题，“忧”即焦虑，为什么目前肺癌
排在全世界肿瘤第一，不是因为环境的污染，而是因为焦虑。现在全
世界人，尤其是中国人都焦虑，中国的小孩子也焦虑。但大人很少能
理解孩子的焦虑。就拿我自己为例吧，我中学时是个重症焦虑的孩
子，又多思，因而有严重的鼻炎。同时，跟父母无法有意识形态的沟
通，大人呢，总觉得孩子没脑子，孩子呢，脑子处在最活跃、最无
畏、最逆反当中，便鄙夷大人生活状态的粗俗和低级，于是双方处在
相互不尊重的紧张对抗当中。有一次，我终于憋不住了，问父母：
你们说吧，你们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我爸说我就想让你读个大
学，我说我不读。我爸问为什么不读？我说我想当作家，我想结婚离
婚、再结婚再离婚，然后我就会写小说了。我爸性格老实，被我吓着
了，我妈脾气暴躁，恨不得打死我。说真的，现在很多人表示要把女
儿培养成我这样的，您若知道我从小让父母担了多少心，恐怕就不这
样想了。从幼儿园起，我就因过度淘气而被开除，小学总被老师轰回
家，大学老师都得来我家家访，好知道我是何方“神圣”……我小时
候真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好孩子，但无论如何，始终正直、有主见。所
以家长别怕孩子逆反，而是要看孩子守不守正，最终，我为了远走高
飞，还是跟父母妥协了，答应他们参加高考，但只报了一个北京院
校，其余全是外地院校，没想到天不遂人愿，还是上了北师大。
关于肺，大家要记住几点：第一，忧伤肺，也就是焦虑伤肺；第
二，肺主皮毛，肺症的轻症就是皮肤病，凡是病长在了皮毛上，大家
都不要担心。
 经常有孩子因为这儿痒，那儿痒，到了医院就被怀疑是紫癫、白
血病等，于是家长就崩溃了。其实这些病的病根就是曾经高热而错误
地使用药物，尤其是使用激素而造成的免疫低下。
第三，肺与大肠相表里，如果大肠出了问题，肺一定出问题。那
肠癌和肺癌，哪个重呢？肺癌在脏，肠癌在腑，脏为阴，腑为阳，阳
主动，阴主凝聚，所以，脏病比腑病重。也就是说，把肺癌治成了肠
癌，就是阴转阳，而把肠癌治成了肺癌，就是阳转阴。遇到没遇到好
医生，是可以自己判断的。
第四，肺为娇脏。肺，是我们五脏六腑之中最弱的一项，是出生
了以后才启动的，婴儿出生时一哭，肺叶才张开。气管与肺，作为身
体的第一道关卡，最容易生病，一旦生病，就会受到各种药物的荼
毒，于是，肺就千疮百孔了。因其娇嫩，因其反复被戕害，所以难逃
癌症人数排名第一的命运。
“忧伤肺，喜胜忧”。喜胜忧，就是火克金。保持一颗欢喜心，
就能克服忧伤和焦虑。人间不值得，再愤懑忧虑，其实也于事无补。
经常有老中医主张取消五行，认为五行全然没用，那是他不懂，五行
生克的最大意义，是用来治病的。《尚书》最讲五行，就是因为五行
是用来治国的。
懂五行，是对天地关系的认知；懂礼乐，是对人际关系的认知。
先知天，再知人，是简约生活的起始点。经常有人提问时，连个“您
好”都不会说，还指望得到什么答案吗！懂得礼貌和规矩有什么好
处？记住，就是不浪费时间，一见面就知道该说什么，该坐到什么位
置上，不浪费时间，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干一些更有意义的事。
喜胜忧，欢喜为什么是一个治病大法？人紧张、不高兴，就会出
现皮毛的问题，进而出现血液的问题。谁主血脉呢？心主血脉，元气
足，血就清净，心的动力强，血脉就通畅。而人一高兴，血脉就欢
畅，就有活力，所谓活力，就是再生力强。生命最厉害的特性就是再
生力，具有再生能力的就是“种子”。在外，粮食是种子，在内，细
胞是种子。人生，就是利用这些种子，来补益生命力。
“热伤皮毛，寒胜热”。人体一定是皮大于毛，收敛大于发散，
而热，就会使毛的功能扩大，就把我们身体的平衡打乱了。反过来
讲，“寒”
就是把皮的功能扩大了，人就憋住了。关于热伤皮毛，寒胜热的
最好解释，就是夏天用空调这件事。热伤皮毛，而空调就是把你的皮
毛全憋住，一到户外皮毛又全散开，如此一会儿憋一会儿散，皮毛的
功能就开始衰退。皮毛功能一衰退，人对外界的感知力就变弱了，就
会出现湿疹等皮毛问题。
人体一定是皮大于毛，收敛大于发散。
皮毛作为人体最大的呼吸系统，对人的影响是巨大的。还是以发
烧为例吧，发烧在中国古代不叫发烧，叫发热，所有的发热，一定是
身体里面有劲儿，里面有劲儿干吗呢？要把寒邪从里面往外赶。
所以所谓治疗，应该是帮助里面，也就是帮助少阴心和肾，把寒
邪向外赶，但向外赶的同时，我们也要有些原则，比如我们要先清理
向外赶的通道，如果皮毛憋住了，人就会出现干烧，全然无汗，浑身
骨节酸痛，这时就要先宣开皮毛，就可能会用到麻黄汤，也就是用麻
黄来“揭盖子”。而如果此人高热但还微微有汗，只是营卫气血不协
调的问题，我们就在营卫气血上做功夫，用桂枝汤就好了。
人之所以害怕高热，就在于高热的误治会导致生命的危险。要么
是死亡，要么是血液性疾病。为什么会死亡呢？因为太阳与少阴相表
里，少阴为心和肾，本来心与肾这两个生命的动力系统在发挥作用，
如果用药不当，一味退热，甚至强行上激素，就是在摧毁这两个动力
系统，所以，要么生命完结，要么免疫系统被摧毁，继而出现血液性
疾病。
“辛伤皮毛，苦胜辛”，指辛散伤皮毛，什么制约辛散呢？苦，
就是把气向下带的能量，主沉降。苦胜辛，就是火克金。
 最后，讲北方。
北方生寒，寒生水，水生咸，咸生肾，肾生骨髓，髓生肝，肾主
耳。
先讲第一句。北方生寒，寒主凝聚。我们的身体哪儿是北方？肾
是北方，还有哪儿是北方？后背是北方，所以《黄帝内经》说：太阳
之上，寒气主之（《天元纪大论》）。北方的本性就是寒，寒就是凝
聚，所以肾容易生结石。
北方生寒，寒生水，寒凝聚到头，就有水之濡润之相。水生咸，
指水曰润下，润下作咸。水在《易经》中为坎卦。上下两根阴爻，中
间一根阳爻为真阳。
这根真阳轻易动不得，而激素，调的就是它，抽调过猛，就把身
体伤了。
热与寒，哪个更伤人？都伤人不浅。
过热消耗人的寿命，全世界最长寿人群在高加索地区，但是海南
也有长寿村，记住，在海南这种热带，要用海拔换纬度，即住到山上
比较好。
而北方寒，本来就是收着的状态。南方人之所以饮食清淡，是因
为热已经把他的气血消耗到极致了，如果再吃咸的东西，他的身体就
受不了了。为什么补品在南方特别兴盛？因为南方人被热气消耗太
多。
“北方生寒，寒生水，水生咸，咸生肾，肾生骨髓，髓生肝”。
这句翻译过来就是：北方生寒，寒生水气，水气能生咸味，咸味能养
肾气，肾气能长骨髓，其中，骨为固摄收藏，髓属于生发。再由生发
的能力而生肝，就是“髓生肝”，就是水生木。
众所周知，元气藏于肾，五脏之中肾为老大，为先天，元气相当
于父母，父母一般跟谁过？跟老大一块儿过，所以元气藏于肾，肾气
又藏于骨，最大的骨，是股骨头。为什么会有股骨头坏死的毛病呢？
大量使用激素和抗生素，就是属于重调元气法，从哪儿调元气呢？当
然是从肾调，即从骨调，久之，股骨头坏死，而且股骨头坏死不可
逆，因为元气补不回来。
“髓生肝”，又指人体的造血功能。白血病就属于造血功能病
变，临床可见不同程度的贫血、出血、感染发热以及肝、脾、淋巴结
肿大和骨骼疼痛，其发病率在各种肿瘤中占第六位。骨髓本身就是一
个密闭系统，所谓密闭系统就是能不动它就不要动它，而我们现在常
对其大动干戈，最后必有不治。
同样是血病，中医讲髓生肝，髓主造血，肝主藏血，心主血脉，
脾主统血。
一切血病，当从这几点治疗。即让血再生，添精补髓；让血干
净，增加肝的疏泄功能；让血脉有力，加强心的动能；让血不漫溢，
血有所归，治脾。
“肾主耳”。耳纳听，并且主藏。观世音菩萨从耳根得道，就是
告诉我们要善听而悟道。在《金匮真言论》里多次讲到耳聋、耳鸣，
此处再说说《灵枢》对耳病的认知。
《灵枢》里多次谈及耳鸣的原因及治法。比如《灵枢·口问》
篇：“黄帝曰：人之耳中鸣者，何气使然？岐伯曰：耳者，宗脉之所
聚也，故胃中空则宗脉虚，虚则下溜，脉（指流行过耳的经脉）有所
竭（不足）者，故耳鸣。补客主人，手大指爪甲上与肉交者也。”这
句是在解释耳鸣的原因，首先，耳是宗脉所聚，是许多经脉的集合
处，手足三阳经均分布到耳，六阴经则由于表里两经脉气相通，比如
肝与胆相通等，因此均与耳有联系，所以耳是我们身体最敏感的区
域。胃中空则宗脉虚，胃者，水谷之海，常听有人说“饿得耳鸣眼
花”，可见胃气虚，真的会出现突然的耳鸣，胃中空则导致宗脉皆
虚，虚则气下，所有流经耳部的经脉就都气血不足，不足则耳鸣。
治疗耳鸣，针或艾灸客主人穴，客主人穴属胆经，位于耳前，当
颧弓的上缘凹陷处；以及手大指爪甲上与肉交者，即少商穴。
 另，《灵枢·厥病》说：“耳鸣，取手中指爪甲上，左取右，右
取左，先取手，后取足。”这些大家都可一试。
另外《灵枢·海论》又说：“髓海有余，则轻劲多力，自过其
度；髓海不足，则脑转耳鸣，胫酸眩冒，目无所见，懈怠安卧。”即
耳鸣也跟髓海不足有关。
经气不足，还可；髓海不足，难填。
这里说“肾主耳”，前文又说“心开窍于耳”，所以耳病，伤阳
基本上从胆、三焦、小肠治；伤阴从心、肾、胃治。一般而言，年轻
人耳鸣、耳聋，跟伤阳有关，但手淫过度者，阴精也大伤，须从阴
治。
举一个例子，有个20多岁的女子耳朵突发性聋了。我说了，年轻
人的病从伤阳看，胆、三焦、小肠三条经脉都走耳部。可年轻人受寒
顶多感冒啊，哪至于突发性聋？非大寒，不至于此。而大寒，就是生
气，即生气是最大的寒邪。20多岁就突发性聋，她一定是在恋爱上出
大问题了，如果你认为她是肾虚，这个病就没法治了。我问她：“你
有没有生大气？还有，你有没有特别不想听的东西？”女孩哭了，说
男朋友多次出轨，每次都骗她，并乞求她的原谅，可她又没办法解决
这个问题。你看，她聋，是从心里屏蔽这些欺骗的谎言。现实中，总
有这样的男子，屡屡犯错，屡屡不改，口口声声说最爱是你，然而眼
睛、身体总在别处。这种男人还喜欢家暴，打完人就下跪，于是，软
弱的女人就屡次原谅，然后便是无数的下一次。我接着问她：耳朵突
发性聋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她说那天又是大吵大闹，男人摔门而去
后，她买了几桶冰激凌，心中暗赌气，只要男人不回来，她就一直吃
下去，就这样，吃着吃着，就突然左耳完全听不到声音了……左耳正
对应肝气，也与生大气相关。
大家看，这孩子救得了救不了呢？救不了。说白了，治得了病，
救不了她命。身子再弱，也能慢慢补回来；可精神太弱的人，命就难
保了。就好比林黛玉这个情痴，只要听说宝玉要娶她，身子就能好一
些，一听说宝玉要娶宝钗了，顿时心就死了，再无活路。这女子呢，
气血弱，人又空虚，所以才会有渣男百般纠缠，就好比《聊斋》里的
书生被妖精附了体，只有死路一条。这些年，接触的人多了，好多人
生故事，都让你觉得时时刻刻在穿越，有时禁不住打断病人：等等，
你说的是旧社会的事吧……可以这样说，能千方百计找到我倾诉人生
的，哪一个人生不千回百转，甚至奇葩惊悚的？幸亏我胆子大，什么
都接得住。虽说将来都可以当小说写，但各个都真实无比。
对这个女孩子，问她：“能离开你男朋友吗？能离开，才能
好。”她说：
“能……吧。”一个“吧”字，就知道离不开，就知道救不得。
她说：“我感觉我已经活不了了，再不离开他，我就要死了……”这
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她男朋友站在门口，令人惊异的一幕是：那
女孩，像魂一样飘了起来，像一块破布飘在那男人身上，招呼也没
打，两人就不见了……不看到那个场景，你都不知道什么叫夺魂摄
魄，什么叫“鬼催的”，什么叫悬崖边上勒不住缰绳，只好随她去
了。
大家记住，耳聋，突发性聋，听着吓人，但属于实证，好治；耳
鸣，是虚证，不好治。
关于误服药物造成的耳鸣耳聋也很多。西医不撒谎，说到药可能
损肝肾时，其实都是激素，直接用来调元气的。比如哮喘病患者发病
时使用的喷雾剂，就是激素，直接调元气上来，人就不喘了，因为哮
喘的根儿就是肾不纳气。大家要想把这个问题想清楚，思考一个问题
就成了，比如西医救治危重病人时，割气管，只要元气尚可的人就能
活下来。否则就救不了，上面给再多的气，人体肾不纳气了，就再无
气化之能力了。所以，西药的说明书字写得再小，也得认真看，只要
写了有可能肝肾损伤，就要小心。很多孩子会因为吃药不当造成耳朵
的终身疾患，所以我的原则是能不吃药就不吃药，中西药一样的，中
药，因为走的是脾胃和经脉，吃错了，损伤尚小，西药走的是神经中
枢，所以损伤会大。而且一旦损伤，就不可逆。
曾去北京最好的医院里看望一个病人，记得病人的主治医生对病
人说：领导，你放心，我们一定把所有的好药都给你用上。这句是有
语病的，有病的时候，可不是所有的好药都管用，而是要用对的药。
关于耳聋、耳鸣。
关于药物，西药有副作用，中药有误下，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误下一般会当场有反应，副作用则长期才能体现出来。什么叫副
作用？副作用就好比：按下葫芦起了瓢。消了这个症状，那个症状又
起，而且越来越重，越来越复杂。
比如降压药，一听就是降血压的，可是血压能升高，是心脏有劲
儿啊，而降压药抑制中枢神经的功能，使中枢神经向心脏发出减小泵
压的指令，这就是过量服用降压药会使患者变成低血压的原因。也就
是说，一味地降血压，势必导致心脏没劲儿。高血压其实是人体自保
自救反应，经脉拥堵了，血液等营养物质上不了脑，人体自然要以升
压的方式来自救。
降压药一方面疏通血管，一方面让心脏没劲儿来降压，最后血压
倒是降下来了，但会出现两个副作用，第一个是血管壁越来越薄，人
越老，血管壁越没有弹性，最后就容易脑溢血。也就是说，西医只知
道疏通血管，却不知道补充元气；元气不足，必定会使血栓再生，这
就是中风患者出院后极易复发的原因。第二个，就是会出现心脏病。
那有人说了：不吃降压药会怎样？不吃，也会得心脏病。为什么？因
为人体不允许脑部得不到营养，心脏还会加压以救大脑，久而久之，
心脏就会累得心室肥大。
那中医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呢？高血压病属于中医学“头痛、
眩晕”
范畴，肝、脾、肾功能严重衰退，身体内产生的垃圾就不能得到
正常和及时的清除，从而造成了血液黏稠。血液黏稠会造成大脑供血
不足，大脑供血不足就会导致眩晕，真阳上头破瘀就会导致头痛。中
医首先知道哪些经脉上头，比如膀胱经脉上后脑勺，所以膀胱经一
堵，后脑勺先是疼痛，然后是麻，最后是木。所以用中药疏通膀胱经
时，麻木的后脑勺会剧痛，这是好转反应啊，可有的人坚持不了，就
放弃了，又回去吃降压药了。第二，血压能够升上去，又降下来，在
中医理论里是肝、胆、肺气的表现。对大脑而言，最重要的是肝胆的
力量，调气血上头，所以很多中医认为血压高就是肝阳上亢，为什么
肝阳会上亢呢？就是肾水不能涵肝木。
同时，胆后面的力量是心，胆与心通。肝后面的力量是肾，水生
木。
所以长期的高血压也会造成肾功能障碍，而肾功能不好导致的高
血压，叫肾性血压高，其中低压高是一个明显的特征。低压高，在中
医里，就号称调老本了，压差值越小，人就越危险。用中医的理论
看，高压对应后天脏腑功能，高压高，是过用了心主血脉、肝主疏泄
等功能；
低压对应先天元气功能，低压高，是过用了肾主收藏，以及元气
的功能。
中医是怎么看待高血压的。
心脏搏动的动力来源于肾，脾肾负责造血，肝肾负责藏血和滤
血，肺气主肃降，所以，血液黏稠的原因主要都在于肾、脾、肝、肺
功能的衰退，所以治疗高血压应该从恢复脏腑功能方面下手。
大家一定要记住，真正治病的不是药，是元气或人五脏气机的调
适。
什么是气机呢？咱们讲一个方子吧，讲讲著名的白通汤。这个方
子用好了，既能治高压高，也能治低压高；既能治高血压，也能治低
血压。有人就不理解了，原理，就在于“气机”二字。把气机弄懂
了，就知道什么叫双向调节。
 白通汤，由附子、干姜、葱白、自己尿或猪胆汁几个药组成，有
人说，因此方有葱白，所以叫白通；也有人说，因为古代把大小便叫
通，尿是人中白，所以叫白通。等我讲完了，你肯定会惊异和佩服医
圣张仲景的开方思路。这个白通汤专治三焦不通，所谓三焦其实就是
五脏六腑这个腔子。人体呢，说复杂极复杂，但又大道至简，比如人
体，可以分三大块：
一个头，一个四肢，还有一个，就是这个腔子。这个腔子出了问
题或堵着了，《伤寒论》就有可能用到白通汤。《伤寒论》说：少阴
病，下利脉微者，与白通汤。这里面最关键的是脉，把准了脉，方子
就别提多灵了。
其中：葱，一定要用山东或东北大葱。葱白，指大葱前面、去掉
须子最白的那段。方中葱白破上焦寒，干姜破脾胃中焦寒，附子呢，
破下焦寒。
人体这个腔子哪儿的寒最重呢？下焦的寒最重，下焦本性就为
寒，女子的子宫肌瘤等病就跟下焦的这个本性有关，小腹部的本性就
是寒，本性就是腐，腐烂的腐。所以这个地方最容易湿寒，湿就是囊
肿，湿兼寒凝，就是肌瘤。
你看那些能活百岁以上的长寿女性，很多都生过七八个孩子。她
一次一次通过怀孕生子让这个地方温暖如春。现在女人生孩子少，又
反复流产，大伤身体。这个地方本来是块良田，若总不长好东西，它
就长坏东西，就这么简单。所以人体这个地方的寒是最难破掉的，也
就是说人体下焦的寒最难破掉。这里因为寒重，光靠附子扶阳驱寒都
不成，所以张仲景又用了一个独特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尿。有人一再
提醒我，千万别讲屎和尿，一讲这些东西，就会被人诟病，就会有人
黑中医。我现在郑重地说：我在讲方子，方子里有这个，而且是重要
的一味药，听者别老往下三路想！
白通汤，就是把附子、干姜、葱白这三个药煮好后，兑点自己的
尿。
 兑尿这事，很多人接受不了，我就纳闷了，人们可以接受各种可
能对身体有害的药物，可以接受开刀手术，可以接受放疗化疗，却不
能接受自己的尿！
尿和猪胆汁，都是生物的代谢物质，能补体液，比草木的生津补
液来得快，能直接被人体吸收。而且人尿咸寒，猪胆汁苦寒，咸寒入
肾最快。大家看，附子、干姜、葱白都是热药，此处加咸寒的人尿又
是为什么呢？大家记住，如果阴寒太盛，人往往对大热之药拒而不
受，比如胃寒太过的人，服热性药会呕吐，就是寒热相激，成格拒之
势，反而有证情加重态势，这时就要饮用咸寒的人尿或苦寒的猪胆
汁，以顺从阴寒之性，可以引阳入阴。那又有人问了，苦寒的药那么
多，干吗非得用尿？首先，人尿与黄檗、黄芩等苦寒药的不同在于：
其一，人体分泌物不会伤人体之阳气。其二，人尿可滋阴，又不像草
木之滋阴药物容易增加阴寒之邪。更见先师张仲景玄思妙想的，恐怕
还有一点。尿，在此方中除了引阳入阴，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作用
——因为先前已经说了，下焦的寒凝最难破，尿从下焦来，因为尿从
