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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人文社會學報 2010 年 9 月 第十三期

《黃帝內經》的疾病觀
曾錦坤
國立臺灣師範大學中國文學碩士
中華大學通識教育中心教授

摘要

世俗批評國人好補,是一種負面評價。本文提出背景說明,中醫與
西醫是兩個性質截然不同的醫學體系。不能用甲系統的理論,批評乙系
統的內容,這是科學哲學最忌諱的理論化約。國人好補,是因為中醫學
有補法;西醫無補法(頂多只是提供營養素),所以沒有這方面的困擾
與批評。個別補益效否,則是細節問題。作者考證《黃帝內經》的疾病
觀,發覺其內容包含疾病(狹義的)、症狀偏差和體質失衡。疾病的範
圍遠超過西醫,治療的精細與目標也遠超過西醫。許多西醫認為無關緊
要的症狀和體質,在中醫就已經是治療的內容了。作者進而闡明《黃帝
內經》的疾病觀,與藥物觀、診斷學、治療觀是一整套有機組織,牽一
髮而動全身;以此反證《黃帝內經》的疾病觀是中醫學體系的一部分,
不是憑空建立。首段是方法說明,企圖說明本文理論的來龍去脈與方法
依據。本文有助於一班人理解中醫,可以當科普作品閱讀;也有助於職
業醫生適切掌握中醫學的性質、理解中西醫學本質上的差異,可以當專
業作品研讀;於澄清誤會、啟發思維,頗為著力。經典上有依據,事實
上有稽核;酌古衡今,立言謹慎,諒非僅是一時敷衍之作。

關鍵詞:醫學體系、科學哲學、理論化約、補法、疾病觀、症狀偏差、
體質失衡、藥物觀、診斷學、治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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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件日:民國 98 年 11 月 22 日;接受刊登日:民國 99 年 6 月 10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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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內經》的疾病觀

The Scripture of Emperor’s Viewpoint


of Diseases
Tseng, Jin-Kuen
Master of Chinese, National Taiwan Normal University
Professor, Center for General Education, Chung Hua University

Abstract
It’s a negative evaluation that we always criticized people like to eat
tonic. The article indicates the statement of background that about Chinese
medicine and Western medicine are entirely different in system. We can’t
use one system’s theory to criticize the content of another system because
that is the theory of taboo in science of philosophy. Chinese medicine
has the method of tonic so people like to eat tonic, on the other hand,
western medicine doesn’t have the method of tonic therefore, it didn’t have
persecution and criticism on the side. The individual method of eating
tonic whether it becomes effective or not, there are specific problems. The
author researched scripture of emperor’s viewpoint of diseases to discover
the content including, diseases (narrow sense), symptom of departure and
the constitution of imbalance. Chinese medicine exceeds western medicine
in range of disease. Therefore, detail and target of curing is also over than
western medicine. Most of doctors of western medicine consider that
symptom and constitution are important but Chinese medicine already cured
it. The author explains scripture of emperor’s viewpoint of disease, medicine,
diagnosis and therapy are series of organization because it pulls one hair and
you move the whole body. We can prove that scripture of emperor’s viewpoint
of disease is a part of Chinese medicine system, so that’s no groundless. The
first paragraph is the illustration of method about explaining the beginning
and subsequent development and the method of the article’s theory.

Key words: The System of Medicine, Science of Philosophy, Viewpoint of


Theory, Method of Tonic, Viewpoint of Disease, Symptom of
Departure, Constitution of Imbalance, Viewpoint of Medicine,
Theory of Diagnosis, Viewpoint of Thera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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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人文社會學報 2010 年 9 月 第十三期

