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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恋吗?我铁观音》作者:山河南渡

文案:
扮猪吃老虎绿茶攻 x 成熟温柔人妻影帝受
可 A 可甜扮猪吃老虎绿茶攻 x 成熟稳重温柔人妻受
配音演员 x 影帝
徐行 x 余鹤
年下互宠
-
影帝心中有一个白月光,虽然不知道姓甚名谁,但那每晚助他入眠的温柔御姐音却深深地印在他心上。
徐行接的第一部 配音男主就是影帝的戏,一听影帝原声就乐了——这不是前段时间我每晚女声哄睡的那位主
子吗?
-
徐行:“哥,谈不谈恋爱?女装哄睡那种。”
余鹤:“抱歉,我有白月光了。”
徐行:“哪个崽种?”
徐行:我、醋、我、自、己
这天,影帝收到一条来自御姐音白月光的语音消息,嗓音磁性低沉,和徐行一模一样:“哥,网恋吗哥?我
铁观音”
余鹤:???
-
在一起后,影帝出席颁奖典礼,与搭档女伴同走红毯,帅哥靓女的美照立时出现在热搜榜上。晚会还没结束
就收到徐行发来的语音。
这次是我见犹怜的“黛玉音”:“哥哥有了姐姐就忘了妹妹。”
余鹤叹气:“回来给你带礼物。”
徐行:“是单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别的什么人都有?”
徐行:“我就知道,别人不要的,你也不会给我…”
余鹤:“闭嘴。”
-
娱乐圈养成系破镜重圆
标签:甜宠 扮猪吃老虎 直掰弯 配音 HE 轻松 年下 搞笑

第1章
“啪嗒、啪嗒……”
秒针转动的声响被寂静的夜放得格外清晰,一下下地敲击在辗转反侧的人神经上,久久未能入眠。
他深吐出一口气,翻了个身,试图让自己大脑放空,像过去不计其数个难眠的夜晚一样,强迫自己入睡。
但这样的努力反倒会使微弱的钟摆声滋生出此时并不存在的刺耳车鸣与重物撞击声,嘈杂人声充斥于耳,他
恍惚之间好似又回到了那个让他喘不过气的地方。
他终于再难捱烦躁地坐起身,按开了卧室壁灯,目光望向了整个房间唯一的噪音来源,忍不住用手狠抓了几
把头发。
——凌晨四点二十三分。
他早上九点半需要按时到棚里配合品牌方拍广告。而为了清静,他的住宅离市区极远,纵使不堵车也有一个
小时的车程,这意味着他至少得在七点起床收拾自己,而失眠导致的直接结果是给化妆师添上不必要的麻烦。
他站去窗边,推开半扇窗户透气,厚重的窗帘也只肯拉开一条缝隙,靠着窗发了会儿呆,盯着小区昏黄的路
灯看得眼睛都花了也还是没有丝毫睡意。
回身时瞥到被他放到墙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经纪人和助理知道他的睡眠状况,晚上不会给他发任何消
息,几个交好的朋友亦如此,至于其他泛泛之交则关闭了消息提醒的权限。
余鹤出神几秒,最终还是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看——是他最近一个新代言的声音类 APP,忘了关消息通知权
限。
“行星划过,此刻的你,是否也难以入眠呢?点点我,让@铁观音 的温柔甜美女声伴你入梦。”
余鹤兴致缺缺地抬了抬大拇指划过屏幕,意在删掉,然而手指一个没划对,倒是直接解开锁屏点了进去,屏
幕都还没看清,声音已经从听筒里缓缓淌出。
“他已骨瘦如柴,我也老态龙钟。他没有力量说话,还强睁着眼睛招待我。我忽然想到第一次船上相会时,
他问我还做梦不做。我这时明白了。”*
“我曾做过一个小梦,怪他一声不响地忽然走了。他现在故意慢慢儿走,尽量多聚聚,把一个小梦拉成一个
万里长梦。”*
温和清缓的女声像一眼潺潺的温泉水,淌过一点糙而不利的沙砾,徐徐地拢来,就连呼吸换气的声响都恰到
好处得宛如一缕带着阳光温度的风,温而不寒,让人心里不由自主地宁静下来。
余鹤不知道这是当下很流行的御姐音,起初只是被这声音惊艳,然而注意力很快便被这声音牵引着到了娓娓
道来的文字中。
这是他幼年读过,且一直很喜欢的作家回忆录。第一遍看时他还懵懵懂懂,第二遍是在高中,只是这一遍看
完,他却不敢再看第三次了。他自小生活富足,家庭和睦,没有多少烦恼,但极强的共情能力让他对以如此温柔
文字书写的至亲离世的疼痛,隔着书页也能感同身受。当然,这样的能力也是奠定他如今所成就的事业的基础之
一。
左右也睡不着,余鹤没急着退出这篇有声读物的听书页面,戴上耳机躺回了床上接着听。
夜晚的静加之耳机的效果,让这徐缓的温柔嗓音近得仿佛就贴在人耳畔诉说着旧日故事似的,让余鹤没来由
的有点耳根发痒,但他因为失眠燥郁而紧绷起的神经却不知不觉地随着这声音松弛了下来。
“但我只变成了一片黄叶,风一吹,就从乱石间飘落下去……”*
朦胧间,他好像也化身作落叶,被以温和嗓音织成的暖风轻轻托起,柔软地陷入安宁。
声音主播只更新了三期,连续播放完毕后便自动暂停,余鹤被第三次响起的闹钟惊醒时才惊觉再一睁眼天已
经亮了,于他脑中沉积多日的疲惫焦虑被两个小时的深眠驱除,骨头里纠缠已久的乏力不适也都散了。
余鹤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浑身上下更清爽几分,工作多年的习惯使然,他往镜子里端详了几分钟自己的面
部皮肤状况,略略松了口气,收拾好自己下楼时助理和经纪人已经到门口了。
“鹤哥,”助理提着外表精致的袋子,进客厅后便利落地将带给余鹤的早餐拿出来一一摆放好,和余鹤打招
呼时也笑得开朗乖甜,“早上好呀!陶哥说待会儿发动车还得时间,他就没上来,在车库等咱们。”
助理宋筱筱是位才二十六岁的姑娘,原本大学时专业是建筑设计,后来被没日没夜的制图改图熬得身体快垮
掉,按她的原话是“建筑设计狗都不学,画图还不如去坐牢”,机缘巧合下被传媒行业的亲戚介绍来给余鹤做助
理,待在余鹤身边也有四年之久了。
她口中的“陶哥”名叫陶晟,是经纪人陶黎的亲弟弟,也是余鹤助理,比她来到余鹤工作室更早些。
“谢谢,辛苦了。”余鹤倒了两杯水分别递给宋筱筱和自己的经纪人陶黎,视线同陶黎带着点担忧询问的目
光对视上时浅笑着略一颔首,如实给她报备自己的状况:“昨晚睡得还好,没有熬整夜。”
陶黎叹了口气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一只手握着水杯没喝,神色忧虑:“你每天都这么跟我说——算了,你
先吃早饭。”
“除了今天的广告,明天还有个杂志要拍,”陶黎坐在副驾驶,翻动着手机里存的行程计划,简洁地和他提
了几句,“你现在这个状况,之后休个假吧,行程排得不紧。除了之前就定下的代言和杂志,还有你即将上的一
部戏的宣传之外就没别的事了。后面的本子我没替你马上应下,都留着,你自己调整过来了再看。”
“好。”
尽管余鹤今天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但陶黎仍然不放心,讲完工作上的事就叫宋筱筱拿蒸汽眼罩给余鹤。
余鹤实在没有困意,又不好拂了身边人的好意,戴上耳机准备闭眼小憩片刻,但他突然想起昨晚无形中帮助
他成功入眠的温柔嗓音,现在还能依稀回忆起只言片语,被勾起了几分兴致,坐起身解锁屏幕点开了 App。
所幸历史记录里还能看到昨晚听的是什么,余鹤仔细留意了做这篇有声读物的声音主播,点开主播页面进去
看了看,视线落到简介栏下方的代表作上,险些以为自己点错了专栏。
“声音主播铁观音 v —— TA 的专辑(8):《逍遥狂婿:绝世妖妃送上门》(hot)”
作者有话说:
【注】标“*”的句子引用自杨绛先生的《我们仨》,是她的一本回忆录,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正式
开文啦!非常感谢大家的等待和支持,文笔不佳,这篇文本意其实也是按自己喜好写来玩的,也希望可以给你带
来欢乐。专业相关知识请以实际情况为准,如果有出入,纯属我扯淡,相关问题欢迎指正,其余写作指导就不必
了,如果不满意也请及时止损,拒绝 ky,弃文不必告知,也请不要在本文下提及与本文无关的作者/作品,相互
理解相互尊重谢谢。目前暂定一周更新一万,固定在周四五六日更新,时间为晚上十二点,之后会随榜单任务或
其他情况调整更新频率,相关通知可以见微博@山河南渡_cris )期望大家可以多多评论和投喂海星星捏!啵
唧!!!

第2章
余鹤眼角微抽,暗暗倒抽一口凉气。他原本是对这位有着独特安抚力量的温柔嗓音的主人挺有好感的,但浓
郁兴趣现在顿时散了不少。
但他还是没果断点退出,耐心地点开作品列表看了看,发现这位 id 名为“铁观音”的声音主播除了他睡前听
的那三期有声书之外,剩余的全是类似代表作那一栏类型的作品。
余鹤心下有点遗憾,小小纠结了一下,还是动了动手指点下“关注 TA”的按钮,他多少还是希望这位铁小姐
能出第四期有声书的。
余鹤将他昨晚已经听过的三期又从头开始播放,接过宋筱筱递来的蒸汽眼罩戴上,闭眼竭尽可能放空大脑短
暂休息了会儿。尽管这位铁小姐的声音作品第二次听的时候似乎失去了昨晚那样让他顺利入眠的效果,但不知道
是不是心理作用,余鹤摘下蒸汽眼罩和耳机下车的时候还是有觉得舒服了不少。
一旦进入片场,开始正式工作状态,余鹤就只专心致志在自己的角色中,一直到晚上完成所有拍摄收工,回
家途中余鹤才得闲看一眼手机上积留的消息。
看到消息栏里的一条“你喜欢的主播‘铁观音’更新啦~点击听听 TA 说了些什么吧~”,余鹤一怔,这才想起
自己昨晚不小心顺着消息滑进去之后并没有将 app 里的消息提醒设置关掉。
余鹤漫不经心地点开看了看,却发现“铁观音”更新的居然就是自己昨晚听的那篇有声书的第四期,冥冥之
中圆了余鹤的极小期望。
“小鹤,我预约了家私人餐厅,是做药膳的,可以吧?”坐在副驾驶的陶黎转身征询地看向余鹤,她比余鹤
年长五岁,是从余鹤入圈开始就在他身边带着他的经纪人。相比经纪人与艺人的利益关系,他们之间更多的是姐
弟一般的情谊,私下相处时也大都是陶黎这个姐姐无微不至照顾着余鹤。
“可以的。”余鹤没什么意见,抬眼看向她,点了点头。
余鹤没急着戴耳机听最新的一期,反倒又想起什么似的又点进“铁观音”的主播主页看了看,相较于《逍遥
狂婿:绝世妖妃送上门》这一类的声音作品,他听的这一类有声读物无论是从热度、点击量还是评论反馈的数据
来说,都说得上是格外惨淡。
这自然是当下受众市场选择的结果。
“鹤哥?我们到地方啦。”宋筱筱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把余鹤从片刻出神中拉了回来,他转脸朝宋筱筱笑了下
说好,正要关掉手机时低眼却瞥到最新一期有声读物下从发布到现在,唯一的一条新评论。
——[狂婿什么时候更啊?妖妃那么好听的声音念这个也太浪费了吧,又没人听。]
不知道创作者看到这条评论会是什么心情,但余鹤立时便感觉到不舒服。动作很快地切换到他仅有的两次使
用中摸索到的充值界面、切回到最近更新的有声读物页面,自己琢磨了会儿才成功按下了打赏。
宋筱筱和另一位男助理陶晟都已经下车,在旁边等他,他做完这些便飞快地退出 APP 关闭手机屏幕下了车。
“黎姐说,待会儿会有人下来接我们走专用的内部通道的,不会遇到其他人。”宋筱筱同陶晟一左一右站在
他旁边,默契地形成一个将他护在中间的站位。
陶晟赞同地点点头,将手里拿着的鸭舌帽和口罩递给余鹤:“我姐说了,什么时候都不能大意。”
两个助理的谨慎态度让余鹤有点过意不去,但有前车之鉴,他自己如今也不敢轻易放松警惕,低叹一口气后
接过东西一丝不苟地戴好。
-
[金主爸爸 1 号]:你怎么又在更新那个没人听的东西。
[金主爸爸 1 号]:妖妃的音交了吗?
[你爹在此]:嗯交了,后期在做。
徐行刚跟室友打完球回来,回宿舍冲完澡擦着头发出来就收到站方负责人的消息,酣畅运动后的愉悦心情也
在看到消息的一瞬间沉了一沉。他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甲方还要管他声音专栏里、合作以外的别的东西,但这好
歹是给他打钱的金主爸爸,再不爽也得应付应付。
[金主爸爸 1 号]:[截图.png]
[金主爸爸 1 号]:你自己看看,你读这个东西有半点儿水花吗?
截图里是他 id 下的作品打赏数据。网站与旗下签约的声音主播的打赏分成是三比七,但收入的主要来源是有
声剧集的订阅他配的越受欢迎的剧集越多,他这个 id 也就自然而然会慢慢养出名气,吸引来一批固定的粉丝。
男人最懂男人,徐行又恰好有伪声的技能,自然知道在相同戏下、哪样的声线哪样的语气会让这些男人买单,
因而配此类男频种马类有声小说的女性角色时,从某种角度来说更放得开,而他一开始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赚钱,
算是双赢的合作。
但除了那些赚钱的活之外,他偶尔还想用这个声线读一读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算作练习,不过看来甲方非常不
喜欢他这样。
徐行咬着苹果往吊椅里一瘫,两条线条流畅有力、笔直修长的腿交叠着搭在桌上,慢吞吞地打字糊弄甲方。
[你爹在此]:还是有几个听众的呢
[金主爸爸 1 号]:……
[金主爸爸 1 号]:就几个人听能起什么用?能有人愿意给你花一分钱吗?
[你爹在此]:可能,也许,maybe,还是有的吧。
[金主爸爸 1 号]:哪个冤大头会给你这狗不理的东西花钱?
伴着金主爸爸的微信消息一起振动徐行手机的,还有一条行星 app 系统的打赏提醒。
——[粉丝@yh312856 打赏 您的作品《我们仨(4)》 一颗彗星~星星代表我的爱,主播加油更新噢~]
在行星有声读物 APP 里,打赏礼物中的一颗彗星,相当于一万块人民币。
徐行愣了能有半分钟,点开站内消息进去反复确认了几遍才相信这不是幻觉,真有冤大头给他打了钱。
徐行飞快截图糊掉粉丝 id 发给了甲方,回复语气中还带着点洋洋得意。
[你爹在此]:[截图.png]
[你爹在此]:老板,冤大头来了 /[玫瑰]/[飞吻]
作者有话说:
希望友友们看完可以多多评论~给渡渡点儿面子 ψ(`?′)ψ(bushi
现在投喂海星的朋友,以后就都是余大影帝的好妹妹了!(看到评论有朋友站反 cp 了,咋都不认真看文案的
捏,在这里补充强调一下,徐行(xing)是攻,虽然他会伪御姐音会撒娇还很茶,但是他是攻!年下狗系绿茶攻
也是攻!目前很甜,以后会 A 起来的!给绿茶攻站起来的鸡会!以及,希望大家可以尽可能追更不囤文,这对我
很重要???,及时追文也可以获得更多快乐!

第3章
[金主爸爸 1 号]:……
[你爹在此]:/[乖巧.jpg]
也许是没料到真就有这样钱多人傻的主子,也许是被徐行顺竿爬给气得,甲方丢过来一串省略号后就没再给
徐行发任何消息。
虽然不知道打赏他的土豪是谁,但确确实实让徐行体验了一把男频小说里、男主角开金手指看反派秒打脸的
爽感,他心情愉悦地翘着腿换了个姿势瘫在吊椅里,点开了行星 APP 准备去看这位出手阔绰的土豪是何方神圣。
然而他点进@yh312856 这个号的主页发现,这位土豪既没有任何订阅记录,也没有任何动态消息,关注还
就只有他一个人,连号都是新注册没多久的,昵称也是乱码,资料栏里只填了个一项必填的性别男,看着像个水
军。
这一万块的打赏忽然就来得心不安理不得了。
徐行的良心与爱财心争执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私聊,斟酌着发了条站内私信过去。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就算不是君子,也不能做个捞男吧。
[铁观音 v]:/[截图.png]您好,请问这笔打赏是您自己送的吗?如果是误点或者是家里的小孩不懂事,可
以和平台沟通全款退回的。
他颇有些忐忑地等了几分钟,没收到任何回复,料想这人可能在忙别的事也说不定,便暂时退出了 APP 页面
切去游戏和室友开黑,打算等到睡前再看一眼有没有回复。
-
“之前的事查清楚了,其实和咱们知道的也差不多。”陶黎放下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余鹤闲谈,“跟车
的是一群未成年的小姑娘,是尤辰的站姐,没分清我们的车和尤辰的车所以追车误伤了。尤辰的经纪人说交给我
们处置,他们会配合。起诉的话,虽然对私生也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措施,但如果施压的话,学校那边通报批评,
对她们未来也不太好。”
余鹤垂着眼没说话,将碗里剩余的蛤蜊粥喝了才摇了摇头:“算了,她们还小,不用追究了。”
“要是当初不去帮那个忙,什么事都没有。”陶黎头疼地叹了口气。
余鹤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半年前,他应好友晏川的邀请才去救急参演了那部捧一个流量配角的电视剧,前前
后后拢共不超过三天,恰好就撞上尤辰的粉丝误伤追车。事后尤辰第一时间是发微博谴责私生违法行为,紧接着
艾特余鹤说抱歉牵连了前辈,被顶上了热搜第一的位置,赚够了热度和心疼。等这一波热度下去、余鹤都离组了
他才想起发微信表达关怀、让经纪人来联系陶黎商量公关的事。
尤辰的一条艾特微博直接引爆粉丝潮去余鹤微博下慰问,但余鹤的微博一直交给团队打理,经过他的默许,
团队没有给任何回应,只发了一条报平安的微博,只字未提尤辰,引起部分粉丝的不满,说他耍大牌看不起后辈
新人。
“可是她们压根就不会知错就改!”埋头努力干饭的宋筱筱听到余鹤的一句“算了”猛地抬起头,忿忿地咬
下一口炸虾,试图抗议,“那谁还假惺惺发个博拉上你,一点连累了你的歉意都没有。”
余鹤偏头看向她,尤带着几分平日里的温和笑意,但也多了些无奈:“所以说算了,给小姑娘们一个机会,
也跟他撇清关系,他的粉丝他自己管,以后别有任何联系。”
宋筱筱知道余鹤出口的话就不会再收回,哪怕他一直都是一副好说话的模样也不代表有人能轻易让他改变选
择。她抓狂地捏起拳头偷偷往桌上锤了一拳,坐在陶晟旁边小声逼逼:“淦!好气!”
陶晟注意到她的愤愤不平,夹了一公筷苦瓜给她,以一种兄长对待淘气的邻家小妹的态度真诚劝道:“小姑
娘年纪轻轻火气不要太大,容易长痘。”
几人很快将话题移到后面的工作上,最终落脚点还是回到了余鹤的失眠。
“一直就在说联系医生替你看看,你也没时间,打算什么时候去?”陶黎问,“你这样熬久了也迟早出大问
题。”
“等电影路演结束的吧。”余鹤按了按额角。
“行。”
余鹤回到住宅已经快十点,洗完澡出来躺在床上、回复完几个朋友和交好的导演的消息才想起看行星 app 上
“铁观音”新更新的音频。
看到消息栏里冒出的红点时,还以为是站内的其他推送,按下一键删除的前一秒才发现是他关注的声音主播
给他发了私信消息。
[铁观音 v]:/[截图.png]您好,请问这笔打赏是您自己送的吗?如果是误点或者是家里的小孩不懂事,可
以和平台沟通全款退回的。
他打赏得匆忙,关联了银行卡后没注意看每一种打赏礼物对应的是多少金额,此时仔细看了一眼截图才看到
这一颗画风可爱精美的彗星打赏是一万块,的确是不小的数额。
但“铁观音”的声音误打误撞给了他一个还算完整的睡眠,是值这个价格的,同时又让余鹤对这位御姐音主
播增了几分好感,直觉这是一个真诚又坦率质朴的姑娘。
[@yh312856]:的确是我本人打赏的,不用退回。您的作品很优秀,给了我较大的帮助,我很感激。
他发过去消息没过五分钟,再次收到了回复:
[铁观音 v]:破费了!感谢您的支持和鼓励,我会努力的!/[心]/[心]/[心]
余鹤正戴着耳机听最新一期的有声读物,见此,唇角轻轻翘起微末笑意,找了个系统输入法自带的/[加油]表
情包过去,心想这可真是个品行优良、有追求抱负、淡泊名利的好女孩。
“好女孩”徐行看着那个简单朴素的肱二头肌 emoji,十分感动之余还有点不真实,以至于他忽略了这位有
钱粉丝回复里显得有些奇怪的地方。高兴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又点进自己的账户看了看收入,看着那一个鲜红的
“+7,000”,心说这可真是个有钱的文化人,随手的一个打赏就比他一年的学费还多了。
徐行很是感动,被激起了点赚钱之外的某种练习技能的斗志,第二天没去打球,趁着室友们谈恋爱的谈恋爱、
打球的打球,寝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捞出他的简陋设备,加班加点地把他准备一两个月才更一次的《我们仨》
的有声读物录了一期新的,觉得有不完美的地方还自己返音重录,好不容易把干音都录好的时候,他的嗓子也快
干得冒烟了。
第三天做完后期,上传成功后每隔五分钟就点进 APP 里看一眼有没有@yh312856 的留言。
——在这一期的有声读物结尾,他可是特意感谢了这位热心的粉丝朋友@yh312856 的!
作者有话说:
#徐行 好女孩

第4章
“感谢 id 为 yh312856 的朋友在上一期有声读物里打赏的彗星,非常感谢您的支持和鼓励。每一位听众的一
次评论或者一次点击对我来说都是一种鼓励,也请以后不必这样破费啦!”
余鹤原本正躺在床上听完这一期二十分钟的有声书努力酝酿睡意,听到这一期的结尾点名感谢的时候还愣了
愣,心说这个 id 听起来有点熟悉,但更多的则是感叹这位姑娘很善良,为人也十分正直坦率。
本着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道理,在这一期音频进入尾声的轻音乐时,余鹤还是点进了页面,思索了一下,打
赏了五颗流星,等同于三千块人民币。
长夜漫漫,他也睡不着,隐约还有对这位主播的好感的原因,余鹤打赏之后又看了看这一期音频下面的评论,
左不过是敷衍式的“加油”、“不错,声音好听”,或者是其他声音作品的催更,没有什么太值得多驻留的。
余鹤返回了最新评论,看到自己的 id 名随着打赏消息一起出现在评论区的时候,却觉得这个系统乱码生成的
id 越看越觉得熟悉。
直到他凌晨听“铁观音”更新的这四期《我们仨》第二遍的时候,才忽然反应过来,这位声音主播在第四期
有声读物结尾里单独点名感谢的,好像是自己啊。但上一期的音频里,虽然热度不如这位女主播的其他作品,但
打赏榜上除了自己还是有其他粉丝的。
余鹤意外之余想起昨天打赏后被这位主播私聊的时候,心头又后知后觉地腾起一点异样,仿若最柔软处被一
支嫩芽轻轻碰了碰。
——是因为打赏得最多才单独感谢吗?为什么只提了自己呢?昨天私聊之后,她现在又再次强调说不希望再
破费,这话是对我说的?或许打赏太多在某种方面来说对她也会造成不良的影响?
余鹤有点担心自己的好意会办了坏事、给铁小姐带来困扰。
杂乱的思绪不知不觉就伴着柔和嗓音与轻缓音乐逐渐沉入混沌之中,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时,余鹤条件反射
地起身按掉闹钟,不经意地看一眼时间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得了一夜完整安稳的睡眠。
他忽然觉得这其中也有“铁观音”的功劳。
温和低柔的嗓音,标准舒服的咬字方式,以及不徐不急将节奏拿捏得恰到好处的断句,再配上音频后期制作
的一些风声雨声之类的白噪音,无形中让人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地沉浸在用声音创造的世界里了。
当然,“铁观音”的声音安神效果也没有这样惊人,也或许是听过多遍的音频已经在熟悉的过程中失去了新
鲜的效用,余鹤的失眠问题仍在。
然而每至夜深人静之时,连晚风都静止在了星月沉睡的天穹里,“铁观音”的声音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陪伴
的安慰效果远大于其安眠效用。仿佛乘着声音织就的一叶小舟,与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透过这一个温柔的故事无声
默契交谈。
这样堪堪一线的浅薄羁绊在有的时候比关系匪浅、但需要用心经营的身边人情谊来得更让人安心。
例如他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居然还在为小小的失眠、这样自己都不好意思同好友提的微不足道的事困扰。
余鹤无声长叹一口气,又徒生出诸多感念来,重新解锁了屏幕,给最新的一期有声读物打赏了一颗彗星。
-
——[粉丝@yh312856 打赏 您的作品《我们仨(5)》 一颗彗星~星星代表我的爱,主播加油更新噢~]
手机振动提醒的时候徐行正在录音室外听棚学习,险些吓了他一跳,连忙背过身往角落走了走,摸出手机准
备关掉所有消息提醒。视线不经意地落到消息栏上的最新消息,愣了一瞬后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无声地张
了张嘴做出一个“我靠”的口型来抒发自己的惊诧之情。
距离上次更新这篇文章的有声书,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一来是他还有和站方在合同里就定下要录的债没还,
二来是他暑假之后就是大四,临近毕业,他很早就决定了自己的方向,在网配时期就结交的朋友介绍下去了专门
的配音工作室学习,没有和班上的同学一样去各个培训机构实习或者向各地广电省台等投放简历争取机会。
最近又正是期末周、各科考试集在一起最忙的时候,实在是分身乏术,徐行忙得脚不沾地,这位土豪粉丝的
事也就在忙碌中被他暂时抛去了脑后。
算上刚刚的打赏,这位粉丝朋友前前后后给他打赏了两万多了,分成之后拿到手里的钱也能有一万多,比他
和站方签五个月的合同、录了乱七八糟一大堆的东西拿到的所有薪资及打赏分成还多。
“小行!你要不要去录个群杂玩?”同样在外旁观的一位比他大五岁的姐姐转身过来拍了拍他的肩,眉眼含
笑地亲切询问他。
徐行愣了下,连忙把手机揣进了兜里,学徒按理说前期是很少有机会的,不仅是专业能力还不够扎实,而且
留给他们反复磨一场戏的时间不多,没人好意思浪费前辈们的时间,更怕露拙尴尬。
“不了吧。”这不是课堂练习,是工作室切切实实拿了钱接的商单,哪怕是群杂,徐行也不敢轻易上。他纠
结一秒后摇了摇头。
在两人对话的时间里,已经有工作室里正式的成员现在没什么别的事、自告奋勇进棚了,李若谷见状又拍了
拍徐行,小声笑着问他:“机会是要争取的,你原来配的时候放得那么开,愣是给当时的主役攻听得狂喝水,现
在怎么还收着了?”
徐行颇有些尴尬地笑了下:“原来配着玩,pia 戏也是自己在家里对着麦,不像这样在棚里外面监视器一堆
人看着,而且蒋总做配导,我怕我嘴巴一秃噜、他随时过来给我一拳。”
李若谷笑起来指了指他,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蒋轩是临安工作室的创立人之一,声线 0.8,是业内比较难得的大嗓,和他声音相符的是他格外硬气冷峻的
外表,脖子上还有条很淡的疤痕,冷下脸的时候会显得格外凶,还带着些痞气,但其实是十分稳重好脾气的一位
老板,被工作室里的小伙伴亲切地称为“蒋总”。
结束一天的学习,回到寝室时几个室友还戴着耳机在开黑带妹,徐行洗漱完跟他们插科打诨几句维系了父子
关系,躺回床上摸出手机翻回评论区里那一条没有留只言片语的打赏。
他沉思几秒又隐隐觉得有点蹊跷不安,不经意瞥到新收到的《逍遥狂婿:绝世妖妃送上门》的评论留言——
“老婆我来了/[色]”“这声音没个 38D 说不过去吧/[斜眼笑]”
徐行最清楚这些评论里的男人都想什么,起初还会腹诽一句“38D 有没有不知道,18cm 要不要看看?”,后
来看都懒得看了,每次见到类似的评论都是司空见惯直接忽略,但他今天思来想去这两万块的打赏突然就有点睡
不着了。
——嘿,这个男的,不会是想先打赏、然后奔现包养我吧?
作者有话说:
徐行:呵,男人,我看透了
(鹤哥好有钱啊,来包养我吧(bushi【明天还有一章~球一球海星

第5章
徐行没能纠结太久就看到微信里站方负责人早些时间留的消息,但这个 app 好像跟他有什么过节,总是不提
醒他,导致他经常过了很久才看到。
[金主爸爸 1 号]:/[图片.jpg]
[金主爸爸 1 号]:[转账]
[金主爸爸 1 号]:还要续约吗?
徐行和站方签了五个月的合同。起初是因为他自己整活玩,私下悄悄开了个“铁观音”的小号,用御姐音声
线发了些有声作品,反响还不错,被站方注意到,找过来签了五个月的签约合同,算算时间,合同也差不多是时
候到期了。
相较于去录五十块一条的“跳楼大甩卖!最后三天最后三天!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这样琐碎活儿,站
方给的条件算的上优渥,时间上也较为自由。何况因为性向问题大二那年和家里闹翻之后,一切的学费和生活费
用来源都只能来自于他自己去找活恰饭。
如果时间相对充裕,徐行还是倾向于续约的,毕竟外快谁不想赚呢,但他思索了会儿,还是拒绝了。
[你爹在此]:不了吧
[金主爸爸 1 号]:不多考虑一下吗?
[金主爸爸 1 号]:你录的狂婿反响很好,原著更新到八千多章了,等这一季结束,后面应该还是会有第二三
四季的,而且我们最近要筹备的《女皇的贴身羽林卫》就有很多粉丝说希望你配女主,价格方面咱们还可以再商
量。
[你爹在此]:……
[你爹在此]:不必了,谢谢
[金主爸爸 1 号]:行,那你账号和密码之后交接一下。
[你爹在此]:???这是我自己的号
[金主爸爸 1 号]:但是你这个号签约就属于公司了,自己看合同。
[你爹在此]:……
[你爹在此]:/[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唧唧小到看不清.jpg]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重新编辑”
徐行原本是有些踌躇的,但迅速点完收款后,壮着胆子发过去表情包又秒撤,就一点多余的想法也没有了。
本来是觉得暑假去工作室学习、要增强自己的业务能力没多少时间搞这个,现在还多了一条想要速速远离恶
臭直男,小号没了倒也算不上多可惜。
但他又想起@yh312856 两万块的打赏,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这种拿完钱就迅速跑路的做法,从粉丝的角
度看起来有点捞。于是徐行又耐着性子跟负责人商量了一下,他在合同到期前的最后两周时间内,会将已经参与
制作的几部有声书的干音交齐,《我们仨》也更最后一期,但会通过站内将@yh312856 的打赏退一半回去。
“感谢收听有声书《我们仨》第六期。在这里就要和大家说再见了。由于我本人的工作和生活原因,结束了
与行星 APP 的合作,这一篇文章的有声读物更新就此告一段落了,以后不会再更新,非常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
持与鼓励。在结束还想感谢以下粉丝朋友……”
“咱们以后有缘再见啦~”
徐行挑挑拣拣只读了没在评论区恶意发荤话的粉丝打赏的 id,其中以@yh312856 排在先。当然,是人都看
得出来这位粉丝出手十分豪气,有那么一点特殊待遇也是情理之中的。
晚上十点,评论区再次出现了@yh312856 打赏的一颗彗星,同时也是徐行第一次看到这位话少钱多的粉丝
给他留言。
“@yh312856 :非常感谢您这一段时间的付出带来的优秀作品,也祝您生活愉快、前程似锦。”
徐行看到他的留言时忽然就有些感动,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歉疚,觉得自己误会了人家,这分明是个有素
质有涵养有钱人。他斟酌了半天,在@yh312856 的评论里回复了个心,而后私戳了@yh312856,留言和他说了
打赏退回一半的事。
与其他多人合作的商业有声读物不同,徐行只在这一篇他以个人名义悄咪咪发的有声读物里做了道别,评论
比前几期多了很多,有惋惜的,也有不舍的。当然,还有想劝他留下来的,以及一条紧跟在@yh312856 打赏后的
一条评论,因为 emoji 表情太突出导致徐行多看了一眼:
[@sel230581]:“其他主播都开通直播功能了,我们都给你打赏花好几万了,老婆你都要走了,不露个脸
说不过去吧?/[呲牙笑]/[呲牙笑]/[呲牙笑]”
徐行挑了挑眉,专门去翻了打赏榜单,看到这条评论 id 对应的所有打赏是一颗星星,同等于人民币一块钱,
摆明了是想蹭@yh312856 的打赏提要求。
徐行和站内其他声音主播也有联系,听一些女孩吐槽和他自己亲自感受的用女声配音后的经历,知道这是原
来就喜欢在女主播下发些骚扰性评论博眼球的人。
反正也是最后一次用这个号了,他不需要再在意这个号的所谓形象,也不用谨遵甲方千叮万嘱的高冷御姐人
设,徐行懒得再对这些会得寸进尺的人故作大方,想也不想就点了点回复。
[铁观音 v] 回复 [@sel230581]:/[捏合]
作者有话说:

正文不能出现 emoji 表情就失了精髓!这个捏合表情我在评论区发一下??(小声球一球海星

第6章
[铁观音 v]:您好,由于结束和站方的合作,以后也不再更新其他新作品了,感谢您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
您的打赏数额过大,我其实也没发多少很有价值的东西,实在是受之有愧,和站方商量了一下,过后会由系统退
回一半的打赏金额给您,以后就别再破费啦,感谢~/[心]
彼时余鹤刚刚结束所有的电影路演,回了父母家中小住两天算休假。
依旧是一个难以轻易入眠的夜晚,他窝在阳光房的贵妃椅里赏月,习惯性地点开行星 APP 去听“铁观音”发
的音频。在时隔半个月之后看到最新一期时心下是有些惊喜的,但他听到尾声得知这位主播之后不再发任何新作
品的消息,还是有些怅然若失。
但他也十分理解并且赞同对方这样的做法,人都是该为更好的未来做出取舍的,不该局限于眼前的蝇头小利。
余鹤有意用一个默默无闻的听众的身份做一个道别,在打赏的同时也第一次在这个平台于某部作品下留言,
奉上了自己的衷心祝愿,做完这些就退出了评论区。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位女主播还为了打赏单独来找他退回。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余鹤尊重她的决定,心里对这位品行高洁优良的好女孩的欣赏之情更浓了几分。
[@yh312856]:好的,也感谢你带来的好作品。
微凉的晚风拂过,吹得院子里的杨树叶相互簇拥着簌簌作响,还能听到逐渐清晰起来的蝉鸣。阳光房里的盆
栽黄金串钱柳已经茂盛许多了,缀在成团的金森女贞后,修剪后掉落的碎叶在空气里漾开浅淡香气。
不愿父母担心,他没有将自己这点小问题同家里人提及,自我安慰心说反正也没有工作了,就算睡不着也没
有太大的影响,做好了在贵妃椅里赏月到天明的心理准备,戴着耳机将作品播放的模式切成了循环播放。
空气质量好的时候,即使是深夜也能看到天幕里云的轮廓,遥远的小行星透过大气层散来一点微弱的光,逐
渐随着时间被缓缓流动的云层掩住了。
余鹤是被家里的阿姨叫醒的。
“小鹤你怎么在这睡着了?也不怕着凉。”许姨脸上带着些担忧,拍了拍他的肩。
余鹤睁开眼,怔了怔,坐起来按了按额角,忽然觉得身上的确是带着些凉意的,有些意外:“我睡着了…
…?”
“是呀。”许姨点点头,“宁老师和余老师正在楼下等你吃早饭呢。”
余鹤的母亲宁纨是文学系的教授,现在还在学校里教书,如果不延迟退休,过几年也快到退休享清福的年纪
了。家里的保姆阿姨是余鹤小时候就在家里照料着的,余鹤的父亲余棣年少时就外出打拼经商,又有殷实家底在,
如今已是事业有成,但他早些年时常要出差谈合作应酬,宁纨也并不空闲,家里的琐碎家务事就交由了许姨处理。
许姨对宁纨这样才情与美貌兼备的贵小姐带着天然滤镜,刚开始还称呼余太太,后来知道宁纨在大学教书,
下意识地就变成了“宁老师”,对余棣仍称先生,没想到彼时还牙牙学语的余鹤也跟着学会了喊“宁老师”。
余棣听到过几次,抱着儿子在夫人面前装委屈,打趣说自己一个满身铜臭气的商人配不上知识分子宁老师,
被宁纨无奈地嗔了几眼,小余鹤坐在余棣肩头傻乐,一口一个黏糊糊的“宁老师”忽然又变成了“余老师”。
夫妻二人一愣,在旁的许姨也一起笑了起来,连忙端水跟着这位娇贵的小少爷称呼夫妻俩为“老师”,此后
家里便有了两位“老师”。
“噢好的,许姨你吃早饭了吗?”余鹤搓了搓沾着凉意的胳膊,没忍住偏开头打了个喷嚏,坐起身准备回卧
室洗个热水澡再下楼。
“吃过了,看你还没下楼,余老师和宁老师让我来叫你,我也顺便给你这间阳光房里的花浇水。”许姨笑眯
眯地看着他,“早饭是余老师和宁老师一起做的,就是想着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呢。”
“好,辛苦了。”
余鹤洗完澡换了套家居服下楼,他家两位老师已经吃完早饭了,余棣在看报纸,宁纨在看书。
“起来了?”夫妻两人分外默契,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东西转头看向他。
“嗯。”余鹤点了点头,抬眼果然看到桌上摆放好的餐具和早饭,笑问,“余老师和宁老师今天不去上班
么?”
“你爸早就开始当甩手掌柜了,让你去公司你不愿意,他自己干活觉得没意思。现在到了期末周,我教的科
目已经结课了,就等二十五号的时候去监考,系里的事情倒也不多,最近几年都不带大创了,机会给年轻老师们
去。”宁纨浅笑着朝他略一颔首,“你快吃早饭,尝尝是谁的手艺。”
余鹤往桌上瞧了瞧——躺在玉白瓷盘上一枚煎得金黄的溏心蛋,旁边是一碗汤圆,浑白的汤面上浮着酒糟。
余鹤无奈地低叹了一口气,拉开椅子坐进去,拿起勺子在汤圆碗里搅了搅,毫不意外地说:“溏心蛋是宁老
师的拿手作,酒糟汤圆是余老师敷衍我的。”
——宁纨待字闺中时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后来与余棣结亲后倒如余棣婚前承诺的那样,不让她挽
袖做灶下婢,没请阿姨之前一直是余棣掌厨,半点油烟舍不得宁纨沾,待有了余鹤,也是如此教导余鹤要尊妻爱
妻,全家上下唯这父子俩都有不错的厨艺。
听到余鹤的叹气声,宁纨乐不可支,转头戏谑地看余棣。
“听小黎说,你最近睡不好,是出了什么问题?”等余鹤吃得差不多了,余棣抬头出声问他。
余鹤愣了愣:“黎姐跟你们联系了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失眠而已,休息休息应该就好了。”
纵使早就是过了而立之年的成年人,但在家长面前,孩子的那点报喜不报忧的心思也同小时候的笨拙撒谎一
样,一看便透。
“你父亲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姓祁,你小时候他还抱过你的,他儿子现在也生得一表人才,和你年龄相仿。
周末我们约好他们一家子一起去度假山庄钓鱼,你也一起去吧,就当去散散心,顺便交个朋友了。”
余鹤知道这一位长辈,小时候没搬离祖父母家前同住一个大院,两家人还聚着过年,祁叔的儿子祁江闲,在
他小时候也因着两家的关系一起玩闹过几次。后来听说祁江闲高考后去学了医,本科读的是精神病学,硕士学应
用心理学的咨询方向。
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自己父母已经和陶黎商量讨论过后的委婉建议,余鹤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应下:“好。”
作者有话说:
过渡章~即将开启网恋副本了嘿嘿【说点题外话,写下每一章的时候都很快乐,在把这些分享出来的时候也很
期待大家的反应回馈,能看到满屏的“哈哈哈”对我来说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成功,所以超级期望大家看文的时候
可以多多留评~当然,有多多的海星就更好啦,啵唧!

第7章
雨后放晴的天格外澄净,将修建后的青草香气漾得更远了,又恰值初夏,些微的凉意里掺着阳光的温度,还
算惬意。
度假山庄四季如春,虽然也对外开放,但价格不菲,寻常只是想简单找个踏青游玩地方的人们大都是望而却
步,拒绝花这样的冤枉钱。
两家人一前一后开车抵达度假山庄,家长们都热切地迎过去笑着寒暄几句,不约而同地顺着将焦点转移到自
家的儿子身上。
“祁叔、蓝姨。”余鹤被余棣一巴掌拍在肩上往前推了点距离的时候愣了下,随即自然地朝面前的人大方笑
笑叫了人。
两个被迫营业的小辈视线撞在一起时皆沉默一瞬,但下一秒又都失笑地弯了弯眉眼。
“好久不见。”祁江闲说。
“是啊,好久不见。”余鹤轻笑着颔首。
“上次见小鹤还是余老爷子的八十大寿宴席上,那时候好像比现在更瘦点,现在看着帅多了。”蓝夫人刚做
完梨花烫,像是和宁纨约好的,穿了一身宝蓝色的刺绣旗袍,与宁纨身上的只有颜色不同,两人都踩着平跟的小
皮鞋,上了淡妆,浑身都透着精致柔婉的矜贵太太气息。
“行了,知道你们年轻人不爱钓鱼,你爸和祁叔早就工作人员准备好饵食和杆候着了,我们直接过去,你俩
自己找地方玩吧,中午过来一起吃饭。”长辈们有意让他俩单独聊,两位夫人吩咐完,便亲亲热热地挽着胳膊先
一步随着侍应生乘山庄内的观光车去做护理泡药泉。
余棣和祁南要去钓鱼,都是运动休闲的轻装上阵,看各自的太太已经走了也兴致勃勃地往湖的方向过去,门
口除了接应的侍应生就只剩下余鹤和祁江闲两人。
“斯诺克还是中式?”祁江闲看向余鹤,语气间已经悄无声息地自动匿去了早几分钟前两人彼此打招呼时的
生疏,“上次见你还是在电影院,很厉害啊,没认出来是你,还是看片尾的演职表才确定是你。”
“剧组内有指导,跟着指导老师学的,也就只会那几种看起来厉害点的打法,还得麻烦人家先把球摆好
了。”余鹤笑笑,“你挑吧,我台球是业余中的业余。”
“再业余还能有我业余?”祁江闲朝旁边候着的侍应生点点头示意,两人做了个礼貌的请的手势便一起跟着
侍应生的指引往馆内走。
但两个人都不是真心实意要打这一场台球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消消遣遣、你来我往地将台上的球都打进球
袋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但两人之间总隔着什么似的疏离距离无形中拉近了不少。原本山庄还安排过来两个漂亮
的陪练女孩,他俩倒都没多看一眼,客气地表示不用陪,让她们离开了。
祁江闲自己动手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轻轻往余鹤面前桌面的方向推了推,含笑道:“鹤哥你刚刚打球可
是在敷衍我了啊,送一个角球给我。”
“滑杆了,我不是故意的。”余鹤注意到他的动作,接过茶时低声道了谢,“白垩粉忘了涂。”
“好香的茶。”祁江闲抿了一口,微眯起眼惬意地叹了口气。
余鹤瞥他一眼,低眉品了品,笑笑没应声,又过了片刻才开口:“江闲,我记得小时候你最讨厌大人攒的聚
会,每次都要拉上我做借口回房间躲清闲。”
祁江闲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眉峰轻挑,放下茶坦然道:“是,我现在也讨厌。”
“那就不用还费精力瞒着我了,”余鹤看着他,“我母亲和我说只是来和你聊聊当交个朋友,但是我知道她
肯定拜托了你母亲找你来。”
“确实。”祁江闲并不意外,反而语气轻松,“不过我其实并不想一个难得的周末还要加班,我们接一次咨
询很费神的。而且我们不会轻易给任何建议,但是我身边的人总觉得我们神通广大、有读心术,总得要问问我们
的建议。”
但他的态度并不像是不乐意的样子,说完便叫馆里的工作人员单独安排了一个环境舒适清幽的雅间出来。
……
不紧不慢说了能有小半个小时,余鹤轻轻吐出一口气,仰头向后放松身体靠在沙发靠背上,闭了闭眼:“事
实上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会让我在过后想起的时候感到困扰,我自己也知道只能我自己来调节。”
“嗯,是。”祁江闲看着他,脸上没有多少笑意,但倾听的神情却显得认真专注,那张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的俊脸又显出严谨专业的气质,听他语气自然寻常地保证这一场倾诉会完全保证隐私的时候让人在不自觉地吐露
心声时又多了几分安定感。
余鹤没再说什么,祁江闲也未多言,像是在等余鹤接着说下去,空气一时间凝滞了几秒。
“没了,”余鹤顿了顿,撩开眼皮,眼神漫不经心地望向对面墙上的刺绣时,似乎在某一刻放空了一瞬,
“就这些,你觉得我应该做什么比较好?”
“按你刚刚说的状况,不知道你有没有去医院检查一下看是不是内分泌失调,如果没有的话抽个空去做下体
检——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是什么?”祁江闲安静了片刻,轻声不答反问道。
余鹤眼睫轻轻一眨,浅笑道:“一些琐事,细说起来还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
“没关系,我们今天时间很多。”
余鹤不答,垂眼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不紧不慢吐出一口气:“快到中午饭点了,去蓝姨她们那边吧。”
祁江闲没应声,只是看着余鹤,眼尾轻轻一弯:“鹤哥。”
“好吧,我现在不想说。”余鹤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
“行。”祁江闲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你要是愿意呢,两周来找我聊一次,不过看你的行程,都
不知道你一个月一次的时间能不能空出来。”
“好,那之后再麻烦你。”余鹤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组里拍戏,但也深谙各种人情
世故了,和祁江闲交换了联系方式。
“不麻烦,按小时收费的,不过这样的休息时间就别叫我了。”祁江闲同他一前一后往外走,顺道联系了余
棣和宁纨,问清楚了午餐地点。
余棣和祁南钓了一上午鱼,两个人加起来的还不到八条,其中有六条都是巴掌大的小鱼,交给山庄的厨师做
了松鼠鱼和炸鱼,配了些特色菜品,午餐还算丰富。
“看你们两个年轻人过来得迟了点,还聊得来吗?”宁纨坐在余棣旁边,笑吟吟地问余鹤与祁江闲,但眼神
却是看向余鹤的。
“嗯。”余鹤点点头,笑道,“一见如故。”
“原本也算故人了。”祁江闲打趣地看了看余鹤。
宁纨暗自松了口气:“那就好,你们两个的父亲都说钓鱼没过瘾,想叫你们下午一起。”
“行啊。”
几人晚上吃过饭去散步闲谈了会儿,四个家长去了茶楼打麻将,早早赶了余鹤和祁江闲自己去玩自己的。
山庄之所以价高,还因为有贵人们爱去的娱乐场所,但这两人哪都没去,回了山庄安排下的别墅。
换了个陌生许多的地方,余鹤更难以入眠,披了件薄外套去了房间配套的露台躺椅上躺着,准备再听一晚上
“铁观音”的那篇有声读物。
露台围合的栏杆是磨砂玻璃制的,半躺着也能向下望见山庄内的景色,但对观景者而言就失了一定程度的私
密性。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新音频的缘故,今晚连“铁观音”的温柔嗓音都失了原本对余鹤的安眠效用,余鹤此
时才觉出“铁观音”的离开带来的细密怅惘,带着夜的寂寥悄无声息地拢住了他。
两家人只约出来两天,第二天下午便有说有笑地道别、各自驱车回家。
余鹤刚洗完澡出来就看到陶黎给他发的消息。
[黎姐]:这段时间看你路上补眠的时候都带着耳机,是车上太吵了?之前就和筱筱那小丫头说过不要叽叽喳
喳的,我给她说一下。
[YH]:别,不关她的事。
余鹤颇有些哭笑不得,但忽然想起在度假山庄时,祁江闲和他说的,寻常失眠可以试着调整环境到舒适状态,
多听轻音乐或者自己感到舒适放松的东西等辅助方式来做简单调节。
心尖一动,他鬼使神差地多回复了一句。
[YH]:在听书,前段时间听的时候还比较能安眠。
[黎姐]:听书?是你之前代言的那个 APP?
[YH]:嗯。
又回了几句,余鹤刚发过去“铁观音”的 id 就有点后悔,但陶黎执行力很强,不等他纠结,五分钟不到就回
复了。
[黎姐]:但是这个主播和行星的合约已经结束了,站方说,这个主播好像是想兼职赚点外快才来的,可以征
得对方同意后拿到联系方式再细聊。既然对你调整状态有用,那我去问一下。
余鹤第一反应觉得这样很麻烦那位女孩,但他这两天再次失眠后又的确有些舍不得这姑娘的有声读物,于是
蜷了蜷指尖在屏幕轻点了几下。
[YH]:好,麻烦了。
作者有话说:
咨询相关的怕多写多错,所以简单带过哈,有问题的地方纯属我扯淡,欢迎和平讨论和科普。

此时的余鹤:愧疚,会不会打扰人家。
此时的徐行:意外之财我来辽!

第8章
这两天工作室里的学徒新一期考核名单出来了,徐行顺利进入下一轮,离成为工作室的正式员工更进了一步。
几个一起学习的入围小伙伴结束一天的学习后约着去吃了麻辣烫庆祝,晚上走的时候还另外掏钱单独打包了几十
串回宿舍投喂室友儿子们。
“哎哟,刘妈那家是不是!我闻着味儿了!行儿!速速给爹爹们上供!”一推开寝室门,刚刚结束和女朋友
日常黏糊的刘扬迅速从床上翻下来,“刘妈家的串我就是死了,躺在棺材里,闻到味也能爬出来吃了再回去长眠!
不会有错!”
“羊儿子怎么称呼你徐爹的?”徐行笑着指了指他,扯了几张报纸垫在桌面上,将打包的盒子隔着塑料袋放
在上面,在寝室里望了一圈,“那俩儿子呢?”
“他们在浴室鸳鸳戏水。”刘扬抽了抽鼻子,十分自觉地拖过来垃圾桶和椅子,改口的态度十分良好,故意
端着嗓子用厚沉的声音谄媚道,“爹爹,羊儿想尝几口串儿,大半年没闻到过肉味了,馋。”
“乖儿子,可怜见的,吃吧,爹允了。”徐行表情爱怜地抚摸了他的脑袋,摸完飞快扯了抽餐巾纸擦手,神
情夸张,“我靠,羊儿你几天没洗头了?都馊了!”
“你他妈的,老子天天洗!”刘扬恶狠狠地咬下一块肉,“晚上打球去了,我女朋友嫌我汗不愿意让我抱,
她回宿舍了,叫我滚回来洗澡,结果抢浴室没抢得过他俩。”
“我靠我在浴室就闻到香味了!”刘扬话音刚落,另外两个室友就穿着短裤、裸着上半身拉开阳台门一前一
后进寝室,在前的指了指刘扬,“你又编排我俩什么呢。”
寝室内吃串的俩人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在光着上半身的两人身上,刘扬意味深长地大声“哇哦”:“你们玩得
够刺激啊。”
姜鹄飞快套上背心,闻声就往刘扬腿上踹了一脚,摸了摸自己肩膀上那个牙印转头又瞪了站在自己后面的窦
枭一眼:“刘扬你他妈想死!窦枭这狗东西,打球就打球,他妈的啃老子一口几个意思。”
窦枭举了举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拖长尾音道:“不是故意的,打球赢了高兴,谁叫你那时候就挡我面前
了,而且你不是也当场咬回来了?”
“但是你后面又一巴掌拍我腰上!现在都还有印子!”姜鹄想起就恼火,但他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骂了窦
枭几句就算了。瞥了在旁看戏的徐行和刘扬,也拖过自己的椅子到徐行桌子旁,不想再理窦枭,抬头看徐行和那
盒串,“行儿你买的啊?”
“嗯,”徐行笑着点点头,又做了个手势招呼窦枭带椅子坐过来,“今天我报的那个工作室考核过了,就和
一起的几个兄弟去撸了串,带了点夜宵回来。有没有被为父这种如山的父爱感动?”
姜鹄笑骂了他一句“滚”,窦枭则毫无底线地敷衍了一声“那爹什么时候发点零花钱来花花”,寝室三个人
又都为他热烈祝贺了一阵。
刘扬在旁围观了片刻,啧啧摇头,和徐行说:“你看他俩,没有比他俩更 gay 的了。”
“你放屁,”姜鹄揉了个纸团砸他,“没有比你爹我更直的直男了。”
徐行挑了挑眉,又看了看视线懒洋洋地落在姜鹄身上的窦枭,咋舌总结说:“直男的把戏。”
几个大男生凑一起,很快就有说有笑地把满满一盒的肉串干完,最后指使刘扬这个还没洗澡的把垃圾带去楼
下垃圾桶扔了。
后天就有一科专业课的期末考,几人吃饱喝足也没再插科打诨开黑了,都老老实实地回了各自位置翻专业书
复习,上床睡得也比平时早得多。徐行定了个闹钟打算早上早点起来练基本功,恰好碰到行星 APP 负责人给他发
消息。
[金主爸爸 1 号]:新活,接不接?
[你爹在此]:……?
[你爹在此]:不配女王,也不接妖妃,制作周期太长了,我时间不一定调整得过来。
[金主爸爸 1 号]:不是那个,另外有人想单独找你,不过具体是什么也没细说,只说比你在站内录有声读物
轻松点,个人向的。问你有没有意向,如果同意,就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那边亲自找你谈。
[金主爸爸 1 号]:价格方面透露的是,不低于五位数一个月吧,还是你和他们亲自谈了才定。
[你爹在此]:???
[你爹在此]:那就先谈谈吧。/[乖巧.jpg]
[金主爸爸 1 号]:那我把你现在这个 vx 号推过去,不过那边应该也挺忙的,你这几天注意一下好友申请吧。
[你爹在此]:明白。/[salute.jpg]
徐行原本以为这种突如其来的大金主会和其提出的价格一样难搞,少说也得晾他个几天试试他的态度,打算
暂时抑制住隐隐忍不住激动起来的心情,明天起来再看。
但没想到两个小时之后对方就主动来加他了,手机振动的时候他正在酝酿睡意,正值清醒与迷糊的交际,一
个激灵,困意全没了,但看到消息的时候,被干扰清梦的愠怒又无影无踪了。
[心如止水] 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但和这个熟悉的中老年人风格的微信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褐色底的黑色人物剪影做的头像,看起来还有点
酷,徐行一时间有点摸不清这位新金主年龄区间在多少。
[你爹在此]:您好!
[心如止水]:你好,听行星那边说,你最近好像终止和他们的合作了?
[你爹在此]:是的。
[心如止水]:以后没有要再出读书类栏目的意向了吗?
[你爹在此]:目前还没有,不过以后的事现在也不确定。
[心如止水]:哦,那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是希望您可以每晚抽一定时间语音连线简单读一些读物或者简单聊
聊,只是针对个人的,不会有除了您和我们老板以外的其他人,对设备之类的也不会有要求。但这一份工作也需
要您保密,尤其是我们老板的个人信息和联系方式。
[心如止水]:至于报酬,目前暂定一月一万五,按月付,视情况而定可以有额外的奖金,你看可以接受吗?
如果某一天有事请假,有提前准备好的读物音频也是可以的。
徐行网上冲浪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盯着对方发来的消息反复看了几遍,忽然觉得有点像前段
时间十分流行的,虚拟男女友,说白了就是陪聊。
他们寝室之前打赌玩,集体去加了个所谓社团,陪聊了一天,每个人就赚了五十块钱,后来因为不接受露脸
陪聊被人家踢出了群,几个人还乐呵呵地倒贴几十块钱出去撸串,庆祝他们集体赚的第一桶金。
但徐行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正经人干的行业,能发展到一月一万五,现代人是有多空虚寂寞
冷啊。
为了钱就卖声是一件值得被狠狠批评的事,他的专业能力应该得到公众认可而不是这样贪慕名利出卖自己!
徐行心里如此大义凛然地想着。
他动了动手指,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钱,多犹豫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你爹在此]:只有语音连线哈,不露脸不露腿不露手。
[心如止水]:……
[心如止水]:别想太多,我们老板不会看上你的,别有其他想法。
[你爹在此]:/ok
[心如止水]:/[合同.pdf]这个打印两份,先签两个月的,签好名字后寄到合同里的甲方地址,稍后我们盖
章确认后会回寄。
[你爹在此]:好的。
[心如止水]:请尽快寄出,稍后我会将老板的 vx 号给你,你明天加他,合同的生效日期是明天。
[你爹在此]:/[嗯嗯]
徐行放下手机重新躺下试图再次入眠时还有点不真实感。
什么叫天降横财啊,这就是,嘿嘿。
作者有话说:
黎姐:别想太多,我们老板不会看上你的
徐行:呵,他最好是
【希望行星的负责人也给我介绍一个这样的金主,我话贼多,可以陪聊到天明(bushi 下一章正式开始网恋
阶段啦 hhh 有没有海星星投喂呀~

第9章
不过老板到底还是老板,日理万机。徐行大清早发过去的好友申请消息,到了晚上的时候才通过。
[YH]: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YH]:你好。
徐行等了两分钟,发现这位老板没有发更多的消息了,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想着合同今天就开始生效了,为
了他的一万五,他得支棱起来,主动出击,让金主爸爸的一万五花得物有所值。
徐行清了清嗓,迅速调整到“铁观音”声线,往另外三个室友的位置扫了一圈,发现他们都戴着耳机在复习,
于是稍稍放松了些,迅速插上耳机,对着麦的位置拿捏着尺度试探发了条甜甜的语言过去。
“老板你好呀,按合同上面写的,咱们的陪聊——呃不是,闲谈夜话服务今晚就开始了喔。您有什么想听的
或者想聊的吗?”
徐行发过去后自己还点开听了一遍,觉得很自然,御姐的微冷微傲气息中又透着甜软,心里给自己的良好服
务态度点了个赞。
余鹤戴着耳机点开语音条,听到已经熟悉的声音故意放软后的语气忽然激灵了一下,好像一股电流从耳朵里
钻进去,说不清是因为好听够甜软还是别的,总之有些一言难尽。
他知道陶黎亲自去谈的合同,给的价格不会太低,但总给他一种逼良为娼的愧疚感,就好像自己是旧社会时
期靠钱强占民女的豪绅,让他不太自在。
[YH]:是因为价格才答应下来的吗?会不会很耽误你平时的工作生活?
徐行看到这条一本正经的问话时还愣了下,纳闷想,的确是有点影响的,但是你给得实在是太多了啊老板。
再说了,我出来接活,我不图钱图什么?
[加油铁小葵!]:[语音]
“倒也不全是呢。因为有从您的助理那里了解到一点情况,想着要是能用我的专业能力为您排忧解难也是一
件好事啦。”
徐行发过去语音条都不敢再重听一遍,狠狠唾弃了自己的虚伪,然后开始有点庆幸自己还好最初和行星 APP
的负责人谈合作时就留了个心眼,给的联系方式是个小号,又在加这位金主之前飞速换了头像和昵称,全力塑造
起这位金主可能会喜欢的甜妹形象。
但他又很快想到,这种大老板估计很不喜欢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愁的是什么这种隐私问题吧,于是又赶紧补充
了一句。
“当然,她也没有说太多,只是说您有需要,所以我还是得根据您具体的要求来呢。”
徐行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了,他也不知道这位金主需要他陪聊多久,明天还要考试,怕待会儿影响其他
早睡的室友休息,于是拖了个板凳去外面阳台,主动向对方发起了语音通话。
“您好,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唐突您,但是会比较方便沟通一点呢,要是介意的话,您挂断通话就好了,我继
续发语音条。”
“咳……没关系,我不介意。”出乎徐行所意料的,对面响起的是一个偏沉的温润青年男声,是现下的女孩
们都比较喜欢的那一类天然带点贵气的公子音,但并不是因为其音色,反而是咬字吐词间与生俱来的雅致气质会
让人心生好感。
还有点熟悉。
徐行说不出是哪里熟悉,但就是凭着专业的敏锐力能感觉到这个声线他应该是以前听到过,不过一时半会儿
也定位不出到底是谁,暂时作罢了。
“那冒昧问一下,您是之前在行星听到我参与录制的作品才知道我的吗?”
“是,”余鹤顿了顿,有点无奈地轻轻笑了下,“不过你不用这么……客气。”
“那要怎么称呼呢?”徐行乖巧发问,“不方便的话可以说一下姓氏吗?”
“我姓余。”
“好的呀~那余哥,既然是从行星那边知道我的,那要是不想聊的话,有什么想听的诗集或者散文之类的读物
么?”徐行话语间恰到好处地停顿了片刻,带上点羞涩的意味接着说,“就是我现在在宿舍,没有设备,也没办
法像在行星发和别人一起合作、做过后期的作品,就只有我的纯人声哦,希望你不要嫌弃~”
——希望您不要不知好歹,我不读绝世妖妃这种骚东西。
余鹤被他故意装嗲的语气噎了一下,心说没想到这姑娘私底下是这样软的性子,又斟酌了一下才出声:“那
可以接着读一点之前的《我们仨》吗?也不需要太长,如果你方便的话。”
“那当然是可以的,余哥你太客气啦~”徐行怔了下,忽然想起之前《我们仨》的几期有声音频里收到的两万
块打赏,起身去自己书柜里翻出那本《我们仨》,动作迅捷地回了阳台坐着,翻开书的同时还试探着多问了一句:
“余哥,之前是你给我在行星里面打赏彗星流星的吗?”
“嗯。”余鹤没有刻意隐瞒,坦然道,“我很喜欢你那几期作品,你的声音也很适合这本书,听起来很舒服,
再多的赞赏都是值得的。”
徐行听他这认真的语气,居然有种被无形撩到的感觉。按这谈话气质和声线来看,估摸着对面这位金主大概
是个三十来岁、多金帅气的成熟男人,不过也不能完全下定论,毕竟声不对形才是现实中常有的事。
“谢谢余哥的认可!”徐行语气明显地上扬了些,能听得出欢快的情绪,但他没再多问别的,迅速找到自己
上次做有声书时的那页书签,清了清嗓子,放缓语气、逐渐进入情绪开始读。
“……圆圆大约感觉到都是极亲的人,她没有‘吼’,也没喊‘nonnon’……”(*)
即使没有后期制作和返音的过程,但有早些年网配的经历,徐行已经掌握的几类声线间的切换和运用都很娴
熟了,又有着带入故事自述主人公的自然情绪,因此即使现场做有声读物也不会显得干巴巴得很枯燥,偶尔有阳
台外树丛间的蟋蟀声作背景音,倒显得格外生动。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余鹤阖眼仔细听的过程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呼吸徐徐均匀平缓起来。
徐行注意到语音对面的气息变化,声音逐渐轻了下去,安静了几秒后轻轻唤了声“余哥?”,没有得到应答,
于是主动挂断了通话,拖着椅子回寝室了。
此时已是晚上十二点。
他忽然意识到这项工作和他最初预想的有些出入。
——原来不只是陪聊,还是哄睡业务,简称陪睡。
作者有话说:
徐行,缩句大师。【注】:标“*”的地方出自杨绛先生的《我们仨》(日常球一球海星捏~

