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I:10.14116/j.nkes.20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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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开经济研究，２ ０ ０ ３ 年第 ３ 期 3

国际经济问题

贸易自由化对我国环境污染的影响分析
南开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 张连众
南开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 朱 坦
天津农学院经济管理系 李慕菡
南开大学经济学院 张伯伟

摘 要 ：本 文 的 目 的 是 研 究 贸 易 自 由 化 对 我 国 环 境 污 染 的 影 响 。 通 过 建 立 贸 易 与 环 境 污 染 关
系的一般均衡理论模型，合理选择数据，将贸易自由化对我国环境污染的规模效应、组成效应
和技术效应进行了定量分析。回归结果显示，规模效应将加剧我国的环境污染水平，而组成效
应和技术效应将降低我国的环境污染程度，贸易自由化将有利于我国的环境保护。
关键词：贸易自由化；环境污染；一般均衡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 Ｔｒａｄｅ Ｌｉｂｅｒａｌｉｚａｔｉｏｎ；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 Ｐｏｌｌｕｔｉｏｎ； Ｇｅｎｅｒａｌ Ｅｑｕｉｌｉｂｒｉｕｍ

一、 问题的提出 污染的规模效应、组成效应和技术效应，从而说明

随 着 ２ ０ ０ １ 年１ ２ 月１ １ 日 中 国 加 入 世 界 贸易组织 中国贸易自由化对环境污染之间的关系。

（ Ｗ Ｔ Ｏ ）， 标 志 着 我 国 改 革 开 放 政 策 进 入 了 一 个 新 阶
二、贸易自由化对环境污染影响的理论分析
段，我国的贸易自由化进程将会进一步加快。在对
外开放程度不断加深，改革的力度不断加大的同 关于贸易自由化对环境污染的影响，一般归结

时，我国的环境污染问题也日趋严重。以大气污染 于三种效应：规模效应、组成效应和技术效应。三

为例，在２ ０ ０ ０ 年，全国二氧化硫的排放量为１ ９ ９ ５ 万吨， 种 效 应 分 别 通 过 贸 易 对 经 济 规 模 的 影 响（ 污 染 规 模

居世界第一； 二 氧 化 碳 的 排 放 量 为３ １ ． ９ 亿 吨，位于 的 影 响 ）、 对 产 业 结 构 的 影 响（ 不 同 污 染 密 集 度 产 品

世 界 的 第 二 位 ， 占 世 界 二 氧 化 碳 总 排 放 量 的１ ４ ％。 的 专 业 化 分 工 模 式 ）和 技 术 进 步（ 降 低 污 染 ）等 途

在监测的３ ８ ８ 个城市中，６ ３ ． ５ ％的城市空气质量超过 径，在贸易自由化进程中对一国环境产生影响。

国家二级标准，其中１ １ ２ 个超过三级标准，属中度 （一）规模效应 （Ｓｃａｌｅ Ｅｆｆｅｃｔｓ）

污染。由以上数字可以看出，我国治理环境污染的 规模效应是指贸易自由化扩大了经济活动的规

工作还是很艰巨的。 模。经济规模的扩大会使生产者从贸易自由化的过

那 么 中 国 在 加 入Ｗ Ｔ Ｏ 后 ， 贸 易 开 放 度 的 加 大 是 程中获得利润，同时也意味着对环境的破坏作用增

否会加剧我国的环境污染？二者之间有什么内在联 加。一方面，贸易自由化使经济活动的规模扩张而

系？这一直是自由贸易者与环境保护主义者争论的 促进经济增长。经济规模的扩大将提高自然资源的

话题，也是政策研究者和大众比较关心的问题。尤 使用水平，增加了对生产要素的投入量。若生产技

其 是 一 些 环 境 保 护 者 担 忧 我 国 加 入Ｗ Ｔ Ｏ 后 ， 在 引 进 术水平没有改进、资源的使用效率维持在原有水

国外先进技术的同时会将发达国家的污染转移到我 平，在 没 有 有 效 的 环 境 政 策 法 规 的 监 督 下 ，会 导 致 自

国，从而加剧我国的环境污染水平。据作者所知， 然 资 源 的 使 用 量 和 污 染 排 放 量 的 增 加 ，从 而 破 坏 环

目前的环境评价体系工作还没有把贸易自由化的因 境 。这 样 ， 贸 易 自 由 化 对 环 境 的 规 模 效 应 为 负 的 。

素考虑在内，本文试图定量分析贸易自由化对环境 另一方面，贸易自由化的直接结果是收入水平
4 Ｎａｎｋａｉ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Ｓｔｕｄｉｅｓ， Ｎｏ．３， ２００３