壹、問題說明與方法思維
在印象中,華人是個喜歡吃藥的民族,每年的醫藥花費不知凡幾。
喜歡吃補藥,尤其名聞遐邇。立冬補冬,幾乎是全民運動;三不五時,
還要來個吃肝補肝、吃腎補腎。因此,華人社會給人的印象,就是東亞
病夫、落後、污穢的綜合體。但,事實真的如此嗎?對這些現象的詮解,
會不會只是某種特定觀念下一廂情願的誤會與扭曲?本文就是要把這當
一個嚴肅的課題,做一番學術性的探討。
華人喜歡吃補的問題,第一個讓人想到的關鍵因素,就是東西方疾
病觀、健康觀不同。首先,你必須承認西醫(現代醫學)和中醫(傳統
中醫學)是兩個不同的醫學系統;只要對身體、藥物、疾病、診斷、治
療的基本觀念不同,就可以形成不同的醫療系統;當然這些觀念之間有
內在的聯繫。不同的醫療系統之間,是不可以相互化約、相互競爭的(不
可共競性)。如果你不承認這個命題,那我就沒有辦法跟你再談下去;
因為你我之間的對話,已經困在科學哲學的第一章。最好的辦法,還是
充實一點科學哲學的知識,把這個困結打開。我這樣說,似乎有點不敬;
但是根據經驗,我清楚知道,很多人的問題其實就是出現在這裡。
疾病觀不同,當然用藥的方式、意義就不同。這時,你不能用既定
的甲系統的醫學,對乙系統醫學內部的細節妄加評論、或者說三道四;
因為你目下正從事的工作,就是科學哲學界最忌諱的化約活動。吃藥、
進補的意義,應該放在中醫學系統中來定位,而不是由異系統的西方醫
學來予以評價。一般人都犯有這個毛病,可是一般人都不自覺;而且很
勇敢,很喜歡發表意見;這就是誤會和糾紛之所以盤根錯節的主要原因。
然而什麼是疾病觀呢?疾病觀就是對疾病的看法、對疾病的認定。
什麼情況是生病?什麼情況需要尋找醫生的協助?什麼情況需要治療?
什麼情況需要吃藥。觀念不同、標準不同,當然進行的醫療活動就不同
了。這時,怎麼可以用甲系統的觀念,來評論乙系統的行為呢?進補
在東西方醫學系統中的意義各不相同,因此,局外人實不宜急著妄下評
論。舉個例子來說,車禍斷腿是不是病?斷腿醫好之後不再吃藥卻行動
受限,是不是病?先天性小兒麻痺是不是病?這些爭議尚小,虛弱是不
是疾病?口苦咽乾是不是疾病,需不需要就醫吃藥?對此,中西醫學的
解說便不相同。因此,一般人自以為是的常識,實在應該攤開來檢驗,
使它變成知識。理所當然的事,有時候充其量也只是自己想當然耳。
大陸新版的經典教科書《內經》說:「疾病觀,就是對人體患病的
總的看法。內經的疾病觀,是指內經作者對人體異常生命活動的基本理
解和認識,具體包括疾病的概念及其形成、病因觀、發病觀、基本病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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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疾病的演變和結局等內容。」(王洪圖,2003: 177)這是廣義的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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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內經》的疾病觀

觀。本文採用狹義的疾病觀,但指對疾病的概念、認知。疾病的形成、
病因等屬於病因觀,發病觀屬於病理學,病機、演變和結局等屬於診斷
學。凡此,都溢出狹義病因觀之外,不屬本文討論的範圍。
疾病其實是很難下定義的,方才所說,只是疾病的形式(字面的)
定義,至於其內容(實質)的定義,則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如果採用
列舉法來下定義,那麼,西醫的病名超過一萬,等於是欲易反難、治絲
益紛。中醫各科病名累計起來也相當可觀,而且還有很多重複處、不明
確處。總之,達不到下定義認識本質、以簡馭繁的效果。學者鑑於疾病
之難以定義,於是換個角度,從釐清什麼是健康上下手;疾病與不健康
雖然不能畫上等號(例如還有亞健康的問題),但二者之間畢竟有一種
含蘊關係。即使如此,大家對健康的認知也有很大的差異。健康有生理
上的、心理上的、社會層面的;醫學社會學者 F. D. Volinsky 即從這個角
度來剖析健康的內涵。(Volinsky, 2002: 142)到目前為止,學者大致認同
世界衛生組織對健康是「一種完整的肉體、心理和社會良好狀態,而不
僅僅是沒有疾病或傷殘」1 的目標;至於進一步的內容,就很難取得共識。
如果我們從疼痛和不舒服來定義疾病,那麼有些腫瘤的早期、傳染
病的潛伏期,都沒有疼痛和不舒服的感覺。相反的,兒童出牙、婦女分
娩都有強烈的疼痛,你能把它歸類為疾病嗎?如果從症狀來定義疾病,
那麼有些過敏體質的人,只要不接觸過敏原,他都絕對是健康的;一旦
接觸過敏原,輕則出現皮疹或哮喘,重則休克或死亡;你能說他健康嗎?
現在有林林總總的病理檢驗,如果從生物指數來定義健康,那麼,運動
員的心跳偏低,有的甚至低到每分鐘 40 次左右,你能把它歸類為疾病
嗎?須知,指數都是統計得來的,取當中的 95% 做參考,只能稱作標
準值或變異範圍,不宜稱作正常值。不然,智力上的天才和優異者,首
先就是有疾病的人。如果從功能或適應能力來定義健康,那麼,一個長
期缺乏體力活動的腦力工作者,不能適應常人能夠勝任的體力活動,動
輒腰酸背痛,這樣算是不健康嗎?(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編輯部編,
1998: 581, 628)衰老是不是疾病,說它是疾病,有點怪異;說它不是疾
病,卻會導致死亡;有比死亡更嚴重的疾病嗎?看來,不管是健康或疾
病,要找到一個周全又完整的內容定義,不簡單。
每個民族對疾病都有他們自己獨特的看法,張珣說:「在菲律賓
Subanun 土著將皮膚並細分為 200 多種,而亞馬遜流域的土著卻不將皮膚
上因病菌感染長出的疱是為疾病……每個文化內之醫療信仰均與其文化
內之宇宙觀,價值觀有關。」(張珣,1990: 17)作為一整套系統醫學,