第 10 章
“行儿你居然在外面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刘扬取下耳机转头看他,声情并茂道,“难道,你也和我一样,
拥有了自己未来的另一半,要远离我们寝室剩下的两个基佬而去、走向光明康庄大道了吗?”
徐行把书塞回书架,笑着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往仍戴着耳机的窦枭和姜鹄两人身上看了一眼:“他
俩还在复习呢,你也不怕他俩待会儿听到了揍你。”
“听到又怎么样,我人直不怕影子弯。”刘扬全然没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被徐行带偏了话题,话虽是这么理
直气壮,但还是降低了音量,捞过自己的衣服和浴巾去浴室洗澡了。
第二天下午考完试,寝室四个人一起去外面聚餐吃了顿火锅庆祝,又因为是最后一科专业课考试,剩下的只
有两门比较轻松的公共课,更肆无忌惮了起来,叫店老板上了一箱啤酒。
徐行顾忌着晚上回去了还要给金主陪聊,没敢多喝,还劝了几个室友一句:“以后还是要靠嗓子吃饭的,也
别喝太猛了。”
“偶尔一次没事的。”姜鹄才喝了两杯就已经上脸了,因为年纪小一岁和天生肤质问题,那张比同级男生都
显嫩白的脸红扑扑的,还捏着酒杯打了个嗝,“五号就要封校了,行儿你暑假要申请留校吗?”
“嗯,”徐行点点头,从辣锅里捞出一块鸭血放碗里吹了吹,“前天班长发通知的时候我就填好表和责任书
发给他了,估计过两天审批就通过了吧。”
“但是留校得家长发短信给李导同意留校。”姜鹄喝得有些晕,往后靠着椅背缓了缓。
“他们会发的,”徐行低头吃肉,垂着脸看不清表情,“巴不得我不回去呢。”
几个室友虽然不清楚事情原委,但都知道他和家里闹了矛盾,从大二开始就不回家了,连生活费和学费都直
接断了,这情况又不方便去申请什么助学补助,所有经济来源都靠徐行自己去接活赚外快养自己。
“要不然去我家住吧?”刘扬出声,“我家就在本地,还挺近的,而且我爸妈都不管我,我一个人也怪无聊
的,咱哥俩还能出去玩。”
“不了,”徐行摇摇头,“我这个假期要去工作室的,暑假过了才能算实习员工,毕业之后刚好转正。”
“再看你平时和你女朋友黏糊的那劲儿,”窦枭理好一块鱼肉、剃掉鱼刺动作自然地夹进姜鹄碗里,“徐行
在你那待着都能被秀到原地烧死你俩。”
“不至于不至于,”刘扬嘿嘿笑了几声,“我女朋友的几个姐妹也很标致的好吧,正好叫上行儿去处处看。
再过一年就要毕业了,整个寝室只有我享受过爱情的滋润,想想就为兄弟们掬一把辛酸泪。”
“免了,”徐行咋了咋舌,“别让我去祸害人家姑娘了。”
“也确实,”刘扬煞有介事地点头,“都怪你长得太帅,貌比潘安、沉鱼落雁,容易让人家见异思迁反目成
仇大打出手。”
“……”徐行无语地看他一眼,“我要是你语文老师我就当场锤死你——你怎么这么恶心。”
徐行不喝其他人也不劝,导致离开火锅店的时候只有徐行一个人还能走直线,其他几个人要不是徐行拽着,
能绕着火锅店走个天荒地老还说是鬼打墙。
姜鹄和窦枭喝醉了倒没有太离谱,顶多是认不清路,不唱歌也不胡言乱语。不过姜鹄这个小同学脾气有点急,
被马路边的石墩子绊倒之后火冒三丈,捏着拳头就要和石墩子一试高下,被窦枭默不作声地拽住了,反被矮他一
头的姜鹄揍了几拳。
男生之间喝醉了下手没个轻重,窦枭挨了几下,起初有点恼火,沉着脸半眯着眼威胁似的说了句“你再闹腾
一个试试?”,姜鹄顿时安静了,老老实实被窦枭揪着后衣领跟提鹌鹑一样拎着往回宿舍的方向走了。
徐行原本还怕他俩打起来,但是旁观了会儿发现好像插不进这两人之间自成的气氛,再一回头,原本站在他
旁边的刘扬又没影儿了。
徐行:“?!”
我靠,人呢?
“呜呜呜宝!”旁边绿化灌木里传来的一声嚎哭吓了徐行一跳,觉得有点耳熟,愣了一秒连忙三两步跨过去
看,就看到刘扬撅着腚趴在被他压倒了一片的红花檵木里,手里还握着手机,亮起的屏幕上还显示着正在通话中,
“我好想你嗷呜嗷嗷嗷……”
徐行定睛一看,发现他连手机都拿反了,正对着手机听筒嚎。
这是在学校附近的火锅店,这个点正是出去吃完饭逛完街回校的学生多的时候,路过的学生都好奇地往这边
看。
徐行深觉丢脸,赶紧跨进灌木丛把刘扬拽起来,但没想到被刘扬打电话骚扰的人居然没挂断,还耐心地听着。
“喂?你到底怎么了?”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估摸着是刘扬的女朋友,徐行只好从刘扬手里拿过电
话帮他应答。
“他喝醉了,我是他室友,等他明天清醒了再让他给你打电话吧。”
“噢噢好,那麻烦你照顾他了。”
“没事,应该的。”
好不容易拽着刘扬回到寝室,徐行发现另外两个明明先一步往回走的室友居然还没回来,心下一紧就要出去
找人,但还没走出寝室门就听到床上响起的异动,下意识抬头往姜鹄那个装了床帘的床看过去。
隐隐约约还听到点哼哼唧唧的声响,他仔细听了会儿才听出来是两个人的声音。
“呜呜我最讨厌窦枭了……”这是姜鹄。
“……你再说一遍?”这是窦枭。
“嗝,你又凶我……呜……我哥都舍不得凶我的……”
徐行耳不听为净地拎着板凳和书去阳台了,心里忍不住感慨,怎么现在的直男比自己这个真 gay 还 gay。
“余哥晚上好~”徐行喝了酒身上没什么力气,也顾不上脏,歪着身体靠着阳台的墙给余鹤发了个语音请求过
去,十分专业地调整了自己的声线。
“晚上好。”余鹤声音响起的时候还有点喘,像是刚经历过什么剧烈运动,透过手机也还能听到这一把温润
嗓音里的磁性,落在耳朵里痒酥酥的,徐行一时间有点脑子发懵,没多想就直接问出了口:“哥,你刚运动完
呀?”
“嗯,跑了步。”余鹤听对面的声音和之前有点不同,好像带着点鼻音,用一些语气词时就更像在软乎乎地
撒娇。
“噢……那我现在就给你打电话有打扰到你吗?”徐行盘着腿,把书放大腿上,犯懒地闭着眼和余鹤通话,
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声音拖长了语调。
“没有,”余鹤刚冲完澡出来,发尾还是湿的,一只手举着手机一只手去拿毛巾擦头发,语气格外温和,
“你是困了吗?”
“有一点,嘿嘿。”徐行仰着脸,感觉酒精好像在余鹤这一抔温柔嗓音里被发酵得上头了,“晚上和室友出
去吃大餐啦,喝了一点点酒,我们今天考完了最后一科,嗯……最后一科专业课。”
余鹤有点意外:“你还在上学啊?”
“嗯哼。”徐行叹了口气,“生活不易啊。”
余鹤被他逗乐,没细问别的:“那回宿舍了吗?时间有点晚了,你们几个女孩在外面不太安全。”
“女孩?什么女孩?”徐行懵了几秒,突然想起女孩竟是我自己,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赶紧找补,“嗯嗯
我们知道的啦,已经回学校啦,谢谢余哥关心~我接着昨天的地方给你读吧?”
“算了,”余鹤换了只手拿手机,“你早点休息吧,考试辛苦了。”
徐行心说那不行,我是拿钱办事的老实人,一分钱一分货,绝不给甲方月底找错处扣工资的可能性。
由于他坚持说自己没喝太多,能接着读,余鹤无奈,只好让他读了一章,说自己要早点休息才让徐行停止了
醉酒念书。
徐行一看时间,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喜滋滋地合上书,甜甜地对着麦说了声余哥晚安才挂断。
余鹤看着那个一朵手绘笑脸小葵花的头像,想起刚才的通话,又忍不住翘了翘唇角,心想是一个很可爱的小
姑娘啊。
作者有话说:
今天加更一章~给我们敬业的好“姑娘”徐行喂点海星叭 o(* ̄▽ ̄*)ブ

第 11 章
徐行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一点半的才醒,瞪着天花板呆了几秒钟忽然一拍脑袋、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糟了!昨天晚上出去聚餐喝了酒,忘了给金主陪睡了!
眼看着一天的工资就要飞掉,徐行连忙捞起手机翻开微信、脑子里高速运转搜索补救方法,看到和金主的对
话框时却愣住了。
[昨天 22:43 ]
[加油铁小葵!]:[通话时长 30:28]
[YH]:晚安,好好休息。
迟来的记忆此时才缓缓归位,徐行松了口气,又顺着回溯的记忆想到昨晚这位金主语气温和地跟他说算了让
他好好休息的情景,抬手揉了揉莫名有点发痒的耳朵,忽然还有点感动。
倒不是为了钱,就冲着这么善解人意的金主,他也可以再陪睡五百年。
当然,工资还是一分都不能少的。
徐行感动着挑了个软萌的猫咪表情包给善人金主发了过去。
[加油铁小葵!]:余哥早!/[可爱.jpg]
对面没回,料想着这种有钱的大总裁也不会在正常工作时间搭理他,徐行发完消息也没等他回复,顺手把手
机揣回兜里。
这几天是考试周,考核结果出来之后,工作室的培训也暂停了一段时间,调整到了大部分人都有空的暑假期
间继续进行,给了徐行充裕的时间休息和处理留校的事。
刘扬昨晚醉得最厉害,今天却起得最早,徐行下床在寝室里转了一圈都没见着人,也没看到他有收拾行李准
备回家的迹象,一看就知道是去找女朋友了。
窦枭的床上是空的,被子都还是昨天早上的随手一折的模样,估计还蒙着头跟姜鹄躺一个被窝里没醒。徐行
没叫醒他们、也不敢问这俩自称直男、实际行为比 gay 还 gay 的人是什么情况,自己悄没声地到阳台洗漱、换完
衣服去食堂吃饭。
等徐行吃完午饭溜达着回寝室的时候,窦枭和姜鹄也都起了。不过奇怪的是,这两个人互不搭理,窦枭去了
浴室,姜鹄冷着脸坐在书桌前发呆,头发还翘着几撮,仔细看能发现他脖子泛起点粉,整个寝室里都弥漫着一股
难以言喻的凝固氛围。
徐行感到迷惑,看了看他俩,思索了下还是出声打破了这古怪的沉静:“你俩感觉怎么样啊?三堂一楼关门
了,二楼开着的,你们现在去还有饭吃。”
姜鹄点了点头没吭声,窦枭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说了个“行”,整个寝室就又陷入了寂静。
徐行怀疑这俩人之间发生了点什么不为人知的事,但看两人的表情也不好出声问。兜里的手机振了下,他摸
出来一看,发现居然是金主回的消息。
[YH]:下午好。
徐行眨了眨眼,看着这一本正经的回复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这位一掷千金的霸总怎么还严谨得这么可爱。
留校申请已经通过了,辅导员让各班班长通知留校的同学晚上七点去办公楼会议室开会,说是今年暑期留校
的人不少,所以决定留校的学生就住在原宿舍,也就不用收拾东西统一搬去一栋宿舍楼里住。导员又叮嘱了些别
的注意事项,痛心疾首地强调为了兼职留校的学生要多留个心眼,说不希望在派出所最新诈骗案例的被害人里看
到他们的名字,七七八八的事情讲完,离开办公楼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
徐行回到寝室还没歇两口气就接到他弟徐竹的电话,去了阳台刚接通电话就收到少年人劈头盖脸的热切问候。
“哥!你放假了吗!”徐竹的语气听起来很迫切,但又按捺着不肯直入正题,非得先联络联络兄弟情。
“还没,过几天考完最后两门就放。”徐行不慌不忙反问,“怎么了?”
“你暑假还留校啊?”
“嗯,你又不是不知道爸妈不想我回去。”徐行语气听起来无所谓,眼睫却轻轻垂了下去。
“……唉,你服个软就行了嘛,你真不回来吗?咱俩都好久没见面了啊。”徐竹语气凄凄,给徐行逗乐了。
“你少来,”徐行笑着啧了声,“有屁就放,没事就去刷你的高考真题卷,再不说,我就挂电话了啊?”
“哎哥、哥!你别挂啊!我说!”徐竹急了,连忙叫住他,也顾不得再扭捏,语气委屈得仿佛隔着屏都能看
到他耷拉下去的耳朵,“妈前天说爸送她的那条钻石项链不见了,在家里找,找着找着就问我是不是落我房间了,
我说没有、没看到,她不信,非要去我房间找。”
“我靠我又不是有病,为什么要藏她的项链?我是十七岁又不是七岁!看没看见我不知道吗?然后她一开门
就嫌弃我房间很乱,找了一圈没找见又出去了,最后在她自己的裙子口袋里找到了。”
“这还不算什么,她过后就说我的房间跟狗窝一样,今天非得要我一起做大扫除……”
“说重点。”徐行冷酷地打断了他的详细描述。
“……重点是,”徐竹一噎,声音小了点,“妈非要大扫除,结果和爸一起把我衣柜底下的裙子翻出来
了!!!”
徐行:“?”
徐行忍不住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了一眼通话屏幕,确认这真是自己弟弟。
“而且是花嫁!”徐竹压着嗓子变成了焦虑的复读机,“哥,我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花嫁是什么?”徐行有点没反应过来,“你穿的?”
徐竹沉默了几秒,屈辱道:“嗯,相当于……婚纱。”
“……”徐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反应,感叹张了张嘴,“很牛逼啊弟弟。”
“妈非说我是和班上哪个女生早恋,要打电话给班主任!“徐竹很绝望,“但这是和我们社团的小伙伴定好
下次展子上我穿的啊!”
“那你说明白不就好了?”徐行回过神,忍不住开始乐,“看不出来啊,你居然是个女装大佬。”
“是打赌输了才穿的!”徐竹觉得自己处于崩溃边缘了,“妈本来就不同意我去动漫社,我哪敢和她直说!
而且……”
“那你总不能嫁祸给你们班哪个女生吧?”徐行笑够了才正了正色,“而且什么?”
“而且妈怕我也喜欢男的……”徐竹喏喏,但怕徐行不高兴,连忙表明自己立场,“不过同性婚姻合法都通
过两年了,我一直觉得没啥问题,但是你知道的,长辈的思想——”
“嗯。”徐行没别的反应,“裙子这事你最好还是明说,你快高考了,他们也不会揍得太狠。”
徐竹忧郁地叹了口气说好吧,又聊了几句就挂断了通话,做好被男女混合双打的准备、垂头丧气地推开了卧
室门。
徐行活动了活动站得发麻的腿,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是时候开始今天的金主陪睡业务了。
不过这通语言接得有点迟,接通时传来的是一个年轻娇俏的女声:“您好?”
“……”徐行一愣,心说自己不会撞见了什么劲爆的总裁深夜档运动节目了吧!
“请问您是?”电话对面又好脾气地询问了一句。
徐行已经调整到了御姐音状态,见状不敢吭声,下意识屏住呼吸飞快地按了挂断,回过神来却觉得有点不对
劲。
——我只是个拿钱陪聊的,又不是真陪睡,为什么搞得跟地下偷情对象一样啊!
作者有话说:
女装大佬·小助攻·弟弟上线~
第 12 章
作为一个普通人,有生之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到豪门秘辛,徐行一时间难以平复自己的紧张和忐忑。
天气越来越热了,徐行在阳台站着多感受了会儿夏日夜晚也还余留的热气就有点受不了了,心想今晚的陪睡
业务应该算金主那边单方面暂停,转身回了寝室。
但一个小时之后,是金主给他发了消息过来。
[YH]:不好意思,刚刚有事,是助理接的电话。
徐行看到这行消息时,脑子里立马蹦出了一行“真的吗?我不信”,但转念一想,他和这位老板连面都没见
过,自己在这位金主面前至多是个平平无奇、拿钱干活的清纯贫穷“女”大学生的形象,压根没有值得人家专程
来解释澄清的地方。
徐行忽然有一种到耳边的八卦不翼而飞的失落,但很快就又拾起了自己的工作,飞速进入状态。
[加油铁小葵!]:嗯嗯没关系的,刚刚有吓了一跳,挂断电话的时候不太礼貌,我向余哥和您的助理道歉。
[YH]:是我没有提前说明情况,不好意思。
[加油铁小葵!]:/[乖巧.jpg]
金主都主动来找了,徐行也不好意思接着在床上躺着了,叹了口气就起身翻出耳机顺着梯子爬下床,趿拉着
拖鞋拽上板凳去阳台开始今天的深夜业务。
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努力的贫苦男大学生!
“这都十一点了,你不是之前还在聊吗?又要出去啊?”刘扬听到徐行搬椅子的动静,转头看他。
徐行推开阳台门,沧桑道:“之前是和我那不成器的弟弟。”
刘扬“嚯”了一声:“你弟都十七了,明年你毕业他就高考了吧。”
“是啊。”徐行点完头就关上了阳台门,没给刘扬接着追问他现在打电话的对象是谁的机会。
“咳咳!”徐行自然地调整好声线,拨了个语言通话过去,这次很快就被[YH]那边接通了,徐行抢先出声问
候,“余哥晚上好呀~”
“嗯。”余鹤的声音带着些歉意地温温柔柔地响起,“时间有点晚了,我记得你说你这几天还有两门考试,
会不会影响到你?”
“没关系的~我们后面剩下的两门就不是专业课啦,老师给分很宽松。”徐行语气甜软地应答。
“白天在忙,忘了问你,昨晚喝了酒回去今天有没有不舒服?宿醉的第二天喝点蜂蜜水会缓解很多,难受得
去医院看看。”金主的声音和语气都太过温润柔和,给了徐行一种自己才是花钱找人陪聊的那个老板的错觉。
“已经没事啦,我昨天没喝多少,谢谢余哥关心~”徐行怕他再接着关心下去自己这个假冒伪劣女大学生的身
份就会露馅,赶紧转移了话题,“余哥你今天在忙什么呀?”
徐行话刚脱口就想扇自己一嘴巴子。
大胆!总裁的事!那是能随便问的吗!以前那么多的虐恋霸总剧都白配了啊!
徐行噎了一下,电话另一头也沉默了几秒,这让徐行心中警铃大作,不安了起来。
“白天在忙工作上的事。”余鹤知道陶黎联系这姑娘的时候不会透露自己的真实情况,又不忍说慌随口糊弄
小姑娘,于是斟酌着缓缓出声,轻慢地呼出一口气,“晚上……在我的咨询师那边待得有点久了。”
徐行怔了怔,松了口气的同时狠狠吸取了教训,没接着问是什么方面的咨询,乖巧地嗯嗯几声:“好辛苦呀
……”
余鹤垂下眉眼轻笑一声:“也还好。”
徐行莫名听他这一声低笑听得耳根发痒,心跳好像无端漏了两拍,忍不住把贴在耳边的听筒拿得远了点,又
清了清嗓。
老板!可以了!不要再在假冒伪劣的清纯“女”大学生面前散发你无处安放的魅力了!这没用的!
“那我现在接着昨天晚上的读吧?”徐行翻了翻手里的书,“嗯……好像没剩几章了,余哥你有别的想听的
东西吗?”
“暂时还没有,”余鹤沉吟片刻,又安静了会儿才一反平日从容自若的模样,有点犹豫地开口,“随便说说
话也可以,我……最近状态不太好。”
他说得很委婉,也很不明显,但徐行却福至心灵地立马反应了过来,隐藏着跃跃欲试、小心试探地问道:
“是有点睡不安稳吗?”
——这道题我会啊!
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这位金主在徐行心里逐渐构建起来的一个英俊多金、温柔体贴的经典小说霸总形
象,像这样人设的当代总裁,身上多多少少都是带点毛病的。徐行去年还在配中抓的时候恰好还接过这样的剧,
但由于声线不适合的问题,配了被霸总压的主役受,四舍五入也算是半个懂霸总的人了。
怕这位金主起疑,徐行很上道地接着补充:“我们每次到期末周或者作业周也这样,反正就硬躺着怎么都睡
不着,还能听到早晨六点的鸟叫。”
余鹤愣了下,被他逗乐了,忽地又想起晚上回别墅前,祁江闲随口打趣同和他说的话:“大影帝金口难开
——你总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自己解决自己消化,条条框框的给自己限制得这么多,你绷着累不累啊?别拍戏
了,去谈个恋爱吧。”
“恋爱”这个泛着咕噜噜酸甜气泡的词,距离余鹤自己好像已经变得格外陌生久远了,导致余鹤乍一听到这
个词时还有点啼笑皆非。
他都三十三了,早就过了一腔热血、被情爱牵动着所有情绪的十八岁青春年纪,当年的悸动放在如今也只能
咀嚼出幼稚生涩和不成熟。他需要考虑更多的是利益权衡、是生活、是适合。
家境缘故,他自出道起就站在了高起点上,有值得信赖的优秀团队、好的导师与资源一路保驾护航,一步一
步夺得三金奖杯、拿下大满贯,在最初的一炮而红时毫不犹豫地推掉电影以外的所有邀约,逐渐淡出大众视线,
用了十余年的时间爬上了事业巅峰。最令圈内新人艳羡的东西,他都拥有了。
但也好像在每一部戏的情绪消耗里,逐渐失去了像年轻人一样对建立起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的欲求与心力
——他还能谈出个什么样的恋爱呢?
作者有话说:
有小行在,可以谈一个鸡飞狗跳的恋爱(bushi(今天也想要海星和多多的评论捏!

第 13 章
通话另一侧可疑地沉默了下来,只能听到清浅的呼吸声,徐行回味了下自己刚刚说的两句话,没觉得有什么
问题,等了半分钟,试探地出声:“余哥?”
“嗯。”余鹤轻轻舒了一口气,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有点心不在焉,“早晨六点的鸟叫是什么样的?”
“啊?”徐行愣了,心说现在的陪聊业务怎么还需要口技傍身的啊,鸟叫我哪会,最多能整个鸡叫,现在的
总裁确实很不好伺候。但他又不确定余鹤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只好小心翼翼地老实发问,“余哥,你这是要我
学一下吗?”
“嗯?”余鹤回过神,失笑道,“不是。”
“噢噢噢噢。”徐行猛地松了口气。但这人吧,一得意就容易忘形,徐行没过脑子就随口道,“但是我会学
小狗叫,就是萨摩耶那种又怂又爱玩的狗,余哥你要不要听?”
“你还会这个呢。”余鹤被他的积极表现逗乐,笑了起来,但又想起之前在行星 app 看到的不善言论,于是
正了正色道,“不用了。小葵,你很可爱,但是网上的人不知面也不知心,以后和其他的陌生男性聊天就别这样
了,要多留个心眼的。你不必什么都会,不必什么要求都遵从,更不必向根本一面都没见过的男人倾注你的全部
真实情绪,这很不安全。”
徐行先是被他话里的一声“小葵”给震了下,有点后悔取了这个昵称,随即就深深动容了——他也很想提醒
这位根正苗红的大总裁要长个心眼、别太相信网上的人,这很不安全。聊了这么久了,这位都还不知道跟自己每
晚语音连线的温柔御姐,其实现实中是个带把的一米八七的汉子。
真是好单纯的总裁啊。
“好的,我知道啦。”徐行感动地软了御姐音柔弱乖巧道,“余哥你真好呀。”
余鹤轻轻笑了声,又极轻地叹了一小口气,没说什么。
徐行忍了又忍,还是没和他纠正说自己真名不叫小葵,心想堂堂一介总裁,听声音年龄应该也没多大吧,怎
么就是不懂梗呢。但是他又不想和这位总裁暴露自己的真名,小号的 id“铁观音”好像也不太合适用来做昵称,
不然按这位金主的习惯,岂不是要天天叫他小铁?
以后万一越聊越熟,又亲近成了“老铁”,他怕他会忍不住附和几句“666”弄个土味现场给总裁整活看,那
就破坏了总裁想要的温柔御姐的形象了。
那还是小葵吧,多么阳光积极一女孩名。
徐行把《我们仨》剩余的几章读完了。和之前一样,余鹤不会在他进入状态开始出声之后发出任何声音,即
使隔着手机,徐行也能感知到通话另一侧的人此刻是在很认真很专注地听着他的声音。
这种体验与自己之前录制有声读物做好后期发出去等待评论的感觉又不一样,他得到的是实时的反馈,能得
到理解和尊重,而不是一些恶意玩梗的荤话或者毫无关联的催更。即使这位大总裁好像是把他的声音当场安眠物
了,但第二天的通话时,也还是会就着前一晚的实时听书和他真情实意地交谈几句听后感。
又是花重金买他陪聊还不挑内容,喝醉失态了也不介意、还体贴问候,又是好心提醒他不要随便相信网络上
的人。要不是根本没见过面、他一直是用的女声、余鹤也压根没说过任何有暧昧倾向的话,徐行脑子里响彻云霄
的同类 gay 达简直要让他觉得这位老板是在泡自己了。
真是位打着灯笼都难找的菩萨金主啊,抽过的烟想必都能烧出两颗舍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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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江闲专属的工作咨询间不大,但布置的风格简约又精致,从墙面垂下枝条的绿植到靠近落地窗的沙发矮几
的款式及摆放都似乎是特意设计过的,角落的空气净化器还袅袅散着雾气,氤氲着微湿的安神浅香,让人不由自
主放松下来。
“要喝点什么茶?”祁江闲做了个手势,示意余鹤去沙发上坐,但说完就立时反应过来余鹤的状态不太适合
喝传统的茶叶,“我这里有安神的薰衣草茶,喝吗?”
余鹤在听到他的询问时倒没想到自己的失眠,反倒下意识在祁江闲紧接着补充时脱口而出:“铁观音吧。”
“什么?”祁江闲去翻柜子里茶包的动作一滞,略微抬眼带着些不解地看向余鹤,“你不是睡不着么?还要
喝铁观音?”
余鹤眼睫不自然地眨了眨,回过味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不动声色地轻咳一声别开了脸:“没,就薰衣草茶
吧,谢谢,其实白水也可以。”
祁江闲又看了他一眼才收回视线,泡上两杯茶端了过来,放了一盏在余鹤面前的位置。
“没听陶黎说你平时有喝茶的爱好,”祁江闲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语调自然地同他闲谈道,“怎么突然
想起要喝铁观音了?”
“没,”余鹤笑笑,“就是突然想起还有这种茶,你一问就顺嘴提了,平时我不喝。”
祁江闲点点头没追问,笑着接着道:“本来还以为以你这大影帝的行程,做不到两周来一次,没想到还挺准
时的。”
“休了一个月左右的假,比较有空。”余鹤顿了顿,组织着语言主动同他说了最近的情况,“我现在的状况
其实要好很多了,同半年前正常状态差不了太多,不过——我想的话,也许有大部分原因是借助外力,我有点担
心这会让我产生依赖性。”
“外力是指什么?”
余鹤没立即应声——只有听着那位小葵姑娘的声音读书才能顺利入眠这种事,不仅荒谬,而且听起来是一件
多么像渣男诱哄纯情小姑娘的行径,实在不太体面。余鹤动了动唇,犹豫几秒后有所保留地回答了他的询问:
“睡前如果听固定类型的音频,类似有声书这样的,会比较容易入眠。”
“这样,”祁江闲注意着他的神情,“这没什么,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轻音乐或者舒缓一点的音乐剧也可以
有一定安眠的辅助作用,很正常,你说的这个有声书也同理。”
听到祁江闲的话,余鹤心里不但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升起点隐忧。
他对小葵姑娘还算有好感,这一个多月来即使只是每晚一个小时左右的简短通话也能大致了解到,这位姑娘
还是个在上大学的学生,人可爱性格也好。就算是给予了报酬,但像这样麻烦人家每晚无间断地语音连线给自己
安眠也终究不是长远之计,万一哪天小葵主动提出想要终止合约,他也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在那样的事情发生之前,他得采取点什么措施防止自己产生这样的依赖性才行。
“我应该下周要进组。”余鹤神思不属地垂着眼说。
祁江闲意外地看着他,疑惑道:“但之前我听你的经纪人陶黎说,在你上一部电影路演结束之后,会有小半
年的假期用来休憩调整,怎么忽然又要进组了。”
“嗯。”祁江闲是他如今的好友兼咨询师,工作方面的事余鹤不担心同祁江闲说了会被泄密,“是一部公益
宣传类的小电影,拍摄时间还算比较短,估计就三五个月,剧本和剧组配置都很好,而且也很有意义,所以接
了。”
“也行,”祁江闲没做他言,“你自己清楚你自己的状态,别的我就不多啰嗦了。”
盛夏时节,连夜晚的风都带着热气,上个厕所都能出一身细汗。
好在室友们都已经离校回家了,徐行不用再拖着椅子去阳台跟余鹤语音通话,可以舒舒服服窝在吊椅里吹着
空调喝着快乐水赚这一份外快。
“余哥晚上好呀~”徐行调整好声线,语气轻快地问候老板,“昨晚有睡好吗?”
“嗯。”余鹤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润柔和,让人听着心里痒酥酥的,但说出的话却让徐行突然后脊一凉,“很
辛苦小葵这一个多月了,之前听你说你要忙着去上培训的课,现在这样会不会有点影响你的生活了?”
徐行心中警铃大作,警觉地挺直了背。
——什么意思?我工作要没了?!
作者有话说:
徐行(警觉竖起狗狗耳):金主不会要炒了我吧!

第 14 章
“余哥?”徐行这回声音里的紧张柔弱倒不是刻意装出来的了,仔细听还能听到点不可置信的颤意,“我是
哪里没做好吗?要是有什么,您可以直接说的,不能因为我是……女孩就顾虑太多。”
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而且我不是娇花!
干嘛突然就要薅掉我的工作机会!
余鹤反倒被他这问话给弄得一愣,颇有点哭笑不得,但随即又想到,如今的社会的确对女性十分不公平,她
们需要付诸比同龄男性多得多的努力和心血,才可以争取到一份工作或者学习的机会,这是社会和传统糟粕习俗
带给她们的那些本不应该去承受的压力和重负。而时至如今,即使人人都将一句“平等”挂在嘴上,仍然有许多
隐藏在生活之中的偏见在为难着她们。
而他这样无心的言行或许就会在不经意间伤害到一个努力生活、积极向上的好女孩。
“抱歉,”余鹤正色起来,语气郑重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
徐行本以为自己是哪里不小心触到了总裁的逆鳞,闻言放心了一半,将信将疑着表态:
“啊?可是您并没有什么错呀,我拿了您给的报酬,听从您的要求是应该的。而且这份工作也是真的没有影
响我的生活我才和您的助理说同意的,我的集训时间在白天,其他时间就没有什么事情了,是可以我自己自由支
配的,所以如果是担心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的话,您是大可以放心的。”
“好。”余鹤听到他的解释,心里头又升起点歉疚,但无形中好像又悄悄松了口气,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
不用强迫自己去切断这份或许会让他产生依赖性的联系的理由。
“不是你的问题,”余鹤怕通话另一头的女孩会多想,于是多解释了几句,“你现在大致也知道我的睡眠状
态不太好,但是有你帮忙的缘故,有一定好转。只是我觉得,不能一直这样麻烦你,而且我过几天就要——嗯…
…出个差,作息会不太固定,可能晚上会凌晨再来打扰你。”
——这年头的公司出的什么差,还得老板亲自熬夜做事啊?
徐行一边疑惑一边彻底放心下来,语气缓和下来许多,又变回了御姐音甜妹铁小葵:“啊哦怎么是这样的啦,
余哥你好辛苦呀~”
“有需要找我就好啦,我们暑假大概两个来月的时间,除了白天集训上课,别的时候都是有空的,”徐行甜
滋滋地软了声气接着询问,“余哥你出差需要很长时间吗?”
“嗯,大概三个月吧,”余鹤斟酌着道,“具体多久还得到时候看进度怎么样,但也不会有太多出入。”
“这样呀,听起来好久。”徐行一边温软地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一边在心下飞快算了算时间,估计
暑假结束,这份外快也差不多该到时间结束了。
前几天恰好是按着合同起始日期算的一个月,这位金主的助理二话没说就直接给他转账了一万五到他卡上,
微信上也只发了一条“请查收。”的消息。
按说这份报酬是他自己靠劳动和专业能力赚来的,但甲方老板太好说话,导致这份工作比他预期的轻松了不
知多少倍,导致他现在拿到了钱反而还有点不踏实。即便余鹤今天不提,他也不会赚这份外快太久,暑期快结束
的时候就会考虑着怎么结束。
某企业 CEO 包养情人一个月才给两万呢,他就每天只负责陪聊还能有一月一万五,干个半年岂不是一套房的
首付都到手了?四舍五入那不是相当于被包养了?
这位金主敢给,他还不敢要呢。
“还行吧,这是寻常的工作,应该习惯。”余鹤忽然想起白天在祁江闲的咨询室发生的小插曲,难忍困惑地
提出了疑问,“在行星那边,你是怎么想到要起 id 叫铁观音的?是喜欢喝这个品种的茶吗?”
“那倒不是。”徐行愣了下,心里回答道,是只要哥哥愿意,我可以很茶。
他能隐约感觉到余鹤跟个根正苗红的老干部似的行事作风,但没想到他真的连网都不怎么上,于是思索了会
儿后,开口给余鹤解答疑惑:“哥,你手机里现在还有行星 app 吗?或者别的社交语音类 app 也可以。”
“嗯,”余鹤切屏看了看,“没删,这毕竟是我——”
——这毕竟是我还代言的产品,代言人自己都不下载说不过去。
他的话音止住了,但也仅仅是微不可察的一瞬便自然地接话岔开了:“毕竟是我花了重金听了节目的,删了
可惜了。”
说起这个,徐行就想起了这位金主那一个只关注了自己只打赏了自己、极像水军的粉丝号,心里咯噔了一下,
又忍不住觉得余鹤这架势真的很像在泡自己了。
“那余哥你现在打开行星,切换到‘直播’总频道里看看呢?”徐行没直接告诉他,声音里透着点循循善诱
的意思。
余鹤依言点了进去,又按着徐行的提示将那些直播间花里胡哨的房间名念了几个:“‘清甜可爱萝莉音在线
陪聊’、‘要不要和我来一场甜甜的网恋?我萝莉音’……怎么了?”
“和你的 id 有什么关联吗?”余鹤感觉自己好像隐约明白了徐行的意思,忍不住弯了弯眉眼,“我好像大概
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是我猜的那样吗?”
徐行挑了挑眉,御姐音的声线略微沉了一点,又故意拖长点语调,故意作怪似的学着这些万变不离其宗的房
间名说话:“来网恋吗哥?我铁观音。”
耳畔响起女孩洒脱俏皮、又带着点傲气不羁的声音,就好像她的微信头像一样阳光开朗,清新怡人,余鹤心
尖上的某处柔软忽地轻轻一动。
他又想起之前祁江闲随口打趣和他说的话,某种突如其来的悸动让他想要卷起舌尖顺着电话听筒传来的调笑
声应下一个“来”字。
作者有话说:
真的没有评论的姐妹明白铁观音这个梗吗!难道已经变成时代的眼泪了吗!(╯▔皿▔)╯【因为要根据榜单调
整一下更新,所以接下来两周应该都会有加更,大家记得看嗷~看完也请多多评论投喂一下海星捏!

第 15 章
然而这样的悸动也只是转瞬即逝,他动了动唇,什么都没说,只半阖上眼,轻轻笑了起来。
这含着点温柔纵容意味的笑声让徐行听得耳根发麻,想说余哥你要不别花钱找人陪聊了,你这个声音去开直
播吧,多的是小姑娘小伙子愿意倒贴陪你聊。
但这话也只是自己偷偷在脑子里想想就算了,不敢说出口的。
徐行默默将手机拿得远了一点,揉了揉发酥的耳朵,出声岔开了话题:“余哥,你今天有什么想听的吗?
《走到人生边上》也已经读完啦。”
“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余鹤已经躺在了床上,像往常一样做足充分入眠准备,伸手按掉了卧室里的灯,
略带点鼻音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可以的话,随便唱几首歌也是可以的。”
徐行:“?!!”
御姐音的声线他已经掌握得比较熟稔了,聊天说话还行,但是唱歌是万万做不到不露馅的。
“呃……”徐行为难地慢吞吞道,“我唱歌很难听的,要是不能起到安眠作用,反而惊到你了就不好了,余
哥,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余鹤没有要让他难堪的意思,闻言也不勉强他,很好脾气地说算了,“你要是不喜欢,那就不
唱了。那你有什么喜欢的诗集或者书籍也都可以。我记得你原来在和行星解约之前的作品还挺受欢迎的,不过好
像不太适合我听,我就没有点开。除了那些,你以前还有别的作品吗?还是第一次去录就已经这样出色了?”
“有的,以前还配过其他的,但是很不成熟。”徐行回想起了自己前两年网配时候的剧,那些是他一路成长
过来的见证,即使现在听起来很稚嫩很羞耻他也不会觉得是黑历史,但这位金主忽然问起来了他就开始有些尴尬
了。
他当然还配过不少这样的剧。
例如什么《亿万豪门:总裁的在逃娇俏小少爷》,他配的就是那个小少爷,里面接近十分钟的豪车还是他嘬
肿了一只手臂婉转娇吟配出来的呢。
当时剧发出来之后还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水花,不仅让他这位默默无闻的小中抓新人忽然在圈内有了点名气,
粉丝还激动得奔走相告、网盘链接可以说人手一份,纷纷称赞为男菩萨,连他自己听了后期做好后剧组发出来的
成品都想起立为自己鼓掌。
但是,他哪敢让这位现实中的真总裁听到!
这位真总裁一看就是喜欢妹子的铁直男,想必听完不仅要拉黑自己,还得连夜爬上崆峒山吧。
余鹤听出他的为难,没有再接着追问,将话题带到了别的地方,随口挑了个诗集让徐行念。
一周后,余鹤顺利进组正式开机拍摄。
这是一部由四个单元故事组成的缉毒题材电影,每一个故事单元由不同导演执导,故事从不同侧重点着手,
每一个都单独成立,但又互相关联、环环相扣,每一个故事中的主角都是现实中的无数以血肉之躯护卫人民的缉
毒警的缩影。
余鹤所参演的部分是他这么多年合作过多次的导演和编剧,对彼此的风格和要求都已经熟悉,和他在这个单
元故事合作的演员也是他在圈内熟识多年的好友晏川,从配合度方面来说可以是从开拍就拥有极高程度的默契了。
四个单元故事的拍摄地点不同,分成四个剧组同时进行,进组后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开拍,而是让演员跟着导
演和编剧一起去当地提前约好时间的缉毒所去亲自了解并且体会“缉毒”这两个字有多重的份量。
自然,随着时代的发展,如今的演员在各自的生活里大都是养尊处优的,或者说,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处于安
和稳定的生活中的,几乎不会有这样直面血淋淋的人性恶念与黑暗的时刻,只是一卷卷已经处理过后的案例翻过
去就给他们心灵带去不小的冲击了。
后面几天他们去了戒毒所,同行的演员出来后都不约而同的一脸沉重或不忍,沉默着回了剧组包下的酒店住。
晚上,晏川拎着啤酒敲开了与他同一楼层的余鹤的房间门。
“这都几点了,你还喝?”余鹤打开门,看到一脸苦闷的晏川,有些意外,视线落到他手里拎着的酒瓶子上,
下意识抬头望了眼走廊上的监控方向,侧身让开路让他进了房间。忍不住提醒道,“你又不是第一次进阎导的组
拍戏,不知道他最讨厌演员晚上下戏不好好在自己房间待着、跑出去到处找人喝酒聚会吗?”
“我知道啊,但阎导说,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继续。”晏川将酒瓶放到桌上,不用余鹤出声招呼就已经自
觉地拖了个椅子过来坐下。他十分沉闷地长叹一口气,皱起脸看起来颇有些痛苦的样子,手上比划了个让余鹤不
明所以的手势,“操,你下午是没去跟着看到,那小孩,可能跟我侄儿差不多大吧,瘦得皮包骨似的,眼窝深陷
得可怕,整个人看起来没点那个年纪该有的活泼气,也不知道谁害的,真是该挨千刀。”
余鹤明白他指的什么,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倒了杯温水推到他手边:“我知道,下午我一起去的,你跟
阎导在前头,没看到我吧。”
“也是。”晏川闭了闭眼,皱起眉头又叹一口气,瞥了眼余鹤给他推过来的温水,自己从外套兜里摸出个开
瓶器当着余鹤面给啤酒开了瓶,又去翻出两个纸杯子倒了两杯,“不喝没意思的,咱哥俩上次见面是大半年前了
吧?这次好容易进同一个组,前几天忙着各种事,聚都没法聚。不陪我喝两杯说不过去吧?”
余鹤无奈地笑了笑,虽然没表明直接拒绝态度,但也微挑了挑眉说:“你知道我有洁癖的,弄得满房间酒味
我可受不了。”
“就两瓶,喝完我给你收拾干净,行了不?”晏川咋了咋舌,又从兜里摸出个黑色塑料垃圾袋,冲余鹤挤了
挤眼,“看哥早有准备吧,就知道你这德行,实在不行,去我房间喝,随便你糟蹋。”
看着晏川这副样子,余鹤也不好再推脱,陪着他小酌慢饮,听他苦着脸说怕拿捏不好这个角色的度,原型就
在当地,压力实在太大。
他们这类的传统科班演员,和那些靠粉丝吃饭的偶像不同,他们要做的是对角色负责、对观众负责,对整个
影视圈负责。他们多年的努力积淀、打拼到如今的地位已经足够他们获得四面八方来的赞誉,但同样的,他们不
能德不配位。
余鹤没多话,只专注而沉静地倾听着。两瓶酒下肚已经快十二点了,余鹤脸上泛起一层薄红,但神色还是清
明的,同已经喝红了脖子的晏川一起把桌子杯子和酒瓶收拾了。
等晏川拎着垃圾袋离开,余鹤重新洗漱了一遍躺回床上,想起和铁小葵约定好的每晚睡前通话,打开手机果
然看到几条未接的语音通话请求。
时间已经很晚了,余鹤躺在床褥里,此时才泛上的酒意让他有点晕,但还并不困,他有些怕自己现在回拨回
去会吵到小姑娘的休息,正纠结着要不要回拨,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对方发来的未接的语音通话标志,直接重拨
了回去。
没等他马上挂断,通话就已经从另一头接通了。
小葵好像睡了,迷迷糊糊“嗯”的声音低沉了许多,和他平时听到的声音截然不同,但他只来得及堪堪听到
这一声,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清嗓的声音后带着些慵懒倦怠的熟悉御姐音:“余哥
晚上好~”
“很晚了,我是不是打扰你了?你现在已经睡了吗?”余鹤心下过意不去,但说不清道不明的,在听完晏川
的倾诉后那颗沉重下去的心,在听到铁小葵声音的时候又忽然轻快了一点。
“没有打扰。”徐行打了个哈欠,插上耳机坐起身。他知道余金主现在在出差,于是十分有专业素养地主动
出声询问,“余哥,你现在才工作完吗?感觉你语气听起来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是有什么小问题吗?”
“嗯。”余鹤视线散漫地看着天花板上散着微弱光亮的星星灯,酒意让他的心脏跳动声在寂静夜晚也明晰了
些。他听着听筒里传出的温软关切询问,没来由地有些心热,让他闭了闭眼,未经思考便低叹了一口气、没头没
脑地闷声道:“我也很担心,很怕……会做不好。”
徐行一愣,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能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低落情绪,于是试图宽慰他声音又放软了
些:“高处不胜寒,余哥,没关系的,你已经很厉害了。”
余鹤的呼吸急促了些,徐行听着,没多言、也未因长时间的静默挂断通话,只是安静地陪着他,最后在余鹤
的呼吸平缓下去的时候,轻声用稍微俏皮一点的语气道:“余哥,隔空给你个抱抱,mua~”
余鹤闭着眼,轻轻笑了下,心尖却微微塌陷下去了一块。
作者有话说:
娇俏小少爷,你逃不掉的♂【今天掉落一章加更~明天也有喔,是不是很值得投喂海星星!

第 16 章
由于是公益宣传类的电影,余鹤和晏川进组的时候就表明了可以只拿三分之一片酬甚至更少,将更多的资金
用于影片质量的打磨上以及以剧组的名义用于公益项目的捐助上。
有两个份量不轻的影帝牵头,其他原本高片酬的演员为了日后的宣传给自己树好形象,也都纷纷舍了一部分
片酬,但也是后话了。
暑假两个月的集训时间,徐行顺利通过考核成为临安工作室的一名实习成员,大部分时间都在跟着领他入门
的前辈学习,偶尔会配一两个几句话的路人甲乙丙丁或者大场面的群杂。
这样的琐碎杂事本来不值一提,但他发现他的金主好像挺喜欢听,也自从上次那一句“抱抱 mua”之后,他总
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变化了,不仅仅表现在他和这位余金主的关系更亲近了些,还反倒是有点
像有缘千里一线牵的网友了。
从余鹤出差开始,每晚的语音通话都是由余鹤那边主动发起。本着敬业负责的态度,徐行即使是接近凌晨、
已经洗漱完躺床上也会把手机的声音提醒打开留一线意识等余鹤给他发通话请求过来,以便可以迅速调整到御姐
音的声线,谨防露馅。
于是他发现,这位金主出差的作息可以说是毫无规律可言,最晚的一次凌晨四点多给他拨了个语音通话请求,
他当时困得昏睡过去了,没听到铃声响,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到未读消息才知道的。
徐行吓了一跳,自觉自己这一天的工资该扣了,准备在晚上等到金主的语音通话时再负荆请罪。
好在第二天晚上金主给他打语音通话过来的时候是十点,没有等太久,徐行态度十分积极良好地先出声道歉:
“不好意思啊余哥,昨天晚上我没听到提醒。”
“没事,我昨晚刚拨过去就挂断了,没想吵醒你的,不是你的问题。”余鹤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哑,能感觉到
浓浓的疲倦,但语气却还是很温和,甚至带着点歉疚,“抱歉,昨天收工太晚,又习惯了和你连线通话,所以播
出去的时候没反应过来已经非常晚了,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的。”徐行莫名有点心软,感觉这个总裁还挺可怜的,和自己以前认知的总裁好像不一样,居然出个
差还得亲自干活到几乎是通宵,简直不可思议。他不自觉柔了语气体贴道,“没关系,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到的
事情呀,怎么能算打扰呢?余哥你每个月给我开的薪酬那么高,要是这么点事我都做不好的话,岂不是白拿这些
钱了?”
“也对。”余鹤轻轻舒了一口气,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徐行感觉他状态不对,莫名警觉起来,试探着小心问道:“余哥?那你昨晚有睡好吗?”
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呼吸声粗重了几分,好像在极力抑制什么情绪,让徐行听着不由悄悄悬起了一颗心:
“哥?”
“没。”余鹤胸口剧烈起伏几下,最终还是有些颓然地如实回应了他,抬起一只手臂横在眼前。
——他们这两天拍的是一个片段劫持的爆破戏,余鹤和晏川饰演的是缉毒大队的警察,执行这一场解救人质
和抓捕毒贩的任务,而晏川饰演的他的战友则是在这一场戏中为了掩护他被毒贩抓住折磨而死,壮烈牺牲。
剧组里的每个演员都倾注了百分百的精力,连平时下戏的状态都和自己饰演的角色有一半的相似度,而太入
戏带来的负面影响则是对演员巨大的情感与心神消耗。
今天收工前拍的最后一场戏则是他饰演的缉毒警在爆破后的废墟里看到自己战友的尸骸时的悲痛与无力愤恨,
阎导喊卡时他还没能从情绪里立马抽身出来。宋筱筱和陶晟守在他身边不敢靠近,还是晏川去洗了个脸,就着一
身被血包染红的衣服过来往他肩上拍了一巴掌他才猛地回到现实。
“川哥。”余鹤被晏川从地上拽起来,脸上的泪和灰糊作一团,他自己胡乱抹了一把脸,深呼吸一口气平复
了些情绪。
“小鹤,”晏川展开手臂几乎是撞上的、结结实实拥抱了他一下,手掌用力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很低,“所
以两个多月前开拍的时候我来找你喝酒就说,这太难了——但是你做得比我好,你比我好太多了。”
余鹤摇了摇头,勉强地扯了扯唇角对他笑了下,没说话,换下戏服就回了酒店,还记得叫宋筱筱和陶晟去买
夜宵给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和演员,除了剧情需要的嘶吼和哭腔导致声音沙哑了些之外,他看起来和平时的状态
似乎没有多少区别。
他是一个成熟的演员,已经有了十多年的拍戏经历,拥有了多少人艳羡的成就与极高地位,出入戏状态的流
畅转换是他必备的素养和能力,他必须做到,也不能不表现出游刃有余和沉稳,否则别的演员要怎么办?
他紧绷的神经只有在夜晚听到小葵的声音时才会松弛下来些许。
女孩温和的嗓音是与剧组以及他本来的生活格格不入的事物,泾渭分明得好似分属于两个世界,却也在他最
入戏最深陷其中的时候将他拉回现实,无形之中安抚着他过分消耗的心神,告诉他——别担心,没关系,这是戏,
是剧本,不是现实,余哥你不要怕,你已经做好你该做的了。
“余哥……?”徐行不知道这位金主到底出了什么状况,闻言不由有点担心,“你不舒服吗?”
“没有。”余鹤长吁一口气,“我就是有点累了。”
“出差时候工作上的事情这么多的吗?”徐行困惑,“不是有助理吗?我感觉余哥你的助理还挺好的。”
“有的事也只能自己做,依靠不了别人。这几天的行程排得太满了,事情也还比较多,是我自己没有调整好
状态和情绪……”
“什么嘛……”听筒里响起女孩略带不满而打断的嘟囔声,好像是在替余鹤打抱不平似的,让余鹤心下微微
一动。
“余哥你堂堂一个大老板,还亲力亲为这么兢兢业业的,这都不叫好状态和好情绪的话,你叫那些大腹便便
还包小情人的油腻中年男人怎么办?”徐行的语气格外认真。
他是发自真心没见过这么拼的大总裁,而且还很懂得体谅员工和自我反省,要不是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他都
想自荐一下、转行去这位老板公司里干活了。
余鹤忍不住笑了下:“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我们的联系还只是建立在片面的通话里,会给你造成误导的。”
“那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单纯呀。”徐行说。他思索了下,决定给总裁整活逗个乐子,充分发挥自己月薪一万
五的能力,“余哥,我给你学萨摩耶叫怎么样?你放心,只给你听,别的人听不到的。”
还不待余鹤拒绝,徐行就已经清了清嗓,张嘴开始嗷呜起来。
“汪!汪!嗷呜~~嗷嗷~”
听起来倒真像那么回事,余鹤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给逗得翘了翘唇角。
“怎么样?像吧?”徐行得意地嘻嘻笑了几声,银铃儿似的。
“嗯。”余鹤一向不吝啬对他的鼓励和夸赞,“很厉害。”
——这小丫头还是太单纯了。
作者有话说:
徐行:这位总裁还是太单纯了。
【某人现在叫得欢,以后有的是余大影帝训狗的时候

第 17 章
行程被戏份占满的两个月一眨眼就过去了,余鹤在剧组里与世隔绝,他的团队也会在此期间将所有拍摄之外
的事情全部过滤处理掉,留给余鹤一个全身心投入的拍摄环境。
或许有铁小葵遥隔千里的温柔嗓音体贴陪伴的缘故,或许还因为这部戏的拍摄实在耗费了太大的精力,余鹤
好几次晚上下戏后回到酒店强撑着精神洗漱完回到床上躺着、和铁小葵聊了没几句就意识昏沉睡过去了。
他的下戏时间不定,按剧本的要求,夜戏又占了大半,经常收工的时候就已经凌晨了,同小葵商量之后达成
了一致——晚上十二点之前要是余鹤还没发消息,徐行就随便发一条读书或读诗的音频文件就好,不必等他。
等小葵含着复杂心情叹着气地跟他说“我们明天就开学了”的时候,他才恍然,原来盛暑都已经过去了,而
小半年之前困扰他的失眠也在不知不觉间好转了许多,手机里还留存了好几条铁小葵因为太晚而发给他的音频没
有听。
由于没见过出差时间这么长、还这么拼命的总裁,徐行又经常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收到余鹤发来的“晚安”的
消息,不知不觉中就默认余鹤这位大总裁是去了非洲援建这种感天动地的大项目。
这种奉献精神很是令徐行钦佩敬仰,尽管余鹤从来没承认过、也压根没和他提过出差到底是去做什么工作,
但他现在已经默认余鹤是那种教科书式的为人民服务的实干企业家,根正苗红、先富带动后富的那种。
这导致暑假过去,徐行都有点舍不得主动提出终止合同了。距离一开始和余鹤的助理签的两个月已经过去一
个多星期了,助理也很讲信用地准时把三万块钱的报酬打到了他的卡上,还问他要不要考虑续约的事,徐行犹豫
了会儿回复说考虑几天再给答复,至于余鹤那边,每晚的陪聊业务照常。
自从余鹤拿下金像奖,陶黎就推掉了手上所有其他事情,将原本公司让带的新人给交接给了别的经纪人,只
专心致志作为余鹤一个人的经纪人处理工作室的事务。因而余鹤的每一部戏,她几乎都会全程跟组,除了同两个
助理一样照顾余鹤之外,也方便随时处理突发事件。
这一部戏拍下来,她只是每日在片场看着都能感觉到这个角色带给余鹤多大的心理压力,但为了角色完整性
和剧组的进度、也知道余鹤不愿意中途打断拍摄戏感,她也只能提前与祁江闲约了杀青后的时间给余鹤做心理疏
导。
但就戏下休息时间同余鹤了解的情况来看,行星的那个女主播的闲谈夜话还是有些作用的,至少余鹤的失眠
状况好转许多了。不过陶黎认为其中大部分原因是这部戏的拍摄任务太重,再怎么失眠的人,经历了这样每日的
高强度工作,也得昏睡过去。
[心如止水]:从我的角度而言,是倾向于续约的,但也充分尊重你的意愿,要续约的话,也可以先按原合同
照旧再续一个月,报酬我们也会照常打给你。无论是否续,这件事你也只同我协商就好,我们老板他最近很忙,
尽可能不要在别的事情上给他带去多余的麻烦、干扰他的工作。
[加油铁小葵!]:我再考虑一下,等我想好了给您答复。
[加油铁小葵!]:这段时间我会照常跟余总语音连线的,至于多出来的时间的报酬可以不用付。
[心如止水]:之前同你谈合同时说过,我们老板不会对你有别的想法,请你放心。但同样的,也希望你也不
要有别的想法。他很相信你的人品。
就差直接把“别企图勾引我们老板博上位”几个字甩在徐行脸上了。
徐行看着这助理发来的消息呆滞了一会儿才忍不住低低“我靠”一声,心说我特么是可怜你们老板出差这么
辛苦、人还单纯,说白了就是你老板相信我的人品,你不相信呗。
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都可能不知心,更何况这样连面都没见过的网上业务交易,就更难让人随随便便轻易
相信了,有这样的顾虑也实属是正常。
然而徐行这两天有些上火,晚上空调温度开得太低、导致他半夜无意识踢开被子着了凉,正是感冒心情不太
好的时候,愣是忍住了正面硬刚的冲动。
他翻了翻聊天记录,照着之前这位助理回应他“不露脸不露腿”的句式怼了回去。
[加油铁小葵!]:/[哈哈,爷真的服了.jpg]
[加油铁小葵!]:……你也想多了。
[加油铁小葵!]:不会有那一天的,你放心。
就算他现在对这位总裁比较有好感,也没有那种想法好吧!Gay 难道就不挑脸不挑人的吗!真的是!还不是
怕突然终止合约、你老板又失眠,这难道不是我大发善心为了你老板着想吗!
怎么老板这么正直单纯,助理想得倒是比老板还多。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徐行郁闷地结束了对话,切去[YH]的对话框一看,却发现从昨晚到今天,这位总裁都没有给自己主动发过一
条语音通话,自己昨天晚上喝完感冒药实在困得厉害,没等到十一点就爬上床睡了,开着振动模式一晚上也没收
到消息。
他心里有点纳闷,寻思着这失眠都快好了,好像确实是不太需要自己陪聊了。
扁桃体有点发炎得疼,徐行本来是不打算硬撑着调整声线和金主语音的,他正想着怎么组织语言说明情况请
个假就接到了金主主动拨来的语音通话请求。
他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四十,今天倒是意外的早。
余鹤是下戏之后被陶黎询问睡眠状况时,忽然想起和铁小葵的合约是陶黎负责的,顺嘴问了合同的时间,这
才知道之前只定了两个月,而距离第一天语音通话,已经过去快两个半月的时间了。
可铁小葵姑娘既没有主动提出终止合同,也没有马上答应续约,甚至还允诺在她考虑清楚是否续约之前无偿
提供这一夜谈服务,是在纠结和担忧什么呢?
从这部戏开拍到现在,余鹤的睡眠状态好转了许多,好些时候都不需要铁小葵的陪聊或者音频他就能顺利入
眠。但他自己心底清楚,是小葵每晚铁打不动的无声陪伴和温和闲谈驱散了他在每一场戏后积压在心底的负面情
绪,将他从情感沉重的戏里拉回到现实,安抚着他的心神。
他偶尔会在戏下休息的时候无意识地琢磨起祁江闲的那一句“去谈个恋爱吧”的玩笑话,也会想到每晚用声
音伴他安眠的女孩。
他想,他应该是有一点喜欢这位纯真率直的女孩的,但是他又没有那么大的欲求想要得到什么,他只是需要
知道有这样的陪伴就可以了。
难得一次下戏早,余鹤没在片场多留,抓紧时间回了酒店。
听小葵说,他们已经开学了,他不想耽搁她的休息时间。
通话接起时,余鹤能明显听到听筒里传出的一声“嗯?”同寻常有极大区别,粗哑低沉了不少,还带着浓浓
的鼻音,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小葵本人。
直到他听到一声雄浑厚重的——“阿嚏!”
这分明是男人的声音。
余鹤沉默片刻,迟疑地唤了一声:“小葵?”
实在没忍住喷嚏的徐行:“………………”
不敢吱声。
作者有话说:
在掉马边缘疯狂试探(●'?'●)(想要多多的评论和海星投喂捏!

第 18 章
只剩下彼此沉默呼吸的短短三十秒,徐行却觉得漫长得好像过了一辈子。
而金主那头还在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本就晕晕乎乎的脑子,现在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徐行悄悄按下静音键,清了清嗓后竭尽全力地调整了声线,尝试着发出“铁观音”的声音,他自己还没品出
个所以然,就听到了从寝室出来上厕所的刘扬震惊的声音:
“我操,行儿你嗓子都劈成这样了就别发*了吧?听着跟鸭子强行打鸣一样。”
徐行:“……你给我等着,刘扬。”
刘扬一脸痛惜地撇着嘴摇了摇头,但他们都大概知道徐行要接活自己养自己的事,没追问,飞快解决完生理
问题回了凉爽的宿舍。
“小葵?是你吗?”余鹤久久没听到应答,担心地又追问了几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小葵?”
别念了,师父别念了,我这就打回原形。
徐行心情沉重地关闭了静音,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情绪用了目前让他嗓子最舒服的本音:“您好……”
余鹤:“???”
能明显听得出来听筒另一侧的声音十分好听,温和清朗,带着一点点溪底沙砾般的微哑,浓重的鼻音清晰感
知得到是感冒鼻塞的缘故,仔细听的话,说话咬字方式有一点像余鹤自己的习惯。
但再怎么好听,这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声,和铁小葵的声音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干系。
余鹤皱了皱眉,语气微沉下来,听起来肃然了许多:“你好,我想找一下小葵姑娘,她在吗?以及冒昧请问
一下你是……?”
——余鹤这样警惕也是情有可原的。
几天前,徐行一边拿着手机往阳台走,一边和几个室友商量周末晚上去看艺术学院的十佳歌手总决赛晚会的
事,不小心按到了扬声器。
等他到了阳台、四周都安静下来的时候,迎接他甜甜的一声“余哥晚上好~”的,就是余鹤严肃谨慎的一句:
“小葵?你还和朋友在外面吗?”
徐行心里“卧槽”一声,手一抖险些把手机丢出去。他不知道余鹤听到了什么、又听到了多少,但一大屋子
四个男人叽叽喳喳的声音铁定是听到了。
徐行赶紧战术性清嗓,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娇滴滴了一点,柔弱娇小又无辜道:“嗯……是的,我们刚刚
在……在学校食堂呢,在和朋友一起商量周末去玩的事,他们说想去听晚会,你有听到吗?”
“只有你一个女孩子吗?”余鹤很担心这个单纯质朴的女孩受骗。
“……也不是。”徐行咬着牙认了,“还有我的……好、姐、妹,她刚刚去买吃的了,所以没在一起商量,
我们现在,呃,在回宿舍的路上,我让她给你打个招呼?”
说完不等余鹤反应,徐行迅速调整声线,操着一口软甜萝莉音道:“哎呀~是小葵说的那个很有气质的哥哥吧?
你好呀~”
余鹤总觉得有点蹊跷,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但以他的身份和立场,也什么都不方便问,只好应了声,
温和礼貌道:“你好。”
徐行松了口气,迅速调整回声线,佯作话筒从远及近的样子说话:“余哥,我姐妹声音也好听吧?”
他的语气格外俏皮,带着小女孩独有的灵动,让余鹤不由笑了声:“嗯。”
不过他作为年长了小丫头十几岁的长辈,还是忍不住对这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多加提醒和叮嘱,语气认真道:
“小葵妹妹呀……”
徐行被这称呼弄得一愣:“?”
但随即又飞快反应了过来,乖巧应声:“嗯嗯,余哥,我听着呢,怎么啦?”
“虽然朋友多是一件很好的事,说明你很开朗、受大家欢迎和喜爱,但是女孩子在外一定要多注意保护自己,
最好尽可能把聚会聊天的时间定得早一点,多长个心眼总是好的。”
徐行立马柔弱应声:“啊,还是余哥想得周到,我记住啦~”
“柔弱女孩”徐行忍不住摇了摇头,心说大总裁你也得长个心眼呐,都能被声音迷惑了这么久,你的公司可
咋办。
然而那时的徐行万万没想到,逃得过一次掉马的他终究还是躲不过这一劫。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许,这就是他的命数吧。
徐行心里长叹一口气,因为感冒而有些迟钝的脑神经努力活跃起来——是什么原因才能让一个在读住宿的女
大学生,近深夜的时候身边出现男人呢……?
他闭了闭眼,破罐子破摔地开了口:“您好,我是……小葵的男朋友,也住在学校,这两天……有点感冒,她
来我宿舍照顾我,她现在呃——在楼下买水果,不方便接电话,待会儿她就回她的宿舍去了,你是她的……亲戚
吗?”
余鹤一怔,稍稍放心下来的同时,心里又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细密怅惘和酸涩,仿佛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
时候、便悄无声息地经历了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但是他最终只是定了定神,同往常一样绅士温和道:“好的,没关系,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余鹤第一次如此利落地率先挂断了语音通话,按他的习惯和礼节,通话对象如果是女性,他往往会礼貌地等
候对方先挂断。
徐行捏着已经断了通话的手机,站在阳台大脑放空了几秒钟,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第一次主动挂断小葵语音通话的余鹤,躺在酒店的床上,思绪万千,脑中闪过种种往日相谈甚欢的片段。
是她在他最有压力的时候给了他温暖柔软的支持,抚平了他的不安和焦虑,无形地驱散了那些沉甸甸压在他
肩头的重负,让他有可以安心歇一口气的地方。
可是在他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时,那一方安憩之地好像又忽然轰塌了。
他再难以逃避地清楚认知到,这样的依赖是不正确的,小葵有她自己的生活,有她自己的交际圈。他们本就
是萍水相逢,连面都没见过,充其量只是网友而已。像他这样,用金钱买来的一段情谊,又能持续多久呢?
易地而处,如果他是小葵的男朋友,要是知道每天晚上有这样一个不知姓名不知身份的男人不分时间地通话
聊天,也会不舒服的。再这样继续下去,只会干扰到一个前途光明的女孩本来的正常生活。
他不能这样自私。
余鹤轻轻叹了口气,留恋地用指腹在屏幕上那个灿烂的葵花笑脸上抚了抚,切换对话框给陶黎发了消息。
[YH]:黎姐,我的失眠好了,不必续约了。这个月的报酬按足月结算给小葵吧,很辛苦她这一段时间了。麻
烦你了。
[心如止水]:好。我们姐弟俩还说什么麻烦,你晚上好好休息,我约了祁医生,等你杀青之后聊聊。
[YH]:嗯。
半个小时后,徐行坐在书桌后的吊椅里灌完了一杯感冒灵,正绞尽脑汁要怎么跟余金主再解释的时候,就收
到了助理的消息和一万五的转账。
[心如止水]:按最开始的合同时间终止吧,感谢合作。
[心如止水]:/[转账]
徐行捧着只剩杯底薄薄一层药渣子的马克杯,细细回味了下自己方才脑子发昏的时候在阳台跟余鹤说了些什
么,懵了。
啊?怎么回事???
余老板,你不允许自己的员工谈恋爱的吗?
作者有话说: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x(给懵逼的小行一点海星鼓励吧~!