肾来，用尿，就相当于利用尿走熟路的特性，以攻破敌人之固守。
所以，对万事万物，不要先莽撞地下定义或非议，一说中医中药
会用到人尿，就嘲笑是迷信落伍，等西方科技认定人尿对人体有益处
后，又说那是科学。其实，现在西医真的在研究人尿，认为人尿的中
段是无菌性的，而且有消炎的作用。更何况，古人还专门从尿里提取
壮阳的物质。凡事，我们可以不懂，但没必要人云亦云，好好地观察
体悟，才是正道。
说此方是针对人体气机开药，即是指：葱白白色入肺，干姜黄色
入脾胃，附子黑色入肾。若寒邪拥堵中焦，肺气不降，可用此方宣通
中焦；若下焦寒邪过重，可用此方扶阳破阴。若上焦有寒，可用葱白
通阳破阴，葱白宣开上焦，肺的肃降的能力就有了，血压自然就下来
了。总之，此方对高热、胸闷、失眠、耳鸣、高血压、甲亢等，皆有
奇效。但要用此方，还得在脉象上有精准的把握。
 中医有一句话“用药如用兵”，兵，光不怕死还不成，得会组成
方队，用气势来威慑战胜敌人。此方这么神奇，为什么现在很少有人
开呢？不赚钱呗，其中只有两味药，附子和干姜，葱白，自己买，人
尿，自己身上带着，赚什么钱？更何况你就是开了此方，也有病人不
能接受，还有的人说我有的是钱，您别只给我开两味药啊！您再给我
开点贵重的药，您看别人给我一开就一大堆补药呢！反问一句：开一
大堆补药你好了吗？所以，这世上啊，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救啊！
其在天为寒，在地为水，在体为骨，在藏为肾；
讲到北方的时候，基本上把五个方面全讲了，中国文化很喜欢以
东南中西北这个次序说事、说理。现在讲到北方，“在天为寒”，是
指其收藏凝聚的性质。“在地为水”，是指其凝聚疏泄的功能，水曰
润下，故能疏泄。“在体为骨”，是指骨髓能收藏而不闭塞，外坚固
而内疏松。“在藏为肾”，指由以上功能而产生肾脏及其附属组织。
在色为黑，在音为羽，在声为呻，在变动为栗，在窍为耳，在味
为咸，在志为恐。
“在色为黑”。至此，五色俱全。肝青，心赤，脾黄，肺白，肾
黑。经常看到放化疗病人手指关节都是黑的，显然放化疗损肝肾，而
且掉头发也是损肝肾造成的。
“在音为羽”。在音乐上，我是弱项。所以我认为从小没学过音
乐、没看过花朵的人生，就是有缺憾的人生。现在大家养孩子一定要
让他在音乐舞蹈和花朵中成长，没有看过花朵，没有见过颜色的孩子
很难打开自己，会缺乏一种根本的自信。因为花朵会毫无顾忌地绽
放。如果没有对美好事物的自在绽放，就很难有自在的生活。
“在声为呻”。呻就是呻吟。声，属于本能，呻吟就是本能，只
要动了肾气的，出了声儿全是呻吟声。比如吸毒，为什么对人生命损
耗大？因为它是重调元气法，动了肾气就会出现陶醉般的呻吟。性高
潮时发出的声音也是呻吟，人疼痛难忍时发出的声音还是呻吟，此时
呻吟属于调肾精以镇痛，可见都是动了肾精、肾气，极度的恐惧和极
度的高兴，实际上是一回事。
比如人们对吸毒和性生活的比喻之词都是欲仙欲死，这就告诉我
们，这些事可以夺命。后面我们讲到七损八益时，会发现这是中国古
代最神秘、最有趣、最不可对外言的部分。性生活要求你五气皆至才
好，比如鼻子、额头出汗了，表示胃气动了；眼睛湿润迷离了，表示
肝气已动；嘴巴津液甘甜、清润，脾气已动；脸色潮红、胸口微微有
汗时，心气已动……
本能，是一种奇妙的存在。开心就笑，是心本能；难过就哭，是
肺本能；
惊恐则呼，是肝本能；高兴就唱，是脾本能；疼就呻吟，是肾本
能。所谓本能，就是来自五脏六腑，不学而能。
“在变动为栗”，变动就是病变，肾的病变就是打冷战，起鸡皮
疙瘩。
比如有一个病人描述她每天下午一点多必腹泻，下午一点多是太
阳小肠经当令，此时腹泻是太阳不能发挥固摄作用。有意思的是，她
腹泻前身上胳膊上一定起荨麻疹，看到这个，一般人会从肺主皮毛
论，其实这是肾寒主栗，可见久泄，元气已伤。
肝在变动为握，心在变动为忧，郁闷不乐，心情坏掉了就是忧，
肝有问题就是握，手的开合能力出问题。脾在变动为哕，是说只要恶
心上逆就是脾病。肺在变动为咳，肾在变动为栗。就此，五脏之变动
已讲全。
“在窍为耳”，指肾开窍于耳。《金匮真言论》说：南方赤色，
入通于心，开窍于耳。而肾开窍于二阴。此处又说肾“在窍为耳”。
为什么《黄帝内经》中前后会出现不同的说法？有人说当年《黄帝内
经》结集成册时，是不同门派的集合，所以有不同的说法，这也不无
道理。我的看法是：从五脏生成看，受精卵因母体血腥刺激先有了鼻
子这个定盘星，鼻子为肺气所主，然后金生水，则生成了两耳，从这
点而言，应该是肾主两耳，然后水生木，生成两眼，然后木生火。可
这个火窍在哪儿呢？找不到。所以才有了“心”
自身有“七窍”玲珑的说法，最后火生土，生脾口。由此，脸庞
格局已定，一切都是五脏之气的作用，所以，才有了后世观面相以看
人生的说法。但若以心开窍于两耳，肾开窍于二阴论，也不无道理。
为什么呢？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中，耳根最利、最灵，与心最相和，而
肾在五脏最下，开窍于两阴，是对的。总而言之，年轻人的耳病最关
键的是心病，老人耳病才跟肾精虚亏有关。
“在味为咸”。咸性润下，咸味入肾，肾主收藏。肾喜咸，其
实，我们每天要想活得有劲儿，就得靠一日三餐吃点盐来调元气。大
家想一下，吃饭，补得了元气吗？补不了。元气属于先天，基本上只
出不入。吃饭补的是经气，此经气是经脉当中的气，饭，水谷精微经
过气化产生的能量，先供给心、脑、肾这些最重要的器官，其次供给
五脏六腑的运化，最后有多余的能量则储存起来，这其中的气化，则
需要调动元气。所谓练功，也不是补元气，而是练功可以让元气消耗
最小化，所以古代功法都在呼吸吐纳上做文章。
吃激素是重调元气，每天吃点儿咸的属于微调。用一杯元气来打
比方，我们普通人是一天消耗一丁点，运动员如果用兴奋剂，就如同
用激素，属于快速抽调元气法，一下子会用掉一小半，假如杯子里就
剩一小半了，我们还能赖以活些时日，而他一猛调，就是猝死。猝死
就是元气一瞬间彻底空了，这也是运动员不见得会比普通人长寿的原
因。
再举个例子，女人长期节食为什么会得厌食症？现在很多女孩儿
喜欢节食减肥，到厌食症时，便是吃完饭跑到厕所全吐了。记住，男
的娶的是能生娃的老婆，娶的不是病人。我老跟那帮减肥的姑娘说，
男人再傻，也没傻到娶一个病人的份儿上。他一定娶一个有活力的、
能生娃的女人，绝对不会娶你们这种洗个澡都能晕倒的女人……长期
减肥的女人最后都得得病，脾胃为后天之本，人吃得特别少以后，消
化和吸收就都成问题了。这样的女孩子呢，因为脾胃无法生气血，所
以先是闭经，然后就是抑郁等。
吃完饭，人为什么会犯困？因为消化食物也是要耗点元气的，元
气用于中焦，脑子就有点不足，不足就自保，这时的自保就是犯困。
常年节食的人，活着，没有饮食化成精气，就得靠元气活着，久之元
气虚亏，就剩一点点，怎么办？人傻，身体不会傻，若吃下点东西，
剩下的这点元气，是用来消化饭呢，还是用来保命？肯定要用于保
命，于是，为了保命，吃下的饭只能吐掉，于是就成了厌食症。
同样的道理也可以解释孕妇呕吐，凡是呕吐的孕妇，身体都谈不
上强壮。
吐，就是因为元气虚。那点元气，保孩子，就保不了你，再加上
胎儿压迫阻隔经脉，营养也难以吸收。这样的孕妇就很难受，早上起
来阳气足，有劲儿往外拱，就晨呕。到了下午为什么不吐了？没劲儿
了，不是不吐，而是没劲儿了。
其实现在还有一个重度耗散我们元气的地方，就是冬天睡觉少。
都说“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别的季节还只是困啊、
盹啊，少睡点可以，冬天却一定要多睡。冬天天黑得早，就是让人早
睡觉。由于冬天光线不足，人们通常会在秋冬季节情绪低落，这种被
黑暗和寒冷征服的沮丧懒散属于季节性障碍。但这种懒散迟钝属于人
体自保，就像动物的冬眠，可以减少能量消耗。正好冬季的食物也略
显匮乏。季节性情感障碍原本是祖先生存的优点，现在却变成了我们
致命的疾病，因为现在的人在这样的季节里也不能停下脚步，办公室
的人造光线依旧明晃晃地消耗着我们，我们只能更深地伤害我们的生
物钟，身体开始变得一团糟。
“在志为恐”。我们在分析情志的时候，都要考虑到情志的邪与
正的问题。
比如“怒”，所谓“正”，就是金刚怒目，你首先要修成金刚，
这怒不仅不伤你，还会增显你的能量、威仪。所谓“负”，就是怒不
可遏，你身子弱，控制不住邪火，关键是这怒不仅伤人，更伤己，怒
后七窍生烟、五脏俱焚。
所以，“情”的根底是身子骨，是身子骨在承载着情和欲的大小
和方向。正“喜”是法喜。所谓法喜，不会因人、因时代、因种族而
变化，他已然能够用无限来包容一切有限的存在。而凡人之“喜”，
则不稳定，得之则喜，失之则悲。恐，也有邪正之分，正为谨慎内
守，邪为外散不收。肾虚者必惶恐，用《黄帝内经》的话说，就是
“心惕惕如人将捕之”。这个恐，源于我们身体的最下面，所有关于
生与死、恐惧、不安全感、疼痛、混乱以及忠诚，都源于此处，并由
此生出对上天恩宠的渴望。
这大概也是宗教信仰的来源，我在《生命沉思录3》里专门谈过这
个问题，很多人以为信仰源自大脑或心。其实，真正的信仰不是源于
大脑，也不是心，而是源于此处，源于任、督、冲交汇生发处（藏密
称之为“海底轮”）。过去有人会要求你表忠心，如果不是从恐惧、
害怕生出的敬畏，人是不会有忠心的。心，可以伪装，但恐惧没办法
伪装。所以凡是脑子里想出来的信仰，都不是真信仰，只有从海底轮
生出的信仰才是真信仰。
那么，人产生信仰一般会在什么时间段呢？
一般是两个时间段，一是年轻时。《黄帝内经》把“天癸”的启
动视为人体生命节律的要点。由此而言，信仰是气血充足而冲顶时的
灵光闪现，这也是很多宗教领袖都是从30岁左右开始传教说法的原
因。因为任何信仰都有要求信众恭顺的特性，所以，年轻人贲张的气
血也会让他质疑以前诸法，并创立自己的学说，成为革命者。
而更多的人一般会在遭遇重大灾难或重病后，由于惊恐和气血的
衰弱，使他对生命、生活产生诸多的疑虑和不安，急于寻找精神的支
持，这时一般会因缘而皈依某种信仰，以求庇护。
真正夙有慧根者与盲目信仰追随者的不同是：前者有超级的精神
和心灵的稳定性，他可能隐于闹市，但从不被世俗迷惑，他知道自己
要什么，并知道自己能得到什么。而盲目的信仰追随者则时时惶惑，
不停地追道、问道、喜欢依附他者、喜欢尝试各种方式，但就是没有
内心深处的淡然、坚定和担当。所谓盲目，就仿佛被蒙住了双眼，谁
叫跟谁走。
无论如何，信仰不是信“教”。信仰是在大千世界的面前保持着
犀利的痛苦、冷静的爱和对认知真理的激情；是一种独立的精神，而
不是对他人的依赖；是让自己变大，而不是让自己跪下……
恐伤肾，思胜恐；寒伤血，燥胜寒；咸伤血，甘胜咸。
“恐伤肾”。恐惧，神明荡惮而不收，不仅伤主收藏之肾，还伤
元气。
人之所以害怕、恐惧，是因为无明，所以“思胜恐”，就是土克
水，就是人只要活明白了，就不害怕恐惧了。
“寒伤血，燥胜寒”。寒邪凝滞就会调动元气破瘀而损伤精血。
燥胜寒，燥气可以使肾精精炼到极致，精足则能胜寒凝。
“咸伤血，甘胜咸”。过咸则血脉凝聚，伤血。甘胜咸，则是土
克水，甘缓和濡润之性可以疏通经脉，而克制咸之凝聚。
既然讲到神明，我前面说过：肾阴可比喻为欲望，肾阳可比喻为
志气。
所以不要把欲望当作志气，欲望耗散人精神，志气提升人精神。
《黄帝内经》里第一篇就讲了“志闲而少欲”。闲，是悠闲和优雅，
所以志气可以从容地去实现；而欲望是急于马上抓住的东西。志气高
远，就是阳；欲望低级，就是阴。西方认为欲望是推动人类历史往前
走的车轮，中国人则认为欲望太过就可能让历史倒退，而志气则可能
推动历史进步。所以，不要老觉得正能量这些词是可笑的，一点都不
可笑。正能量，源于阴阳，凡是可以提升你的，都是阳；凡是可能消
伐你的，都是阴。欲望少，人的身体就好，欲望旺盛，久之，就是虚
火，人就外强内弱，就没有持续性。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长志气，
消欲望，未来则平稳、安宁。
 好，至此，《阴阳应象大论》五方这一部分算是告一段落。这一
章叫《阴阳应象大论》，基本上分三大段落：开篇，天地阴阳应象；
中段，五行阴阳应象；结尾，诊脉察色、治疗针砭，亦皆取法于阴
阳。所以《阴阳应象大论》，实为传统思维之圭臬，值得反复学习揣
摩。从这一篇看，《黄帝内经》是以身体为例宣讲自然生命大道的一
本书，而非单纯之医书。因为肉身是我们最真实的当下，从肉身入
手，才是理解万事万物最快的捷径。人的思想有差异，政治有差异，
生活有差异，人种有差异，肤色有差异，但身体内部无差异！都是五
脏六腑！只有肉身，还遵循着上天给它的本来面目，并且，由五脏六
腑而生出的本性也还在人的理解范围内，从这个意义上说，平等是存
在的，即肉身的平等。尽管没有“气”的平等，但至少还有“器”
的平等……
我们要懂得阴阳，就要先懂“象”。这个象就是根本，就是有生
命的活的东西。而加上单立人的“像”，就是假的、无生命力的东
西。
西方有本书叫《人是机器》，西医所有观点都跟这个观念有关，
他认为人体的老化源于磨损，所以他致力于人体零件的修复，虽在基
因、细胞、精血方面极度细化，但在病因、病理方面因缺乏一种生命
的整体观，而不得究竟。比如我曾咨询专家：乳腺癌的病因是什么？
子宫肿瘤的病因是什么？他们的回答通通是：不清楚。百度的回答也
是：不清楚。而中国传统医学却可以通过经络理论或奇经八脉理论等
做出相关的结论，比如胃经、胆经、肝经、脾经、肾经或冲脉，都有
可能对乳腺有深刻的影响，并依准对此理论的认知辨证施治，而且极
为有效。中国传统医学认为：人是内景，以脏象理论、经络理论、奇
经八脉理论为究竟，在这个风景当中，有金木水火土，有风寒暑湿燥
火，有血脉的井荥俞经合，有五脏神明的神魂意魄志……这些，都不
是打开人体能获得的真知，但又是不可否认的存在。
我们要懂得阴阳，就要先懂“象”。
 在生命认知上，除了基础理论上的不同，中西医还存在着三个说
法上的不同：一是左肝右肺说，二是心之官为思说，三是五脏神明
说。
西医传入中国，最初是传教士的功劳。当时的传教士们都是抱着
救世主的信念来到中国的，他们的努力是要把“文明”带给“野蛮
人”。但当他们踏上中国这块广袤的土地时，发现他们面对的不是浅
薄、落后的文化，而是几千年的文化，其震惊可想而知。如何把他们
的文化融入中国文化、把他们的医学融入中国传统医学便成了一个重
要的课题。这其中，医学名词的统一和标准化是早期西医传播中亟待
解决的问题。最初的解决方式是西方人努力向东方靠拢，但当时，中
国的反应却是要向西方靠拢，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放弃自我的方法
不仅是中国医学的灾难，也是整个文化的灾难。1933年，当时的中央
国医馆开始着手统一中、西医病名工作，引发了一场全国性的争议，
争议的参与者都是中医，其焦点在于统一病名采取何种标准。施今
墨、陆渊雷一派认为“西医现行之病名……已入科学方式……
今若所造病名，必不能异于西医，能异于西医即不能合于科
学”。而恽铁樵则强调中西医体系不同，统一病名当以中名为主。他
指出：“中西医学基础不同。外国以病灶定名，以细菌定名，中国则
以脏腑定名，以气候定名，此因中西文化不同之故。”他认为科学是
不断进步的，不能认为现在的科学就是永恒的真理。世上的真理只有
一个，但认识真理的方法却不止一个。
西方科学不是学术的唯一途径，东方医学自有其立脚点。如果以
西名为主，中医学说则名实不符，长此以往，破产的不仅是中医学
说，中国文化也有不安之虞。吴汉仙则强调中医的主体地位。他以真
心痛、心悸为例，认为“国医学理，深远微妙，绝非机械式论断所能
测度者”。因此，不能废中医气化之理，而用西医机械式治疗。其
实，这场争议事关重大，因为纯粹的西化之路，只能导致我国传统文
化的衰落，而中医药又是首当其冲，因为中医药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
的集中体现。
有人说，现在西方不也接受刮痧和针刺了吗？但接受手法不见得
他接受了理论。比如他认为：刮痧可以造成局部毛细血管扩张，重建
人体生理循环。但这与真正的中医理论相差甚远，明代张介宾说：
“五藏之系，咸附于背，故向下刮之，则邪气降……毒深病急者，非
治背不可也”，这才是刮痧能治病的意义所在。再有，扎针在西医看
来是一个物理干涉，而中医讲经络“内属藏府，外络肢节”（《灵
枢》），所以中医认为扎针是干涉能量系统。草药的作用也如是，是
使能量重新流动舒畅，是帮助“气”的流动的，比如人参补五脏之
气。再如眩晕症，西医认为是美尼尔症，不易治，中医认为病因由
风、寒、热引起人体能量的不平衡，在脸上及胳膊上扎针（穴位都在
大肠经），卸掉风热或风寒，病自然痊愈。
当时中西医虽然彼此无法说服对方，但最终西医还是从几点上让
中医乱了手脚。第一，就是“左肝右肺”说，从解剖学上说，肝明明
在右，你中医凭什么说在左呢？只有恽铁樵这等中医厉害，提出“中
医的五藏，非血肉的五脏”！中医讲究的是“气”，而不是脏器之
“器”。左肝指肝气主升，右肺无非是指肺气降于右。但中医界有一
个根本问题始终没有解决，就是古代中医地位卑微，大多流于民间，
所以学问不精，能有恽铁樵这等见地与学识的人微乎其微，自然响应
极少。哪怕是现在，最优秀的人也都去考清华北大学数理化去了，若
中医学界总是从三流人物起底，不像西医学子那样地位高且所学精益
求精，那中医界打翻身仗的概率就不大。
西医抓中医理论的第二个把柄是，中医认为人是用心来思维的。
利玛窦在《西国记法·原本篇》中有“记含之所在脑囊……人脑后有
患，则多遗忘”。因此大脑是思维和记忆的主体。中医则始终认为人
的情感、思维通通是跟心相关的，所以西医的提法对当时的中医打击
很大。但现代西医做了换心手术后，发现人的思维会因心脏的不同而
发生很大的变化。而且目前依旧没有人造机械心脏，恐怕是人造机械
心脏无法完成所谓的心肾相交吧。
关于心与思维的关联，从中医脉象上看，假如心脉无力、心气不
足的话，人的思维力就不足，我给这种脉象起名叫“了无生趣”，这
种人既懒得想，也懒得做。这种人心脏没毛病，只是心气、心血略有
不足，心主神明，神自然也不足，对万事万物也就没有兴趣。
第三，西医因为不讲五脏神明，所以毫无忌惮地大动手术，他认
为他只是在动这个脏器，但中医说这个脏器里面有神魂，甚至中国人
也把动了心肝肺以后的性情大变、心神不定、极度衰弱等，看作失魂
落魄，认为手术打开身体后，伤害的不只是肉体，而是气或者神明。
这就是中西医对肉身看法最大的区别所在。这可能也是中国古代手术
这一门很难传续的原因之一。
据说在汉代，华佗能做极高级的手术。《三国志·华佗传》记
载：“若病结积在内，针药所不能及，当须刳割者，便饮其麻沸散，
须臾便如醉死，无所知，因破取。病若在肠中，便断肠湔洗，缝腹膏
摩，四五日差，不痛，人亦不自寤，一月之间，即平复矣。”这里面