1 參見 Volinsky(2002: 144)。施杞等則把「疾病或傷殘」解釋為「疾病或精神情緒正常」, 93
出入頗大。參見施杞(2000: 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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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人文社會學報 2010 年 9 月 第十三期

我必須強調,中醫的疾病觀,和中醫的自然觀、藥物觀、方劑學、診斷
學、治療學,是密切配合、相互呼應的。所有脫離中醫相關知識而孤離
進行的疾病觀研究,都將祇是徒勞無功的。而當面對疾病觀複雜的問題
時,中醫各方面相關的知識都提供我相互推敲比對、觸類旁通的方法學
依據。
中醫的根本理論就是氣化學說,因此,中醫內部各個階段、各個領
域醫生和著作的疾病觀,嚴格講都大同小異。選定《黃帝內經》為範圍,
一則因《黃帝內經》是中醫學的源頭,可以探本溯源;二則縮小範圍,
資料比較集中好處理。雖然,《黃帝內經》本質上是應用科學,它不可
能把它背後那一套理論和觀點,清晰又完整地說出來,這有待於研究者
的爬梳和詮解。換句話說,這是一種後設研究,單純的歸納說明是做不
出好成績的。幸好《黃帝內經》的文本,多少提供了一些蛛絲馬跡;學
者的研究也才不至於天馬行空、附會穿鑿。在有疑義處,看看往後醫家
理論如何;在不明白處,思考如何與藥物學治療學等相互配合;這也是
處理問題的利器。
《黃帝內經》資料龐雜,怎麼去探討它的疾病觀呢?在百無聊賴之
中,忽然靈機一閃:何不留意它對症狀的描述呢?對了!這就是我對《黃
帝內經》疾病觀之探討的切入點。眾所週知,西醫病理檢驗發達,「疾
病」是他們整個醫學的關鍵點,西醫是治療疾病的。中醫對症狀的觀察
仔細,望聞問切,極盡觀察之能事,因此,辯證論治是中醫的精神本質,
症狀是中醫學體系的核心。雖然說探討的是疾病觀,但如果我自始就在
「疾病」這個觀念上打轉,那麼很可能被西醫的觀念拉著團團轉,終致
喪失中醫的基本精神。因此,本文的撰寫,還是帶有中西醫學對比的精
神的,「疾病」一詞,用的是廣義的、一般的意思,而不專指西醫意思
下的「疾病」。西醫辨病,中醫辯證,這樣基本的區分,即使是不主張
中西醫結合的人,相信也能一致認同。
於是,在方法上,我採用兩個策略:其一,注意疾病觀與藥物觀、
治療觀等的配合。其二,留意《黃帝內經》對症狀的論述。這樣,既
不致喪失中醫的基本精神;在問題的處理上,也能給我提供許多方便
和依據。

貳、《黃帝內經》對疾病的論述
一、病名與疾病
在《黃帝內經》一書中,那些被認為是疾病?首先,書上明言是病
的,當然就是疾病了。在名詞的使用上,《黃帝內經》大量運用「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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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其次是「疾」字,較少用其他名詞。據成肇智的統計,《黃帝內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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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內經》的疾病觀