第 19 章
尽管这份外快结束得有点突然,但徐行看着卡里经过三个月多出来的几万块钱,总体而言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交完新一学年的各种学杂费,卡里的余额看起来也还十分充裕,够他不需要怎么再找活接就可以滋润地活到毕业
之后挺长一段时间。
但到了晚上,他习惯性地点开微信切换到余金主的对话框时,却愣了会儿。
——业务已经结束,他每晚也不用娇滴滴地去哄睡陪聊了,这应该是件好事。
可他心里头总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得劲,好像已经习惯了、偶尔还会困扰他的东西,现在忽然失去才让他
察觉到缺憾。
合同结束了,他和这位金主就不再是金钱关系了,按理说,由对方简单利落地删掉自己、或者自己先一步简
单利落地删掉对方都是很寻常的处理方法。但金主除了终止这份合约后就再没有其他动作,就好像悄无声息地将
选择权都交到了徐行手中,同以往任何时候一样尊重而且体贴。
可是他又没那么想决绝地和余总裁断掉所有联系。
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怎么就不能做个好兄弟或者好姐妹呢?
就算不给钱,他也是可以偶尔陪总裁聊两句的嘛,举手之劳的事。
更何况这位总裁多给他发了半个月的工资啊!!!
徐行都有点搞不懂这个总裁到底是来解决私人的需要还是来扶贫的了,扶贫办主任听了都得来给他发面锦旗。
但惆怅归惆怅,这种有点不舍的情绪只在夜晚降临后的网抑云时间里持续了几分钟,徐行很快就开始斗志昂
扬地规划起这学期的目标。
进入大四,按学校的安排,剩余的课程就很少了,徐行在刚入校的前两年就已经把选修课的学分全部拿满,
也就不需要在这个时候去补上选修,留给他去临安工作室做实习员工的空余时间多了不少,没课的时候能一整天
都泡在工作室里,偶尔会帮列表里网配圈的朋友一个小忙,录点小配角之类的音。
徐行是大一的时候正式接触到网配圈,稀里糊涂地被配音社的学姐哄骗进了社团,成了社团内稀少而珍贵的
男丁,同时也带领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那个时候商配还没有盛行,宅腐基的一半天下仍然大部分属于中抓和日抓,也是网配最百花齐放的时候。
彼时的徐行年少不懂事,又有着作为新生的腼腆青涩,稀里糊涂被拉去配了学姐领他去试音的一部清水耽美
广播剧的副 cp 受,受到了社团学姐们的大力夸赞,给他的自我感觉还不错。
他声线 0.6,是偏少年健气的清朗音色,又有着本职专业能力素养的加成,咬字吐词听起来都清晰又舒服,
只是戏感相较于已经在圈里配了好几年的前辈们要差了许多。
但他悟性好、又很配合,自己也对配音这事儿由好奇逐渐转变到了热爱,脾气好、耐返音还肯下功夫,与合
作过的策划和配导的关系都不错,熟悉之后还很放得开,让录什么就会尽力做到最好。慢慢地,在结识了一群网
配圈好友的同时,也积攒起来一批喜欢他声音的粉丝。
一直到了大三的某一天,和徐行合作过多次、私底下还面基过几次,相谈甚欢成了好友的策划和配导李若谷
问徐行有没有想要毕业去配音工作室工作的意愿,是徐行由网配转往商配的重要契机,随后又跟着学校的组织去
了各大录音棚听棚学习,就更坚定了他这一未来发展目标。
“小行!快过来!”李若谷的声音响起,带着点忍笑的意思。
“来啦!”半只脚正式迈入工作室的门槛后,徐行能感觉到工作室里的前辈在有意无意地给他们这群新人创
造机会去尝试和练习,每次需要群杂或者一两个边缘小配角的时候他们都会很积极地去争取。
“需要一个动物园的背景音,游客和动物的都得有,谁来?”
“我可以我可以!我能学驴叫!”
“鸟要不要?动物园有鹦鹉的吧?我可以。”
“那我勉勉强强可以来一个黑猩猩。”
“?你们怎么回事,都不想做人了吗?”
“我跟小决一起当聊天的小情侣吧。”
“那我可以录老头!老太太也行,反正背景音里听不太出来。”
“那我哭吧,婴儿哭可以吧?我家隔壁那小孩天天晚上到点就开始嚎,要不是我还要点脸,很想跑去阳台跟
他对着哭了。”
“我会打鸣,动物园里有只公鸡叫早不过分吧?”
……
徐行沉思了片刻,在李若谷鼓励友好的询问目光里,缓缓地开口问了一句:“动物园里需要狗叫吗?不需要
的吧?”
“这么不想做人了吗?”李若谷被他们逗乐了,笑着在徐行肩上推似的轻轻拍了一把,“去吧,都可以。”
徐行笑着轻轻一颔首,进了录音棚,跟其他几个群杂一起按着配导的指挥和吩咐,很快将背景音录完出来了。
这一天又配了几个群杂音,晚上收工的时候还拿到了一百块钱的工资,徐行喜滋滋地点外卖请工作室的其他
小伙伴喝果酒吃夜宵,倒贴了五百多。
他回到宿舍,洗完澡爬上床,微醺中无意识地点开了那个绿色的小图标,手指按在通话键上迟疑片刻又忽然
清醒了些。
他盯着[YH]的昵称和头像,轻轻叹了口气,有点失落地关掉了手机屏幕。
网抑云时间到,他有点想跟金主唠唠。
作者有话说:
准备准备奔现见面了嘻嘻,以后有的是时间唠【即将开启新阶段!tips:多多评论和海星可以触发加更掉落
噢~

第 20 章
这部电影杀青在金秋十月的末尾,比起刚进组的时候,余鹤整个人消减了一圈,踩上体重称的时候发现轻了
能有小十斤。
“啊啊啊!为什么!”宋筱筱捧着脸神色灰败地从体重秤上下来,“明明我和鹤哥一起风吹日晒了四个月!
鹤哥轻了十斤,而我重了四斤!”
“这个秤不一定准的,”余鹤笑着安慰她,“而且你本来就很瘦了,再瘦对身体不好。”
“夜宵顿顿都没落下,白天也不用你怎么跑,”老实人陶晟用直白的方式试图宽慰她,“只胖四斤,已经很
好了。”
宋筱筱:“……哼。”
“鹤哥,到了。”几个助理将行李给余鹤搬回了家门口,陶黎和余鹤确定了去见祁江闲的时间、又不放心地
叮嘱了几句,跟助理回公司了。
宋筱筱提前一天约好了家政和园丁将房子内外都好好清洁整理了一遍,花园里的常绿植物还跟余鹤离开时一
个样,只是那时盛开的花此时已经落败,到了秋季花种绽放的时候了。
独身一人居住的习惯和特殊工作性质所致,余鹤没有请住家保姆,自己在家时会简单做一桌饭菜出来,每隔
一周请已经相熟的钟点工来打扫房间。
由于之前在拍戏,余鹤已经习惯在工作期间自动将外界所有变化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因此忽然终止的夜谈
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干扰。然而当他结束所有的行程,回到他最熟悉、最放松的家里时,他却又睡不着了。
他忍不住打开了微信,极难得地点进那个九月以后再也没有给他发过任何消息的葵花头像——小葵的朋友圈
里空空如也,只有光秃秃的一条“—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就好像他们曾经近百个轻快交谈的深夜
时光,都随着终止的合约被锁在了过去。
遗憾、失落、怀念和隐藏在心底的一点不甘,都随着夜的流逝浮出漾开细微涟漪的水面。
当初在同意陶黎去找小葵签合同的时候,他只是不希望好不容易找到的,可以缓解自己失眠状况的方法又失
去,想像祁江闲建议的一样,用适合他的方式来辅助他治疗失眠。所以对方是否有男朋友这之类的私人情况他并
没有想要了解的念头,只需要保障这一份工作不会成为对方日常生活的障碍即可。
但他没想到自己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产生依赖和好感,希望可以发展成为较之甲乙方更亲近一点的关系,
甚至还有那样的一瞬间,想去见见她,这也许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吧。
余鹤长叹一口气,点开他已经许久未动过的行星 App,又翻回到了当初在签下合同之前,听过多次的“铁观
音”的有声读物。
甚至有那样几秒钟,他的指尖悬在《逍遥狂婿:绝世妖妃送上门》上,转瞬之间脑子里闪过数十个念头,最
终还是没有点开。
——相比于不能再与小葵闲话畅谈,他更不愿意去听小葵委曲求全录出来的、为了讨好一众素质堪忧的男人
的男频种马文有声书。
唉……
余鹤辗转反侧,这是他好不容易解决睡眠问题的三个月以来,第一次失眠,他颇有些惆怅地戴着耳机听着微
信里留存的、之前在剧组时因为时间太晚无法语音通话时,小葵发给他的音频。
能感觉到每一个音频文件都是经过女孩精心处理的,和时间再久远一点之前时,在行星 App 发的那些降噪修
剪、做过后期配上 BGM 的视频相差无几,时长也是从三十分钟到一个小时不等。
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又格外认真。
余鹤听着他已经十分熟悉的声音,意识混沌了一两个小时,虽然仍然不太安稳,但好歹四舍五入一下也算睡
着了。
进组高强度拍摄四个月的巨大消耗,与夜晚的寒意这一根最后的稻草积压在余鹤身上,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
的,余鹤着凉感冒了。
陶黎早上和两个助理一起过来时,发现余鹤状态不对,当机立断地叫了余鹤的私人医生过来,临时给祁江闲
打电话致歉并取消了咨询。
由于家里两位老师都十分注重调养生息,余鹤一直都坚持在没有通告时健康作息并且健身的好习惯,这么多
年养生下来的效果还不错。这次突然的感冒,医生也只是说拍戏精力消耗太大、需要多休息,没有别的问题。
感冒引起的扁桃体发炎让余鹤含了好几天的润喉糖都没见好转,嗓子又涩又疼,还极易咳嗽,药和药粥都吃
了个遍,这感冒也是拖拖拉拉的没个好转,当真应了那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这原本没什么,刚刚杀青的那部戏,陶黎一直陪着他在片场,全程什么情况她都清楚,不敢再给余鹤接别的
通告,连比较重要难得的杂志邀约都推了好几个,留足了给他休息调整的时间。
但麻烦的是,去年参演的一部大型古装历史系列电视剧到了今年才完成后期,现在进入配音阶段,而按余鹤
自己一向的习惯,是不会另外请配音演员的,都是自己亲自去一直合作的录音棚补配。
然而这部剧要赶在元旦前定档,就在最近几天,剧方工作人员联系陶黎询问余鹤是自己补录配音还是剧组找
配音的问题。
而作为幕后工作者、非演员本人的配音演员,往往不会被剧组寄予多大的重视,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长,可
同时又被高要求着,要求要和演员贴、和角色贴、和导演想要的效果贴。
在种种现实条件的限制下,余鹤与剧方商量之后,决定由余鹤亲自来负责挑选配音演员。只是余鹤拍了这么
多年的戏,他的声音和说话习惯已经为大多数观众所熟悉了,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完全同他的本音相贴的配音演员,
并不容易。
陶黎筛选挑定了几家业内用得较多、口碑较好的配音工作室,其中就有一间势头正盛、才创立没几年的新工
作室——临安。
给影帝配音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更何况这次余鹤工作室的要求是,最高程度贴余鹤本人的音色。
即使没抱多少希望,临安工作室的几个前辈还是让刚进工作室的新人实习生去尝试,将有着余鹤标志性语气
与说话咬字方式的原声音频和试音词发在了工作室的大群里。
徐行本来不打算去试音,但他看着“余鹤”两个字,总觉得熟悉,于是鬼使神差地将那段音频下载下来,打
开听了听。
这太过熟悉的温润声线与音色、连断句之间的一呼一吸他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徐行怔愣了几秒,忽然乐了起来。
——这不是前段时间,我每晚女声哄睡的那位主子吗?
作者有话说:
欸嘿,鹤哥你掉马了(●'?'●)【啵唧大家!

第 21 章
聊了这么久,徐行对余鹤的语气和咬字习惯不说完全掌握,也是八九不离十,困难一点的应该是要完全贴余
鹤的音色。
余鹤的声音同他本人外表一样儒雅温和,但又带着经历数十年打磨沉淀后、不怒自威的气场和矜贵质感,简
单来说就是,影帝的声音听着就贵。
徐行本声的清朗音色条件在,平时不徐不缓说话的时候偶尔一听会和余鹤有点相似,但偏年轻活跃了,稍微
压着嗓子后的声线能靠近余鹤许多,乍一听还是可以以假乱真的。
将试音发到指定邮箱后,徐行自己都没抱多少希望,但他前段时间的陪聊对象竟然是难得一见的大影帝这件
事,让他在茫然震惊之后心中生出千丝万缕的复杂感叹情绪。
他一向对娱乐圈不感兴趣,只是偶尔听说过有余鹤这么个演员,真要说起来,余鹤演过的角色比他本人更有
知名度得多,随便拎几个出来都是男女老少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电影或者剧,只是他参演的电视剧屈指可数,大
都是历史正剧,不会出现在偶像剧中。
徐行花时间去搜索引擎找了找余鹤的资料,划拉下来一屏幕都装不下的荣誉和奖项看完、又随手点进一条余
鹤的电影剪辑片段才有点清楚这位主子有多牛逼。他心中涌起后知后觉的激动、欢欣,还有点自己有而别人没有
的、隐秘的得意和快乐。
——我可是给大影帝哄睡陪聊过的人。嘿嘿!
更值得一提的是,余鹤本人也出乎徐行意料的好看。不是当下所流行的面如傅粉弱不禁风的小鲜肉类型,而
是眉目硬朗,迥然不凡,但深眼窝和含情的眼睛柔和了他锐利的五官,弯眸笑起来时是威仪棣棣的温润贵公子的
模样。
这样的气质和优越外形,别说现在的追星女孩会狂热,更是 1 和 0 都会疯狂心动的 gay 圈天菜。若是余鹤不
那么低调、一心扎在演艺事业里,单靠脸也能收获不亚于如今的小鲜肉流量的大批粉丝。
徐行又想起之前陪聊时余鹤说的要出差三四个月的事。那时候他还纳闷什么公司的老板出个差能忙成这样,
经常到了凌晨才休息,现在想来,应该是进组拍戏了。
但这样的意外惊喜只是生活里的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结束陪聊服务之后,余鹤再也没找过他,他也不好意思
主动给余鹤发消息,现在知道余鹤真实身份之后更庆幸没冒冒失失去打扰余鹤了,还稍稍理解了一点为什么余鹤
的助理这么警惕。
不过三天之后,中午吃饭休息的时候李若谷单独过来把他叫了出去。
“之前余鹤工作室的那个试音你有去是吗?”李若谷从手机里翻了翻,调出一张截图放大给徐行看,“这个
是你的邮箱号对吧?”
“嗯。”徐行凑过去看了一眼,点点头,有些疑惑,“是没选上吗?这很正常吧,也不算丢脸,其他小伙伴
听到也没什么,不用单独找我出来说。”
“谁跟你说没选上,”李若谷哭笑不得,“是你被余鹤工作室的工作人员挑上了,我们也都听过了,虽然音
色还是有出入,但是从其他的说话方式、语气习惯之类的方面来说,我们工作室里,你和余鹤的本音最贴。本来
对方是在你和蒋总之间犹豫的,所以定好下午亲自过来听现场的试音再定。”
“可是我没有配影视剧的经验,”徐行很意外,“蒋总原来是译制厂出来的,他有经验得多,会更好些
吧。”
“但是蒋总声线太攻啦,没办法很贴,”李若谷笑了起来,狡黠地一眨眼,又故作老成地摇了摇头,“小行
子,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徐行愣了下,总觉得她这话里哪里不对劲,但居然能真的被大影帝挑中这事实在是不可思议,他还有些恍惚,
说了声谢谢谷子姐就回休息间捧着碗接着干饭了。
余鹤的经纪人和临安约定的是下午两点,但来得比约定时间要早了十分钟,彼时徐行还有点紧张地在外面休
息区刷余鹤的电影片段看,戴着耳机听余鹤自己的原声配音。
其他的成员都已经进棚开始工作,几个小实习生也都按计划去旁听学习,余鹤和宋筱筱一起进来的时候,接
待厅里只有徐行和李若谷。
怕人太多干扰到工作室里工作人员的正常工作,宋筱筱自告奋勇跟着余鹤,陶晟和陶黎便留在车里没跟着上
楼。
李若谷率先起身笑着迎过去,客套问候了几句,转头叫来徐行给余鹤介绍。
“余老师,这是我们工作室的徐行,就是待会儿试音的配音演员之一。另外一位配音演员蒋轩同时也是我们
工作室的老板,他现在在棚里,可能要晚点再出来。”
“好的,”余鹤含笑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又转脸看向徐行,笑着伸出手,礼貌道,“你好,我是余鹤,下
午辛苦你了。”
徐行之前不是没见过来工作室录音的明星,但他不感兴趣,也都没怎么关注,但他没想到这位大影帝真人比
网上的照片还好看,好像更瘦了些,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也特别漂亮,被这样一双眼睛含着笑意认真注视时会忍
不住想脸红。
他莫名就有点紧张,慌了下,连忙抬手握住余鹤伸来的手,咬了下舌尖才没把一声“余哥”秃噜出来,讪笑
着连声问好:“余老师好、余老师好。”
余鹤的手很白,修长的十指也生得好看,但并不细嫩光滑,指腹有着一层薄茧,有些粗粝,徐行匆匆一握间
还能隐约感觉到他掌心疤痕落痂后的触感,不刺,还非常 Man。
“你们太客气了,叫我名字就可以的。”余鹤能感觉到面前这个比自己还高一点的年轻人的细微紧张,又友
好地朝他笑了笑才收回手,随着李若谷的示意抬步往里面提前准备好的录音棚走,认真耐心地听她介绍工作室里
的情况。
宋筱筱安静地落后一步跟在余鹤后面,微微皱着眉好像在沉思什么,到了棚外站定的时候小声地向徐行询问
求证:“徐行老师是吗?你有配音的作品吗?我总觉得你的声音好像有点熟悉啊?”
徐行听到她的询问,先是不解地同她对视着沉默了几秒,随即忽然回忆起来什么。
——这个声音……不是之前他误会余鹤深夜运动的那个女声吗?
作者有话说:
忘了“深夜运动”的朋友可以翻回十一章看看(终于见面了!嘻嘻!小葵你离掉马越来越近了!这章是 8k 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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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徐行以为她也和自己一样想到了之前的那次意外事件,心里一惊的同时又飞速回忆了下。
——不应该啊?自己当时都没出声,她是去哪里听到的自己的声音?更何况现在的自己说话用的是本音,就
更不可能是因为那次意外事件露馅了。
“商配的目前只是一些群杂,而且我声音也不算特别,”徐行把疑惑压了下去,平静自然地对她笑了下,
“可能你之前偶尔在电视里有听到,所以觉得熟悉吧。”
“唔,这样吗……”宋筱筱若有所思,还想再听几句徐行的声音再想想,就听到余鹤叫她的声音。
“筱筱。”余鹤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又转脸微笑着看向徐行,“徐行老师,麻烦你和蒋老
师一起试音了。”
徐行不敢让他这么一口一个“老师”地叫着,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还是实习的小新人,余老师叫
我小行就可以。”
“那也别叫我老师了,”余鹤也有些无奈,但莫名又觉得这年轻人挺有意思,又敏锐地觉出一点他自己都不
知道从何而来的熟悉感,“你年轻,要是实在过意不去,跟筱筱一样叫我‘鹤哥’也是可以的。”
“好的,鹤哥。”徐行同他对视着,有点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避开了余鹤噙着笑意的眼睛,心里却忍不住
跟着又默默念了一遍这两个字。
他话音刚落,蒋轩恰好推门进来,已经知晓情况地朝余鹤点了点头,走过来的时候在徐行肩上轻轻拍了下,
将打印好的一份试音词递给他,随后先一步进了录音室。
李若谷负责监控室的设备调节,余鹤和宋筱筱一起在旁边听试音,同时还能透过玻璃窗即时观察录音室里配
音演员的状态。
“哇,蒋总的声音也太酥了!”宋筱筱捂着嘴,忍不住小声感叹,李若谷和余鹤侧目看过去,能发现她脸上
飞起的红晕。
李若谷听到她的话,脸上流露出一丝意外。
“蒋总”这个称呼是他们工作室里的小伙伴给蒋轩起的“爱称”,除了在工作室里,也就是网上的一些粉丝
听过直播后会跟着打趣这样称呼,或者叫“蒋老板”,而一些合作的娱乐圈的艺人并不会用这样的称呼。
余鹤只是瞥了宋筱筱一眼便又敛回视线,略一颔首算赞同她的夸赞,很快又投神专注地看着录音室里的情况,
待蒋轩结束出来之后才微微蹙起眉同李若谷道:“蒋老师很有经验,试音的这一段其实很完美,不过……”
他不好将话说得太明,但李若谷明白他的意思,主动出声接过他的话茬:“蒋老师的本音就是偏低沉些的大
嗓,您的音色会更亮一点,他要尽可能往您的音色贴的话,就得舍弃掉别的东西,听起来就会有点收着、放不
开。”
“嗯。”余鹤点头,没再说别的,抬眼时视线已经落到录音室、站在电容话筒前的徐行身上,“那让徐行老
师试试吧。”
自己试音时还无所谓,现在余鹤就在外面看着自己,这让徐行不由得紧张起来,暗暗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才抬
手往监控室的方向做了个“ok”的手势,开始念试音词。
“好像啊!”宋筱筱惊讶地张了张嘴,忍不住转头看看余鹤,又扭回头去看录音室里的徐行,“鹤哥,徐行
这声音跟你也太像了。”
余鹤微微笑着没说什么,但能看得出他唇角略微扬起的笑意深了些,眼睛里流露出的神色也能看得出来他是
比较满意的。
“其实这也不是小行的本音音色,”等徐行试音完摘下耳机了,李若谷才开口向余鹤解释,“但是您的一些
语态他拿捏得很准,他的本音相较于蒋老师也会更亮一些,所以他在模仿您的声音的时候不会特别违和,听起来
和您会很贴。”
“不过从情绪表达和一些动态上,徐行老师这一版不如蒋总的生动。”宋筱筱也开口道。
“是的,”李若谷笑了笑,“他现在才大四,还没正式毕业的,工作经验没有那么充分。”
蒋轩和徐行一前一后从录音棚里出来,蒋轩笑着和余鹤问候了一句。
徐行安静站在旁边,听这俩成熟男人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从陌生寒暄到把酒言欢的程度,眼神止不住地往余
鹤身上飘,心里还默默打着鼓。
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前段时间的夜聊。
语音通话时候的余鹤好像没有这样程度的风轻云淡又从容矜贵,虽然对不知名的小配音员也很温和,但身上
却自带着一种外人难以轻易靠近的疏离气场。
不似通话里的他,笑起来会将一种难以言表的暖意让人从耳朵痒到心里,关切和问候的话也都能感觉到是真
心实意的体贴与亲和。
没了“铁小葵”身份加持的徐行,在大影帝面前只是一个连号都排不上的战战兢兢的小实习生,连开口说话
都要斟酌再三。
“小行。”
余鹤的声音忽然将他从神游中拉了回来,他兀然抬起头,有点茫然地看过去,恰好对上余鹤含着笑意的眸子:
“啊?怎么了?”
“怎么就在旁边听着也能走神呢。”蒋轩拍了拍他的肩,手掌就势按在徐行肩膀上往前轻轻一推,“余老师
说,就定你了。”
徐行懵了:“??!”
他一个在读大学生,才刚进工作室里实习没多久,第一份活就能给影帝配音,这是什么类型的爽文才会出现
的情节?
“剧组那边给的时间很紧,”余鹤浅笑着同他对视,“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要辛苦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徐行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已经下意识地谦逊起来。
“要是余老师下午没什么事情、想在工作室了解一下我们的大致工作情况,就让小行带着给您去看看吧。”
几人离开录音棚、到了外面休息区,李若谷笑道,“我跟蒋老师还有工作要忙,就先进棚了。”
“好,你们忙,不打扰你们工作了。合同的事之后和我的经纪人对接就可以。”余鹤点点头,含笑目送他们
离开。
徐行带着余鹤和宋筱筱去非工作区的几个录音棚简单看了看,神色正经不多言,恰好遇到其中一间工作室在
做后期的老师,后期老师还特意就近挑了一段有徐行参与的群杂给余鹤听。
虽然没听出什么内容,但余鹤也很认真地表达了赞赏之情,不耽搁人家正常工作,很快就出来了,跟徐行闲
谈了几句。
“刚刚那一段是男女主去动物园玩吗?”余鹤怕徐行紧张,刻意将语气放得轻松了些。
“嗯。”徐行领先他半步给他带路,十分尽职尽责地回答他的问题。
“那你是配的什么角色呢?”
徐行:“……就是背景音的群杂,应该听不太出来。”
——是那几声亢奋的狗叫。
作者有话说:
一声狗叫引发的掉马事件(x 1w 海星的加更完毕~周四见啦【Ps.“两年练嘴,三年练口,五年出戏”这个才
是现实的配音演员们的状况。这篇文就当爽文看,小行这情况不要代入现实,要是有对声音感兴趣的朋友也建议
多多关注配音老师们,他们都很敬业很辛苦而且超级优秀!

第 23 章
好在余鹤没有继续追问他的具体角色,也没从藏在一干妖魔鬼怪的群杂音里听出徐行的那几声狗叫有什么问
题,只是真诚地夸了一句“很厉害”就带过了,让徐行不由有些汗颜,心想大影帝怎么是溺爱式的鼓励教育啊。
余鹤是吃了感冒药再出来的,过来之后话说得也很少,所以不太听得出来他嗓子是哑的,气定神闲的模样也
没让徐行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跟着徐行将工作室大致逛了一圈后,余鹤就准备离开了,走前摸出手机准备和徐行交换联系方式。
“加个好友吧,接下来的时间辛苦你了,有任何对角色或者剧本、剧集有疑问的地方都可以联系我。”余鹤
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又清了清嗓,调出个人二维码的图片递向徐行,“你扫我,或者我扫你都可以。”
“噢噢好。”徐行心里先是一惊,下一秒又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接过网配圈的剧了,“铁小葵”的微信号用
得少,之前也只有给余鹤陪聊的时候会每天晚上提前切换到小号账号,这几天都是切换到自己正常生活使用的账
号的,遂松了口气,摸出手机扫码加了余鹤。
“这个‘何妨吟啸’是你吗?”余鹤斜了斜屏幕倾向徐行,向他确认。
“是的。”徐行点点头,低头看着那个熟悉的[YH]和头像,心情颇有些一言难尽。
余鹤思索了下,好似在碾磨品味什么似的轻声笑道,“何妨吟啸且徐行,好有诗意。”
他这会儿多说了几句话,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哑意,但并不妨碍他音色的动听,反而有种别样的性感,听得徐
行莫名奇妙有点不好意思:“……还好还好。”
但专业能力让他很快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抬眼看向余鹤,问他:“鹤哥,你是感冒了吗?你声音听起来有
点哑,之前不是这样的。”
这话说得太顺口,导致徐行说完才后悔不迭,他跟余鹤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面,哪来什么“之前”?
但好在余鹤将他这话理解成了试音的时候听到的原声,笑笑跟他解释:“最近刚拍完戏回来就感冒了,嗓子
也不好,所以才没办法去补这部剧的配音,之前那个原声是我原来在拍这部剧的时候的现场收音,估摸着是剧组
后期降噪修音之后的,所以听起来跟我现在的声音有出入。”
徐行连忙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了几句让余鹤注意调养和保护嗓子的方法,而后送余鹤和宋
筱筱下楼、目送他们上车离开才又回到工作室里。
他忍不住摸出手机看了看新加好友信息,戳进那个他已经很熟悉的头像去看朋友圈,发现和用“铁小葵”的
号看余鹤朋友圈的情况都一样,都是“—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看来大影帝在生活里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呐。
余鹤回到车上,跟陶黎告知了选定的配音演员的情况。陶黎和市里各大录音工作室的相关负责人都有联系,
知道之后便着手和临安的这边的负责人李若谷商量后续的工作注意事项,将剧目的相关资料和剪辑好后的原片发
了过去。
“鹤哥,你不觉得这个徐行的声音有点熟悉吗?”宋筱筱坐在旁边,怀里抱着车里的一只抱枕,一只手托着
下巴支在枕头上,转头看向余鹤,“就我说不清楚哪里熟悉,但总感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嗯?”余鹤吃完药之后没什么精神,靠着椅背,略微侧首撩开眼皮看向她,不甚在意地笑道,“他的声音
是和我最贴的,自然听起来很熟悉了。”
“哎呀,我说的不是这个熟悉!”宋筱筱一只手没什么含义地胡乱比划了一下,“是另外一种熟悉……鹤哥,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是有点。”余鹤闭上了眼,看起来像是准备小憩一会儿。
——他的确是从徐行身上感知到某种以前好似见过的熟悉感的,总让他觉得有一股不自觉亲切的气息,但又
说不出到底是哪里。
宋筱筱觉得他在礼貌地糊弄自己,但看余鹤精力不济的样子就自觉噤声不打扰他休息,自己默默低头打开手
机和小姐妹们聊天讲述今天的新发现。
[公主们的专属高级会所(4)]
[法网难逃筱四]:姐妹们!我今天去搬砖见到了蒋总!
[法网难逃筱四]:/[我鬼混回来了.jpg]
[法外狂徒乔三]:???什么?!
[天仙不下凡]:我靠!!有照片吗?速速速速,上次 CP 展我没去得了/[心碎]/[心碎]/[心碎],听去的姐
妹说他本人很 A 啊!
[不吃香菜]:是的!我去了!蒋老板和他的声音一样,是硬汉/[cool]不愧是商配第一总攻/[赞]
[法网难逃筱四]:我还看到了谷子姐!可能因为今天要接待我老板的原因,她脖子上还挂着工作牌,写着李
若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仙不下凡]:笑不活了,谷子姐痛失网名/[有]
[不吃香菜]:这个原来亲自操刀改剧本、反复 pia 车,在网配圈让所有 1 和 0 都闻之色变的女人,居然今天
还有乖乖挂工作牌的一天
[法网难逃筱四]:其实还碰到了一个配音老师,声音很好听!很适合被压!/[色]不过他好像是新人,就不
透露他的名字了。
[法网难逃筱四]:但是吧,我总觉得他的声音很熟悉,我觉得应该是之前听剧的时候听到过,但是我又想不
起来是谁/[叹气]
[法外狂徒乔三]:有音频吗?给我们听听看。
[法网难逃筱四]:没,不过他已经被我们老板定下了/[害羞]我看看之后能不能找机会拜托他说一句什么录
一下。
[法网难逃筱四]:而且他好帅!比我还小四五岁,绝了,我在他这个年纪,还他妈天天在熬夜画图,现在的
小帅哥真是了不得。
[天仙不下凡]:你不是一直说你们老板是个大帅哥,这个有你老板帅吗?
[法网难逃筱四]:他俩都巨帅,但是不是一个型号的那种帅,懂我意思吧/[猫猫敬礼.jpg]
[不吃香菜]:/[竖起八卦的小耳朵.jpg]
[法网难逃筱四]:我老板是很攻的那种帅,你们都不知道他工作的时候多 A,简直了。那位小帅哥是那种高
高大大阳光健气的帅。小奶狗受/[有]。
[法外狂徒乔三]:多高啊?我记得你说你老板都一米八以上。
[法网难逃筱四]:具体的不知道,但是看着比我老板还高些也
[天仙不下凡]:没事,矮攻好,矮攻妙,一边吃 奶一边操。/[赞]
[不吃香菜]:你居然是这样的天仙
[法网难逃筱四]:你居然是这样的天仙
[法外狂徒乔三]:你居然是这样的天仙
……
徐行一直到晚上十点半才从工作室出来准备回学校,他拿到剧本之后顺两天,到了下周就得正式开始进棚录
音,时间上还是有点紧张的。
这是一次极难得的机会,他不想辜负了工作室的小伙伴们对他的鼓励和信任,同时,他也不想辜负了余鹤的
角色。
他躺在寝室的床上辗转反侧,忽然就有点明白失眠的感觉了,鬼使神差地摸出手机点出微信界面,却是打开
了余鹤的对话框。
[16:04]
[YH]: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他又想起之前给余鹤陪聊的时候了,不知道余鹤现在的失眠有治好一点没有?突然断了跟他的联系,是完全
好了吧?
徐行蹭了蹭出汗的指腹,有些忐忑地发了条问候消息过去。
[何妨吟啸]:鹤哥您好,我是临安工作室的徐行。
——看起来好像个搞传销的啊。
徐行后悔想道。
作者有话说:
这个小姐妹群以后会发挥大作用的!划重点【x(让我康康哪个朋友和筱筱一样嗑反 cp 了(●'?'●)想要摩多
的评论和海星 QWQ

公主号【好文好剧优推】(youtui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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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徐行把问候消息发过去后就有些后悔的,感觉这好像很草率,即便之前由于陪聊服务聊了快四个月的时间,
但他俩直到今天才算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这看起来未必也太自来熟了吧。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余鹤回得很快,没留给他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
[YH]:你好,我记得你的,不用这样客气。
[YH]:/[微笑]
徐行:…………
虽然知道余鹤这人偏老干部的性格肯定不会对别人阴阳怪气,但徐行乍一看到他发过来的那个黄豆微笑的表
情,心里还是狠狠地咯噔了一下。
然后他就不知道该给余鹤发些什么东西了。
这大半夜的,聊点什么好呢?
总不能聊工作吧?
他才拿到对白本,顺都没顺几遍,连余鹤这个角色究竟是个怎么样的成长走向、情绪变化都没捋出来,什么
东西都问不了啊。而且他之后是直接进棚录,有任何问题都是有配导和对白指导在的,压根和余鹤扯不上什么关
系。
但要是聊别的,他现在又不是铁小葵的身份了,一个才见第一面的陌生男人,不管主动和余鹤聊什么,怎么
看都有点无事献殷勤的意思吧?
唉,真愁人,早知道就不发这个问候消息了——可是不发的话,余鹤又说记得他,会不会觉得他很不礼貌?
他正思绪乱飞着出神,反倒是余鹤隔了几分钟后又给他发了条消息,手机的振动让他回过神来,连忙捧起手
机回复。
[YH]:你是下周三正式开始进棚录音是吗?
[何妨吟啸]:是的,一般是从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十一点,但是晚上具体收工时间还是要看到时候录的情况。
[YH]:嗯,之后我可能会过来听棚,你会介意吗?
从他到临安学习这两年,就没听说过哪几个明星会在配音演员给他们的角色配音的时候过来听棚的。而现在
绝大多数的明星都自然而然选配音的原因,就是因为这点配音的时间,他们能拿去跑报酬更高的其他通告活动,
至于配音,则可以用比通告费微薄得多的价格来选经验丰富的配音员,这对明星来说,当然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徐行愣了下,忍不住开始默默揣测余鹤为什么想到要亲自过来听棚。难道是不放心自己的业务能力?
那之后就算播出了,不论出现什么问题,绝大多数情况下挨骂的也只会是自己啊,配音演员背锅简直是业内
默认的老传统了。
[何妨吟啸]:啊,不介意的。不过鹤哥你那么忙,还要亲自过来看吗?
[YH]:嗯,这段时间也没有很忙,想来观摩学习一下。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即使余鹤对这个年轻人的观感还不错,也不可能和他透露自己的行程,一言简单带过了。
徐行被他一句“观摩学习”给震住了,要不是他之前和余鹤每晚都语音连线了那么一段时间,清楚余鹤现实
生活里大概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几乎要觉得这是在反讽了。
但这是余鹤的决定,而且余鹤现在也就是直接给他打钱的金主爸爸,就算是语气客气礼貌的请求询问他也不
可能真的拒绝。
[何妨吟啸]:好的,那鹤哥你要是过来的话,提前和我说一声吧?我们棚的位置一般都很偏的,你自己来的
话,直接找不好找。
[YH]:好的,辛苦你了。
[何妨吟啸]:没有没有,鹤哥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一直到周三早上,徐行到了工作室也没收到余鹤再给他发的任何消息,本来心里不上不下梗着的忐忑散了
——估计大影帝自己都忘了前几天说的要来听棚的事吧,毕竟演员不同于平常人朝九晚五的规律工作作息。
但徐行进棚就傻眼了——监控室里坐在配音导演旁边的那个不是余鹤还是谁?
关门的手微微颤抖。
徐行悄悄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扬起笑脸朝闻声转脸朝他看过来的配导和余鹤打了招呼:“哈哈……兰导、鹤
哥,早上好啊。”
兰导回了句“早”,余鹤没出声,隔着口罩只能看见他剑眉下一双天生含情的眼睛,微弯着朝徐行点了点头,
算打招呼了。
“这棚后天要留给尤未雯老师用,人家已经提前预约好了,这两天得抓紧时间多录点了。”兰导知道他是新
人,虽然有钦定徐行的金主在此他不便多叮嘱什么,但还是忍不住轻轻蹙起眉,看起来有点担忧,“不过也不能
太急,戏好最主要。”
尤未雯是给余鹤参演的这部古装历史系列剧里的长公主配音的配音演员,是行内工作了快十年的前辈了,从
娇俏灵动的少女到美艳惑人的御姐都能轻松驾驭,各大电视剧里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好的,兰导。”徐行心下为自己捏了把汗,原本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想着经验不足,就算被配导从早
骂到晚也没什么,他本来就只是个实习生,应该多挨训才有进步的。
但是他没想到余鹤来得比他还早,他又实在不想在大影帝面前露怯,更担心自己一紧张录砸了会让余鹤失望。
尽管余鹤不知道他是“铁小葵”,对他也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状态,但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尽可能给余鹤留下好印象。
业内前辈们曾经说的“两年练嘴,三年练口,五年出戏”果然没有错,他一进棚录了没几句就已经打点了四
五次。
余鹤饰演的是一个选择远离朝堂明哲保身的闲王,前期的戏份不算多,但随着时间推进,不得已卷入诸子夺
嫡的漩涡之中才在血雨腥风中逐渐崭露出自身的野心和铁腕能力。这样一个自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王公贵族,又
生得俊美无俦,在前期自然是贵气中又带着三分风流的角色。
“不行,太浮着了。”兰导又一次喊了停,徐行立马转头透过玻璃窗看向他,认真地听着兰导的指导,后背
的衣服不知不觉被汗浸湿了一片。
两个小时过去,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才只录了半集不到,中途甚至还出现了好几次口胡,徐行险些都要怀
疑起来自己本科专业的课程到底是不是混过来的了。
徐行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湿过又干一次了,抬头对上余鹤温和的视线时,眼神闪烁了下,心下很是沮
丧低落。
余鹤没说什么,在门口等徐行走近的时候抬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下,又合拢五指替他放松肩膀地不轻不重捏
了捏,声音低柔:“已经很不错了。”
徐行听着他的声音,能敏锐地感觉到他嗓子的状况比前两天更糟糕,只是短短六个字都能听出明显的喑哑,
如果不是这样的情况,想必余鹤在监控室听了一上午自己这糟糕状态,能气得直接亲自上场配吧。
徐行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作者有话说:
小行需要成长的嘛~让鹤哥抱抱安慰一下(x【希望大家多多评论啦,非常感谢一直支持的朋友们!啵唧一下
大家!

第 25 章
中午余鹤和他们一起吃的盒饭,虽然这位大影帝为人低调,但工作室的其他小伙伴多多少少都知道他,颇有
点敬畏不敢靠近的意思,还很意外余鹤这么食人间烟火,也没见着他叫助理单独买营养餐之类的事。
宋筱筱也跟着过来了,但没亦步亦趋地紧跟在余鹤身边,在不打扰工作人员正常工作的情况将那些往日她只
是线上追的配音老师们都一一认了个遍,但她不好意思去找人家签名合影,又是以余鹤助理的身份过来, 很自觉
地默默按捺下激动的心情安安静静待着了。
余鹤感冒还没好,中午吃盒饭的时候坐得离众人远了些,食欲也不佳,宋筱筱还在埋头跟碗里的鸡排苦苦斗
争的时候,他便慢条斯理地用纸巾蹭了蹭唇角,用外卖的包装袋将所有的餐具都装好,起身动静很小地拿出去扔
了。
徐行中午吃饭的时候还苦着脸蹲在苦口婆心的兰导身边挨训,头发丝儿都耷拉了下来,李若谷路过的时候听
了一耳朵,笑得一脸慈爱地对徐行说了句“好好加油”就走了,好不容易吃完这顿饭,其他小伙伴也都进棚的进
棚,各司其职了。
兰导虽然严,但不会过度打击徐行自信心,感叹了句:“你们现在这些小孩可真是哄着捧着、嘴把嘴地教啊。
我们原来那时候哪有人这么带着,被骂得狗血淋头,行就上,不行就走,可没这么多调整的机会和时间。”
他感叹完便不再说别的,起身先去忙自己的事了、让徐行自己先消化消化、把情绪调整好了再进棚。
徐行将外卖盒子一起丢进垃圾桶,直起身往房间里望了一圈才发现已经没几个人在这了,恰好撞上从外面露
台进来的宋筱筱。
“欸!徐老师!”宋筱筱记性很好,即使是她不认识的配音员,她这一上午晃悠过去之后也都记住了个大概,
从外面走进来时看到徐行,眼睛一亮,忙快步朝他走了过去,“麻烦问一下温水在哪接啊?你们的饮水机我刚刚
接了试过,都是凉的。”
“热水在这边接,”徐行领着她往茶水间走,“你现在不能喝凉的是吗?”
“不是,”宋筱筱摇了摇头,“鹤哥他这两天感冒还没好,医生本来是叫他在家里好好调养休息的,但是他
说他过来也算休息,今天在棚里待了一上午,还没来得及吃感冒药。”
提到余鹤,又想起自己上午把余鹤的角色配音糟践成那样,徐行心下冒出的愧疚越来越盛。他单独取了个干
净的纸杯,接好温水后踟蹰了几秒没有递给主动伸手来接的宋筱筱:“那他现在在哪?我把水端给他吧。”
“咦?”宋筱筱知道徐行是给余鹤配音的那位配音员,闻言疑惑了一瞬之后也只以为徐行是要找余鹤讨论业
务上的事,因而没拒绝,点点头说,“他在外面露台那边,棚里太闷了,他本来嗓子就不舒服,怕影响到大家给
大家添麻烦所以一直忍着没说。”
徐行心里百感交集,颔首说了声谢谢便转身往露台去了。
余鹤正背对着门的方向站在露台处垂着脑袋看着什么,徐行怕吵到他,放轻了动静往他身边走过去,走近了
一看却发现余鹤手里拿着的是一份对白本,与自己那份不同的是,上面的红红黑黑的批注字迹更多。
徐行愣住了。
许是职业所致,余鹤对外界的变化十分敏感,徐行怔愣的几秒钟之间,余鹤便若有所感地转过身看了过来,
也只是讶异了一瞬便格外温和地笑着主动同徐行说话:“小行?”
“鹤哥。”徐行回过神,连忙将自己手里还握着的那一杯温水递向他,“你的助理说你还没吃感冒药,我来
给你送温水过来。”
“这样,谢谢。”余鹤笑着从他手里接过纸杯,轻轻放在了手边的台面上,抬手将掩至鼻下的口罩轻轻拉下,
又从外套兜里摸出了一盒药片,红红绿绿地倒了好些在掌心,随后含了一口温水、眼也不眨地将一把药都吞了。
吃完药,余鹤将剩下的半杯温水慢慢喝尽便又将口罩戴上了,转脸看向徐行,眉眼微弯地再次和他道了谢:
“麻烦你了,没耽搁你做正事的时间吧?筱筱那丫头平时也都机灵着不会偷懒的,今天倒不知怎么……”
“不是宋小姐拜托我来的,”徐行同余鹤望过来的温和目光对上,忍不住出声解释,“是我主动过来的。”
“嗯?”余鹤眼中也泛过一线迷惑,但随即又想起什么,抬手将放在旁边台面上的对白本拿了起来,翻了翻,
“噢,那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的吗?对白本我大致看了一遍,为了过审,有的词改过了,所以口型对不上也没关
系的,不用担心。”
“不是这个。”徐行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唇,在余鹤耐心又关切的询问目光里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些他上午压
抑在心里不敢在余鹤面前表露出来的焦躁、不安与挫败,此刻都顺着他耷拉下来的头发尖抑制不住地流露出了蛛
丝马迹。
“那是为什么?”余鹤察言观色片刻,又联想到上午在棚里看到徐行的状态,心下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情况,
半开玩笑地出声道,“小行同学,你要是现在撂担子不录的话,可是要赔付我违约金的。”
“……”徐行一怔,当然能听得出来他话中有意想让自己放松下来的调笑意味,心里却又忽地一动,感知到
某种暖意,但在余鹤面前却又忍不住有些赧然惭愧,“鹤哥你上午也看到听到了,我配得实在是太糟糕了。”
“嗯。”好在大影帝还没有昧着良心将溺爱的夸奖教育贯彻到底,很干脆地赞同了徐行颇有点自贬意味的话,
反倒让徐行一噎。
“要真的是和你的前辈们来作比较,那自然是很糟糕,这是目前既定的事实,小行,你得自己清楚自己的实
力。”余鹤不慌不忙接着说,“但是你还太年轻,年轻到甚至大学都还没没毕业就已经定下实习的工作,你的起
点就已经比许多人高了。我在你这个年纪,还在跑龙套呢。”
他的感冒好像更严重了点,几句话的时间就已经咳了好几次,声音也很哑,徐行同他对视的眼睛里不由自主
地漫上一点担忧。
即使戴着口罩,余鹤还是下意识偏开脑袋咳了一通,清了清嗓子才又转回脸看徐行,含着微末笑意的眼睛里
有鼓励和包容:“虽然这部戏的时间很紧,但你仍然有试错的机会,别把自己架太高,你还只是个学生而已。”
“你的配音导演在尽心尽力带你,我也会在这里,尽我所能地给你提供帮助。”余鹤眼尾的笑意更深了些,
“所以,不用怕。”
作者有话说:
鹤哥可以嘴把嘴教学(bushi(●'?'●)

第 26 章
余鹤分明都没说什么激励人心的话,但徐行心里一直悬起的那颗石头却轻轻落了地。
但紧随而来的,是他心尖上又丝丝缕缕泛起的感动、疑惑、不解以及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的酸涩不舒
服——余鹤,是对所有未曾谋面过的新人都这样温柔可亲吗?
自己之前用铁观音的身份跟他陪聊时,他好像也是这样的,体贴、耐心又包容,当初可以解释为是绅士风度、
对女孩温和,那现在对只是工作而初次认识的自己呢?
这样一想来……
这个男人岂止是影帝,简直就是海帝!天下男男女女都能成为他海里的鱼!
余鹤不清楚徐行心里是怎样一阵翻江倒海,但能感觉到徐行紧绷着的状态松弛了些许下来,便没再在意他的
神色,低头将自己手里的对白本翻到最前几页,声音公事公办地平淡了下来:“那么现在,我就着上午听到的几
个点,和你讲一下。你对这个角色的认知上跟我当时拍摄的时候或许有些偏差,我们现在来对。”
徐行连忙拉回自己策马奔腾的思绪,往余鹤身旁凑近了许多,他自己的对白本还在棚里没带出来,便就着余
鹤这一份同他一起看。
起初那些隔阂在甲乙方之间的陌生和疏离好像都无声无息地消融了,徐行也没那么担心在余鹤面前露拙,反
倒就着某些点大着胆子坦然地和余鹤讲了自己截然不同的理解。
“嗯……也是有道理的。”余鹤耐心地听着他的解释,沉思了片刻,“我之后再去和导演还有编剧确认一下
吧,我在演的时候没有太多地设计这一块,但是你带着你自己的理解去配也是可以的,你要是还有什么新的想法,
回去之后直接微信给我发消息就行。”
余鹤没有和他商讨太久,他嗓子哑得厉害,徐行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很自觉地主动提出自己再消化琢磨
一下,余鹤便点点头,和他一起回了大厅。
时间很紧,录音棚后天还要留给别的老师用,徐行不敢太拖延,去找了杯子倒了温水给余鹤后就进棚接着开
始接着录了。余鹤怕自己听棚会让徐行紧张,喝完水又过了一会儿才进棚在监控室听。
但不得不说徐行的领悟能力是很强的,兰导和余鹤给他提点的东西他都能磕磕绊绊地吃个半透,戏感比起上
午要好了不少,没那么生硬了,余鹤在旁边听着,也放心了下来。
余鹤没待太久,听了大概一个来小时,看徐行已经录了一集,便放轻动作低声和兰导知会了一声,转身轻声
离开了。
徐行虽然心无旁骛地在录音室里,脑袋上也戴着监听耳机听不到外界其他杂音,但却能敏锐地察觉到余鹤的
离开,这让他心里慌了一下。
——怎么回事?为什么走了?我下午表现得很糟糕吗?不会连听都听不下去了吧!!!
但从兰导逐渐降低的骂人频率和打点频率来看,他能感觉到自己应该是有进步的,于是又很快给余鹤找了离
开的理由——大影帝这么忙,不一直待在这才是应该的。
宋筱筱跟着余鹤离开前,还趁着李若谷休息的时候要到了蒋轩的签名,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喜悦的气息,美
滋滋地跟着余鹤下楼、七拐八拐地进了个很难找到的停车场上车——今天过来是余鹤自己安排的行程,是自己开
车接了宋筱筱来的,陶晟和陶黎都还在公司。
不过宋筱筱到底不是个吃闲饭的,哪敢再让老板开车,麻溜儿地把签名收进了自己随身的小包包里就赶紧小
跑几步超过余鹤去了驾驶位一侧,朝余鹤讪笑道:“鹤哥,我来开车吧,你本来就生病了不舒服,中午吃了药会
犯困的。”
这本就是助理的本职工作,余鹤也不和她争,撩起眼皮打趣地看她一眼,从兜里摸出车钥匙递给她,哑声笑
道:“这会儿还记得是来工作的、不是来追星的了?”
宋筱筱“嘿嘿”笑了几声,狗腿子似的绕到后座打开车门,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等余鹤坐进车里、替
他关上门才回驾驶位坐进去。
“哥,你为什么今天要过来啊?”宋筱筱将车里的净化器打开,缓缓驶出巷子时望后视镜里看了看余鹤,问
出了徐行想问但是没敢问的问题,“是不放心徐行吗?”
“也有这一部分的原因。”余鹤靠着椅背闭目养神,“那个小孩虽然声音和我很贴,但是太年轻了,这应该
是他正正经经接的第一份工作吧,估计他压力会很大。”
“啊,”宋筱筱感叹,“鹤哥你可真是个活菩萨。”
余鹤被她逗笑了,弯了弯唇角:“不是专程为了他来的。这个工作室原本就有很多业内资深的配音老师,我
在旁边听,即使是听配音导演给徐行指导,也能从中学到一点我之前可能忽略的东西。反正这段时间你黎姐不肯
给我安排通告,在家里自己拉片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过来走走也算休息,还能学到点东西。”
“徐行这小孩确实很有天赋,只是靠那张脸进娱乐圈也能混口好饭吃,不过真要是那样就可惜了。”余鹤闭
着眼回忆了片刻,咳嗽两声后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在思索什么的喃喃,“而且我越和他聊,越觉得熟悉亲近,难
道是我年纪大了?开始对后辈产生慈爱之情了?”
宋筱筱没听清他的低喃,疑惑地追问:“什么?”
“没什么。”余鹤语气平静如常,“只是在想,这小孩也是个可塑之才,领悟力很强,而且人还挺可爱的,
很认真下功夫,这样的小孩,即使我在片场遇见,也是会愿意稍微带一带的。”
他忽然又没来由地想起已经断了一个月联系的小葵姑娘。
小葵似乎也是这个专业相关的学生,而且也是大学在读,如果是小葵的话,应该也会是这样努力认真的吧?
余鹤轻轻叹了口气,心湖上又漾起了淡淡惆怅的涟漪。
作者有话说:
余鹤:小朋友很努力,稍微带一带/[赞]
徐行:他对我这么温柔,是不是想钓我?
(因为这周更新字数不够 1w,明天还有一更,如果有加更的话,三章是另算的~所以今天有没有多多的评论
和海星捏?( ′▽`)

第 27 章
这是徐行第一次这样完完整整高强度地进棚录音,之前过来上课学习的时候,从早到晚连续听棚好几天都没
这么累过。
他早上进去的时候嗓子还能轻松驾驭前期的年轻小王爷,到了晚上十点出棚的时候,已经哑得能录小王爷他
爹了,第一天的成果只能说是差强人意,这还是有兰导在外面不厌其烦地给他提点的情况。
像下午余鹤开玩笑说的那样,他确实有点后悔接下这个单子了。倒不是因为配音的过程太累太枯燥,而是他
再一次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如今的专业能力水平,还远远不够达到能单独接一部剧的主角。
他自己累点苦点多挨几句骂是小事,但他不想让几个工作室里的前辈也陪着他这么熬,尤其是本来都没有必
要过来的余鹤,嗓子都哑成那样了,还要亲自过来给他讲戏,这让他心里格外难受。
宿舍楼的门禁是十一点半,学校为了保证每个学生都安全在校,每晚的十点到十点半是晚归签到的时间,要
求学生在专用的手机 APP 上开启定位打卡签到。由于开启了定位系统,即使是在规定时间打开了 APP,但人的定
位要是不在宿舍楼,也同样不予打卡。
为了让学生都引起重视,学校将晚归打卡的这项任务直接与各类评优评先的资格直接挂钩。
不过徐行的几个室友都知道他在工作室实习、还接了一单的事,晚上刘扬用自己的手机登了徐行的账号替他
把打卡签了,还给徐行发了条留言让他不用急,徐行进棚没带手机,从临安出来才看到消息。
难得这样大幅度地使用嗓子,徐行连出气的力气都快没了,在手机上叫了辆车,时间太晚,等了二十来分钟
才有司机接单、慢慢悠悠地往这边赶,手机上前一分钟看着距离上车点还有 1.3 公里,下一分钟又变成 5 公里了。
好不容易等到司机的时候,都快接近十一点了。
“哎哟小伙子,你这地儿也忒难找了,”司机师傅念了四位数的手机尾号,看徐行点头确认了就忍不住开始
抱怨,“我绕了好大几圈才找进来。”
徐行不想说话,脾气也在白天的一次次打击中给磨没了,听到司机的埋怨也不说什么,连声“嗯”都没有,
只能强撑着精神点头。
“是到这个大学的南门对吧?”师傅习惯性地想跟乘客聊几句,但他自顾自地说了半天都没得到旁边副驾驶
位的这位年轻小伙子的只言片语,忍不住偏头看了看他,“嗨呀,长得是一表人才呐,我有个侄女儿也在这学校
读书,好像是什么艺术学院,你知道吧?同学?”
徐行简直要无奈得笑出来了,他叹了口气,在司机师傅再一次从后视镜里看他的时候,抬手用指尖指了指自
己的喉咙,想示意他自己现在嗓子不舒服不方便说话。
师傅很会察言观色,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噢噢”两声后就安静了,但过了几分钟就颇为惋惜地叹了口
气,眼睛平视着前方:“年纪轻轻,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居然是哑巴,唉,也是不容易呐。”
徐行:“………………”
徐行抓着书包的手指紧了紧,过了几秒还是放弃了解释的念头,疲惫地闭上了眼。
司机师傅虽然有些爱唠,但开车技术很稳,路上没多少颠簸,过红绿灯的降速提速也控制得很好,在知道徐
行不能说话之后也安静了下来不再问徐行问题,看徐行闭着眼还十分体贴地打开了车载音箱,放了一首激励人心
的《风雨彩虹铿锵玫瑰》试图无声鼓舞徐行。
徐行无奈得连气都不想叹了,后来竟然在铿锵的歌声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司机师傅连拍带摇喊了他好几声
他才恍恍惚惚醒过来,一睁眼就对上师傅怜悯可惜的眼神,清醒了过来。
徐行动作很快地解锁屏幕按了确认到达,单肩挎上书包,利落地推门下车,关上车门前还不忘弯着腰从车窗
外对司机师傅点头致谢:“谢谢师傅,辛苦了。”
他的嗓子被摧残了一天,现在听起来格外沧桑,司机师傅的眼神变了又变,频频偏脸从后视镜里看挎着书包
小跑着刷脸进校的徐行,过了会儿才有些迷惑地启动车去接下一单了。
他几乎是踩着宿管大叔锁门的点跑进宿舍楼的,回到寝室时几个室友都还没睡,纷纷丢下在做的事围过来问
他第一天干活的经验体会。
徐行狂灌了一杯水,吁出一口气后朝他们摆了摆手,哑着嗓子道:“不行,我现在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我的天啊。”刘扬惊讶地张大了嘴,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你就出去了一天,怎么跟被巫婆毒哑了的小美
人鱼似的。”
“都别围着了,让行哥休息吧。”还是姜鹄比较体贴,从自己的抽屉里翻出一包润喉糖拿给了徐行,“我妈
是老师,就常年备这个,我暂时还用不到,你拿着润润嗓子。”
兄弟之间说谢谢代表生疏,是要挨揍的。徐行没道谢,用拳头和姜鹄碰了碰,跟几个室友简单交流了下就洗
漱爬上床准备睡了——今天的进度比预期的慢了很多,他明天得早点过去。
他明明已经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但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了,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白天余鹤噙着笑意给他指
点的模样,耳畔好像又响起那句带着哑意、但足够温柔沉着让人有安全感的“不用怕”。
作者有话说:
让我康康是谁溺进了鹤哥的温柔海(●'?'●)【明天加更一章,后天加更两章,啵唧大家!