有三点很牛的地方：其一，手术前，麻沸散。其二，开腹，断肠湔
洗。其三，术后“缝腹膏摩”，即缝上伤口后用一种自制膏药涂抹
后，四五二十天左右就痊愈了。“四五日差”，古文里的“差”是病
愈的意思。可见在华佗的时代麻醉、消炎都能解决了。
很可惜，这一门没能传承下来，麻沸散在民间也只剩蒙汗药的说
法了。
华佗真是古代的医学高手，和扁鹊一样，是中国医学里难以逾越
的高峰。华佗不仅能开刀做手术，中医的本领更高强。“精方药，其
疗疾，合汤不过数种，心解分剂，不复称量，煮熟便饮，语其节度，
舍去，辄愈。若当灸，不过一两处，每处不过七八壮，病亦应除。若
当针，亦不过一两处，下针言‘当引某许，若至，语人’。病者
言‘已到’，应便拔针，病亦行差。”
 寥寥数语，却把一个古代大医的形象烘托出来。我们看，他开
药，几味而已，真是用手抓药，基本一服而愈。他艾灸，只是一两
处，每处不过七八壮，而不像我们今天似的，一灸一大片。他扎针，
亦不过一两处，下针即问病人，针感到某处了吗？到了，告诉我，病
人说，到了，拔针即好。可见他对气机、气道及穴位的把握。可以这
样说，他看病，为医家确立了榜样。
至今，在强大的西医攻势下，中医已经式微了、没落了，又开始
转入民间模式了。其实，我从不怕中医衰落，因为中国文化都有经典
在那儿放着，中医也是有经典依准的，有经典在，再衰落也进不了死
地。经典的传承，可以不绝如缕，缕就是丝线，看似岌岌可危，似有
似无，实则韧性无比。
经典的最大意义在于，只要有经典在，民族自信心就不会丧失，
只要民族自信心在，什么都可以重新再来。
《阴阳应象大论》这一篇为什么重要，就是因为它在讲中医思
维。《阴阳应象大论》学完了，后面都好学。我很奇怪，中医院校为
什么没有中医思维这门课？我在大学里读过法国作家布留尔的《原始
思维》，还有西方人类学的很多书籍，因为有这些东西打底，所以学
起中医来并不费劲。中医思维的核心就是取象比类，其实，这是传统
文化的思维核心。如果不能堪破其象，很多事我们就看不清楚。比如
古代墓穴里的人嘴里经常含着蝉蜕一样的玉石，蛾与蝉。这两种动物
是以周期性变化为特征的，所以被视作长生不死的象征……因此，所
谓长生就是不断重复现象的表征。而原始人的一切关于死亡与来生的
信仰、感情和预兆就这样有机地融合在一起，并成为他们最为关注的
中心。甚至通过这件事，我们可以看穿月亮为什么跟“嫦娥”“婵
娟”之名有关，这两个女性化的名字如果去掉女字偏旁，换上虫字
旁，则可显露其原型意象——蛾与蝉，都是在讲生命的蜕变与再生。
象，有天地之大象，也有东西南北中之五行之象，还有声色味志
窍等象，还有病变之象。如此，我们的视野从宏观到微观无所不至，
远可观，近可辨，而最细腻的就在肉身上，可以细细体悟。你看，老
祖宗为了让我们明白点事，真是用尽心机啊！若不学，我们怎么能对
得起祖宗，并得其精粹呢？
 七 再论阴阳
故曰：天地者，万物之上下也；阴阳者，血气之男女也；左右
者，阴阳之道路也；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阴阳者，万物之能始
也。故曰：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
帝曰：法阴阳奈何？
岐伯曰：阳胜则身热，腠理闭，喘粗为之俯仰，汗不出而热，齿
干以烦冤，腹满死，能冬不能夏。阴胜则身寒汗出，身常清，数栗而
寒，寒则厥，厥则腹满死。能夏不能冬。此阴阳更胜之变，病之形能
也。
本段是对阴阳的再次总结。大家还记得此篇开篇那句定义吗？
“黄帝曰：
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
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于本。”开篇先定义阴阳，而此处，又从天地
再论阴阳。
故曰：天地者，万物之上下也；阴阳者，血气之男女也；左右
者，阴阳之道路也；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阴阳者，万物之能始
也。
“故曰：天地者、万物之上下也”，还是应象，第一个象讲天
地，天地是万物之上下，天是上，地是下。
“阴阳者，血气之男女也”。阴阳，是血气的男女。这里面，用
三个象，互相解释。阴阳，是一个象；血气，是一个象；男女，是一
个象。其中的对应关系是：阴对应血，对应女；阳对应气，对应男。
其中，阴阳概念是空灵的，我们可以说不懂；血气概念也是空灵的，
我们还可以说自己不懂、不理解；
但说到男女时，概念一下子清晰起来，一切都落了地，落到自己
身上，你不能说自己不懂了。理解了女人的沉静、内守，你就明白了
什么是阴、什么是血。理解了男人的阳刚、卫外，你就理解了什么是
阳、什么是气。中国文化绝对不会让你不懂，它会以应象的方式，也
就是打比方的方式，让我们理解一切。《黄帝内经》如此，《易经》
也如此。《易经》说乾坤，你说我不懂什么是乾坤，好，圣人就带你
去看天看地，说：乾就像天，坤就像地。
你这熊孩子说我是个瞎子，看不见天地。好，圣人并不气馁，接
着告诉你，天就是父，地就是母。你说我是孙悟空，从石头里蹦出来
的，不懂什么是爹妈。好，他依旧不会放弃我们这种熊孩子，他会带
我们去看牛和马，说：
乾就是马，坤就是牛。你看马不停地往前跑，就像父亲一样操劳
不停，这种精神就是“自强不息”；你再看牛，总是低着头，忍辱负
重，这就是阴，就是坤，就像是母亲永远吃苦耐劳，这种精神就是
“厚德载物”……如此这般，一定要让你懂，懂了以后，你就知道
“当牛做马”，指父母；望子成龙，指长子“震”；望女成凤，指长
女“巽”。所以，取象比类，就是圣人让我们理解万事万物的重要方
法。女子为阴，男子为阳，男子在外面宣散奔波，女子天天在屋子里
收敛收藏。女子的肚子连个孩子都收得住，这是大收；
男子最宝贵的小小的精子也得到处送，这就是大散。什么叫自强
不息？自强不息就是你能继续生产你送光的东西，没人给你另外供
给，你必须自己老得有着。这就是大能量、大本事啊。
“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先前讲“上下”，此处讲“左
右”。左边为升，为阳之道；右边为降，为阴之道。比如左胁疼痛，
会往上攻；而右胁胀痛，会下行。气有路径，并决定走势。把这个理
弄明白了，按摩都有章法，升不上来的，降不下去的，都顺其势推；
平时养生，则逆行之，本性向上者，向下推；本性下降者，向上推。
如此，就是“得道”。
古语说“顺则凡，逆则仙”，修行就是这六个字。你什么都顺着
他，他就成凡人，你什么都逆着他，反而也许成就他。我原先说过，
相较于生你者，克你的人更重要，因为这是来成就你的人。有很多人
提出要跟着我，为我工作，我都沉默了，为什么呢？因为我明白一件
事，我属于生人者，不属于克人者，也就是说，跟着我会很愉悦，但
我不会管理人，除非你有很强的自我觉知力，否则就废了。所谓
“管”，就是天天这儿挑毛病，那儿挑毛病，直到你没有毛病。而我
呢，凡事爱看优点，缺点又不忍说，自己懒，对别人就得过且过，于
是我常说跟着我的姑娘除了不求上进外，没毛病。可她们没听出来，
不求上进是个多么大的毛病啊。除非她们自省力强，能时时自我管
理。要不就应该趁年轻多出去闯闯，多受点委屈就成长了。而且，所
有人都要提防捧杀，别动不动就口无遮拦，没了分寸，别人再怎么夸
你，你也不要忘了自己是谁，所谓传统文化素养，就是要有一颗恢宏
安静的心，同时又喜乐地做个低调、温润的人。
阴阳，只有落到实处才有用。落到实处，就是落到具体病症上，
比如，阳气生发不力，就会出现左胁痛。肝气升发不起来的时候，轻
症是头晕、头疼，如果肝气被憋，再加上气血胶着，就容易长带状疱
疹。右边不降，就属于肺气不降，肺气不降，人就多梦，而且，头部
会有胀胀的感觉。总之，身体只要出现左右的不平衡，就是阴阳的道
路出问题了。
“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征兆，就是表征、兆头。一切水象
的、可以凝结的、有下降趋势的等，都属于阴。凡是火象的、宣散
的、有上升趋势的，都属于阳。判断阴阳要从变化中断定，从征兆中
断定，这一点征兆就是气息，是从无形到有形的可能性，所以，下面
就出现了一个界定阴阳的新词：“能始”。
“阴阳者，万物之能始也”。这句可以翻译成：阴阳，是万物的
本源。
但要细讲，就有意思了。关于“能始”两个字的解释，王冰注：
“能者，胎之借字。”《尔雅·释诂》云：“胎，始也。”但胎与
始，还是有细微差别的，始，代表无形的层面，胎，代表有形的层
面。为什么这么说呢？这次不仅要看《说文解字》，还得看《尔
雅》。
“能”通“胎”字。《说文解字》训“胎”：孕三月也。也就是
说，怀孕，三个月前为“胚”，三个月后为“胎”，所以，“胎”为
生命之开始，即有形之开始。所以这个“能”字在此对应的是
“阴”。何为“始”？把这个“始”
字弄明白了很重要，不明白这个字，你甚至读不懂《道德经》的
开篇：无，为天地之始；有，为万物之母。一开篇就没弄懂的话，就
没办法往下读了。
在《说文解字》之前，有一本词典，叫《尔雅》。《尔雅》把天
地万物分成19大类，开篇第一句是：“初、哉、首、基、肇、祖、
元、胎……始也。”这些词都是同义词，都在解释“开始”的意思。
要想明白每个字的意义，就要查《说文解字》，这就是字典和词典的
不同。
在《说文解字》里，“初”是“裁衣之始”。左边为衣，右边为
刀，就是用刀开始剪布的意思。
“哉”通“才”，是“草木之始”。“才”里的“一”代表地平
线，底下是根，上面出来的头是草木刚长的样子。
“首”是头，是人身体的开始，“首”字的大篆写为“ ”，就
像一张人脸，并且头上长着头发。
“基”，盖房要从打地基开始，所以基是“筑墙开始”。
“肇”字左上角是“户”字，右上角是一只手，底下表示声音。
手刚开门的那一瞬间就叫作“肇”。什么叫肇事者呢？比如开车出现
了追尾事故，责任在谁呢？一定是第一辆车先撞上去，后面很多的车
都跟着撞上去，那肇事者就是第一个撞上去的。所以肇事者就是第一
个闯祸的人。
“祖”是家庭的始祖。左边的示字旁（“礻”）有两个含义：一
是上面放着一块祭肉的木桌，代表祭台；二是代表祭祀用的灵石。
“且”字是男性生殖器的象征，也有种说法是代表牌位，其实供奉祖
宗牌位就是告诉我们人不可以忘本，我们之所以有今天的生命，实际
上是我们老祖宗强大的生殖力的体现。所以“且”字当男性的生殖器
讲也好，当牌位讲也好，都是古代对生殖的一种崇拜。
“元”就是一个大头，和“首”的意思是一致的。中国老百姓叫
“黎元”，黎是黑的意思，元是头，因为中国人都是黑头发。在秦
代，老百姓叫“黔首”，黔也是黑的意思。这两个词其实是一个意
思，都是长黑头发的脑袋。
“胎”字的大篆为“ ”，就像婴儿头朝下在母腹里的样子，胎
儿就是人生命的开始。所以《说文解字》说：“胎，孕三月也。”
解释了前面的所有字，还得解释“始”。“始”在《说文解字》
里是“女之初”，指的是女子月事初来，即女子的月经初潮。女子在
月经初潮之前是小女孩，之后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了一个女性，具备了
生育能力，即可以定亲了，所以“始”字代表女孩子作为女性生命的
开始。但大家一定要注意，这一天只是代表一个征兆，一个女孩子成
熟了，生命有了新气象，但生育不生育还是未来的事，此时只是征兆
而已。不过无论如何，这一天是值得庆贺的，所以古代这一天，女子
月事初来的这一天，一定要给女子行“及笄之礼”，这个我在《情到
深处是中庸》一书中有详细的解释，此不赘述。
以上讲的就是《说文解字》和《尔雅》的不同。《说文解字》从
字形解释字义，《尔雅》则解释词义。
所以“阴阳者，万物之能始也”这句，应该翻译成：阴，是万物
之开始；阳，是天地之开始。也就是说，“能始”虽然都代表开始，
但“能”是有形的开始，“始”代表无形的开始。就好比，“始”如
同精子卵子，精子卵子不结合，就啥也不是；只有精子卵子结合后，
才有“胎”，才有“能”，才有生生不息之万物。
上古不知精卵结合，故女人认为孩子都是老天给的，鬼神给的，
姓也都随母姓，所以是母系时代。等到男子明白自己在这件事上的重
要意义后，人类就进入了父系文明。所以大家看，明白阴阳这件事，
影响了人类历史。
我一直庆幸，总觉得老天爷对我特别厚爱，如果一生只读过《道
德经》《易经》什么的，而没有读过《黄帝内经》，我可能永远参不
透《道德经》《易经》这些经典。因为性命是人之根本，把性命读懂
了，才能够读懂人生。
不先见自己，怎么见众生？！不知众生也是自己，怎么见天
地？！何其幸运，我们现在在一起，好好地读这本经典，完整地读这
本经典，我们的生命，也不再是一段一段地、任性地追求，而是有了
一种完整的加持，我们，仿佛也完整起来了。
故曰：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
前面全是打比方，在这儿就要做总结了，“阴在内，阳之守
也”，对生命来讲，阴就是血，阳就是气，阴阳就好比血气的关系。
阴在内，有阳作为它外在的护卫；“阳在外，阴之使也”——阳在
外，有阴作为它内在的佐使。
还是举例子吧，比如我曾经见过一个老先生，旁边的小姑娘说：
“老先生的脸好粉嫩啊！”我不吱声，不多管闲事。如果那女子问：
“曲老师您看老先生的脸这么粉嫩是怎么回事？”你求我了我才说，
这句话就特别能解释这个，“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
也”。他外面粉扑扑，外面也是阳，气都飘出来了，气飘出来意味着
里面拽不住了，守不住了，所以这个相在中医里叫“虚阳外越”。
虚和实的关系，永远是正气虚，邪气实。以痛经为例，小腹特别
疼的，叫邪气实，疼痛都是实证。而疼痛不敏感的，只坠坠地酸痛，
并且腰也酸的，就是正气虚，邪气也虚，也就是阴阳俱虚。
对付邪气实，重点不是杀伐，而是要培补正气。杀伐会让邪气更
抵抗，正气培养起来，就可以顶替邪气。
治病有两个原则，一个方法是扶正，一个方法是驱邪。哪个方法
更巧呢？
 扶正更巧。就像管孩子，有的孩子成瘾性地玩游戏你是管不了
的。我们曾见过一个孩子有手淫的问题，他爸天天用电棍电击那孩子
的手，好帮他戒掉这毛病。最后这孩子越来越虚弱，越来越孤独寂
寞，越孤独寂寞，他就越沉溺在自我的情欲里，他就越不可救药。关
于管教孩子性癖这方面，大人千万不要太小题大做了，最好轻描淡写
消灭于无形。小男孩小时候有手淫的动作，大人不可大呼小叫，孩
子，对所有的大惊小怪都会铭记在心的。这时候，你可以用别的东西
把他的注意力引开，用别的东西把他的手占住就好。
再比如小孩有网瘾，父母就要拿出一年或半年的时间，带着孩子
去旅行或攀岩、滑雪等。有人说，孩子的学习咋办啊？你若不让他休
学半年，未来可能连学业都无法完成。只要家长肯拿出时间来，孩子
走着走着，身体就结实了，就知道世上有比网络更美、更好的东西，
他慢慢就脱瘾了。脱瘾，既不能靠打，也不能靠电击，只能靠具体的
正能量，靠扶正的方法，就是拿出时间来陪他。而驱邪的方法，就是
杀伐和打斗，只会更累，坏的东西也有生命力，病毒、细菌也是生
命，生命是杀不死的，只能靠劫难来结束。
曾看过一块恐龙化石，上面有9个小恐龙，头都朝着一个方向，可
见，灾难来临的一瞬间，它们都明白了，但已无力回天，劫难在一瞬
间结束了所有生命。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能彻底结束生命。凡遭打压
的东西一定会变异，它比你进化得快，变异到你完全没法控制。所以
西医现在特别怕抗生素失效，抗生素一旦失效，就只能靠激素了，而
激素，又直接毁人生命，如此，便没了未来。
“阴在内、阳之守也”，阴在内，有“阳”作为它外在的护卫；
“阳在外，阴之使也”，阳在外，有“阴”作为它内在的佐使。这句
话特别告诫我们，学《黄帝内经》真的就是在学人生，谁也别自鸣得
意、狂妄自大，任何事物都有内外，你在外面风光了，你的动力来源
于内。我之所以能够如此天真无邪地活着，一定是因为我身边的人在
低头。我不知道油盐酱醋多少钱一斤，我身边总得有一个人知道。一
定是牺牲了别人的幸福，我们才能得到这份天真，如此，我们一定要
知感恩。
帝曰：法阴阳奈何？
岐伯曰：阳胜则身热，腠理闭，喘粗为之俯仰，汗不出而热，齿
干以烦冤，腹满死，能（耐）冬不能（耐）夏。阴胜则身寒汗出，身
常清，数栗而寒，寒则厥，厥则腹满死。能夏不能冬。此阴阳更胜之
变，病之形能（态）也。
这一段，可以说是把“能”通“胎”，“能”通“耐”，“能”
通“态”，三个通假字的意思讲全了。
“帝曰：法阴阳奈何？”从此段往上，是在讲阴阳理论，下面开
始讲实例，讲怎么依准“阴阳”去做事。
于是，岐伯以身体为例开讲：他说“阳胜则身热”，此处“阳”
不可翻译成阳气，只能翻译成“阳邪”。阳邪如果过胜的话，身体会
发热，这个时候如果“腠理闭”，就会“喘粗为之俯仰，汗不出而
热，齿干以烦冤，腹满死，能冬不能夏”。阳气本来有卫外的功能，
但如果阳气过胜，就是实邪，卫外太过，则腠理闭塞。腠理闭塞，体
表被憋，人更得调动呼吸，这时若肾不纳气的话，就会喘息急迫粗
重，身体为之俯仰。正常人的呼吸，应该是不被察觉的，凡呼吸有
声，就是病，出现喘音且声音粗重，则病重。这时再出现汗不出而高
热，牙齿干燥，心里烦闷，若再有腹部胀满的感觉，就是死症。为什
么是死症呢？首先，腠理闭，是肺气失职；喘粗为之俯仰，肾不纳气
为喘；汗为心液，汗不出，为心气失职；齿干，为肾液不能上输；烦
冤，为神识已乱；腹满，为六腑不能运化，如此，便只有死路一条。
出汗这事，阴血得足，心阳得足，卫外的阳气还得恰当，过强，
则憋；
过弱，就收不住。只有恰当好，才有舒适的出汗，才能达到出汗
排毒的效果。
 比如天一热人就呼呼出汗了，说明阴血足，心阳也足，可以把腠
理疏通开，把这个热量通过汗带走一部分。如果阴血不足，阳气再固
摄不住，人就出虚汗，最大的虚汗是盗汗。
见过一个病人，从去年六一开始发热，去医院，刚开始只是咳
嗽，到现在为止一年了，已经不能喘气了，每天只能靠喷雾，已经成
哮喘了。我最大的不理解是，他用西医治了半年，反复地发热，最后
变成哮喘他还继续找西医，越治越重，为什么不撒手呢？他说那期间
撒过手啊，曾经吃了三个月的中药，而且都是补药，一点儿也没见好
啊。
其实，这也是大家的困境。我们先看这个病人的问题及西医思
路：咳嗽，属于发炎，引发高热，退热消炎，损伤肝肾，咳嗽变成哮
喘，最后用激素，终身服药。
再看中医思路：咳嗽，初始原因一般在肺，此时辨证是肺热，还
是肺寒，一般而言，白痰属于寒痰，白痰转为黄痰时，属于寒化热。
下对药方，咳嗽止。若咳嗽已引发高热，说明少阴心肾已启动，此时
要辨证：此高热属于太阳发热还是阳明发热，还是少阴发热或少阳发
热等，辨证准确后，用药，高热止。若至哮喘再看中医，也无妨，辨