只用過一次「證」字,是症狀的意思。(王洪圖,2003: 197)我把《素
問》和《靈樞》過濾一遍,幸運地找到「疾病」一詞,但也僅此一次,
出現在〈寶命全形論篇〉:「君王眾庶,盡欲全形;形之疾病,莫知其
情;留淫日深,著於骨髓;心私慮之」。2「病」字倒也並不完全都是
疾病的意思,當名詞用時是疾病,甚至是專有名詞。當動詞用時,用於
句中,是「以某某為災害,或厭患」的意思,這時不限定是醫學用詞。
另一種情況,用於句尾,如「溼氣太過者病」,病字是個判斷詞,意謂
溼氣太過會引發疾病,濕氣太過是個災害,甚至濕氣太過本身就是一個
疾病;無論如何,都跟疾病有密切的關係,可以跟名詞一併探討。
大陸學者成肇智整理了一份《黃帝內經》出現的疾病圖,分門別類,
凡 352 種疾病。這是到目前為止較完整的資料,當然也只是初步的整理,
並不嚴謹。(王洪圖,2003: 199)此中存在著許多問題,有些是《黃
帝內經》本身的限制。比如說,醫學草創時期,疾病認知不夠完備,分
類不夠仔細、命名不夠專業。病名之中,恐怕有一半還只是症狀名稱而
已。3 有些是成肇智本身的問題,在病名的取捨上,可一可多,可詳可略,
可分可合。比如說,形體類的疾病「背曲肩隨、尻以代踵、脊以代頭」,
這到底是一個病,還是三個病?它們常常是連累出現的。更糟的是,看
來這些都只是症狀,不是疾病耶!外感類疾病,熱病列出「太陽病、陽
明病、少陽病、太陰病、少陰病、厥陰病」等。用六個病名概括《傷寒
論》一部著作,合適與否,見仁見智,恐怕要引發許多討論。把六經病
歸屬於熱病,也有點問題;發熱是症狀,風寒濕才是病因,到底是症狀
重要呢?還是病因重要呢?那一個比較能抓住疾病的本質?仲景選擇病
因,所以叫《傷寒論》。再者,大體而言,三陽病發高熱,三陰病發低
熱、不發熱、甚至惡寒;基此,參照西醫體系,把六經病都歸屬於熱病,
是否適宜,這就牽涉到我們對《傷寒論》整體的瞭解的異同了。
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黃帝內經》既然認定這些是疾病,需要治
療,有賴於醫藥,這當然是屬於疾病的範圍,明白無疑。

二、症狀與疾病
症狀是個別的體徵或不舒服的感覺,症候群是一堆相關的症狀。中
醫治病,症狀是個優先的概念,從眾多症狀之中,暫時剔除不相關的症

2 參見王冰(1974: 139)。本書附有《靈樞經》白文。在臺灣早期的中醫界,算是校對
較嚴謹的重排版,我用了 30 餘年,異本勘核,沒發現幾個錯字,其品質不輸大陸晚近
出版的新校正本。
3 成肇智提出《黃帝內經》疾病命名五大法則,可供參考。參見王洪圖(2003: 198)。
王慶其提出《黃帝內經》疾病命名四大法則,顯然參考了前書。參見王慶其(2003: 95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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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人文社會學報 2010 年 9 月 第十三期

狀,分析、綜合相關症狀之間的共同因素,來確立治療的方向和目標。
因此,在整個中醫學體系中,症狀是個最重要的概念,治療都以症狀
的分析綜合為基礎。不會觀察、描述症狀,不會對症狀做分析、綜合,
醫療活動就無法進行。症狀甚至是比疾病更重要的概念,這和西醫之以
疾病認定為核心的醫療體系,是有本質上的差別的。西醫現在也談綜合
徵,認識到有些症狀是成組成套出現的,這相當於中醫的症候群;在人
類長期的觀察努力之下,基於事實,中西醫學是相互靠近一步了。就中
醫體系而言,症候群相當於西醫所謂的疾病,症狀則只是個別存在的。
雖然,個別症狀顯示身體出現某些狀況,就已經需要治療、需要吃藥。
因為需要醫療行為,所以我們也認為它是一種廣義的疾病(相對西醫之
為狹義的疾病而言)。《黃帝內經》所謂的「病」,不只包括狹義的疾
病,實際也包括個別的症狀在內;雖然症狀和疾病(症候群),在性質
上有個別和整體、在程度上有或輕或重的差別。
〈玉機真藏論篇〉說:「春脈者,肝也,東方木也,萬物之所以
始生也。故其氣來耎弱、輕虛而滑、端直以長,故曰弦。反此者病……
其氣來實而強,此謂太過,病在外;其氣來不實而微,此謂不及,病
在中……太過則令人善忘、忽忽眩冒而巔疾;其不及,則令人胸痛引
背、 下 則 兩 脇 胠 滿。」( 王 冰,1974: 103) 這 是 就 脈 象 而 言, 舉 春
天為例。《黃帝內經》慣用它的歸類法,尋找自然現象與人體生理現
象間相呼應的關係。這固然未必運用到類比推理,但也絕不只是語言
表達上的一種方便(如比喻)而已;它是有大宇宙小宇宙、自然現象
生命現象同型共構的設想的;背後的基礎就是氣化。大宇宙小宇宙、
自然現象生命現象,一體都是氣化,無分軒輊。這不是推理,根本就
是同質的。氣候和脈象是相呼應的,脈象只是疾病診斷的方法之一,
脈象太過、不及,也只是個症狀,《黃帝內經》卻毫不猶豫地說它是
「病」,需要治療。善忘、眩冒等都是症狀,是對脈象太過、不及肢
體徵的進一步落實;這些體徵一個一個都是病,這更印證了「黃帝內
經」所謂的病,範圍極廣,實際上包括症狀而言。我們尤應注意,《黃
帝內經》作者心中是有一把標尺的,反此者病,此,指常態;只要是
違離常態的都是病,病多著呢!治療的需求多著呢!又何只是狹義的
疾病呢?
〈五運行大論篇〉說:「從其氣則和,違其氣則病;不當其位者病,
迭移其位者病,守其位者危,尺寸反者死,陰陽交者死。先立其年,以
知其氣,左右應見,然後乃可以言死生之逆順。」(王冰,1974: 340)
這也是就運氣與脈象的呼應而立言,相當於今日的環境醫學或氣象醫
學。人體的脈象應隨環境四時而變化,有不呼應諧調處,都是疾病的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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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位,王冰認為是指脈位的左右尺寸,馬蒔和張志聰把司天在泉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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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內經》的疾病觀