第 28 章
他想起余鹤今天还一直咳着,声音听起来也很哑,忽然就躺不下去了,坐起身扒拉着床边栏杆问姜鹄:“这
个润喉糖在学生街那边的药店有卖的吗?”
“嗯?我不清楚,”姜鹄还在跟窦枭打游戏,闻声头也不抬地应他,“应该会有吧,这是开学的时候我妈让
我带过来的。”
“行。”徐行又躺了回去。
“我记得一包里有二十几颗吧,你一天就是吃十颗也不至于明天就得急着去买吧?”姜鹄有些疑惑。
“……不是,我就是问一下,之后吃完了再去买。”徐行翻了个身面向墙。
——他是想给余鹤带的。
不过人家可是锦衣玉食的大影帝,吃穿用度是他这样的穷困大学生用贫瘠的想象力都达不到的程度,估计也
不会稀罕他这一颗两颗的润喉糖吧。
徐行都睡下了,想到这,还是忍不住探手去摸床头的手机,点开微信看有没有未读的消息。
答案是,没有。
除了杂七杂八的推送消息,就没有别的任何消息了。
余鹤的头像是一只黑底鎏金的水墨画仙鹤,看得出来画师画工了得,只是寥寥几笔就能让人从画面上感受到
跃然而出的磅礴仙气,非但不显得“老古董”,还格外雅致。只是一天的时间,这只仙鹤头像就已经被各大公众
号官方号的推送给压到了底下。
这个头像从徐行用“铁观音”的身份加余鹤时就没有换过,当初他也只是觉得这位金主花里胡哨得很有钱的
头像还怪好看的,没有点开大图看过,现在仔细看了,倒觉得余鹤身上确实有点这只仙鹤的气息。
虽然待人亲和,但骨子里与生俱来的矜贵傲气是难以忽视的,与他不熟的人不敢轻易靠近,总怕无意间会冒
犯到他,可是在面对余鹤的温柔时又难以抗拒这种气质带来的吸引力。
徐行心里叹了口气,从微信里退出来,把手机重新放回了挂篮里。
进棚的两天恰好都没课。徐行第二天早上八点起的时候室友都还在睡觉,轻手轻脚爬下床拾缀好自己就挎上
书包准备去录音棚。
走出寝室门前又想起不知道余鹤今天还会不会来听棚,徐行脚下一顿,三两步跨回阳台照了照镜子,确认自
己看起来很清爽、头发也没有炸毛才放心地离开。
他平时虽然也会注意形象,可真要碰上什么急事、或者在工作状态时就顾不上臭美了,但他还是希望自己能
在余鹤心里留个好印象的,不说帅得多么惊为天人,但好歹也要保持那么几分姿色吧。
从学校到工作室打车要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坐地铁挤早高峰,运气好挤得上的话四十分钟也能到,徐行不想
再经历一次带一个包子上地铁、下地铁的时候已经变成包子酱的惨案了,于是争分夺秒去学校食堂吃早饭。
到了食堂看到拥挤的人潮他才想起,这是新的一学年了,大一新生还在兴致勃勃地投身于享受校园生活之中。
乾坤已定,入目的全是赤橙黄绿青蓝紫马,那些发色最风骚的,极大可能性就是大一新生,看着还怪精神的。
徐行从小管教严,徐母又是高中语文老师,是最传统正经的那一类教师,徐行就是高考完也没机会去染头,
后来到了大学,新世界大门的打开又叫他眼花缭乱,也将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忘了。
但他今天在食堂看着那簇拥着的新生们花花绿绿的脑袋,忽然就有点心痒痒起来。
不过他对自己发色的改变上暂时还没有很大的欲求,只是心痒一会儿就抛到脑后了,当务之急,还是把余鹤
的这份工作做好。
徐行到工作室的时候,兰导都还没到。他自己赶紧抓紧时间把对白本又顺了一遍,回忆着昨天徐行跟兰导给
他讲的东西,理解消化后做了批注笔记,又去了外面露台做口部操、练基本功,怕自己待会儿进棚后又出现秃噜
嘴的情况,那他这个专业的四年也真是白学了。
从上午九点进棚到中午出来吃饭,徐行都没见着余鹤的影子,中午吃完饭嚼着润喉糖忍不住跑去问了李若谷。
“欸,谷子姐。”徐行磨蹭到李若谷旁边,看她正跟工作室几个其他的姑娘说说笑笑,俨然是上午在棚里发
生了趣事。
“什么事啊?”李若谷转头看到他,笑着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徐行也不扭捏,找了条小板凳坐了过
去。
“今天鹤哥没来监工吗?”徐行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随口自然提起。
“鹤哥?”李若谷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失笑道,“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我都是直接和他的经纪
人对接的,大影帝的联系方式又不是马路上的传单,见一个给一个。而且余老师也不是和咱们一个职业的,他是
甲方,见天儿地来守着做什么?再说了,你在里面录着,他在外面看着,不觉得紧张?”
李若谷话音停顿几秒,又笑道:“听起来你和余老师关系还挺好的,这么快就‘哥’啊‘哥’的叫上了。”
“……也还行。”徐行确认余鹤没来,虽然也说不上失望,但心情还是稍稍低落了些下去。
他很快掩盖住了这一点失落,笑着和原本正跟李若谷聊着的几个小姑娘寒暄几句就起身往录音棚里走了。
裹在舌里的润喉糖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在唇齿间被碾碎咽下,徐行进棚之前无意识抬眼往大门口望了一眼,
垂在裤兜旁的手指神经质地捻了下裤口。
——他本来还想着,看看余鹤嗓子好点没,润喉糖也多带了几颗。
不过,领悟力再强,还是没办法做到一蹴而就的。徐行这一天在棚里也没少挨骂,但不知道是不是昨天余鹤
的一句“不用怕”真的有如此大的效用,徐行今天心里安定了许多。
一整天的高强度工作对于现在没有积攒起来多少经验的徐行来说,还是消耗太大,晚饭时间从棚里出来的时
候他就有些吃不消了,吃完饭就靠在沙发上捧着保温杯狂喝水,润喉糖跟嚼彩虹豆似的吞。
一只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拍了拍,徐行吓了一跳,整个人差点直接从沙发上蹦起来,猛地扭头一看——是余
鹤。
余鹤今天应该是刚参加完什么活动,虽然换了便装戴了口罩,但发型看得出是特意做过的,发尖零散的金粉
在灯下泛着碎星般的细微光泽,那双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好看,让徐行不由得晃了神。
“本来不打算过来的,但是和你们负责人联系的时候,听她说你好像很期待我来?下了通告就顺便过来看看,
以免某些努力的小朋友失望。”
徐行对上他的目光,莫名其妙就觉得脸热起来,嘴角翘起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他下意识动了动手指想往鼻
下摸摸看有没有现场丢人,跟余鹤对视着讷讷地喊了一声:“鹤哥。”
作者有话说:
徐行(擦鼻血):我承认,我被这个男人蛊住了

第 29 章
“今天怎么样啊?”听得出来余鹤的声音还是有点哑,但比起昨天要好转许多了。
“嗯……还可以吧。”徐行很谨慎,既不想在余鹤面前显得很糟糕,又不想夸大其词。
“现在是准备进棚接着录了是吗?”
“是的。”
徐行站起身,默默深呼吸一口气,看向余鹤,有点忐忑但又隐隐期待地问他:“鹤哥,你要来听棚吗?”
余鹤没立即回应他,低头看了眼腕上的表,思索了几秒才活动了下腿说:“可以,不过我一个小时左右就得
走。”
如果不是因为学校有门禁,就按这两天的进度、明天还得把棚让给尤老师用,徐行今晚估计得录到凌晨一点
才能走。即便是余鹤不打算提前离开,他也不可能真的让余鹤听棚待到那么晚。
“没事没事,鹤哥你忙你的就好。”徐行揣在兜里的手指动了动,还是摸出他有意无意留着的最后一颗润喉
糖递向余鹤,“你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点哑,要吃颗润喉糖稍微润一下吗?”
余鹤的视线垂到他手心里那颗揣在兜里太久,以至于包装有些皱巴巴的润喉糖,但神色并未有半分变化,自
然地抬手从他掌心将糖取走,笑着和他道谢:“是,今天有通告,不能再拖着了,昨晚去输了液好转些,不过嗓
子还是有点疼。谢谢。”
他抬手时,原本垂在背光处的手背上的淡青淤痕才显露出来,还能看到明显的针眼。
徐行瞥到,心里却忽地疼了下,但没好再接着问什么,抿着唇领先半步和余鹤一起往录音棚里走。
经过两天不到,徐行已经有很明显的进步了,这让余鹤在旁边看着也颇有些惊喜和意外的,而年轻人与他有
出入的理解,也会在不经意间给他带来新的演绎灵感。
余鹤很欣赏徐行。
因为今天有活动,是陶晟开车,陶黎也还在车上等着,他没在棚里完完整整地待满一个小时,看着时间差不
多了就放轻动作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宋筱筱十分兴奋地给他分享新发现。
“鹤哥鹤哥!”宋筱筱翻动着自己小号微博里的内容,压抑着激动心情叫余鹤,“你知道吗?徐行,就是你
这两天还天天去听棚的那个新人配音员,微博上的 id 名就是何妨吟啸,他原来还混了两年网配的,配了不少剧呢。
其实从配音的角度来说,也不算很新的新人了。”
不过徐行混的是中抓网配,配的言情剧很少,宋筱筱自己私底下是个小二次元都不敢跟余鹤多聊,现在就更
不敢多说了,只感叹说没想到徐行这么年轻,都已经有这样的能力了。
余鹤对宋筱筱的兴趣爱好不怎么感兴趣,但都尊重并且纵着她去,只要不影响本职工作,偶尔利用工作之便,
像昨天那样去追个星他也不会说什么。宋筱筱兴致勃勃说着话,余鹤耐心听着,没有流露出太大兴致,只是在听
到徐行的名字时稍稍侧目了一下。
——难怪这两天的进步这样大,领悟力也很强,原来也不是毫无经验的了。
余鹤口中还含着徐行给他的那颗润喉糖,舌尖轻轻将化了大半的糖仁抵到一侧,尝到清凉的甘甜。他眼前不
由自主浮现出徐行凑在他身边、神色奕奕和他讨论对白本时的模样,那双眼尾下垂的狗狗眼里有澄澈干净的光,
余鹤回忆着不由勾了勾唇角。
徐行连余鹤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到,晚上十点半从棚里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余鹤已经离开了。
他摸出手机,意外地发现余鹤居然还给他留了言。
[20:14]
[YH]:助理还等着,我先走了。
[YH]:你配得很好,已经比我预期的还要优秀了,继续加油。之后有什么问题随时再找我。
[23:02]
[何妨吟啸]:好的!谢谢鹤哥鼓励!我会努力的!
[何妨吟啸]:/[猫咪亲亲 jpg]
徐行忍不住将这两句简短的话反复看了几遍,今天吞的几颗润喉糖的沁凉好像现在才集体涌上了心口似的,
带着丝丝缕缕沁人心脾的甜意,连嗓子里的疲惫不适都仿佛减缓许多。
他又想起今天余鹤似乎是从什么晚会匆匆赶来的模样,打开微博在热搜上溜了一圈,和以往一样,没看到余
鹤的名字,但是好像今晚的确是有个品质典礼的。
徐行抱着试试看的心情随意地点进一个热搜逛了逛,从几百条争奇斗艳的明星个人通稿里翻到了一条娱乐博
主的微博,在#来品品今天典礼里男明星的装扮#这条微博的评论区里找到了余鹤的照片。
因为没有现在流量明星那样所谓的粉丝的群体存在,也就没有控评,余鹤这张照片在评论区稍微靠后的位置,
主要靠着其过硬的颜值和国民度让路人主动点赞评论,徐行才能翻到。
他又费了点时间扒拉了一圈热搜,弄明白余鹤是作为颁奖嘉宾出席的,整场典礼就只出现了几分钟,还是混
在被颁奖的流量明星的单人 cut 里面的,评论区也大概都是“感谢影帝余老师给嘉宝颁奖~新人小演员会再接再励,
不负前辈期望~”这样借着余鹤的名义夸自己偶像厉害的粉丝的控评。
哪怕没有粉丝团做高清图,也能从官方的图片里看出余鹤过分优异的身材比例和优越五官,肩宽腿长腰细,
就连偶尔从修身的西装裤下露出的一截脚踝也分外漂亮。
徐行动了动手指,默默把他好不容易扒拉到的一张余鹤单人高清无修照存了下来。
今天的典礼,微博热搜里关于余鹤的内容很有限,大概也是有余鹤团队除了宣传作品以外不做营销的缘故,
基本都是时下人气正热的流量鲜肉或小花的霸屏。
徐行看得百无聊赖,余鹤晚上给他发了个“晚安”的消息就没后话了,他也不敢多话打扰余鹤,索性关掉手
机早点睡觉。
正准备锁屏,余光瞥到“余鹤”两个字,定睛一看,发现是主持人的简单寒暄问候,应该余鹤晚上同女伴走
完红毯时候的。
视频不长,本意大概是为了展示女明星的美丽大方,在女明星半嗔半娇地说是为了典礼特意去给头发做了挑
染蓝色的时候,把镜头移给了余鹤,让他评价女伴的妆容和造型。
余鹤的视线没有过多在女明星身上停留,只是礼貌而绅士地微笑着同她对视着说:“今天的装扮很好看,发
色也好看,很衬你。”
紧接着就是主持人的热情捧哏和女明星的自谦,好不容易结束商业互吹模式往会场内走,余鹤落后半步还替
女明星提了提过分宽大华丽的裙摆。
徐行听到余鹤夸的那一句发色好看,注意力移去了女明星那精心处理过的发型上,若有所思地关上手机躺下。
早晨在食堂看到新生们五彩斑斓的头发时的那丝心痒又冒了出来。
他回忆着视频余鹤夸女明星时含笑的面容,抬手在头发上抓了一把。
——正好明天不用去棚里,他要把这玩意儿染成蓝的。
作者有话说:
余鹤:颁发后辈卡
(今天是徐行决定要染发的日子,需要集齐多多的评论来助力,请速速支持他吧【还有一更在晚上九点
O(∩_∩)O

第 30 章
录音棚在让出去的两天里,徐行抓紧时间把自己的对白本顺得几乎闭着眼睛就能背下来的程度,中途还抽时
间去学生街染了个雾蓝色的头。
理发师信誓旦旦说要给他抓一个狂傲不羁的顶流发型,他将信将疑地等到最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更
像刚从工地里扬完水泥回来的杀马特,垂在眼睛前面的刘海还时不时会戳进眼睛里。
“稍微拉直一点吧,再打薄些,别给我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了。”徐行叹气。
理发师很遗憾徐行不懂时髦,按着徐行的要求改了,新顾客打折收了三百九十九,走前还想让徐行给他店里
做宣传。
徐行自己往脑袋上抓了抓,把遮眼的刘海往鬓边耙了一把,虽然没有达到预期,但有之前的杀马特造型做对
比,他勉强觉得还可以了,路上居然还遇到大三的学妹过来搭讪,问他是不是新生,想交换个联系方式。
——很好,现在我也是赤橙黄绿青蓝紫里的一匹蓝马了。
徐行委婉拒绝了学妹,被理发师蹉跎掉的自信心稍稍又支棱起来了!
虽然两天没去棚里,也没见面,但是徐行并没有和余鹤断了联系,在他纠纠结结的犹豫期间,余鹤主动给他
发了消息,不过主要还是和他讲戏的事,期间不乏几句恳切温和的鼓励和肯定。
徐行很感动,交流完业务上的事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哥,你喜欢蓝色吗?”
余鹤没回消息的整整两分钟里,徐行都能自动想象他疑惑的表情。
[YH]:还好吧,怎么了?
[何妨吟啸]:也没什么,就是看到好多新生,也想跟风一下去染个发,感觉雾蓝色还挺好看的。
[何妨吟啸]:/[乖巧.jpg]
这话发过去,徐行都觉得自己很无聊——余鹤又不知道每晚夜聊了三个月的“铁小葵”是他,他表现得这么
熟络做什么?
但余鹤似乎并没有介意,反倒还顺着他的话思考了会儿,认认真真地给了回应。
[YH]:蓝色吗?也可以的,你人白,挺衬你肤色。
徐行心情上扬了没几秒就品味出一点熟悉。
——这话不是余鹤昨晚夸那个一起走红毯的女明星说的吗?虽然不是每个字都一样,但意思是差不多的。
哼!果然是海帝。
徐行没那么开心了,心里头还有点儿劲劲地泛酸。
但转念一想,余鹤这么一个别人见一面还要提前请求、预约时间的大影帝,居然不嫌他无聊,还陪着他这样
一个幕后工作的小新人聊这种没意思的话题。
——他对我可真好啊。
徐行心情舒爽起来了。
尽管自杀青以后,陶黎就没再给余鹤接新的片约、安排其他的通告,但余鹤也不是完全闲着,之后徐行进棚
录音的半个月,他也就去听棚了三四次。
不过能隐约感觉到,每次他去的时候,徐行的状态会更积极一点,主要体现在从棚里出来短暂交流的时间里,
业务之外的话题他们聊得也比刚见面的时候更多了些。
“哥,”徐行把对白本合上,往余鹤跟前凑近了点,期待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觉得我这个发型怎么样?”
那一双眼尾微微下垂的狗狗眼在看向自己的时候总是眸光奕奕的,连他发顶微微翘起的一撮雾蓝色的毛也显
得格外精神,徐行凑过来时偶尔会嗅到他身上洗发剂的浅淡香气,这让余鹤有时候总会有一种是一只摇着尾巴的
大型犬在身旁向自己撒娇讨宠的错觉。
阳光帅气又可爱的大男孩,没有人会不心生好感的,余鹤面对他时也会不由自主让自己显得更温和好亲近一
点,以免打击了年轻人的积极性。
余鹤心里不自觉地柔软了一块下去,噙着笑意的视线上移到徐行出门前特意拾缀了半个小时的脑袋上,又缓
缓下移对上徐行的目光,毫不吝啬地夸赞:“很帅,和男明星化妆做完造型差不多了。”
徐行脸上一热,得到期盼中的肯定后又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抓了抓后脑勺的发,嘿嘿笑了几声。
私底下已经顺着微博将徐行网配马甲扒了个干净的宋筱筱,这一段时间也十分狂热于补徐行之前配过的广播
剧,跟着余鹤来工作室时还尝试着和徐行聊几句。
没想到徐行并不抗拒别人谈到他网配时期的过往,很大方地和宋筱筱交换了联系方式,偶尔跟她聊几句。两
个人也算有了共同爱好,私底下挺聊得来,有那么点好姐妹的意思。
余鹤不来工作室的时候,徐行不好意思去问正主,便在跟宋筱筱聊天的时候旁敲侧击地打听几句。
他自认为自己的套话不明显,宋筱筱看出来只以为他是希望余鹤可以多去临安交流工作经验,在不泄露余鹤
行程的情况下会和徐行解释余鹤有事去不了临安听棚。
[法网难逃筱四]:吟啸老师,你这么关心鹤哥做什么啊?
[何妨吟啸]:就随口问一问
[法网难逃筱四]:/[真的吗,我不信.jpg]
宋筱筱随口调侃几句,没放在心上,转头就去姐妹群里分享每日近距离嗑 cp 的新体验了。
配音圈的粉丝们都是 cp 大乱炖,见一个爱一个,个顶个的海王。徐行即使在圈子里不算得资深,但也已经习
以为常了,他们自己偶尔还要打趣开开玩笑,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就算能隐约感觉到宋筱筱在嗑自己和余鹤的
cp,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余鹤再怎么有男女通杀的魅力,本人也是直的,从之前他披着铁小葵的马甲去陪聊就能非常明晰地认知到这
一点了。
Gay 撩拨直男,是大忌。
徐行觉得自己是对余鹤有那么点心思的,但他不敢越界,只敢小心翼翼地蹭在余鹤身边刷刷好感度,能在余
鹤心里有一点存在感也满足了。
直到他终于结束所有录音工程回到宿舍的晚上,收到宋筱筱的消息,狠狠破防了。
[法网难逃筱四]:徐行老师,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大哭]
[法网难逃筱四]:/[截图.jpg]
[法网难逃筱四]:我本来是想发给我小姐妹的,但是手滑没注意到。对不起/[哭泣]/[哭泣]/[哭泣]
截图中,宋筱筱分享了一条网盘链接给余鹤,这个链接在徐行看来久远而又熟悉,是他当年凭着十分钟的车,
在中抓圈一战成名之作。

[法网难逃筱四]:/[链接:《亿万豪门:总裁的在逃娇俏小少爷》广播剧全一期]
[法网难逃筱四]:看看我翻到了什么好东西!吟啸老师真的太行了!姐妹们速听!我 tm 唧唧起立!直接听
硬!”
徐行:“…………”
硬 了,拳头硬 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一层马甲,掉#【下一章开始入 v 啦,周五首 v 二合一更 6000+字~入 v 之后的前两周先根据榜单周更一万
或者一万五,之后固定更新时间的时候会提前说,希望大家可以追更不屯文,这对我很重要捏,也会对更新频率
有一点影响(′▽`???)!有请假或者加更通知会发在微博@山河南渡_cris ,或许有时候还会发一点小段子和脑
洞梗。也期待大家摩多的评论和海星!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支持嗷!啵唧~

第 31 章 【二合一】
最令徐行窒息的莫过于,这条消息宋筱筱发给余鹤之后过了三分钟才看到,已经无法撤回了。
《亿万豪门:总裁的在逃娇俏小少爷》是古早狗血文,剧情走向全部靠两个主角的床戏推动。四十分钟的剧,
抛开徐行豁出去了配的那一整段的十分钟的车不说,前前后后零碎的加起来还能有十分钟不止的车,剧中的娇俏
小少爷后期逐渐转变成了诱受,可以说是香艳至极,能完完整整听完之后还脸不红心不跳没几个人。
后来,各个社团产出的广播剧越来越多,百花齐放,还恰逢净网行动,这部原本还存在于网盘里被津津乐道
的香艳小 H 剧还被自动清理了,逐渐便销声匿迹,新入坑的粉丝能这么短时间里就找到也算是一种本事,徐行自
己都没有这剧的音频资源。
徐行一时间不知道该夸宋筱筱能耐还是怨她不谨慎居然把链接发给了余鹤。
他还不知道余鹤会不会点进去听!
万一听了,余鹤又是个板上钉钉的铁直男,会不会觉得他恶心、然后疏远他?万一没听,他这么扭捏作态做
贼心虚,反而显得小气。这以后见面得多尴尬啊!
徐行深呼吸了一口气,打字回复消息的手微微颤抖。
[何妨吟啸]:他听了吗?
[法网难逃筱四]:/[大哭]/[大哭]/[大哭]我不知道
[法网难逃筱四]:我发现之后就赶紧给鹤哥道歉说发错了,让他忽略就好、不要听,但是我不知道他到底点
进去没有/[大哭]
[何妨吟啸]:…………
[何妨吟啸]:他崆峒吗?
[法网难逃筱四]:不吧,没听他说起过,圈内也有不少搞一起的男艺人,他都没介意。
[法网难逃筱四]:而且鹤哥以前还演过同性相恋的电影呢,应该不会……吧。
以前不会,突然听到这么猛的,说不定就会了呢。
徐行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最近可能是水逆。
但这位助理姐姐又确实不是故意的,他也不好怪罪什么,只能寄希望于余鹤不感兴趣没点进去听了。
[何妨吟啸]:好姐姐,你以后别再手滑了。
[何妨吟啸]:我昨天还跟鹤哥说好不容易完成这单了,过几天想请他出去吃饭,他还同意了,你让我怎么有
脸见他。/[流泪]
[法网难逃筱四]:我错了,对不起/[哭泣]
[法网难逃筱四]:可是鹤哥没跟我们说他要出去吃饭的行程啊?你什么时候跟他约的?
[何妨吟啸]:就在昨天晚上,但是还没定具体时间,他可能也不一定有空吧。
徐行斟酌着词句给余鹤发消息说想请他吃饭的时候,余鹤虽然没确定具体时间,但也是说了个“好”字应约
的,可他居然没和助理通知这个行程。
这说明什么?
说明余鹤觉得这是私人活动,不用带助理和经纪人,到时候就只有他和余鹤两个人一起吃饭,耶嘿!
徐行的忧愁和崩溃稍稍缓和了些下来。
但他随即又开始感到眩晕,余鹤到底会不会点进那个链接看呢?
——答案是,会的。
余鹤在收到宋筱筱那条误发的链接时也看到了她原本是想发给姐妹的话,无奈一笑之后就打算忽视当做不知
道、等宋筱筱自己撤回,也不发消息问,算给小姑娘个面子。
但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吟啸老师”四个字时忍不住一滞。
吟啸……何妨吟啸……
这不就是徐行的微信昵称吗?
余鹤如今对这个聪明伶俐,有天赋还肯上进的年轻人很有好感,听棚这一段时间来的接触,越来越从徐行身
上感知到当初和铁小葵夜晚聊天时的那种让他心里会不自觉轻快放松下来的熟悉。
这让他不免起了几分兴趣,在切出对话时翻回去看了看那条链接分享的页面,里面的广播剧的名字和他之前
在行星 APP 上从“铁观音”的主播页面里看到的作品应该是一个类型。
他想起之前在车里的时候,宋筱筱兴致勃勃给他做的科普,说是徐行以前还在什么网配圈有过一两年的配音
经历,想必这应该就是那时候的作品了吧。
余鹤难得有些好奇,点进页面将链接保存了下来,又正是睡前艰难酝酿困意的时候,闲着无事便戴上耳机打
算听听看了。
起初,他以为是和之前的铁观音做的《我们仨》类似的有声作品,但五分钟后,他听到两个男人从原先争执
拉扯到暧昧纠缠的桥段,逐渐意识到事态的发展似乎有些不对劲了。
“希望小少爷明白,你既然入了我的家门,就不再是当初在本家万千宠爱的贵公子了。你这个人,你的荣华
富贵,以后都只能依附于我。”这个嗓音厚沉带有微冷笑意的声音是这部剧的男主一,“你的父兄同我的父亲做
了交易,拿你来换家里的繁荣安稳,也算是小少爷的一桩大功劳。”
“你……你胡说!我父亲才不会同意拿我做交易!”这个声音清澈干净,但又带着点无浊稚气的是这部剧的
男主二,两个声音的音色和声线差距很明显,余鹤很容易就能分清,也很快就大致清楚这部剧的剧情走向,“靠
……你做什么?离我远点!”
“哎!……唔嗯……滚呐!别碰我!”紧接着就是高高浅浅混杂在一起的少年与男人的凌乱衣物交互声和逐
渐放大音量的 BGM。
猝不及防的余鹤:“…………?”
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他自己是直男,但身在娱乐圈十几年,哪会不知道这些,只是他从来都不会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上浪费心神,
无关之人、无关之事都难以轻易占据余鹤的注意力,但像这样切切实实听一场香艳淋漓的男男床戏是头一遭。
好像在无形之中,听了一场没有画面的 GV,还长达四十分钟。
余鹤听到第二场一言不合就开干的 h 部分时,已经麻木了。
其实在听到第一场时就有点想退出来的,唯一支持着他忍耐着不退的,是他一直在辨认里面哪一个角色的配
音是徐行。他刚开始听的时候就觉得小少爷和徐行的本音有些相似,但不确定,有的细节听着又不太像,一直听
到最后才知道结尾有配音表,那个婉转娇吟的小少爷,就是徐行配的音。
余鹤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脑子里只剩下惊诧之后的一片空茫。
在他印象里的徐行,以往的作品应该会是努力而上进的,就像他在棚里一样,或许是个阳光开朗又有些胆怯
的少年郎,或许是个有着些许生疏稚嫩、但英气盎然的读书人。
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娇、俏、小、少、爷。
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余鹤摘下耳机,烫手山芋似的把那条音频删了,这时候才看到宋筱筱一连串的赔罪道歉,以及请求他别点开
音频的留言。
但是,来不及了。
他已经听完了。
余鹤轻叹一口气,勉强维持着体面和被年轻人的新世界给狠狠打碎的理智,照往常的语气状态给宋筱筱回复
了消息。
[YH]:没事。
宋筱筱惶恐紧张了快一个小时,终于等来余鹤这模棱两可的回复,拿不准余鹤到底有没有听,又不敢问,但
她揣度了一番,觉得余鹤的语气很平静,应该是没有听,于是将悬在嗓子眼的心又按回去了一点儿。
余鹤扔下手机,好不容易酝酿起的困意就被这香艳的音频给搅散了,起身准备去上个厕所洗把脸。但他坐起
来后,刚刚从震惊与茫然里回笼的神识就带着他察觉到听完剧的即时反馈。
余鹤面无表情低头看了一眼,按在床边的手指紧了紧。
——徐行年纪轻,不晓得辨清是非,以至于早些年误入歧途,那不算什么,但他又怎么能?怎么可以……?!
余鹤坐在原地陷入了哲学思考时间,反复自省了十五分钟才又长吁一口气,想起来徐行这两天刚刚结束了所
有的配音工作,拿到第一笔工资之后乐得要请他吃饭的事。
这小孩还这样年轻,这样有前途,不能再被带歪了,余鹤痛定思痛想道。
但他一时间还没那么快消化掉刚刚听到的那些东西,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和徐行见面了比较好,他得想想,日
后要怎么引导徐行别再走歪路了。
真丝睡衣都被汗浸润,贴着皮肤的粘腻触感让余鹤在不舒服的同时又生出一种罪恶感,谴责着他的良心,仓
促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了身睡衣睡下。
之前有“铁观音”的每晚夜聊作伴,陪着他度过了在剧组拍戏有个安稳的睡眠,又一直有祁江闲和私人医生
在协助治疗,他的失眠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好了,虽不能说睡眠质量顶好,但也能拥有正常的休憩,只是偶尔仍然
会在半夜惊悸醒来。
今晚他就迷迷瞪瞪没能睡好,每到意识完全陷入混沌的交际,脑中连带着耳畔似乎便响起熟悉的清朗声音,
忽远忽近,又十分熟悉,他隐约意识到是徐行的声音。
再后来,一片白茫里竟然出现了徐行的脸,梨花带雨,如泣如诉。
一个比他还高的大男孩哭成这样,本来是有些违和奇怪的,可他居然觉得看着心疼,忍不住想去哄,以至于
在梦里他不由自主地靠过去,想问问怎么了,但画面一转,徐行躺在他身下潸然泪下……
余鹤:?!!
这实在太荒谬,余鹤一个激灵,惊醒了。
他霍然坐起身,局促呼吸间能感觉到薄汗浸湿鬓发,顺着下颌缓缓滑落的微痒触感。
窗外的天已经微微地泛起一线鱼肚白,隐约从厚重纱帘间的缝隙里漏进来几缕潮湿微凉的雾色。
余鹤缓缓舒出一口气,正要掀开被子下床,身形却一顿,才放松下来没多久的背脊又不知不觉地绷紧了,他
闭着眼有些自恼自颓地倒回柔软被褥间,想着还跟睡前听完那个音频时一样三省己身。
一个正常男人有这样的晨起反应是很正常的,余鹤虽然对这种事没有太大的欲 求,但也不会过分抑制人之常
情的事情,偶尔也会自己手动解决。可他今天不能接受自己是因为做了一晚上有关徐行的、难以言喻的糊涂梦才
引起这样的反应,这是很不应该的一件事。
于他,于不知情的徐行,都是一种亵渎与不尊重。
可是有的时候,越是束缚,那些让人恼郁的欲念就燃得愈发汹涌,余鹤昨晚决意要抛却脑后的清朗声音现在
复又卷土而来,萦绕在他耳畔越来越响,让他自恼,自羞,自耻。
堵不如疏,余鹤促狭地呼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无力抵抗地闭上了眼,将手探进了还有着柔软温度的被子里。
他的气息在片刻的局促紊乱后逐渐平缓下来,余鹤垂下视线落在掌心,湿润而散漫的目光茫然了片刻,起身
微屏呼吸绷着脸去浴室冲洗,将指间只属于他自己的气息都清了个干净,好似在毁灭什么罪迹。
而更让余鹤不敢深想的是,他哪怕做了这样一场有关徐行的荒唐的梦,也并不觉得抵触或恶心,可但凡换成
同性别的其他男人,都会让他生理性抗拒。
手指被冷水和反复的搓动弄得染上几分红,余鹤低头自恼地将额头抵在镜面上,轻叹似的喃喃:“余鹤,你
在干什么啊……”
他按了按额角,平复下情绪后收拾好自己,洗漱换衣。
微信里他和徐行的对话还停留在昨天。
[昨天 18:45]
[何妨吟啸]:鹤哥,我拿到工资啦!感谢你这段时间这么一直帮我,要是不嫌弃,过几天我请你吃饭吧?
[YH]:好,也辛苦你这一段时间了。
[何妨吟啸]:嘿嘿,不辛苦!我的收获太多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啊哥?
[YH]:还不确定,我看一看行程安排再说吧。
[何妨吟啸]:嗯嗯!没事,我没啥事要忙了,等你!
年轻人的热情与赤忱从字里行间就能淋漓尽致地流淌从来,叫人看着也忍不住翘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来。
余鹤又将这一段平平无奇的对话看了一遍,忍不住又深叹息一声——这小孩这么信任他、又敬重他,他得带
着徐行一点,之前年少不懂事,瞎玩没什么,以后可不能再入歧途。
不过余鹤暂时还不太想和徐行见面,纠结半晌和徐行定了一周之后的时间。
[07:35]
[YH]:下周五吧,你那个时候有空吗?我开车过来接你。
徐行刚睁开眼就看到余鹤回的消息,欣喜在瞬间掩盖了他昨晚的忐忑不安和忧愁,连忙打字回复。
[何妨吟啸]:有空的!我们周五没课,周末也没课,不过会在临安那边听棚学习。
[YH]:好的。
两个人在各自的电话一端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
徐行觉得余鹤应该没有点进那个链接听,余鹤觉得这件事是宋筱筱的无心之过,与徐行本人没有关系,他不
能将自己的情绪牵连到徐行的身上。
这一周对于徐行来说,过得既快又漫长,快是相对于前段时间他起早贪黑地在棚里暗无天日地配音的时候,
漫长则是他忍不住去算还剩下多久能到和余鹤一起去吃饭的时间。
餐厅是徐行在网上找了好几天、打了无数个电话才最终定下来的一个中餐厅雅间。他知道以余鹤这样的身份,
就算不比得现在那些走到哪就被狗仔拍到哪的流量明星,但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大排档都能去的,即使余鹤不介意,
他也觉得像余鹤这样浑身上下连头发丝儿都透着贵气的人,不应该沾染这些油烟气。
余鹤的工作室给他这个配音小新人算工资很大方,按的是市场里偏高的价格,拿到手里也有小一万,他闭着
眼猜也能知道里面有余鹤的授意。
这样前前后后算来,余鹤已经给了他不少钱了,虽然都是他自己赚来的,可余鹤实在是太大方,又对他这么
好,总是让徐行觉得有些受之有愧,于是请余鹤吃饭的餐厅,他也尽可能往价高的定。
好不容易捱到周五这天下午,约好的是六点,徐行四

第 32 章
在余鹤开车回到千里旗风之前,徐行心里是有做准备的,毕竟他已经稍稍意识到了大影帝的尊贵身份,料想
也应该是和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霸总一样住在高档小区,或者是联排别墅,或者是独栋洋房。
可能是开车进门有一行佣仆一左一右整整齐齐站成两排,齐刷刷鞠躬非常有气势地大声喊“余总好,欢迎回
家!”的那种庄园。
又土又豪。
徐行稍微发散了一下想象力,被这画面逗笑了,奇异地缓解了他因为要去余鹤家的些许忐忑紧张的心情。
余鹤的洞察力实在太强,徐行只是抿着笑没忍住勾了勾唇角,轻咳一声他便察觉到了,侧目看了徐行一眼:
“想到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没。”徐行连忙敛了敛脸上的笑,急中生智找了个借口,“就是想到这还是我第一次正经干活拿到这么多
工资。”
“本来再高的价格都是给得的,但是你知道,你的前辈们已经有那样丰富的经验和娴熟高超的能力了,每一
集的薪酬都很有限。”余鹤收回视线,同他解释的话虽然认真,但语气很轻松,就像兄长同小辈闲聊一样,“你
又是个行业里的新人,如果最终价格比和你同期录这个剧的其他配音老师高得多,那就很不合适了。枪打出头鸟
这个道理,在哪个圈子都适用。”
“我知道的。”徐行连忙点头,“鹤哥你给的已经很多了!本来以我自己的能力,连接到这个角色都很够呛,
还是鹤哥你不嫌弃才拍板定下我的,我哪还能那么没良心挑三拣四的。”
余鹤听完他的话,唇角的笑意直淌进眼睛里:“要是我们圈子里的那些蜂拥而来的年轻小孩不那么眼高手低、
满脑子里只想着和团队一起怎么运作包装立人设圈钱,也能跟你一样踏实就好了。”
徐行眨了眨眼,没好意思吭声,谦虚道:“没有没有……我还太年轻了,鹤哥太看得起我了。”
余鹤笑了笑没说什么,瞥了一眼徐行悄悄搓胳膊上沾了凉气起的鸡皮疙瘩的动作,默不作声地将车里的空调
温度调高了几度。
现在已经快十二月了,气温骤降又还临近年关,各式各样的活动通告邀约都雪花似的送来,还有不少已经合
作过的导演或制片人的新片邀约,为第二年的暑假档或国庆档献礼做准备,余鹤就是有心放假也不能真闲着。
余鹤住的是独栋带花园的别墅,虽然没有徐行想象的那么夸张,但在夜灯的照映下露出的隐约轮廓也能看出
清雅精致的贵气来,路过几座提根式盆栽的人参榕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边是花园,我自己没时间打理,平时都是让园艺师傅过来帮忙种植修理,种了许多园艺栽培品种的绿植
和草本木本花卉。有的娇贵受不得冻的,就养在楼顶的阳光房里,你要是感兴趣,以后有时间了来玩可以去看
看。”余鹤顺着他的视线往小夜灯笼罩下的花园里看了一眼,笑着温声和他介绍,“最近我留在家里的时间比较
多,新送来了几盆温室栽培的玛格丽特很好看,要是喜欢,明天走的时候可以带一盆回你宿舍养着。”
徐行受宠若惊,连忙摆手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寝室四个都是糙汉子,不懂养这些花花草草的,上次
买了几盆仙人掌放着净化空气,结果都给我们养死了,还是算了。”
别墅里房间虽然多,但只有几间是常用的,一间是余鹤自己睡的主卧,一间是健身练形体用的运动房,一间
是远程处理事情的书房,客房的被子都收了起来。余鹤忙,都是宋筱筱一周安排一次家政过来做大扫除,现在要
用客房得现收拾。
余鹤没和徐行说明情况,让徐行在客厅沙发坐一会儿,又给他倒了温水过来:“我去收拾一下房间,客房里
是备得有一次性用具的。”
“哎哎鹤哥、鹤哥!不用不用,”徐行惊了,连忙起身拉住余鹤,没想到自己来一趟能让余鹤这么大费周章,
“我打个地铺睡或者在沙发上将就一晚上也是可以的,不用专门收拾房间出来,而且我也没带换洗的衣服过来,
路上还淋了点雨,仔细把你房间弄脏了。”
“收拾不了太久,没有怠慢客人的道理。”余鹤笑着轻轻抽回了手,“你先坐着歇一会儿吧,我很快下
来。”
余鹤还记着家政离开的时候报备的事情,去自己卧室里抱了一床新晒好的被褥去隔壁的客房、重新铺了一套
新床单,考虑到徐行没有换洗衣物,取了新的宽松睡衣和一次性用具给他放在床头柜的位置,以免徐行自己不好
找。
收拾了十来分钟就差不多好了,余鹤身上有些发热,将扣得一丝不苟的衬衫领扣解了两颗,又将衣袖挽至手
肘,露出一截肌理线条流畅漂亮的小臂。
“好了,小行,”余鹤从楼上下来,踩在最后一阶楼梯上朝望过来的徐行微笑着点了点头,“我先带你去房
间看看吧。”
“好的,”徐行连忙站起来朝他走过去,紧跟着余鹤上楼,“麻烦鹤哥了。”
“前些天在棚里的时候不还巴巴地揪着筱筱问我什么时候来吗?”余鹤好笑地转头看他一眼,“现在又跟我
生分客气起来了?”
“灯的开关在这里,这边衣柜是滑门没上锁,直接推开就好,”余鹤带着他进了客房,一面走一面给他演示
解释,“然后换洗的内衣物在这里,是新的,睡衣也是,浴巾之类的洗漱的东西都在浴室洗漱台下面的柜子里,
需要用什么就自己拿,不用客气。”
“我就住在你隔壁,要是晚上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过来敲门找我。”余鹤带着他走了一圈之后回到门口,格
外温和地朝他笑笑,“好了,时间不早了,赶紧休息吧,明天早上不是很早就要去棚里?”
“嗯嗯,”徐行和他对视着,有点过意不去地再次说,“我知道啦,谢谢鹤哥今晚收留我。”
“今晚已经说了很多声谢了,我听这个字都要听厌了。”余鹤无奈地勾着唇角,离开前替他轻轻带上了门,
“快睡吧,晚安。”
客房的配色装饰同整个房子的风格是一样暖色调偏温馨的,徐行在客房里转了一圈,发现余鹤真的将所有的
东西都准备得一应俱全,甚至于护肤补水用的面膜或者水乳都放了一排未开封的在洗漱台上。具体每个瓶子的效
用他不懂,但牌子他有点印象,平时听刘扬扣扣嗖嗖省吃俭用好几个月买一瓶送女朋友时几个人还咋舌感叹过。
——他对我可真好啊!
徐行再一次在心里感叹并且深深动容了。
他趴在窗台往外面的花园看了几分钟就小心合上半扇窗,拿了余鹤给他放好的睡衣去了浴室洗澡。
温暖的水流从头顶顺着发尖滑落,徐行搓出一头泡沫时低头往手上一看顿时大惊,心中暗道不好。
——他才染了没几天的头发,掉色!
目光再往下移,浴室地面上淌着一层墨蓝色的水,缓缓打着旋地从排水孔流走,就连从他身上滑下来的水,
都是蓝色的。
徐行感觉自己现在简直就像是一只墨水精,正咕噜噜地往外冒着蓝墨水呢!
刚染完的第三天也是这么掉的,但那时在寝室,他自己住的地方,把浴室收拾干净了也没谁介意,可万万想
不到他会有在余鹤家里住的这么一天。
徐行三两下飞快地用淋浴冲掉身上的泡沫,纠结为难再三还是取了一条新毛巾擦干身体。他已经尽可能地让
浴巾别碰着头发了,结果拿下来一看,还是洇染开浅淡的一片蓝色,被崭新的白一衬,格外明显。
头发上仍旧还滴着水,会把他待会儿要换上的新睡衣也染上蓝色。
徐行绝望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用那条浴巾擦了头发,索性直接裹在了脑袋上,将浴室里的蓝色水渍冲洗
干净之后套上了睡衣。
要是蓝色是血的颜色,这浴巾看起来简直是经历过一场异常惨烈的命案了。
徐行被自己脑袋里这个突如其来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又联想到明天早上余鹤看到这条被弄脏的浴巾时会是
什么表情,忍不住开始尴尬羞愧起来了。
虽说人家多半会让保姆或者钟点工收拾房间的时候将这些东西扔掉,但弄成这样也相当不体面了。
徐行正坐在外面床上发愁,就听到响起的规律而礼貌的三声敲门声,连忙扯下脑袋上裹着的浴巾,去开了门。
“看你灯还亮着,来看看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好意思同我说的问题。”余鹤身上穿着黑色真丝的睡衣,领口
的扣子没系上,露出一片白皙精致的锁骨的皮肤,锁骨上还沾着一点水,发尾有些潮地贴在鬓边,一看就是才刚
洗过澡。
这样的余鹤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恬淡温柔气息,散着沐浴露的香气,让徐行忍不住喉结上下一动。
“没、没有。”徐行莫名紧张起来,目光落到余鹤锁骨上时又很快移开了,耳根有点发红。但他突然想起更
重要的事,连忙举了举手里的蓝浴巾,神色讪讪地给余鹤赔罪,“对不起啊哥,我……前几天染了头,我忘了,
今天洗了头它就掉色,把浴巾给你弄脏了,我明天赔一条新的给你吧。”
余鹤低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浴巾,失笑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脏了就脏了,本就不是为了买它放
着好看的,你用了才算有它的价值呢。一条浴巾还跟我这样计较,是怕我很吝啬?”
徐行连忙摇头否认,心说是怕我自己这种土狗把这样看着不起眼其实贵得要命的东西糟蹋了。
“头发怎么也不吹?”余鹤显然没把这当成什么事件,视线落到徐行还滴着水的头发时轻轻皱了皱眉。
“……没找到吹风机在哪,不过也不用,擦干一点就行了,我们在寝室都是等自然干的。”徐行老实道。
“那怎么行?”余鹤颦蹙着眉,手指在徐行手腕上轻轻拉了下,转身往主卧走,“跟我过来。”
徐行愣了愣,一知半解地跟着余鹤进了主卧。
“坐下。”余鹤轻轻按着徐行的肩让他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去取了吹风机过来,在徐行面前站定,一只手很
绅士地堪堪托着他下颌的位置固定,打开吹风机开始给徐行吹头发。
徐行:?!!?
徐行呆滞了几秒,吹风机的声音在他耳边跟炸开的烟花似的,轰得他脑子里乱成一团,仿佛还顺便把水吹进
脑子里了,让他身体僵硬了半分钟才憋闷地开口:“鹤哥……?这太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吧?”
若是别人,即便是时间晚了,余鹤也压根不会带回自己的私人别墅,更不会这样操心,可一放到徐行身上,
他就忍不住要多照拂几分。
——或许是因为那一期高 H 广播剧,让自己下意识将徐行放在了一个需要保护的娇惯小孩的位置吧。
余鹤心里这样默默想着,一只手拿着吹风机移动,一只手轻轻从徐行的下颌移到鬓边,手指柔而缓地插 进发
间顺着风梳动:“不会很久。”
徐行背绷得笔直,被余鹤指尖一碰,只觉得头皮都酥了,半晌不敢吭声。
“烫吗?”余鹤注意到他的紧张,低头看他一眼,将吹风机稍稍拿远了些,关切地询问,“疼吗?”
徐行抬眼对上他的视线,说话都不利索了:“没有……嗯,不烫。”
余鹤的动作很温柔,指腹还时不时贴在徐行头皮替他按揉几下放松,徐行僵着脸没吱声,但却觉得越来越热
了,嗓子里也有些发干,心跳都快了几拍。
眼睛平视的时候,能看到余鹤锁骨上那一滴水珠顺着细腻皮肤缓缓往下淌动,映出莹白透粉的颜色。
想舔一口。
徐行恍惚了一下,随即后知后觉过来就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真的没烫到你吗?”余鹤将吹风机关停了,有些担忧地看着徐行,“你脖子好红。”
“……没。”徐行勉强挤出个笑容,眼睛却不敢看他,心乱如麻。
——太下贱了!我这个罪恶的色批!竟然对鹤哥有了非分之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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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余鹤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会儿,手指在他发间轻轻拨了拨:“没吹得太干,怕伤发质,你待会儿回去等再干
点了再睡吧。”
徐行正是心猿意马的时候,听到余鹤说话也没多思考,乖巧应声:“好的。”
余鹤将吹风机绕线收好放回了原处,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上也都浸着一点蓝色,失笑地抬头看向徐行:
“才染完没几天,的确是掉色很厉害。”
他一出声,徐行便顺着将视线落到他的手指上,心里头的旖念都被尴尬和羞惭驱散了,讷讷地耷拉着眉眼跟
余鹤道歉:“不好意思啊鹤哥,我今天来,给你添了好多麻烦啊。”
连柔顺垂着的头发丝儿都透露着他的沮丧和低落情绪,像一只犯了错的大狗狗。
余鹤愣了下,心里忽然软了一块,抬手在徐行肩上拍了拍:“都说了在我这里不用客气,现在怎么又这么垂
头丧气的?你跟我也太见外了。”
余鹤都这样说了,徐行也不好再摆出一副臊眉耷眼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接余鹤的话暗道,不跟你见外,那也
不能见内啊。
“这几天收到一个综艺节目的邀约,”余鹤在徐行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提起水壶倒了两杯温水,“他拿
给我的已经确定下来的名单里面有一位顾问老师,是 Z 大表演系影视配音方向的齐教授,我刚开始拍戏那几年,
有幸被他教导过几次。你想去见见吗?”
“什么……?”徐行怔愣一瞬,又惊又喜地睁大眼看着余鹤。
“意思是,你要是想去见一见这位老师,之后你就和我一起去,”余鹤不紧不慢道,“我会提前和老师约好
时间的。”
作为已经确定未来毕业后要吃配音这碗饭的人,徐行当然对余鹤说的这位老师印象深刻,且一直是他在转向
商配后十分敬仰和期待能见一见的德高望重的资深前辈之一,但他没想到这个几乎成了奢想的愿望居然有一天能
够摆在他面前、告诉他可以实现。
他当然很想去,可是这样一来,他就又麻烦了余鹤一次。
当初在知道余鹤就是自己陪聊的那位大金主时,徐行就有搜过余鹤的资料,知道余鹤从来不上综艺。
仅有的几个官媒的采访视频里,余鹤也只是在记者的提问里温和地说,演员要做的是把鲜活立体的角色带给
观众,如果演员本人过度将自己的生活习惯、个人性情展露在大众面前,以后再回到影视荧幕里,是会让观众出
戏的,这是非常不利于塑造角色的事情。
难道余鹤要为了他破例吗?
徐行欣喜之后冷静了下来,反而轻轻蹙了眉,正色问余鹤:“可是我记得鹤哥你之前有在采访里说不接综艺,
这会对你以后饰演角色有影响。”
“我好久没接过媒体采访了,你记得倒是很清楚。”余鹤听到他的话,有些意外,随即轻轻笑了起来,“我
的确不接综艺,所以我说的是提前和老师预约时间。”
以余鹤现在的地位和人脉关系,要单独预约这样一位老教授的时间当然不难,但问题是,余鹤为什么要这么
帮自己?是单独只对自己青眼有加吗?还是说,他对身边所有的人都是这样体贴、考虑得这么周到?
徐行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在余鹤温和又含着鼓励的目光里还是把疑问咽回去了:“我一直都很崇敬齐老师,
要是有幸见一面当然求之不得。但是这实在太麻烦你了,鹤哥……”
余鹤听出他的纠结和疑虑,忽然明白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浓了些:“小行,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啊?”徐行跟余鹤对视上,眼睛里腾起一丝迷茫。
“无论这个节目接还是不接,我都是要和这位老师见一面的,不是因为要替你搭线才专程去联系老师的,你
不用考虑太多。”余鹤笑着说,“想去,之后我去的时候会提前和你联系,你跟我一起去见见老师就好了,不想
去也直接和我说就好,我只是想到老师是影视配音方向的,你如果去和他聊聊,会对你的工作和学习更有助
益。”
“这样啊。”徐行舒了一口气,释然的同时忍不住朝余鹤有些赧然地笑笑,“那我想去,可以吗?”
“当然。”余鹤颔首,又想起什么,“Z 大和你的学校 A 大都有配音方向的专业,Z 大综合排名比 A 大高,但
你读的专业的排名 Z 大比 A 大低。你是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走这个方向,所以才去的 A 大吗?”
“……啊这个。”徐行轻咳一声,老实巴交地搓了搓手,“主要还是因为……分不够。”
余鹤愣了下,在他的认知里,对于像徐行这样努力又上进的年轻学生,成绩是很敏感的话题,以为自己无意
戳到徐行的痛处。
他有些歉意地笑了下,将话题岔开了:“说起这个,前段时间辛苦你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的微博 id,之后
剧上映的时候团队会按惯例单独发博艾特你感谢。”
徐行:“……”
他的工作微博号就这一个,连从他大一时候刚接触中抓圈时参与配音的广播剧都还在,多的是之前宋筱筱误
发的那条链接一样的剧,只不过 H 部分时长短点。
总的来说,就是很见不得人呐!尤其不能让余鹤看到!
“不用了吧,”徐行讪讪道,“电视剧配音演员的名单,工作室会单独在超话里面发博的。而且我这次配得
真的不太好,还怕糟践了鹤哥你的角色,之后要是你单独感谢,我怕不是要被骂成筛子。”
他的话说得有理有据,余鹤也清楚现在网络上戾气越来越重,与高名气一同带来的往往无休止的争吵和非议。
“好,那就等之后播出看看效果再说吧。”余鹤点点头,看了眼时间,坐直了身,“快十二点了,你头发都
彻底干了吗?”
徐行连忙往自己脑袋上一摸:“干了。”
“好,赶紧回去休息吧,你明早几点起?”余鹤站起身,准备送他回客房,“这边太偏,交通也不便利,我
开车送你回工作室。”
“七点吧,我其实自己也能回的,”徐行说,“鹤哥你一般什么时候起啊?”
“和你差不多,”余鹤笑笑,“我睡眠质量不太好,睡不实。”
他只是随口一提,徐行却突然顺着他的话想起来了余鹤的失眠问题,忍不住旁敲侧击地问他:“现在也是晚
上失眠很难入睡吗?”
“还好。”余鹤意外地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以前也遇到个朋友说睡不好,一问,说是失眠,所以才猜鹤哥你可能和他差不多。”徐行一边尽可
能让自己说的话听起来自然可信,一边心里默默腹诽,这个朋友就是你啊哥哥。
“这样啊。”余鹤不疑有他,笑了笑,“上半年的时候严重一点,不过现在好些了,请了咨询师和医生来看,
现在也只是偶尔才会失眠,但是还是容易半夜惊醒,睡不踏实。”
徐行安静地听着他的话,突然意识到什么——当初他给余鹤每晚陪聊的时候,到最后都是听到余鹤入睡的呼
吸声才挂断的。所以余鹤一开始找他,是因为他的声音有安眠作用吗?
徐行心里忽地一动,踌躇了一秒还是对余鹤说:“我以前有录过助眠的音频,看评论反响好像还可以,要不
然,我念一点书试试看吧。”
“现在已经很晚了。”余鹤还是温和地笑着,没有要徐行给他念睡前读物的想法,“你快回去睡吧。”
徐行谦虚客气了这一晚上,现在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抬手推着余鹤的肩膀,按着他在床边坐下,忽然强势
了起来:“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哥你快躺下,想听什么书?”
余鹤眨了下眼,失笑片刻,最终还是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眼神还是带笑地望着去书柜前挑书的徐行:
“随便什么吧,你念两分钟就回去。”
徐行挑了一本散文集,问了余鹤后将房间里的灯换成了亮度微弱些的小夜灯,只多开了一盏暖黄的护眼台灯
方便他看书上的字。
“闭眼闭眼,”徐行清了清嗓子,被余鹤无奈又纵容的眼神看得下腹一热,连忙低下了头盯着书,清朗好听
的声音软和下来时听着像撒娇,“哥,你就听会儿再说,总得让我先试试。”
“好。”余鹤轻轻呼出一口气,顺他意地闭上了眼。
徐行尽可能让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里的书上,调整了会儿状态和声线,用自己最舒适的音色开始缓缓出
声轻念。
他的本音介于少年人和青年人之间,有少年人的轻快清朗,也有青年人的沉稳磁性,在刻意的情绪舒缓里揉
成一股潺潺的温泉,连呼吸换气声也化作泉上的微风,徐徐地萦绕在余鹤身周流淌。
余鹤原本还想着,等徐行念几分钟就让他赶紧回客房睡觉,但不知不觉地,他好像从这娓娓道来的念读节奏
中觉察到某种熟悉的安稳节奏,让他沉浸在其中,陷入了柔软的安睡夜。
可这次,拢在他耳畔的却是徐行清朗低柔的哄睡声。
作者有话说:
#甜美小行,在线陪睡(bushi【这周有一万五的更新,从今天到下周一都是零点的时候更,记得及时看嗷,
周二三看情况要不要掉落,啵唧大家!

第 34 章
轻读的声音渐渐轻得听不见了,徐行的视线也从书页缓缓移到床上堪堪陷入浅眠里的余鹤脸上。
台灯的暖黄光亮轻轻映着余鹤轮廓线条漂亮利落的半张侧脸,高挺的鼻梁实在是优越,在鼻翼处投下一片浓
重的阴影。他的眼尾似乎有一小块凹陷下去的地方,平日里不仔细看是不会察觉的,待注意到时,乍一看像是泪
痕,但又像是受伤后落的印,台灯的光线并不明亮,看不真切。
徐行合上书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忍不住屏着呼吸缓缓朝余鹤的方向挪近,好更清楚一点地看看他眼尾那一点
印记。
应该是受过伤才留下的凹印吧。徐行仔细瞧了瞧,却觉得就连这点让余鹤的完美面容有所缺憾的痕迹也有一
种别样的好看,让闭着眼陷入睡梦中的余鹤看起来少了太多端肃凛冽的气势,多了一点柔软的气质。
大抵是睡前喝过温水的缘故,余鹤的嘴唇还是湿润的,透着颜色浅淡的粉,看起来触感似乎很柔软。
亲一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徐行怔忪地出了神。
“嗯……”余鹤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不安稳地微微拧起眉,从鼻腔里发出带着浓重鼻音的轻哼,顿时把徐
行漂浮起来的三魂六魄悉数从虚空里拽了回来。
彼时他才惊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离余鹤实在是太近了,近到他甚至能感觉到余鹤一呼一吸间的气流清浅拂
过他鼻尖的微痒,还能嗅到余鹤身上散出的特有的浅香。
徐行连忙往后拉开距离,险些跌坐在地上,爬起身逃也似地离开主卧回了客房,心跳快得简直是要从嗓子眼
里蹦出来。
就在刚刚,他差点就稀里糊涂地把初吻交代出去了!
还差点轻薄了余鹤!在人家毫无防备的时候!
徐行悲痛欲绝地想,我真是不守男德,理应被狠狠谴责!
意外获得一夜安眠的余鹤并不清楚这一晚对于徐行而言过得多么惊心动魄,只知道早上醒来的时候感觉神清
气爽,一夜的安眠沉睡洗去一身沉疴似的,让余鹤心里也跟着轻快了些。
从浴室洗漱好出来时还差几分钟到七点,余鹤看到散乱地搭在单人沙发上的那条被染了好几块蓝色的浴巾,
想起昨晚睡前是徐行在旁边念散文集给他听,本来是想听几句就劝徐行回去、不必为他费心思的,结果他竟然真
的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不知道徐行什么时候走的。
这样想来,他这一晚上的安稳睡眠还是托徐行的福,上一次仅凭着音频就对他起到了有效安眠效果的,还是
那位素未谋面的铁小葵姑娘。
难道现在学配音方向专业的学生,都有声音助眠的技能?
余鹤若有所思地将那条染蓝的浴巾分门别类地放进了浴室的清洗篓,推开了主卧门,从走廊经过时发现客房
的门还关着,徐行应该是还没有起。
他在客房门口站定了半分钟,还是没敲门叫醒徐行,先一步下楼去厨房准备早餐了——昨晚多亏了徐行,他
才能有一个很好的睡眠,而徐行必定比他睡得晚些,不如就让这年轻人再多睡会儿,等早饭准备好了再去叫醒徐
行也不迟。
幸而昨晚洗完澡后去找徐行前先在楼下厨房将小米过水泡了一遍,现在煮不用费太长的时间,等粥煮好的时
间还够将家政替他提前备在冰箱里的糕点取出来蒸。
徐行是被隐隐约约从楼下飘来的小米粥的香气给撩拨醒的,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肚子就已经开始叫唤了,浑
身都压着点微沉的疲惫。
——他昨晚睡前一直忍不住琢磨余鹤,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浮现起余鹤朝他笑的模样,余鹤触碰在他发梢的指
尖、沾着水的锁骨、挺翘的鼻梁,还有柔软的嘴唇。
他越是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就越是忍不住心猿意马,想到最后血气下涌——他支棱起来了!
他借宿在余鹤的家里,躺在余鹤亲自收拾整理过的床褥里,连身上的衣服都是余鹤给他拿的,现在难道还要
想着余鹤做那档子事吗?那他也太不是东西了!
徐行就这么僵直地硬躺着等这反应消下去,直躺到了快凌晨两点才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
睡眠不足的大脑还有些发晕,徐行打着哈欠去浴室洗了把脸,动作很快地收拾好自己,要换衣服时又想起他
昨天是意外来余鹤这边住,什么换洗衣物都没有。昨天晚上洗澡换下的那套衣服他自己手洗后就搭在椅子背上,
天气冷,现在一摸还是湿的,没法穿。
徐行叹了口气,只好先就着睡衣下楼,想着再多等会儿,能干多少算多少,临出门前再换上。
打开门,从楼下传来的清粥的香气就更浓郁了,闻得徐行肚子直闹,放轻了动作下楼,循着香味在客厅里转
悠了一圈,最后找到靠着花园一侧的厨房。
他的动作放得很轻,以至于走到厨房门口了余鹤还没注意到。
厨房的窗户开了几扇,从徐行的角度能看到窗外绿意盎然的花园一隅的景色,日光透过窗户悉数落入房间,
带着清晨的露水气息将整个厨房映亮。
余鹤正背对着徐行,腰上系着一条深褐色的围裙,围裙系带不松不紧地绕至后腰打了个随意的结,勾勒出一
把细窄漂亮的腰身,黑色真丝睡衣覆盖下的一双蝴蝶骨微微凸起,同他的名字一样,像欲飞的鹤翼。
即便不是功成名就的大影帝,这一举一动之间,也透着一位浑身上下满是疏离矜贵气质的富家少爷的气质,
叫人只敢远观,不敢轻易亲近。
明明只是再普通寻常不过的挽袖子用粥勺将粥搅匀的动作,徐行却觉得余鹤做这个动作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像从价值连城里的典雅古画里走出来的人。
徐行看得出了神,喉结微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知是因为被粥的香味勾的还是别的。
余鹤将文火关上,从橱柜里取了两个消毒过的干净瓷碗盛上粥,准备端去外面饭桌上,一转身就撞上徐行的
视线,意外地眨了下眼,随即自然地朝徐行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起了?原本是打算把早餐都做好了来叫你的,
你起得倒是刚刚好,来吃早饭吧。”
徐行回过神,在余鹤端着两碗粥走向自己时连忙侧过身让开路,又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干站着妨碍人家,于
是快走两步亦步亦趋地跟在余鹤身边从餐桌绕回厨房,期期艾艾地问他:“鹤哥……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端的
吗?”
“没。”余鹤不打算让徐行替他做事,将蒸锅里的糕点取出来,一转头就对上徐行因为期待而亮晶晶的眼睛,
失笑地一颔首,“好吧,就这一碟糕点,还烫,你用布巾隔着端出去就可以了。”
“好嘞。”徐行积极地从他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糕点盘子,转身端去了餐桌,余鹤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徐行
甚至连走路状态都隐隐显出一点欢快的背影,让他想起之前戏下休息时,宋筱筱给他看的萌宠视频里,那只成功
替主人做了事而摇头晃脑欢欣鼓舞的白色萨摩耶。
小米粥煮得稠而不腻,连米粒都入口即化似的,唇齿间还能尝到独属于食材的微甜的清香。
“鹤哥,你起得好早啊。”徐行没想到余鹤这样一位大影帝竟然连生活里方方面面的技能都点满了,更没想
到自己来余鹤家里一趟,还能有这个运气能吃一顿余鹤亲手做的早饭,简直是从头到尾都被余鹤照顾得周周到到。
“嗯,”余鹤翘了翘唇角,抬眼时眉眼微弯,浅笑着看徐行,“我还得跟你说一声谢谢呢。”
徐行眨了眨眼,明白他是说的昨晚读书助眠的事,询问的时候心思又活络了几分:“那鹤哥你昨晚有睡好
吗?”
余鹤点了点头:“嗯。”
“那就好。”徐行松了口气,埋脸喝粥时又小声地嘿嘿笑了笑,一种得到肯定的欢欣与自得感油然而生。
之前他是“铁小葵”时就每天给余鹤哄睡,看起来应该是挺有效果的,现在他只作为他自己,用本音的声线
也可以让余鹤安眠——这说明什么?说明起作用的是他这个人,而不只是御姐音的声线。
徐行想着想着就难忍欣悦地咬了咬筷子尖,下意识抬头望了坐着对面位置的余鹤一眼,恰好对上若有所感的
余鹤抬眸漫不经心投向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时,余鹤弯了弯眼尾,朝徐行笑了笑,从那双漂亮含情的眼睛里,能让徐行看到自己的模样,就好
像自己是被面前这个人独一无二珍视着的一样。
徐行脑子里轰然一响,白茫茫地发蒙,他盯着余鹤的眼睛,心跳得越来越快,直到余鹤带着些疑惑地问他怎
么了他才仓促低头说没事。
他用筷子搅了搅碗里的小米粥,心跳逐渐平复下来时,他终于意识到一个一直不敢确认的大问题。
——他喜欢上余鹤了。
作者有话说:
余鹤:你怎么了?
徐行(恍惚):我陷进去了
【请大家速速用海星来助力徐行追男朋友 b( ̄▽ ̄)d 这周海星到 3w5 的话就掉落加更一章叭~大家晚安早点
睡嗷!

第 35 章
在棚里录音时见天儿地盼着余鹤来听棚、 染了余鹤出于礼貌随口夸的发色、被余鹤夸几句能喜滋滋一整天、
拿了工资立马就想着要请余鹤吃饭……
不知不觉间,他的生活已经十分主动地将焦点聚集在余鹤身上,余鹤的一颦一笑都会牵动着他不由自主的情
绪变化。
他好像从一开始见面就没有把余鹤放在一个德高望重的、身份地位悬殊的前辈或者甲方的位置,以至于连他
的情感也在不自知的时候越了轨、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疯长。
这种越轨的情绪名为喜欢,徐行悟了,但同时也坐立不安起来。
他喜欢余鹤,那余鹤对他又是怎么样的情感呢?
会耐心地给他讲戏、会百忙之中抽空来工作室听棚,甚至还愿意让他去自己家借宿一晚,这可以说明,余鹤
至少有那么一丁点儿、超出单纯前辈对年轻后生的爱护的感情吗?
可要是回忆余鹤待他的特例,又好像数不出来几件——加他微信是因为业务需要,给他讲戏是因为他配的是
余鹤的角色,余鹤这样一个精益求精的大影帝当然会上心些,而留宿是因为吃饭时间太晚,赶不及宿舍门禁。
桩桩件件都可以说明余鹤是一个温柔体贴的绅士,但都不是他给徐行的特殊待遇,唯一能牵强扯得上特殊待
遇的,可能只有昨晚余鹤替他吹头发这件事。
徐行很清醒很有自知之明,但也忍不住感到挫败沮丧。
而现在摆在徐行面前的,比单相思更大的问题是——余鹤是个铁打的直男。
无论是他之前有意无意上网搜的一些娱乐新闻里写着余鹤曾经公开承认交往过的都是女性,还是他自己从
“铁观音”身份开始接触到余鹤之后的经历,都明晃晃地将“直男”两个字毫无疑问地印在余鹤的性向属性上。
即便徐行可以鼓起勇气,用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魄忽略他和余鹤之间天壤地别的差距去追求余鹤,也不得不
考虑到,余鹤压根不喜欢男人这一事实,他的努力可能会将余鹤越推越远。
真愁人啊。
徐行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呢?”徐行愁得太认真,以至于余鹤都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喝完粥慢条斯理地抽纸巾擦擦唇角,
关切询问地看向徐行。
徐行猛地回过神,下意识抬头对上余鹤的视线,心里头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地疯狂跳动,堪堪拉回散乱的思绪
朝余鹤笑笑,急中生智地找借口回答余鹤:“没什么,就是想到再过一段时间就圣诞了,圣诞节过后没几天就要
放元旦……”
“是啊,”余鹤点点头,也有些感叹,“时间是一年过得比一年快了。元旦一过,个把月的时间就到了春节,
过了这个年,我的资料卡上的岁数又得增个一了。”
徐行眨了眨眼,回忆了几秒钟之前查搜索引擎时看到的余鹤的资料:“鹤哥,你是春节时候的生日吗?”
“嗯,”余鹤颔首,“二月三号。”
“咦,和百科上写的好像是一样的。”徐行还有点意外,“我以为明星的个人信息只是对外看的,真实性都
有待商榷。”
余鹤轻笑一声:“生日日期而已,不算什么很隐私的东西。你呢?”
“我家也是记新历,我刚好在元旦那天的生日。”
“那你刚刚叹气是在愁怎么回家过生日?”余鹤知道徐行现在是大四,也知道他家不在本地,要回去得坐高
铁或者飞机,来回一趟很不便利。
“啊,不是,”徐行讪讪,应答的声音随着他的情绪一齐低落下去,“我不回家。”
“路程太远,你要上课,确实也不太方便,”余鹤理解地点点头,不欲在这个会让徐行难过的话题上多聊,
视线落到徐行已经空了的碗里,“还要吗?锅里还温得有粥。”
徐行连忙摇头:“已经饱了,谢谢啊,鹤哥。”
余鹤站起身,制止了徐行也想跟着一起收拾碗筷的动作,将碗碟摞作一叠,放去了厨房的洗碗机里。他正想
和徐行说一声自己要上楼换衣服,让徐行等他一会儿,想起什么,转头有些歉意地看向徐行:“你昨天来没有带
换洗的衣服,我本来是想让筱筱早上买一套过来的,后来忘了这事。现在让筱筱买来可能时间来不及,如果不介
意的话,可以穿我的。”
穿余鹤的衣服——
徐行只是稍微想象一下,都简直要被余鹤这一出迷得晕头转向了,脑子里也禁不住叫嚣着反驳他之前的失落:
“他让我穿他的衣服!这不是特殊待遇是什么!他对我也有好感的吧!”
他再次拽回了脱缰的思绪,紧张和激动间勉强镇定地朝余鹤赧然地笑笑:“太麻烦你了鹤哥,我本来是昨晚
上洗好的,但是早上起来发现没干,想等着再干会儿再穿的。”
余鹤好笑地看着他一副显得欲拒还迎的纠结模样:“昨晚下了雨,温度又降了些,穿湿的对身体不好,跟我
上来看看吧,你人高,还不知道有没有适合你尺码的衣服。”
徐行忙不迭地跟在余鹤身后上楼去了衣帽间。
衣帽间在客房旁边一个房间,很宽敞,目测比他昨晚住的客房还要大点。一左一右两面墙的红木漆衣柜,正
对门方向的则是一面玻璃柜,远远看去应当是摆放的胸针、手表或戒指一类的名贵配饰,入门这一侧的墙上则是
穿衣镜。
徐行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开始后悔应下余鹤的建议了。
余鹤随便拎一件衣服的价格出来都比他这几个月来攒的钱还多,掉一根线头就等于掉几十块钱,他哪敢随随
便便穿。
余鹤没注意他的复杂表情,推开了右侧一扇衣柜门,示意徐行去选:“这个柜子里是合作的品牌方给的衣服,
我没穿过,有的尺码比我自己穿的要大一个号,风格应该也更偏向于你这样朝气的年轻人一些,或许更适合
你。”
徐行骑虎难下:“要不然算了吧……”
“嗯?”余鹤注意到他语气里的为难,转头看向他,用轻松的语气说,“不用有心理负担,这些衣服我自己
平时穿不上也是一种浪费,还得要感谢你,它们才能起到它们应有的价值呢。如果实在过意不去,下次见面带过
来还给我也是可以的,我们不是之后还要去见齐老师吗?”
余鹤话都说到这份上,再不收也实在是不识抬举了。
徐行心下叹气,只好走过去小心地翻动了一下挂着的衣服,挑了一件蓝白拼色的卫衣和黑色的牛仔破洞裤,
拿出来的时候都有些意外这种风格的衣服怎么会出现在余鹤的衣橱里。
衣帽间里有单独用幕帘围合的两个换衣间,刚好够两人各自换衣服。
两人都没有磨蹭,几乎是同一时间换好出来,一个朝气盎然活力四射,比王府井门口摆拍的潮男模特少了油
和做作,一个矜贵雅致,即使只是休闲的衬衣和黑色长裤也像是刚从宴会里出来的名流贵公子。
徐行看着穿衣镜里由远及近的自己和余鹤,恍惚间有一种走 T 台的错觉,心里忍不住默默腹诽,鹤哥,我俩
很般配啊,你考虑一下我呗。
他突然想起,还不知道余鹤有没有女朋友,心悄悄悬了起来,目光下意识往余鹤身上飘。
然而余鹤只是就着穿衣镜确认身上的着装适合不出错便带上外套准备下楼:“走吧,我送你去棚里。”
“好。”徐行连忙跟在他身后,憋了又憋还是装作一副闲聊的样子若无其事地问余鹤,“哥你随便穿的这身
都好帅啊,走出去不知道招多少小姑娘喜欢——你有女朋友了吗?”
他话出口后就开始忐忑,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大忌讳了。
余鹤虽然低调只一心专注在演艺事业上,那也是娱乐圈里的人,娱乐圈里情感关系错综复杂是他这个路人都
差不多知道点的事,听说圈子里更忌讳不熟的人这样直接问。
不过余鹤好像并不介意,走到玄关处换鞋的动作都没有一丝停滞,头也不抬地回答了他:“没有。”
“噢噢,”徐行猛松一口气,喜悦道,“哈哈!我也没有!”
尽管确认的过程有点胆战心惊,但徐行现在的心情豁然开朗,心说我很想要一个男朋友,鹤哥你考虑一下我
吧!
他这语气和对话有些生硬奇怪,余鹤不懂他为什么没有女朋友还这么高兴,疑惑地抬头看了徐行一眼,没多
问,带着徐行去了车库,还是昨天开的那辆宾利。
路上有点堵,到临安的时候差不多九点半了。
车不方便拐进巷子里,徐行也舍不得再多麻烦余鹤,解开安全带动作利落地推开门跳下去,小跑着绕到了余
鹤的驾驶位这一侧。
“快去吧,”余鹤朝他笑笑,“之后和齐老师确定好时间了我提前通知你。”
“好嘞,鹤哥下次见!”徐行热情地朝他挥挥手,目送余鹤开车离开。
刚刚他特意绕到余鹤这一侧同余鹤告别,看着余鹤俊美好看的侧脸却又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要是他能追到余鹤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亲一口再让余鹤走了!
作者有话说:
徐行,人还没追到,已经开始想象追到之后的美日子了【啵唧大家!加更我尽快写,发之前会提前说滴,么
么哒!