的提高。当收入水平达到一定的程度后，消费者会 品而言，规模经济对环境改善的正面作用更为显
提高对环境质量的要求。首先，随着收入的增加， 著 。 另 一 方 面 ，随 着 专 业 化 分 工 的 深 化 和 国 际 商 品
消费者越来越倾向于制定较严格的环境标准和税收 流 动 的 扩 大 ，商 品 流 动 产 生 的 技 术 溢 出 效 果 也 非 常
制度，通过这些政策措施达到保护环境的目的。其 显 著 。一 项 提 高 生 产 效 率 、降 低 投 入 产 出 比 率 的 技 术
次，随着收入水平的提高，消费者会提高购买在较 与 规 模 经 济 的 作 用 一 样 可 降 低 对 环 境 的 污 染 ，而 一
严环境标准下生产产品的意愿。另外，收入水平的 项因环境保护产生的新技术对降低环境污染水平具
提高可以使政府有更多的财力用于环境的保护和治 有 更 为 重 大 的 意 义 。从 这 个 意 义 上 说 ，贸 易 自 由 化 产
理。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讲，规模效应带来的收入水 生的技术转移和溢出效应对环境的影响是积极的。
平的提高对环境的影响是有利的。 另一方面，由于环境政策的不断出台，厂商的
（二）组成效应（Ｃｏｍｐｏｓｉｔｉｏｎ Ｅｆｆｅｃｔｓ） 生产面临必须采用符合环境法规规定的生产工艺及
组成效应是指贸易自由化使一国的产业结构更 排污标准，例如Ｏ Ｅ Ｃ Ｄ 国家普遍采用的污染者付费
与其比较优势相适应，导致各部门之间的比例发生 原则，即环境成本内化和使用者付费，其结果会使
变化。在没有市场失灵和政策失灵时，自由贸易相 厂商的生产成本提高。如果厂商通过提高技术来降
比较于封闭的自力更生经济条件下，能更好的体现 低成本、减小污染，则可推动技术进步。如果在贸
一国的要素禀赋。根据大卫李嘉图（Ｄ ａ ｖ ｉ ｄ Ｒ ｉ ｃ ａ ｒ ｄ ｏ ， 易自由化条件下，这些产品的生产被转移到环境规
１ ８ １ ７）的比较优势（Ｃ ｏ ｍ ｐ ａ ｒ ａ ｔ ｉ ｖ ｅ Ａ ｄ ｖ ａ ｎ ｔ ａ ｇ ｅ）学说， 制较松的发展中国家，而这些国家的生产技术低于
参与自由贸易的国家会更趋向于在具有比较优势的 发达国家同类产品的生产技术，则对环境保护产生
部门进行生产。若一国具有自然资源优势，则会导 负面影响。
致产品结构向资源丰裕的产品进行专业化生产。 总之，贸易自由化对一国的收入增长、产业结