套全配上,複雜多了。(陳夢雷,1979: 178)總之,脈象與環境四時相
呼應、有不諧調處都是病,這樣的基本原則是錯不了的。
〈至真要大論篇〉說:「厥陰之至,其脈弦;少陰之至,其脈鉤;
太陰之至,其脈沉;少陽之至,大而浮;陽明之至,短而濇;太陽之至,
大而長。至而和則平,至而甚則病,至而反者病,至而不至者病,未至
而至者病;陰陽易者危。」(王冰,1974: 474)這也是談六氣 4 隨著時
節變化,人體脈象與它呼應配合的情況。應正視的是,脈象只要違離常
態,都是疾病,都需要調節治療。不必等到形成症候群,如此,乃能充
分掌握治療的先機性。在診斷上,脈與色是比較靈活明顯的,〈移精變
氣論篇〉說:「治之要極,無失色脈;用之不惑,治之大則。」(王冰,
1974: 74)色與脈同論。推而廣之,一切的症狀都有它輕重微甚的差別,
在輕時微時即著手進行調理,就不必等待病重時大動干戈了。如此,才
算發揮了醫學,尤其是中醫學及早治療的能事。此中,是有症狀之定量
問題的存在的。
〈四氣調神大論篇〉說:「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
此之謂也。夫病已成而後藥之,亂已成而後治之;譬猶渴而穿井,鬪而
鑄錐,不亦晚乎!」(王冰,1974: 13)疾病才需要治療,沒病何須治療?
既然已經實施治療,又怎麼可以說沒有疾病呢?可見《黃帝內經》講的
疾病,是廣義的意思,包括狹義的疾病和症狀。中醫的特質,是見微知
著、圖難於易,在疾病尚未成形、有症狀可循時下功夫。不寧唯是,中
醫是在體質稍有偏仄時即著手治療,這有待於下一節之所說。