证准确后上药，同时必须撤激素，就这一点，很多中医都不敢，可见
艺不高、胆不大，理不明、药不通，还美其名曰：若中医都管用，还
要西医干吗啊，中西医一起上，才好。好吧，跟这种人不争执，一句
话，有识有胆有才的人，会说：把西药撤了吧，别掺和到一起，治好
了，不占人家便宜；治坏了，别让人家背锅。
让大家学《黄帝内经》《伤寒论》呢，就是想让大家学会这种思
路，遇事别慌，起步时最好就走对了，最起码，有时候，乱治，不如
不治，推推后背泡泡脚，好好休息两天，也许就好了。
有人会说：那心梗也不治？这就是杠精了。任何病，都不是一天
形成的，都前有征，后有兆。如果你老闹胆囊炎，就得防心梗，因为
心与胆通。如果你总胸闷气短，后背又总疼，得防心梗。如果手臂有
放射状疼痛，小腿肚子疼痛，也得注意心脏。如果总心悸心慌，或好
似胃疼，也得小心。还有一种，手指发青、发白、冰冷，也是心血不
足的表现。圣人都是见微知著，而百姓都是见微不知著，凡事从微中
入手，自然防患于未然。
“能冬不能夏”之“能”字在此通“耐”，一般翻译成“经得起
冬天，而经不起夏天”。这又是着相了，此时的冬天，指收敛收藏，
夏天指生发生长，所以，此句是说：生命至此，只有收敛收藏，此
时，心、肺、肾，皆不能发挥作用，六腑为阳，也岿然不动了，岂不
是，只有收敛收藏了，而没有生发生长了。
在这一篇里，出现了三次“能”字，一次，“能始”之“能”，
通“胎”，代表开始之意。此处“能冬不能夏”之“能”，又通
“耐”。最后一句“此阴阳更胜之变，病之形能（态）也”中的
“能”通“态”。后面还有一篇文章叫《形能篇》，此处之“能”，
也通“态”，即《形态篇》。实际上这是个错字，古代都是竖排版，
原文是《形态（態）篇》，后来把繁体的“態”下面的“心”给刻漏
了，就成了《形能篇》。所以说，不明通假字，就读不了古书。
前文说到“喘粗为之俯仰”，这句形容得真好。即怎么待着都不
舒服，哮喘的人晚上几乎不能平躺，只能坐着。人老没老，查下枕头
高低，就明白了。枕头高了，人就老了。新出生的婴儿根本不需要枕
头，一般一个毛巾叠两层就可以了，而且睡姿好看，两手上举抱头，
像小老虎一样。人一老，每天晚上把枕头拿过来往上堆，堆高点才舒
服。
“汗不出而热”，就是汗出不来而高热。表皮被憋，肺也被憋，
最后发热以自救。凡是发热，一定要解决皮毛的问题，如果一点儿汗
都没有，浑身干烧，这个时候必须要用到麻黄。也要解决腠理问题，
所以会用到桂枝。
带状疱疹，过去叫作缠腰龙，也属于皮毛病，春夏之间很常见的
一种病，也属于“汗不出而热”。如果很疼，说明精还足。等精不足
了，就会死人的。为了防止这条龙缠上，挑带状疱疹的技巧就是往两
边挑，以肚脐为界，往两边挑，不可以往中间挑。西医对此病，一般
是先消炎止痛，长时间解决不了的话，就变成神经痛。中医对此证，
非常有效。揭盖子，通营卫，补内虚，驱虚火即可。麻黄汤、桂枝
汤、小柴胡汤、麻黄附子细辛汤等，诸方可用，只须辨证准确。带状
疱疹跟带脉相关，但也有长在胸膛或额头部位的，凡是一圈一圈长
的，都可以属于带脉病。又属于半表半里证，所以带脉病的一个核心
方子就是小柴胡汤。有人问：小柴胡汤，买外面那个冲剂行不行？不
太好，汤药有涤荡之效果，所以最好是找中医把脉开汤药，这样效果
最有保障。其中药量很重要，这样的病，像水痘和麻疹，有时需要先
往外表一表，出透后，直接就干瘪了，也就痊愈了。
我们人体的经脉全部都是纵向的，只有一条经脉是横着的，横在
腰脊处，也就是平时的腰带处。带脉属于奇经八脉，但决定一身上下
气血的运行。好多男人肚子大就是带脉病，女子小肚子大和白带多等
妇科病也跟带脉有关。带脉就像一个牛皮筋，是用于约束十二经脉
的，它弹性好，人体十二经脉就正常，它弹性不好，人体十二经脉就
不正常，就容易造成上下气机被憋。
带脉属于奇经八脉，但决定一身上下气血的运行。
教大家一个松带脉法，两手掐腰，手指内抠，掐住一根筋后，往
两边一拽，很疼，但减肥、减肚子。此动作，孕妇不能做。经常揉带
脉，可以使上下气机交通，同时解肝郁。
“齿干以烦冤”，烦冤就是特别郁闷，特别烦躁。前面是“腠理
闭”，至此，里面也憋住了，内外不交通，人就烦躁欲死。待到“腹
满死”，就是上下也不交通了，此时，就是死路一条了。为什么带状
疱疹会死人，就是上下内外都拥堵后，气机就没有了。所以大家不要
小瞧揉腹、揉带脉，就是在宣通气机。养生真不复杂，把原理弄懂就
行。
 五脏不可以动，五脏天天在那等着气啊血啊好吃的，腔子和腹部
就得天天干活，天天运化，就叫自强不息，一分钟不干活儿人就有
病。
我们要做的，就是天天帮助它运化，没事就揉，就推，天天动这
个肚子就对了。
“阴胜则身寒汗出，身常清，数栗而寒，寒则厥，厥则腹满死。
能夏不能冬。此阴阳更胜之变，病之形能也。”这段翻译过来就是：
阴邪太过，身体就会恶寒，出汗，身上时常觉清冷，屡屡打寒战，寒
到最后就会出现手足厥冷的现象，厥逆至腹部，腹部胀满，就是死
症。耐得起生发生长，耐不起收敛收藏。
“阴胜则身寒汗出”，阴邪太胜，则损耗真阳，阳虚则不能固
摄，身寒，汗出。所谓阴阳平衡，不是他们俩要一样多，而是你有多
少阴，我正好有多少阳可以化你，这就叫“阴平阳秘”。
“身常清，数栗而寒”，就是身上常觉得冷飕飕的，他怕你不懂
“身常清”
这个概念，后面就用“数栗而寒”来解释，冷得起鸡皮疙瘩，起
鸡皮疙瘩就是“栗”，肾“在变动为栗”。
“寒则厥，厥则腹满死”。“寒”就是凝聚。厥，是厥逆，厥逆
入腹，则腹胀，就是死症。久寒化热，就是“能夏不能冬”，即可以
生发生长，但不能收敛收藏，也就是收不住了。收不住会怎样呢，发
狂。《伤寒论》里，恰有一方专治疗此证：“抵当汤方。主治其人发
狂，少腹当硬满，小便自利者，下血乃愈。”此方也是四味药：水
蛭、牤虫、桃仁、大黄。仲景认为此证是下焦有瘀血，下血乃愈，即
攻下凝血，此病就好了。一般而言，瘀血在下，使人发狂；瘀血在
上，使人善忘。这个方子还是蛮厉害的，用了两个生物药，水蛭、牤
虫，这也为后来的活血化瘀、破血逐瘀等方子开了先河，今人尤其爱
用活血化瘀药，比如蝎子、蜈蚣、毒虫等，但已然全无仲景先师之章
法，更不明仲景逐瘀以温热、温散作为根底，活血化瘀只是救急用
之。
等我们将来学了《伤寒论》以后，能更真切地领会人性之温厚，
张仲景之厚道，非常人可比。厚道也是道啊，不厚，难得道。厚道的
人常有不忍之心，厚道就是凡事为别人想，但也不是苦了自己。比
如，有时我凌晨1点下的飞机，第二天一早还有课，作为教师，最怕上
课迟到了。怎么办？
直接住在学校附近的酒店好了。第一，这样可以不麻烦司机。第
二，避免了北京早晨的拥堵。第三，不必早起，走路10分钟就能到学
校。这不妥了吗，又不麻烦别人，又不让自己内心焦灼，晚上又睡得
好，多好。
“此阴阳更胜之变，病之形能也”——这就是阴阳偏胜形成的变
化，造成的疾病形态的不同。“病之形能也”，就是“病之形态
也”。
 八 七损八益
帝曰：调此二者奈何？
岐伯曰：能知七损八益，则二者可调，不知用此，则早衰之节
也。年四十而阴气自半也，起居衰矣；年五十，体重，耳目不聪明
矣；年六十，阴萎，气大衰，九窍不利，下虚上实，涕泣俱出矣。故
曰：知之则强，不知则老，故同出而名异耳。智者察同，愚者察异。
愚者不足，智者有余，有余则耳目聪明，身体轻强，老者复壮，壮者
益治。是以圣人为无为之事，乐恬憺之能，从欲快志于虚无之守，故
寿命无穷，与天地终，此圣人之治身也。
帝曰：调此二者奈何？
岐伯曰：能知七损八益，则二者可调，不知用此，则早衰之节
也。
这一段就讲“七损八益”。首先，黄帝问：怎么调节阴阳呢？岐
伯回答：
能知七损八益，则二者可调，不知七损八益，人就会早衰。
尽管我们生命的出生与完结，《黄帝内经》第一章已经说得非常
清楚，但长生不死的妄想在中国古代一直存在着。谁最喜欢长生不
死？第一是帝王，帝王都追求这个。还有那些老男人娶了小女人以
后，一定想不死，都想跟上天再借五百年。而活着痛苦的人，最爱说
的就是“不想活了”。
《黄帝内经》第一篇《上古天真论》是值得反复去揣摩的。在这
一篇里，人因何而病，因何而老，因何而死，说得很透彻，可以说，
“老、病、死”
这三项都因为一件事，都因为这个“漏”字。所以老子说了一句
特别地道的话，叫作“出生入死”，只要出生就落了死地，你要想不
死你就别出生。人有没有完美和纯粹？有，就是在妈妈肚子里。有没
有高速发展？有，也是在妈妈肚子里。只要从妈妈肚子里出来，人就
很难抗拒死亡。
关于“七损八益”，《黄帝内经》并无解释，于是后世解释颇
多。按咱们先前所讲，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因此七当为心，心为真
阴。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八当为肝木，肝木从肾水生发，为真阳元
气。因此“七损八益”
当指损真阴以益真阳。天道既然是损真阴以益真阳，那么地道和
人道，就要知道补益真阴而使真阳不衰。能够依准此道，则阴阳二者
就可以得到调整而使真阳不衰。不知此道，人则半百而衰。
关于后代的诸多解释，我也放到这里，以供大家参考。
我们在第一篇《上古天真论》里讲过，说的是女子（阴）以七为
纪，月经按时而下，所以为损；男子（阳）以八为纪，精气随时充
盈，为益。
我说过：女子二七、男子二八，虽然生命都进入一个漏境，但男
子因为可以随时充盈，所以为益。此处又似乎有“扶阴抑阳”意，七
为奇数属阳，八为偶数属阴，故应为“损七益八”。
扶阴抑阳的观点，到了元代朱丹溪，有了大发展。朱丹溪因为多
服务于官宦人家，他经过临床实际体会，提出：阳常有余，阴常不
足。认为精血是生命活动的物质基础，不断消耗，易损难复，故阴常
不足。如不注意保养精血，嗜酒纵欲，伤戕过度，则阳气易亢，虚火
妄动，故阳常有余。
阴虚阳亢，则百病丛生。因此主张补益精血以维持身体阴阳的相
对平衡，这就是他在临床上偏重“滋阴”的理论根据。
在中国隋唐时期有个名人叫杨上善，杨上善写了一本书叫《太
素》。这是一本很奇特的书，奇特在何处呢？第一，这是一本把《素
问》和《灵枢》合在一起重新编辑的书，敢这么做的，除了杨上善，
就是魏晋时期的皇甫谧的《针灸甲乙经》，和明代张介宾的《类经》
了。《太素》的第二个奇特点是，这本《太素》从北宋后就失传了，
一直到19世纪时，日本学者在日本仁和寺才发现了《太素》残卷23
卷，引起日本学界的高度重视。后来清朝杨守敬出使日本时，取回这
个版本，才得以让中国人看到这本书。杨上善的才华是不一般的，他
不仅整理了《黄帝内经》，还注释过《老子》和《庄子》，有这两本
书打底的人整理出的《黄帝内经》，肯定值得一看。
杨上善有一套关于“七损八益”的解释。他认为“阳胜八益为
实，阴胜七损为虚”。
其“八益”分别为：身热，一益；腠理闭，二益；粗，三益；俛
仰，四益；
汗不出而热，五益；干齿，六益；烦俛，七益；腹满死，八益。
此八益，都是阳胜实证，身热，即发热，为一益。腠理闭，属于阳气
被憋，二益。粗，当指气粗，三益。四益，是喘息俯仰。五益，是汗
不出而热。六益，是齿干。
七益，是烦躁。八益，是腹满而死。
“七损”分别为：身寒，一损；汗出，二损；身常清，三损；数
栗，四损；
寒，五损；寒则厥，六损；厥则腹满死，七损。
既然说到寒，就说“厥逆”二字，咱们就把这个概念再深化一
下。手脚冰凉叫“厥”，“厥逆”就会寒到手肘，腿部寒到膝盖。把
脉的时候，不仅要把寸口脉，如果这人手凉，一定要有意无意地用手
背捋一下对方的手臂，为什么要用手背呢？因为人的手心有时很热，
手背才是恒温，看孩子发热不发热，不要用手心去摸，一定要用手背
去摸才是正确的。假如病人从手腕到肘部，都冰冰的，心脏多少会有
问题，因为“肺心有病，其气在肘”。
而要死的人，若常呼其冷，也是四肢的冰冷，通常膝盖以下，肘
部以下都是寒冷刺骨的。四肢为诸阳之本，若一派阴寒，则是死症，
服药后，若手足反温，其人可救。
 专门针对四肢厥逆症的，《伤寒论》有一个方子叫“四逆汤”。
四逆，就指四肢厥逆，四逆汤有回阳救逆之效。方子特别简单，在张
仲景的年代，救命的方子大多简单，可谓大道至简。四逆汤里面三味
药：炮附子、淡干姜、炙甘草，扶阳祛寒，回阳救逆。前面讲的白通
汤，有时比四逆汤还救命，因为白通汤中葱白还有破阴之效。另外还
有一个跟四逆汤神似的方子，叫通脉汤，这三个方子悟透了，可以救
一方水火啊。四逆汤重用炙甘草，可救心脏，甚至《伤寒论》里有专
门对治心脏脉结代的炙甘草汤。通脉汤重用干姜，干姜走而不守，通
四肢百脉。白通汤重用葱白，通阳破阴。表面上这些都是平常之物，
却都是救命的良药。可惜人性浅薄，总以昂贵稀罕之物为贵，所以必
有不救之时。
在这儿讲一个闲篇吧，讲讲皇甫谧吃药吃坏了的事儿，以及魏晋
风度与药的问题。
魏晋时期的皇甫谧是个奇才，大家若没看过他的《针灸甲乙
经》，至少听说过他编辑的另外两本书：《高士传》和《列女传》。
此人从小过继给叔叔，性情顽皮，不喜读书。到了20岁，还以游荡为
主，其叔母伤痛，一日骂他：
修身笃学，自汝得之，与我何有。此句说得多好，你若好好用
功，学问都在你自己身上，跟我有何关系！大家现在也应做如是想，
好好用功才是。
皇甫谧从此改弦易辙，矢志发奋读书；26岁时，著《帝王世纪》
《年历》等；
42岁前后得风痹症，初服寒食散，而性与之忤，每委顿不伦，尝
悲恚，叩刃欲自杀，这次还是叔母救了他，谏之而止。由此悉心攻读
医学，开始撰集《针灸甲乙经》；耽玩典籍，忘寝与食，时人谓之
“书淫”。或有箴其过笃，将损耗精神。皇甫谧曰：“朝闻道，夕死
可矣，况命之修短分定悬天乎！”此句亦当自勉！
 上文说到皇甫谧得风痹症，自服寒食散，寒食散又名五石散，五
石散，即由五种不同颜色的矿物组成：紫石英对应肝，对应东；石钟
乳对应肺，对应西；硫黄对应脾，对应中央；玉石脂对应心，对应
南；朱砂对应肾，对应北。以五色代表五方、五行，因此认为五石散
可补五脏。但矿物质其性彪悍，服后人体燥热，皮肤痛痒，脚也胀
痛，鞋子都穿不住，还得跑步以行散。
所以大家看魏晋时的石窟人像，都赤脚，且衣袂飘飘，而且人的
身体状态，决定人的精神状态，那时吃过五石散的人，各个出口狂
言，行为怪异，其思想之自由、言论之前卫，可以说比最现代的人还
要现代，故称魏晋风度。
若要了解魏晋风度，可以去看鲁迅先生的《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
及酒之关系》一文。在此，我只分析下当时的人们为什么要服用五石
散。关于如何长生不死。古人有一个思维逻辑——人，活不过树木，
人只有百年，树可以活几百年。而树木，又不如石头活得久，石头可
以上万年。以感应论，人要想活得久，就要占有石头的特性，就要吃
石头。魏晋时期是把锻炼过的五石散当丹药吃，后世人们发现了石钟
乳，据说石钟乳一万年才长一寸，那你吃它一寸，不就占有万年了
吗？！大名鼎鼎的王安石就每天弄点石钟乳的粉末吃。王安石甚至专
门写了一篇文章叫《石钟乳说》，是写给他弟弟的一封信，告诉弟弟
吃石钟乳要吃极品，石钟乳的极品一定产自广东，等等。
有些人会说：这些人傻吧？竹林七贤，会比我们傻吗？！王安石
等人，会比我们傻吗？！他们是追求长生不老的先锋者，路径对不
对，先不论，精神是绝对可嘉的。
皇甫谧追时髦吃了寒食散后，大热，冬天都要去卧冰，死的心都
有，被叔母劝阻后，立志医学，才有了我们今天看到的《针灸甲乙
经》。
但矿物质的药也不是全无用处。《神农本草经》甚至把很多矿物
质的药列为上品，因为它们有重镇安神的效果。比如古代有符箓派，
专门通过画符等给人治病。画符多用朱砂，朱砂乃药之上品，主治
“身体五藏百病，养精神，安魂魄，益气明目，杀精魅邪恶鬼，久
服，通神明不老”（《神农本草经》）。治酒醉者，符咒以葛根汤饮
之，葛根散郁火，解酒毒，“治胸膈烦热发狂，止血痢，通小
肠……”（《本草纲目·卷十八·草部》）。也就是说，民间玩符箓
的也是有点医学常识的，比如符箓上的红符都是用朱砂画的，然后把
符箓一烧，再用单味葛根煮水，一冲烧过的符箓，让醉酒或躁狂的人
喝下，保管有用。朱砂镇定安神；葛根入胃经，可以祛胃寒，解酒
毒，甚至丰乳。此法甚至对科考前心绪不宁的人也会有效。
再，治晕厥者，符咒乃以“薄荷汤”咽之。薄荷之性在于消散风
热，清利头目。再，刀伤出血，用白矾水浸过的黄表纸敷于伤口，冷
水喷涂，其中白矾有止血、消毒、定痛、敛口、生肌之作用。
古代医字写作“毉”，医源于巫，大概不会错。将巫术、符箓全
部视作骗局与神话，显然也不是科学的态度。揭开它的神秘，更深地
去认识它、感悟它，也许我们会有更多的收获。
最后，说一下出土简书《天下至道谈》中关于“七损八益”的说
法。
简书《天下至道谈》的“七损八益”完全是古代房中术的内容。
它的所谓“七损”，是房事中七种有损身心健康的做法：一是
“闭”，即精道闭塞；
二是“泄”，即性生活时大汗淋漓，虚脱；三是“竭”，即交接
无度，精液虚损，真元大耗；四是“勿”，即阳痿不举；五是
“烦”，即性生活时呼吸喘促，神昏气乱；六是“绝”，即女方不
欲，男方强行，造成女方身心损坏；七是“费”，男方性急图快，耗
费精力。所谓“八益”，是指房事中八种有益男女身心健康的做法：
一是“治气”，早晨起床，挺直脊背，含胸垂帘，收敛肛门，俯身向
下，以意念导引内气，下至阴部；二是“至沫”，指垂放臀部，伸直
脊背，以意念导引内气至阴部，使阴液产生，男女双方气液相通；三
是“知时”，互相爱抚，尽情嬉戏，男女双方都感觉强烈，把握这个
时机；四是“畜气”，指放松脊骨，收敛肛门，以意念导气下行，使
精气充满阴部；五是“和沫”，指不快不慢，出入疏密得当，缓和温
润；六是“窃气”，不贪欢恋战，及时收敛，阴茎尚勃起之时，即迅
速离去；七是“待赢”，高潮渐退，纳气运行于背脊，不动，吸气，
导气下行，等精气恢复盈满；八是“定倾”，房事结束，不待阴茎萎
缩即脱离接触，犹如将倾倒的东西加以扶正安定。如果能用八益、去
七损，则延年益寿，身体利轻，阴气益强，居处乐长。这么说吧，凡
性功能有障碍的，按照八益去做，基本都能调过来。
美满婚姻的基础之一，是性生活美满，在年轻的时候这甚至是一
个绝对基础，甚至有人说：性和谐是和谐社会建设的基点。如果这方
面没有处理好的话，人就会生病，甚至生精神方面的大病，比如有些
女子婚后即发生疯癫，或幻视、幻听，都跟性生活不协调及受到刺激
有关。之所以会得大病，跟我们思想的长期封闭及不良的性教育有
关。有人说，不会吧，都什么时代了，现在的孩子什么不懂啊？是，
他们可能懂得很多，但一定要小心的是：人对外界的庸常懂得越多，
可能对身心的理解就越空泛。他们以为“性”就是草率的动作和虚假
的尖叫，而无暇体会每一个细胞的诗意的苏醒和复活。人们已很少有
人知道，性，根于生命的原创，也导致生命的毁灭；它，既是生命的
种子，又是生命觉悟的出发点……
无论如何，当我们深入生命，我们会见到太多的痛苦，以及太多
的奇葩。
若把人间赤裸裸地剥开，便不难发现，里面全是无解的苦涩。人
间一切爱与欲，都既毒又苦，人人都是天可怜见。等活明白了，才会