组成效应对环境的影响是不确定的，它取决于 构变动和技术进步都产生重大影响，从而间接影响
原来的产业结构与新的产业结构下各生产部门对环 一国的污染水平。第一，贸易自由化使出口量增
境总影响的差异。如果实行自由贸易，参与国际分 加、市场扩大、促进了经济的增长。经济规模的扩
工后，新的产业结构中资源密集型和污染密集型产 大将提高自然资源的使用水平，增加对生产要素的
品的产出下降，则自由贸易条件有利于环境的改 投入量，这就意味着对环境的破坏作用增加。与此
善，组成效应对环境的效应是正的。反之，贸易自 同时，若收入水平提高到一定水平后，消费者提高
由化对环境的组成效应是负的。 环境质量的要求使得收入水平对环境的影响是有利
一般来讲，一国的经济发展水平越高，贸易自 的。第二，贸易自由化改变世界生产格局，间接地
由化将导致其经济结构的调整方向越是向降低污染 影响污染。从单个国家来看，如果扩展的部门在总
的方向发展，并加速从第一、第二产业向服务业转 体上污染程度低于进口竞争部门，将有益于当地的
移的力度。由于许多发展中国家劳动力成本比其他 环境。第三，贸易自由化所带来的技术进步会使生
生产要素低，贸易自由化使劳动密集型产业向发展 产者对环境资源的依赖性减少，自然资源的利用率
中国家转移。发展中国家在国家资源禀赋丰富及对 提高，从而减少了对环境的破坏。
环境质量的需求有收入弹性时，贸易自由化对可持
续性发展的影响取决于环境资产是否正确定价，以 三、贸易自由化对环境污染的经验分析
及 这 些 价 值 在 市 场 上 是 否 得 到 充 分 体 现 。否 则 ，贸 易 世界范围内的经济增长伴随着巨大的环境压
自由化导致的分工使经济结构不利于可持续发展。 力，环境问题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广泛关注。尤其是
（三）技术效应（Ｔｅｃｈｎｉｑｕｅ Ｅｆｆｅｃｔｓ ） 污染作为独立的生产要素进入标准的贸易模型后，
技术效应是指技术因素对环境产生的影响。一 消除污染的费用计入私人公司的生产成本，一国政
方面，贸易自由化扩大了市场，加强了专业化分 府对于污染政策的严格程度直接影响到了私人公司
工，为形成规模经济提供了条件。规模经济可以降 的生产格局。近年来，有关贸易自由化与环境之间
低单位产出的要素投入，提高要素使用效率，从而 关系的研究成为热点。
降低单位产品的污染量。特别是对于资源密集型产 在研究贸易自由化对环境污染的影响时，本文