三、體質與疾病
有諸中,必形於外;司內以揣外,由外以知內;這個原則是不變的。
只是體質與症狀之間要做一個嚴格的區分,還真的是很難。只能說,短
期性的是症狀,長期性的是體質;偏重經由先天形成的是體質,偏重經
由後天形成的是症狀;程度輕微的是體質,程度嚴重的是症狀;這裡面
只是情狀量化的差別,而不是一異有無的問題。程度嚴重的症狀是一種
疾病,需要治療;同樣的道理,程度較輕微的體質也是一種疾病,同樣
也需要治療。我們之所以把體質問題提出來另列一項,是要凸顯:整個
中醫學體系觀察入微,對體質問題也不肯草率、毫不輕忽;而事實上,
中醫學的醫療實務也真的是如此,我們無所用其抑揚頓挫於其間。
成肇智在談論人的總體病機時,歸納出《黃帝內經》的三大論述:
陰陽、正邪和升降,(王洪圖,2003: 186)這與我們所謂的體質相當,
是身體機能的精微變化處,也是症狀和疾病的總源頭。不過,我只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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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經文實際只列出風寒熱濕清五氣,可以當作是一種代表。參見王冰(1974: 4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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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的一、三兩項。就正氣和邪氣而言,病邪雖然有外邪(六氣)和內
邪(水濕痰淤)的區分,但人體只要有邪氣,一定會反應到症狀甚至疾
病上來;換句話說,它不是那麼隱微的,不會只是體質的問題。剩下的
兩項,陰陽是診法八綱的總樞紐,那真是很隱微精細的。對醫者來說,
不論是全身性的陰氣陽氣、陰陽氣血的偏仄,或局部性的肝陰腎陰、肝
陽腎陽等的偏仄,都需用藥(廣義),都要進行調理;這才是防微杜漸、
正本清源之道。這時,不必是正規藥物,藥性清淡的食物也可以用來調
理;這已經從治療學逐漸跨入養生學的領域了。
就人體氣機的升降出入而言,那可更是精微仔細的了;到目前為止,
我們都還找不到西醫體系中相當的理論。〈六微旨大論篇〉說:「出入
廢,則神機化滅;升降息,則氣立孤危;故非出入,則無以生長壯老已;
非升降,則無以生長化收藏。是以升降出入,無器不有;故器者,生化
之宇;器散則分之,生化息矣!故無不出入,無不升降;化有小大,期
有近遠。四者之有,而貴常守;反常,則災害至矣!故曰:無形無患,
此之謂也。」(王冰,1974: 362)人體只是萬物之一,自然界的器物,
在氣化活動之下,是都有它的升降出入收放開合的。違背這個化機,就
是產生症狀和疾病的源頭。人體氣機有與氣化違離的地方,都需要調
理。心肺不宣,則肝腎水滯;這是氣機升降受阻的問題。都是一氣所化,
我們甚至可以推論,萬物皆升,春夏人體的浮力大於秋冬;萬物皆斂,
秋冬人體的外型小於春夏。
在方藥的運用上,必須掌握人體氣機升降出入的法則,才能奏效。
比如說,麻黃湯中,麻黃與桂枝同用,一開一合,這是開合同用。血腑
逐淤湯中,用桔梗又用牛膝,這是升降同用。虛人感冒參蘇飲,用人參
又用紫蘇葉,這是攻補並用。四君子湯用人參又用白朮,這是消補並用。
四物湯中,用當歸又用川芎,這是補血兼行血。六味丸六味藥物中,三
補三瀉,(王綿之,1997: 271)這是補瀉並行。失眠交泰丸,大寒配大
熱,這是寒熱並用。引火歸原,於六味丸中加少許肉桂,尤具深義。醫
者用藥時,於人體氣機如果沒有深徹瞭解,不但用藥無效,恐怕還會對
人體產生傷害。
治療的終極目標,就是人體氣血陰陽、升降出入的平衡,《黃帝內
經》多次提到「以平為期」。〈至真要大論篇〉說:「謹察陰陽所在而
調之,以平為期。正者正治,反者反治。」(王冰,1974: 452)同篇又
說:「夫氣之勝也,微者隨之,甚者制之;氣之復也,和者平之,暴者
奪之。皆隨勝氣,安其屈伏;無問其數,以平為期;此其道也。」(王
冰,1974: 469)這都指陰陽氣血的和平,也是治療的最高目標。〈三部
九候論篇〉說:「必先度其形之肥瘦,以調其氣之虛實;實則寫之,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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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補之。必先去其血脈,而後調之;無問其病,以平為期。」(王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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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內經》的疾病觀

1974: 115)去其血脈,顯然指的是侵入性的針灸治療,目標仍是陰陽二
氣的平和。5
在遣詞用字上,《黃帝內經》還是略有斟酌講究的。大致說來,鄭
重的疾病用「治之」,是正式治療的意思;其次用「調之」,是調理身
體的意思;再其次用「平之、和之」,是平和氣血陰陽的意思。本段三
個小節,大體也是受《黃帝內經》遣詞用字的啟發。雖然不是畛域分明,
不可越雷池一步;但正式(狹義)的疾病用「治」,症狀和體質用「調」,
更輕微的體質偏仄用「平」;這個方向大致是不錯的。這點不是我首先
發現,北宋熙寧年間,林億等在校正王冰的著作時就注意到了。〈至真
要大論〉:「上淫于下,所勝平之;外淫于內,所勝治之」句下,新校
正說:「詳天氣生歲,雖有淫勝,但當平調之;故不曰治,而曰平也。」
(王冰,1974: 452)這顯然是闡釋《黃帝內經》在遣詞用字份量輕重上
的斟酌。
古書用字,本來就極端慎重;讀者必須嫺悉經文、才能深得精義。
相信熟悉仲景著作的人必不覺得陌生:《傷寒卒病論》所謂的「主之」,
是指藥症相當,最佳選擇的意思。「可予某某湯」,是指該湯藥可以斟
酌選用,療效不錯。「某某湯不中予也」,是禁止警惕的意思;該湯藥
不可用,用了不但無效,甚且可能會造成傷害。因為一般醫者辨症不真、
容易誤用,所以仲景耳提面命,特別提出警誡。當然,孤證難立,我認
為《黃帝內經》採用廣義疾病觀,除了留意經書遣詞用字的習慣,考察
中醫疾病治療的內容以外,也留意疾病觀與藥物觀、甚至方劑學、診斷
學之間實際上能否配合的問題。
〈陰陽應象大論篇〉說:「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膚,其次治
筋脈,其次治六府,其次治五藏。治五藏者,半死半生也。」(王冰,
1974: 38)這就是《黃帝內經》慎始謹微精神的宣言。全書用「調之」、
「平之」,不下數百處;具見在治療過程中,症狀與體質之不可輕忽。