渐渐体会“无情”
的好。
我见过留英博士结婚七年没行过房的，双方父母都爱这两个年轻
人，可他们俩就是做不来这事儿。女方父母急得求我，说“您帮着把
把脉吧，他如果没有性能力就算了，我们这么喜欢他，就认了”。我
一把脉，他好着呢，而且外面还有女人，他说：“曲老师我也求你一
件事，她们一家人那么信任你，我给你写个纸条，她女儿我从来没碰
过，一次没碰过，我保证她是处女，字条留在您这儿，您将来给她找
个对象，然后把字条交给对方……”其实，这一切都源于新婚之夜女
孩父亲的一句话，父亲说：“我闺女百分百是个处女，你要好好地待
她，别伤害她。”这老爹是玩古玩的，就这么拿姑娘当个最精美的古
董交给了女婿，女婿吓坏了，唯恐伤了女子，始终没有碰这姑娘，最
后完璧归了赵。
现在，还有无性婚姻的问题，比如蔡琴与杨德昌结婚10年的无性
婚姻，离婚后杨德昌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子，蔡琴整个蒙掉了。前夫
杨德昌辞世后，蔡琴大哭，说“早知道他生命这么短暂，我愿意早点
跟他离婚，放他好好享受他的生命”。可见蔡琴多么可爱。无性婚姻
实际上对女子的伤害要大于男子，会导致女性的愠怒不安，导致乳腺
疾病和子宫肌瘤、胃痛、头痛等。
要知道，美好的性生活会刺激大脑，产生大量不同的荷尔蒙和神
经化学物质。多巴胺就是其中一种，它会让人感到愉悦、兴奋，激发
出你的欲望和动力。让人感到惊讶的是，科学家还指出：大脑并不能
很好地区分性愉悦和其他开心的经历。当你沉迷于甜品或者打赢了斗
地主，你的大脑中激活的让你感觉良好的那个部分和性高潮时是一样
的。这也是没有性生活的人可以通过别的，比如狂吃甜品等来释放自
己的原因。但毕竟还是有些微区别的，吃甜品，并不能像性生活那样
产生催产素等，催产素的别名叫“亲密荷尔蒙”，因为它会让人产生
一种爱和依恋的感觉。所以，光靠吃甜品产生的愉悦，还是替代不了
生活的甜蜜和依恋。无论如何，从进化上讲，性的愉悦不仅促进了大
脑的血液流动，还是鼓励我们繁殖的秘密手段。
人之一生，有诸多欲——有物欲，有认知欲，有被肯定欲，有长
生欲，有爱欲、性欲、占有欲……凡欲念，都苦，要么身痛、要么心
痛。挣扎的人，要么醉酒，要么放歌。解脱的人，从索要变给予，从
忧苦变悲悯，从人变神。
对待身体，不轻慢，不乱来，就是“养”。又不可用心太过，用
心太过则被条条框框拘泥约束，失却了生命活泼潇洒之本意。
当然了，爱和情欲比性更长久，更甘美。一个是来充盈你的生
命、鼓荡你的生命的；一个是卸掉你的激情、平和你的生命的。有时
候，前者像一场朝圣，后者像一场血腥的革命。前者可以永不止歇，
后者可以戛然而止。
年四十而阴气自半也，起居衰矣；年五十，体重，耳目不聪明
矣；年六十，阴萎，气大衰，九窍不利，下虚上实，涕泣俱出矣。
“年四十而阴气自半也，起居衰矣”。《黄帝内经》认为人大多
40岁左右衰老，这时最明显的特征有二：一是“阴气自半也”，阴血
不足，人体生气、生血的能力开始变差了。胃是生气、生血之所，此
时重点是保护脾胃，而保护脾胃的第一要则是不生气，而且尽量少沾
西药，因为化不了了。而40岁左右正是上有老人年老体弱，下有孩子
青春恼人，所以是情绪最不容易稳定的时期，调整不好，就生大病。
二是起居开始不正常了，也就是睡觉睡不踏实，起来又头脑不清
楚，如此便快速衰老。所以养生当从40岁开始。虽然过胖对身体是伤
害，因为湿重不仅耗散阴精，更耗散阳气，但这时如果快速减肥，对
身体更是伤害。
肥者还禁得起消铄，毕竟有油脂，禁烧。本来就不胖的人，还要
消铄自己，就会得病。
“年五十，体重，耳目不聪明矣”。此时，阳气虚、阴气盛，人
体就沉重。
再加上经脉不通畅，更觉其身体不轻便。不轻便，跟人体液减
少，则骨肉屈伸不利有关。（《灵枢·决气》曰：“液脱者，骨肉屈
伸不利。”）耳目不聪明，是因为精气虚而不能合并于上，肾不能藏
精，故耳不聪；肝不能生发，故眼不明。“花不花四十八”这句话，
真不是虚说，就是阳气大衰，眼睛经膜弹性无力，张开就不能快速收
回，收紧也不能快速弹开的表现，于是看远处就无法看近，看近处就
无法看远。
“年六十，阴萎，气大衰，九窍不利，下虚上实，涕泣俱出
矣”。60岁时，人体脏腑精气极度衰弱了，其表现就是阴萎和气衰。
阴就是五脏，五脏的功能大虚，五脏为实，要通过五窍来体现。比如
肝之窍为眼，脾之窍为口，肾之窍为二阴，肺之窍为鼻等。五脏气大
衰，窍的功能也大衰。你闻香臭的能力、品尝味道的能力、撒尿的能
力等全都变弱，即九窍再不能发挥正常的功能。下虚上实，为什么下
虚？因为“清阳实四支”，阳气不足，腿脚就沉重，腿脚沉重就是因
为气虚。液不足则上焦的津之功能必然有余，真阳不足，则固摄力极
弱，而使得水液或涕泣外出。真精竭于下，则邪水泛于上。所谓“上
实”，指的是人体上部邪实。五脏邪气实，而重浊又归五脏，故“涕
泣俱出矣”。什么叫“浊”，鼻涕就是“浊”。清阳实四支，重浊归
五脏。这时五脏化不掉这些重浊了，你看60岁的老人总是眼泪汪汪
的，或干巴巴的都是眼屎，这就是“涕泣俱出矣”。
大家都发现了，人死时眼睛会流泪，关于这个问题，有人说是因
为怕死，科学解释是人死后脑细胞死亡导致脑水肿，颅内压力增高，
导致眼静脉回流障碍，眼压增高，眼内液体渗出，但量较眼泪少，多
见于眼角处。而《素问·解精微论》的解释是：“精神去目，涕泣出
也。”也就是精与神离开后，眼泪会流出来，我们先前讲过人死的标
志是肝经绝，肝主目，所以，人死，不仅撒手而去，还会流眼泪，都
是肝经绝的表现。
故曰：知之则强，不知则老，故同出而名异耳。智者察同，愚者
察异，愚者不足，智者有余，有余则耳目聪明，身体轻强，老者复
壮，壮者益治。
“故曰：知之则强，不知则老，故同出而名异耳。”大家不觉得
这句话很耳熟吗？很像老子的语言。翻译过来就是：因此，能知道
“七损八益”
的真谛，就能固守真精而不漏，阴气阳气的运化功能都会极为强
盛，而筋骨壮强；不知道“七损八益”的真谛，就会“以欲竭其精，
以好散其真”，不到半百就会衰老。所以，元气可分为阴气和阳气两
种功能，精、气、神都源于有形之阴精生于天一之真水，而表现为
精、气、神三个不同的名字。
“智者察同，愚者察异”。所谓“智者察同”，同，指元气，凡
是有智慧的人看的都是元气，身体的弱，都是元气的弱。所谓“愚者
察异”，异，就是五脏、六腑、气血、三焦这些名号，愚者总是从异
处找原因，一会儿认为心病了，一会儿认为肾虚了，其实，无论耳聋
还是眼花，都是元气弱了。
既然都是元气弱了，这病倒好治了，根本不必治耳朵和眼睛，直
接补元气就是了。有人问：元气咋补啊？先别散元气就是了。精神内
守，则阴盛而气强，阳秘阴固。什么消耗元气呢？不睡觉，耗元气；
房事多，耗元气；多焦虑郁闷，耗元气……先改毛病，同时可以通过
吃药，调适阴阳，去焦虑，多睡眠，填精神，如此这般，眼就明了，
耳就清了。总有人向中医求补药，其实，在中医里有种说法，没有一
味药可以入奇经八脉，也就是说，奇经八脉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系统，
也是元气所藏之地，由此可知，没有什么药可以补元气，而调适好阴
阳等，可以睡得香甜、吃得香甜，就可以少耗散元气。
经常有人拿着药问：您这到底是治我的耳朵还是治我的肝？我说
我就是给你强壮身体。身体强壮了，阳气运化有力了，人就能多吸收
阴精，阳气足了，就祛湿，湿气没了，经脉就欢畅，经脉欢畅了，就
耳聪目明。有人吃着吃着药，又说：哎呀，不行了，我这儿也肿了那
儿也肿了，怎么办啊？！湿邪，都从太阴走，太阴，一个是足太阴
脾，一个是手太阴肺。所以，要么走大便，腹泻；要么从皮走，肿
胀。唯有生命，知道要走哪条道。所以要想除病，必须静静地等待生
命的呼应，有的人吃完就肿，有的人吃完就拉，拉着拉着脸上黄斑都
没了。因为下面干净了，脸上也就干净了。而那身上脸上肿的，就得
忍受下，总得让湿浊有个出口，等阳气足了，自然肿就消了。
“智者察同”，是一切都从元气入手。木运不及之年，木气生发
不足，加上湿重，人就容易眩晕；土运不及之年，脾不健运，在内，
病在中土，民病飧泄霍乱，体重腹痛；在外，病在肌肉四肢，萎软无
力。元气藏于肾，肝木与肾的关系在于肾水生肝木，所以木运不及之
年，强肾为主。脾土与肾水的关系，是脾土克肾水，土运不及之年，
克伐无力，则肾水易泛滥，人则多浮肿。明白了这些道理，我们就好
在元气上做文章了。
而察异呢？就是见一个症状起一个病名，病名虽多，但对治法很
少，腰椎间盘突出怎么弄？切。子宫肌瘤怎么弄？切。永远切切切，
人生便没了尽头。
“愚者不足，智者有余，有余则耳目聪明，身体轻壮，老者复
壮，壮者益治”。翻译过来就是：愚蠢的人总有不足之虚，智慧的人
总有精力过人之处，精气有余、经脉通畅，人就耳聪目明，身体轻
壮，即便老了，衰弱的功能也能恢复强壮；而功能强壮的，就更加运
行不已。
是以圣人为无为之事，乐恬憺之能，从欲快志于虚无之守，故寿
命无穷，与天地终，此圣人之治身也。
“是以圣人为无为之事”。“无为之事”，就是用身子别用脑
子，我们跟圣人的区别，就在于天天过度用脑子。用脑子，就是“想
当然”，就是一个“妄”字。妄，就是成天到晚胡思乱想。比如有人
看了你一眼，你就想：他是不是看上我了？我们俩结婚后会美满吗？
生的孩子长什么样呢？孩子将来会娶什么样的姑娘呢？就这样，一个
妄念接着一个妄念，一分钟的时间完成了一万年。所谓虚妄，就是什
么都不存在，却浪费了你无数的精气神。
圣人就是没有妄念，就是处无为之事，不浪费一丝一毫的精气
神，让生命照它的本来面目去运化生长。
 这世上，大家在正规教育里都学习兵法，不知兵法之上，还有心
法，你要想出人意表，全在心法，不在兵法。兵法有规矩原则，你进
我退，你退我进，虚实动静，忙碌无比。心法呢，如如不动，似有似
无……总之，有为，终可思议；无为，永远不可思议。学《黄帝内
经》，明五行生克制化，就是心法之要。有为，人就累；无为，人就
恬淡。
“乐恬憺之能”，知无为，则能以恬淡为乐。过去的大户人家天
天寻热闹，今儿过个生日，明儿弄个诗会。现在的大户人家怎么清静
怎么来，比如旅游，真正有钱人是哪儿没人去哪儿，没钱人是哪儿人
多去哪儿。其实呢，热闹过后全是苍凉，终日恬淡呢，心满满的，不
知热闹，也不知苍凉。孤独寂寞也快乐着，真是一种能力，做人呢，
最耐不得“孤独”“寂寞”这两个词，而做神仙，最享受这两个词。
普通人的一生，可以过得很苦，如果有一天你在大雪纷飞中跳起
了年轻时的舞蹈，就像贾樟柯在《山河故人》中的结尾那样，那你一
生的苦，就得到了救赎。终其一生，人只活自己这点醒悟，最终，人
人都是一无所有，那就举起两只空空的手，在风中起舞。人生，不过
是不断地迎来送往，我们，作为这生命链条上的一节，如果没有恬淡
之能，该怎么应对这一生？
“从欲快志于虚无之守，故寿命无穷，与天地终，此圣人之治身
也”。从欲，即纵欲。这句是说让自己的欲望和志向放纵于虚无之
乡，而不是物质之乡，不要老在所谓有用的事上耽搁着，能落点空
无，人生才美。如此才能寿命无穷，与天地同寿，这就是圣人治身养
生的方法啊。志向，越是空无人境，就越阳光；欲望越多，达不到，
人就越容易阴沉。虚无，不是什么都不干，而是顺应生命，让生命自
己去运化。老子曰：知白守黑。知道什么是白，而不去追求，反而守
住白的反面，才是圣人的人生。知道欲望害人，就恬淡无欲；知道多
情恼人，就无情。
 “从欲快志于虚无之守”太重要了。听说会议有两种，一种务实
会，一种务虚会。务虚会就是神仙会，畅所欲言，想说什么就说什
么。务实特别累，但简单，一件一件地解决就好。务虚不累，但不简
单，它可以提升生命的快感。
“故寿命无穷，与天地终”，什么叫“寿命无穷，与天地终”，
有人又往死里解释了，说这样就能够活万代。休想。肉身终有完结的
一天，人生如果不明朗、不快乐，灵魂就下地狱，怎么跟天地终啊；
快乐明朗的灵魂都是往上走，天活一天，你的灵魂就活一天，这才叫
“与天地终”。
说一个快乐的“老神仙”吧，一辈子热爱美女，无论天涯海角，
只要说有美女，“老神仙”拼了老命也得去看看。有一次，住在八楼
的朋友对住在一楼的“老神仙”说：今儿不陪您聊天了，家里来个美
女兼才女，得回家招待一下。没想到，80多岁的老人家为了见美女，
竟爬了八层楼上来，见了美女，还说了句绝顶有趣的话：女人嘛，宁
可略输文采，不能稍逊风骚。
老头多可爱！
 九 左右上下
天不足西北，故西北方阴也，而人右耳目不如左明也。地不满东
南，故东南方阳也，而人左手足不如右强也。帝曰：何以然？岐伯
曰：东方阳也，阳者，其精并于上，并于上则上明而下虚，故使耳目
聪明而手足不便也；西方阴也，阴者，其精并于下，并于下则下盛而
上虚，故其耳目不聪明而手足便也。故俱感于邪，其在上则右甚，在
下则左甚，此天地阴阳所不能全也，故邪居之。
故天有精，地有形，天有八纪，地有五里，故能为万物之父母。
清阳上天，浊阴归地，是故天地之动静，神明为之纲纪，故能以生长
收藏，终而复始。惟贤人上配天以养头，下象地以养足，中傍人事以
养五藏。天气通于肺，地气通于嗌，风气通于肝，雷气通于心，谷气
通于脾，雨气通于肾。六经为川，肠胃为海，九窍为水注之气。以天
地为之阴阳，阳之汗，以天地之雨名之；阳之气，以天地之疾风名
之。暴气象雷，逆气象阳。故治不法天之纪，不用地之理，则灾害至
矣。
天不足西北，故西北方阴也，而人右耳目不如左明也。地不满东
南，故东南方阳也，而人左手足不如右强也。
“天不足西北”“地不满东南”，这是中国古代天文学和古代地
理学很重要的一个命题。“天不足西北，地不满东南”是说中国的整
体地势是西北高、东南低。所以，不仅水是从西北往东南流，气也是
从西北往东南走。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远古有个神话，虽说神话
是人类的童年，但我还是搞不清楚古人是怎么知道西北高东南低的，
那时候谁也不能走天下啊，但古人就是知道了，还为这事编了个神
话，叫“共工怒触不周山”，这个故事与女娲补天、后羿射日、嫦娥
奔月并称中国古代著名的四大神话。
 共工，又称共工氏，是中国古代神话中的水神，掌控洪水。在中
国先秦古书《列子·汤问》中记载，传说共工素来与颛顼不合，发生
了惊天动地的大战，《淮南子·天文训》：“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
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
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意思是：共工氏与颛顼争夺帝
位，因愤怒而撞了不周山，折断了顶着天的柱子，扯断了拉着地的绳
子，天往西北方向倾斜，所以日月星辰都向西北运动；地往东南方向
下陷，所以江河湖水都向东南流淌汇集。《逸周书·武顺解》说：
“天道尚左，日月西移；地道尚右，水道东流。”古代人们观测天
空，认为天上星体诸如日月星辰都是东升西落从东向西运行，当时人
们并不知道这一现象是地球自转的反映，只能认为天体向西运转（顺
时针方向）。同时，生活在中国这块土地上的人看到大地上的主要河
流皆自西向东流，因此“天与水违行”（《易经·讼卦》）。这一解
释的真正来源，也是共工撞不周山。事实上，地球绕日公转，是自西
向东，故地气左行（逆时针向）。五行的运动自地上观之，是“地气
左行”的方向，但是从二十八宿本身的排列秩序来看，是按“天气右
行”的方向排列的。
这是医家很喜欢的一个神话，它关系天地之气的运化是否有迹可
循。
医家强调天地门户说，所以重视共工撞不周山之神话，天倾西
北，地缺东南，形成天地之门户，春分奎壁两宿在戊方，司启，秋分
角轸在己方、司闭。这是医家阴阳观的要点，天倾西北，故西北天象
阳气不足；地缺东南，故东南地运阴气不足。“天至广不可度，地至
大不可量”，人们唯一可以掌握的是气运的周期性变化，而历法周期
正是天象运行的各种空间周流的时间描述。
汉代以前中国的天文学都是走在世界前列的。比如太阳黑子的发
现，比如七政、五纬、二十八宿、四象、三垣、十二次等。中国古代
最发达的四门自然科学：天文学、农学、医学和数学，彼此的发展是
密切相关的。
所以，不能不说中国古代医学是有所谓科学基础的，等讲到后面
的五运六气学说时，就可以见到其严密的理论推算。比如12年一周
期，30年一周期，60年甲子一周期等。其实，九宫图也是天文的一种
表达，时间方位全都涵盖其中。
“天不足西北，故西北方阴也，而人右耳目不如左明也”。天就
是阳，地就是阴，只要讲到天地就是阴阳。只要出了问题，阴阳是最
好的描述方法。
“天不足西北，故西北方阴也”，天倾西北，故西北天象阳气不
足，阳气不足，阴就重，人之右耳目就不如左耳目明。
“地不满东南，故东南方阳也，而人左手足不如右强也”。地缺
东南，故东南地运阴气不足，阳胜，所以人左手足不如右手足强。
帝曰：何以然？岐伯曰：东方阳也，阳者，其精并于上，并于上
则上明而下虚，故使耳目聪明而手足不便也；西方阴也，阴者，其精
并于下，并于下则下盛而上虚，故其耳目不聪明而手足便也。
这时黄帝就替我们问：“为什么会这样呢？”岐伯回答：“东方
为阳。阳者，其精并于上，即属于阳气的精华都聚合在上部，人体上
部旺盛了，下部就必然虚弱。这样就会出现上部耳聪目明，下部手足
却不便利的情况。西方阴也，阴者，其精并于下，也就是阴气是精
华，聚合在下部，人体下部旺盛了，上部就必然虚弱。这样就会出现
上部耳不聪目不明，而下部手足却灵活有力的情况。也就是说，身体
部位的好坏，全看有无精气的聚集，精气聚于上，视力听力就好，精
气聚于下，手足就灵活。”
为什么又分了左右的不同呢？岐伯的回答是：
故俱感于邪，其在上则右甚，在下则左甚，此天地阴阳所不能全
也，故邪居之。
 这是说：同样感受了外邪，如果在上部，那么身体右侧就较重，
如果在下部，身体左侧就较重。这就是天地阴阳之气不能不有所偏
胜，而在人身也有阴阳左右的不足，身体哪里虚弱了，邪气就会乘虚
停滞在哪里。也就是说：人体上部先天右虚，阳气不足的话，人之右
耳目就不如左耳目明。
人体下部先天左虚，阴气不足的话，人左手足就不如右手足强。
即，人哪里虚，哪里就最容易招致邪气的攻击。所以你看人多有趣，
我们是左边耳朵好，左边眼睛好，但是左手和脚不灵活。右边耳目不
好，但右边手脚灵活。
所以老天终不会废掉我们，总让我们有好的，可以骄傲；有不好
的，可以谨慎。如此，便是一个有韵律、有节奏的人生。
其实，用我们先前说的，左肝右肺，左升右降，也可以解释这个
问题。
阳气都是从左边上来，所以左边的眼睛和耳朵就好。阴气都是从
右边降下去的，所以右边手脚有劲。人体的气机就是这样，按照这种
循环，人的左脑应该比右脑强大一些，现代认为，左脑决定人的逻辑
思维，即理性的一面。而右脑则倾向于艺术思维，即感性的一面。还
有一些科学家把左脑称为“自身脑”，把右脑称为“祖先脑”。他们