第 36 章
余鹤回到家里时原本打算让宋筱筱叫钟点工来收拾一趟,但上楼顺路经过客房时却发现房间里干净整洁,和
昨晚徐行借宿一晚之前的状态没有多少差别。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单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褶皱,房间里的单人沙发小矮几都摆放得当。徐行走的时候将昨
晚换下来的衣物也一起带走了,那些他使用过的洗漱用品和浴巾也都在浴室里码放整齐,若不是浴室的地面还是
湿的,放眼看去都不像有人住过一晚的了。
余鹤没想到徐行年纪轻轻就能做事做得这样细致周到。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好是与宋筱筱的对话框,余鹤迟疑了半分钟,最后还是切出了对话,没让宋筱筱叫钟点
工过来。
之前从剧组杀青回来,养病休息的期间按陶黎的安排和祁江闲又见了两次,之后祁江闲还是让他自己多放松,
尽可能避免产生焦虑不安的情绪。陶黎当机立断地推了多余的活动邀请,连送来的剧本都压下了,有意把时间留
出来让余鹤自己休息调整。
余鹤知道她的安排也没有异议,回千里旗风的路上还和陶黎打趣:“我不接通告,拿什么给工作室里的同事
们发工资?”
“工资的事,你不发也有公司发。”陶黎一切以余鹤为主的态度很明确,反问余鹤道,“你在圈子里当了十
多年的劳模,歇这么一段时间也不会有任何不妥。难道你缺钱吗?还是缺名气?”
他都不缺。
如陶黎所说,他确实称得上是“劳模”,出道十余年的时间,他几乎是无间断地重复着进组、杀青、再进组、
再杀青这样的循环,在每一部戏之中活出不同的人生,而属于余鹤自己的时间却少之又少。
他的二十一岁到三十三岁是由无数个故事、无数个角色的喜怒哀乐组成的,拼凑起来一个功成名就的影帝
“余鹤”。
余鹤半眯着眼轻轻笑起来,口鼻掩在口罩里闷咳几声:“无缝进组习惯了,突然给我放这么多假,反而不适
应。”
因着他这句话,陶黎才发了几个综艺节目的邀约给他看,本意是筛选之后能让余鹤放松与工作两不误,既不
至于太劳碌伤身也不至于太闲。
余鹤还是和当年接采访时一样的态度——过度地将私人生活和个人特质暴露在公众面前,是很不利于演员日
后诠释角色的事情。
在看到其中一个节目邀约里的特邀顾问老师是齐老教授时,他的确第一反应想到了刚出道拍戏那几年时,偶
然得到的齐老教授的指导和关照。于情于理,他都很应该单独和老教授见一面吃个饭,聊表感激与问候之情。
最近由于后期配音的事,他往临安去的次数比较多,和那个让他有好感的年轻配音演员徐行也接触比较多,
因而没费多少时间便想到了徐行。
他这一路走来,也是受到过许多前辈的好意提点与帮助的,如今他自己有这个能力,面对优异又上进的后生,
他自然不会吝啬。
昨晚在和徐行提这件事时,他看着年轻人在诧异惊喜之时忍不住露出灿烂笑容的脸,思绪却飘到了别的地方。
——自从合约终止,他已经快三个月没有和“铁小葵”联系过了。
三个月的时间,他偶尔在点进微信的时候会忍不住去朋友圈看看,看看之前还同他谈笑风生的女孩会不会有
什么日常的分享。她这样的年纪,应该是会做了美甲后拍照发朋友圈展示的小姑娘,和宋筱筱一样,热爱生活也
热衷于同自己的朋友分享生活。
可是没有。
无论他点进“铁小葵”的朋友圈多少次,都是一条冷冰冰的“—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这三个
月来,无一不是如此。
余鹤有时候都会怀疑小葵是拉黑了他,或者禁止了他看朋友圈,但这样的想法一旦出现就会被余鹤自我谴责
地按回去——他能感觉到小葵之前的温柔体贴、开朗可爱都不是装出来的,即使在最初的夜聊开始时,能察觉出
来一点让他无言的矫揉造作。
小葵似乎也是和小行类似专业的学生,之前的聊天里她也提到过集训的事情,也同样是在校就读的大学生,
这样看来,两个人身上有许多相似之处,甚至有时候说话的语气都会有让他恍惚一瞬的熟悉。
为什么徐行的本音其实和他并不相贴,但语态却抓得和他的这么像?
为什么小葵偶尔说话时的咬字方式会和他类似?
余鹤脑子里的思绪有些乱,这些散乱的、毫无关联的,他原本没有留心的事情,却在他忽然意识到的时候,
拧成一股无数根细线缠绕成的绳,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最终还是将这些疑问都按回了心底,随着晚秋的风惆怅而悠长地叹息——如果他和小葵还有联系,他其
实也是希望给小葵也提供一个这样和专业的老师交流的绝佳机会的。
余鹤将每个通告邀请都仔细地看过了,最终还是推了所有的综艺邀约,在给陶黎打电话说的时候也提了提请
她向齐老教授的助理联系拜访时间的事。
陶黎从不对他的决定置喙与干涉,得知他的选择和要求便利落地应下、着手去处理。
虽然有自己的工作室,但终究还是属于公司的,陶黎筛选之后给余鹤过目的综艺邀约都是一些有多年观众基
础的好口碑好收视率的节目,不会使余鹤这样的身份咖位去了之后显得掉价。即便余鹤不接,这些通告也可以给
公司别的艺人做顺水人情。
晚上十点半的时候,余鹤收到了徐行发的消息和几张图,第一张图片里,叠的整整齐齐的是徐行白天穿走的
那套衣裤,第二张图片是这两件衣服在官网里对应的价格。
[何妨吟啸]:哥,因为衣服我毕竟穿过了,洗干净还给你也不太好,所以我按原价给你吧。
[何妨吟啸]:/[转账]
徐行都没有等余鹤的回复,就已经转了 9300 过来。
好在微信只要收款方不确认,过二十四小时会自动退回,没法强制收,而徐行又没有余鹤的其他收款方式。
余鹤不打算收这笔钱,但看徐行这么认真诚恳又有些哭笑不得——昨天请他吃一顿饭,今天把衣服的钱转给
他,就这么两天的工夫,恐怕徐行累死累活在棚里录音赚的第一笔工资就交代出去了。
[YH]:你还是学生,这点钱留着你自己生活学习、或者应急的时候用,只是一套衣服而已,不算多大的事,
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对话框显示起“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字,但过了半分钟后就停下了,徐行没有发新的消息,却干脆拨了个
语音通话请求过来。
余鹤有些意外,但还是按下了接听。
“鹤哥晚上好呀~”徐行的声音有些轻,像是怕吵着别人而刻意放低了音量,不知是不是错觉,余鹤总觉得他
连语气也软了下来。
“嗯,晚上好。”余鹤不由得让自己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几分。
“鹤哥,”徐行的语气很认真,“我虽然还是个学生,但是我也可以赚钱呀!而且做人要坦荡磊落,要是你
不收下我刚刚的转账,我会觉得我好像占了你的小便宜,还是说,在鹤哥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呢?”
余鹤没注意到他故意显得可怜无辜的措辞,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就想否认:“没有,你别多想……”
“我当然不会多想啦。”徐行笑起来,“我很感谢鹤哥你给我的这次机会。不单单是因为我可以靠我自己的
专业能力赚到第一桶金,而是我居然运气这么好,可以遇到鹤哥你这么好的前辈不嫌弃地帮助我、提点我,这是
比金钱更珍贵的东西。”
他的话真诚得让人无法反驳。
明明是个比自己还高一点的大男生,余鹤心里却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脑中浮现起之前在棚里时,徐行凑在
自己身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自己,像一只殷切大狗狗的模样。
“哥,”徐行又唤了他一声,“我的好哥哥~你就收下嘛,你要是不收,我可就得天天来烦你了啊?”
他大着胆子的撒娇不仅不让余鹤反感,反而觉出可爱,让他忽然想起了之前意外点进宋筱筱错发的那个链接
里听到的徐行配音的娇俏小少爷——觉得一个一米八几快一米九的男人可爱?!
余鹤为自己的这种念头沉默了一瞬,但还是无奈而纵容地轻轻笑着应了徐行:“好吧,我收。”
“嘿嘿,鹤哥你真好。”徐行笑过后的话音一顿,紧接着带着一点微妙的艳羡语气道,“也不知道以后有谁
能这么有福气可以成为你的伴侣呢,真是太让人羡慕啦。”
余鹤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笑了笑又和徐行聊了几句别的,两人互道晚安,挂断了电话。
许是和徐行聊得心情愉悦,余鹤晚上入睡很快。
他做了一个旖旎香艳的梦,梦里揽着他脖颈、湿着鬓发撒娇地凑过来亲吻他的——是徐行。
作者有话说:
电话里的徐行:好羡慕鹤哥以后的伴侣噢~
实际上的徐行:好想和鹤哥亲亲!!!!
(给开始暗搓搓追人的小行一点海星鼓励叭!
第 37 章
梦里的徐行似乎皮肤更白了一点,嘴唇鲜红,像抹了甜莓酱,引诱着人不由自主凑近一吻芳泽。
余鹤口干舌燥,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那双眼尾下垂的狗狗眼实在漂亮,有着勾人魂魄的引诱力,凑近时余鹤一时间没能想到要推开,反而怔怔地
由着这时候有些异样的徐行拥住他,像萨摩耶似的用脑袋蹭蹭他的鬓发,随后又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颈,在他耳
边轻轻启唇——
“鹤哥~我好羡慕你女朋友呀~她要是知道我亲你,不会生气吧?”
余鹤:“………”
凌乱局促的喘息声打破静谧房间里几近凝滞的空气,余鹤被这荒诞的梦境惊醒,霍然坐起身,身上的睡衣已
经被细汗浸得湿润了。他垂着眼睫,一只手撩起半边额发按了按发紧的头皮,让呼吸逐渐平缓下来。
待他好容易平复心情,尝试着回忆方才的梦境时,怔愣住了。
——他居然又做了个关于徐行的春 梦!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余鹤心下没来由地有些慌乱。
虽然徐行的性格让他觉得很可爱,偶尔聊天时因着年轻人独有的活力朝气,跟小女孩似的撒娇起来也不会有
违和感,但那也是个高高大大、他都得稍微仰脸才能对视的大男生!
余鹤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性向。
受美满和睦的父母爱情影响,他一直也在以举案齐眉为正常婚姻的标准。
他鲜少去限制自己的婚恋对象会是什么样的性格,无论温柔娴静还是豁达泼辣,只要是喜欢的,两人彼此有
爱意的,他都可以尽可能调整自己的状态去契合另一半。
但无论如何,他的另一半都应该是女性才对。
可是现在,他竟然对着一个刚接触不到两个月的年轻男生,做了两次春 梦。
——这是否是某种冥冥之中的暗示呢?
余鹤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与思考。
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且理智地寻找过往生活中一切有诱导性的蛛丝马迹,来佐证这两次的梦都只是意外,最后
他的思绪落到了宋筱筱之前误发给他的链接上。
那是余鹤第一次听广播剧,也是第一次听耽美广播剧。
但是这个第一次着实有点猛了,一共四十分钟,剧情在床 戏里推进,相当于听了一场四十分钟的无画面
GV,其冲击力是现实中任何一个直男都难以轻松抵抗和消化的。
余鹤替这两场梦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放心了一点。
被汗浸湿的睡衣贴在皮肤上不太舒服,余鹤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顺便自己用手将还没消下去的生理反应解
决了,这次他心里的负罪感些微减弱了一点。
——是因为有外界因素诱导影响,以及他自己忙了太久,没有照顾到自己作为成年男子的正常身体需求,所
以并不是因为想着徐行才有的生理反应。
余鹤心里如此对自己肯定道。
-
十二月并没有完全休假,余鹤配合品牌方为新年的宣传拍了几组广告短片,但相较于进组的高强度拍摄,已
经说得上很轻松了。
他和徐行虽然没有再见面,但是微信上还偶尔会聊个一句半句。
徐行很细心,有着出乎他意料的敏锐察觉力,甚至似乎还很熟悉他的状态。
有时候晚上时间较充裕,徐行打电话过来,还会旁敲侧击地关心他的睡眠状况,连说话语气都比刚开始在临
安见到第一面时轻快软乎了不少,总是让他不自觉地想到已经断了联系很久的小葵。
然而这些事他并没有和徐行提过,感念于徐行的好心热情之余,余鹤给平时聊天的圈内好友有意无意地推荐
了徐行所在的临安工作室,也算间接多给徐行增加了机会,只要徐行自己努力上进,就可以争取到角色。他并不
担心徐行。
果然,在他之后和徐行通知一起去见齐老教授时,徐行兴高采烈地和他分享了争取到了一个新角色的喜讯。
自然,这次选角的制片人不像当初余鹤这样有针对性,会坚持用徐行这样的新人,徐行只拿到一个极不起眼
的小配角的配音,剩余的便是一百块钱录一天的群杂。
“鹤哥!”徐行喜滋滋地站在阳台给余鹤打了语音电话,“最近几天有一个电视剧的制片过来选配音演员,
我试音试上了一个!”
“嗯?”余鹤听到他语气里显而易见的开心,唇角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翘起笑容,“是什么剧?”
“嗯……这个得保密,不能和你说,签了合同的。”
余鹤自然知道这些规定,因此并没有多问,只是顺着他的话:“那这次也试上男主了吗?”
“没有,”徐行如实道,“是一个比路人好那么一点点的炮灰配角,大概一集就领盒饭了吧,但是也很不错
了!”
“是啊,你很厉害了。”余鹤的语气没有半分故意捧高或配合的敷衍,含着笑意的温润声音让人听着耳朵里
痒酥酥的,“你都还没正式转正加入工作室呢。”
“嘿嘿。”徐行被他这样简单一夸,整个人简直要飘上天了,好像身后有一条无形的尾巴也跟着喜悦得意地
一个劲晃悠,“我也这么觉得!”
余鹤听他这样毫不客气的自我肯定,非但不觉得他自大,反而更觉得可爱招人喜欢,失笑着忍不住和他打趣
几句:“那要继续加油啊,以后我要是再有需要你来配音的戏,可就不会跟之前那样细致地给你讲戏带你了。”
若非特殊情况没法自己配音,徐行从一开始就接不到余鹤的这一单活的,徐行心里很清楚。
但他听着余鹤的玩笑话,没来由地想起第一天录的时候,兰导语重心长地感叹说他们现在这些进圈配音的新
人都是被捧着哄着学,以及——
啧,嘴把嘴教学。
徐行忍不住由这句话想到余鹤,心说能被余鹤嘴把嘴教学,比试音试上十个角都更让他激动。
圣诞节那天刚好是星期六,余鹤和齐老教授就约定在这一天见面吃饭,下午还去徐行学校接他。
徐行本以为跟之前一样,余鹤自己单独开车过来那样。他几乎是小跑着出学校,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到保姆车
副驾驶边,拉了拉门,没拉动。
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的是陶黎妆容精致、神情冷艳的脸。
徐行:“……”
他飞快地在脑海里地毯式搜索了一遍,迅速对应上了这位女士的身份,讪讪地打了招呼:“哈哈……是陶老
师啊,你好你好。”
“嗯。”陶黎对外人一向有礼,微笑朝徐行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后座。
徐行连忙松手,忙不迭地转身去了后座,心有余悸地小心翼翼敲门,等门从里面打开才弯腰钻进车里。
余鹤坐在更宽敞些的第三排,徐行在前后两排之间犹豫了一下,听到余鹤笑着轻声说“来后面坐吧”,如蒙
大赦,赶紧去了后排在余鹤旁边坐下。
“鹤哥下午好。”方才那一出实在是太蠢了,他还有些尴尬,眼睛都不敢直视余鹤。
“下午好。”余鹤轻笑着什么也没说,就好像刚刚的事压根没有看到一般,抬了抬下巴尖示意前排的宋筱筱
递了瓶牛奶过来,转手递向徐行,“齐老师下午还要在学校处理事情,要多等会儿,晚饭会比较迟,你先喝点垫
垫吧。”
“好的,谢谢鹤哥。”徐行的视线落在余鹤骨节分明的手上,小心地避开过分触碰到余鹤地从他手里接过牛
奶,捧在手心没有拆。
不知道余鹤是不是喷了什么香水,徐行坐在他旁边,总觉得能嗅到从余鹤身上散来的,很淡的清浅香气,搅
得徐行又开始心痒痒。
齐老教授已经快到退休的年纪了,但仍然坚持在学校里带课教书,知道余鹤来看望他时还带了一位同专业领
域的年轻学生还很高兴。真正见面时,齐老教授十分和蔼地同徐行聊了许久,问了他的学校和现在的实习状况以
及未来的发展想法,拍着他的肩欣慰地说未来可期。
徐行有些紧张,但终于见到他一直敬仰的老师时更多的是激动与得偿所愿的心满意足。
听老教授讲述早些年代在译制厂辛勤工作的经历时,徐行格外认真,全神贯注,几乎连视线都不肯从老教授
脸上错开一下,还会孜孜不倦地追问更多行业里的一些问题。
他对于配音的热爱赤忱连作为行外人的余鹤在旁看了都会动容,齐老教授自然也很喜欢这个年轻学生。
老教授毕竟岁数大了,吃完饭后余鹤就先送老教授回了家里,徐行搀着齐老教授送到家门口才下楼折返回来。
余鹤转脸看着他,望着徐行那双因为兴奋和激动而熠熠生辉的狗狗眼,心下也泛起几分柔软:“齐老师很喜
欢你。”
“我感觉到了!”徐行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同余鹤对视时的笑容格外灿烂。
余鹤忽然觉得,连宋筱筱给他看的那些几千上万的点赞里的萨摩耶的笑容,都不如徐行的治愈清甜。
作者有话说:
余鹤,一个愣是在有被掰弯迹象就把自己掰直回去的真男人。【下一章周四凌晨见!大家别忘了看捏!啵唧!

第 38 章
眼看着车窗外的街道景象越来越熟悉,意味着离学校也越来越近了。
徐行抬头看了一眼车里安静不多言的经纪人和几个助理,暗暗给自己鼓了鼓气,转头看向余鹤:“鹤哥,你
元旦那天有通告安排吗?”
“嗯?”余鹤闻声抬头看了前排的宋筱筱一眼。
宋筱筱会意地翻自己工作手机里的备忘录,干脆利落地回答:“没有。”
徐行点点头,在余鹤耐心询问的视线里有些脸热,清了清嗓后声音更轻了点:“那天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鹤
哥要一起吃个饭吗?”
他以为余鹤忘了自己的生日是在元旦那天,尽管心下会忍不住有些失落,但也清楚以自己现在和余鹤的关系,
没理由去期待余鹤会对他有多少关注。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没明说是因为自己的生日,听起来像是道德绑架,更像在向余鹤暗示索求什么,那不是他
想要的。
徐行心里有些忐忑,不过余鹤没多作疑虑便欣然颔首应下,也没追问他是以什么名头吃这一顿饭。
“晚上么?”
徐行忙不迭点头,脸上的神色肉眼可见地轻快喜悦了起来,“不会和之前一样太晚的!”
他的声音虽然轻,但也没有压到只有他和余鹤两个人能听到的程度。坐在前排的宋筱筱忍不住悄悄转头在徐
行和余鹤脸上来回看了一眼,又很识趣地飞快敛回了视线没有多看,低下头去摸出手机压抑着激动在打字。
余鹤知道他是在说之前那一次吃饭因为时间太晚而留宿在自己家的事,失笑地弯了弯唇角:“好。”
刘扬是本地人,元旦下午得回家,而徐行出于私心,本来也就打算把和寝室兄弟们一起聚餐过生日的时间定
在元旦的中午。
几个人中午去外面火锅店吃饭的时候也没敢点太多的酒,一人喝了两瓶啤的。
徐行格外的矜持,只喝了一瓶,说是晚上还要出去一趟过生日,寝室三个人怎么问,他都不肯透露消息,喝
晕了也不松口,只微眯着眼咧着嘴傻乐。
回了宿舍,四个人轮流进浴室冲澡出来睡午觉,屋子里鼾声四起,刘扬定着闹钟醒得最早,争分夺秒在晚上
回家前去和女朋友约会。
徐行喝得少,睡了一个来小时就醒酒了,精神抖擞地爬起来在衣柜里翻找衣服,想在晚上吃饭的时候给余鹤
留个眼前一亮的好印象。
他纠结再三,还是一咬牙一狠心脱了会让他看起来行动笨重的秋裤。
年轻人就是要不穿秋裤!
徐行换上了有拉风裤链的牛仔破洞裤,走起路来叮当作响,要不是他的颜值撑得住,活像个收破烂的。
余鹤不喜欢他装阔破费请吃饭,他自然也清楚打肿脸充胖子的男人有多让人讨厌,可他又潜意识里觉得火锅
串串大排档这样的地方配不上余鹤的清贵身份,更清楚以余鹤这样的身份,并不适合长时间地在外面露面。
与徐行这样年轻一代不怎么看国产影视的学生不同,余鹤那张脸在寻常的叔叔阿姨姐姐一辈的观众里格外深
入人心。他们或许叫不出余鹤的真名,但在认出余鹤这张脸的时候,一定会脱口而出某个余鹤曾经在电视剧或者
电影里对应饰演的那个角色名字。
纠结了很久,徐行还是根据自己经济情况综合各方面查询到的信息,定了一家养生藕汤馆的包间。
余鹤是下午五点半开车来徐行学校附近,徐行早早就去了学校门口等。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酷更 fashion 一点,徐行穿了件加绒但不抗冻的工装外套,衣袖和衣摆上垂了许多流苏
状的黑红拼色系带,是他在家穿要被徐妈妈骂像个叫花子的风格。
不过在等到余鹤之前,他先等来的是他弟弟。
“嘿!哥!”徐竹裹着厚重的白色羽绒服,远远看去像个球,冲到徐行面前时,徐行差点没能认出他。
“你怎么来了?”徐行惊愕地看着他。
“给你个 Surprise!”徐竹比徐行矮半个头,但眉眼已经出落得格外俊朗清秀,“哥!惊不惊喜!意不意
外!”
徐行:“……”
“你是不是预感到我要来!所以特意来等我?!还打扮得这么帅,可以啊哥。”徐竹高兴地往徐行肩膀上锤
了一拳以表兄弟情,“咱弟兄俩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诗不是这么用的,”徐行冷酷道,“没等你,我在等别人。”
“谁?”徐竹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哟,不会是我未来嫂嫂吧。”
徐行端着兄长架子哼声,但听到那声“嫂嫂”心里美得很,别开脸忍住笑意小声说,“你心里清楚就行了,
待会儿别乱叫人。”
尽管没料到徐竹要来,但弟弟特意坐动车跨省来给他过生日,徐行心里还是感动又高兴的。
余鹤今天开的是徐行已经很眼熟的那辆黑色宾利,徐行眼尖,还有一百米就已经望见。
在他看到余鹤的同时,余鹤也看到了他,车身缓缓降速靠边时余鹤将车窗降下来了一点,但也很难直接从外
面透过有黑色车膜的窗户看到他的脸。
徐行福至心灵地感知到他是在示意自己过去,没多作犹豫便往徐竹肩膀上一推,简短一句“去后排”后抬腿
小跑几步到马路边上,在余鹤的车刚停下就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动作熟稔地坐进去将门带上。
兄弟俩这时候都格外有默契,徐竹也跟着过去,拉开车门坐到了后排,先发制人地乖巧叫余鹤:“哥哥你好,
我是徐行的弟弟,今天本来是想来给他过生日的,他不知道我会提前来,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车里开了暖空调,徐行一坐进去就感觉到浑身被温热的气流包裹的熨帖,让他忍不住合拢手掌轻轻往手心哈
了一口气。
余鹤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徐竹,好脾气地略一颔首应声:“你好,不麻烦。”
徐竹已经讲清楚前因后果,徐行也就没必要再赘述一遍了。他一边搓弄被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一边转头笑
容灿烂地和余鹤打招呼:“鹤哥!元旦快乐呀!今天是不是麻烦你了?”
余鹤自己开车时为防止出现被路人认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是会戴上口罩的,今天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他还
戴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镜架两边挂着两条细长的银链,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更清贵了些,徐行看着都有一瞬间的
陌生感。
不同于平日的温柔亲和,他这副显得有点冷淡的模样,徐行绞尽脑汁只能搜索到“斯文败类”四个字来形容。
徐行看得有些鼻腔发热,满脑子只剩下“卧槽,他好帅啊!”“我晕,好性感!我心跳声怎么这么响,不会
被他听到吧!”
然而余鹤没有注意到他五迷三道的样子,注意力都在开车去徐行定的那家餐厅上。他听到徐行的热情问候也
没侧脸看徐行,但眼尾微弯的弧度很明显,还有一点细细的笑纹,眼睛里也能感觉到霜化似的暖融融的笑意。
他动了动唇,声音透过口罩后听着有些发闷,但并不影响悦耳程度:“不麻烦。生日快乐,小行。”
徐行惊喜地微微睁大眼,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高兴:“鹤哥?!你记得啊?还是刚刚小竹……”
“你上次不是提过吗?”余鹤轻笑着,“很好记的。”
“噢噢。”徐行点头,努力控制住频频往余鹤脸上看的视线,让自己表现得更沉稳一些。
然而他一想到余鹤记得他生日这件事,就忍不住翘起唇角,最后只好偏开脸佯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着窗外偷
偷乐。
——余鹤居然会记他的生日!看来他在余鹤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存在感的!
——加油徐小行!
徐竹来回往自己哥哥和驾驶座上这位有气质的大帅哥身上来回看了看,隐约猜测到什么,到了餐厅把自己带
来的生日蛋糕交给服务员后安安静静地坐在徐行旁边,当一个尽职尽责的无声电灯泡。
这顿生日饭刚开始吃得徐行有点紧张,虽然这家藕汤馆是他挑了很久,还亲自跑来看了雅间环境才定下的,
但他还是担心余鹤会不喜欢,即便他清楚以余鹤的性格并不会在意这些。
越是喜欢,就越是会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把自己力所能及能给的最好的东西给他。
余鹤还是跟上次一样先找服务员看了已点的菜单,大致了解这家餐厅的消费水平,知道徐行没有再破费时心
情也不由得轻松了些——他作为年长十几岁的前辈,要是还得让小孩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地达到他的消费水平,那
就太不应该了。
第一次见面,余鹤也没冷落徐竹,主动和他聊了几句,问他父母怎么没来,又和他一起给徐行点蜡烛、让徐
行许愿。
徐竹也很上道,有问必答,说父母工作忙,他正好放假就过来了,期间不乏暗搓搓地夸他哥几句贴个金。
徐行分好蛋糕,挽起袖子殷勤地给余鹤夹菜,朝余鹤笑得格外甜。
余鹤看着不知不觉被徐行积极添菜得冒尖的碗有些无奈,摇了摇头制止了他给自己继续夹菜的动作,低声说
了谢谢,失笑道:“够了,再吃下去,就没导演要我去拍戏了。”
徐行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低下头去扒拉自己碗里的饭菜,不经意一抬头才发现余鹤正动作自然地盛了两碗
汤轻轻推到了他和徐竹面前的位置。
饭后还不到八点,余鹤想着徐行生日,应该多留些时间回寝室后和弟弟聚聚,于是主动提出送徐行回学校。
准备上车时,徐行刚拉开副驾驶的门,就听到正在戴口罩的余鹤的声音:“去后排坐吧。”
徐行有些不明所以,抬头看了看余鹤。
在之前停车的时候,余鹤就已经将下午开车时戴的那副金丝眼镜放在了收纳箱,此时徐行抬头时正装进他盈
着笑意的眸子里,没了冰凉镜片的阻隔,这如水般温柔的目光让徐行有点脸热。
他轻咳一声,顺从地乖乖关上副驾驶的门,去了后排跟徐竹挨着一起坐。
“小行,在你坐的位置旁边有个黑色的袋子,回去之后再拆开看看。”余鹤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徐行,声音带
笑,“生日快乐。”
余鹤能来陪自己吃一顿饭都是生日时上天给他的最大的一份礼物了,能记得他的生日更是让他喜出望外,徐
行没想过还可以收到来自余鹤的生日礼物。
他鼻腔里有点泛酸,欣喜与激动之余找不到言语来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向余鹤道谢,有些语无伦次地说:“谢
谢啊,鹤哥,你,这,我……哎呀!哥,我好开心!”
余鹤眼里的笑意更深了,看到徐行这样,他心里也腾升起某种浓浓的满足欣悦,是同以往赠送任何一份生日
礼物时都不同的心情——他很喜欢也很期待看到徐行的笑容。
就像现在这样。
这份礼物他其实花了很多心思去准备,还咨询过一些专业的老师。其实就一个萍水相逢的合作对象的生日而
言,根本不需要他这样上心,打发助理去奢侈品店随便买一件什么就已经很够意思了。
但他下意识地不想这么草草敷衍徐行,不想那双盛着璀璨星辰的狗狗眼黯淡光彩。
这种情绪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超乎了他原本以为的前辈关照年轻后生的界限,而他自己还没有察觉。
余鹤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看向后视镜里的徐行时的眼神有多柔软纵容,还轻笑着道:“现在激动早了,待会
儿回去要是发现礼物不合心意怎么办?”
“不会的!”徐行的态度意外地坚决肯定,“只要是鹤哥的,我就都很喜欢!”
他刚一脱口就意识到这句话实在太暧昧了,心里一惊,徐竹也侧脸讶异地看着他。
然而铁直男余鹤并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妥,笑着将注意力转回到前方的马路上。
徐行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心酸余鹤是个对同性之情很不敏感的直男了。
可是就现在,这一刻,他好想扑过去抱一下余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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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下章就抱 o(* ̄▽ ̄*)ブ【先跟大家说一声抱歉,由于这周要忙核酸检测还有开学的各种事情,所以就
先更三章,大概 1w 字,今天、周六还有下周一更新。宝子们的追更和评论对我很重要呜呜呜希望大家还是可以追
一追,下周四回来,我一定会支棱起来争取多更的!然后把 3w5 海星的加更补上!啵唧大家!(

第 39 章
“待会儿我直接开车送你到离你们寝室更近的那一侧校门口,你早点回去,多留点时间跟你弟弟好好聚聚,
顺便和家里人打个电话聊聊。”
这是一句随口的话,然而余鹤话音刚落就注意到后视镜里,徐行脸上凝滞一瞬后的勉强笑容。
余鹤有些不解:“怎么了?”
“我……”徐行抱着礼物盒往后靠了靠,让自己的后背可以略微抵贴住椅背,斟酌几秒还是闭了嘴。
“余哥,是这样的,我哥大二那年和家里闹了点矛盾就没回去过了,爸妈说不想见到他,让他别回去碍
眼。”徐竹轻叹一声,用一种沉重的语调夸张叙述,“其实我哥也没错,但是爸妈是那种思想比较传统的人,因
为我们家里有个亲戚,以前就是,嗯……大概这种事,但是那个亲戚本性很坏,做了很多很讨厌的事,所以我爸
妈就不能接受,觉得我哥也会这样,于是把他赶出来了。好在我哥很争气,自己赚钱养活他自己。”
他说着说着,还像模像样地哽咽了声音,听起来十分让人动容。徐行也很感动,用力地悄悄一拍他弟后背,
低头在手机上按了两下,给徐竹发了两百块的红包。
余鹤很意外,抬眼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徐行,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
但他毕竟是个不知内情的外人,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他没立场劝徐行主动去和父母和解,更不方便仔
细去询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矛盾才会让父母如此坚决地和还未出身社会的孩子断绝联系。
余鹤本以为像徐行这样乐观积极、大大咧咧的性格该是被家里宠出来的才对。
今天一见面,余鹤就注意到了徐行是特意打扮过再出来的,他觉得有些可爱好笑,能感觉到徐行还是个很在
意形象、会在生日的时候穿新衣服的臭屁小孩。当然,他今天也是为了徐行的生日,才刻意有在着装上做一点搭
配,因此他知道徐行这样穿会容易着凉也没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将车里的空调温度调高。
没想到,这样一个会去染发做造型、会刻意打扮的臭屁大男生,在同龄人还舒舒服服享受大学生活的时候,
就已经开始靠自己的努力让自己经济独立起来了。
徐竹说完,徐行的心就提了起来,有些忐忑但又期待着余鹤的反应。
他很怕看到余鹤有任何类似于同情、怜悯或者是谴责他不该和父母赌气的情绪,但又很想借此机会让余鹤稍
稍对他有那么些的心软,万一还能待会儿下车的时候安慰地给他一个拥抱呢?
徐行心里数了六十秒才等到余鹤轻颦着眉,带着些担忧的问话:“那你过年的时候也留校吗?”
他不由愣了下,忍不住开始暗暗猜测余鹤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谨慎地老实回答:“对。去年也是这样的,
年三十那天学校里也还是会留一个食堂开门的,去吃饭还会发个橘子柚子什么的给留校的学生。”
“这样。”余鹤了然地颔首,没再说别的。
徐行眨了眨眼,又等了几分钟,发现余鹤确实没有要继续就着这件事说什么的意思了,这让他不免有点失落,
忽然又觉得余鹤的绅士体贴与周到好像也不是太好的事情,这让他连跟余鹤多聊几句的机会都没有。
“小竹有定好晚上住的地方吗?”余鹤温和地询问徐竹。
徐行耳朵一动,警惕地转头看了一眼徐竹,怕余鹤一张口就是让徐竹去他家里留宿,飞快地替徐竹回答:
“定好了,就在我们学生街的宾馆,哥你不用担心!”
徐竹转头和徐行大眼瞪小眼:“……哥?”
余鹤会意地点点头,开车绕了一个环岛,送徐行去了离他宿舍楼更近的那一侧校门下车。
今天是元旦,校门口显得格外冷清。
向余鹤索要一个拥抱这个新年小愿望最终还是没能实现,尤其是在弟弟面前,徐行不好这么主动大胆。
他忍住低落的情绪,拉开车门下车的时候迅速整理好表情,准备朝余鹤送过去一个大大的笑容,再祝他元旦
快乐。
紧接着,他便有些傻眼地看着余鹤拉上手刹,动作利落地解开安全带,戴上口罩推开车门下来。
余鹤略微抬起手,似乎是做了个准备拥抱的手势。
徐行动作比脑子快,当机立断把抱着的礼物盒塞到徐竹怀里,快走两步迎向余鹤,给了余鹤一个结结实实的
熊抱。
原本只是抬臂活动胳膊的余鹤怔了下,没有推开他,动作凝滞一秒后自然地抬手在徐行背上轻轻拍了拍。
他到现在才实打实地意识到,徐行看着是个不谙世事的年轻大男孩,其实体型比自己还高大一圈,他因为在
车里没穿外套,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羊毛衫,半个身体都被徐行裹在怀里。
余鹤没问他为什么要抱自己,缓缓放松下身体,任徐行抱了会儿后才轻笑着出声:“生日快乐,小行。之后
如果遇到什么自己不好解决的事,可以找我,不用客气。今天你请我吃了饭,也算陪我过元旦了,年三十那天我
得回家,初一的时候就我请你吃个饭吧。你有别的安排吗?”
“没有没有!”徐行喜出望外,忙不迭地摇头,又偷偷低头用脸蹭了下余鹤的肩膀,嗅到他身上羊毛衫柔顺
剂的暖香,心满意足地松开手,后退两步,主动朝余鹤挥了挥手,“哥,你快回去吧,你家离这里远,路上注意
安全。元旦快乐!”
余鹤拽了拽刚才被徐行蹭歪的口罩,拉开驾驶位车门时回过身有些无奈地朝他远远一摆手:“好,你们俩都
快回去吧,别在外面吹风了,小心着凉。”
“好嘞!”徐行笑得眼睛都快眯成缝了,一只手像捧着珍宝似的小心抱着余鹤送他的礼物,一只手高高扬起
冲余鹤道别。
待余鹤的车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徐行才恋恋不舍地抱着礼物盒转身往校内走,金属裤链在夜
里碰撞时发出叮当作响的声音格外清脆轻快,扬起一阵微凉微甘的夜风。
“哥,你是不是很喜欢他啊?”徐竹觑着他的表情,斟酌地问他。
徐行没否认,轻轻点了点头。
“可是我刚刚吃饭的时候觉得他眼熟,就偷偷去搜了一下,他好像是大明星啊!”徐竹很担忧他哥这一来就
高难度的初恋。
“我知道。”徐行自己也清楚,轻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你来是不是没订宾馆?和爸妈说了吗?”
“说了,他们知道。”徐竹的确没来得及订宾馆。但徐行寒暑假去学生街里的宾馆干过兼职,认识老板,很
快就定下一间标间送徐竹过去住,考虑到徐竹还是高中生,需要早点休息,没跟徐竹聊太久就回宿舍了。
寝室里没人,徐行打开门迎面只有一片寂静黑暗。
刘扬回家去了,窦枭和姜鹄多半是一起出去玩了还没回来,寝室里只剩下他。
徐行换了衣服,去外面洗手台仔细将手清洗了一遍,折返回自己的书桌前,一只手小心地托着那只黑色的袋
子,另一只手轻轻取出里面的盒子,拆礼物的喜悦紧张和激动之余还掺杂些虔诚,好像里面装着什么价值连城的
珍宝似的。
拆开盒子的过程,徐行心里也在一直在猜测余鹤可能会送什么礼物给他,忍不住担心会太贵重。最后一层包
装剥落,徐行的视线落到盒子里的东西,怔了怔。
盒子里的是 hGefell 的一款大振膜晶体管话筒,市场价大概在一万五。相较于很多二次元们熟悉的唱见或者
现在很风靡的直播网红所用的 Neumann,MG 的声音动态和密度更好,听起来宽松顺滑,除了颜值不高之外,其他
方面无可指摘,许多业内的录音棚也会采用。
徐行当然也知道,可是以他自己目前的经济水平和所居住的环境条件,并不会去考虑这种动辄上万的中高端
录音设备。
以余鹤的职业和身份,是不会有工作需要去了解专业录音设备的情况出现。但他不仅挑了一份徐行很需要的
专业性的礼物,甚至能感觉到他在价格上也是做了考虑的,避免徐行觉得太贵重而不敢收的情况出现。
这说明这份礼物,是余鹤实实在在去咨询了解过,且真心实意是想送徐行所需要的一份礼物,其中蕴藏的心
意比价格更珍贵。
徐行怔忪了好半晌,抬起手背揉了揉发热发酸的眼睛,觉得自己好没出息,怎么一碰到关系到余鹤的事情,
就控制不住情绪了。
他很珍惜地用指尖碰了碰银白的筒身,微凉细滑的触感让他想起今天余鹤戴的那一副金丝边眼镜上坠着的银
链,想起了余鹤。
他知道余鹤是照顾他的情绪,尊重他的隐私,所以并没有对他家里的情况过问。
之前大二的时候为了自己赚生活费,徐行干过客服,做过家教辅导教师,给外面那些“跳楼大甩卖”的店录
过叫卖音频,后来进了社团,在网上逐渐摸索着接了些类似橙光游戏的配音单,也是从那个时候才开始大幅度地
锻炼并发扬他的伪声技能,可以一饰多角拿多份酬劳。
那个时候他靠自己赚到的酬劳实在是少之又少,还是他弟徐竹,私底下偷偷打电话给他,演技拙劣地撒谎说
零花钱太多了用不完,把自己攒下的压岁钱用现金跟人家换成微信账户的钱给徐行转了过来,支持着徐行度过刚
开始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但是他知道,他弟这样多半是爸妈的授意。他不肯低头认错说自己可以改掉性向,夫妻俩也就态度坚决地不
认他这个“长歪了”的儿子,想通过断掉经济来源的方式无声地逼迫徐行先退步。
可他们没想到徐行这么犟,又没办法真的狠下心来不管,对徐竹给徐行通风报信还转钱这事就睁一只眼闭一
只眼,过后还会默不作声地把徐竹的小金库填上。
但徐行是铁了心不觉得自己有错,还被激起了自己独立生活的意志,第一学期靠他弟的偷偷资助后,寒假就
去做了几份兼职,不仅自己把生活费赚出来了,还把从他弟那儿借的钱还了回去,还多转了几百块钱请他弟吃饭。
一直到了大三,行星 APP 的负责人找上他,他才开始第一份像样的、和自己专业相关的配音工作。他一咬牙
花了两千买了一套平价但性价比挺高的声卡话筒和监听耳机,不过这笔费用,他在行星 APP 里最开始合作的半本
有声读物的录制后就赚了回来。
再后来,遇到了余鹤,他的银行卡里的积蓄已经超乎他自己所预期的宽裕了许多。不仅是因为有余鹤扶贫一
样的陪聊报酬,更是由于余鹤在临安时对他的坚定选择,让他有了一份分量不轻的“代表作”。他作为一个籍籍
无名的小新人,各类商业配音的试音不再石沉大海,在无形中获得了更多的机会。
像李若谷之前开玩笑的一句“你的福气在后面呢”
他的福气是遇到了余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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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抱抱:
徐行:鹤哥是不是也喜欢我?他主动要我抱!
余鹤:?这小孩好缺爱,唉,算了,抱吧。

第 40 章
余鹤这会儿估计还在开车,徐行不敢发消息打扰他,勉强压制住了激动心情,忍住了想发消息嗷嗷喊哥的冲
动,微博刷得都心不在焉,期间点进了无数次和余鹤的对话框。
一直到窦枭和姜鹄穿着两件款式相仿的一红一蓝的羽绒服推门进来他才短暂转移了注意力。
“你俩这是?”徐行看到他俩身上的衣服愣了下,疑惑道,“情侣装?”
窦枭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拽哥样子,朝徐行摆了摆手、喊了声“哟,行儿”,看起来不打算解释。
倒是姜鹄忽然呛了下,一通狂咳,红着脸和脖子急着辩解:“你瞎说什么呢!是兄弟装!这种玩笑不要乱
开!”
徐行更奇怪了,看着姜鹄的眼神里都带上了一丝探究,不解道:“不是吧,之前羊儿贱兮兮地叫枭哥‘宝
贝’你不也跟着嘎嘎直乐吗?”
姜鹄噎住了,憋屈地沉默几秒将自己的衣领子往上拉了拉,挡住半张脸,闷声道:“那不一样。”
“嚯,”徐行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扫了扫,某种预感更强,但他还是没挑明,“不错不错,这兄弟装可真
好看呐,鲜艳、亮丽。”
徐行扭回脑袋,一看时间发现已经十点了,无心再关注自己的俩所谓“直男”室友是不是真的直,连忙点开
微信对话框,找到置顶的余鹤点进去。
[22:13]
[何妨吟啸]:鹤哥!你到家了吗?
[YH]:嗯,刚到。
[何妨吟啸]:噢噢那就好。
[何妨吟啸]:/[]
[何妨吟啸]:谢谢鹤哥!!!礼物我很喜欢,但是太贵重太破费了!
[YH]:生日礼物一经送出,不予退还,任何形式都不行。
文字看起来太严肃,致使徐行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他这话指的是之前去余鹤家里借宿的那一趟,穿了余鹤
的衣服回来之后按原价把钱转回去的事。
徐行只需要稍稍动用一下他的脑子就能大致想象出,余鹤如果是亲口说这句话时,会是怎样一副眉眼含笑调
侃的温柔模样,搅得他心头一暖。
[何妨吟啸]:我知道啦,还是很感谢鹤哥!今天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YH]:那就好。早点休息,晚安。
[何妨吟啸]:嗯嗯!鹤哥晚安!
[何妨吟啸]:/[]
徐行翻出声卡,打开电脑试了一下余鹤送他的那支话筒就珍惜地收起来了——话筒质量的确很符合其昂贵价
值。
但无论怎么看,徐行都觉得自己不到一千块钱的声卡配不上余鹤送他的这支话筒,就像如今可以说得上一无
所有的他,哪怕明了自己心里对余鹤的情感,也不敢轻易宣之于口。
余鹤太好了,现在的他还配不上。
徐行心里轻叹了口气,看着余鹤那只振翅欲飞的仙鹤头像,有点发愁,但过了会儿又将这点忧愁抛去脑后了,
一边顺着梯子往床上爬,一边暗暗给自己鼓励打气。
——加油徐小行!鹤哥都单独送你生日礼物陪你吃饭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还约你一起过春节呢!速速支棱起来!
徐竹加上周末也只有两天半的假,第二天一早,徐行就向工作室请了个假,送徐竹去车站,看他进站了才停
止叮嘱,叫他到家后给自己发个消息报平安,等徐竹走了,又匆匆赶回临安。
徐行配音、余鹤主演的那部大型古装历史系列电视剧在元旦之后正式开播,联合中央和几个地方电视台一同
播出,每晚两集,由于数个影帝影后、视帝视后加盟的阵容豪华,播出第一天的热度就跃至各大数据榜单第一。
哪怕由于配音,他已经提前看过了有余鹤所有相关的剧情片段,但真正播出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紧张。
余鹤的演技在他看来是无可挑剔,哪怕一呼一吸带动的身体肌肉起伏都仿佛是经过精心计算的那样恰到好处,
会出问题的只有自己给余鹤配的音。这让徐行下意识更留心自己和其他配音老师的差距,去微博翻热搜看看被骂
成怎样的程度。
——但是没有。
也许历来都是这样,所谓的瑕不掩瑜,就是在群像对手戏和剧情足够精彩的时候,一点小小的瑕疵可以被观
众宽容地忽视,人们的关注点更多地倾向于演员直观画面展示的效果,而几乎不会关注到幕后。
这是好处,但同时,那些付出很大努力为整部剧作添色的幕后工作者就被人们习以为常地忽略了。
徐行轻呼一口气,翻到余鹤的微博,仍旧是工作人员操作转发的电视剧方官博消息,中规中矩,转赞评的数
据与现在的当红流量明星比起来似乎很惨淡,没有粉丝控评,大都是真路人的简单留言。
找不到更多和余鹤相关的东西,徐行百无聊赖地刷了会儿微博就退出了,开始琢磨余鹤的生日应该送什么。
好容易应付完期末,徐行刚琢磨出个生日礼物的影子,就收到了余鹤的电话。
“小行?”余鹤的声音温温柔柔地响起。
徐行耳根发痒的同时又敏感地感觉到他语气间的歉意,警惕地坐直了身体应余鹤:“欸,鹤哥,我听着
呢。”
“实在抱歉,”余鹤轻轻叹息,叹得徐行心里一揪,“原本前几天还和你说好的初一带你出去吃饭,但是现
在我得食言了。”
“啊,没事的,”徐行怔愣片刻,反倒出声宽慰余鹤,“春节嘛,本来就是应该和家里人一起团聚吃饭的时
候,鹤哥你真要是赶过来陪我过节我才会心里不安呢。”
“不是在家,”余鹤迟疑了下,似乎是在权衡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隐瞒徐行,“我刚接了部戏,之前
接的时候本来是说年后开拍,但这两天接到消息说要提前去培训,下周进组,春节我也没法回家,杀青得到三月
初去了。”
上一部戏十月底杀青,这一部次年一月份才进组,中间近三个月的休息时间,已经足够长了。当初决定要接
的时候,余鹤自认为自己的状态已经调整到位,剧本也是他想去尝试的,陶黎没有阻止的理由,替他接下了。
拍到三月,这意味着,整整两个月的时间,自己连找借口和余鹤见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噢这样啊。”徐行眨了眨眼,尽管他极力克制住自己心里的气馁,但还是难掩低落的语气,“那鹤哥你在
剧组拍戏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他想起来之前用“铁小葵”身份和余鹤相处的那段时间,深夜下工的余鹤面对陌生人才只肯稍稍流露一丝半
缕的脆弱,那他实际上在剧组里拍戏的时候,又该独自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呢?
徐行有点心疼,但又没立场说别的,只能苍白地说几句叮嘱关切的话。
“等我杀青回来的时候,再请你吃饭吧。”余鹤听他这样善解人意,心里反而过意不去,“本来我是计划好
初一带你去郊区放个烟花玩一圈的,听筱筱说,你们这样的年轻小孩可能会喜欢,压岁钱都准备好了,只能在年
三十那天微信转给你了。”
他这话似乎主动将两人之间原本显得陌生疏离的距离拉近了些,但却不是徐行想要的那种关系。
余鹤的措辞一向都拿捏得很到位,不会显得“爹味”的颐指气使、好为人师,但也能让徐行明显地察觉到,
他是在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来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
徐行不想要作为“前辈”亲近他的余鹤,他想要的是“男朋友”余鹤。
但他深呼吸一口气,还是没敢透露出半点越轨的心思,他怕余鹤被他吓走了。
“好,”徐行勉强笑了笑,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快些,还带着点得寸进尺撒娇开玩笑的意思,“那我不要
微信的红包,想要鹤哥除夕的时候亲手写了祝福语的红包。嗯——等鹤哥杀青回来了,再把这份跟着你拍完戏的
红包给我可以吗?”
——他想要的是余鹤,是承载着现在的他还难以触及靠近的余鹤生活的物件。
“可以。”他这个新年要求有些特别,余鹤意外地怔了怔,心下不由疑惑徐行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但最终
还是没有多想,欣然应下。
“那,鹤哥你进组之后,晚上再找你是不是就会很容易打扰你工作和休息啦?”徐行存着点私心,放轻语气
显得格外乖巧地询问余鹤,余鹤听不出他话里话外的茶气,只是觉得他体贴懂事。
他这话让余鹤瞬间想起了几个月之前的“铁小葵”,当初在剧组里拍戏时,小葵似乎也是类似的小心和温和
体贴的语气,但不知内情的小葵是以为他出差。
余鹤知道自己不该总是时不时拿小葵出来和徐行比较,可徐行有的时候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故意说软话撒娇的
语气都给他一种熟悉感,让他没办法不联想到小葵。
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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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茶这方面,徐行一直可以的(●'?'●)【周一的更新提前到今天哈,下一章周四见啦!啵叽大家!晚安嗷!

第 41 章
余鹤心中起疑,但他马上进组开拍,现在的时间都用在琢磨新剧本上,没工夫去琢磨这件事,暂时抛在脑后
了。
开机拍摄地在外地,上飞机之前徐行还紧张兮兮地给余鹤发消息。
[何妨吟啸]: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你下飞机到地方的时候可以和我也说一声吗?
[YH]:好。
余鹤自然理解他这是关心自己,像无论出行多少次,都会第一时间让报平安的家人一样,是因为关切而衍生
出的琐碎要求。
当然,他也能感觉到元旦之后,徐行似乎不知不觉中变得喜欢粘着自己许多,小心但又不知不觉地打破了他
原本规律沉寂生活的节奏,注入一抹鲜活的亮色。
不过余鹤并不反感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徐行每次的询问消息都拿捏好了足够的尺度,小心礼貌得不会让人
感到不适,或许他私心里本就对徐行存着点柔软的好感,因而并不在意。
家里的余老师和宁老师他已经提前打过视频电话聊过了,两位老师过年要回两边的本家去,还已经制定好了
寒假一起外出度假的计划,对于余鹤今年也不能回家过春节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虽说还是留有失落,但到底有
各自的生活,不算太缺憾。
不能和余鹤见面的春节变得没有盼头起来。
学校和外面街道都已经布置好新年的装饰,灌木丛和树梢枝头都挂着彩灯和灯笼,红红火火格外热闹,但徐
行看着,心里反而更觉得落寞了。
学校一月中旬就正式开始放了寒假,他也熟门熟路地申请了留校,还很早就预备好了一些零食年货在寝室,
算是凑个热闹过节了。
好在余鹤进组之后也不算是完全断了联系,一般情况而言,徐行发过去的五条消息,余鹤能回三条都算他那
一个星期戏份不多了,大多数时间两人仿佛连时差都是颠倒的,徐行想秒回都做不到。
有那么几天等余鹤回复的时候,徐行感觉自己像苦守寒窑十八年的王宝钏,他还要更苦一点,他等的那个人
压根不知道他的心思,现在估计还拿他当小朋友看呢。
唯一一点值得庆幸的是,余鹤没有真的跟对待小朋友一样糊弄他,有时间的时候都会回他消息,这反倒让徐
行心下过意不去,心情在“发消息会打扰鹤哥”的愧疚和“想和鹤哥贴贴么么哒”的期待之间来回反复跳跃。
除了白天去临安做小实习生之外,徐行还在准备给余鹤的生日礼物。
余鹤的生日在除夕之后,尽管他没办法见到余鹤,但还是想用心把礼物准备好,等余鹤杀青回来的时候就送
给他。
他一边认真戳羊毛,一边时不时点开手机看看余鹤有没有回他最新的那一条“哥你喜欢萨摩耶还是柯基?”
的消息,一个手滑戳到了发起语音通话,他手忙脚乱正要挂断,就看到通话被接通了。
徐行悄悄咽了咽口水,深呼吸一口气,小心地出声试探道:“鹤哥?”
“嗯,是我。”余鹤的声音比寻常听到的低沉许多,虽然声线变化不大,但那浓浓的逼仄气场还是让徐行在
听到的瞬间打了个冷战。
明明听声音还是能反应过来是余鹤,但徐行恍惚的一瞬间却觉得这不是余鹤本人,像是借余鹤之口说话的另
一个人。
“怎么了?”余鹤清了清嗓,音色比起方才亮了点,字里行间压得人耳根发软的气场也散了大半,徐行还能
听到从他那边传过来的关门的声响,连忙反应过来,讪笑道:“欸,鹤哥晚上好……你才收工吗?”
“嗯,”余鹤言简意赅,“刚收工,在休息室准备换戏服回酒店,有什么事吗?”
“没……”徐行心跳忽地快了起来,“刚刚不小心点到了通话键,不好意思啊鹤哥。”
“没事。”余鹤的声音变得有些远,似乎是将手机从耳边拿下看了看屏幕里的消息,跟了几秒钟,他的声音
才由远及近地响起,“都可以,我对宠物狗没有什么太深的了解,硬要说的话,萨摩耶可能看起来更蓬松可爱一
点。怎么?你准备养狗吗?”
“不是不是!”徐行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扎了一半的萨摩耶羊毛毡,心情飞扬,“就是问问看,嘿嘿,哥,我
也很喜欢萨摩耶。”
他这话显得有些傻,若是正忙着的人听到,还会厌烦是浪费时间。
但余鹤的心情却忽然轻快了一点,勾了勾唇角轻笑一声,想起了之前上一次拍戏时,晚上回了酒店,给他学
萨摩耶叫哄他开心的铁小葵。
余鹤自己也许永远意识不到自己漫不经心轻笑的声音有多蛊人,蛊不蛊别人,徐行不知道,但徐行自己被蛊
得五迷三道,觉得半边耳朵都酥了,连带着心里也痒酥酥的,让他禁不住大着胆子问余鹤:“鹤哥,现在还不到
十点,今天算下戏早的一天吗?”
“嗯,算吧。”余鹤敛回发散的思绪,垂眸时心里却有些惆怅,但很好地掩饰住了,没表露在声音里,“怎
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想和鹤哥你聊一聊,但是又怕我会打扰到你,”徐行心里一面嫌弃自己这番装腔作势很
做作,一面又清楚余鹤是心肠软的人,很吃这一套,语气变软了些,“等你回酒店了,要是有时间,我再打电话
给你,可以吗鹤哥?”
余鹤只当他是临近春节一个人在外孤苦无依,又和家里人闹了矛盾,小孩心情低落寂寞才找自己,略一思忖
便没拒绝:“可以,今天的戏份没有很重,我待会儿回酒店了再给你打电话过来吧。”
“好嘞!”徐行没想到一个手滑还能有意外收获,喜出望外,美滋滋地等余鹤先挂断了电话才关掉手机屏幕,
继续戳自己的萨摩耶羊毛毡。
余鹤收拾得很快,回酒店的路上还拒绝了宋筱筱晚上过来给他上药的提议,主动从宋筱筱手里接过了她提前
备好的药包,在小助理忧心忡忡的视线里宽慰地笑着地朝她摆了摆手:“我自己能上好药,没事,你别忙活了。
这边酒店人杂,现在夜深了,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你晚上有事出去记得叫上陶晟陪着你。”
“那我让陶哥来……”
“不用麻烦了,”余鹤摇了摇头,“今天就蹭到了小臂,没多大问题,我自己能处理好,你赶紧回去休
息。”
戏服里面穿的是他自己的一件打底长袖,到了酒店换下衣服时才看到斑斑点点褐色血迹干透的颜色,只庆幸
是没把戏服弄脏。余鹤避着伤口洗完澡,自己消毒敷药后再换上睡衣,已经快十一点半了。
他还记得晚上随口和徐行应下的承诺,所以没同意宋筱筱和陶晟过来帮他上药,但现在又有些担心徐行已经
休息,犹豫之后还是没直接拨语音请求,先发了条消息过去。
[YH]:歇下了吗?
“晚安”两个字还没打好,手机便震了震,徐行仿佛是时刻盯着手机消息给他秒回的。
[何妨吟啸]:!还没有!
——看起来好像很怕自己食言不给他打电话。
余鹤被自己这猜想逗乐了,轻轻呼出一口气,主动拨了个语音通话请求过去。
等待通话的“嘟”声都还没来得及响起,就已经被接通了。
“鹤哥!”徐行的声音尾音都难抑高兴地上扬,落在余鹤耳里仿佛还含着点暖意,带动着他也不自觉地柔软
了眉眼流露出一缕笑意。
“嗯,你还没睡呢?”余鹤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都快十二点了,我记得你说你寒假也要去棚里实习
的。”
“嗯嗯,不过到除夕前一天就放假了。”徐行话音间微滞,咬字也轻了些,“是有点晚了,但是鹤哥之前说
你会回拨过来,所以在等呢……怕鹤哥你打过来的时候我没接到,其实前段时间我就感觉你最近好像很忙很累,
但是又很怕我找你会耽搁你休息的时间。”
他的声音很轻,可却好像有一支细柳在余鹤心上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微微塌陷着窝出一眼暖流,让余鹤怔
忪了片刻。
在筋疲力尽的工作之后的深夜,还有这样一个人在等待、在默默无言地为他忧心、替他着想,这是一种什么
样的感觉呢?
余鹤很难找到一个准确的词语来形容这种触动,只是觉得心口发热,就好像他当初在接那一部缉毒题材的戏
时,在被来自内外的重负压溃的边缘,遇到小葵那样一个鲜明而温暖的存在将他拉回现实,让他有精神休憩之地
的感觉一样。
他其实有的时候也会在怀疑,自己对小葵的情感,究竟是想要成为恋人的喜欢,还是在困窘之时得到支持的
依赖与感激?
余鹤缓缓闭上眼,放松身体微微陷入柔软的床褥里,有些漫不经心地应答着徐行的话:“嗯,这部戏的强度
是有点大,最近太忙了,不过你有什么直接发消息给我就可以,我有时间就回,不用担心别的。”
他的气息拉得有些长,能感觉到其中缠缚的疲惫,但他还是稍绷着神经,不肯吐露一个“累”字,还体贴着
别人的心情。
徐行实习了半年,戏感提升得很快,从声音里听出细腻情绪的能力也提升得很快。他听着余鹤的话,心尖却
隐隐作疼。
他张了张嘴,声音放轻了许多,耳语般的低柔缱绻:“哥,你要准备休息了吗?我给你唱首晚安曲吧。”
余鹤心头微颤,婉拒的话到了唇边竟然难以出口了,让他只能几不可闻地低低“嗯”了一声。
年轻人介乎少年与成熟男人之间的声线清朗温和,像一股暖泉,湲湲地绕过青翠山林,淌过溪底细砂,轻而
柔地萦绕在他耳畔,给他一个恬静柔软的拥抱。
意识彻底陷入混沌之前,余鹤有那样一线的清明理智小小挣扎地了下,他隐隐察觉到这似乎是某种似曾相识
的沦陷的前兆,让他不安,也让他歉疚。
余鹤睡着了。
他陷入沉睡的一呼一吸的节奏在徐行听来是久违的熟悉。
歌声逐渐减弱至只剩下徐行自己的呼吸,他甚至还贪婪地多听了一会儿余鹤的清浅呼吸声,然后珍惜又满足
地悄悄在话筒处印下一个吻,挂断了通话。
如果可以,他更想不必隔着手机通话给余鹤哄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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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哄睡可就不是晚安曲了,是会被鹤哥赶下床的“老婆亲亲,老婆我还想……”(??????)??速速用海星
助力徐行圆梦叭【我回来辽!这周更六章休一,然后还有 3w5 海星的一章加更,一共是七章,也就是从今天到下
周三每天都有更新~可不可以拥有多多的评论捏?啵唧大家!