采用Ａｎｔｗｅｉｌｅｒ ＆ Ｃｏｐｅｌａｎｄ 和Ｔａｙｌｏｒ（２０００）创建的模
型，把污染引入了标准的贸易模型中。在一般均衡
的框架中，从Ｈ Ｏ Ｓ 理论出发，假设在一个小的开放
经济体内，生产两种产品，一种为产生污染的资本
密集型产品，另一种为不产生污染的劳动密集型产
品。厂商在生产过程中由于主观或客观的原因必须
要减少污染，而减少污染同样需要消耗生产要素，
因此，在模型中将产生污染的资本密集型产品的一
部分看成是用来减少污染的。这个模型把污染指标
与实际可测的经济要素联系起来，以描述贸易开放
度与污染浓度之间的关系，量化了规模效应、技术
效应和组成效应对贸易的影响，并得出自由贸易有
利于环境的结论。
在此贸易模型中，其简化的环境污染与经济要
素之间关系的形式如下：
在上式中， 表示污染量的变动，
变 动（ 国 内 总 产 出 的 增 长 率 ），
变动， 表示人均收入的变动，
变动， 表示污染产品世界价格的变动，
家类型的变动即一国绿色消费者与棕色消费者人数
的变动，它可以用来表示国家治理环境污染的政策
倾向及力度。 π 值为各经济要素对环境污染的影响
所占的权重。
（ 一） 数据的来源和处理
本文采用的数据为２ ０ ０ ０ 年全国３ １ 个省、直辖市
横 截 面 的 数 据 进 行 回 归 分 析 ， 数 据 来 源 为《 中 国 统
计 年 鉴 》和《 中 国 环 境 年 鉴 》。 将 二 氧 化 硫 排 放 量 作
为代表污染水平的分析指标；由于人均国内生产总
值的变动与国内生产总值的变动具有极强的相关
性，因此经济规模用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一并表示；
资本劳动比用总投资额与从业人员的比例来表示；
贸易开放度用进出口贸易总额与国内生产总值的比
值表示；假设污染产品的世界价格在一年内没有变
动，即 pW 为常数；假设在２ ０ ０ ０ 年我国治理环境污染
的 政 策 力 度 在 一 年 内 是 恒 定 的 ， 即 Tˆ 为 零 。 则 由
（ １ ）式 可 以 得 到 我 国 环 境 污 染 与 经 济 要 素 之 间 关 系
的实证方程为：
ẑ = π 3 Iˆ +π 2κˆ + π 4 βˆ
其中ｚ 为二氧化硫排放量；Ｉ 为国内生产总值；
κ = K /L 为投资总额与从业人员的比值表示的资本
南开经济研究，２ ０ ０ ３ 年第 ３ 期 5
劳动比； β = B/ S 为进出口总额与国内生产总值表
示的贸易开放度，回归变量的系数为 π 。
（二）回 归 结 果
本文通过对中国２ ０ ０ ０ 年３ １ 个省、直辖市横截面
的 数 据 进 行 回 归 计 算 ， 得 到 的 回 归 结 果 见 表１ 。
由表１ 的 模 型 回 归 结 果 笔 者 得 到 如 下 结 论 ：
１． 收入对环境污染的影响为正
这表明在２ ０ ０ ０ 年 ， 随 着 人 均 收 入 的 不 断 增 加 ，
我国的污染水平也随之增加，二者成正相关关系。
从而可以看出，我国目前仍然处于较低的人均收入
（１）
水平。用库兹涅茨曲线来描述，则人均收入水平在
表示经济规模的
库兹涅茨曲线的左侧，没有越过转折点。这意味着
表 示 资 本 ／ 劳动比的
我国的环境污染程度仍将会随人均收入水平的提高
表示贸易开放度的
而加剧。
表示国
２． 要素禀赋对污染的影响为负
资本劳动比的变化反应了一国要素禀赋的变
化。若一国的资本劳动比上升，则说明该国有从劳
动密集型向资本密集型转化的趋势，即产品的技术
含量增加。反之，若一国的资本劳动比下降，则说
明该国有从资本密集型向劳动密集型转化的趋势，
即产品的技术含量降低。
在上面的回归结果中，资本劳动比与污染之间
成负相关关系，即随着资本劳动比的不断增加，污
染水平呈现出减少的趋势。这表明在我国，技术因
素对于污染的影响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技术的进步
及新技术的推广与使用所带来的影响对控制污染水
平具有积极意义。
资本劳动比的变化还可以表示我国的产业结构
的调整。在我国，产业结构的调整表现在两方面：
一是污染产品向清洁产品的产业结构调整。二是初
级产品向工业制成品的产业结构调整。
３． 贸易开放度与污染呈负相关关系
这表明随着贸易自由化的不断深入，我国的污
（２） 染水平逐步下降。以出口商品为例，表现在我国工
业制成品的出口增长幅度大于初级产品的出口。尤
其在２ ０ 世纪９ ０ 年代后期，我国为复 （下转第 ３ ０ 页）
30 Ｎａｎｋａｉ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Ｓｔｕｄｉｅｓ， Ｎｏ．３， ２００３