认为，右脑包揽着人的生活所必需的最重要的本能和自律神经系统的
功能，以及道德、伦理观念及至宇宙规律等人类所获得的全部信息，
它储存着500万年人类智慧的基础软件。
与右脑对应的左脑则储存人一辈子所获得的信息，从时间上计
算，最多不过三五十年，极其短暂。虽然，由于各人年龄、生存环境
的不同，获取的信息量也不同，但无论如何右脑储存的信息远远大于
左脑。有资料宣称，右脑所储存的信息是左脑的十万倍。如此说来，
右脑为先天，左脑为后天，因为人出生便活在后天，用中医思维看，
左脑要天天用，右脑储存量大，但需要唤醒，唤醒后，才能拾取和使
用以往的一切，这也是有些人会在高热或撞伤后突然性情大变，甚至
拥有了独特才能的原因。而大凡感性比较强的人，应该属于先天比较
强大，而后天比较弱的人，也就是元神大于识神的人，这种人在世间
就比较单纯，比较忧郁，攻击性弱，自保性强，比较爱学习传统文
化，特别是《黄帝内经》。
其实，若仔细观察的话，人的大脑都有点左右不对称，按理说，
哪边大一点哪边发育的好，数学家、逻辑家、哲学家等应该左边大一
些，这也是为什么古代还有颅骨相学一说。大家都看过罗汉像吧，八
百罗汉最奇特的就是脑袋瓜子了，要么歪着，要么有包，你要想学会
颅骨相学，就去摸八百罗汉的头，摸完再看他底下的标注，他是智慧
神，还是别的什么神，渐渐就明白，人体结构哪里最殊胜，哪里就值
得深究。
有人问：这个跟《冰鉴》的相学是一回事吗？不是一回事，《冰
鉴》的相学是望神的，而这个颅骨相学是专门研究颅骨的。比如人的
颅骨基本上是圆的，头圆脚方，是天圆地方在人身上的体现。人头虽
然偏圆，但还没有进化到佛的头那么圆，而且佛头上面长满了法髻，
也不像罗汉那样头骨七棱八歪。人既没有佛之圆融圆满，也没有罗汉
之智慧卓群，修行是有路径的，是讲次第的，所以，我们还需勇猛精
进啊。
故天有精，地有形，天有八纪，地有五里，故能为万物之父母。
翻译过来就是：所以天有精气，地有形质；天有八纪，是指从赤
道平面看，所谓十天干，实际只有八个干。即天体四象分为八象：东
方青龙分为甲乙两部；西方白虎分为庚辛两部；南方朱雀分为丙丁两
部；北方玄武分为壬癸两部。戊己代表中央分为两部分，居于奎壁两
宿之间和角轸两宿之间，但只占有一条线而无弧度，故不主时。地有
五里，即地有五行，大地四形木、火、金、水绕地球中心轴的代表北
极旋转，叫地象五行。木火土金水各自一分为二，配十天干，则是东
方甲木乙木，南方丙火丁火，西方庚金辛金，北方壬水癸水，中央戊
土己土，与天象十干完全对应。其中，戊土己土同样不占有弧度，所
以戊土己土同样不主时，即“土不主时”。“故能为万物之父母”，
因此天地阴阳就是万物之父母。
清阳上天，浊阴归地，是故天地之动静，神明为之纲纪，故能以
生长收藏，终而复始。
阳气轻清而升于天，阴气重浊而降于地，所以天地的运动和静
止，是由神妙的变化来把握的，因而能使万物的生、长、化、收、
藏，循环往复，永无休止。阴阳最重要的功能是“阴阳和”，如此才
有永无休止的生长化收藏。我们看故宫，最重要的大殿是太和殿、中
和殿、保和殿，统称三大殿，是国家举行大典礼的地方。保和、中
和、太和，都取其阴阳和合意，至乾清宫、坤宁宫，才分阴阳。
阴阳和，才能永无休止的生长化收藏。
惟贤人上配天以养头，下象地以养足，中傍人事以养五藏。
这句翻译过来就是：只有那些贤明之人，对上，顺应天气来养护
头颅。所谓养头，就是养思想的圆融；对下，顺应地气来养护双脚。
所谓养足，就是养行为的方正。居中，则依傍人事，来养护五
脏。
所谓“中傍人事以养五藏”，就是先要明白人事与五脏之间的关
系，即先前我们讲的贪嗔痴慢疑害生、害五脏；仁义礼智信养生、养
五脏。五脏不过人事之理，把人性养好了，身体就好。其实所有人的
病，都是人性病，为什么看病一定要见到人？就是一定要知道他的人
性是怎么回事，告诉他为什么会得这个病。先前我们讲过贪嗔痴慢疑
与五脏的关系，贪在其中排首位，自然对身体影响最大。比如糖尿病
人一定有“欲而不得”
的人生历史，所谓“欲而不得”，就好比总想离婚又离不成，总
想当正职也升不上去，总之，想要的都得不到，不想要的又甩不掉，
久之思伤脾，就得了脾上的病，等等。
所以，这一段讲得真好。“惟贤人上配天以养头”，唯有贤人这
句，就是说普通人通常做不到这几点：头脑圆融，行为方正，中近人
事，能做到这三点，我们也就是贤人啦。现在人为什么那么痛苦，为
什么微信上有那么多劝诫、励志和鸡汤？就是我们上没有圆融之境，
下没有方正之行，中没有人事之明。女人找伴侣，一定要明白，你不
是找爹，也不是找妈，更不是找圣人、贤人，想在一个陌生人身上得
到一切疼爱、一切关怀、一切人生指导，怎么可能呢？他是人，是人
就有缺陷，你用你的突出优点去磨他的缺点，最后两人好像还能圆乎
些，你若用你的缺点去磨他的缺点，最后两人都是坑，谁也救不了
谁！
天气通于肺，地气通于嗌，风气通于肝，雷气通于心，谷气通于
脾，雨气通于肾。六经为川，肠胃为海，九窍为水注之气。以天地为
之阴阳，阳之汗，以天地之雨名之；阳之气，以天地之疾风名之。暴
气象雷，逆气象阳。故治不法天之纪，不用地之理，则灾害至矣。
这段翻译过来就是：天之气与肺相通，地之气与咽相通，风之气
与肝相通，雷火之气与心相通，五谷之气与脾相通，雨水之气与肾相
通。六经好比大川大河，肠胃好像大海，九窍好比湖泊。用天地来比
喻人身的阴阳，那么人的汗，就好像天地间的暴雨；人之气，就好像
天地间的疾风；人的暴怒之气，就好像雷霆闪电；人的逆气，就好像
久晴不雨。因此，将养生命之道，如果不以天理为法，不以地理为
用，就会出现灾害。
“天气通于肺，地气通于嗌”，“嗌”到底是指哪儿？你可以通
过发“嗌”
这个声音，找这个地方，你试着发嗌、咽、喉这三个声音，慢慢
就能找到它们仨的不同发声区域：嗌，靠近上颚，此处正是地气的秘
密流通处；咽，靠近喉咙上口；喉，则是气管的管道。我曾经讲过颐
和园的“颐”，用手掌轻抚脸颊，发“颐”音，这时脸颊上哪里动弹
了，哪块笑肌就是“颐”，所以“颐”是最甜美的微笑。而发“苦”
音时，人的嘴是噘着的，不美。所以，通过汉字的发音，我们也能挖
掘出汉字的深意。比如“美”，不仅字形美，羊大，意思美，还有发
音美，只要你发“美”这个音，你的头会微低，恰似那一低头的温
柔，美不胜收。可要是拍照片，发“美”音并不是最佳的形象，有点
憨痴，古代有一个描述笑的词很适合拍照时用，叫作“听然而笑”，
这个“听”字发“隐”音，大家试一下，发这个“听”时，人头微
低，而下巴微翘，拍出的笑意最盈盈。
“地气通于嗌”，嗓子，是拦截外来病菌的第一道隘口和关卡，
扁桃体就像两扇门，挡在嗓子口，西医说扁桃体位于消化道和呼吸道
的交汇处，此处的黏膜内含大量淋巴组织，是经常接触抗原引起局部
免疫应答的部位，因为可以产生淋巴细胞和抗体，所以具有抗细菌、
抗病毒的防御功能。但又因为此处特别容易感染，西医总建议切除
它，这便十分困扰孩子的家长。
到底该不该切除呢？按理说，老天给的任何东西都是宝贵的，绝
无多余的，当然不能轻易切除。扁桃体炎相当于中医学“乳蛾”的范
畴，急性扁桃体炎相当于“风热乳蛾”，慢性扁桃体炎相当于“虚火
乳蛾”。风热乳蛾多因气候骤变，寒热失调，肺卫不固，致风热邪毒
乘虚从口鼻入侵喉核，或因过食烟酒等，脾胃蕴热，或因外感风热失
治，邪毒乘热内传肺胃，上灼喉核，发为本病；虚火乳蛾多因风热乳
蛾或温病之后余毒未清，邪热耗伤肺阴，或因素体阴虚，加之劳倦过
度，肾阴亏损，虚火上炎，蒸喉核，发为本病。
其实，判断起来还得看具体实相，比如红肿热痛，属于实证，上
有白脓、隐痛，则属于虚证。治疗呢，要么吃药，比如通脉汤等，很
多小孩就此痊愈，而无手术之痛。
先说下咽痛症的辨证后吃药。关于咽痛，现代中医一般认为是风
热，爱用消炎止痛药；但《伤寒论》一般归于少阴病，因为少阴经脉
走咽部，属于寒证，这其中用药的差异很大。比如“少阴病，下痢、
咽痛，胸满心烦者，猪肤汤主之”，这是因为下痢造成津液不足，虚
热上蒸而出现咽痛、胸满、心烦，此时，用猪肤，也就是猪皮，用煮
好的肉皮汤和蜂蜜，以及炒好的米粉搅拌在一起，分六次吃完就是
了。其中，猪皮甘寒，可滋阴清热，白蜜润燥养血，白米粉为五谷之
一，养胃气，补先前的下痢之虚。这哪里是药哦，好吃得不得了，就
算不咽痛，吃了也养人呢。
另外还有，“少阴病，二三日咽痛者，可与甘草汤；不差者，与
桔梗汤”。
不差，指不愈。甘草汤用生甘草，熬膏曰国老膏，止痛、缓急、
解毒。桔梗开喉痹，消肿。“少阴病，咽中伤生疮，不能言语，声不
出者，苦酒汤主之”。
苦酒就是醋，可以活血行瘀，可清除疮上的分泌物。这个药方的
制作方法很有趣，把半个鸡蛋壳放在刀环上，保留鸡蛋清，去掉鸡蛋
黄，鸡蛋清可以止痛，利血脉，润咽喉，把半夏（开喉痹）和醋倒入
鸡蛋壳中，用小火，三沸，去渣滓，少少含咽之……你看，所谓古代
的慢生活其实就是精致生活，这种精致生活不是奢华，而是对细节和
耐心的追求，小心翼翼地煮药、制药，就是小心翼翼地爱护自己。
在《灵枢·忧恚无言》篇中，专门讨论过人突然失音的问题，把
咽喉部的问题说得很全。原文是这样的。
“黄帝问于少师曰：人之卒然忧恚而言无音者，何道之塞，何气
出行，使音不彰？愿闻其方。”
黄帝问少师：“人，有突然因为忧愤而失音的，是什么道路堵塞
了呢？
是什么气机导致人无法出声了呢？我想弄明白这事儿。”
“少师答曰：咽喉者，水谷之道也。喉咙者，气之所以上下者
也。会厌者，音声之户也。口唇者，音声之扇也。舌者，音声之机
也。悬雍垂者，音声之关也。颃颡者，分气之所泄也。横骨者，神气
所使，主发舌者也。”
少师回答，咽喉，是水谷之道。喉咙，是气之所以上下的地方。
会厌，指喉头上前部的树叶状的结构，能够开启和闭合，是发出声音
的门户。说话或呼吸时，会厌向上，使喉腔开放；咽东西时，会厌则
向下，盖住气管，使食物或水不至于进入气管。口唇张开与闭合，犹
如发出声音的门扇。灵活的舌头，是发出声音的枢机。悬雍垂，又称
帝丁、帝钟，俗称“小舌头”，是发出声音的关键所在。颃颡，也需
要发这两字的读音，才可以知道颃颡，即鼻咽部，声音的一部分从此
处通过，可以协助发声，有鼻腔音，显得深沉。
横骨，因舌骨横于舌根而得名，受神气意识指使，是控制舌体运
动的组织。
分析了发音的各个部位及功能后，少师接着分析发音出问题的原
因。
“故人之鼻洞涕出不收者，颃颡不开，分气失也。是故厌小而疾
薄，则发气疾，其开阖利，其出气易；其厌大而厚，则开阖难，其气
出迟，故重言也。
人卒然无音者，寒气客于厌，则厌不能发，发不能下，至其开阖
不致，故无音。”
所以，人流鼻涕收不住，是因为颃颡闭塞不通，分气失职，就鼻
塞声重。
会厌小而且薄的人，就呼吸畅快，开合流利，发音流畅。会厌大
而且厚的人，开合不利，气机迟缓，则容易结巴。人突然不能发声，
是因为寒气侵袭会厌，气道被憋，开合无力，所以就失声了。
“黄帝曰：刺之奈何？岐伯曰：足之少阴，上系于舌，络于横
骨，终于会厌。两泻其血脉，浊气乃辟。会厌之脉，上络任脉，取之
天突，其厌乃发也。”
最后黄帝问：“怎么治啊？”岐伯回答：“取足少阴肾经上联舌
头、横骨和会厌的部位，用放血法，浊气寒邪就走掉了，同时因为会
厌络于任脉，再取任脉上的天突穴针刺，人的声音就发出来了。”
总之，喉为气息出入之要道，又为出音发声的器官。喉下连气道
以通肺气，而肺主气、主声，司呼吸，所以喉咙的通气和发音直接受
制于肺气、肺阴。而咽乃胃腑所系，“咽，嚥也，主通利水谷，为胃
之所系，乃胃气之通道也”。若脾胃失和，升降失常，可见吞咽不
利、嗳气呕逆等，故有“咽喉为脾胃之候”之说。
对人体而言，五脏和六腑最大的区别在于：真正有营养的东西都
归五脏，浊阴全进六腑，所以六腑一定要通，这就是养生的原则。养
什么呢？
养六腑之通利，养五脏之凝聚。生命就是这样：六腑要不断地清
空，五脏要不断地充实。六腑如果不通的话，浊气在里面憋着，憋着
憋着就进五脏了，人就会得病。嗓子与咽喉，在大脑与五脏六腑之
间，所以一定要通利，否则会影响脑子，也伤害五脏六腑。
嗓子这一窍，跟肝经有关，喉痹、痉挛就是肝的表现；跟心情也
有关，心情一紧张，嗓子一缺血，就嘶哑；跟脾经也有关，脾主肌
肉，嗌部的小肉肉一松弛，人就打呼噜……所以，咽喉部的问题，从
来都不是小问题，可大家都把它看作小问题。
一般来说，六腑通利，嗓子就好。小肠负责分清泌浊。清，就是
营养；浊，就是垃圾。小肠把“清”的东西给心，给五脏，把垃圾给
大肠。如果小肠不能正常发挥作用，就会让营养也跟着浊气走了，人
就慢慢虚弱了。清与浊都到了大肠这儿，大肠不傻，说，我只收废
物，好东西要还给你。于是大肠就会发挥“津”的作用，把“液”，
也就是营养“津”回给小肠。大肠属于阳明火，如果火力不足，
“津”的力量就不足，人就会拉稀。如果阳明燥火太盛，“津”的功
能过度，人就大便干燥。下口一堵，上口久之也必堵，这时，人的咽
喉就会出问题。而《伤寒论》里的甘草干姜汤，就对治这个上口、下
口皆堵的问题。
“风气通于肝”。风具有游走性，所以肝病也有游走性，串着
疼，一会儿这儿疼，一会儿那疼。这时医生会上一个药叫防风，比如
防风通圣散，吃了也管用。但若是肝血虚，不仅游走，且痒，就不是
防风通圣散的事儿了。
风性上飘，肝风内动，即是头疼。
 “雷气通于心”。雷就是火，《易·说卦》曰：动万物者莫疾乎
雷，挠万物者莫疾乎风。雷，指阳气发动，据今人卢央先生考，在
《易经》或《易传》时代，人们将“雷”这种天象作为一种年周期的
标志。其中，复卦（ ），
为雷在地中，为冬至之日，古人定之为一年的开始，“其见天地
之心乎”（《彖传》），即复卦所体现的周期性规律是宇宙的核心法
则。豫卦（ ）为雷出地上，为二月，万物随雷出地，欣欣向荣，逸
豫欢乐，故“豫之时义大矣哉”。归妹卦（ ）为雷在泽上，为八
月，指男女婚配如天地相合而生万物，故为“天地之大义也”。随卦
（ ）为雷在泽下，复归于地，故“随之时大矣哉”。所以，复、
豫、归妹、随作为雷周期的一种直观表述，都具有天地之大义的重要
意义。（卢央，《易学与天文学》，中国书店出版社，2003）这里面
的要点是：雷在地中、雷出地上、雷在泽下，复归于地……都在说阳
气要善藏之意，所以雷气通于心，心火本上炎，如果心火能够像雷那
样敛藏，则安矣。
“谷气通于脾”。中央为湿，现在人都怕湿，其实，真正可怕的
是过湿或痰湿，人体若无湿气，则运化过度，才可怕。你看人体有多
少词汇是在分别解释这个“湿”——精、津、液、血、脉，等等。
在《灵枢·决气》中专门有对这些词汇的解释，所以这是非常重
要的一篇。
咱们已经讲到《阴阳应象大论》篇了，也该对这些词汇进行一次
总结了。
“黄帝曰：余闻人有精、气、津、液、血、脉，余意以为一气
耳，今乃辨为六名，余不知其所以然。”
黄帝问：“我听说人有精、气、津、液、血、脉，我认为这些是
一气罢了，现如今分辨为六个名称，我不知它们为什么有这样的名
称？”
“岐伯曰：两神相搏，合而成形，常先身生，是谓精。”
 岐伯回答：“阴阳两神相互作用，阴阳互根而成此有形之身，先
于脏腑组织而生的，叫作‘精’。”
“何谓气？岐伯曰：上焦开发，宣五谷味，熏肤，充身，泽毛，
若雾露之溉，是谓气。”
那什么是气呢？岐伯回答：“上焦得天阳之气，与五谷之气结
合，才能产生能量，宣发出精微，去熏蒸皮肤，充实身体肌肉，润泽
皮毛，好似雾露之灌溉土地，就叫作‘气’。”
也就是说，只有先天肾气，没有呼吸之气、水谷之气，是不行
的，只有三者的共同气化，才有生命之气。其中，天气为呼吸之气，
地气为水谷之气，人气为元气肾气，天地人三气和合，即阳气。
“何谓津？岐伯曰：腠理发泄，汗出溱溱，是谓津。”
那什么是津呢？岐伯回答：“从腠理发泄出去的，像汗液那样流
出而不能返回的东西，叫作‘津’，比如汗水、眼泪等。”
“何谓液？岐伯曰：谷入气满，淖泽注于骨，骨属屈伸，泄泽，
补益脑髓，皮肤润泽，是谓液。”
那什么是液呢？岐伯回答：“五谷入于胃，产生的精气充满全
身，有余之精气汇聚渗灌流注于骨中，也就是肾中储存，肾主藏，气
化五谷精微为种子，叫作‘屈’；再输布这些种子滋润全身，叫
作‘伸’。输泄、恩泽的这些精华，可以补益脑髓，使皮肤润泽，这
就叫作‘液’。”
“何谓血？岐伯曰：中焦受气取汁，变化而赤，是谓血。”
那什么是血呢？岐伯回答：“中焦接收五谷，上有上焦雾露之灌
溉，下有下焦元气之熏蒸，腐熟水谷并将其变为精微物质，即取汁，
奉心神变化而赤，以宣发输布供养全身，这就是血。”
人体，上焦为气，下焦的核心也是气海、关元，所以中焦既可以
变化有形为无形，又可以变化无形为有形，是变化的根源。东、南、
西、北四方之功能无不围绕中土而各有其位，没有此中土，四方皆落
在空处，东方生发啥啊？南方生长啥啊？西方收敛啥啊？北方收藏啥
啊？有了此中土后，四方都有饭吃，皆大欢喜。
“何谓脉？岐伯曰：壅遏营气，令无所避，是谓脉。”
那什么是脉呢？岐伯回答：“壅遏营气，壅，有堵塞，或培助
意；遏，有遏制意。所以壅遏营气，指培补卫气在脉外，遏制营血在
脉内，让它们昼夜环转，无所违逆，叫作‘脉’。”即，脉指一种约
束能力，在外，它约束并鼓励阳气的卫外功能；在内，它约束并鼓励
阴血的养护功能。有它在，生命就鲜活而有力，没有它，生命就混沌
而涣散。
总之，这六种事物：精、气、津、液、血、脉，从某种意义上
说，都是动能，而非名词。千万别忘了，黄帝说它们“一气耳”，它
们都是让生命真实而鲜活的东西，它们只是“气”推动或完善生命的
不同方式，就像六个小童子，他们鲜活，生命就鲜活；他们衰老，生
命就衰老；他们死亡，生命就死亡。
咱们索性把《灵枢·决气》篇讲全吧。
“黄帝曰：六气者，有余不足，气之多少，脑髓之虚实，血脉之
清浊，何以知之？岐伯曰：精脱者，耳聋；气脱者，目不明；津脱
者，腠理开，汗大泄；液脱者，骨属屈伸不利，色夭，脑髓消，胫
酸，耳数鸣；血脱者，色白，夭然不泽，其脉空虚。此其候也。黄帝
曰：六气者，贵贱何如？岐伯曰：
六气者，各有部主也。其贵贱善恶，可为常主，然五谷与胃为大
海也。”
先是黄帝提问：“这六气，其中的有余和不足，以及气的多少、
脑髓的虚实、血脉的清与浊，我们怎样知晓呢？”
岐伯回答说：“要想辨别其有余不足等，看下面这些证候——精
不足的，耳聋；气不足的，目不明；津不足的，腠理开，大汗淋漓；
液不足的，骨的生发收藏功能不利，脸色难看，脑髓消，小腿酸痛，
总是耳鸣；血不足的，脸色晄白，憔悴没有光泽，其脉空虚。这些就
是表现证候。”
总之阳气虚弱，六气皆不足，而且基本在头面上就可以发现问
题。
黄帝又问：“这六气当中，分贵贱吗？”
岐伯回答：“六气，各有其主持、主管的地方，它们不分主次、
不分好坏，一切依据它们自主的那部分来看待其功能，但五谷和胃是
六气生成的大海源泉。”
于是，这又回到前面所讲的中焦是生命变化的根源的问题。脾胃
运化五谷，根据身体的需要，变化精微为精、气、津、液、血、脉六
气。所以，人还是要好好吃饭，在什么地界干什么事儿，不好好吃五
谷，都辜负了大地的生长。
更细致地谈论津液的，是《灵枢》的另一篇《五癃津液别》。之
所以这篇叫作“五癃津液别”，正如张志聪《灵枢集注》所云：“此