參、對疾病觀的定位與說明
中醫學體系是一個大系統,環繞著氣化學說為基礎和核心;藥物觀、
疾病觀、診斷學、治療觀等是小系統,小系統之間又是有機組織的。如
果疾病觀認為有這個疾病,藥物學上卻沒有這方面的藥物,那麼這兩個
系統之間的溝通組織就有問題。如果疾病觀認為這是疾病,而診斷學查

5 王冰在解「無問其病」時,說是「不當詢問病者盈虛」,顯然是個失誤。不是不當,
是不必追問病情差別。幸好馬蒔、張志聰,甚至今人耿鑒庭都糾正回來了,不受誤導。
參見陳夢雷(1979: 257);及耿鑒庭(1985: 269)。山東中醫學院等譯作「不論治療 99
什麼疾病」,則譯偏了,顯然不太用心。參見山東中醫學院(2004: 2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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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人文社會學報 2010 年 9 月 第十三期

不出任何徵兆,或實際上醫生不從事這方面的治療,那麼,不是疾病觀
有問題,就是診斷學或治療學有問題;總而言之,他就不會是一個龐大
而完整的中醫學體系。當我們為《黃帝內經》的疾病觀作如上的歸納解
說之後,並沒有發現它和藥物觀、診斷學或治療學之間,有任何齟齬衝
突的地方;所以我認為到目前為止,我們所歸納說明的《黃帝內經》的
疾病觀,是符合實際情況的。
就藥物觀而言,萬物都有它一定的氣味性質,因此,萬物都是藥
物,只是氣味性質厚薄輕重的問題。不但萬物都有藥性,而且萬物都是
藥物。萬物皆毒,萬物皆藥;這就是中醫的藥物觀。《神農本草經》是
現存最早的中醫藥物學,它將藥物分上中下三品,下品藥性最強,僅能
暫時用來治病,而且要很小心。中品也是治病專用,上品氣味清淡,可
以長期服用以養生。上品以氣味甘平最為理想,其中很多都是食物。推
而廣之,很多食物都是上品藥物。醫食同源,食物就是藥物,食物就是
最好的醫藥。一天進食三次,關係生死存亡,食物怎麼可以不講究呢?
周代官府專設醫師(醫政人員)、食醫、疾醫(醫療人員)、瘍醫、獸
醫,各若干名,(劉伯驥,1979: 14)食醫便以專業醫師的身分赫然在
列。這樣醫食並重的精神,和《黃帝內經》是相一致的。萬物皆毒,皆
須謹慎;身體只要稍有偏差,都是疾病,都需治療;當然藥性輕重厚薄
有個商量。以藥物之偏,就身體之偏;在千變萬化的大氣之中,哪能常
保不偏差?唯有食物藥物與身體密切配合,才能保持動態的平衡。
就診斷學而言,中醫可謂觀察仔細、辨析毫芒。舌診,厚厚的一本
書;脈診,也是厚厚的一本書,其他,望氣色,腹診,觀察排泄物,問
體感、生活作息等,都有進一步的講究。疾病(狹義的,症候群)固然
要查出來,個別的症狀也不可放鬆。在眾多技術的協助下,從事體質差
異的辨別,也不成問題。因此,中醫的疾病觀與診斷學之間,基本上是
能相互配合的。西醫的檢驗技術也漸次在提升,心電圖判讀,也是厚厚
的一本;更不要說斷層掃描和核磁共振了。至於中西醫診斷誰比較靈敏,
當視個別情況而定。不過有一點值得一提:中醫很多診斷是非侵入性的、
不需藉助儀器運用的,甚至判讀上也不需特殊專業(專業非專業當然結
果有差)。因此,一般人也能掌握一個大概,在運用上有它的方便性。
光一個舌頭就可以看出許多,民眾耳濡目染也可以學到一些,這對維護
健康有幫助。
就治療學而言,「反常者病」,所有違離陰陽氣血之平衡情況的都
需要治療,不管它是明顯的疾病、症狀,或隱微深細的體質偏差。治療
的目標,就是恢復身體陰陽氣血的動態平衡,所謂「以平為期」。以排
便為例,一天排便數十次,「鐵打的身體,經不起三天的瀉腹」,當然
100
要用藥治療;一天排便三次,要醫。一天排便一次,糞便水稀或乾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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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內經》的疾病觀

要醫;份量過多,糞便蓬鬆,便後有脫力感,要醫。糞色偏白或偏紅、
糞便偏濕或偏硬;這些體徵,都有它診斷學上的意義;在中醫系統內,
都可以用藥物調整回來(後者也可以不醫)。對西醫而言,在什麼情況
下會用藥,就不得而知了。早年曾經拉肚子看腸胃科,醫生說,一天要
拉數十次才叫腹瀉;其餘的情況是身體自然調整,不必理它。基此,一
天排便一次的,連看醫生的資格都沒有,更不要說「反常者病」,調理
糞色和糞量了(當然,前提是不能亂吃東西)。醫生最後說我太敏感,
是的,以他(西醫)的標準,整個中醫學確實都太敏感了。不知今天的
腸胃科醫師是否依然如此?
小病不醫,會累積成大病。當然,也不是所有的體質問題都能調到
正常值,但在醫生能力範圍之內,總是盡力而為;不然,何以顯示中醫
學的能事?