第 42 章
余鹤实在是太忙了,像昨晚那样的情况只能是偶然事件。
徐行左思右想,还是另辟蹊径,试图延续原来在临安工作室时和宋筱筱建立起来的“姐妹情”,隔三岔五就
忍不住问问她关于余鹤的消息。
宋筱筱这人说起来也格外神奇。
私下里她作为“宋筱筱”个人的时候,嗑 cp 嗑到飞起,下了班跟徐行插科打诨,猝不及防会撩拨几句“你这
么关心鹤哥,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啊?”“干嘛呀吟啸老师,想要我给你当僚机攻略我老板?”
可真要到了她跟组在余鹤身边,作为“余鹤助理”这个身份时,徐行想问问她余鹤在剧组里有没有受伤、工
作忙不忙,她整个人守口如瓶得像个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不痛不痒地糊弄回来。
[何妨吟啸]:我看微博上有人说好像有哪个剧组的主演出事了,不是鹤哥吧?
[法网难逃筱四]:不信谣不传谣,剧组里有专业的医务组和特技道具老师,不用担心哟吟啸老师~
[法网难逃筱四]:进组签了保密协议,剧组相关照片现在也是不可以外传的噢。
这是宋筱筱作为余鹤个人助理的职责所在,徐行能理解,但每次他问了宋筱筱的当天,几乎都会收到余鹤主
动打过来的电话,问他找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徐行能感觉到,余鹤是在意自己的,但并不是像徐行对余鹤那样关心则乱的隐秘情感,而是一种,让徐行难
以言喻的,好像是作为他的第二监护人一样的关怀。
我拿你当老婆,你拿我当老弟。
徐行不想要这种关系,但他抓心挠肝半天也还是没敢表露自己的情绪,抓紧余鹤收工之后的一点空余时间乖
乖巧巧跟他聊几句。
“没事,就是看到网上说剧组里拍戏时常会出现些磕磕碰碰的意外,”徐行心下有些过意不去,“我就有点
担心鹤哥,但是又怕贸贸然给你发消息会打扰到你,所以才问的宋小姐。”
他说完又赶紧补充:“我没有要咒鹤哥你的意思!我就是担心……”
“我知道。”余鹤被他的强烈求生欲逗乐,轻轻笑起来,左手握着手机,右手稍微动了动,方便宋筱筱和陶
晟给他把袖子挽到手肘、换手臂上的药,“在剧组里拍戏各种各样的意外都有可能出现,这是很难完全避免的事
情,不过剧组里都会配备专业的指导老师和医护人员,可以随时应对处理好意外情况的发生。不用太担心。”
他这话表达的意思和宋筱筱言简意赅的一句话没有多大区别,但经余鹤的口中语气温和从容地说出,徐行听
在耳里,偏偏就是觉得安心了许多。
“鹤哥你现在下戏了吗?”徐行注意看了看时间,发现才不到八点,比起平时余鹤回他消息的时间早得多。
“还没有,”手臂上的药已经换好了,余鹤转脸朝两个助理略一颔首,笑着用口型道谢,示意他们去忙自己
的、不用守着自己,“刚吃完晚饭,过会儿开始拍夜戏。”
“这个点才开始拍啊?”徐行惊了,“那岂不是要到凌晨了?”
“差不多吧,”余鹤的语气听起来已经习以为常,“要是都能一条过,也到不了凌晨。”
“鹤哥这么厉害,都一条过肯定没问题的!”徐行信誓旦旦道。
余鹤听乐了,笑道:“你怎么对我盲目自信?要开拍了,我先去了,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可以,筱筱作为
我的助理,你和她问关于我的东西,她都会转告给我。”
——就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问你,所以才去找宋筱筱啊。
徐行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掬了一把心酸泪,嘴上很乖巧地应声:“好的,我知道啦,鹤哥你去忙吧,我不打扰
你了。”
除夕那天徐行去了市郊的一座庙里求了个平安符,还求了两条姻缘红绳,都是开过光的。
平安符他拿回寝室用剪子拆开,做了个给羊毛毡萨摩耶穿的小马甲,纠结了大半天,还是没敢耍小心思直接
把求的红绳栓在狗头上,怕之后被余鹤看出来。
拳头大小的萨摩耶他反反复复地戳了快一个月的时间,虽说到最后还是有鼻子有眼的,勉强能看得出来个狗
样,但和店家的样图相比,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再配上身上那件针脚拙劣的红色小马甲,看
起来像只精神萨摩耶。
说实话,确实不是太好看。
徐行开始犹豫要不要真的等余鹤杀青回来之后把这只丑狗作为生日礼物的一部分送出去了。
其实他本来还戳了一只波斯猫的,打算作为自己给自己的除夕礼物,假装和余鹤的是情侣款。
波斯猫矜贵、优雅,很符合余鹤的外表气质所带给人的第一感觉,让徐行想起自己生日的时候,余鹤开车来
接自己时戴那一副金丝边眼镜的模样。
但他戳到一半,又忽然觉得,雪豹更像余鹤一点。
身姿高贵雅致,又有着作为上位者的威严,倜傥皮囊下裹着的是一副威仪棣棣的骨,既被他吸引,又不敢贸
然靠近。
影视城里拍惯了戏的人,可以说是没有除夕过,导演是和余鹤有过好几次合作的,每部戏都朝着冲奖奔,要
求格外严格,组里感受不到一星半点儿的过年氛围。
但好在导演还算有点人性,除夕那天晚上没有安排夜戏,下午收工也比较早,短暂地放了假。余鹤让工作室
安排了餐车和一些新年小礼物给除夕这天还在片场的剧组工作人员们分,还额外叮嘱了宋筱筱买了一沓红包壳回
来。
“是要给工作人员们发的吗?”宋筱筱和陶晟买好了余鹤要的东西,按他嘱咐的从就近的银行里提了现金出
来,一起去了余鹤住的酒店房间找他,好奇地看他从一堆红包壳里挑挑拣拣出来一个花色是所有红包壳里唯一款
式的那一只,剩下的让宋筱筱和陶晟每只红包装一千的现金进去。
“这个我留着,其他的待会儿麻烦你们一下,发给组里的工作人员,也是新年的一点心意,你俩的我晚点微
信发给你们。”
“好耶!”余鹤过年会多给自己工作室的伙伴们发丰厚奖金是惯例,宋筱筱和陶晟虽然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
多少习惯了他的慷慨大方,但还是会为此感到喜悦。
余鹤拿着那一只他单独挑出来的红包思索片刻,在几个助理忙着装红包的时候找了只笔单独去了旁边的一张
矮几旁蹲下,沉吟半晌后才慎之又慎地落下第一笔。
给剧组工作人员的新年礼物分发完,几个助理也都早早地回了自己的住处,陶黎虽然春节期间也一直跟着余
鹤待在影视城,但她爱人除夕这天带着孩子过来了,晚上一家三口在外面吃饭团圆,酒店里跟平常任何一个寻常
的日子一样,只剩下余鹤自己。
今年的大年夜,余棣和宁纨回的是余家大院,祁江闲也回去了,几家人热热闹闹凑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时候也
没忘了余鹤,播了个视频通话过来,挨着在屏幕前露脸跟余鹤打招呼聊了几句。
就连祁江闲吃着饭也被自家母亲拽了拽,嗔他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一点过年的吉利话都还没给你鹤
哥说几句呢。”
祁江闲:?
祁江闲低叹一口气,有些无奈地把嘴里最后一口菜咽下,用纸巾擦了擦唇角才抬起脸接过不知道从哪一桌传
过来的手机。他看着屏幕里神情认真的余鹤觉得好笑,也不跟他客套,同情道:“你也是累得慌,非得这个点打
电话来,亲戚都挨个认完了没啊大影帝。”
余鹤笑着摇了摇头,没跟他多聊:“新年快乐。”
“你自己拍戏的时候悠着点吧,回来再找我聊。”祁江闲也跟着说,“新年快乐。”
徐行晚上也发了个水饺的照片给余鹤,说是学校食堂阿姨给留校的学生特意做的。
余鹤周到地给圈内外好友或者合作对象都提前发好贺岁祝福,掐着十二点前的几分钟点进和徐行的对话框,
仔细从上到下将徐行发的好几条留言依次看完,轻笑着主动拨了个语音通话请求过去。
徐行一直在等余鹤回他消息,连春晚直播都看得心不在焉,每隔五分钟就忍不住点亮屏幕看看余鹤有没有消
息,心情在失落和期待紧张之间反复跳跃,以至于余鹤冷不丁地拨个通话请求过来的时候,他手忙脚乱得差点按
到挂断。
在新年钟声于绽开的绚烂焰火里敲响的一刹那,余鹤含着笑意的温柔嗓音在耳边响起,也重重地敲在心上。
“新年快乐,小行。”
——余鹤把新年的第一声祝福和时间留给了自己。
徐行觉得自己是高兴傻了,呼吸急促地愣了半天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以至于余鹤又笑着问他“怎么了?”
的时候才出声。
“鹤哥,新年快乐!”徐行胸口剧烈地起伏片刻,手心都渗出了汗,在余鹤轻笑着问他饺子好不好吃的时候
头脑发热地截断了余鹤的话。
“鹤哥,你们剧组,普通人……可以来探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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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不行,但是影帝的家属可以/[狗头]

第 43 章
余鹤对他这个突如其来的提问感到意外,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好意提醒他:“要是离得近,你对影视城好奇、
过来找我也是可以的,提前和筱筱说一声就可以了。但是我现在拍戏的地方离 C 市很远,坐飞机一个来回的机票
花费都不低,而且你一个大学生,人生地不熟的,难免会不太方便。”
他的回答很中肯,建议也很真诚,就是不希望徐行大费周折去找他的意思,徐行听得出来,尽管知道余鹤这
是替自己着想,但也还是会为余鹤这样的婉拒态度感到失落。
不过徐行似乎已经习惯在余鹤面前隐藏自己的低落情绪了,因而也只是等余鹤说完才笑嘻嘻地接话:“没有,
我就是问一问,我要是真过来就太给鹤哥你添麻烦了,我不想让你费心。”
“不是费不费心的问题,”余鹤无奈低低叹息了声,怕徐行多想,心软多解释了句,“如果你是和同学一起
过来玩,我还能让筱筱来带你们两天,但你如果只是为了来给我探班,我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徐行嘴上连连乖巧应声:“好的,我知道啦,鹤哥。”
耳朵听是听到了,但是听没听进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现在估计余鹤自己都没发现,他对徐行的纵容好像在不知不觉之中过了度,以至于徐行旁敲侧击地问他拍戏
的那个城市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余鹤都没有多加顾虑地同他简单提了几句,让徐行大致能猜到他是在哪个影视城
拍戏。
余鹤的生日在除夕后的第三天,徐行提前买了机票,准备过去探班,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真的见到余鹤,但
就算见不到,他也想把生日礼物亲自送过去。
在出发的前一天,徐行专程去 C 市的线下品牌专卖店,买了一条他在网上官方店里已经挑定的深蓝色领带,
四千块对他这样一个还没有固定收入的学生来说,是一笔不菲的支出。可一想到这是要送给余鹤的礼物,他又开
始忍不住担心会不会看起来太廉价?不符合余鹤的身份地位?
万一他不喜欢怎么办呢?
但徐行又想到他放在一只蓝色小盒子里的羊毛毡萨摩耶,忽然觉得对比起来,这一条领带看起来似乎体面多
了。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他在机场吃了碗面算打发午饭,没急着去影视城找余鹤,而是先自己用手
机定好了晚上住的宾馆,确保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需要余鹤再为他费心了。
影视城离机场几乎是一南一北两个方向,徐行斟酌了下还是选择给宋筱筱发了消息。
[何妨吟啸]:筱筱姐,鹤哥今天也在影视城里拍戏吗?
[法网难逃筱四]:是滴,在片场呢。什么事呀吟啸老师?
[何妨吟啸]:噢噢,没什么。那他今天的戏份排得满吗?
对话窗口左上侧顶端显示起“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徐行耐心地等了一分钟,字样突然消失了,但宋筱
筱并没有发新的消息过来。
徐行右眼皮忽地一跳,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又等了十来分钟,还是没有等到任何新回复,只能耐着性子又主
动发了消息过去。
[何妨吟啸]:?筱筱姐?
[何妨吟啸]:你忙完的时候,可不可以回一下消息呀?麻烦啦!
徐行低叹了口气,又切到余鹤的对话框,两人昨天晚上还有过一次语音通话,是余鹤笑着听徐行跟他讲学校
里的趣事的,最后仍旧是在徐行自告奋勇的晚安曲里入眠了。
彼时的宋筱筱正在片场,一面心不在焉地回徐行的消息,一面频频抬头往余鹤的方向看,脸上的担忧之色难
以遮掩。
这是一场武打戏份,需要余鹤吊着威亚从两层楼高的地方跃到行驶中的车顶再翻身落到地面上。
车身左右两侧都铺着软垫,专业的武指一直在组指导,这一场戏也提前走过位,还有医务组一直在候着,安
全是有相当保障的。但从视觉上看来,这场戏仍然会给旁观的人极大的心理冲击力。
余鹤破窗跃出的动作干净利落,轿车速度不低地从下方驶出时他也没有半分犹豫,跃身而下的同时两只手抓
住车顶的横杠,身体撞击在车身上发出闷重的响声,下身有极短暂的时间里几乎与车顶呈平行线条悬在空中。
虬结有力的手臂肌肉上青筋暴起,余鹤仅靠着手握住的两条横杠,支撑着身体在车顶上勉强跪蹲起来。像是
没有半分思考,他飞快地松开一只手,摸出后腰别的枪转了个方向,用枪托往左侧驾驶位的车窗上狠狠一砸,玻
璃应声粉碎,水花般四溅而开。
各方机位紧随着他的动作快速推拉。
这是一条长镜头,车里的人会探出手开枪,余鹤需要在快速的几个回合交手后在越来越快的车速里翻身滚落
下地。
宋筱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机被她慌慌忙忙揣进了兜里,片场的所有人也都下意识屏气凝神不敢走神半分。
就在余鹤翻身跃向地面时,只有余鹤自己能听到金属绳结错位似的细微“啪嗒”声,他身上吊着的威亚松动
微晃了下——这致使他偏离了原本预定好的掉落位置。
他的左脚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踩在了垫子外,肉身与坚硬水泥地面撞击的一刹那他能清晰感知到脚踝骨节发
出的轻响,片场里隐隐约约响起的慌张惊呼声被他隔离在了耳畔。
余鹤就势往前滚翻一周,敏捷地蹲起身侧躲在布景的矮墙后,没有半分停滞地将预定的所有节点和动作都完
美完成。
枪击声随着驶远的车身减弱,机位拉近,给了余鹤一个面部特写——他的脸上是汗与血混杂着灰尘顺着鬓角
流下,在这样的镜头下,连他眼角的凹陷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嘴唇苍白而干裂,剧烈喘息中,沾着尘埃的睫
毛下的那双墨色的深邃眼瞳里迸开的是锐利而坚定的光泽。
“卡!”导演的声音响起才示意着这一条结束。
余鹤扶着矮墙站起身,摆了摆手示意医务组的人员不用过来,他神情平静,似乎方才的一点意外没有造成什
么伤痛,旁边的工作人员暗暗松了口气,开始准备下一场的东西。
余鹤不动声色地将身体重心压在了右腿上,先是去监视器旁确认方才拍的一条无误,缓缓走到了旁边的一块
大石头上坐着,朝红了眼眶、想靠近又不敢的宋筱筱宽慰地笑着一招手,声音很轻:“筱筱,帮我拿两个冰袋过
来。”
宋筱筱陡然回神,着急忙慌地从自己带来的东西里翻出两只冰袋,小跑着去了余鹤身边,她过去的时候陶晟
已经默不作声地将水和擦汗的湿纸巾都拿过去了,甚至还记得带上只暖手的热水袋,怕余鹤在这寒冬腊月里出了
汗着凉。
要保持角色的状态,余鹤没敢喝太多,抿了两口就拧上瓶盖把水递回给陶晟了。
“左脚是吧?”宋筱筱又心疼又着急,到了余鹤跟前就蹲下身,一边拆冰袋包装一边去看他左脚的伤势怎么
样了,“疼吗?我去和严导说一声吧?要不然下午……”
“没事,冷敷一下就好了。”余鹤摇了摇头,弯身欲从她手里接过冰袋,但被小姑娘一缩手避开了。
宋筱筱把另一只冰袋给了陶晟。
余鹤裤子上也全是灰和泥,估摸着鞋里也全是,两个助理怕影响他拍戏,不敢清理,小心翼翼撩开裤腿,看
到他已经肿得很明显的脚踝。
宋筱筱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说,鼓着腮帮子好像憋着气似的,手上还格外小心地用冰袋给余鹤冷敷,时不
时闷声问他:“这样敷会不会好一点?疼吗鹤哥?”
“我摔了,你气什么呀?”余鹤看着她生闷气的模样好笑,故意出声想逗小丫头放松放松心情。
“威亚晃了一下都看到了!”宋筱筱的语气听起来很生气,“这是可以马虎的事情吗?!那些演个哭戏还要
滴眼药水的流量明星,手指划破个口都得剧组人员哄祖宗似的赔礼道歉,怎么到这……”
她话音未落,余光瞥到余鹤轻轻摇了摇头,飞快地闭嘴噤声,一转头发现是道具组的过来赔礼道歉的。
余鹤在演艺圈里的地位不同于如今那些凭着一时的粉丝流量作威作福的明星,他不追究只是他为人和善大度,
真要追究起来没几个能扛得住,谁都清楚不能轻易得罪他。
这的确是意外,道具组工作人员开拍前就已经检查过多次,是确认无误的。
余鹤没追究,朝他笑了笑说没事便作罢了,很快就又调整好状态开始拍下一场戏。
一直到了晚上下戏,余鹤身上的打底和戏服已经全部被汗浸透了,一方面是需要大幅度体力消耗的戏份,一
方面是疼的,但他面上愣是看不出来有半分痛色。
陶黎二话没说就找关系约了当地的私人医院,下戏后第一时间跟两个助理送余鹤去医院里拍片做了检查,是
骨裂。
直到等待检查结果的间隙,宋筱筱才想起她白天没来得及回复的徐行的消息,此时已经累积十几条未读信息
了。
徐行在苦等不来回复的煎熬时间里,和盘托出了自己的来由,和宋筱筱说是想来给余鹤探班,把生日礼物送
给余鹤。
宋筱筱焦头烂额了一天,猛地记起了今天的意外后,众人都忘掉的事情。
——今天还是余鹤的生日。
还有三个小时零四分到凌晨。
宋筱筱纠结片刻,转头看了一眼诊断室,一咬牙给徐行发了个定位过去。
[法网难逃筱四]:现在在医院,今天出了点意外。
[法网难逃筱四]:如果是你自己,可以来,消息一定不能给外界的任何人知道。
[法网难逃筱四]:你过来的时候动静小点,也别太担心了,鹤哥不喜欢别人为他太伤神。
下午那一条突然断掉的回复之后,徐行无论是给宋筱筱还是给余鹤发消息,都没有任何回音,左右眼皮轮换
跳了很久,一直到晚上收到宋筱筱的地址定位,胸腔里的心狠狠坠了下去。
明明是最冷的冬月,打车赶往医院的路上,他却出了一身汗,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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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见面!【有没有多多的评论和海星呀???

第 44 章
下午在宾馆等待的时间里,徐行耐不住性子,直接去了影视城,试图凭自己的能力找到余鹤拍戏的地方。
然而正如余鹤之前在电话里说的,像他这样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大学生,没有门路、更不敢相信影视城门口坐
地起价的黄牛,很难找到本就保密严格的余鹤的剧组。
他在影视城无头苍蝇一样晃悠了很久都没找到余鹤的拍戏片场,如果宋筱筱仍旧到最后都不肯松口告诉他消
息的话,他压根什么东西都无从得知。
不知道余鹤在剧组里拍戏会这么危险、不知道他带伤硬抗着拍完所有的戏,在生日这一天。
现在的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外人,被完全地排斥在外,任何有关余鹤的消息,他都没有资格被告知,连心疼
都来得比任何人都迟到。
无力、担忧、焦虑、不甘交织着缠缚在他心脏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到医院了。
车还没停稳,徐行就已经推开门跳了下去,一边拔腿往宋筱筱给他的定位跑,一边用手指在屏幕上狂点一通
确认把打车钱付了。
宋筱筱和陶晟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坐着,陶黎陪着余鹤在病房内。
徐行没见过陶晟几次,对他不熟,不过从楼梯上跑上来的第一眼就瞅见了宋筱筱,脚下一转往她那边跑过去
的时候险些滑了一跤。
宋筱筱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到徐行,站起身还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就被徐行微喘着气砸了一连串的问话:
“现在怎么样了?鹤哥在哪?伤得很重吗?”
“还在上药打石膏,”宋筱筱抿了抿唇,一脸忧愁地转头往半掩着门的病房看了看,声音很轻,“鹤哥不同
意住院,也不同意向剧组请假,待会儿要回影视城的酒店。”
徐行不赞同地拧起眉,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说什么,但以他现在和余鹤的关系,不管什么都轮不到他来说,徐
行想到这,眼神黯淡地闭上了嘴。
病房门从里开了,陶黎和医生讨论着什么一起出来,徐行屁股都还没在椅子上坐稳就霍然起身朝那边走了几
步。
他动作实在太急切,以至于陶晟都探究地往他身上多看了几眼,宋筱筱能感觉到他的关心则乱,有些不忍,
跟着站起身时在徐行身后小声说:“鹤哥就在那间病房里,我们待会儿去帮他拿拐杖,你先进去看看吧。”
说罢就拉了拉神色警惕的陶晟,在陶晟隐隐防备的眼神里小声和他咬耳朵:“是鹤哥的朋友,今天是鹤哥的
生日,他本来是要来给鹤哥庆祝的。”
徐行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几秒,借着房门玻璃上的一点反光简单确认了自己看起来没有太狼狈,深呼吸一口
气后整理好表情,抬手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温润的一声“请进”才进去。
余鹤本来以为是两个助理,下意识抬头看过去时愣了愣,很是意外:“小行?”
“鹤哥。”徐行扯了扯唇角,本来想对余鹤露出个笑容来的,但目光落到余鹤打了石膏的左腿上时就连勉强
的笑容都挤不出来了。
余鹤随着他的视线低头,没来由地有些不自在,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像是想拽过什么东西来掩住自己的伤
势,不过由于他坚持不住院,被子还跟豆腐块似的在床头放着,他没法遮。
余鹤只好放松了下神情朝徐行笑笑,试图表达出“伤不重,别担心”的讯息。
然而一向在他眼前乖得就和听话的小朋友一样的徐行这次完全不接他的茬,走到他身前还有几步的距离的时
候蹲下身,似乎是想仔细看看他的伤势,抬了抬手却又不敢触碰。
“其实不算很严重,只是骨裂,没骨折。”余鹤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想起什么,问他,“你今天怎么过来
了?是和朋友一起来这边玩吗?订好住的酒店没?”
徐行的唇角紧绷成一线,眼睛里的心疼简直要溢出来,只是他低着头,余鹤看不出来,只能感觉到浓云般拢
在徐行身上的不虞低气压。
他以为徐行是没怎么见过别人受伤、被吓着了,因此耐心地多等了会儿,结果等来了徐行明显带着情绪的一
声“哼!”
余鹤:?
余鹤一头雾水,但看他这副怏怏不乐的样子不禁想笑,问他:“谁惹你了?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高兴啊?”
徐行不答,起身坐到余鹤面前的一张椅子上,把手里提了一天的礼物袋子提起来递向余鹤,声音有点闷:
“鹤哥,生日快乐。”
这是他下午等不及宋筱筱的回复,迫不及待地去影视城找余鹤时就带着的礼物袋,被他提在手里握了一天,
袋子外层上都沾上了灰,看起来没那么干净精致了。
最起码徐行自己想象过很多次的,给余鹤送礼物的场景不应该是在这样仓促的环境里。
徐行心下有点丧气,递向余鹤时也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
余鹤意外地眨了一下眼,心里在惊诧之余又漫上些柔软的感动——他从出来拍戏开始,就没怎么在意过生日
的事情了,生日对他而言,只是年龄变化的界限,幼年时在家里同父母一同庆祝的喜悦与欢欣都随着他出道的时
间如风般散了。
再后来,身边人给他过生日其实在他看来更多是让他感到负累的责任,他必须打起精神去周到应对所有或真
心实意、或假意奉承的祝福,不仅如此,还得费神让助理记着还礼的时间。
余鹤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不喜欢这种虚与委蛇的事情浪费他的时间,于是开始对外也对内说不喜欢过生日,
久而久之,他自己也就真这样觉得了。
若是片场认识的后辈小新人,这样莽莽撞撞地私底下赶来、又费尽心思地给他送生日礼物,他或许还要多心
揣测一番对方的用意,但换作徐行,他便下意识地相信徐行只是很单纯的、为了给他过个生日,仅此而已。
余鹤面上看起来格外镇定自如,唇角的笑意也始终没有敛去,只有他自己听到自己节奏乱了的几拍心跳。
“谢谢……”余鹤低低深呼吸后轻声问徐行,“我可以现在看吗?”
“嗯。”徐行虽然还是不肯抬头看他,但已经忍不住忐忑了起来,呼吸都悄悄凝住了。
余鹤从礼物袋里先是摸出一只长条形的礼盒,手指动作轻而柔地褪下蝴蝶结,轻轻揭开盒盖,看到里面深蓝
色的领带。
徐行的视线落在他的手指上,莫名有些嗓子发痒,轻咳了一声。
领带款式中规中矩,说不上多新颖,但余鹤看到上面条纹状的月白色花纹,想起徐行前两个月去染的发,忍
不住抬脸看了看徐行。
染发的颜色一般不会保持太久,徐行之前染的现在也都掉得差不多了,原本黑润的发现在褪成了褐色,还混
杂着些没掉完的蓝绿色,不过徐行的颜值撑得住,并不难看。
“好漂亮啊,我下次颁奖典礼的时候戴。”余鹤轻笑着说,落在徐行脸上的目光显得格外柔和。
被他这样一夸,徐行完全忘了还要接着就余鹤不好好照顾自己这件事生闷气了,赧然地抬手抓了抓后脑勺的
头发,“嘿嘿”笑了笑:“鹤哥不嫌弃就好……”
余鹤一只手还托在礼物袋底端,摸到里面还有个硬物,将领带盒放了回去,把里面另一只巴掌大小的盒子拿
了出来。
徐行抬头看着他的动作,整个人紧张得头发丝儿都要翘起来了。
“这是?”余鹤不知道羊毛毡是什么,看到里面那只似狗非狗、穿着红马甲的小玩偶,指尖在那红马甲上用
金线绣的“平安”两个字上抚了抚,有些疑惑,“是……狗狗吗?”
“啊,是。是萨摩耶。”徐行小心地觑着他的表情,忐忑道,“呃,是买领带的时候别人送的赠品!哥你要
是觉得不好看就……”
他自己解释完都觉得丢人。
怎么会有品牌店卖领带送这么个丑东西,是怕顾客太多吗?
“很可爱。”余鹤失笑,动作很轻地将那只萨摩耶羊毛毡拿起来看了看,“是要挂在什么地方吗?”
“嗯嗯!”徐行没想到他不但不嫌弃,还要用,眼睛亮了亮,连忙点头,“挂在行李箱上或者一些背包上都
可以!”
“好,我回去找个不容易让它脏的地方挂着。”余鹤颔首,把萨摩耶连同盒子一齐放回了袋子里。
正好陶黎和两个助理拿着药和一副拐杖回来,跟余鹤说可以回了。
余鹤正要伸手从陶黎手里接过拐杖,就见徐行站起身,背向他又半蹲了一点下去:“我背你吧哥,别再把腿
磕碰到了。”
在场三人连同余鹤都被他这一出弄得很惊讶,余鹤想拒绝,听到徐行又用之前“哼”的语气喊了他一声:
“鹤哥。”
余鹤心下一软,转脸对助理摆了摆手,倾身动作有些迟疑地用手轻轻搭在徐行肩膀上,像是怕压坏他。但徐
行很快就两只手扶在他膝弯,小心地将他背了起来。
陶黎皱着眉,见是余鹤自己愿意的也不好多话,让陶晟先去停车场把车开出来,自己和宋筱筱提着余鹤的药
和拐杖一左一右护在旁边,递了口罩让余鹤戴好。
今天晚上的徐行见到自己的伤之后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劲,没有那么乖巧顺从了,会向他耍小性子,好像还变
得强势了些,余鹤能明显感觉得到。
他趴在年轻人宽厚的背上,隔着一层厚软的羽绒服都能感觉到徐行身上肌肉在用力时略微隆起的弧度,发现
他一直下意识当作弟弟看的这个年轻后辈,其实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稚嫩脆弱。
徐行背着他让他先坐在靠车门的车椅一角上,小心翼翼地托着他打了石膏的腿,一点点顺着余鹤自己挪动的
动作移进车里,钻身跟着进了车里。
“是不是还没找晚上住的地方?”余鹤怕他什么都没准备,出声问他,“我让小晟给你订一个房间。”
“不用,我已经订好了,”徐行摇了摇头,“先送你回酒店。”
余鹤还想说什么,但瞥到徐行沉下神色的脸,敏锐地察觉到他好像在生气,有点不明所以,还是顺从了徐行
的提议。
陶黎的孩子和爱人还在这边,先回了她自己的酒店,两个助理带着余鹤的东西先一步走在前放回他的房间,
徐行背着余鹤慢慢走在后面。
春节的晚风还是很凉,拂过脸颊泛起一阵刺痛的寒意,余鹤怕徐行太累,每隔几分钟就问徐行一次。
“不累,鹤哥你不用担心这个,你太轻了。”徐行的声音听起来很闷,带着明显的鼻音。
余鹤怕他着凉生病,不放心,可又听到徐行悄悄吸鼻子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感冒,倒像是……
他心下缓缓升起一个猜测,轻声唤徐行:“小行?”
“嗯。”徐行闷声应他。
余鹤让自己的身体往上趴了一点,探手用指腹往徐行脸上动作很轻柔地摸了摸,徐行猝不及防,又怕摔着他,
硬是忍住没有躲。
余鹤触到他眼尾滑下的一片湿凉,心尖一颤,泛起细密的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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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行担心难过了,要鹤哥亲亲才能好~(看在鹤哥的面子上,给他一点海星吧?

第 45 章
余鹤动了动唇,想调侃似的说一句“怎么好好的,就哭了呢?被我这伤吓到了吗?”来活跃下气氛。
但他却忽然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告诉他这些话并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脱口,他最终还是将这话咽了回去——徐
行不是因为年轻没见过多少伤病被他的伤吓到了,也不是因为等了他一天而生气。
只是因为他。
余鹤兀然察觉到两人之间由徐行不声不响默默拉近两人距离后相隔的那一层薄纸,这让他没来由地有些慌乱,
也是人生里难得想要逃避面对的时候。
徐行又吸了吸鼻子,没吭声。余鹤从自己的外套兜里摸出一张餐巾纸,在掌心里捂热了,平展开小心地替徐
行擦掉脸上被寒风吹凉的泪。
浸湿了纸巾的眼泪却好像落在了他心里似的,咸得发苦,泡得酸软一片。
余鹤忍不住卸下了身上所有的坚硬外壳,放松身体靠着徐行,直到远远地看见酒店的标识牌了,轻声问他:
“累不累啊?”
徐行摇了摇头,扶在余鹤膝弯的手小心地将人往上托了些,声音还是有点闷:“在几楼?”
余鹤给他说了房间号,又说:“放我下来吧,待会儿酒店里来往的人看了不太好。”
徐行把他这话理解成了想要和自己避嫌。毕竟最近几年连同性婚姻法案都通过了,娱乐圈里也有不少公开的
同性情侣。这就间接导致了爱偷拍炒作新闻的狗仔不论异性同性都要杜撰一番爱恨情仇的八卦出来,余鹤虽然很
少在热搜榜上出现,但作为拿了大满贯的年轻影帝,他的绯闻对狗仔队来说同样很有吸引眼球的价值。
徐行眼里的神采黯淡了下去,但还是没说什么,快到门口时便十分听话地蹲身让余鹤可以踩到地面上,回身
动作很规矩地搀着余鹤慢慢往里走。
两个助理放好东西很快到楼下来接,一左一右护在余鹤身边。
宋筱筱刚扬起一个客气的笑容想说开车送徐行回宾馆,就被徐行反客为主地先抢了话茬:“筱筱姐,辛苦你
们照顾鹤哥一天了。晚上我来照顾鹤哥吧,我放假也没什么事,不忙,你们就先回去休息吧。”
宋筱筱:?
陶晟:?
怎么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发工资的是余鹤,两个助理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余鹤。
余鹤也讶异了一瞬,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无奈地轻笑着朝宋筱筱点了点头:“小行说得有道理,你们
先回去吧。”
在两个助理含着点探究和诧异的视线里,徐行忽然有一种当初给有声书录妖妃时候的既视感,他现在就好似
那个恃宠而骄的妖妃。
时间已经很晚了,酒店公共区域没有多少人来往,进了电梯徐行便一只手绕过余鹤腰际,半扶半抱地搀着他、
让他能将身上大部分的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不至于走得太吃力。
房间里的暖气已经提前开好了,开门迎面拂来的就是一股暖意,亲亲热热地萦绕在身侧,掸去夜的寒凉。
余鹤换了睡衣,虽然也没有刻意要避着徐行的意思,但徐行还是在他脱衣服的时候下意识背过身去不看他,
直到余鹤的一声低笑响起他才回过神,但视线却落在余鹤正将袖子往下拉的手臂上。
——在他的小臂上,还贴着好几张膏药,臂上的青紫磕碰伤痕数不胜数。
徐行连忙过去,扶着余鹤在床边坐下,从他手里接过他一直提着的礼物袋子放去杂物柜里,忙前忙后地给他
把脱下的衣物挂去衣帽架、拿拖鞋、扔口罩,虽然看动作还有些生疏慌乱,但藏匿在无言之中的,是让余鹤禁不
住更心慌的某种呼之欲出的情意。
余鹤不愿猜透,也不想主动戳破,每每与徐行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总会先一步别开,朝他清浅笑笑,说一声
谢谢。
“时间很晚了,”余鹤的视线垂在打了石膏的脚踝上,看也不看他地开口轻声说话,“我联系前台给你订一
个房间,你今晚就在酒店里将就着住一晚上吧,明天早上我让小晟送你去你朋友那儿回合,要是需要,让他带你
们玩一天也可以。”
“没有朋友,”徐行将浸湿了的热毛巾递给他擦手,声音比起平日清朗轻快的音色略沉了些下去,好似带着
点孤注一掷的意思,“我是一个人来的。”
余鹤眼睫颤了下,似乎是有些无奈头疼,他低叹了一口气,问:“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徐行的眼眶却兀地红了,呼吸急促地起伏两下,闷声反问他:“鹤哥,你是不是很不想见到我?”
余鹤拧起眉,忽地转头看向他:“你在说什么?”
“你受伤了,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全被蒙在鼓里,”徐行一股脑地说着说着,声音里竟然还能听出些哽咽,
但他不愿意让余鹤看到,偏开脸不看余鹤,“你的经纪人知道,你的助理知道,网上那些捕风捉影的博主也知道,
可是我连询问之后被告知的资格都没有。”
“我本来是想给你送个生日礼物就走的,也不求非得见一面或者怎么样,你很忙我知道,但是我也不是不知
事的小孩了——明明都伤成那样了,你自己还不当回事,我真是……”
徐行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从唇齿间逼出来的:“——我真是要气死了。”
“你要是真不想见我,和我说就好了,我也没想纠缠着你,让你费心安排这安排那,”徐行越说越委屈,又
觉得在余鹤面前掉眼泪丢人,抬手抹掉眼角的湿润,声音逐渐弱了下来,余鹤险些没听清他在嘟囔些什么,“我
又不是因为你是大影帝想来高攀你……”
被他这一出眼泪打得猝不及防的余鹤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清醒思绪,心里却又软得一塌糊涂,被徐行这样好
歹不分地怨了一通竟然没有半分火气,想笑但又忍住了,清了清嗓子软声叫他:“小行。”
徐行立马闭上嘴,站在原地僵持了几秒,还是主动往余鹤身边走,最后顺着余鹤的示意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脸色看起来还有些不甘不愿的。
“我没有不想见你。”余鹤神情认真地看着他,柔和的目光恍若一池秋水,温而软,让徐行有些扛不住。
“今天的伤是一场意外,我自己也没料到,而且伤势说实话,真的不算重,很多比我资历高得多的前辈们,
以前在片场受伤比这还要重都仍然在坚持拍摄,因为这是我们作为演员的义务,是责任,否则要怎么对得起观众
的期待,怎么对得起我们拿的那一份薪酬?不告诉你只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太担心,还有就是我今天在片场待了一
天,确实没时间看消息,筱筱也是。”
“以及——”余鹤话音微顿,声音轻了些,带着点他作为一个成熟男人不会轻易启口表露情绪的难为情,
“你来给我过生日,我很高兴。”
“谢谢你,小行,”余鹤轻吁一口气,“无论是你今天专程来给我过生日,还是来为我探班,或者为我的伤
担忧挂心,我都很感谢。”
可是徐行想要的不是这种感谢。
他才刚一张口,就看着余鹤指了指床头柜的第一格向自己示意:“拉开第一格抽屉看看里面的东西,本来该
在除夕给你的。”
徐行心里有个猜测,但不敢确认,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抬手拉开抽屉时还有些迟疑,目光在落到里面那只红
包壳上时,呼吸却凝滞了一瞬。
他探手将红包拿出来的动作都有些止不住地发颤。
在红包背面,用黑色水笔写了几行祝语,字迹苍劲有力。
“新岁来临之际,一愿你心想事成,博出自己的一番天地事业,筑梦路上不留憾恨,二愿你岁岁无忧,不被
岁月蹉跎赤忱热爱。”
在这两行行楷书写的端正漂亮的祝语下,是几句相较显得潦草的小字——
“我总觉得你应该随着时间而逐渐成熟历练起来,但又不愿意看着你身上那些纯粹的东西丢失,这是不是看
起来很矛盾?我到了应该给年轻后辈讲大道理的年纪,但我不想对你说那些,你的未来光明广阔,不该由任何人
任何事束缚,所以,还是大胆去拼吧。”
落款是一笔一划格外认真地写着的“余鹤”两个字。
徐行看到最后,眼前模糊了一瞬,但他很快就用手背蹭掉眼眶里不由自主盈溢的热泪,很没出息地吸了吸鼻
子,悄悄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压回所有的哽咽和眼泪。
——他长这么大,被他爹妈混合双打的时候都硬扛着没掉过几次眼泪,这一晚上见到余鹤,就哭了好几次了。
徐行格外珍惜地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落款的“余鹤”两个字,简直想直接亲一口,但他忍住了,挪了挪位置,
小心地避开余鹤受伤的腿,蹲在他面前,抬起头看向他:“鹤哥。”
“嗯。”余鹤轻轻笑起来,动作很轻地抬手在他微红的眼尾碰了碰,“是一份迟到的新年礼物,新年快
乐。”
徐行才压回去的汹涌情绪被他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又勾了出来,直起身两只手分撑在余鹤身旁的床沿上。余鹤
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身,整个人从旁看着像被徐行拢在怀里的一样。
“鹤哥。”徐行又唤了他一声,还带着微末鼻音的声音低哑,让余鹤听着也不由有些耳根发痒。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忽然被徐行强硬地打破了,他似乎再难以忍受这样若即若离、不亲不疏的关系,欺身向前
陡然拉近的距离让两人连鼻尖都堪堪触碰到一起,他们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彼此交缠在一起的温热呼吸。
先前那些慌乱现在又浮上心头,余鹤竟也有些紧张,下意识舔了舔唇。
徐行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他形状漂亮、微润的浅色嘴唇上,那双一向澄澈明朗的狗狗眼里的情绪现在也深
邃得看不分明了。
有那么一瞬间,余鹤以为他是想亲吻自己,脊背都已经悄悄绷紧了,可一时情急竟然想不出半句委婉拒绝的
话。
徐行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盯着余鹤的眼睛,神色认真,可语气似乎是半开玩笑地:
“哥,谈不谈恋爱?女装哄睡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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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事人徐小狗表示:其实真的是想亲下去的 U?ェ?*U(快用海星助力小行追男朋友叭!?(?????????)?

第 46 章
他语气轻松,但表情看起来却一点也不是看玩笑的模样,更像是借此试探表白,一旦余鹤表露出抗拒迟疑,
他就老老实实退回被他仓促破开的关系界限内。
余鹤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四目相对之际,他的眼神闪烁一瞬,垂眸勉强勾着唇角道:“和我耍脾气就算了,
现在怎么还开起我的玩笑了。”
“鹤哥,”徐行看着他略微侧首躲避时,在屋内灯光映照下愈发显得立体俊美的五官,心往下沉了沉,一鼓
作气地开了口,“如果你也对我有那么一点意思,不是因为同情、不是因为看我年纪小让着我,只是稍微有一点
和我一样的喜欢都好。我知道你喜欢女人,一时间要你转变性向喜欢男人实在不是什么轻易的事情,我也可以…
…女装,到你完全接受我的时候。”
“我本来没想要这么快就说出来的,比起一定要和你有某种更亲密的关系,我更怕你疏远我。可是我……我
不想再像今天那样了,你的一切事项,我都不要再被隔绝在外。”
“我不想是被你处处关照的小孩,我想是可以照顾你的男朋友。”
“当然,要是你有什么白月光朱砂痣……”徐行稍稍撤身,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了一点,不太自然地笑了
一下,迫切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似乎是想借此掩藏自己的紧张,“也没关系,你可以拒绝我的,我不想让你为
难。”
他的姿态放得足够低,足够真挚诚恳,也给足了余鹤退路,让人几乎要无法出口拒绝。
有那样恍惚的一瞬间,余鹤想要颔首答应,想抬手再碰一碰徐行微湿的眼尾,说一声“好”。
然而他到底是个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的成年人,理智会绝大程度地拽回他的冲动,告诉他,这是不合适的。
可让余鹤第一反应顾虑的,并非是自己喜不喜欢男人的性向问题,也不是要如何委婉不伤害到徐行地拒绝他。
而是在听到“白月光”三个字时,脑子里浮出的竟然是“铁小葵”三个字。
年少轻狂的时光已经过去太久,余鹤已经不明白属于他自己的心动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也许是他饰演的男主在看到女主眸光流转、巧笑嫣然时的情不自禁,也许是女主梨花带雨时的心疼。
但那都不是余鹤作为他自己的真实情绪,那是他化身为角色时,对另一个角色的情感。
不可否认,他在看到徐行笑意盈盈地凑过来时会心情柔软,会不由自主地对徐行多加照拂,在看到徐行为自
己的伤势着急难过时也会心脏微疼酸软,以及被在意着的触动,不愿意他为自己担忧。
在对上那双眼尾微微下垂、澄澈干净的眸子里都只盛着自己的眼睛时,余鹤也会有一瞬的恍惚和动摇。
这也算心动吗?
可他又忍不住借由这种情绪想起别的事,那种他从最初在临安见到徐行时所感知到的熟悉和亲近,让他在这
一刻抽丝剥茧出了一个缘由。
——徐行实在太像小葵了。
当初他也曾对小葵有过心动,是他在独自难眠的深夜时被安抚的依赖和慰藉。
那么对于徐行呢?
对徐行的纵容和过分关切,对徐行的特例,是因为他像小葵,还是因为只是徐行呢?
余鹤心里的思绪很凌乱,更不知要从何说起——他好像做不到干脆利落地出声拒绝徐行,这与同情无关,也
与年长者对年轻后辈的关照无关,但似乎与小葵有难以剥离的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对徐行太不公平了。
他心里分明还念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却答应另一个男孩的求爱,那他成什么了?
和那些朝三暮四、玩弄感情的渣男又有什么分别?
余鹤闭了闭眼,眼帘微撩时却不敢再同徐行对视,好像怕他洞悉自己心中不堪,连声音都发涩发紧:“抱歉,
按你刚刚那样的话来说,我心里的确是有白月光的。”
徐行:?
徐行:哪个崽种?
徐行傻了。就算从铁小葵时期开始,他也压根没听到过余鹤有提到过什么白月光朱砂痣的事情,之前在余鹤
家里借宿的那一晚,他装作无意间问的时候,余鹤也自己亲口说没有女朋友。
怎么突然就又冒出个白月光来了?
凭余鹤这个天之骄子的条件,多少人上赶着想嫁呢,怎么还能有谁拒绝他吗?!
其实徐行在孤注一掷告白的时候就没期望过余鹤能答应他,余鹤垂眸不答的几分钟里,他想过无数个余鹤可
能会拒绝他的理由。余鹤是个直男,单凭这一条,无论他再怎么对自己宽容,也不可能答应,但徐行万万没想到
是这样一个答案。
然而被拒绝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强忍失落,而是愤懑不平——我哥这么好!到底是谁还能让他求而不得?
简直就是不知好歹、不识抬举!
飞速运转的大脑让徐行还没来得及沮丧失落,便又捕捉到了余鹤方才拒绝的话里的一点漏洞。
——余鹤拒绝的理由是有白月光,而不是问题最大的性向,从另一个方面来想,是不是说明,如果没有白月
光的话,他就会答应自己了呢?
反正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就让破罐子摔得更猛烈些吧。
徐行往后又退开点,但两只手还是分撑在余鹤身体两侧,但神色仍然格外认真:“那鹤哥,如果没有那个白
月光,你会答应我吗?”
余鹤的呼吸陡然一滞,显然是没料到他会追问到这个地步,抿了抿唇后涩声道:“……我不知道。”
“我……没有喜欢过男人。”
“没关系,鹤哥,”听他这样回答,徐行心里反而有了些底,努力朝余鹤笑了下,“至少,我也算第一个跟
你表白的男性了,是我的荣幸。我不会纠缠你的,鹤哥,你别不理我。”
但他这故作坚强轻松的笑容,落在余鹤余光里却觉得格外落寞苦涩和楚楚可怜,让余鹤心里也揪着疼,还十
分愧疚。
“不会,”徐行越是懂事体贴,余鹤就越是难受自责,还有些后悔这样就拒绝了徐行,“……我不会疏远你
的。”
徐行轻慢地松了一口气,直起身来,低着头一边小心地把余鹤给他的红包往自己衣服外兜里放,一边有些突
兀地转开话题:“要洗漱吗鹤哥?你腿不方便,我扶着你吧。”
在片场摸爬滚打一天,又出了一身汗,没人会不想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冲去一身的疲惫和倦怠。可问题是,
自己前一分钟才刚拒绝了徐行的表白,现在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让徐行照顾他?
余鹤心里五味杂陈,但凡是早个半个小时,徐行在将最后一层窗户纸戳破之前提出这个建议,都不至于让他
这么纠结为难。
思来想去,余鹤还是摇了摇头,终于肯抬头看向徐行时,朝他勉强笑了下:“不用,我待会儿自己可以。现
在很晚了,你也忙了一天,这个点回你已经定好的宾馆估计是没什么车,我让前台单独开一个房间你住吧。明天
……明天我去片场早,就不招呼你一起吃早饭了,好歹来了这一趟,我让小晟带你去这里的几个景点玩一玩,也
不白费你来这一趟的工夫。”
即便余鹤刚刚还承诺说“不会疏远”,但两个人的关系也不可能泰然自若地回到徐行脱口表白之前,无论是
徐行还是余鹤,都做不到忽略这一晚上所发生的种种。
空气里悄无声息地微甘微涩地淌动着什么,徐行默然片刻,脸上的神色隐忍着些委屈,声音也低了下去:
“鹤哥,你刚刚还答应我说不会不理我的,我都没想别的了,只是想给你帮上点忙也不可以吗?”
余鹤受不了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低叹一声还是无奈地点了头:“那你想我怎么安排呢?”
“我就只是想能给鹤哥帮上点忙,你受了伤都不给我说,我等你睡下就走,不会在这里打扰你的。”徐行蹲
身在余鹤面前,软了语气,听起来像撒娇,“行不行啊哥?”
他思索了下,举起右手信誓旦旦格外真诚地说:“我很守男德的!”
余鹤:?
余鹤被他这副模样逗得终于是禁不住轻松一点地笑了,手指轻轻按在他手腕上,妥协了:“行,听你的
吧。”
好在酒店浴室有浴缸,徐行很积极地先一步去把浴缸放好水,又照着浴盐球的说明放了进去,准备好后再出
来时能明显看到他身上的衣服湿了几处,但他自己还没察觉到,格外规矩地半扶半抱着余鹤进浴室,还很小心地
避开过分的身体接触,怕余鹤不舒服。
酒店的浴室是磨砂玻璃制的,私密性很大程度地降低,尤其是有外人在房间里的时候,会失去安全感。
但余鹤靠在浴缸里却仍旧是安心的——他能看到徐行委委屈屈地背对着自己坐在小马扎上,连头都不回一下,
像只守候主人的大狗狗。
余鹤心里被温水泡得发酸发软,用指尖拨了拨水面的泡沫,低叹了一口气,思绪逐渐飘远了。
——如果,如果没有小葵,他应该会不作犹豫地答应徐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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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靠一些装可怜来追老婆【ps.题外话,想问问看大家会不会想多看一点他俩在一起之后的腻歪日常,因
为我其实写他俩鸡飞狗跳的日常还蛮开心的,就是怕大家会不想看 OTZ

第 47 章
可正是因为他心里还在意着铁小葵,所以更不应该这样随随便便就答应徐行。
年轻人向他倾付的是一腔赤忱热烈纯粹的情意,他如果要接受,也应该交付同等的、没有丝毫杂质的情感,
而不能让徐行单方面付出。
第二天一早还要去片场拍戏,虽然住得地方近,但还得一大早过去上妆换衣服走戏,半点岔子都不能出,好
在昨天的戏拍完之后接下来的几天排的都是文戏了,他的脚伤不会对拍摄有太大的影响。
余鹤在浴缸里泡了二十分钟就起来了,自己撑着瓷砖墙面缓缓起身,拿过徐行提前替他放好的近处的浴巾慢
慢将身上擦干净了再套上睡衣,这期间能看到徐行在浴室外晃了晃脑袋,但仍然没有要转头过来看的意思。
“鹤哥,你洗好了吗?”徐行试探地出声。
“嗯。”余鹤轻咳一声,徐行得到应允,动作迅捷地站起身推开浴室门进来,怕余鹤脚下打滑,比进来时扶
得更小心。
扶余鹤回床边坐着,倒了热水给他喝,徐行很自觉地主动出声,但看神情又舍不得走,眼神都快恋恋不舍地
黏在余鹤脸上了:“那……鹤哥,我走啦?”
“太晚了,”余鹤起伏一晚的情绪此刻平静了下去,只是在面对着徐行时仍有着一点柔软的歉意,“你现在
回去不好叫车的,我让前台给你开一间房吧。”
徐行尴尬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朝他笑:“可是我没带身份证出来,就算订新的,也办不了入住。我下午出
门的时候,就想着把礼物送到你手里就好了,只带了房门卡和手机——我还是回去吧。”
“已经快十二点了。”余鹤轻叹一口气,“就在我这儿睡吧,你要是不介意的话。”
余鹤已经格外客气地挽留他好几次了,再不应下,确实是不识好歹了,况且徐行自己私心里当然更想可以和
余鹤能多待些时间,只是人家刚拒绝他的表白,他要是死乞白赖地留在这,看起来很不体面。
“那……”徐行有点无措地往宽阔房间里扫了一圈,瞥到某一处时心定了下来,“那我就睡沙发上吧,不然
实在太麻烦你了,鹤哥。”
“小事。”余鹤略一颔首,抬手朝他指了指靠墙的柜子,“柜子里都是我的东西,有新的睡衣和内衣裤,挑
合适的先穿,你自己的衣服换下来之后放在浴室里的空脏衣篮就好,服务员早上收去清洗,烘干了送过来你穿上
再走。柜子里也有酒店给的新拖鞋,是我的鞋码,你穿上可能有一点小,不适应的话我让服务员拿新的上来。”
“啊不用,”徐行连忙摇头,“这样就很好了,谢谢鹤哥。”
“浴室的浴巾架上每天都会更换两条新的,我今天用了一条,另一条没有碰,你待会儿可以用。”
“好。”
徐行洗漱的动静尽可能地放轻,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余鹤已经歪在床头睡着了,似乎是想等他出来,但因为
累了太久,实在精力不济睡过去了,走近一看还能见到他眼下的一点乌青。
徐行有点后悔自己今天晚上表白得这么莽撞了,他本来应该再克制些才对的,可是不表白,他都不知道原来
余鹤心里藏着那样一个白月光。
这白月光,到底得是什么样,才能让余鹤这样念念不忘呢?
徐行放轻脚步猫着腰走到余鹤床边的位置,小心地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脑勺,一只手抽走他颈后多枕出来的一
只枕头,让他能平枕着睡。
余鹤的睡眠确实很浅,徐行刚碰到他,他便若有所感地皱起眉,无意识地低哼了一声,慌得徐行出了一脑门
汗,生怕把他弄醒,下意识地柔下声音哄:“没事没事,睡吧鹤哥,我替你放个枕头……”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这句话真的有效,余鹤颦蹙起的眉缓缓舒展开了。
徐行松了口气,给他把被子掖好,蹑手蹑脚去关了房间里的灯,摸黑坐到沙发上时发现余鹤不知道什么时候
叫人抱了新的床被枕头来,整齐码放在了收拾好的沙发上。
这沙发对于徐行这样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来说,实在伸展不开腿,怎么躺都憋屈,睡也睡不着,折腾了能有
小半个小时,他尝试了几个睡姿后终于还是选择放弃,蜷着腿不再动,怕吵醒余鹤。
正当他半梦半醒之际,似乎又听到了余鹤唤他的声音,徐行心里下意识还自嘲嘟囔,都没睡着呢,就开始做
起美梦来了。
“小行,小行?睡着了吗?”
——好像还真是余鹤在喊他。
徐行陡然清醒过来,借着余鹤按开的小夜灯,看到身前的人影,半眯着眼恍惚了几秒钟的时间,最后确认这
真的是余鹤。
“鹤哥?”徐行霍然坐直身,下意识起来去扶余鹤,“你要起夜吗?是不是不太方便?我不看,我扶你去卫
生间。”
“不是。”余鹤怔愣了下,随即轻笑起来,挣开徐行小心托在他手肘下的手,反手轻轻搭在了徐行的手臂上,
低叹一声,“去床上睡吧,沙发太小了,你睡着不舒服。”
徐行更懵了,一时间不知道是惊是喜,张了张嘴只能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
“是没听清吗?”见他不动,余鹤虚虚搭在在他手上的手指稍微按实了一点,加重了语气:“我说,去床上
睡,床很大,你碰不着我的伤,沙发太小了,不好睡人。”
“哦哦,啊……好。”徐行脑子里简直搅成了一团浆糊,隐约记得自己今天晚上应该是表白失败了,但好像
也没有完全失败。
他扶在余鹤,看余鹤缓缓在床边坐下、躺好,才绕去大床另一侧,纠结几秒后一横心上了床。
徐行在余鹤身边躺下后足有十分钟的时间都陷入一种不真实感的恍惚之中,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困意消散,
蓦地完全清醒了。
余鹤左腿打了石膏睡在床的右侧,只能平躺着睡,还得留神不磕碰着腿,徐行虽然躺在他旁边,但这床确实
很大,两个人这么平躺着睡,中间还能隔出快两个人的位置来。
徐行怕自己睡实了碰到余鹤的伤,默默在被子底下挪动了身体,两条腿离余鹤的腿得有一米远。
不过这样一来,他脑袋就距离余鹤更近了,侧身面向余鹤时,他好像又隐约闻到了余鹤身上的,之前在车上
和余鹤同坐时嗅到的带着融融暖意的浅香,不免让徐行心猿意马起来。
他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躺了大半晌,从数自己的心跳变成去听余鹤的呼吸,然后发现——余鹤好像也没睡
着。
徐行心里头天人交战半天,最终还是被黑夜滋生出的狗胆打败了理智和克制,小心地转头朝余鹤的方向,试
图用气声唤他:“鹤哥……你睡了么?”
余鹤没理他,徐行等了一会儿,居然真等来了他带着点无奈的回答:“没。”
“啊,是因为我在这里吗?”徐行有点紧张。
“不是,你别多想。”余鹤的声音也很轻,但正因为轻,才更凸显他语气里的温润柔和,好像一阵微风从心
尖上撩过,听得人心里痒酥酥的。
“噢噢。”徐行安静了半分钟,又问,“那,鹤哥,你困吗?”
余鹤虽然的确有点困意但又没法熟睡,但听他这小心翼翼的试探,莫名被逗得笑了,无奈道:“还行,你想
问什么?”
“……也没什么。”徐行没想到他居然只是这么听着都能猜到自己有问题,心里一惊,又噤声不敢动弹了,
但他老实了没两分钟,还是忍不住轻咳一声,用气声问,“鹤哥,我也睡不着,你可以和我讲一讲……你的,白
月光吗?”
“哎我没别的意思啊!”徐行怕余鹤误会,连忙澄清,“我就是,呃,有点好奇……鹤哥的白月光,一定会
是温柔漂亮,娴静可人的女神吧?”
他的话说到后面,几乎是微咬着牙带酸味的意思了,说不羡慕嫉妒恨是假的,他又不是圣父,没有普渡众生
的慈悲心。可是他不明白,明明余鹤身边看起来没有别的人,甚至也从来没有表露过有心仪的人的迹象,为什么
就唯独到自己表白的时候,说有了白月光来拒绝自己呢?
徐行胸腔里跳动的一颗心简直像从陈年老醋的坛子里浸泡后拎出来的一样,可他还不敢表露分毫,余鹤对他
好不过是因为余鹤人好,看他年轻所以额外照拂几分,他还没有那个资格恃宠而骄。
余鹤闭着眼,轻笑一声,似乎陷入了回忆:“漂亮不漂亮其实并不太重要,人都会有容颜老去的那一天,我
也会,她也会。相伴到最后的,不是颜值,而是能够心意相通、携手走到最后的羁绊。但是她的确很温柔,很体
贴,也……很开朗。”
温柔,体贴,开朗……
徐行沉思了片刻,努力让自己也往这些特性上贴,最后一个,自己好像挺符合的?
至于温柔和体贴,他也不是不可以。
“要用言语来完全概述一个人,是很苍白的,因为人是活的,是灵动生趣的,一两句闲话的单薄文字往往难
以绘声绘色地勾勒出一个人的所有。她声音很好听,好像用现在你们年轻人流行的说法,是什么御姐音,我不太
懂,但她的声音和她本人一样,蕴藏着一种恬淡温和的力量。”
“是因为她,我最初的很多困扰和压力才有所倾诉和解决的地方,也是因为她缓解了我的失眠,是我现在可
以没有太多顾虑地完成工作的重要助益,我很感谢她。”
余鹤低舒一口气,话音止住了:“算了,不说了,很晚了,睡吧。”
“噢好,”徐行乖巧道,“鹤哥晚安。”
——御姐音,缓解失眠,倾诉困扰和压力……
徐行越听越熟悉,脑子里缓缓腾起一个让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念头。
这怎么越听越像,前段时间披了“铁小葵”马甲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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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恍惚):真的表白失败了吗?可是老婆他叫我上床睡【听说投喂海星可以触发日更嗷~(●ˇ?ˇ●)

第 48 章
徐行左思右想,辗转反侧,一会儿越想越觉得是自己,一会儿又想起性别都不同,暗暗警告自己不要自作多
情。
但是疑心这东西一起,就很难再挥散,徐行意识陷入昏沉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找个时间旁敲侧击问一问
宋筱筱。
徐行原本还想着第二天早上起来陪着余鹤去片场,但是他睁开眼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没人了,他下意识
探手往余鹤晚上睡的半边床一摸,早就是凉的了。
他没完全清醒过来,脑子里还闷闷地发懵,坐起身下意识往房间里望了一圈,意料之中地没有看到余鹤的身
影,往墙上的挂钟一看才发现已经快九点。
屋内的摆设和他昨晚来的时候没有太大出入,余鹤换下的睡衣就放在他睡的那一侧枕边,徐行送的礼物应该
已经被余鹤收好了,连袋子都没了影,桌上用玻璃烟灰缸压着一张纸条。
徐行远远瞥到桌上隐约能看到字迹的纸条,掀开被子下床走过去,是余鹤给他留的。
纸条上让徐行醒了之后打开门在门口左手边的篮子里取他自己的衣服,收拾好之后可以去二楼餐厅吃饭,余
鹤已经提前嘱咐过这里的工作人员了,给他单独留有早餐,还让徐行在离开之前记得联系宋筱筱,叫陶晟开车送
他。
落款还是疏朗隽丽的“余鹤”两个字。
徐行将纸条小心地捏在手里,按纸条上说的开了门,门口左侧篮子里果然整整齐齐码放着他昨晚换下的衣服,
这应该是余鹤早上走的时候叫宾馆的工作人员带去清洗烘干再送来的。
余鹤实在是体贴周到得无可挑剔,让人没法不喜欢,徐行去了二楼食堂被工作人员亲切友善地带去吃了早饭
就忍不住又想起他琢磨了大半夜的余鹤的白月光。
虽然能被余鹤看上的,无论如何都该是一位很优秀美好的女孩,不应该因为不是自己就诋毁人家、对人家有
恶意,但徐行心里头还是跟十年的老陈醋打翻了似的,越品越酸。
宋筱筱被余鹤嘱咐过,即便她的确不放心余鹤带伤在片场拍戏,但仍然很顺从余鹤的意思,时不时就看一眼
手机上有没有徐行发的消息,收到消息后跟陶黎说了声就动作利落地赶回了酒店餐厅。
“鹤哥还在片场拍戏,要是有什么意外,陶哥能比我更帮得上忙一点,所以没按鹤哥吩咐的那样叫他过来,
我开车送你吧。”宋筱筱和他简单解释了几句,领着徐行从酒店坐电梯去停车场,“对了,吟啸老师你办理退房
手续了吗?”
“……没,”徐行沉默了下,有些不自然地抬头看着电梯里显示屏上的数字,“我没带身份证出来,昨晚是
在鹤哥房间睡的。”
宋筱筱:???
宋筱筱呆了呆,歪着脑袋思索了几秒后不由得诧异地追问徐行:“你是和鹤哥一起睡的吗?”
“啊,”徐行张了张嘴,还是把从沙发上睡再到上床和余鹤一起睡的过程省略了,简单地点了点头,尽可能
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自然平常些,“是啊,怎么了?”
“唔,鹤哥他有点洁癖的,不喜欢别人一直在他的私人活动区域待着。就像昨天晚上他让我们先拿东西回房
间放着,也就那么几次吧,就连受伤了都是他回酒店房间自己上药,实在没法自己上药的,他才在片场休息室的
时候让我们替他弄。”
宋筱筱陷入了回忆,脸上浮现出迷惑的神色:“前一部戏的时候,晏老师有时候晚上下戏早,得空就来找鹤
哥喝酒,喝晕了想将就在鹤哥房间睡,鹤哥都不让,直接打电话叫服务员把他扛走了。”
听到她的话,徐行警惕起来,精准地抓住某个字眼,斟酌着地问她:“‘晏老师’是谁啊?”
“啊,是晏川老师,”宋筱筱眨眨眼,看他面色茫然了一秒,耐心地轻笑着给他解释,“是前年和去年蝉联
了两届海纳奖视帝的一位演员老师,也拿过金榈影帝,和鹤哥差不多年纪,跟鹤哥关系挺好的,要是常看晏川老
师的采访的话,应该会注意到他有提过鹤哥许多次。晏老师人很风趣,他和鹤哥一起拍戏的时候就老喜欢在鹤哥
戏下琢磨剧本的时候恶作剧逗他破功,不过他太太带着小孩来探班的时候他就其他人谁都不见了。也是一位很有
意思的演员前辈。”
“这样啊。”徐行了然地点点头,听到那一句“太太带着小孩”陡然松了口气,心情松快了许多,脸上的笑
容都变得更真切了,应和着宋筱筱也跟着夸,“那听起来晏老师人可真好啊,我看电视剧看得少,不太了解娱乐
圈。”
“嗯嗯看得出来,”宋筱筱黝黑的眼珠滴溜溜一转,笑道,“毕竟吟啸老师大一就开始在中抓圈发光发热了
嘛,不关注娱乐圈也是正常的。”
徐行不由想到了被她误发给余鹤的链接:“……”
他一安静下来不做声,宋筱筱也跟着想到了这,心虚地别开视线,清了清嗓子,生硬地拽回了话题:“嗯…
…吟啸老师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玩一玩的地方,鹤哥叫我顺便带你逛一下,免得你费这么多工夫来了就只是给他送
礼物就太不划算了,他让公司另外派了车过来,我开车。”
徐行沉默了几秒:“我想去看看鹤哥拍戏,剧组片场是不是不能随便进外人?”
“外人是不可以的,”宋筱筱有些意外,想起什么,带着点打探意味地抬头看着徐行,“因为之前鹤哥差点
出过事,这次合作的导演知道,所以保密性做得很好,棚外全部做了围护挡墙,非剧组工作人员或者演员报备过
的家属是不能进的。”
“出事?”徐行皱起眉,“什么事?”
宋筱筱自觉失言,讪笑了下:“鹤哥没跟你提过就算了,他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说这些。”
“别人”两个字本来是无心之言,但听在刚表白失败的徐行耳朵里就像一把利刃,在他心口狠狠来了那么一
刀。
徐行舔了舔唇,扯起唇角勉强笑笑,没有再追问:“那就送我回宾馆吧,我也没什么想玩的,来就只是想给
鹤哥送生日礼物而已,买了下午的机票,要是走之前能给他探班、去片场看一看当然更好,不行的话我就回去了,
过两天我也得回棚里正式开始干活。”
“这样啊。”宋筱筱思考了下,有点迟疑,“那我问问鹤哥吧,他和场务和副导演说一声就行。”
“还得麻烦他吗?”徐行不想给余鹤添麻烦,“那别打扰他拍戏了,直接回宾馆吧,我下午自己去机场,你
早点回片场也免得鹤哥担心。”
“唔,好。”宋筱筱领着他坐进车里,路上开得很平稳,一点没有平日里男人们喜欢带着偏见开玩笑说的
“马路杀手”之类的事情,反而更细致小心得多。
徐行坐在后座,怕影响宋筱筱开车,路上也就没怎么说话,只是时不时低头看看手机上的消息,又忍不住摸
出兜里的红包看看。
昨天晚上被红包上的祝语给激得上头了,没注意到厚度,他现在才发现捻在手里好像还挺厚的,打开红包略
略数了一下,是一万。
徐行惊了,他小时候给家里的亲戚磕头说吉利话也不过五十、一百的压岁钱,是图个新年好彩头,加上爷爷
奶奶外公外婆那边给的,能有个两三千都不错了,哪会有这么大手笔的红包。
他忍不住抬起头看驾驶位的宋筱筱,斟酌了下还是出声问她:“前几天除夕,鹤哥发红包了吗?”
“发了呀,”宋筱筱说,“鹤哥很大方,过年如果是在剧组里面,基本都会拿十来万出来给工作人员们分。
不过今年有点特别,除夕那天单独叫我们去买了红包壳回来,一个个装钱进去,每个工作人员大概是一千,也不
知道他是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发这种实打实红包的,以前也没有这么注重形式过。”
徐行心下一动,禁不住开始暗自欢喜起来,心想不会是因为自己之前在电话里得寸进尺说想要余鹤给他红包,
所以余鹤今年才一反寻常地叫助理准备了红包壳吧?
这是余鹤给他的特例。
原本被“别人”两个字戳得发疼发酸的心脏,又沁出点丝丝缕缕的甜意来。
人总是容易恃宠而骄,徐行刚自己抠到点糖来吃,就忍不住多嘴问宋筱筱关于余鹤白月光的事,宋筱筱的反
应让他又是一愣。
“白月光?”宋筱筱脸上露出个迷惑、诧异又费解的复杂表情,“我在鹤哥身边待了快五年了,没听过他有
什么白月光啊,就连早些年鹤哥刚出道的时候,圈内圈外称赞和他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的司媛老师,后来
都分了,再没联系过,哪还有什么白月光黑月光的啊。”
“那会不会是鹤哥之前因为失眠看过咨询师遇到的什么,御姐音啊,性格温柔体贴,这之类女神款的白月光
啊?”徐行小心试探道。
宋筱筱脸上的表情更古怪了:“咨询师是和鹤哥一个大院长大,勉勉强强算竹马吧,是个男人啊,怎么可能
有御姐音。”
“不过说到什么声音……我好像记得当时鹤哥做完咨询和咨询师出来的时候,咨询师建议他可以找能让自己
舒缓心情的方式助眠,然后黎姐就去了鹤哥代言的那个声音 APP 里找过负责人,但是具体做什么我们小助理是不
知道的。但什么白月光,鹤哥从来没有提到过。”
宋筱筱回忆完毕,又抬眼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徐行:“你好像很关心鹤哥啊,徐行老师,今天在我这里一直套
话。”
徐行连忙摸出手机查了查,现在才发现,余鹤代言的声音类 APP,就是行星 APP。
他心里的某种预感越来越重,以至于他头脑发热地打开和余鹤的对话框想直接问,但听到宋筱筱的声音又冷
静下来。
“还好,”徐行朝后视镜的方向笑得人畜无害,“鹤哥很照顾我,我也想多了解了解他。”
他脑中飞速运转几秒,微抖着手指压抑住期待和激动打下一句问话发送给了余鹤。
[何妨吟啸]:哥,可以再问问,你和白月光是通过什么声音 APP 认识的吗?我看御姐音这种标签一般还是在
有声读物的 App 上会标注?
[何妨吟啸]: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吧鹤哥。/[]
消息发送成功,徐行心跳快得他自己都能听到响,但没想到恰好遇到余鹤戏间休息的时候,还立马给他回了
消息。
[YH]:是的,就是行星 APP,她的声音很温柔,虽然最开始让我注意到的那几期音频似乎不太受欢迎,不过
她确实很优秀品行也很好,最开始的一些随手的打赏她还特意联系我给我退了回来。
[YH]:抱歉,小行。
[何妨吟啸]:没事的,鹤哥,你好好拍戏,别太累了,注意伤。
[何妨吟啸]:/[]
破案了,徐行心想,这突然冒出来的白月光还真是我自己。
我、醋、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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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反应过来竹马咨询师问题的徐行:sos 我情敌也太多了吧!怎么一个个都觊觎我老婆!【好消息好消息,
今天开始日更到九月末,至于十月份的更新频率得看一下我存稿情况,我之后会有点忙,总之尽可能日更,啵唧
大家!!勤劳小渡有没有海星星捏~