章论水谷化生之津液，各走其道，别而为五。如五道癃闭，则为水
胀。五别者，为汗、为溺、为唾、为泪、为髓。”所以，这一篇专门
讲五液代谢发生障碍后出现的闭阻不通的分别。
我们看一下原文。
“黄帝问于岐伯曰：水谷入于口，输于肠胃，其液别为五”——
水谷入于口，输送到肠胃，水谷化生的津液分别为五，哪五种呢？
“天寒衣薄则为溺与气”——溺，指小便；气，指矢气，也就是
屁。
“天热衣厚则为汗。”
“悲哀气并则为泣”——悲哀时，气机错乱，则为眼泪。
“中热胃缓则为唾”——中焦有热，脾胃功能差时，上泛而为唾
液。其实，上泛的应该是“涎沫”或胃酸。
“邪气内逆，则气为之闭塞而不行，不行则为水胀”——邪气内
犯，气机闭塞而阳气无法发挥作用，水气滞留则为水胀。
 “余知其然也，不知其何由生，愿闻其道”——我知道这五种是
什么，但不知它们因何而生，想听听您怎么说。
“岐伯曰：水谷皆入于口，其味有五，各注其海，津液各走其
道”——
岐伯回答：水谷从口入，生出五味，各归其所喜的五脏，比如咸
入肾、甘入脾等。津液也随其所喜而各走其道。
“故三焦出气，以温肌肉，充皮肤，为其津”——因此从三焦输
出的气，可以温养肌肉，充实皮肤，叫作“津”。津，作动词，有渗
出意。
“其流而不行者为液”——那些能够流动，但又不乱行的精华营
养，叫作“液”。
“天暑衣厚则腠理开，故汗出”——天热衣厚，腠理开泄以自
救，所以会出汗。
“寒留于分肉之间，聚沫则为痛；天寒由腠理闭，气湿不行，水
下留于膀胱，则为溺与气。”这句“寒留于分肉之间，聚沫则为痛”
应该放到后面。
翻译过来就是：天寒则腠理关闭，气因湿邪无法流动，水就下行
而储存于膀胱，变为小便及矢气，寒邪存留于分肉腠理之间，形成寒
痰而产生疼痛。
“五藏六府，心为之主，耳为之听，目为之候，肺为之相，肝为
之将，脾为之卫，肾为之主外”——五脏六腑，以心为主宰，耳主听
觉，眼主占候，肺像宰相，肝像将军，脾像护卫，肾脏主骨而成形
体。
“故五藏六府之津液，尽上渗于目，心悲气并则心系急，心系急
则肺举，肺举则液上溢。夫心系与肺不能常举，乍上乍下，故咳而泣
出矣”——因此五脏六腑之津液，全部上渗于目，心悲气乱，以心为
主的脏腑器官就会挛急，心系挛急，肺系上举，肺系上举则津液上
溢。但心系与肺系不能总这么向上提举着，总提举着，人就非常难
受，于是便出现忽上忽下的情形，这样就会出现咳嗽与眼泪。
“中热则胃中消谷，消谷则虫上下作，肠胃充郭故胃缓，胃缓则
气逆，故唾出”——中焦有热，则胃消化谷物过快，肠中寄生虫也会
上下蠕动，如此，则肠胃很快就空廓，脾升胃降的功能一弱，胃气就
可能上逆，涎沫唾液由此而出。
“五谷之津液和合而为膏者，内渗入于骨空，补益脑髓而下流于
阴股”——五谷津液和合，就成为脂膏，向内渗灌于骨孔，上行补益
脑髓，向下流于生殖系统。你看，脑髓和生殖功能的强大，全在于五
谷津液的和合，所以，饮食对我们多么重要。
“阴阳不和，则使液溢而下流于阴，髓液皆减而下，下过度则
虚，虚故腰背痛而胫酸”——如果阴阳不调和，则使液下流于阴窍，
髓液也随之减少，流泄过度则使真阴虚，虚则发生腰背疼痛、胫部酸
软。
“阴阳气道不通，四海闭塞，三焦不泻，津液不化，水谷并行肠
胃之中，别于回肠，留于下焦，不得渗膀胱，则下焦胀，水溢则为水
胀”——如果阴阳气道不通，则四海闭塞，三焦不能输泻，津液不能
化生，受纳的水谷并聚于肠胃之中，最后别出于大肠，停留在下焦，
不能将水分渗入膀胱，则下焦作胀，水液泛溢于腹部则为水胀。
“此津液五别之逆顺也”——以上所说就是津液分别为五：汗、
溺、唾（涎）、泪、髓，以及水胀的情形及其正常与反常的表现。
再讲一下“六经为川，肠胃为海，九窍为水注之气”这句。
“六经为川”，这篇文章是在讲应象，江河湖海也是天地之象。
用大川比喻六经，用海比喻肠胃，用水之流注比喻九窍，也是《黄帝
内经》常用的手法。
甚至上文所言“四海闭塞”之说，在《灵枢·海论》里有专门的
论述。
 “岐伯曰：人有髓海，有血海，有气海，有水谷之海。凡此四
者，以应四海也。……气海有余者，气满胸中，悗息，面赤；气海不
足，则气少不足以言。血海有余，则常想其身大，怫然不知其所病；
血海不足，亦常想其身小，狭然不知其所病。水谷之海有余，则腹
满；水谷之海不足，则饥不受谷食。髓海有余，则轻劲多力，自过其
度；髓海不足，则脑转耳鸣，胫酸眩冒，目无所见，懈怠安卧。”
《灵枢》经反复谈及“四海”之说，气海、血海、水谷之海，以
及髓海。
海之大，足以化万物，人体四海，都是人体最足的地方，此四海
有余或不足，人就生病。有人会说，不足不好，有余也不好吗？这就
是《黄帝内经》之妙，生命最讲究的是恰到好处，有余，就是太过，
也不好。比如气海有余，人就气满胸中，面赤，呼吸不畅。血海有
余，就会经常自觉身形壅满硕大，郁闷不舒时不知有什么病；血海不
足，也会经常想象身体变小，心情不好，也不知有什么病。这个描述
很有趣，在临床上尚未遇到这样的人，但自己年轻时曾生过一场大
气，出现过类似的情形，觉得自己的手和身体变得像巨人一样大，好
像到了天边上……这大概就是年轻时血海有余的情形吧！
若是现在血海不足了，再生同样的大气，会不会觉得自己变得很
小呢？可惜，现在基本不生气了。最后是水谷之海有余，则腹满；水
谷之海不足，则会出现很饿，但又吃不下的情况。髓海有余，则感觉
轻劲多力，仿佛超过自身的极限；髓海不足，则头晕耳鸣，胫酸眩
冒，目无所见，懈怠嗜睡。
“肠胃为海”，在这里，提醒大家的是，千万别以为中焦只是脾
胃，大肠小肠、膀胱等都属于中焦。只收不藏的地界都属于中焦。什
么是下焦，下焦为藏。中焦就是海，海收纳万物，而且气化万物，这
就是海的意义所在。
 十 治病次第
故邪风之至，疾如风雨，故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肤，其次治
筋脉，其次治六府，其次治五藏。治五藏者，半死半生也。
故天之邪气，感则害人五藏；水谷之寒热，感则害于六府；地之
湿气，感则害皮肉筋脉。
故善用针者，从阴引阳，从阳引阴；以右治左，以左治右；以我
知彼，以表知里。以观过与不及之理，见微得过，用之不殆。
治病就是守天道、守人道、守地道，按照道走。凡道，就有次
第，就有过程。现在很多人想的是以方法治病，方法和道两回事。道
是意识形态，是形而上的东西，方法是形而下的东西。明白了道，法
自然就有了。
故邪风之至，疾如风雨，故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肤，其次治
筋脉，其次治六府，其次治五藏。治五藏者，半死半生也。
这段翻译过来就是：邪风的到来，快速得好像风雨，因此，最好
的医生，在病邪刚侵入皮毛时，就给予治疗；医术较差的，在病邪侵
入到肌肤时才治疗；更差的，在病邪侵入到筋脉时才治疗；再差的，
在病邪侵入到六腑时才治疗；最差的，在病邪侵入到五脏时才治疗。
假使病邪已经侵入到五脏，存活的概率已经只剩一半了。
治皮毛，是指病刚刚出现时给予治疗，能见微者，能有几人？况
且病人也不在意小病初起，现在的病人更是到了五脏六腑时才会求
助，所以现今半生半死者多。所谓皮毛，就是收敛与开合刚刚发生问
题，就是阴阳刚刚开始不和。此时所谓治疗，也是小动作，热敷啊，
按摩啊，泡泡温泉，泡泡脚啊，比如肩膀受寒了，用热毛巾热敷下，
如果肩背紧得要命，可能吃服葛根汤，就松快了。或者刚刚觉出自己
要感冒时，喝碗姜糖水，睡一觉，也成。
 “其次治肌肤”，到肌肤腠理层面，则是营卫不和了，也就是气
血出问题了。此时按摩热敷就不太管用了，至少要用到推拿和刮痧。
用药也要用桂枝汤来调和营卫。
现在大家都热衷于建养老院，我倒渴望建一所纯中医医院，没有
医疗设备，全靠手上功夫，把脉确诊，然后按摩、推拿、按跷、整
脊、艾灸等，在疾病的初始阶段就把病全部解决了，至于老了呢，主
要靠养和护理。养，靠艺术生活；护理，靠良好的心态和专业技能。
想法很好，可惜中医后继乏人，所以，也就是一个梦罢了。
“其次治筋脉”，如果说皮毛之根在肺，肌肤之根在脾，那么筋
脉之根就在肝与心了，因为肝主筋、心主血脉。筋脉层面，按跷和针
刺，良效。
但要注意的是，针刺原理借助的是人体排异反应，属于“拆东墙
补西墙”法，针，也属于异物，气血因排异（针）而汇聚，无形中增
加了这一经脉的运化而发生作用。这也是为什么《黄帝内经》常言
“不盛不虚，以经取之”，虚证，如过度针刺，不仅无作用，且伤气
血。现如今很多人为了挣钱，把病人扎得跟刺猬似的，就太不应该
了。
针刺高手取穴一般少且精当，病去即止。
“其次治六府，其次治五藏，治五藏者，半死半生也”。病，都
是一步一步地从皮毛到腠理，到筋脉，再到六腑和五脏的。六腑为
阳，五脏为阴，病在阳还好办，助其运化即可；在阴，则难治了。到
五脏六腑的时候，基本得用药了，用药，最好用《伤寒论》里的方
子。
即便这样，也是半死半生了。
所有的治疗方法，都是后面涵盖前面的，一层一层地，都可以往
前用，但是越往后，比如治到五脏，这时候用热敷法就不管用。
其实，治病最终靠的是自身能量，比如，奇经八脉是根本能量，
不遇大事、不到生死关头，轻易不启动。所谓大病用功，就是因为所
有药都不入奇经八脉，所以只能通过练功，启动这个根本能量。
十二经脉、情绪是日常波动能量，中药，可以入经脉，甚至有引
经药，所以药方用对了，很有效。好环境、坏环境，也是能量，调整
好了，也会给生命不同的方向。而如何利用好能量，拆卸坏能量，靠
的是我们的人生智慧。
其实，治病最终靠的是自身能量。
最难治的病，是百会对会阴的中脉病，中医说是中脉，接近西医
的腺体。
脑垂体、脑下垂体、甲状腺、胸腺、胰腺、肾上腺等，这些均属
于免疫系统疾病，西医治这些病，靠激素；中医，靠任督冲，即先天
能量。关于这些，我在《生命沉思录2》中曾有过专章，此不赘叙。
关于疾病传变，《灵枢·百病始生》也有一段形象的描述：
“是故虚邪之中人也，始于皮肤，皮肤缓则腠理开，开则邪从毛
发入，入则抵深，深则毛发立，毛发立则淅然（打寒战），故皮肤
痛”——这是第一步。
“（虚邪）留而不去，则传舍于络脉，在络之时，痛于肌肉，其
痛之时息，大经乃代”——这是第二步，从络脉入经脉，肌肉痛。
“留而不去，传舍于经，在经之时，洒淅喜惊”——这是第三
步，虚邪入经脉后，人则精神浮越，容易受惊。
“留而不去，传舍于输，在输之时，六经不通四肢，则肢节痛，
腰脊乃强”——虚邪进一步传入腧穴，经脉之间的联系受到瘀阻，四
肢关节开始疼痛，背俞穴最为要紧，所以这时腰和后背也开始发紧。
“留而不去，传舍于伏冲之脉，在伏冲之时，体重身痛”——虚
邪继续传变，则伤冲脉之阳，这时会身体沉重、疼痛。
“留而不去，传舍于肠胃，在肠胃之时，贲响腹胀，多寒则肠鸣
飧泄，食不化，多热则溏出麋”——此时虚邪已至肠胃，就会出现贲
响腹胀，寒气重时肠鸣腹泻，热邪重时则便溏如鹜。
 “留而不去，传舍于肠胃之外、募原之间，留著于脉，稽留而不
去，息而成积”——这时虚邪继续留注，就会到肠胃之外，募穴、原
穴之间。募穴，是脏腑之气输注于胸腹部的腧穴，极为重要，比如中
脘是胃的募穴，故主治脾胃病；天枢，是大肠的募穴，所以肠病多取
天枢穴。膀胱病多取中极等。
而原穴，一般在腕部和脚踝处，它是经脉的根本穴。原，含本
原、真元之义。
原气来源于脐下肾间，是人体生命的本源，是维持生命活动最基
本的动力。
原气通过三焦输布于全身脏腑、十二经脉，其在四肢部驻留的部
位就是原穴，由此可见原穴在人体的重要性。此处再一失手，则病难
治矣。
回到原文：
故天之邪气，感则害人五藏；水谷之寒热，感则害于六府；地之
湿气，感则害皮肉筋脉。
这句翻译过来就是：如果人们感受了天的邪气，五脏就会受到伤
害；感受了饮食水谷的寒热，六腑就会受到伤害；感受了地的湿气，
皮肉筋脉就会受到伤害。
即天邪伤五脏，地邪伤皮肉筋脉，水谷伤六腑。可见，天邪直接
入五脏，伤人最重，民间总说肿瘤癌症等是业力病，大概也有这个意
思在里面吧。水谷之寒热，伤六腑，可见吃的饭、喝的水，也要小
心，其中寒、热、味道，无不影响六腑。这也是我先前说的，患了大
病，一定要换水、换饮食结构的原因。但现在还有个大问题，就是现
在的食物链出了很大的问题，比如添加剂、抗生素等，所以六腑病将
来可能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地邪主要是湿邪，湿邪壅蔽皮肉，使
筋脉松弛，那么怎么避开地邪呢？就高、就燥、追阳光，总是对的，
就好比古代堪舆风水等，一定是要让人活得更舒服，更有能量。
 故善用针者，从阴引阳，从阳引阴；以右治左，以左治右；以我
知彼，以表知里。以观过与不及之理，见微得过，用之不殆。
这段翻译过来就是：所以善于运用针法的人，观察经脉虚实，有
时要从阴引阳，有时要从阳引阴；取右边的穴位治左边的病，取左边
的穴位治右边的病；以自己的正常状态来揣度病人的异常状态，从表
证而知里证。
用这些来观察病的太过与不及的原因，从蛛丝马迹把握生命的真
相，如果真能做到这一切，就不会失败了。
其实，无论灸法、针法、方剂、脉法，都是医理之用。有人以为
针法只是背背穴位名称，学习如何进针、如何取穴等，那真是差得远
哪，不练功，不会用气，不知气之变化循行，不懂穴位之配伍，不懂
井、荥、腧、经、合等，那就只是匠人一枚，离学成还差千里。不管
学什么，都有道、术之别，要想得道，就得从医理入手，怎么也得读
七八篇《灵枢》吧？不从《黄帝内经》《伤寒论》入手，只是耍耍把
式，走不长远。
圣人怕我们不懂那句“从阴引阳，从阳引阴”，特以“以右治
左，以左治右”为例讲解，若我们还不懂，就又以“以我知彼，以表
知里”再为例讲解，人呢，只要一谈到“我”，就如拨云见日，心里
多少明白一些，你不知他，难道你还不知道你自己？在这一点上，我
常教学生读懂病人的一个妙法：如果你不知道病人的心，病人的痛苦
所在，你模仿他就是了，模仿他的表情、他的动作，疾病和心情那些
都从肉体来，都是时间的积累，时间久了，肉体上就有刻痕，找到最
细、最不易察觉的那个刻痕，你就“见微得过”了。唯有如此，你才
算领受了圣人之良苦用心。
 十一 四诊
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审清浊而知部分；视喘息、听音
声而知所苦；观权衡规矩而知病所主；按尺寸、观浮沉滑涩而知病所
生。以治无过，以诊则不失矣！
这段翻译过来就是：善于治病的医生，看病人的脸色，按病人的
脉搏，首先要辨明阴阳。审察浮络的五色清浊，从而知道何经发病；
看病人之喘息，听病人之音声，而知病人痛苦所在；观察四时脉象的
不同，而知疾病生于哪一脏腑；诊察尺肤的滑涩和寸口的浮沉，从而
知道疾病因何而生。如此，在治疗上，就可以没有过失。在诊断上，
就可以没有错误。
这一段，在写中医四诊。所谓四诊，就是望、闻、问、切。
先说望诊。望而知之谓之神，也就是望五色以知其病。望诊不是
瞎望，而是要依准经脉循行而望。比如，左右迎香连及山根，还有耳
前、上关、环唇、发际、额颅等处出现异象，这些部位都循行胃经，
所以是胃经的病。“颜黑”,即额颅发黑，且循行部位有黑斑，重则
“口歪唇胗”，也就是一笑嘴就歪，或嘴唇肿胀，这些不仅是胃经
病，还要提防抑郁症等。
而眼袋肿胀、颔肿、颧红或有蝴蝶斑时，是小肠经、三焦经的
病。
望诊基本分为望形和望神两种。望形，依准的是经脉的阴阳、五
行；
望神，依准的是气。
先说望形。其中最主要的是先看脸色，“面如漆柴”，就是脸色
像干枯漆黑的木柴，这是肾足少阴之脉病色——经脉，是肾经；阴
阳，为少阴；肾，在色为黑。而“面微有尘，体无膏泽”，就是脸好
像洗不干净一样，身体毫无润泽之像，这是胆足少阳之脉病色。而
“面尘脱色”，指面色苍白，为血虚不能上荣之象，这是肝足厥阴之
脉病色。总之，“圣人视其颜色，黄赤者多热气，青白者少热气，黑
色者多血少气”（《灵枢·五音五味》）。
《黄帝内经》甚至可以细化到望眉毛和胖瘦。比如《灵枢·阴阳
二十五人》说：“美眉者，足太阳之脉，气血多；恶眉者，血气少；
其肥而泽者，血气有余；
肥而不泽者，气有余，血不足；瘦而无泽者，气血俱不足。”
总之，望形还是学得来的，但要有熟稔的经脉常识，以及阴阳和
五行方面的敏锐感觉。
关于望形体，《灵枢·阴阳二十五人》篇专门有论，关于这一部
分，也是黄帝为我们求来的。
“岐伯曰：此先师之秘也，虽伯高犹不能明之也。黄帝避席遵循
而却曰：
余闻之，得其人弗教，是谓重失，得而泄之，天将厌之。余愿得
而明之，金柜藏之，不敢扬之。”
岐伯说：“这部分是先师秘而不传的，即使是伯高他们也不懂这
部分。
黄帝显然是个好学且好奇的人，赶紧从座位上下来，极恭敬地求
教和下保证：您教给我以后，我若得到人才而不教的话，就是重大失
职；如果轻易流传出去，老天将惩罚我！我特别希望得到这门知识，
用金柜把它收藏，不敢随意宣扬！”
黄帝的学习态度是非常值得我们学习的，其一，认真求教；其
二，不得其人不教；其三，不随意传播。现在我们在尊重知识产权方
面就做得非常不够。
所谓阴阳二十五人，是按木、火、土、金、水五种不同的类型，
再根据五音太少、阴阳属性、体态和生理特征等方面，又将每一类型
划分为五类，即为25种类型。咱们这部分只就五行之人大致讲一下望
形。
 “木形之人……其为人苍色，小头，长面，大肩背，直身，小手
足，好有才，劳心，少力，多忧劳于事”。就是说木形人，脸色青，
脑袋小，长脸，肩背宽阔，身材挺拔，手足小，有才华，多劳心，少
劳力。下面又分析了木形之人的性格特点，说：其中禀受木气最全的
人，修美而稳重；木气太过的人，易急功近利；木气不足的人，柔弱
而畏缩不前，缺少灵活性。
“火形之人……其为人赤色，广胤，锐面小头，好肩背髀腹，小
手足，行安地，疾心行摇，肩背肉满，有气轻财，少信多虑，见事
明，好颜，急心，不寿暴死”。火形人肤色红，广胤之“胤”,《说文
解字》说“子孙相承续也”。所以广胤，指火形人多子多孙。颜面瘦
而头小，肩背腰腹及两腿发育匀称，手足小，心性急，走路时身体摇
摆，肩背肌肉丰满，有气魄而不重钱财，但少信用，多忧虑，处事敏
锐透彻，容颜美好，性情急躁，不长寿且多暴死。
“土形之人……其为人黄色，圆面，大头，美肩背，大腹，美股
胫，小手足，多肉，上下相称，行安地，举足浮，安心，好利人，不
喜权势，善附人也”。
土形人肤色黄，大头圆脸，肩背丰满而健美，腰腹壮大，两腿健
壮，手足小，肌肉丰满，身体各部发育匀称，步态轻盈稳健。性情安
稳冷静，喜欢助人为乐，不喜争逐权势，善于团结人。
“金形之人……其为人方面，白色，小头，小肩背，小腹，小手
足，如骨发踵外，骨轻，身清廉，急心，静悍，善为吏”。金形人皮
肤白，小头方脸，肩背窄小，腹部小，手足小，足跟部骨骼外凸，行
走轻快，禀性廉洁，性子急，平常沉静，行动迅猛强悍，颇具领导才
能。
“水形之人……其为人黑色，面不平，大头，廉颐，小肩，大
腹，动手足，发行摇身，下尻长，背延延然，不敬畏，善欺绐人，戮
死”。水形皮肤黑，颜面凹凸不平，大头颅，脸庞宽广，肩小腹大，