肆、結論
辨病又辨症,先辨病後便症,是當代中醫學的趨勢。很多年輕醫生
都用這個方式看病,兩個過程,雙重保障,是個方便;對老中醫來說,
訓練有數,寸鐵便可殺人,倒非必需。這也讓我們看出來,西醫治病,
中醫治症,是個明顯的對比。對中醫來說,症狀的觀察和分析,是治病
的關鍵因素,絕對不可輕忽。辨病兼辨症,這也顯示中醫現代化的決心,
並且向西醫靠近一步、釋出善意。
西醫的檢驗,對中醫來說,有些是有幫助的,有些是無所謂的;總
之,只是多看一份報告,不會有負面的影響。我比較擔心的是,中醫向
來沒有和現代科技結合,所受的儀器檢驗和判讀的訓練有限,倒未必能
充分發揮儀器檢驗的功能。儀器檢驗是現代科技之賜,中醫大可不必排
斥;中醫也可以秉持中醫學的精神,開發新的儀器檢驗,如脈波儀等。
儀器檢驗的目標,是數據的量化,期能從人治邁向法治,避免個人主觀
因素的干擾。中西醫結合,必須在不違背中醫學基本精神(如氣化學說、
陰陽氣血有機平衡)的前提下進行。王琦說:「中醫現代化,不是將兩
種不同體系的醫學結合與相加,也不是以甲為標準判斷乙的是非,它是
與現代整個科學體系、思維手段方法保持完整中醫理論體系的基礎上相
接軌,使之成為能夠與現代醫學兼容並進、共存互補的醫學科學體系。」
(王琦,2003: 29)總而言之,中西醫結合,最好是奶油蛋糕(有機化
合),而不是三明治(機械組合)。
醫門八法,補法最難。清代名醫程國彭說:「補者,補其虛也。經曰:
不能治其虛,安問其餘?又曰:邪之所湊,其氣必虛。又曰:精氣奪則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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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曰:虛者補之。補之為義大矣哉!」(程鍾齡,1975: 35)從中醫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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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人文社會學報 2010 年 9 月 第十三期

體系來看,補法是司空見慣的事,不會用補藥,還能叫醫生嗎?不過,
從西醫學體系看,什麼是補法、什麼是補藥?除了吊點滴和補充綜合維
他命之外,其餘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因此,說中國人(比西方人)愛吃
補藥,絕對是個誤會,醫學體系不同故也。中國人(比西方人)愛吃藥
嗎?那就看你怎麼解釋了?在中醫學體系中,萬物皆藥,食物當然也不
例外;西方人不喜歡吃藥,難道他們不喜歡吃食物嗎?中醫之所以會有
這樣的藥物觀,是因為它對疾病有特別的認知(疾病觀),想透過鋪天
蓋地的觀察和診斷(診斷學),達到精細入微的醫療效果(治療觀);
這許多環節其實是通透為一的。既然要達到徹底的醫療效果(如調整體
質),當然它的用藥方式與一般人慣知的西方醫學就不盡相同了。
吃肝(不是被污染的動物肝臟)是否真能補肝,吃腎是否真能補
腎?這是細節問題,就算它不能成立,也不至於衝擊到整個中醫學體
系。這種臟器療法,中醫把它叫「述類象形」;不只是取其為血肉有情
之品,而且看重其形狀與人體器官形狀相似。自然界存在的事物,形狀
相似者功能相似,至少形狀相似者,其功能之間,比形狀不相似者更相
似。最近有一種「相似論」興起,認為事物之間形狀相似的因素越多,
其功能就越相似,功能相似的機率就更大;(匡調元,1997: 103)可供
參考。述類象形的理論會流傳,不完全是靠學理,更重要的是靠長期的
醫療實踐;背後牽涉到一整套的中醫學藥物觀,與一般人習慣的看法還
是有很大差距的。這已經溢出本文的研究範圍,詳細內容,且待來茲。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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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衛生出版社。
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編輯部編,1998,《中國大百科全書―現代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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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鑒庭主編,1985,《素問今釋》,臺北:啟業書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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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帝內經》的疾病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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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鍾齡,1975,《醫學心悟》,臺北:正言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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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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