第 49 章
徐行压抑下错愕后的喜出望外与激动,回了宾馆琢磨了一中午,还是没打电话主动去余鹤面前脱下马甲,告
诉他自己就是那个“白月光”。
一来他能大概感觉到“铁小葵”在余鹤心里留下的是一个美好神秘的软萌御姐形象,乍然脱下马甲,万一让
余鹤感觉到幻灭从而对他也产生抗拒怎么办?二来,当初差点在余鹤跟前掉马,一时情急撒了谎说自己有男朋友
了,还杜撰了那么个努力勤奋的女大学生的形象,徐行站在余鹤的角度思考了一会儿,越品越觉得像一场情感诈
骗,余鹤保不准会大发雷霆。
最重要的事情是,余鹤现在在片场拍戏,自己昨天贸贸然和他表白本来就让余鹤感到为难了,现在又整这么
一出,难保余鹤不会受到影响,从而耽搁他的伤和拍戏的进度,到时候自己就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左思右想,现在的确不是一个合适的坦白时机,等余鹤之后杀青回 C 市了,找个时间面对面地来一场坦白局
才比较好,到时候无论余鹤是打是骂他都认了。
徐行打定主意,下午到了机场,上飞机前摸出手机犹豫了几秒还是没再给余鹤发消息。
机票订的是下午五点十五分的,临近 C 市机场上空准备降落时已经七点了,冬季昼短夜长,徐行一觉醒来,
摘下耳塞偏头往窗外一看,云层间外的细碎星子正在流动的云雾间闪着光,似乎近得触手可及。
他看得有些出神,不知不觉又想起了余鹤,揣在兜里的手指在红包的鎏金花纹上缓缓抚了抚,直到机组人员
广播降落提醒,他才忽地回过神来。
经历昨晚一遭,徐行以为余鹤怎么都会冷他一段时间,不管是忙碌的工作还是夹带私情,他都是做好了准备
的,但没想到一到航站楼打开手机就看到未读消息栏里跳出了余鹤的消息。
[18:45]
[YH]:听筱筱说,你直接回去了,下飞机的时候和我说一声。
徐行心里一暖,抿着压不下去的笑意捧着手机给余鹤回复。
[19:30]
[何妨吟啸]:刚下飞机,准备叫车回学校。/[乖巧]
[YH]:嗯,到宿舍了也跟我报个平安。
[何妨吟啸]:嗯嗯!哥你现在还在片场吗?
[YH]:是,刚拍完一条,在休息,今天晚上应该九点能收工。
[何妨吟啸]:你伤都还没好,怎么还拍到这么晚啊。
[YH]:接下来的几天排的都是文戏,还好。
[何妨吟啸]:好叭,那我去坐车啦,不打扰鹤哥工作啦!/[飞吻]
徐行喜滋滋地收起手机,又一次开始怀疑余鹤昨天晚上是不是真的拒绝自己的表白了。
——他好关心我啊!
徐行的心情愉悦,坐车在学校门口下了,一路哼着歌步履轻快地溜溜达达回宿舍,路过楼下保卫室已经相熟
的宿管大叔时嘴甜得说了好些新年吉祥话,叫大叔一眼看出点端倪,问他是不是出门和女朋友约会去了,徐行不
承认但也没否定。
“你昨儿晚上没回宿舍,我可记着呢。”宿管大叔笑得一脸和蔼,朝他努了努嘴调侃他。
“哎我提前请过假了嘛,”徐行也不怵,笑嘻嘻说话,“去见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去了。”
“刚刚问你是不是女朋友你还不作声,现在的小年轻呐。”大叔摇了摇头,朝他一摆手,“快点回去吧,你
也是运气好,昨天晚上施工队把水管挖破了,但是因为寒假留校的学生不多,停水停了一天,今天下午才抢修完
来水,你回去把水多放会儿了再用。”
学校施工队隔三岔五就挖断一次水管、电线已经是基本操作了,徐行上了快四年的学,想不通学校到底是去
哪里找的施工队,更想不明白学校到底在修什么东西,四年的时间似乎天天都在施工,但愣是没见修出个什么名
堂。
“好嘞,谢谢叔。”徐行对这状况已经习以为常了,笑着朝他点点头,背着书包溜溜达达地爬楼梯回了寝室。
从机场到学校大概是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徐行回了宿舍才刚九点半,按余鹤之前在微信里说的,也应该到收
工下戏的点了。
徐行想着余鹤在片场换衣服、回酒店的路程还得需要一段时间,饶是心里迫不及待地想跟余鹤联系,也还是
按捺住了,洗漱完换上睡衣爬上床才给余鹤发消息。
[21:43]
[何妨吟啸]:我到寝室啦,鹤哥,你回酒店了吗?
[YH]:到了就好。我已经回了。
[何妨吟啸]:/[我他妈直接打招呼(????)??嗨!]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何妨吟啸]:不好意思刚刚点错表情包了
[何妨吟啸]:/[]
[YH]:没事,既然到了就早点休息吧。
徐行不想早点休息。他刚从余鹤工作的地方回来没几个小时,就又开始想余鹤了,但又不好在余鹤忙的时候
打扰他,只能抓紧余鹤下戏之后的这点时间跟他多聊几句。
[何妨吟啸]:嗯……好。哥你今天脚上的伤怎么样了?感觉你忙了好久啊,早上走得也很早。
[YH]:还好,石膏没松动。不用担心。
[何妨吟啸]:还疼吗?
毕竟是骨裂,说不疼是假的,但这样的疼痛程度尚在余鹤的承受范围内,更何况拍摄时间是合同里白纸黑字
早就写好的,这是他的责任和义务,一旦全神贯注投入到拍摄里,他也就顾不上矫情这些。
但看到徐行的问话,余鹤微怔之后心神一动,淌着疲惫的眉眼里禁不住凝起丝缕柔软笑意,思索片刻动了动
指尖给徐行回复消息。
[YH]:不算太疼,再过些时间好转、石膏拆了就没事了。
[何妨吟啸]:这样,那鹤哥你还是要多注意一下啊。你早点休息吧,我不打扰你啦。晚安!
[YH]:晚安。
对话就此结束,余鹤低头看着两人的对话,禁不住回忆起来昨天晚上,徐行告白被自己拒绝之后强忍着失落
扶自己去浴室洗漱、老实乖巧地坐在门口等自己时候的情形。
余鹤关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轻叹一口气,拿过拐杖慢慢挪去浴室洗漱,没来由地又有点想念起徐行来了。
他的睡眠轻,一方面是体质问题,一方面是对周遭环境变化太过敏感。即便他已经条件性地形成为了拍摄会
自动强迫自己适应环境的习惯,但还是会受到影响,像宋筱筱所说的“洁癖”。
——但许是昨晚徐行在他身边睡得太没心没肺,让他忽然稍稍理解了那些视频网站上的吃播为何这么受欢迎
了。
他听着身边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还能隐隐感觉到同一床被褥下,从徐行身上流淌过来的温度,非但没觉得抵
触和抗拒,反而莫名心安了些,不知不觉跟着染上浓厚困意,陷入了沉眠。
睡得太沉,以至于余鹤早上按着生物钟醒来时,破天荒地有些犯懒不想起,转头看到徐行乱糟糟着头发熟睡
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可爱,鬼使神差地用手指在他发上轻轻拨了拨,徐行皱了皱鼻子,无意识地哼了一声,但仍
然没醒。
余鹤猝然回神,连忙收回手动作极轻地撩开被子一角慢吞吞下床去浴室洗漱,出来的时候过快的心跳还没完
全平复下来。然而直到他都收拾好、写了纸条压在桌面上、叫来酒店服务员叮嘱好事情,徐行都没半点要醒的迹
象,睡眠质量着实很好,叫余鹤去了片场想起这事都还有些想笑。
——可是今晚,分明还是和以往任何时候一样一个人入眠,他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房间里开着暖气也还是
觉得被子里寒津津的。
也许是今日又降温了些吧,余鹤想。
大四下学期基本没有课程,要做的也就是实习、接着完善毕业论文和毕业答辩,罗列起来虽然事情不多,但
几天时间是没法做完的。
徐行这一忙起来,没在心心念念着要向余鹤坦白的事上纠结太久,但也没忘了早晚都问候关心一下余鹤的伤,
就好像这伤是在他身上似的,比余鹤本人还上心,叫余鹤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没有拒绝他的关怀,得闲了还会同
徐行多聊几句。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提起余鹤生日那天晚上的事,不约而同地当作那场失败告终的表白未曾发生,似乎什么都
未曾改变。
但其实已经有许多事悄无声息地发生巨大变化了。
徐行能明显感觉到余鹤对他的态度较之以前软和得多,好几次他得寸进尺地装乖卖傻说自己新学了助眠的方
法,非得赖着给余鹤哄睡,夹带私货地嘀嘀咕咕小半个小时,余鹤听出来了只但笑不语,纵着他去,不过到最后,
的的确确是有安眠效果的。
一晃眼,就到了余鹤杀青离组的时候,脚上的石膏也已经拆了,只是由于在组的时候消耗太大,恢复得并不
好,得回家静养。
知道余鹤杀青的消息,徐行比任何人都高兴,杀青宴当晚找宋筱筱确认了归期,迫不及待地掐着余鹤回酒店
的时间给他打电话。
“鹤哥!”徐行的语气听起来很兴奋,倒像他也跟着杀青似的,余鹤晚上喝得不多,微醺,此时听到他的声
音,闭着眼也不由得跟着翘起唇角。
“我听筱筱姐说了,你们今天晚上杀青宴散了明天就可以回来了。”
“嗯。”酒精让余鹤的思绪也放慢了,懒洋洋地拖长声音应徐行。
“你今天晚上喝得很多吗?”徐行听出他状态的异样。
“没,”余鹤打了个哈欠,有些犯迷糊,“他们没多少人来敬我酒,只和严导还有制片喝了几杯。”
“噢噢那就好,”徐行放心了,“你的伤都还没好全呢,不能喝太多酒。”
余鹤轻笑起来,说话都不经大脑了:“你呀,我该给你多发一份助理的工资才对,比筱筱和黎姐盯我还盯得
紧。”
徐行没说话,沉默间余鹤只能听到他不知为什么愈来愈重的呼吸声,“怎么了?”
“哥,”徐行心下沉了沉,还是小心地出声问他,“如果,如果之前,你的白月光,没谈恋爱,也没断了联
系,还跟你表白,你会和她网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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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奖竞猜,接下来第几章会成功追到老婆捏?[想要大家摩多的评论呜呜???

第 50 章
电话另一头忽然没了声音,只能听到余鹤清浅的呼吸声,徐行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自己的话里有漏洞,譬如余鹤根本没和自己说过他和那位白月光是网恋,也没提过对方的恋爱状
况和关系来往。
可他在脱口而出时的心情又是复杂的。
他一面希望余鹤可以察觉到这些问题,从而质问他,他就可以顺着余鹤的质问将一切事情都和盘托出,一面
又希望微醺中的余鹤没有发现到他话里的疏漏,让掉马时刻再推迟一点,也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确认,余鹤的
“白月光”就是“铁小葵”,也就是他自己。
“小行?”余鹤带着困惑的声音一响起,徐行心里就颤了一下,眼前仿佛出现了余鹤拧起眉的模样,紧接着
就听到了余鹤的疑问,“我……有和你提过这些吗?”
徐行呼吸一滞,唇线不知不觉地绷直了,随后又轻轻松开,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没有”两个字还没出口,
就听到余鹤低低叹息后仿若自言自语的话:“……不会的。”
“什……么?”徐行一怔,险些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过了几秒才明白他是在回答自己那一句“会网恋吗”
的问题。
“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只是建立在纯属甲乙方的金钱关系上的,”余鹤闭着眼,身体陷在柔软被子里,但
脊背却微微地绷直了,“在这样的前提建立起来的恋爱关系,是不长久也不健康的。”
他努力地想要回忆起当初“铁小葵”的温柔嗓音和带给他的悸动,但现在却忽又觉得疏离陌生了,仿佛隔了
一层什么,朦胧模糊,叫他如何也无法在此刻的脑中重现旧时情景。
他明明是怀念并且承认自己当初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御姐音”女孩有好感的,但此刻却又能条分缕析出所有
弊端与不合适,清醒理智得让余鹤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趣与薄情。
徐行错愕地动了动唇,嗓子眼里却好似堵住了什么似的,叫他难以作声。
他本来以为,余鹤是因为还挂念着当初“铁小葵”所营造的温柔体贴的软妹形象,自己排在“铁小葵”之后,
是有一个选择顺序的,所以才在两相为难中拒绝了自己。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余鹤也压根没有考虑过和“铁小
葵”在一起的事情。
既然这样,他又为什么要拒绝自己呢?
徐行心里鼓了鼓气,微咬着唇问了出来:“那你为什么之前要拒绝我?是因为对我确实没有那方面的感情
吗?”
是啊,难道他就没有心动吗?
他当真对这个年轻的男生只是纯粹的前辈对后辈的怜惜关照之情吗?
那些荒唐的梦境,那些在红包壳上字斟句酌落下真挚心情的祝语,以及触及到徐行真心时柔软酸涩的心脏和
微颤的指尖,还有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过分的无声纵容,这些交织着私心的举措和潜意识,只是一个“前辈关
爱”就可以解释的吗?
余鹤再难以违抗地正视自己的真实情绪,让他在薄雾中拨开一条逐渐明晰起来的路。
许是徐行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隔三岔五的语音“哄睡”,导致余鹤现在躺在被褥里,听到他的声音脑子里就好
像塞了一团云絮,问话听得真切了,但感官却又忽远忽近地朦胧了起来,以至于混着醉意让他误以为现在并不是
现实。
“小行,”余鹤轻叹一口气,叹出的气息仿佛化作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徐行提起的心脏,“在无法保证我
可以完全等价回应给你同样纯粹的情感之前,我又怎么能贸然答应呢?”
徐行心神一震,一股酸意涌上鼻腔,逼得他愣是红了眼眶。
他原以为这一场表白里只有他自己在挣扎在努力,只要余鹤对自己有那样一点心思,即便余鹤一步也不走,
他也能一个人走完两人之间相隔的所有路。
这是他一心求来的感情。余鹤答应,是他几辈子修的福运,余鹤不答应,是他自己还不够格能配得上余鹤,
实属正常。
可余鹤不答应他的理由与所有配不配得上都不相干,那一句“抱歉,我有白月光了”也并不是对所谓“白月
光”的表白,而是暂且无法回应与他同样程度的情感的歉疚与自责。
徐行吸了吸鼻子,再开口时,声音很没出息地带上了鼻音,但憋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哥……”
他发怔的时间太久,余鹤已经在迷迷糊糊之中陷入了沉眠,回应他的只有绵长均匀的清浅呼吸声。
徐行连忙收声,留恋地听了会儿余鹤的呼吸声才依依不舍地挂断。
酒精与徐行声音的作用,余鹤又一次获得了好睡眠。然而这次,徐行自己躺在床上倒是辗转反侧,禁不住琢
磨余鹤方才混着浓浓醉意的话,一晚上没能熟睡几个小时。
按余鹤颔首默许宋筱筱给徐行传递的消息,余鹤一行人第二天下午三点的飞机到 C 市。
徐行不知道余鹤会不会记得昨天晚上喝醉后和自己聊的那些话,紧张了一上午都没收到余鹤任何消息,胡思
乱想到下午一点,还是忍不住主动给余鹤发了消息。
[何妨吟啸]:鹤哥,你下午是回千里旗风吗?
[YH]:嗯。
这回复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流露,徐行更紧张了,大着胆子接着试探。
[何妨吟啸]:那我能来找你吗哥?晚上我想请你去吃饭,算给你接风洗尘!
[何妨吟啸]:可以吗?/[]
[YH]:可以,你是想来千里旗风找我?大概几点?
[何妨吟啸]:就五六点的样子吧。
[YH]:嗯,到的时候给我说一声。
[何妨吟啸]:嗯嗯好的!
——这么平静,看来是不记得了。
徐行松了口气,但莫名又觉得失落。
而电话这一头的余鹤,面色平静地将手机揣回兜里,抬头对陶黎说:“下午我就不去公司了,直接送我回千
里旗风,工作室聚餐的事再过几天。”
“好,”陶黎侧首看他,打量道,“你有约了?”
余鹤没瞒着她,淡淡颔首算承认。
“虽然媒体那边我们一直都有打点,不该拍不该发的私人行程或消息不能乱来,但是你要是真谈恋爱了,还
是和我说一声。”陶黎拧起眉,“你是演员,嫁娶的事由你自己做主,公司和我都不干涉你,但是我们是得有知
情权的。”
“知道。”余鹤点头,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放心,还没谈。”
还???
难道是即将要谈的意思?
宋筱筱和陶黎不约而同地转脸将目光投向他,但都知道他不喜外人打探个人隐私的性格,凝噎几秒还是没有
多问。
余鹤偏开头看着车窗外一晃而过的建筑物,轻轻颦蹙起眉。
——他昨晚只是微醺,并没有断片,一觉醒来不仅记得他自己一时脑热和徐行说过什么,还记得徐行那一句
漏洞百出的问话。
他将记忆追溯到刚遇到徐行的时候,寻找出从前所有让他有过片刻困惑的蛛丝马迹,拧作一股绳,隐隐约约
地向他指引着真相的方向。
无论是性格还是说话时的习惯性语态,徐行和小葵有着无比相似的地方,甚至还清楚自己和小葵的联系方式
和关系……
以及几次夜晚出现在通话里的男声。
难道徐行是小葵的男朋友吗?
可是这个荒谬的想法却让余鹤心脏微扯着有些不舒服,他陷入了沉思。
宋筱筱提前叫了钟点工给别墅做了大扫除,他换了衣服,在浴缸里泡了半个小时后就着睡衣躺在床上小憩了
一会儿,被手机的新消息提示音吵醒时恰好五点。
他以为是徐行的消息,漫不经心地解开锁屏一看,发消息的人却是已经和他断了快小半年联系的人。
[加油铁小葵!]:/[语音]
余鹤一惊,原本还有些朦胧的意识霎时清醒了,他按下播放键的手指蜷了蜷,迟疑半晌才点开。
听筒里淌出年轻人清朗好听的声音,似乎刻意有做过雕饰,添了几分动听的磁性低沉,但怎么雕饰,听起来
也和徐行的声音一模一样:
“哥,网恋吗哥?我铁观音。”
余鹤:???
余鹤怔愣住了。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他还尚在运转中的大脑,理智地替他分析出一个答案:也许是徐行的恶作剧。
但这拙劣的解释压根站不住脚。
弹指一瞬间,余鹤的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涌起许多回忆。
——为什么两个人这么相似?
——为什么小葵的微信会发过来的语音消息里会是徐行的声音?
——为什么小葵当初在学校时,明明是住校,那么晚了身边却全是男生的声音?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余鹤想通了。
但也险些一口气没上得来。
太多的情绪争先恐后地涌上头,以至于他短时间内难以消化也难以表现出任意一种。
被愚弄的愠怒、明白真相的愕然惊诧、以及自己还傻傻地以为自己是朝思暮想、脚踏两只船而自责歉疚的可
笑与羞耻,以及……藏匿在其中却难以忽视的释然。
余鹤缓缓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握在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徐行打来的电话。
余鹤想也没想,直接按了挂断,紧接着就是争先恐后蹦出来的微信消息。
[何妨吟啸]:鹤哥!我可以解释!你先别生气!
[何妨吟啸]:我在你们小区门口了!保安不让进 TAT
[何妨吟啸]:我今天就是负荆请罪来的哥!你先让我进来!要打要骂都可以!你别不理我啊哥!
余鹤一目十行地扫过他的所有消息,两颊的咬肌绷紧了,呼吸局促地屏蔽了徐行的消息,但他扔下手机对着
天色逐渐变暗的窗外站了五分钟,咬了咬牙还是一转身给保卫处打了电话。
“嗯,门口现在等的那个,名字叫徐行的,是我朋友,麻烦您先让他进来,谢谢。”
十五分钟后,他的手机又震了震,这次不是微信,想是徐行发现他屏蔽自己了,当机立断地转为了短信消息。
[哥,我在你门口,你开开门吧 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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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到文案啦,嘿嘿!!!

第 51 章
余鹤心乱如麻,暂时不想见到徐行,挣扎再三,索性把手机关机扔回床上不再看任何消息,眼不见为净。
为了防止自己忍不住去开手机,余鹤干脆去了楼顶阳光房坐着让自己冷静冷静。
时至初春,阳光房里郁郁葱葱,陆陆续续探出个花苞、左一朵右一朵地交错绽开来,灵巧可爱,赏心悦目,
往下一望,庭院里的初春景色尽收眼底。
余鹤心情轻松了些,缓缓呼出一口气,走到横栏边试图让自己放空放空,再好好捋一捋这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可他一想到徐行就是铁小葵这件事,就怎么都觉得不可思议,像在做梦。
徐行的声音他已经很熟悉了,怎么会是小葵呢?
小葵的声音无论怎么听都不应该是男人的声音啊。
可是,现在明摆在他眼前的种种迹象都表明,徐行的确就是铁小葵,也是当初他在行星 APP 里遇见的御姐音
主播“铁观音”。
很明显,徐行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当初跟他签合同夜聊的甲方,但他也一直没有和自己提这件事,那他是什么
时候发现的呢?
余鹤禁不住再次心浮气躁起来,连原本落在花园里的视线也无意识地往门口的方向飘,仿佛是要借此看看是
不是真的像刚刚收到的那条短信说一样,有某个人正在门口等着自己。
意识到自己又不知不觉想到了徐行,余鹤自恼起来,低低叹息一声,按在白色雕花栏上的手指紧了紧,终于
还是转身下楼了。
从客厅出门往外走时他抬头望墙上挂钟的方向瞥了一眼,快七点了,按徐行给他发的最后一条短信的时间来
算,已经过去一个来小时了。
他几乎从来没有过这么意气用事的时候,无论是刚出道时定好的男主被资方临时换掉还是后来遭人背地算计,
他都没有这样失态过,不会轻易恶语相向,更不会做出像今天屏蔽拉黑徐行、挂断来电、又关掉手机不看消息的
幼稚行为。
跟年轻人一起待久了,连做事都变得幼稚,余鹤心里苦笑着叹气。
明明出住宅门往庭院大门口走时的脚步还是平常速度,但余鹤走着走着却无意识地加快了步子,待经过了石
板路两列临近尽头的几盆盆栽时又放缓下来。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自己一直没给回复,徐行应该回去了吧?
虽说这件事有徐行隐瞒在先的错处,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而是自己今天忽然翻脸不听解释看起来更不对。
余鹤胡思乱想着,临到门口,抬头不报多少希望地扫了一眼,眼尖瞥到路灯下坐在门口石阶上的人,饶是天
黑了他也能下意识认出来是徐行。
现在已是三月,天气转暖,但春寒料峭,夜晚仍旧是凉的,容易受寒,徐行不知道在这坐着等了多久,隐约
还能借着路灯看到他搓手哈气的动作。
那些郁结在胸口的愠气忽都四散开了,余鹤发现自己好像要是真跟徐行结结实实置气闹一次矛盾竟然不是一
件易事,面对徐行时,他总是会忍不住心软。
余鹤在门边立住了,半倚着墙抱臂看着徐行,叹息似的轻轻出了声:“徐行。”
徐行正在焦虑怎么都联系不上余鹤,听到声音当即蹦了起来,转过身看向余鹤,饶是路灯光线暗,余鹤也能
清晰地看到那双熠熠生辉的澄澈眸子。
徐行踟蹰着往余鹤这边走了一步,但马上又停下了,似乎是想靠近余鹤但又怕他生气,只好格外乖巧地诺诺
叫他:“鹤哥。”
“等多久了?”余鹤垂下眼没看他,直起身转回脸似乎是在墙后寻着什么。
“也、也没多久,”徐行小心地组织着语言,“就,给你发短信的时候到的,但是你手机关机了,可能没看
到我的消息……对不起,鹤哥。”
“你对不起我什么?”余鹤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就是这样感知不到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反而叫徐行提心
吊胆地紧张起来。
“我不该……不该……”徐行噎住了,嗫喏几秒才接着说话,“我不该拖到这个时候才告诉你,我就是‘铁
观音’的,但是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故意想一直瞒着你的。”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徐行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垂在裤侧的手指神经质地蜷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抠弄着裤缝,安静了几秒钟后老老
实实地坦白:“其实,在当初你找配音演员的时候,谷子姐把你的原音发群里我就认出来了。”
余鹤没说话,垂着眼没看他但也沉默着没再追问。
他的半张脸都隐没在阴影里,许是夜色笼罩下的清幽环境所致,让余鹤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发生了点微妙的
变化,叫徐行看着心里更慌了,连忙将后来的事也和盘托出。
“我当时也很意外是你,可是我跟你在网上聊那么久,职业习惯的问题,你的语态和咬字发音习惯我都很熟
悉,本来以为以我的经验去了也没戏就没打算去试音的,但是因为知道是你,就抱着侥幸的心思试一试了,毕竟
我还是个学生,没想到你真的会挑中我的。”
“再后来,在工作室第一次见面,我没和你坦白是因为,我只是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实习生而已。你是甲方,
我们工作室里有资格和你搭话的也就谷子姐这样资历的负责人或者蒋总这样的老板,我要是那个时候找你说这个
事,恐怕看起来更像是借着之前夜聊的事来攀关系要资源的小白脸。”
“我不想做那样的事,更不想让你误解我,何况之前我女声去接活其实只是想找兼职,在不耽搁学业的情况
下赚点学费生活费,没想过会有这么……戏剧性的事情发生。”
“再说了,无论铁小葵还是铁观音,都是过去式的事情了,当初鹤哥你提出终止合约之后,我就没再多想,
后来到了临安遇见你,我也以为这不会有什么影响,更不知道那个身份对你这么重要。”
徐行忐忑了太久,但真到将所有的事情都坦白出来的时候,他的心情却又奇异地平静下来,连语气都缓和了
许多,甚至还能听出点如释重负的轻松豁然。
“其实你生日那天晚上我表白失败回来之后,是有后悔过的,”徐行缓缓呼出一口气,声音低落了下去,余
鹤蓦地抬眼看向他,但仍没作声,“太仓促太草率了,无论有没有‘铁小葵’的因素存在,你拒绝我都是很正常
的。”
“我都还没毕业,虽然已经找到了毕业后可以直接工作的工作室,可是就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需要打拼多久
才能顺利地买车买房,更别提有一个可以配得上你的身份地位了。这样看来,那天晚上的冲动,简直像癞蛤蟆想
吃天鹅肉。”
余鹤拧起眉,脑中下意识想反驳他这过分气馁沮丧的话,但见徐行傻乎乎地冲自己笑了下,眉眼弯弯地接着
说:“但是我还挺庆幸的,庆幸我那天晚上狗胆这么大,居然把话说出来了。”
“那天知道你在剧组片场出了意外的时候,我真的好怕啊。打车去医院的时候,忍不住一直催司机,司机问
我是不是太太生小孩了,急成那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当然可以说是一位工作生活上很带着我的哥哥,
但是我其实更想说,是我男朋友。”
“我不想任何有关你的事都被隔绝在外,我也可以学会很好地照顾你,最起码,在你真的找到你决定要相伴
一生的人之前,可以不问回报地照顾你陪着你,和送给你的那只萨摩耶羊毛毡一样,唔,我应该还是比萨摩耶要
聪明很多的。”
徐行“嗐”了声,抬手挠了挠后颈,朝余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在你面前,我总是显得太幼稚了,鹤
哥。”
“现在该交代的我都交代清楚了,没有别的瞒着你的事情了。”徐行往前又走了一步,仿佛在等待最后审判
似的,一瞬不瞬地看着余鹤,“我有想过这件事说出来,会让你觉得很幻灭,还会对我很反感,毕竟一个温柔御
姐音的背后居然是个男人,论谁都难以接受,这很正常。只要你一句话,鹤哥,我以后就不打扰你了。”
春夜的风微凉微涩地从两人颊边拂过,在四目相对的沉默中,无声无息地酝酿开某种逐渐紧绷起来的气息。
余鹤抿着唇,同徐行对视片刻,不知过了多久,才颇有些无奈地转开脸在墙后的某处按了几下,只听得“啪
嗒”一声脆响,门缓缓向内开了一条缝。
他轻叹一口气,往后站了一步,抬手按在门上轻轻拉开了,原本显得肃然的面容在看向徐行时柔和下来,那
双总是染笑含情的漂亮眼睛里如今的的确确只盛着眼前这一个人,这才终于开了口。
“算我命里该被你折腾的,进来吧,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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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恭喜徐小行!!!

第 52 章
徐行一怔,难以置信中迸开欢欣雀跃,叫他顿时变得局促起来,连手都不知道要往哪放,亦步亦趋地跟着余
鹤往里走。
这条路他是第二次走,但和上次的心境截然不同。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自己都没料到竟然有这样大的人事变化,更没想到余鹤就这么轻易地成了他的“男朋
友”。
徐行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但更多的是受宠若惊和喜悦,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心里一个劲提醒自己应该要
稳重矜持一点,可就是怎么都压不下去笑容。
“订餐厅了吗?”余鹤领着他进房间,一面弯身去取鞋柜里的新拖鞋给徐行,一面自然地出声问他。
“啊!还没有。”徐行回过神,被他这样一问禁不住心虚紧张起来,“我今天过来其实主要还是想坦白刚刚
那些事的,我怕你听了就不想再见到我,更不想跟我一起吃饭,我一个人去吃饭也太……惨了吧。”
“所以压根就没觉得我会真的答应你是吗?”余鹤直起身,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嗯……”徐行眨了眨眼,紧跟着余鹤往客厅走,像条殷切又黏人的大尾巴,“哥你现在想吃什么?我马上
去订!”
“算了。”余鹤摇了摇头,示意他在沙发上坐着,去给他倒了杯水,“我随便做点什么出来将就吃吧,现在
太晚了,临时订餐厅不好订。”
“啊,好。”徐行现在还没能完全进入恋人关系的角色,余鹤说什么他都忙不迭地应下,分外乖巧,惹得余
鹤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但不知想到什么,眼尾的笑意深了点,没再说什么,转身去了厨房。
徐行怀着激动的心情玩了五分钟手机就玩不下去了,刚刚确认关系,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余鹤身上,但又
怕余鹤嫌他烦,纠结之后还是小心地蹭去了厨房。
他先是在厨房门口扒拉着门沿站着看余鹤,余鹤感觉到他的视线,随意地转头看了看他,又接着切菜去了。
但他站了这么几分钟后,又觉得只是扒拉着门看余鹤不太满足,心里纠结了半天,终于被“鹤哥是我男朋友
了呀!”给打败,大着胆子往厨房里余鹤身边站近了点,期待地问余鹤:
“哥,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余鹤手上都是水,闻声转头看他一眼,思索了几秒后抬了抬下巴向他示意墙上挂篮里的围裙:“忘穿围裙了,
你帮我系一下吧。”
“噢噢好嘞!”徐行赶紧找出深褐色的围裙展开,余鹤比他矮一点,只需要稍稍低头就方便他帮自己穿戴上
围裙,紧接着就转回身背对着徐行让他帮自己系围裙系带。
徐行站在余鹤身后,借着身高优势能清晰地看到余鹤低头切菜时黑发下露出的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后颈上
微微凸起的隆椎形状也很好看。
徐行无意识地清了清嗓子,略微弯身抬手环过余鹤两侧腰际牵过系带替余鹤系上,原来只是看着一次余鹤系
围裙的样子,但现在亲手替余鹤系时几乎能感觉到余鹤身上透过羊毛衫传出的体温,还能堪堪一量余鹤的腰身。
——他的腰怎么这么细啊!
徐行心里发痒,鼻尖也好像有羽毛蹭过似的,痒酥酥的,还能嗅到余鹤身上的浅淡暖香。
余鹤身上的味道暖洋洋的,徐行不敢造次,系好系带就撤手连忙往后站了一点,却觉得自己鼻腔里也被余鹤
身上的气味勾得一暖,但奇怪的是,还有点血腥味。
他兀然意识到不对劲,连忙用手指掐住两边鼻翼防止血溃堤而出,尴尬地瓮声瓮气问余鹤:“……哥,洗手
台在哪边啊?”
“你怎么了?”余鹤听出他声音的不对劲,转头一看就注意到徐行鼻下染开的一点浅红,意外之余也反应过
来,赶紧让他就着洗碗槽旁边的小水池清洗,扯了餐巾纸过来给他,越想越觉得好笑,“怎么突然流鼻血了?你
做什么了?”
徐行一只手捏着鼻翼,一只手接着水龙头里出来的凉水冲洗脸和鼻下,听到余鹤关切的问话,耳根热得简直
要烧起来了,只能心里暗幸自己现在看起来没有办法即时回答余鹤,可以稍稍糊弄过去。
——只是系个围裙不小心碰到人家的腰,看两眼后脖子就流鼻血这种原因,听起来比色批还色批。
好在余鹤并不在这种事情上追问,冬春季干燥,毛细血管破裂导致出鼻血也是很正常的事。余鹤看徐行自己
可以处理好就没再忧心了,回到桌案前,动作熟练地按开油烟机和火、等油热后倒菜翻炒。
徐行感觉血止住了,将水拧停,直起身将脸上鼻下的水擦干净,讷讷地站回余鹤旁边看他炒菜,想帮忙又怕
自己给余鹤添麻烦,一时间看起来憋屈得很。
“行了,”余鹤知道他的动静,但没问什么,将炒好几样小菜放在一旁台案上,一面自己反手解围裙系带一
面对徐行颔首示意,“端出去吧,下午回来之后,筱筱叫人送了营养粥来温着,省了做饭的时间了。”
“好。”徐行松了口气,明明是指使他干活,却如蒙大赦似的,喜悦之色洋溢于面,来回几趟动作利落地将
菜都端出去放餐桌上。
这顿饭吃得徐行是魂不守舍,视线总是忍不住偷偷往坐在对面的余鹤脸上飘,可余鹤看起来还是那么淡然从
容,连吃饭夹菜的动作也一如既往地斯文优雅,徐行看着看着,鼻腔里又有点发热,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心里
狠狠谴责自己这也太没出息了!
饭后徐行自告奋勇地要去洗碗,余鹤噙笑看了他一眼,说有洗碗机,但也没拒绝他献殷勤,站起身跟徐行一
起收拾碗筷放去厨房。
两人收拾好厨房出来,相对无言片刻,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逐渐冷落了下去,这让徐行禁不住提心吊胆起来。
方才在庭院门口,只是他一个人的剖白,余鹤即便是出乎意料地答应了,也没有多余的表示,例如他对自己
又是怎样的一种看法和情感倾向?或许,或许刚刚的“男朋友”也只是余鹤的一时冲动,万一他后悔了呢?
徐行心里的喜悦化成了忧愁,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找余鹤问东问西,也别一直往余鹤身上瞅,可他就是控制
不住他自己!
“小行,”余鹤的声音响起,徐行连忙收敛心神,转头望向余鹤对上他含着清浅笑意的眼睛,“我去楼上给
花浇水,要一起吗?”
“要!”徐行不想放过任何能和余鹤待在一起的时间,连忙跟在他身后去了楼顶阳光房。
阳光房里只开着一两盏小灯,光影揉进薄纱似的月光里,浅浅地笼罩在枝叶交错的花木绿植间,朦胧了视线,
也朦胧了面容,只能听到两人一前一后缓缓往里走时的细微脚步声。
“其实有园艺师来打理它们,水下午我自己也浇过了,没必要再浇。”余鹤引着徐行走到房间外侧着落地玻
璃护栏的藤编双人吊椅旁,示意他一同坐下,透过玻璃窗能有一个很好地纵瞰全园的视野。
徐行明白他是要接着傍晚他在庭院门外的那一场剖白作出更详细的回复,余鹤的语气还是同平时一样温柔,
但在此情此景下却听得徐行眉心一跳,担心余鹤再开口就是一句“抱歉,下午的那三个字是我冲动了,我们不合
适”,但即便余鹤真的如此出尔反尔,他也没有二话。
“下午答应得太仓促了,先同你说一声抱歉,小行。”分明是像金玉般有质感又贵气温润的嗓音,落在徐行
耳里却是让他心口一寒。
徐行动了动唇,有些艰难地涩声道:“没关系,我知道……”
“嘘,”余鹤竖起食指在自己唇前点了点,看向徐行时有点无奈地眉眼微弯,“你不知道,先听我把话说完,
好吗?”
“嗯。”徐行点点头,视线顺着他的动作落到他唇上,悄悄深呼吸一口气后勉力扯起唇角朝余鹤笑了下。
“昨天晚上的杀青宴,我是喝得有点晕,但是没断片,”余鹤轻笑道,“也许酒后吐真言是有那么点道理的,
我不收回我说过的话,那些是真的。”
徐行没料到他要说这个,怔忪几秒后迟缓地眨了眨眼。
“在遇到你之前,我没想过我有一天会答应一个男人的表白,还是一个比我小了十来岁,我能叫一声小朋友
的年轻男孩。”余鹤的语气很轻松,话音调笑似的,但语气却是很慎重的,“从我生日那天被猝不及防地表白之
后,我就一直在想,我到底对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我想了很久,我的确是喜欢他的,甚至舍不得看他被我拒
绝后难过的样子。”
“之前不肯答应,是因为我怕我是由于你和小葵的相似,才‘爱屋及乌’地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转移
到你身上,那对你是不公平的。这种混淆的情绪,我不能将它带入对待你的情感里。”余鹤轻轻呼出一口气,话
音微滞,带着些释然地笑起来,“现在想想,小葵也好,铁观音也好,何妨吟啸也好,其实都是你的一部分,喜
欢的最终也只是‘徐行’这一个人而已。”
“当然,对我来说,喜欢男人仍然是会让我自己也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有做过假设,如果是换成其他男性这
样表白,我会是什么反应?我不会大发雷霆,也不会拒绝得太残酷无情,但我一定会坚决且毫不犹豫地向他表达
‘不可能’的信息,不会留有任何余地。”
“下午答应你的那一句话,也许有冲动和不成熟的成分,不过我并不后悔,至于未来的事情要如何变化,那
是以后的事情,但如果我错过了,我想,我以后是会后悔的。”余鹤抬眼同徐行对视,眼尾的笑意融入清浅的月
光,让徐行看得失神。
“现在是一份迟来的回应与我的表白,小行同学,你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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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行:今天的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狗(划掉)
【马上可以开始甜甜的恋爱了捏!有没有海星星捏~

公主号【好文好剧优推】(youtui2021)
加 V X【JKing_1228】进 VIP 群,全网最值得进的梓源群

第 53 章
徐行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砸得脑子发昏,怔怔地直到听到余鹤最后一句话里唤他的“小行”两个字才猛然神
魂归位。
“我我我……”徐行简直要语无伦次起来,“……我愿意!”
余鹤被他这副激动又欢喜的模样逗乐,禁不住笑了会儿,站起身活动活动腿,语气轻松地朝徐行说:“走吧,
我的小男朋友,送你回学校,是不是要到门禁时间了?”
残酷的现实冷冰冰地往徐行头上泼来一盆凉水,让他的喜悦情绪瞬间化了大半变成忧愁,以及依依不舍:
“啊,是。”
就连去年元旦早上五点半,被年级的安排强迫起床去操场参加升旗仪式,都没让徐行这么不情不愿过。
好不容易才得偿所愿呢!他不想回学校!他还想和鹤哥多贴贴!
徐行的哀怨太重,以至于走在他前面领着他下楼的余鹤都感知到了一股凄凄切切的悲凉气息,下意识回头一
看,正对上徐行愁眉不展的痛苦面具。
徐行吓了一跳,没来得及收回自己的痛苦面具,只好朝余鹤讪讪地咧嘴笑了下。
“怎么忽然不高兴了?”余鹤有些意外,低头看了眼腕表,“还不到九点,我记得你说你们学校门禁是十一
点半,我开车送你过去来得及,不用担心。”
徐行闻言,心里深叹一口气,他哥可真是个货真价实的直男啊,虽然追到了,但是又好像没完全追到。
他在心底悄悄给自己鼓了鼓气,努力让自己支棱起来——他都是余鹤的男朋友了!任性一点怎么了!
“哥,”徐行的语气软和下来,似乎还有点刻意的成分,听着可怜兮兮的,余鹤侧首询问地看着他,“现在
太晚了,你开夜车多不安全啊,一去一回的,等你再回来了,都得凌晨了吧,这太不好了,我不放心。”
他把隐隐约约的抗拒藏在茶里茶气的懂事劝说里,余鹤也很认真地顺着他的话思考了会儿,赞同地点了点头,
又有点担心地问徐行:“那你是要自己打车回去吗?”
徐行:?
啊???都这样说了也不留我一下的吗!
看来成了男朋友之后,装茶这一套就不好使了啊,徐行心里叹气。
余鹤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要是还不麻溜点儿走,看起来就十分的贼心不死,徐行第一次如此希望快点毕
业。
“那……我走了啊。”徐行忍着痛心和不舍,努力朝余鹤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但没想到方才还煞有介事点
头同意他自己打车回去的余鹤,现在同他对视着却忽然一弯眉眼轻轻笑了起来。
徐行脚下跟粘了胶水似的,更不想走了,一方面是余鹤笑起来实在太好看,一方面是他有些疑惑余鹤为什么
突然笑。
“留这吧,”余鹤笑道,“逗你玩呢,能给你室友打个电话帮忙签到或者给辅导员请个假吗?虽然无论是你
自己回去还是我送你回去,都来得及,但确实太晚了,还是你明天有课?”
“没课没课!”徐行一阵狂喜,简直要将脑袋摇成拨浪鼓,美滋滋地当机立断摸出手机拜托刘扬给他远程签
个晚归打卡。
这半年来的时间,徐行夜不归宿都有三次,比他大学前三年加起来的次数还多,染发凹造型穿衣搭配一样没
落下,甚至还隔三岔五跑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几个室友就是心大如牛也察觉到不对劲了,纷纷在寝室群里问
他。
[?小仙女的守护骑士 mr.刘?]:你不对劲啊行儿,是不是背着老父亲们出去找女朋友了,速速招来!坦白从
宽!
[是姜鹄不是浆糊]:我也觉得很不对劲……你都多久没去和二班的打球了,他们前几天还在找我和枭哥问你
[枭]:二班什么时候问我的?我怎么不知道?
[?小仙女的守护骑士 mr.刘?]:鸟哥你打球都看浆糊去了吧/[坏笑]两个死不承认的基佬
[是姜鹄不是浆糊]:……这是重点吗?羊哥你这个 id 在群里就改了好吧?看得眼睛疼,很想一拳一个嘤嘤怪
[?小仙女的守护骑士 mr.刘?]:小弟,你这是嫉妒哥有女朋友
[?小仙女的守护骑士 mr.刘?]:哥知道/[皱眉]/[皱眉]/[皱眉]
[努力行爹一定行]:回见各位儿子们/[转圈圈]好大儿记得帮爹打卡@?小仙女的守护骑士 mr.刘?
徐行无暇解释,拜托完室友帮忙打卡,利落地将手机开启静音勿扰揣进兜里,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余鹤,邀
功似的:“我跟他们说好了,明天工作室那边也是中午十二点之后再去,哥你还有别的通告要忙吗?”
“明天没有,”余鹤轻笑着摇摇头,转身领着他往楼上走,“先洗漱吧,客房又是一段时间没人用了,我去
收拾一下。”
“啊?”徐行亦步亦趋跟着他,闻言不由得皱起脸,委婉道,“哥,这太麻烦你了吧,别收拾了。”
“怎么?你想将就一下睡客厅沙发?”余鹤眉峰一挑,回头看他。
徐行一噎,憋屈道:“倒也不是很想……”
“那你想睡哪边呢?”余鹤故作不知,忍笑转回头,按开了二楼走廊的灯,“除了我主卧旁边的这间客房,
还有两间客房,就是比旁边这间小些。”
徐行扼腕暗叹:“……”
天呐,想和男朋友贴贴怎么就这么难!
他简直想就地上网发个求助帖:论如何和直男男朋友在一起后顺利贴贴亲亲抱抱?
徐行脑中灵光一闪,注意到余鹤话里不明显的笑意,忽然察觉到不对劲——鹤哥这还是在逗他的对吧?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余鹤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人,不可能不清楚自己这点一眼就容易看穿的小伎俩的。
徐行暗自高兴起来,面上无辜地佯作羞涩朝余鹤软声软气发问:“哥,我是第一次谈恋爱,很多流程不太懂,
那,情侣在一起了是不是可以一起睡呀?”
余鹤本以为他还要再客气推诿一阵的,突如其来的打直球倒让余鹤意外,但又听他这么无辜自然的问话,总
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但又难以反驳,无言片刻后纵容地舒了一口气,好笑道:“是,走吧,我去给你拿新的换洗
衣服。”
徐行“嘿嘿”一乐,高高兴兴地跟着余鹤进了主卧。
余鹤的睡衣大都以宽松舒适为主,虽然尺码比徐行平时穿的衣服的小一号,但是上身也不紧,还挺合适。
徐行换了余鹤给他拿的睡衣,大着胆子拽着余鹤的手腕拉着他去落地镜前一照,同样款式的衣服,一个成熟
矜贵,一个活力青春,一黑一蓝,怎么看怎么般配。
徐行喜不自胜地傻乐说:“哥你这样穿真好看!”
余鹤好笑地扬了扬唇角,食指在他下巴上轻轻勾一下:“好了,快去洗漱,等你洗完我再去。”
温热指腹从下颌划过时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直挠到徐行心坎里去,下意识抬手抓住了余鹤的手指,略一顿
滞后用牙在余鹤指尖轻轻咬了一口,用自己的手掌覆住余鹤的手,幼稚地挤进余鹤原本合拢的指缝,从后与他十
指相扣。
“真是小狗崽子,”余鹤任由他动作,笑着骂了他一句,“也不嫌手上全是细菌——还不快点去洗澡。”
“欸好!”徐行抓着他的手又捏了捏才不舍地放开,一步三回头地去浴室了。
余鹤看着徐行进浴室都洋溢着高兴的背影,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也跟着幼稚犯傻起来——房子里好几个带
独立卫浴的客房,又没人抢着用,他犯得着非得等徐行洗完了再接着去么?
余鹤失笑地摇了摇头,拎着自己用惯的洗漱用品转身去了隔壁的客房。
作为艺人,日常的护肤是基本素养,即便是演员也不例外,更何况是余鹤这样到了现在的地位,基本只拍电
影,皮肤上的一点小痣都能在大荧幕上看得清清楚楚的演员,为了保持良好的状态也会做基本的保养。
等他收拾好出来,徐行已经十分自觉且积极主动地在主卧床上躺着等他了。
余鹤推开主卧门进去,一抬眼正瞥到徐行在绞尽脑汁地摆弄各种姿势,或躺或坐,或腼腆含蓄或奔放热情,
看起来颇为奇幻风骚,叫余鹤也有一瞬间的失语,过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小行……你在做什么?”
正在试图尝试“美人侧卧”的徐行吓了一跳,连忙坐直身,盘着腿尴尬而不失乖巧地心虚道:“呃……我在
……活动活动,哈哈。”
——他原本是想摆一个帅气又不失乖顺的姿势等余鹤回来的,但是真的做起来时和视频里“在恋人面前,帅
气男孩应该有的入睡准备姿势,来,试试看吧”的效果好像有很大出入啊。
再也不瞎试了,徐行心想。
为了不让这种尴尬的气氛延续,徐行清了清嗓子,主动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余位置,积极又期待地看着余鹤:
“哥,来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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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积极的小行写的时候想起杰瑞的那个表情包(方便大家及时追更早点睡觉,所以以后更新时间改成晚上
九点哈,啵唧!ps.大家是不想看甜甜恋爱日常所以不怎么评论吗(;′⌒`)

第 54 章
他这话明明颇有歧义,但态度坦然主动得余鹤压根没法往歪处想,身形凝滞一瞬后还是自然地抬步往床边走
过去,将卧室里的灯换成了小夜灯模式,撩开被子一角坐在床边抬腿上床。
“鹤哥。”徐行原本还有点兴奋和紧张,但屋内的灯光暗下来后他就放松下来许多,爬起身往余鹤身边凑近
了些。
“嗯,怎么了?”余鹤拢了拢衣领,虽然还是有些不适应和人同床共枕,但借着昏暗环境很快将这点不适缓
了下去,连应答徐行的声音都轻了许多。
“你左脚的伤好了吗?”徐行想起这事,盘腿坐在他旁边,一脸忧色。
“差不多好了,不过还是得静养。”徐行的脑袋几乎凑到了余鹤脑袋旁,偶尔还有微湿的发丝轻轻蹭过余鹤
颈侧的皮肤,有点痒,余鹤忍不住偏头躲了一下。
“这样,”徐行直起身往余鹤身前的位置移了点,一只手小心地从下托着余鹤曲起的左腿小腿肚往上稍稍抬
了抬,另一只手在他踝骨处轻轻碰了碰,“还疼吗?”
余鹤先是被他的动作惊着,下意识有些怕痒地想往后缩,但还是硬生生忍住了:“不怎么疼了,没事的。“
“唉。”徐行深深叹息一声,好像这伤是在他自己腿上似的,听得余鹤想笑,但很快他背脊一僵,唇角的笑
意凝住了。
——徐行低头,在他踝骨处落下了一个极轻的吻,微末的酥痒电流似的顺着脚踝直往上淌。
余鹤呼吸停滞一秒,不自然地动了动腿从他温热的掌心里移开,连气息都乱了几分,不如平日里沉稳平和:
“真没事,该睡了。”
说罢,他不等徐行反应便率先扯了扯被子将自己盖住,背对着徐行侧身躺下了,心跳却格外的响。
徐行愣了下,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行为太轻佻,唐突了余鹤让他生气,但他转念一想,余鹤并不是会对这么
一点小事就计较的人。
更何况,他现在不是别人,是余鹤的男朋友了呀!真的感觉到不适的话,余鹤应该会和他直接挑明了说的。
徐行坐着思考了半分钟,放轻动作钻进被窝里躺倒余鹤旁边,撑起上半身试探着轻轻拍了拍余鹤的肩膀,乖
顺地询问他:“哥?你生气了阿?”
“没。”余鹤当然不是生气,他是怕自己失态。
可现在看来,自己方才这下意识的行为的确看起来很像恼怒,余鹤心里稍稍自省了下,有些歉意地再次对徐
行说:“没有生你的气,快睡觉。”
“噢噢好。”徐行放心了,躺下没一会儿,瞪着眼看着天花板,闻到从余鹤身上飘来的沐浴露香气,越闻越
清醒,忍不住翻了个身面对余鹤,用气声斟酌着开口问,“哥,我可不可以抱你睡呀?”
余鹤:……?
余鹤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小男朋友还真跟小狗一样黏人,但他没觉得反感,好笑时心里微微软了一下,于是
很纵容地应声:“可以。”
徐行喜滋滋地凑过去,思索了一下,小心地抬起一只手搭在余鹤腰际,看他没有反感的意思才轻轻环住,慢
慢地贴近余鹤后背,期间余鹤还很配合地抬起头动了动让他抱得不至于姿势别扭。
徐行感觉到他无声的纵容,更兴奋了,将脸轻轻埋余鹤肩窝,幅度很小地吸了一口气:“鹤哥,你去客房洗
澡的时候也是用的你自己卧室同款的沐浴露吗?”
“嗯。”为了让两个人都躺的舒服些,余鹤挪了下位置,半屈着腿侧躺着靠在徐行怀里,两个人能透过薄睡
衣清晰地感知到对方身上的温度。
“可是我感觉你身上的比我身上的闻着要香。”徐行低下头,再次用鼻尖凑在他后颈周围嗅了嗅,这动静让
余鹤想起外面一路做标记的小狗,不由得低低闷笑一声。
“都是一样的牌子一样的香型,”余鹤声音带笑,“哪就有什么差别了?”
徐行“嘿嘿”笑了声,收紧手臂在余鹤腰际轻轻摩挲两下,出声感叹:“哥你腰也好细啊!”
“是是是,我的都好。”余鹤无奈了,翻了个身面对他,抬手在徐行耳垂上轻轻一捻,哄小孩似的,“还不
困吗?”
“本来是困的。”徐行凑过去和余鹤蹭了蹭鼻尖,发现他没拒绝自己大胆的亲昵,心情简直好得能飞扬上天,
“但是一想到和鹤哥你一起睡觉,就睡不着了。”
余鹤闭着眼,闻言轻笑一声:“那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徐行盯着他被夜灯的柔和光晕描摹的俊美面容,几乎要看得痴了,余鹤懒洋洋地拖长尾音“嗯?”了一声催
促他,他才猝然回神,很羞涩似的:“哥,我可以亲亲你吗?我这辈子第一次谈恋爱,还没接过吻呢。”
他话音刚落,不等余鹤说什么就紧接着开始听起来很诚恳的自我谴责:“哎,我怎么这么色啊!我其实不是
这样的,真的,鹤哥,我长这么大,手冲都不好意思,第一次谈恋爱,还是和你这么好的大帅哥一起,哎!”
他这话给有些意外的余鹤听得笑出了声,闭着眼略微仰起头,含笑说:“可以,亲吧。”
徐行:?!
徐行简直要以为这是自己做的一场美梦了,现在全天下还有比他更幸福的男人吗?没有!
但是徐行盯着余鹤这张完美到连眼角的一点印痕都是绝色的脸,突然不知道要怎么下嘴,往日里寝室群里交
流传看的那些教学资料,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不仅是实践上的矮子,还是理论上的矮子。
不过徐行没有感到挫败,他是勇气上的巨人。
有勇气,谁都了不起!
他慢慢地撑起半边身体,低头凭着直觉用自己的嘴唇贴上余鹤的,在触碰到那一瓣温软时,徐行简直一阵眩
晕,是那种兴奋激动得太过的眩晕,脑子里跟过年似的,烟花炮仗齐放。
——鹤哥的嘴唇好软啊,舔一下还有一点点清凉的甜味。
——噢,是他俩晚上用的同一款牙膏的味道,但是鹤哥的更甜,嘿嘿。
他毫无章法地对着余鹤的嘴唇又舔又咬了几分钟,就是不敢探出舌尖进入余鹤配合他而微张的唇内。
余鹤被他一个激动咬得疼了,低低嘶了一声,偏了偏脑袋躲开他狗啃似的接吻,低吸一口气,转回头时右手
按在徐行后颈往自己跟前压,自己略微偏了个角度,嘴唇蹭上徐行的唇时用气声笑骂一句“小狗崽子”,舌尖灵
巧地撬开徐行的唇齿勾弄住他的无处安放的舌尖。
年轻人领悟力很强,也很会举一反三,徐行被余鹤这游刃有余又带着无形引诱的亲吻勾得五迷三道,缓过来
后十分积极地抢回了主动权,余鹤倒也纵着他,按在他后颈的手也放松下来,松松勾住徐行的肩膀。
徐行环在余鹤腰上的手就情不自禁地撩开他衣摆往里钻,揉在余鹤细瘦劲窄的腰身上,还能摸到余鹤因为常
年保持体型而形成的一层紧致漂亮的腹肌。
最终是余鹤有点体力不支地轻咬一下徐行舌尖让他松开了,嘴唇发麻地靠在徐行肩侧微喘了几口气,气息不
稳地问他:“亲够了吗?”
徐行舔了舔唇,意犹未尽地凑过去又往余鹤唇上亲了两下,十分有学习精神地总结:“和你亲亲好舒服啊哥!
不过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多有几次教学实践的机会!”
余鹤:“……”
余鹤被他这得寸进尺气笑了,抬手在他后脑勺的发上不轻不重揉了一把,但紧接着就听到徐行突然严肃警惕
起来的问话。
“哥,你怎么这么熟练啊?”徐行警惕之后的语气里又有些委屈,“是不是拍戏的时候和很多人接吻过?”
余鹤:“……?”
怎么突然还醋起来了?
但是这刚刚还张牙舞爪索要亲吻的小狗醋也醋得可爱,余鹤一边笑一边揉揉他后颈,耐心解释:“不多,是
拍戏需要,一般不是必须的亲热情节,我们是不会拍的,拍了也过不了审。”
“那我不是你的唯一了。”徐行的语气听起来还有点伤心。
不过余鹤也不是吃素的,听出来他话里装模作样的绝大多数成分,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我都三十多岁了,
徐小行,没谈过恋爱没接过吻才应该去医院看看男科了。”
“好吧。”徐行自然清楚这个,他只是想找个借口和余鹤黏糊,并不在这事上计较,很好哄地紧紧抱住余鹤,
小声感叹,“果然人家总结的‘明星都是假和尚,粉丝才是真尼姑’的硬道理诚不欺我。”
余鹤无奈地一捏他的嘴,徐行立马笑嘻嘻地讨好亲了亲他指尖:“我是说明星呢!哥你是大影帝,和明星才
不一样。”
“好了,睡觉了。”余鹤被他闹了一通,精神陡然放松,困乏席卷而来,让他翻了个身寻好舒服的姿势靠徐
行怀里准备入睡。
“晚安。”徐行亲了亲他鬓角才躺回去,从后抱住余鹤。
空气里甜津津的旖旎气息还未完全散尽,就听余鹤极尽无言地长叹一声,似乎还有点哭笑不得。
“你顶着我了,徐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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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真的很会得寸进尺【亲亲不值得拥有海星和评论排面嘛!(╯▔皿▔)╯

第 55 章
徐行连忙心虚地往后挪了挪,轻咳一声,但勾在余鹤腰际的手还是环得紧紧的,又用脸蹭了蹭余鹤后脑的发,
讪笑了声:“哥,你睡。”
“你这样我还怎么安心睡得着?”余鹤觉得好笑,但听他这么委屈巴巴忍不住心软,心里天人交战几秒后转
过身来面向他,左手虚虚捂在徐行唇上,扬脸在手背上吻了下,用气声道,“我没给别人做过,你……稍微安静
一点。”
徐行激动地睁大了眼,含混地“呜呜”两声,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环在余鹤腰际的手忍不住用掌心在他后
腰处又蹭又揉了几下,余鹤一阵无言,不太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别乱摸。”
他缓缓收回覆在徐行唇上的左手,将被子往上拉了点,手刚往下探,就听到徐行哼哼唧唧地叫他:“哥,你
手好暖和。”
余鹤:“……”
余鹤没理他,轻呼一口气,回忆着自己平时的经验轻拢慢捻抹复挑,但又怕把徐行弄疼,放轻了力度,注意
力一半放在掌心一半放在耳边,听徐行紊乱急促的温热呼吸喷薄在他脸侧,勾起一阵痒意。
似乎不是不舒服的反应。
余鹤面上不显,但心里刚开始是有些紧张的,见状,他刚放松一点,就听徐行低哼一声,带着点难以言喻的
语气在他耳边涩声说:“哥,你掌心有茧啊……是因为家务么?以后家务我来做!嗯……不对,你会请家政的,
那是因为拍戏吗……但是好像更舒服了……”
余鹤:“…………”
余鹤突然不想迁就他了。
但是箭在弦上,打磨抛光润色都已经做到一半了,半途而弃还不知道徐行要抱着他哼唧成什么样。
余鹤闭了闭眼,转头吻上徐行的唇,堵住他时不时溢出口的“浅唱低吟”,徐行呜呜两声,很上道地主动伸
舌缠住了余鹤的,空气里原本让余鹤觉得聒噪头疼的声音顿时变得暧昧而缱绻。
直到掌心微湿,余鹤偏开头躲开徐行小狗似的紧追上来的亲吻,湿热的唇印断断续续地流连在耳廓、脖颈处。
余鹤想下床去洗手,就被徐行缓了会儿神后抬起的腿压住,八爪鱼一样。
“鹤哥。”徐行气息逐渐平缓,带着微末鼻音和懒怠餍足地在余鹤耳边开了口,不过是带着一点装腔作势的
委屈酸味儿的,“哥,你怎么这个也这么熟练啊?”
余鹤被他招惹得终于禁不住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了,微绷着咬肌故意冷下声音警告他:“你再跟我装疯卖傻
几句试试?”
徐行轻咳一声,乖乖地挪开压在余鹤身上的腿,幽幽轻叹道:“鹤哥你别讨厌我,我都听你的,我最喜欢你
了。我、我就是太高兴了,第一次谈恋爱,什么都不懂,哥你别嫌弃我……”
余鹤原本还只是无奈中又忍着笑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哑然几秒干脆不搭理他的话,掀开被子下床去浴室
冲洗。
温热的水流淌过十指,相比人体要凉的温度让余鹤的脑子稍稍清醒了些,回味了几秒徐行刚刚的话,有些怀
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真的对徐行太凶了?
他若有所思地擦净手回到床上,刚进被窝躺下,就被暖烘烘的热意包裹住,徐行捧住他的双手搓了搓,小心
翼翼地叫他:“哥?”
余鹤垂着眼睫毛,主动偏头亲他一下,温声道:“开关就在你那边的床头柜,把小夜灯也关了,睡了,别闹
了。”
“嗯嗯!”徐行利落地起身按下开关,结结实实地抱住余鹤才安心地闭上眼,虽然两人只是谈情说爱了小半
晚,但余鹤却觉得困倦至极,被徐行搂在怀里竟也没觉得排斥,很快陷入了沉眠。
今晚同春节自己生日时,徐行来给他送礼物,借住在他酒店房间的那晚一样让他睡得格外沉,但还是有不同
的。
他被裹在柔软被绒和年轻男人宽厚温暖的怀里,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定感萦绕着他,格外微妙但又让他难以克
制地沉溺进去。
他甚至还做了一个有些离奇的梦。
梦里好像有一只大狗绕着他转圈,时不时抬起两只前爪往他身上扑棱,他被扑得一个踉跄,却又感到一种让
他不会抗拒反感的熟悉,顺从地盘腿坐下身,想抬手安抚地摸摸这只大狗让它冷静。
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影响,他恍惚间感觉到这只热情洋溢往自己身上扑的狗狗应该是萨摩耶,可待他要定睛仔
细去看时,却又隐在一团迷雾之中,让他看不真切。
他坐下时,忽然发觉这只大狗似乎有些太大了,不像一只狗狗,倒像是成年男性的体型,但他还没想出哪里
不对劲,就感觉到大狗猛地往自己身上一扑,沉甸甸的,他双腿难以屈伸挪动,一点湿润蹭在他颈侧和耳廓。
恍惚间,他意识到这应该是狗狗在伸舌头舔自己,但随着他在梦里难以克制的犹豫木讷,大狗伸舌舔他的动
作越来越放肆,从耳廓到脖颈,余鹤不由轻蹙起眉,往后仰了仰身体,正要拉开距离时,忽地往那大狗脸上一看
——
竟然是徐行的脸!
余鹤:……???
这实在是一种荒诞的惊吓,余鹤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喊但没能喊得出声,猛地惊醒了。
他张嘴局促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心有余悸地低头一看,就发现徐行睡觉抱自己抱得实在是太严实,原本
环在他腰际的手臂现在横在了他胸口前。徐行一条腿垫在自己双腿膝窝下,形成一个放松腰背的舒服睡姿,另一
条腿则是搭在自己右腿上交缠着,时不时蹭两下,有些痒。
至于梦里感觉到的湿润……
余鹤呼吸缓缓平复下来,闭眼凝神仔细感觉了一下,发现是徐行在睡梦里还时不时蹭过来哼哼唧唧地用嘴唇
亲他耳廓和脖颈,偶尔还会轻咬住他颈侧吸吮几下,像是梦到了什么美食。
现在已是三月,挂钟里的指针刚走到七点半,窗外的天色已经明亮了大半。
余鹤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放轻动作推了推徐行横在他胸前的手臂,还没推下去多少,徐行就迷迷糊糊醒过
来来了,将手臂又横回去的同时还不忘问余鹤:“哥?”
“嗯,”余鹤无奈,手指搭在他手腕上,见他不是完全沉睡状态便没接着推,放轻声音哄似的,“我去洗手
间,你松开我一点。”
徐行先是拧着眉没动作,费了点时间来调动脑神经思考他的话,过了会儿不甘不愿地撒手收回缠住余鹤的腿,
打着哈欠瓮声瓮气说:“那你待会儿还回来接着睡吗?”
余鹤怕他闹,略一思索后轻轻“嗯”了一声,慢手慢脚撩开一角被子下床去了浴室,等他收拾好自己再出来
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窗外已经大亮了。
他想着去厨房准备早餐,本来打算跟徐行说一声,但看着徐行抱着自己昨晚枕着的枕头酣睡的模样便不打算
吵醒他了,披了件外套就离开主卧下楼去。
余鹤一走,留在被窝里的暖香也渐渐淡了,徐行反而睡得不如他自己在学校宿舍时安稳,一个小时不到,醒
了过来。
徐行睁开眼时下意识往旁边一看,探手摸了摸余鹤昨晚睡的位置,是凉的,意味着余鹤挺早就走了,他心里
没来由地慌了一下,抬头在卧室里环视一圈,都没找到余鹤的身影,再看挂钟,快八点半了。
八点半对于没有早课的大学生来说,是绝佳的睡懒觉时间,宁愿饿着也不肯早一分钟下床,但对于已经开始
学习、初步踏入社会的大多数大四学生而言,则是心里一惊要赶不及去实习地方的时间点。
徐行心里也一惊,但不是因为实习,是因为余鹤不在。
他脸都没想起要洗,趿拉着拖鞋就下楼去找,嗅到厨房传来的香味,稍稍悬起的心才重重放回去。
赶紧回了主卧洗漱干净,对着镜子自己抓了一个满意的发型,步履轻快地下楼去厨房找余鹤。
早餐一般都准备得清淡,不过即使是准备不需要煎炒沾油的东西,不会弄脏衣服,余鹤也会习惯性穿上围裙
以防万一,以至于徐行尽可能不发出动静地站在门口看时,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在余鹤家里留宿时来厨房
看到的情景。
当时是无处可去被收留的年轻后辈,现在是作为余鹤的男朋友,嘿嘿!
他心头一热,正要抬步往里走时警惕地一摸鼻下,确认没有要丢人的预兆,放心地走进去,从后轻轻抱住余
鹤的腰,下巴尖微点在余鹤肩窝,懒洋洋地拉长尾音撒娇:“鹤哥~你起得好早呀~”
余鹤先是一惊,紧接着想到了昨晚的梦,勾起唇角反手摸了摸徐行的脸,温声说:“总得有个人起来做早饭
吧。”
徐行用脸蹭了蹭他的颈侧,积极表现:“我也会的,下次我来!”
“好。”余鹤笑着侧首和他交换了个点到即止的亲吻,叫徐行盛饭吃早餐。
两个人上午去了余鹤别墅里的私人影音室看那部由余鹤参演,徐行配音的古装电视剧,内容倒没怎么仔细看,
时间全在徐行“胡搅蛮缠”的亲亲抱抱里溜走了。
磨磨蹭蹭到吃完午饭该送徐行去工作室的时间,徐行简直想扼腕痛叹,最后还是不得不被余鹤开车送到了临
安,下车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被家长托管进幼儿园的小孩。
徐行摇了摇头甩掉这个想法,在余鹤含笑的目光里快步绕到驾驶位一侧,探头进去飞快扯开自己的外套遮住
两人的脸,拉下余鹤脸上的口罩吻了他一下,在余鹤猝不及防的怔愣里又迅速一撤身朝他挥手说:“哥!快回去
吧!路上小心!”
还抬起手指亲了一口指腹,朝余鹤递过去一个飞吻。
余鹤忍俊不禁,拉好口罩朝他略一颔首:“快去吧,别迟到了。”
“嗯嗯!”徐行愣是等余鹤发动车子开远了才掉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楼里冲。
后视镜里,笑容灿烂的年轻人的身影越来越远,余鹤敛回视线,唇角翘起的弧度同轻松的心情一样,怎么也
克制不下。
春日的阳光懒怠地落在玻璃上,泛起的温度同方才赤诚纯粹的笑容一样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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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现第一次留宿时候的心愿啦!