手足喜动，走路时身体摇摆晃动，腰背及臀尾部长大，对人的态度既
不恭敬又不畏惧，善于欺诈，常因作恶而被杀身丧命。
其实，人，都不会是绝对的某一形人，有些人甚至兼备诸形，比
如，有水土合德形，有木火相生形。所以以上所说，大家可以参考着
看。总的说来，春天出生的，多木形之人，比如白羊座的人一般就偏
高大。夏天出生的，偏火形；秋天出生的，偏金形；冬天出生的，偏
水形。得四方之气的，偏土形。所有的东西都不能绝对地看，看一个
人，可知的因素越多，了解得就越深入，把这一章五行人和先前我们
讲的阴阳五种人合在一起看看，就能发现《黄帝内经》知病的前提是
知人。不知人，焉知病？！
前面讲了望色和望形体，还有望病体。《灵枢·水胀》专门论肿
胀病。
“岐伯答曰：水始起也，目窠上微肿，如新卧起之状，其颈脉
动，时咳，阴股间寒，足胫瘇，腹乃大，其水已成矣。以手按其腹，
随手而起，如裹水之状，此其候也。”
这句翻译过来就是：水肿初起之时，眼袋微肿，好像刚起床的样
子，同时颈脉有搏动，还会咳嗽，大腿根部有寒湿，脚踝肿，肚子也
大，这就是水病已形成了。再用手按他的肚子，随手而起伏，好像裹
着一包水的样子，这就是水湿之病。
望神，就更要看悟性了，因为气，看不见摸不着，只能靠医者自
身的感知力。望神中最重要的是看眼神，因为一身精神，具乎两目。
一身骨相，具乎面部。看人的精气神，最重要的就是看眼神，五脏六
腑之气皆与眼通，心性、情欲、思虑，皆从眼露。光一个看眼睛，中
医就有几重看法：瞳仁，有玄空，属心神。黑仁，为肾水，主先天。
黄仁，为胃土，主后天。白眼为肺。
目内眦为大肠，目外眦为小肠。眼睛发直,不灵活，属于心手少阴
之脉。
 闻诊是听，而不是闻味。中医说：闻而知之谓之圣，圣：听从本
性的意思。声音是表达感情的，而感情又是从身体中发出来的。肺损
伤，悲愁不乐，其声为哭；脾，善思，其音为哕；肝，主怒，其声为
呼。肾主恐，其声为呻。
心在志为喜，其声为笑。也就是闻其声，可以言其情。听觉是地
方的心灵——
川剧不叫、秦腔不吼、越剧不“淫”，就没有民俗性。川剧得西
南气，不叫不足以祛湿；秦腔得西北气，不吼不足以宣志；越剧得东
南气，不柔不足以浪漫。
在中医，听肺咳，肺气实，则“膨膨而喘咳”，咳声响亮；肺气
虚则“少气不足以息”。听鼻音，小肠手太阳之脉“循颈上颊……抵
鼻”，病则有鼽纽，属肺气上壅，发音有鼻炎的囔囔声。而脾足太阴
之脉“络胃,上膈,夹咽”,病则“腹胀、善噫”。
问诊。问而知之谓之工，工，分上工、中工、下工，可见从问诊
判断上，就可以知道医工医术之高低。问，最主要的是：问所欲五
味，以知其病所起。
比如病人说上半夜睡不好，就是生发不足；如果下半夜睡不好，
就是收敛不足。
病人主诉上楼小腿痛，当属膀胱经，因为膀胱经从腰中下挟脊，
贯臀，入腘中……
以下贯踹内。而下楼大腿痛，属胃经，因为胃经下髀关，抵伏
兔，下膝膑中。
而“牙痛”要分清是上牙痛还是下牙痛，上牙痛归属于胃经，治
疗可刺三里、内庭；下牙痛归属于大肠经，治疗可刺大肠经原穴合
谷。
再比如病人说消谷善饥，就是特别容易饿，就是胃有虚火。而食
不下，就是木克土，就是胃寒不知饥饱。再有尿频，就是阳虚或肺气
虚，收摄不住。
 再比如病人说不渴，就是湿大于寒；而口中燥、渴，就属于寒大
于湿。当然了，病人口述之酸麻胀痛等，更是一些重要指标，可以看
到生命更深处的问题。
比如气过来、血上不来，则麻；不通有血栓则木。
切脉，是四诊的最后一项，但也是很关键的一项，因为它涉及最
后的确诊，即对前三项的终极把握和开方剂量的大小。只可惜，现代
中医教育在这方面有很大的缺失，所以治疗水平也直线下降了。
古语说：“切而知之谓之巧。”巧，既有巧妙意，又有机窍意，
从此入手，甚至可以跳过前三项，直接知道气血的秘密。哑巴、瞎子
如果医理明确，手下机敏，也许对气血的感知力比普通人还强。切而
知之谓之巧，就是审虚实以知其病在何脏腑。把脉讲究三部九候，也
就是寸关尺浮中沉。这个后面有篇章会讲到，此不赘叙。但在此，要
讲下“观权衡规矩而知病所主”
这句，其中，权衡规矩指春夏秋冬之脉象，比如春脉应中规，规
以成圆，取其圆；夏脉应中矩，矩以成方，取其方；秋脉应中衡
（衡，秤杆），取其平；
冬脉应中权（权，秤砣），取其沉。
总之，望闻问切不过：声合五音，色合五行，脉合阴阳。一切不
过阴阳五行之变化，懂阴阳五行，明其应象，则一切了然。
 十二 诊治
故曰：病之始起也，可刺而已；其盛，可待衰而已。故因其轻而
扬之，因其重而减之，因其衰而彰之。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
者，补之以味。其高者，因而越之；其下者，引而竭之；中满者，写
之于内；其有邪者，渍形以为汗；其在皮者，汗而发之；其慓悍者，
按而收之；其实者，散而写之。审其阴阳，以别柔刚。阳病治阴，阴
病治阳，定其血气，各守其乡，血实宜决之，气虚宜掣引之。
下面我们讲这一章的最后一节。
这段翻译过来就是：所以说，病在初起的时候，用刺法就可治
愈，若在邪气盛时，就需要等邪气稍退再去治疗。病轻的时候，要用
宣泄法；病重的时候，要用攻泻法；病情将愈的时候，则要巩固之，
防其复发。形体尚且羸弱的，应设法温补其气；精血不足的，应补以
其有形的味。如病在膈上，可用吐法；病在下焦，可用疏导之法；如
胸腹胀满的，可用泻下之法；
如感受风邪的，可用辛凉发汗法；如邪在皮毛的，可用辛温发汗
法；病情发展太重的，可用抑制收纳法；病实证，可用散法或泻法。
观察病的阴阳，来决定药剂的柔刚。病在阳的，可治其阴，用收敛
法；病在阴的，可治其阳，用宣散法。辨明气分和血分，各按其方向
定夺，血实的就用泻血法，气虚的就用升补法。
先解释第一句。
故曰：病之始起也，可刺而已；其盛，可待衰而已。
“可刺而已”的“已”，是病愈意。这句是说，病之初起，气血
未伤，属于“不盛不虚，以经取之”，这时用针刺法就可以治愈。若
气血已伤，针刺法就不适宜了。“其盛，可待衰而已。”当病情加重
时，就要等待邪气衰退时再去治疗。这句很有中医精神，西医是对抗
法，中医是和解法。邪气强大时，正气要知养，要先培补正气，以待
时机，对抗容易两败俱伤。举我自己的一个例子吧，有一段时间我特
别累，一直在出差，到重庆时，终于扛不住了，开始发热，身体没劲
儿时的发热，自然不是高热，而是低烧，低烧就是免疫力虚弱的相，
那这时怎么办？我说了，要先培补正气，而不是去退热，因为住酒
店，没办法煮药，我就让助理去药店买了两盒药回来，一盒附子理中
丸，一盒小柴胡冲剂。先吃哪个呢？一定是先吃附子理中丸，吃后，
烧开始往上顶，到半夜11点左右，胆经当令，人体的阳气开始生发，
而我的体温也终于接近39摄氏度了，我这时才放下心来，开始吃小柴
胡冲剂，第二天早晨一切都正常了。大家要细细体会这个故事，也许
就明白“待其衰而攻之”的道理了。
关于发热，还有一件事需要说明，高热在太阳病脉证，太阳、阳
明，都有高热，而太阴少阴基本以低热为主。在《伤寒论》中，若想
彻底治愈三阴经证，最好能从三阴经证转入太阳经证，转到太阳经证
时，就难免会有一次高热，这时的高热有点像电脑的格式化，去掉旧
的杂质，换一个干净的新盘，这就意味着这个病要彻底走掉了。可由
于大多数人不懂中医医理，中医大夫如果不事先说明，很多人吃着吃
着中药发热起来，就认为自己感冒了，急急忙忙地又跑进医院吃退热
药，特别是孩子一高热，父母就更慌乱，一上退热药，就把病打回了
原形，这就是病反反复复没法治的原因。
故因其轻而扬之，因其重而减之，因其衰而彰之。
病轻的时候，要用宣泄法。病重的时候，要用攻泻法，所谓攻
泻，要看病在什么位置，病在表，最好使之出汗；病在上，最好使之
吐；病在下，最好使之泄。病情将愈的时候，则要巩固之，防其复
发。这个也是中医治病的要点，所谓治愈，就是不能复发，更不能按
下葫芦起了瓢。病，都走老根儿，就是人只要得病，都从旧病根儿
起，所以复发就属难治，尤其是脑血栓、中风等。所以中医治病讲究
追穷寇，所谓追穷寇，不是狂追猛打，而是要知其养，大病将愈之
时，最怕房事，一旦过度行房，再救都没得救，这是一。二是不可峻
补，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病虽已去，人体应该是虚弱的，这时要等
待消化吸收能力的缓慢恢复，补益太过，则使身体更累，所以古代大
病过后特别强调静养，饮食也要淡味稀薄，不可厚味。三是治愈之
时，还有一事须牢记，不可急于锻炼。现在很多人一听说自己病了，
就开始急于锻炼，大病初愈，更是急着锻炼，这是非常不可取的。
病，就是五脏六腑皆虚，而锻炼也耗气血，更何况很少有人知道锻炼
的要点，经常有人逼迫自己绕着病床也得走一万步，这哪里是锻炼，
简直是催命啊。
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
其实这一句就是在讲怎么养的问题。大病过后，形体尚且羸弱
的，应设法温补其气；这一篇的开篇讲过“气生形”，就是指气能够
让你的身体、你的五脏六腑饱满起来。如果你的肉松松垮垮，就是阳
气不足，尤其是脾阳不足。有人会问：怎么补阳气啊？好好睡觉、好
好吃饭啊。现在大家都不好好睡觉，总叫外卖，还总减肥，阳气自然
大损。
精血不足的，应补以其有形的味。虽说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
畜为益，五菜为充，但最补益精血的就是五畜了。中医将五畜称为血
肉有情之品，认为五畜能增补五谷主食营养的不足。《黄帝内经》中
所说的五畜是指：
牛、犬、羊、猪和鸡。其中，牛甘入脾，犬酸入肝，猪咸入肾，
羊苦入心，鸡辛入肺。
传统中医文化认为，年轻人不可以多吃牛羊肉。这是什么原因
呢？首先，多食牛羊会使年轻人性格偏粗暴，吃牛羊肉可增加人的勇
气，但不会增加人的智慧，年轻人好勇好斗不是件好事，所以不要吃
太多。其次，年轻人的身体正处在生长、生发阶段，消化吸收能力很
强，所以没有必要刻意补充过多的营养物质。牛羊肉吃多了容易引发
性欲，而中国传统文化鼓励年轻人在成长发育时期把精力放在学习知
识上，往人性和文化上走，性欲大了就会偏失方向，走错路，所以不
鼓励年轻人多吃牛羊肉。
牛羊肉对老人来说就不一样了。年老的人气血已经渐弱，老年人
应吃些肉食，对补血、补阳气大有好处。大病初愈者的进补也应该从
喝点肉汤或肉糜粥开始。
其高者，因而越之；其下者，引而竭之；中满者，写之于内；其
有邪者，渍形以为汗；其在皮者，汗而发之；其慓悍者，按而收之；
其实者，散而写之。
其高者，指病在膈上，可用吐法。《伤寒论》中专门有催吐法，
说有一种人，头不痛、颈不强，就是寸脉微浮，气上冲咽喉，极不舒
服，这是胸有寒邪。
胸部，阳位，就像天空一样，怎么能有寒邪呢？所以，胸部有寒
邪，不管是痰，还是别的什么，一定是实邪，一定要吐出去，否则人
会憋死。这时，张仲景开的是瓜蒂散，就两味药，一个瓜蒂，一个赤
小豆，捣成末后和香豆豉煮成稀糊糊，就吃个三分，别看就这么点
儿，这药可厉害了，能吐得稀里哗啦，绿的黄的涎痰全出来了，还浑
身是汗，所以气血虚的，年老的，有脑病、心脏病的都别用，《伤寒
论》中还特地说：“诸亡血虚家，不可与瓜蒂散。”
服这药时，还有四件事得注意。一是出汗了别受风。二是得闭
眼，要不会头晕。三是用个大带子把肚子勒紧，好往上吐。我们现在
好多人都不系皮带了，其实，不系皮带，腰就是散的，力气就使不出
来，你看举重大力士都得用大带子扎住腰，这样才好使劲儿。四是如
果呕吐不止，还得在旁边准备点煮的大蒜汤，喝了就止住了。为什么
这药这么能吐？因为瓜蒂特苦，赤小豆微酸，酸苦涌泄啊。
病在下焦，可用疏导之法；病胸腹胀满的，可用泻下之法；如感
受风邪的，可用发汗法；如邪在皮毛的，可用辛温发汗法；病情发展
太猛太重的，可用抑制收纳法；病实证，可用散法或泻法。中药呢，
一般说来，酒制则治上，盐制则治下，蜜制则治中。
 中医之三焦，又可以以膈、肚脐分之。《灵枢·上膈》对此专门
有言：
“黄帝曰：气为上膈者，食饮入而还出，余已知之矣。虫为下
膈，下膈者，食晬时乃出，余未得其意，愿卒闻之。”
黄帝问：“气瘀形成上膈，吃进东西随即又吐，我已经明白了。
因为有虫而形成下膈的，吃完的饭要一昼夜后才能吐出来，我没明白
是什么原因，想马上知道。”
“岐伯曰：喜怒不适，食饮不节，寒温不时，则寒汁流于肠中，
流于肠中则虫寒，虫寒则积聚，守于下管，则肠胃充郭，卫气不营，
邪气居之。
人食则虫上食，虫上食则下管虚，下管虚则邪气胜之，积聚以
留，留则痈成，痈成则下管约。其痈在管内者，既而痛深；其痈在外
者，则痈外而痛浮，痈上皮热。”
岐伯回答：“人，喜怒不能调适，饮食又不规律，寒不知加衣，
热不知减衣，如此则胃寒，胃寒汁液流入肠中，肠寒，则肠中微生物
（虫）也寒，寒则抱团凝聚，并聚积在下脘（下管即下脘），于是就
出现腹部胀满，这时阳气若再不起作用，邪气就留在这里了。人一吃
东西，那些聚积在一起的微生物就向上去夺食，就造成了下脘的空
虚，下脘一空虚，邪气就占领此地，积聚慢慢形成，就成了痈瘤，痈
瘤一成，下脘就失去作用。痈瘤在下脘内部的，一经碰触，非常疼
痛；痈瘤在下脘外部的，就会外显在皮肤上，不是很痛，但表皮很
热。”
这段讲得极为生动，其中提到，人之病因有三：一、情志；二、
饮食；三、寒温。情志、饮食、寒温，都会造成胃寒，胃寒则肠寒，
肠寒则人体免疫力下降，轻者腹胀，再兼阳虚，就形成重者，重者即
痈瘤。把这段读懂了，下焦各种痈瘤的原因就明了了，根儿在胃寒兼
阳虚。
“黄帝曰：刺之奈何？”
 黄帝接着问：“怎么治疗呢？”
“岐伯曰：微按其痈，视气所行，先浅刺其傍，稍内益深，还而
刺之，毋过三行。察其沉浮，以为深浅。已刺必熨，令热入中，日使
热内，邪气益衰，大痈乃溃。伍以参禁，以除其内，恬憺无为，乃能
行气，后以咸苦，化谷乃下矣。”
岐伯回答：“轻轻地按着这个痈瘤，看气的走向，（这句极见医
者功底。
视，一定是内观，一定是高手的直觉，看是看不出来的。）先浅
刺痈瘤的旁边，环绕痈瘤慢慢深入，不要超过三遍。再观察痈瘤的沉
浮，以决定进针的深浅。针刺过后，一定热敷，让热气深入，天天让
温热深入，邪气就渐渐衰弱，痈瘤就会崩溃化脓。此时再配伍参照医
理，以及治疗的禁忌及注意事项，一定要用泻法排出其脓血。同时要
求病人保持心境的恬淡无为，才能使自己内部气脉畅行。养护阶段，
要多用咸味、苦味的药物、食物来促进排脓，因为，只有谷物气化
后，才有劲儿推动脓血下行。”
这其中，我尤其赞叹那句：恬憺无为，乃能行气。古人那么早就
发现了病人有恬淡的心境是治愈疾病的一个要素，这真的令人赞叹。
为什么有的人一旦听说自己疑似肿瘤或癌症，生命就开始崩溃坍塌，
其实，疾病信息直接摧毁的一定不是身体，而是五脏神明，先是惊，
肝神乱；然后是恐，肾神乱，免疫力会快速降低；再由悲悯自己而心
神大乱……这时，人基本就做不了自己的主了，身体也随之涣散。由
此，大家一定要清楚，五脏神明才是生命能量源泉和镇物，能够保持
五脏神明的安稳，病再乱，也不至于变成坏病，也终是有救的。这也
是我说得了大病要换环境的原因之一，就是要在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
里保持自己最后的清醒。
这一章其实把病者患病、中医治病的原理写尽了。凡针刺之理，
皆通药理，也通食物之理。如此生动之文，宜反复咀嚼，方知其妙。
好，我们看《阴阳应象大论》的最后一句。
 审其阴阳，以别柔刚。阳病治阴，阴病治阳。定其血气，各守其
乡，血实宜决之，气虚宜掣引之。
“审其阴阳，以别柔刚”。翻译过来就是：观察病的阴阳，来决
定药剂的柔刚。阴阳辨错了，治疗的方向就会错。什么叫阴虚，什么
叫阳虚？阳虚，就是阴气（邪）盛，以及血盛气衰。书里面会写很
多，比如面色唇口青白，无神，目瞑，倦卧，声低，息短，少气，懒
言，饮食无味，舌面清滑等，还有满口津液，不思水饮，喜热汤，二
便自利，脉浮空，自汗肢冷，手脚冰凉，腹痛囊缩……这些都是阳虚
的表现，用药即当扶阳抑阴。扶阳二字，包括扶上中下之阳，如桂
枝、人参、黄芪，扶上之阳；干姜、豆蔻、砂仁，扶中之阳；天雄、
附子、硫黄，扶下之阳。
而所谓阴虚，指阳气（邪）盛。火盛则伤血，一般会出现面目唇
口红色，精神不倦，张口不眠，声高响亮，口臭气粗，二便不利，性
欲亢奋，长期低热，口渴冷饮，舌苔干黄黑黄，全无津液，芒刺满
口，烦躁、谵语，或潮热、盗汗，干咳无痰，饮水不休，六脉长大有
力等。这些都是阴虚的表现，用药即当益阴以破阳。
比如我们先前讲过的上火，其实，凡情志，先夺心气，心阳一
弱，诸症蜂起，牙痛、腮肿、耳肿、喉痛，皆虚火之症。因此把上火
一律分辨成阴虚火旺，就容易出错，一味地开灭火药、消炎药，就治
错了方向，这个人身体就越来越差。
上火有两种，一是下焦精不足，收不住，火就冒上来了。另一种
是下焦有寒邪，把火逼出去了。这两个原因才是真相，如果只盯着上
面的火，就解决不了问题。如果一味地开灭火药，就会加重身体里的
寒邪，身体只会越来越糟糕，而且反复发作。
什么是柔剂、刚剂呢？刚刚讲的瓜蒂散就是刚剂，虚弱的人万万
用不得。总的来说，实证的人可以用刚剂，比如大小承气汤等，就会
用到枳实、炙厚朴、炙大黄、芒硝这些药。虚证的人，一定要用柔
剂，比如先前讲的黄连阿胶鸡子黄汤等。辨阴阳、辨虚实，把脉论气
血后，才能决定药剂的刚柔。
阳病治阴，阴病治阳。定其血气，各守其乡，血实宜决之，气虚
宜掣引之。
病在阳的，就是宣散太过，可治其阴，就是用收敛法；病在阴
的，就是收敛太过，可治其阳，就是用宣散法。辨明气分和血分，各
按其方向定夺，血实的就用泻血法，气虚的就用升补法。
至此，《阴阳应象大论》全篇算是讲完了。
再总结一下，《灵枢·阴阳系日月》说：“夫阴阳者，有名而无
形。”
即阴阳是事物的属性，而非事物本身。从体用上讲，阳以“无”
为体，以气为用，阴以“有”为体，以质为用。从形神上讲，阳属
神，阴属形；
从呼吸上讲，呼，指阳动而阴随之出，吸，指阴动而阳随之入；
从动静上讲，阳属动，阴属静；从神识上讲，阳属元神，阴属识神；
从人上讲，男属阳，女属阴；从人体内部层次讲，“外为阳，内为
阴；藏为阴，腑为阳……”
因此，同一事物不同层次的阴和阳可以有成千上万，所以，岐伯
说：“阴阳者……不可胜数，然其要一也。”所谓“其要一也”的
“一”，就是凡收敛收藏为阴，凡生发生长为阳。而且阴阳互根，可
以相互转变。所谓阴阳消息，是指阴阳双方始终处于相互消长的运动
过程，当事物处于阴进阳退时为“息”，处于阴衰阳盛时为“消”。
大义哉！知其要者，一言而终；不知其要，流散无穷。
终于，我们分两部分把这篇长长的《阴阳应象大论》讲完了。这
是一篇纲领性的文章，不明阴阳、不明应象，我们就始终在中医文化
的大门外逡巡、摸索，甚至都不知道哪里是门。这篇文字里概念颇
多，必须慢慢体会，如果我们没读过这一篇，便错过了诸佛当中最苦
口婆心的那一个。
谢谢大家的一路追随！感恩先圣之慈悲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