特定的政治、经济与人文环境，不能机械地在别国 ＳＭＥ Ｇｒｏｗｔｈ ａｎｄ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Ｊ］． ＵＮＩＤＯ， １９９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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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接第 ５ 页） 关及加入世贸组织，顺应自由贸易 接轨，加强我国环境保护的力度，以避免我国成为

的国际主流，采取了降低关税等一系列促进贸易自 发 达 国 家 的“ 污 染 避 风 港 ”。
由化的政策，同时也进一步提高了工业制成品的出 （２ ）加 快 产 业 结 构 调 整 步 伐 ， 在 保 持 经 济 增 长
口。贸易自由化加快了我国初级产品的换代过程。 的同时，降低重污染行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我
４． 初步结论 国的一些中小企业，尤其是乡镇企业，追求局部的
依据本文的回归模型结果进行的实证研究，围 短期利益，甚至以牺牲环境和持续发展为代价，导
绕贸易自由化给环境带来的规模效应、组成效应和 致环境的负外部效应。因此，政策的重点在于压缩
技术效应，得出如下结论： 重污染行业，并大力发展清洁工业。
（１ ）规 模 效 应 会 进 一 步 加 剧 我 国 环 境 污 染 程 度 。 （３ ）鼓 励 环 境 保 护 技 术 和 产 品 开 发 ， 积 极 引 进
随着我国经济的持续增长，经济规模不断扩大，由 国际先进的污染治理技术和设备，为企业污染控制
它引起的环境污染水平也会相应提高。同时，由于 提供资金、技术和政策支持。应充分利用贸易自由
我国的人均收入水平仍处在库兹涅茨曲线的左侧， 化消除发达国家技术壁垒的有利因素，对国内引进
没有越过转折点，所以经济规模扩大所带来的收入 环保技术的企业给予适当的政策倾斜和提供优惠。
水平的提高在我国仍会加剧污染。 （４ ）在 自 由 化 进 程 中 ， 要 根 据 不 同 产 业 的 污 染
（２ ）组 成 效 应 会 降 低 我 国 环 境 污 染 的 程 度 。 通 过 程度，采取不同的贸易保护措施，对轻污染产业的
对产业结构的调整，逐步降低重污染行业占全国工 贸易保护的削减程度和速度可适当放慢。同时，对
业总产值的比重，提高轻污染行业的比例，从而在 投向非污染行业的国外直接投资采取一定的优惠政
总体上降低我国的环境污染水平。 策，鼓励清洁行业的在华投资。
（３ ）技 术 效 应 会 降 低 我 国 环 境 污 染 的 程 度 。 技 术
参考文献
进步带来了资源使用效率的提高和治污设备及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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Ｎｏｒｔｈ Ａｍｅｒｉｃａｎ Ｆｒｅｅ Ｔｒａｄｅ Ａｇｒｅｅｍｅｎｔ． Ｉｎ Ｔｈｅ Ｍｅｘｉｃｏ－Ｕ．Ｓ．
总 之 ， 从 改 革 开 放２ ０ 年 的 实 践 来 看 ， 贸 易 开 放
ｆｒｅｅ ｔｒａｄｅ ａｇｒｅｅｍｅｎｔ， ｅｄ． Ｐ． Ｍ． Ｇａｒｂｅｒ． Ｃａｍｂｒｉｄｇｅ， Ｍａｓｓａｃｈｕｓｅｔｔｓ
度的增加缓解了我国的环境污染程度。中国加入 ａｎｄ Ｌｏｎｄｏｎ： ＭＩＴ Ｐｒｅｓｓ，１９９３： １３－５６．
Ｗ Ｔ Ｏ 意味着我国的贸易开放度会进一步增加，从而 ［２］ Ａｎｔｗｅｉｌｅｒ Ｗｅｒｎｅｒ， Ｃｏｐｅｌａｎｄ Ｂｒｉａｎ Ｒ． ａｎｄ Ｔａｙｌｏｒ Ｍ． Ｓｃｏｔｔ． Ｉｓ
进一步改善我国的环境污染问题，由此得出贸易自 Ｆｒｅｅ Ｔｒａｄｅ Ｇｏｏｄ ｆｏｒ ｔｈｅ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 ＮＢＥＲ Ｗｏｒｋｉｎｇ Ｐａｐｅｒ，
１９９８， ６７０７．
由化有利于我国环境的结论。
［３］ Ａｎｔｗｅｉｌｅｒ Ｗｅｒｎｅｒ， Ｃｏｐｅｌａｎｄ Ｂｒｉａｎ Ｒ． ａｎｄ Ｔａｙｌｏｒ Ｍ． Ｓｃｏｔｔ． Ｉｓ
５． 政策建议
Ｆｒｅｅ Ｔｒａｄｅ Ｇｏｏｄ ｆｏｒ ｔｈｅ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 ＮＢＥＲ Ｗｏｒｋｉｎｇ Ｐａｐｅｒ，
根据上述结论，本文提供几点政策建议： ２０００．
（ １ ）完 善 环 境 保 护 的 法 律 法 规 ， 有 效 阻 止 国 外 ［４］ 中国统计年鉴． ２００１．
污染企业向国内转移。贸易自由化会吸引更多的国 ［５］ 中国环境年鉴． ２００１．

外企业来华投资，其中也不乏污染企业。这就要求 （责任编辑：戴金平）
我国在制定有关环境法规和标准时，应尽快与国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