第 56 章
徐行这一天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见了谁都未语先笑,整个人身上都洋溢着难以忽视的喜悦,导致跟他一起实
习的小伙伴在听棚时都频频侧目了好几回,出来之后悄悄问他遇见什么喜事了。
“嘿嘿……没什么。”徐行收敛了一下从眼角眉梢散到头发丝儿的笑意,故作矜持地咳了一声,“也就是,
简简单单,脱了个单吧。”
单身狗小伙伴:“……”
徐行说完,想起中午余鹤开车送他过来时候的情形,连这半点矜持都难以维持下去了,唇角刚扬起个弧度,
好奇的小伙伴顿时失了好奇心,一脸菜色地毫不犹豫地转身进棚:“告辞。”
徐行也不在意他忽然冷淡抗拒的态度,摸出手机美滋滋地给余鹤发消息。
[何妨吟啸]:哥!吃饭了没!都七点了!
[YH]:嗯,你呢?
[何妨吟啸]:嘿嘿,吃啦!/[]
[何妨吟啸]:是统一订的盒饭,今天是卤肉饭!加了一个煎蛋!
[YH]:你喜欢吃这个?
[何妨吟啸]:不,我喜欢吃鹤哥你做的饭/[害羞]/[害羞]/[害羞]
极强的求生欲让余鹤哑然失笑,看着对话界面里徐行发过来的图片,唇角不由也翘起一个笑。
[YH]:等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再吃我做的饭吧。
[何妨吟啸]:!!!好嘞!
[YH]:是不是该进棚了?
[何妨吟啸]:嗯嗯!那我先去啦,晚上再聊!/[亲吻]/[亲吻]
[YH]:好。
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徐行喜出望外,收好手机进棚,神采奕奕得完全不像在棚里受了一天摧残的人。
他虽然没出声,也很有素质地不发出半点声响干扰其他人,但已经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精神抖擞的小伙伴更在
意他的笑容了,禁不住转头看他。
徐行无声地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小伙伴忍了又忍,用口型问他:你在笑什么?
徐行正色了几秒钟,笑出一口白牙,用口型回他:想起一些高兴的事情。
小伙伴无言地默默转回了头,后悔自己多嘴去问这一句。
年后正式复工的工作室正是最忙的时候,平常上课培训的老师也都在棚里完成各自的工作,课往后一段时间
放了放,徐行下班的时间要比上学期进棚录音时早了一点,但回到宿舍的时候也已经快十一点了。
徐行洗完澡,踟蹰几秒还是准备去阳台给余鹤打电话,但他前脚还没迈出去,就被早就商量好要对他“严刑
拷问”的刘扬拽了回来。
“什么事?”徐行一个趔趄,往后踉跄了几步还没站稳就感觉到身后被谁塞来一把椅子,肩上搭来一双手按
着他坐下去了,弄得徐行一头雾水,抬头往自己身周看了一圈。
刘扬大马金刀地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姜鹄和窦枭一左一右抱臂站在他身体两侧,神情严肃,像两个座下
护法。
徐行不明所以,有些想笑,但看他们这架势又确确实实有点被震慑到,以至于他连忙清了清嗓子也一脸严肃
地转回脸和看着刘扬。
“呔!”刘扬挥起右手,往自己大腿上重重甩了一巴掌,发出清脆的响声,大腿上肉眼可见浮起一个浅红色
的巴掌印。
别的不提,徐行被他这傻逼的自残行为深深震撼到了,看着刘扬的眼神里漫起几分怀疑和审视。
刘扬原本只是想把气势做出来,自己也没料到自己下手这么重,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咬牙绷住了,
大喝一声,对着徐行怒目圆睁说:“速速从实招来!饶你不死!”
徐行:“???”
“你们搞什么啊?”徐行有点无语,转头又看了看窦枭和姜鹄。
“昨天,你夜不归宿,还逃避我们在群里的问话,”刘扬眯起眼,抬起左手在下巴尖抚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空
气山羊胡,“我们严重怀疑你是有了恋爱对象,妄想瞒天过海,严重违反宿舍兄弟公约!这是你最大的罪孽!现
在从实招来,坦白从宽。”
按宿舍兄弟公约,脱单的人要及时上报兄弟组织,请客吃饭。
徐行愣了下,回过神来就开始乐,放松了绷直的脊背往后靠着椅子:“吓我一跳,我以为什么事呢。”
“别打岔!严肃!”刘扬用膝盖撞了他一下,眼神示意姜鹄:“浆糊,上刑具!”
徐行一脸迷惑,连忙转身去看,发现姜鹄不知道从哪拿了一只痒痒挠过来,还绷着白净的脸偷偷试图往窦枭
背上试一下,被窦枭背后长眼似的一把捏住了手腕,忙不迭地缩回手。
“草,”徐行忍不住了,笑起来,“你们有病啊,搞这么大阵仗。”
“还不快说!”刘扬努力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好好好,我说就是了。”徐行叹了口气,随意地举了举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坦白道,“我是谈恋爱了,
没想瞒着你们,昨天才确认关系。”
“我靠,看不出来,你谈恋爱这么猛啊。”刘扬立马收了神通,紧巴巴地凑过来问他,“刚确认关系就夜不
归宿一起住?这进度也太快了吧?”
他说着,有点羡慕地咂了咂嘴:“我当初跟我女朋友暧昧了快一学期,暑假的时候我跟她表白,她就踮起脚
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给我美了一个月,都不敢亲她,整个暑假都只敢和她牵牵小手。”
徐行无声一笑,心说我自己也没想到进度这么快呢,除了最后一步,几乎啥都做了,全是余鹤纵着他来的。
“有没有照片啊,给兄弟们看看呗,这得多漂亮啊,”姜鹄好奇地凑过来,“你都这么高了,你女朋友不得
踩十厘米高跟鞋才能到你肩膀啊?”
“没,他不穿高跟鞋,就只比我矮几厘米。”徐行有些犹豫,他此前没在宿舍里表露过自己的性向是什么,
纵使现在同性恋婚姻已经合法有两年了,但主流性向仍然是以异性恋为主的,社会上仍然存在有隐形的偏见。
但宿舍里是一起打打闹闹交心快四年的好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谈恋爱的事瞒着兄弟也确实不厚道。
徐行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他是男的。”
“什么?”刘扬一时间没转过弯来,震惊地张大嘴,“你女朋友是男的?还有男的女朋友啊?”
“……”徐行无言地和他对视两秒钟,“换种说法,那是我男朋友。”
刘扬张了张嘴,过了半分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牛逼啊行儿。”
徐行很谦虚:“谢谢。”
姜鹄和窦枭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姜鹄先一步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沉默几秒钟后才佯作自然地出声:“那也
恭喜行哥脱单呀!”
徐行忍不住“嘿嘿”笑起来,又连声道:“谢谢,谢谢,确实得恭喜恭喜。”
“是哪个学院的啊?”窦枭终于收回停留在姜鹄脸上的视线,若无其事地出声问徐行。
“不是我们学校的。”徐行笑着摇了摇头,“他比我年纪大些,已经工作有些时间了。”
“大些是大多少啊?”
“也不多吧,他今年三十来岁。”
刘扬想到了别的东西,很担心他:“行儿,你要是缺什么,别客气,跟兄弟们直说就行,可不能……不能依
靠着你这张富含胶原蛋白的年轻帅脸去傍大款啊,你知道的,那种有钱的老男人都很变态。”
徐行被他的脑回路震到了,又好气又好笑地抬腿不轻不重踹了他一下:“说什么屁话呢,我是那种人吗?”
“兄弟当然懂你。”刘扬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那你什么时候带他来和我们一起吃个饭?咱对男的女的又
没意见,兄弟公约还是要遵守的,他不会连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吧?”
徐行眨了一下眼,第一反应是顾虑到余鹤的艺人身份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但他当然很想让兄弟们知道自己
男朋友有多好,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不过没有表现出来,歉意地笑了下:“他很忙的,最近可能不太方便。”
刘扬欲言又止:“……也不是非得吃饭,就是,唉,你别被骗了就行。”
“我一个男的,出门四个口袋一样重,能被骗什么啊。”徐行笑道。
“你的美貌啊!”刘扬痛心疾首,反倒给旁边的窦枭听笑了,视线又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姜鹄身上。
“不跟你扯这个,”徐行摇摇头,站起身,“我本来是要给他打电话的,再晚点他就睡了。”
“唉!你去吧。”刘扬挥了挥手,姜鹄和窦枭也不多问,把椅子放了回去。
没想到自己的室友接受得这么轻易,徐行心情轻快了不少,打电话给余鹤时语气里都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鹤哥晚上好呀~现在有没有打扰到你?”
“没。”余鹤正靠在沙发里看书,语气温和地问他,“听起来你好像心情还不错?今天在棚是不是有很多收
获?”
“还好啦。”徐行听到余鹤的声音就更高兴了,忍不住和他分享刚刚发生的事,“就是刚刚在宿舍嘛,我室
友他们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我就告诉他们了。”
他话音刚落,就有些紧张地赶紧补充:“不过我只是说我确实交男朋友了,没告诉他们你的具体情况,应该
不会暴露你的身份的!哥,你不介意吧?”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几秒,徐行忐忑的同时又忍不住失落,但紧接着就听到余鹤的一声轻笑:“我的身份就这
么见不得人吗,徐小行?”
徐行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他没介意这事,放下心来:“我不是这个意思。哥你是大影帝嘛,婚恋情况什么的
肯定不能随便对外公开,尤其我还是素人学生,传出去对你影响多不好。”
“没关系,”余鹤轻笑着,声音还是格外低柔温和,戏谑似的轻松道,“我都打拼到现在这个地位了,谈个
恋爱还要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算什么影帝?”
“我们的关系光明正大,不需要刻意隐瞒。至于什么狗仔曝光之类无关紧要的事情你都可以不用考虑,我来
处理。”余鹤话音微滞,再开口时语中笑意更浓,“徐小行,余鹤是你男朋友这件事,可以放心大胆告诉所有你
在乎的人。”

第 57 章
“约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吧,我们一起请室友们吃饭见个面。”他的语气很自然,话里不起眼的“我们”两
个字像一块蜜糖,融化在徐行心里头,甜津津的。
“好。”徐行深吸一口气,望着窗外的月亮,“那哥你周末有空吗?我周末有两天假不用去棚里,他们也放
假的。”
“可以的。”余鹤听出他声音里的细微变化,略一挑眉,明明是调笑的话,但语气却更温柔了,“你这瓮声
瓮气的,怎么听着怪可怜儿的,谁欺负你了?”
“没谁。”徐行笑起来,听着余鹤的声音反而更想他了,故意软声装模作样委屈叹气,“还是怪我自己太没
出息,鹤哥一点花言巧语就哄得我迷了心窍。”
“听起来确实是我的罪过了。”余鹤煞有介事地“嗯”了一声,顺着徐行的话说笑几句,“那餐厅我来让人
订吧,周六下午来你们学校接你们。”
“别,吃饭的地方我来订。除了对芒果过敏,哥你还有别的不吃的东西吗?葱姜蒜不忌吧?”徐行还惦记着
余鹤的伤,“哥你别开车了,好不容易休息一段时间,周六的时候我去你家接你吧。”
徐行作为中间人,自然是由他来做主更好,余鹤顺从了他的提议,听到他的前半句话不由又有些意外:“都
可以,我没有忌口的。你是怎么知道我芒果过敏的?我记得百科里面没写这个吧。”
“嘿嘿,”徐行得意地笑起来,“鹤哥你猜?”
“是问筱筱的吧。”余鹤不必费多少工夫就能想到。
“之前不敢问你太多东西么,怕你觉得我烦,”徐行应声,“就只好曲线救国去问筱筱姐了。”
“那现在呢?”
“现在嘛,现在当然不用担心,”徐行理直气壮道,“毕竟你是我男朋友。”
余鹤不禁笑出声:“好,那我还在上学的小男朋友,你现在该睡觉了,已经要十二点了。”
“嗯嗯我知道,”徐行舍不得和他挂断通话,想起别的,“哥,你现在躺在床上了吗?”
“嗯?”余鹤将膝上的书合起放到矮几上,“还没,正打算睡。”
“那你快躺床上去,”徐行积极道,“我给你唱晚安曲吧,你之前就睡眠不太好,万一我不在你又失眠
呢?”
他悄没声儿地提高了自己对于余鹤睡眠质量的重要作用,信誓旦旦的话听得余鹤又好气又好笑,但倒真的顺
着他的话回床上躺着了,忍不住故作正色逗徐行:“那你用小葵的声音唱吧,我想听,似乎小葵的声音更有安眠
作用一些。”
“那不行,”徐行十分严肃且霸道地开口,“现在你不是我的金主了,作为男朋友,只允许你听男朋友的本
音入睡,其他女人的声音你想都不要想。”
余鹤笑了好半晌,被他这样一闹,整个人都泛着轻松愉悦的气息:“看来做了男朋友就是不一样,我连选择
权都没有了——那你唱吧,我听着。”
徐行轻咳一声:“选择权还是有的,哥你想听什么歌?”
余鹤随口挑了几首抒情的老歌。
所幸是耳熟能详的,徐行会唱,愣是唱着给余鹤哄睡着了,他福至心灵地感觉到余鹤应该是睡了,于是歌声
渐缓,用气声对着语音话筒的位置轻唤了余鹤一声,没听到余鹤的回应,又过了几分钟才恋恋不舍地挂断通话回
寝室。
他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几个室友都已经收拾好东西上床准备睡觉,连寝室里的两盏灯都只留了徐
行的床位这一侧的灯。
徐行轻手轻脚地拉开寝室门,小心地将门关上,以免发出声音吵到他们休息,但没想到几个室友都没睡,徐
行刚走到自己书桌下,三张床上就齐刷刷从栏杆大空隙里探出三颗脑袋看着他,吓了徐行一跳。
“……workout.”徐行反应迅速地把脱口而出的低骂变得文明,无语地看着他们,“你们搞什么,午夜惊魂
吗?吓死我了。”
“我听到你在外面唱《我要你》了。”刘扬语气幽幽,“你谈恋爱好骚啊,行儿。”
“……我唱的声音很大?”徐行纳闷,“吵到你们了?”
“声音没多大,但是声声缠绵,字字悱恻,”姜鹄扒拉着栏杆也探头看着徐行,“恋爱的酸臭味,熏得人睡
不着。”
“确实。”窦枭附和姜鹄。
徐行气笑了:“之前刘扬谈恋爱你们怎么没睡不着?”
“那不一样,”姜鹄字字铿锵,“毕竟我们没见过身边的真 gay 谈恋爱。”
他话音刚落,都不需要徐行说什么,刘扬就先坐起来指了指他和窦枭,反驳道:“不,我见过。你俩,一顿
几个塑料袋啊这么能装,趁早和行儿一样上道一点,早点坦白请客吃饭。”
他说完,又环视寝室一周,大惊失色:“卧槽,我们宿舍怎么就我一个直的!”
姜鹄红了脸,要反驳他,但余光瞥见窦枭但笑不语望着自己的眼神,顿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憋出一句“你
少放屁!”拉上床帘不见人了。
徐行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好险没笑出声:“我周六跟我男朋友请吃饭,你们都有空的吧?想吃什么明天跟我
说,提前说好啊,见到我男朋友了不要乱起哄,更不准劝酒划拳,你们谁劝他酒,我第一个翻脸不认人。”
几个室友欢呼起来,但时间已经太晚了,不适合七嘴八舌讨论,到了第二天晚上徐行从工作室回来跟余鹤煲
完电话粥才商量出地点。
徐行一再强调要环境清雅的,几个室友嘴上都连连应好,但被他这么认真谨慎的态度勾的心痒痒,奈何怎么
追问,徐行连男朋友的名字都不肯透露,只好作罢抓心挠肝等到周六。
最终协商定下的是一家火锅连锁店的雅间,原本宿舍的四个人都已经习惯大排档麻辣烫一样热闹自在的环境,
但徐行不想让余鹤沾染太多油烟气,更担心余鹤的身份被别人认出来不太好,坚持要了二楼靠窗的包间。
计日以俟到周六,徐行早上七点就爬起床,花了一个小时搭配衣服、捣腾发型,现在距离上次染蓝发已经过
去小半年,颜色早就掉得差不多了,最后的一点雾蓝色也看不见了,期间又去理发几次,现在也就发尾还有褪色
后的浅褐。
还记得当时刚染完一个多月、坚持到了他生日之后,就褪成了绿色,整个人从头上就绿油油的看着不吉利,
要不是颜色还意外地好看,他都想戴帽子出门。好在余鹤那个时候在剧组拍戏,不知道这事,等到他除夕之后去
找余鹤的时候,绿色也看不出来了。
周六大多数学生和工作党放假,早高峰没那么挤,但徐行想早点见到余鹤,直接打车去了余鹤所在的小区。
余鹤应该很早就告知了小区的保卫处,徐行这回不仅在小区门口没被拦着,而且保卫处的队长还态度颇为良
好地给他带路,没像上次一样接到余鹤电话后将信将疑地打量了他半天才给他简单指路。
已经来过一次就不算陌生,徐行驾轻就熟地循着最近的路去了余鹤家门口,这个时候还不到九点,但按余鹤
的习惯,应该已经在影音室拉片了。
徐行站在庭院门口往里望了望,摸出手机给余鹤发了条语音消息,消息即将发出去前一秒,他又往上一滑取
消发送,一挑眉后清了清嗓子,切了声线。
[何妨吟啸]:/[语音]
余鹤知道按徐行恨不得变成他衣服挂件的黏糊劲,今天估计不会来得太晚,早上起来之后就在等他的消息,
在影音室也没把手机关闭消息提醒,以至于他收到徐行的消息后第一时间点开。
这竟然是久违的小葵的声音:“鹤哥哥~我现在在你家门口了,你什么时候来接一接妹妹呀?可别让你男朋友
发现了,他会生气的吧?”
余鹤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他这是应昨晚自己那句“想听小葵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酸味儿,也不知道是真醋
还是假醋。
余鹤忍住笑,一边起身快步往楼下走,一边故意用正色的语气回复他:“好,我不让他知道。”
徐行一噎,立马切回自己的本音声线,做作地咳嗽几声:“哥!你不能背着我和外面的女人这样暧昧说
话!”
这一段从家门口到庭院门口的距离,余鹤几乎是小跑着过去的,听完徐行这条消息也没再回,直到最后的几
步路他才缓下步子,一面开门一面笑着提高音量唤门外的人。
“放心,我只和我男朋友这样讲话。”
徐行转头对上他满是笑意的眼睛,咧嘴一乐,三两步走到余鹤身边。
他抬臂抱住余鹤的腰,没骨头似的弯腰往他身上挂着,用脸蹭了蹭余鹤的颈侧,又仰身凑过去亲余鹤的嘴唇,
难忍激动地还咬了两下,直到余鹤吃痛地一捏他后颈他才松开,心满意足地和余鹤蹭鼻尖:
“我好高兴呀鹤哥!真想天天一醒来就见到你!”

第 58 章
他这话只是随心地感叹,但余鹤听在耳里却想到了别的,含笑摸了摸他后脑的发,任由徐行黏糊了半天后自
然地问他:“是不是答辩结束之后就差不多毕业开始正式转正了?”
“嗯,差不多。”徐行点点头,稍微支撑起身体虚虚压在余鹤身上,跟着余鹤进了客厅,“到时候还不知道
能不能试音接到活,我很想能多接一点多赚点钱,但是又怕万一太忙了,你又那么忙,我俩没时间见面怎么
办?”
余鹤拍了拍他还环在自己腰上的手,玩笑道:“那你别工作了,来给我当私人助理吧,我跟你开工资,你就
天天跟在我身边。”
“不行,”徐行认真地摇头,“你给我发工资,那我赚的是你兜里的钱,这不行,自家人不能赚自家人的钱,
我要去赚别人的钱来养你。”
“好,”余鹤笑弯了眼,顺着他的话,“那你养我吧。”
跟火锅店定的是下午五点半开始用餐,从千里旗风去学校得一个半小时车程。
徐行担心余鹤的脚伤还没好全,准备出门的时候被余鹤带去车库,犹豫着提出自己来开车。
余鹤没迟疑,听徐行纠结地说他是高考之后的暑假去考了驾照、平时没怎么上过手也不介意,让徐行在车库
里选一辆趁手的开。
再一次被余鹤的豪华身家迎面冲击,徐行人都麻了,深深意识到自己能跟余鹤并肩站在这里,还成为了恋人
关系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其奇幻程度不亚于遇到王子的灰姑娘。
徐行坐进驾驶室里适应了一会儿才谨慎地发动车,平稳上路之后才在心里悄悄给自己捏了一把汗,转头看了
一眼副驾驶的余鹤,颇有些纳闷小心地问他:“哥,我本来想等我上班之后赚钱买车送你的,到时候你不会看不
上吧?”
“不会的,等你什么时候送了,我天天开。”余鹤笑着调整了下座椅,调出导航方便徐行看路。
几个室友昨晚就被徐行耳提面命叮嘱得耳朵起茧,五点就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了,看到一辆日光铜色的 DBX
停在路边还久久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徐行从驾驶位推门下来,都愣了愣。
徐行快走几步朝他们招了招手,往刘扬肩膀上顺手呼了一巴掌:“愣着干什么?上车啊,待会儿停久了要被
贴条,刚刚在群里发短信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当没看到?去后排坐。”
“我草……”刘扬久久难以言语,临上车前揪住徐行的衣袖拽了他一下,小声问,“别怪兄弟说话直,行儿,
你真的不是被有钱男人包养了吗?有什么难处就和兄弟说……”
徐行哭笑不得地给了他一巴掌:“闭嘴,我要是真那样了,第一个就给你套上貂皮大衣送上金主的床。”
三个室友小心翼翼地爬上后座坐下了,余鹤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笑着主动出声友好道:“你们好。”
余鹤坐在副驾驶,以防万一,还是戴了口罩,他自己私人行程时不会太在意形象,只要求做到整洁和舒适,
但今天是和徐行的好兄弟一起吃饭,以表尊重和礼貌,他自己有稍微注意了着装和造型。
艺人不同于寻常素人的深邃精致五官的优势在此时就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了,刘扬坐在最左侧,这个位置恰
好能在余鹤转头时看清他的脸,怔愣了一下后忍不住心想这看着好像也才二十几岁的样子。
但余鹤身上经过岁月沉淀的气质的确是二十几岁的小年轻所没有的,以至于刘扬率先跟他打招呼时都下意识
用了敬语:“呃,您好您好……我叫刘扬,这是姜鹄,这是窦枭,我们是徐行的室友。”
“我知道的,小行有和我说过,很高兴有这个机会和你们一起吃饭。”余鹤弯了弯眉眼,看起来格外温柔好
亲近,叫刘扬看着忽然不好意思起来。
问候完,三个室友路上安静如鸡,完全不似平时在寝室里打打闹闹的热闹状态,直到从车里下来,一起进了
火锅店才稍微放松了些下来。
余鹤进了雅间摘下口罩,窦枭无意间看到,愣了一下,转头不动声色地用手肘杵了杵刘扬,刘扬下意识抬头
也看过去,虽然觉得熟悉,但还没完全想起余鹤是谁,不过立马会意地站起来。
窦枭抬手自然地勾住姜鹄的肩膀,朝看过来的余鹤一颔首致意,对徐行说:“我跟姜鹄还有刘扬先出去拿点
小吃吧,徐行你和余哥有什么想吃的水果吗?”
“我没有,问小行就好。”余鹤浅笑着点头致谢。
“不要芒果,其他的西瓜和橘子什么的都拿点吧。”徐行正忙着给余鹤调油碟,没工夫抬头注意自己室友的
微妙表情,还是跟平常和室友一起出去撸串时一样的语气状态。
“怎么了?”姜鹄看到摘下口罩后的余鹤全脸,虽然也被惊艳了一下,但他没多大感觉,被窦枭半抱半拖地
带出房间,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了看他和刘扬,“咱们寝室没这种背着其中一个人说小话的坏毛病啊。”
“不是说小话,你这个小二刺猿不看电视电影。”到了距离包间较远的自助小食区,窦枭才收回勾在姜鹄肩
膀上的手,“啧”一声,抬头和刘扬对视一眼,“你是不是也觉得眼熟?你手机搜一下余鹤呢?”
两个人将信将疑地摸出来搜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卧槽”了一声。
姜鹄:“我靠,是个影帝啊,好牛逼,行哥怎么钓到的?”
刘扬:“卧槽,这不是我前年看了三四遍的那个枪战片男主吗?那部电影后来听说拿了好几个票房第一,我
女朋友的爱豆在里面客串了一分钟,她说粉丝团天天拿着吹实绩,结果那段时间我做梦都被片里的男主吊着打成
筛子——我就说怎么今天一上车就觉得他眼熟,还有种压都压不下去的恐惧。”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姜鹄感叹了一句:“行哥真牛啊。”
也许是余鹤的资料、获奖履历实在太能打,几个人戴上了天然滤镜,原先的偏见都悄无声息地消散了大半,
至少余鹤单从颜值来说,也远胜于大腹便便包养小男孩的有钱老男人了。
几人回到包间时还顺便带了一箱啤酒,决定要给兄弟撑起场子,锅里的汤还没沸,就先倒上一轮酒,豪气地
敬给余鹤:“我们干了!余哥你随意!”
余鹤意外地眨了下眼,刚开始拍戏的时候,像这样的酒局应酬他去过几次,虽然有家世和公司团队在,但他
没有作品傍身,更是圈内新人,不适合直接撂挑子给导演脸色看。后来随着他第一部 电影一夜成名,地位水涨船
高,和名导也都相熟,自然没有人再敢劝他酒,只有小心翼翼敬酒看他愿不愿意赏光的份。
如今乍然再听到敬酒的,叫他有点哭笑不得,但并不反感,反倒爱屋及乌地觉得徐行的室友也挺可爱。
他不愿驳了年轻人的面子,取过一瓶啤酒开瓶倒了半杯,正要举起来示意就被徐行一把按住手腕。
“不行,鹤哥他不喝酒,他还有伤。”徐行神情认真。
余鹤轻笑着略微动了动手腕从他手里挣出来,转头看着他,轻声问:“那待会儿我开车回去?”
“那……还是我来开吧。”徐行纠结了下。
“有伤就算了吧,”姜鹄这时候格外机灵,仗着自己长得嫩,笑得也甜,“我们喝就行了,余哥你就不用喝
了。”
“没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少喝些没关系,小行他晚上要开车不能喝,他那份就我替他喝了。”余鹤朝他
们举了举酒杯示意,干脆利落地一饮而尽,在对面三人略微诧异的目光里又自然地拎起酒瓶倒了第二杯,替徐行
的份也喝了。
他这副言笑晏晏的模样实在太不同于大家潜意识里以为的高高在上的明星状态,三个人愣了几秒之后都更放
开了些,纷纷笑闹起来。
席间原本凝结的丝缕疏离和沉默也都在这一行一止间打碎,染着人间烟火气的余鹤更像是比他们年长一点的
邻家温柔兄长,会耐心而包容地听他们一切碎嘴吵嚷的话题,也会适时地出声参与。
吃到后面,一箱啤酒几乎被三个室友包揽干净,个个脸红脖子粗,几乎要大着舌头说话。
“余哥!那个,那个司媛你知道吧?国民女神,她好漂亮啊,说、说是退圈了,还有的说是,说是她被金主
包养了,是真的吗?”
“退圈了。”余鹤并不在意他们喝昏了头的好奇八卦,只是好笑地耐心回答他们。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我就说女神怎么可能愿意被金主包养——那陈娆呢?她是我现在的女神,我记
得她好像有和你一起拍过戏,怎么好久没看到她消息了,不会是退圈了吧!”
“应该是进组了,我也不太清楚。”
“好吧,哥,我能不能要一下那个跳舞又唱歌的,说是什么顶流的,蓝斯期的签名啊,我妹好喜欢,简直要
迷疯了。”
“我跟他不熟,没有共事过,不好意思。”
“噢噢没事没事,正常的,现在这种认不出男女的男明星,哥你是拍大制作大电影的,不认识也对。”
余鹤被他们逗乐了,唇角的笑意没消下去过。
他喝得不多,脸上浮起一层薄红,懒怠地用一只手撑着脸看着他们,他坐在里侧,半边肩膀靠着墙,时不时
侧身含笑歪头看徐行一眼,嘴唇由于吃了辣而艳红了色泽,一双本就含情的漂亮眼睛里泛起一点湿润水色,不知
道是困的还是醉的。
徐行看得心痒痒,从桌子底下抓住余鹤的手,执拗地扣住他的十指,揉捏他的指尖玩。
余鹤也不恼,一味地纵着他闹,时不时懒懒地勾起指尖在徐行掌心里划拉一下。
“哥。”徐行还记得资料里以及宋筱筱说过司媛是余鹤初恋这件事,没喝酒也忍不住拈酸吃醋不讲理起来,
凑到余鹤面前虚压在他身上,和他几乎是蹭着鼻尖说话,“我听说你在电影里还主动亲司媛,你都没有主动亲过
我。”
余鹤撩起眼皮噙笑看他一会儿,略微直起身体用嘴唇在他唇上碰了碰:“行了,别醋了。”

第 59 章
徐行怔忪了几秒钟,这一个蜻蜓点水式的吻仿佛给他注入一剂兴奋剂,叫他激动得晕头转向,余鹤若即若离
地往后退了一点他就紧追不舍地黏了过去,还记得扯起外套挡在两人脑侧遮住室友们目瞪口呆看过来的视线。
几个室友酒都险些吓醒了。
“嗯……”余鹤被他堵得有点喘不过来气,偏开头失笑地用手指抵住他的嘴唇,低声哄他,“要亲回去亲,
别在这丢人。”
徐行这才拽回脱缰的理智,意犹未尽地亲了亲余鹤的指腹,直起身说:“好吧。”
“卧槽,你们看学院通知群里,他妈的又挖断——”刘扬正低着头看手机里学院群的新消息,猝不及防一抬
头就受到暴击,用手托了托下巴,把自己张大的嘴闭回去,表情复杂地打了个嗝,“你们这、你们这也……”
“我跟我女朋友都没这么——甜蜜,呜呜……”
徐行敏锐地察觉到他喝太多、即将要到哭天抢地想念女朋友的临界点,当机立断示意没喝太多的姜鹄给刘扬
女朋友打电话,高度有效地预防了和上一次集体聚餐喝醉酒时,刘扬一屁股栽进灌木丛里丢人的状况发生。
“差不多了吧,再晚点都要到门禁时间了,”徐行看了看桌上的一片狼藉,抬头问几个室友,“你们吃饱了
吗?吃饱了我就和鹤哥一起送你们回学校再走。”
姜鹄没反应过来,疑问地看着他:“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寝室?”
“嗯,”徐行理直气壮地点头,“鹤哥喝了酒,当然是我开车了,你们待会儿要是有时间就帮我打一下卡,
没时间就算了,这零点一分德育,扣了也没有太大影响。”
“你为什么不回啊!今天晚上又停电行儿你怎么能一个人临阵脱逃?”刘杨听到他的话,猛地回头醉醺醺地
眯着眼望徐行的方向,愤怒发问,“我们学校他/妈的请的是一群黄金矿工吗?我就是花五百块钱买两头猪来拱都
比学校的施工队会挖!天天挖天天断,爷受不了这委屈、不想住在这了!!!我也想和我家亲爱的出去住一起呜
呜呜呜呜呜呜……”
姜鹄还想说什么,就被窦枭拉了一下手腕,于是住嘴了。两人一左一右扛起因为心大喝得最多、摸出手机哭
天抢地跟女朋友打电话的刘扬往外走。
徐行叫来服务员扫码结账,跟余鹤一起落后他们两步去停车场。
余鹤喝得不多,也没醉,但还是有些迷糊犯懒的,临出包厢门前还是徐行忽然拉住他,从余鹤口袋里摸出口
罩给他戴上了。
“走吧,哥。”徐行很仔细地给他把外套披上,紧紧拉着余鹤的手往外走,余鹤迟钝地低头看着两人十指相
扣的两只手,过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弯起眉眼和徐行并肩往外走。
“哥,我晚上住你那可以吧?”这事两人今天来之前没讨论过,徐行问出声时还有些忐忑。
余鹤轻笑出声:“你都和你室友放话让他们帮忙打卡了,现在才想起来要问我啊?”
“那还是因为,今天晚上你一直在给我面子么。”徐行咧嘴笑起来。
无论是主动友善温和地同室友们搭话聊天、替徐行喝酒还是尽可能回答满足他们对娱乐圈的八卦好奇心,都
是余鹤在无形地告诉他们,徐行和自己的恋爱关系,是完全平等且相互尊重的,徐行都清楚,也就更难抑制住自
己心底的欢喜。
要不是今晚只有自己滴酒未沾,徐行感动得也想借着酒意像刘扬一样、在外面就抱着余鹤哼哼唧唧撒娇要抱
要亲了。
不过虽然现在不行,但回去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就可以了,嘿嘿!
送室友们回到学校,临下车前,余鹤答应了刘扬,让工作室给他寄一张陈娆的 To 签签名照,刘扬痛哭流涕地
握着余鹤的手感谢他:“哥!以后你才是我亲哥!哥以后有什么事告诉弟弟,弟弟一定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徐行靠边停稳车,飞快地回过身拍开刘扬的手,不爽道:“乱摸什么呢乱摸!手松开!你喝那么多,认得出
我是你的谁吗?!”
“你是我儿子,”刘扬醉醺醺地拍了徐行一巴掌,“咱哥真好,行儿你真有本事啊……”
“我是你爷爷!赶快下车回去!”徐行怒极反笑,碍于余鹤在场,不方便当场“校园暴力”室友,只能用眼
神锤了刘扬千百遍。
窦枭和姜鹄比刘扬好那么一点,一边笑一边把刘扬拽下来,把后座的门也顺带关上,挥手跟徐行和余鹤道别。
徐行开车慢慢悠悠回千里旗风,余鹤在副驾驶靠着闭眼小憩,他便更小心地开得尽可能平稳些,若是原来在
驾校他也有这样的态度,也不至于一整个夏天都是被教练劈头盖脸骂过去的。
现在余鹤家对徐行来说,已经格外熟悉了,余鹤路上眯了一小会儿,到了车库时也差不多酒醒了,只是仍旧
有些困倦。
徐行还是没带换洗衣服过来,他跟着余鹤径直上楼时都有些无颜面对余鹤的感觉,但他没想到余鹤带着他先
进了衣帽间,拉开了一扇门,里面是新备的,符合徐行身高尺码的睡衣和寻常的衣服。
“前几天你回去了,我反正也没接什么通告,就暂且先挑了这些,是你平常类似的风格,只是不知道你是不
是喜欢。”因为喝酒上脸的缘故,余鹤人是清醒的,但脸上还泛着些微红,在室内的灯光下越发衬得他神若秋水,
叫人看得简直要眼神发直。
“喜欢……!!!”徐行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和余鹤在一起,浓浓的幸福感轻飘飘地
萦绕在他身周,叫他一时间都难以消受。
“喜欢就好,”余鹤笑着抬手勾了勾他下巴,微垂眼睫毛,仰首亲了他一下,贴着他的唇懒洋洋地轻声说,
“不早了,去洗澡休息,你去主卧洗吧,我去客房的浴室。”
“我……”徐行激动得狗胆战胜了理智,一把抱住余鹤的腰不让他走,软声撒娇求他,“哥,好哥哥,我们
一起洗吧——你喝醉了酒不方便,我帮你洗,怎么样?”
余鹤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会儿,直看得徐行嗓子发干,血气下涌,按在余鹤后腰的手指都不自觉地
添了几分力度,半晌才听到余鹤几不可闻的一声“嗯”。
这又是在两人确定关系后的又一大亲密接触高度了,徐行跟余鹤一前一后进了主卧浴室,脱衣服时反复捏了
捏自己鼻翼确认不会再当场丢人。
等他稍稍压抑下自己的兴奋,转身一看,余鹤已经放好水、进浴缸里闭眼靠着了,水面上浮着泡沫,只能看
到露出水面的一截线条流利漂亮的肩膀,浴室里赤身裸体傻站着的只有他。
徐行有一点点失望。
不过俗话说的好,来都来了!
是男人就要支棱起来!
徐行用淋浴简单冲洗、去了身上沾染的火锅味,抬步往浴缸边上走,蹲下身十分懂事地软声唤余鹤:“哥…
…”
他没明说,但余鹤好歹也是男人,自然清楚他这一声是什么意思,有些无奈地抬起一只手揉了揉额角,叹声
笑道:“你愿意和我一起挤,就挤吧。”
浴缸不算小,容纳一男一女的空间是足够的,但要是两个身高体健的男人,就显得有些狭窄了。
徐行耍了个心眼,蹭到余鹤身边,捏了捏他肩膀积极表现:“哥,要不我给你搓背吧?”
外出一趟喝了酒,又因为在徐行身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放松神经,余鹤整个人都懒懒散散的,不太愿意动,
睁开眼看他:“原来你就是想为了来给我搓搓背啊?”
徐行故作羞涩地一笑,诚实道:“没有,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我太色了,想跟鹤哥一起洗。”
说完,他俯身作势要亲余鹤,余鹤也没有异议,默许地闭上眼,甚至微微仰脸偏了个最适合接吻的角度,一
只手勾上徐行的肩颈,带起的水珠溅落一地,发出珠玉落盘似的清脆响声。
两个人赤诚相对,又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亲着亲着动了情,最后不知道怎么就调换了个姿势——徐行揽着
余鹤的腰身靠坐在浴缸里,而余鹤骑坐在他小腹上,零距离地清晰感知到支棱起来的徐行的变化。
这次甚至都不需要徐行哼哼唧唧求,余鹤便体贴地帮了他,看徐行舒爽得七荤八素抱着自己脖子啃的模样,
还能回过神乖巧地问要不要他来帮自己。
无论是在平时的工作还是在和徐行的这场恋爱里,余鹤看起来一向是温柔且游刃有余的状态,但只有这时徐
行才忽然看到他局促起来的模样。
那张叫徐行魂牵梦萦的俊美面容只是微微蹙眉抿唇,从鼻腔里发出难耐的低哼,就让徐行更难以将视线从他
脸上撕开,他甚至可以看到余鹤在某一瞬的失控后半眯着眼失神茫然、薄唇一张一合微喘的模样,性感又迷人。
“哥。”徐行唤他一声,见他没缓过神来又缠上去吻他,余鹤有些难以承受了也只是将手指按在他肩上没怎
么用力地推了推,最后还轻轻地放松下手指,轻轻点在徐行肩头。
缓过神来的余鹤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让徐行想流鼻血的情欲气息,就连那双含情的眼睛里投来的湿润目光都叫
人头脑发昏。
然而正当徐行头脑发昏地感觉到自己似乎又要支棱起来的时候,余鹤却忽然带着几分歉意地低下头吻了吻徐
行的鼻尖,哑声道:“抱歉,我还没做好准备,不太想让你受委屈……”
徐行刚想脱口而出“没事”就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受委屈?谁受委屈?他吗???
他男朋友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哥,”徐行扶在余鹤腰上的手顺着细腻肌肤摩挲了几下,斟酌道,“那个……你是不是,对我可能有什么
误会?”

第 60 章 60
“嗯?”余鹤两只手撑在浴缸边沿,不解地看着徐行。
徐行轻咳一声,含蓄隐晦地小声道:“我……不是下面那个。”
虽然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处男 gay,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型号,他从来都不想做躺着的那个。
余鹤怔住了。
两个人一个多星期前确定关系后没有提到过这事,毕竟刚在一起,进展再迅速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做到最后一
步,以至于他俩根本没考虑过型号不型号的问题。
作为活了三十多年的直男,余鹤也不可能一朝被一个男人掰弯就转变思维自觉躺下,更何况,更何况之前他
听的那期广播剧里,徐行明明就是……
所以他才总是不知不觉地就想多照顾徐行几分,觉得他该是那样被娇宠着的大男孩。
余鹤有些难言地动了动唇:“可是之前的那个……广播剧里……”
“什么广播剧?”徐行一愣,福至心灵地意识到余鹤应该是点开当初宋筱筱发的那个链接听了。
尴尬驱散了原本的暧昧气息,在静谧的深夜浴室中蔓延而开。
两个人相对无言了半晌,徐行想解释些什么,又怕余鹤不高兴,只好紧紧环着余鹤的腰不敢吭声。
最终还是余鹤无奈笑着轻叹一口气,放松了脊背向前倾身,微垂着眼睫在徐行唇上碰了碰:“算了,你让我
多做几天心理准备吧——水凉了,起来吧。”
余鹤说完便利落起身抬腿迈出浴缸,简单冲洗擦干,套上睡衣先出去了。
徐行眼睁睁看着他出去也没好说什么,虽然余鹤明显没生气,但弄清楚具体状况的徐行总有种自己欺骗了余
鹤的罪恶感。
他磨磨蹭蹭起身放掉浴缸的水,出浴室的时候发现余鹤已经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留了一盏小夜灯给他。
徐行站在床边纠结了两分钟,关掉灯上床钻进被子里,从后抱住余鹤的腰贴了过去,小声问他:“哥,你睡
着了吗?”
“哪有这么快。”余鹤好笑地转过身面对他,抬手摸了摸他微湿的发尾,“怎么不吹干?”
“就头发尖沾了水,不过我刚刚擦干了些,用不着吹。”徐行凑近去亲余鹤,余鹤还是很纵着他,任由徐行
小心翼翼地舔他唇缝时会回应他,按在他后颈的手指时不时拨弄一下发尾。
“哥,”徐行蹭着他的唇,用说悄悄话的音量,但语气却意外有种下定决心的郑重,“其实我也没那么在意
……那个,我都没谈过恋爱呢,不过我听别人说好像第一次的话,躺着的会痛,那还是我来吧,我怕你疼。”
余鹤闭着眼浅笑,没应他的话,但想起了别的事,轻声反问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自己喜欢男生的?还
是说,在这之前,是不知道的?”
“唔,大概是……我大一那年吧。”徐行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其实我可能是天生的,我从小学开始,别
的男生揪女孩辫子来获得她们注意力、班上整天起哄男班长和女班长的时候,我就没多大感觉,后来初高中也是,
我就……没那种世俗的想法。可能也是因为我爸妈盯着我弟和我的学习,没工夫考虑那些,当时最大的问题还是
我想考播音,但是我爸妈希望我学经管金融,这种听起来就赚钱好找工作的。”
“不过我还是抗争胜利了,因为他们觉得只要不是烧杀劫掠之类违法的事,随便我了,不过这导致现在他们
盯我弟的学习比我还紧。”
“但是我真正意识到自己喜欢男人,是在大一上学期的时候。”徐行沉默片刻,陷入了回忆。
余鹤听着他有些踟蹰的语气,指尖轻轻在他唇前碰了下:“算了,如果是不太好的事情,就不用回忆了,没
关系。”
“不是。”徐行握住他的手指,笑了笑,“我就是有点想不起来了。就记得应该是我们寝室那群狗儿子,非
要凑一起看色 情片,我不想看的。原来高中的时候,班上的男生也这样,晚上偷偷摸摸一起去厕所看片,我被拉
着看过几次,看得打瞌睡,有点烦,有的还带口音,又很让人无语,就很抗拒看这种东西。”
“然后到了大学嘛,班上都是天南海北过来的同学,第一次宿舍集体活动不参加也不好,结果他们也都是个
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放了个文艺片,其实压根不是什么色 情片。”
“开头字幕就介绍,是七八年前拿过国内外各项重量级奖项的经典作品,运镜和画面语言确实也都挺牛的,
我就跟着看了,结果,谁知道是个同志片,这样说其实也不太准确,因为电影主题不是这个,只是主角是两个男
人,而且给人的感觉还挺隐晦唯美的。”
“我就记得中间有一段类似床戏的片段,其实很短,就一两分钟吧,什么都没露,但就是氛围到那儿了。然
后导演给了两个主角眼神和手部动作的特写镜头,虽然都看着只有二十五六岁而且我忘了具体长什么样了,但是
演技很绝,而且很帅,我当时就……嗯。但是我没接触过这玩意儿啊,给我吓到了,后来刚好进了个广播剧的社
团,被学姐们带着强行闯进新世界大门,我就大概知道我自己的情况了。”
徐行将自己还隐约记得的一点情节给余鹤讲了个大概,余鹤听着觉出一丝熟悉——唯美朦胧的画面和运镜,
缥缈的帘纱,香炉袅袅而升的烟,只给两个主角面部和手腕特写,以及某些他已经相熟的那位大导演的常用表现
手段。
余鹤脑子里闪过一个他自己看来有些不可思议的念头,忽然有点啼笑皆非起来,在徐行话音落下后若有所思
地说了个电影名和角色名给徐行听,“是这个吗?”
“啊?我不记得名字了,”徐行拧起眉头努力回忆了下,“好像是有这么几个字来着的,好像又不是。”
徐行只是回答余鹤之前的那个问题,没有回溯从前的想法,但余鹤却忽然来了兴致,撑起身从床头柜取过平
板,在搜索引擎里点了几下,调出几张剧照给徐行看:“是这个吗?”
徐行借着他的手仔细辨认了一下,“有点熟悉,但是我不确定是不是。”
余鹤淡淡“嗯”了一声,拿回手机又翻找了几分钟,终于扒拉出一个画质感人的视频片段给徐行看,徐行几
乎要傻眼了,囫囵看了几眼,心里一惊,按了暂停,惊诧地抬头看着余鹤:“哥,你怎么知道的?”
“你再仔细看看这张剧照里面站在中间的人呢?”余鹤好笑之余有些感慨,把手机递给他。
徐行双指拉伸图片放大,越看越觉得熟悉。
他猛地抬脸对上余鹤含笑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好像你啊,哥。”
“不是像,”余鹤好笑地叹了口气,“这就是我,就是那部电影让我拿下第一个最佳男主奖杯。”
徐行哑然几秒钟,震撼道:“这……没想到啊。”
余鹤自己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况,也许一切冥冥之中真的是命运的安排吧。
“有缘千里来相会啊哥,”难怪自己当初给余鹤语音陪聊时就觉得有点耳熟,徐行震惊之后禁不住得意洋洋
起来,兴高采烈地手脚并用抱住余鹤,“咱俩就是天生一对,嘿嘿!”
余鹤摸了摸他脑袋,附和他:“你说得对。好了,赶紧睡。”
“不。”徐行哼哼唧唧地半压在余鹤身上,语气拈酸道,“我都交代得这么清楚了,哥你都没和我说过国民
女神的故事,哥,你的真白月光不会是她吧~?”
“你要听什么?”余鹤好气又好笑,抬手揪着他的脸轻轻扯了扯,“没有白月光,白月光是你,现在的月光
也是你,满意吗?”
“之前我问筱筱姐的时候,她说你俩当年还是圈内公认的‘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徐行的语气显得斤斤
计较起来,余鹤也不介意,思索了几秒钟后才轻叹一口气,娓娓道来。
“那是我和她出道拍的第一部 电影,因戏生情的故事你应该也听说过不少吧,我们当年就是那样,还都只有
二十岁出头,都以为现实和电影情节一样理想美好,其实不是。”
“她是一位很有灵气的女演员,和许多文艺女孩一样,崇尚罗曼蒂克、充满仪式感的恋爱,能配得上她一腔
浓厚爱意的也必须是同样的热烈情感。但是那时候的我,你可能想象不到,年纪没你现在长,性子倒是傲得多,
一朝成名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拍更多的作品,想要在电影界里写下我的名字。”
“司媛后来提出分手时说,演艺事业在我眼里比爱人重要,和她是截然相驳的态度。在她彻底失望之前,我
们其实没吵过几次架,她当时说我冷血,我没法理解,我觉得我已经竭尽所能爱护她了,但是她是对的,我的重
心并不在谈恋爱这件事上。”
追溯曾经,余鹤也觉得当初的自己骄傲稚嫩得有些可笑,但也正是这些经历,才塑造了如今沉淀得成熟稳重、
会下意识体贴周围人感受的余鹤。
他是富足家庭的少爷,是镜头的宠儿、演艺界的天之骄子,但也是个应当知冷知热、明晓人世情愫的平凡人。
徐行听完,安静了几秒钟,抱着余鹤的手紧了紧,有点忐忑地问余鹤:“哥,那我现在这么黏你,你会不会
觉得我烦啊?”
“当然不会。”余鹤轻舒一口气,摸了摸他的脸,笑着同他说话时还有闲心调侃他,“不过要是放在十年前,
你的确连接近我身边的机会都没有。”
“嘿嘿。”徐行高兴地侧首亲了亲他手指,厚脸皮道,“十年前我还在为到底是谁偷了邻居家的狗饼干吃跟
我弟打架——我那么可爱,你要是那时候看到我,说不定还会给我糖呢。”
“有道理。”余鹤笑起来,“然后顺便叫人打电话给你爸妈把你拎回去收拾一顿。”
“你好狠的心啊哥,”徐行咂了咂舌,“万一呢。”
“万一啊,就把你要到我身边来养着好了,”余鹤佯作正色,“雇你做小园丁,天天在我的庭院里给我的花
园浇水修剪枝叶。”
两个人说说笑笑,两颗跳跃的心却在夜的温柔笼罩下贴近在一起,相拥而眠。

第 61 章 61
五月份答辩,徐行除了每天去临安听棚试音配群杂实习,还得抽时间把论文完善了,一直到五月答辩之后才
稍微闲下来些,但又得时不时抽空给他弟打个电话——徐竹马上高考了,徐行还是很关心他的。
好在余鹤这两个月都是比较清闲的状态,两个人除了每晚煲一顿电话粥,每周放假休息那一天的前一个晚上,
余鹤会去临安接徐行回千里旗风住,也只有这时候两个人能轻轻松松抛开外界顾虑浓情蜜意地相处一天。
“哥,”徐行在余鹤边上坐下挨着他看电视时往楼梯上看了一眼,忍不住问他,“你最近在装修房间吗?我
感觉这两个月都一直有人白天提着东西进进出出的。”
“嗯,的确在重新装修。原来规划的时候有个房间没什么用,当时装成了小一点的客房,现在改成别的。”
余鹤虽然不瞒着他,但也卖了个关子,微笑道,“等你之后就知道了。”
“这样。”徐行虽然好奇,但不该多问的他从不开口,了然地点点头就转移了注意力,把苹果削皮切成片喂
余鹤吃。
余鹤低眉瞥到喂至自己唇边的苹果,也不扭捏,张嘴轻轻衔住。徐行没松手,笑嘻嘻地凑过来,在收回手的
同时咬住另外半片,跟余鹤分食。
“你啊……”余鹤无奈又好笑,将嘴里的半片苹果咽下,挑眉笑着说,“小狗护食是一种不太好的习惯,得
通过训练纠正。”
徐行被他含沙射影地调侃也不恼,张嘴像模像样地“汪!汪!嗷呜~”几声,和当初在电话里跟余鹤陪聊时给
他展示的萨摩耶叫如出一辙。
余鹤好笑地捏住他的耳垂捻了捻:“还没开始训呢,就这么懂事了。”
“对了,哥。”徐行握住他的手指玩,“我弟他六月份高考,又刚好是高考之后两天过生日,我打算提前请
个假回去陪他高考和过生日。”
“嗯,好。”余鹤颔首,他一抬眼就对上徐行殷殷期盼的眼神,失笑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想让我陪你
一起回去吗?”
徐行飞快地点点头,又向他保证:“他生日那天,到时候就我俩,然后我弟弟,三个人中午一起单独出去吃
饭,可以吗?”
爹妈一直是对他的性取向视作洪水猛兽的态度,徐行不想让余鹤这个时候见到自己父母,他想自己把所有的
障碍都清除了,再带余鹤去见家长,不过在那之前,他想跟弟弟分享自己跟余鹤在一起这个好消息。
余鹤看着徐行亮晶晶的眼睛,很想脱口答应,无奈现实条件不允许。
“小行,”余鹤主动倾身吻了他一下,面带歉意道,“你应该还记得我去年暑假的时候拍的那部电影吧?那
个时候你还是小葵的身份在跟我聊,所以我跟你说是出差,其实是在组里拍戏。”
“嗯,”徐行点头,“我知道啊,后来在临安见到你,我就猜到你是在拍戏了,哪有出差那么日夜不分的老
板啊。”
“电影送审已经过了,后期也都差不多做好,剧组想要上映在暑假档,这边目前定下来的方案是六月份路演,
差不多就是高考结束之后开始。”余鹤低低叹息一声,“所以……”
“啊,没事。”徐行有些失落,但理解地表示自己知道,擦干净手指凑过去抱住余鹤的腰,下巴尖轻轻点在
余鹤肩窝,果真像一只扒拉在主人身上撒娇的大型犬,“工作重要嘛,我知道的,我毕业之后再到正式进工作室
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欸,要不我陪你去吧?”
“路演事情很多的。”站起来接近一米九高的“大狗子”,快一百五十斤的体重压在身上还是有些沉,余鹤
挪了挪位置,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一般一天一个城市,多的时候一天要连着跑十几场,映前映后见面会,签
名、媒体访问、会谈、现场观众交流,就算在休息室也并不是真的休息,一天下来,我们俩说两句话的时间恐怕
都腾不出来。”
他的语气寻常自然,好像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但听得徐行心疼,低叹一口气:“好辛苦啊。”
“但也是非常好的,可以最直观地接收来自观众的声音的机会,一个演员所期待的,无非就是呕心沥血创作
出一部作品后,得到观众的反馈。整个影视行业的进步,也都建立于这样相互交流的良性循环之上。”余鹤动作
轻柔地揉揉他后颈,轻笑着,“徐小狗,你压得我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徐行连忙支撑起身体,纳闷道:“不会吧?我重了吗?我上次上秤还没有一百五啊。”
“不重,”余鹤笑道,“逗你玩的,你上次去哪上的秤?”
“学校食堂,”徐行坐起来,“我寝室里那几个坏胚骗我说那是学校称猪肉用的,我说谁家称猪肉用扫码的
电子秤。”
余鹤被他的语气逗乐,笑了好一会儿。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感觉你好瘦啊哥。”徐行隔着衣服在他腰上摸了摸,余鹤也不躲,“感觉我能
公主抱得起你,要不要试试?”
“不了。”余鹤在他的手臂上拍了拍,“这段时间闲在家里没什么通告,养回来了,等下一部戏再看是要减
重还是增重。”
“怎么感觉你们减重增重都好容易,”徐行不解,“轻多少都是能控制的吗?”
“专业的事情有专业的人士来指导,从饮食到体能,”余鹤颔首,“下次我要得是吃减肥餐,你就陪着我一
起吧。”
“行啊。”徐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但想到些什么,忍不住皱了皱脸,“不会是那种蔬菜沙拉、水煮鸡胸肉
一样吧?盐都不放几颗,味道淡得狗都不吃。”
余鹤弯着眉眼没说话,不轻不重地在他脸上捏了捏。
路演差不多十几天就能结束,徐行撒娇要了余鹤目前的行程计划表看,最后发现,毕业典礼那天,余鹤的确
没办法去学校陪他。
徐行想穿着学士服、戴着学士帽和余鹤一起在学校里拍照,但又不得不顾虑余鹤的身份,现在连纠结的机会
都没有了,努力掩住失落道:“去不了也没事,万一学校里的老师同学认出来了,有人 po 到网上会不会对你名声
不太好?”
“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所以别人知道我俩关系之后会对我名声不好。”余鹤一挑眉,佯作正色
地“质问”他。
“我怎么可能!”徐行睁大眼,“我是怕别人觉得你怎么会眼光这么差,找一个要本事没本事,嗯,充其量
长得高点、帅点的花瓶学生做男朋友。”
要说他这话是自卑也有点,但又异常地有自信。
余鹤乐不可支,捏住他的下巴作出一副端详打量的模样:“嗯,确实长得不错,那我就说,我是图你的年轻
貌美。”
徐行做作地露出个有点惆怅但又赧然的表情:“原来鹤哥只喜欢我的脸,不喜欢我的人。没关系的,我会坚
强,只要有鹤哥看得上的地方,我就会一直留在鹤哥身边。”
“要不然我给你引荐导演,你去演戏吧。”余鹤收回手,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徐行羞涩道:“咱家已经有一位大影帝了,就不需要第二个了吧。”
“你倒是很会想。”余鹤翘起唇角,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毕业典礼结束是不是要搬离学校寝室了?”
“嗯嗯。”话题回到正轨上,徐行立马收了神通,老实认真地回答余鹤的话,“不过我现在答辩完了就还有
挺多时间,可以在我们工作室附近找找看有没有租的房子。”
出于充分尊重徐行意愿的角度,余鹤没直接让徐行从学校搬来自己这里住,沉吟几秒组织措辞提出建议:
“其实也不用急着找,不然先来我这里住一段时间,等找到你心仪的了再说也可以。”
“不啦,”两个人的经济实力悬殊太大,尽管余鹤从不在这种物质上的事计较,但徐行不愿意让他为自己付
出太多,“还有一个多月快两个月的时间,应该能找得到的。”
余鹤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并不意外:“那你问问筱筱吧,我记得她说她最近似乎有个朋友要租房出来,恰
好在成英路附近,离临安还挺近。”
“啊?但是前几天我跟她问你这几天有没有通告的时候,她没跟我说这事啊。”徐行疑惑。
余鹤自然地摸出手机当场给宋筱筱打了个电话,电话刚接通,余鹤便语气和善地问宋筱筱:“筱筱啊,我记
得你前几天还说,有个朋友在成英路那边买了房,但装修之后又临时有事调去外地没法住,所以要租出来,是
吧?”
宋筱筱愣了:“啊……?”
???我哪来这么有钱的朋友?
不过敏锐的洞察力和多年助理的经验让她飞快反应过来,滴水不漏地笑道:“噢对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
朋友。他最近正愁没人租,放着不用白交物管费,鹤哥你有朋友需要吗?我记得吟啸老师实习的临安好像就在那
附近,鹤哥你帮忙问问看他有没有朋友需要?”
太巧了,巧得蹊跷。
徐行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只好在余鹤的眼神示意下轻咳一声:“嗯,我可能得租一段时
间,可以问问看具体情况吗?”
“可以的!我去找他要资料,明天整理好发给你,可以吧?”宋筱筱猛松一口气,心里暗幸自己还好是想起
来余鹤前两个月的嘱咐了。
“六月之前还有点时间,要我陪你一起去看看房子吗?”余鹤收起手机,微笑着看他,态度自然得让徐行挑
不出一点问题,“你恐怕都没什么经验,多个人陪着,也不至于被房东坑蒙拐骗。”
“哥你有时间就行!”徐行一听余鹤主动愿意陪自己,高兴得什么蹊跷怀疑都抛掷脑后了。
房子是新装修的一室一厅,材料家具一应都是好的,风格温馨精致,宋筱筱说,因为是朋友急租,所以友情
价,只收了他三千一个月,水电费和物管费自负。这个价格算不上多白菜,但要是远低于徐行看到房间之后心理
的预估价,让他都有点不敢相信。
宋筱筱代替朋友和徐行签订了合同办理完手续,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将事情解决了。
和余鹤一起回千里旗风的路上,徐行都还有些不真实感,睡前余鹤还坐在床上看手机,他就迫不及待地扑过
去拥住余鹤,感叹道:“我怎么这么幸运啊!感觉自从遇到你,幸运之神就一直眷顾着我。”
余鹤刚给宋筱筱发了个五百块的红包过去,动作自然地切出对话框,将手机锁屏放到床头柜上,抬手回抱住
徐行,在他发上呼噜了一把:“是你应该的。”
“不,”徐行认真道,“是因为哥你才是我的幸运之神。”
“我好爱你啊!”徐行半压在他身上,欺身向前去亲余鹤。
余鹤顺着他的力度躺在被褥间,纵容地回应着他的热烈爱意,手指插 进他发间轻柔地顺着。
“你也是我的幸运。”

第 62 章 62
六月高考前一天,徐行买了票回去,余鹤开车送他去高铁站,走前赖在副驾驶抱着余鹤又亲又啃、黏糊了半
个小时才依依不舍地下车进站。
但他和父母的关系还僵持着,不敢直接杀回家门,只能先订了个离他弟学校近的宾馆住着。
按他原来高考时候家庭的规矩,他弟考前是拿不到手机的,他也没办法联系上徐竹。
好在他弟和他都是一个高中,本校学生几乎全部留在本校考试,不用去外校考试,按他记忆里看,学校在高
考那天为了秩序,也只有正门能进校,他高考那天早上早点去门口等着大概率就能找到他弟。
徐行早上七点不到就到了高中正门门口附近的花坛等着,这时门口已经站了不少送考的学生家长了,校外拉
了一圈警戒线,校门口站着两位面容严肃的持枪武警,凝重紧张的氛围顿时笼罩在周围大片区域里。
事实证明,两兄弟还是有点默契在的。
徐行一眼就从茫茫考生潮里揪出了他弟,还有一左一右挽着他弟胳膊的爸妈,他弟夹在中间像一株生机勃勃
的冒头小草,还是颇有点姿色的帅草。
徐竹一抬眼就精准地对上徐行望过来的视线,眼睛一亮,下意识挣开被爸妈双双挟持的手臂,想朝徐行跑过
去,但他又猛地想起什么,小心地抬头看了看爹妈,小声说:“哥来给我送考了……”
其实不必他说,徐父徐母就已经看到了徐行,两个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神色变化,徐父表情阴沉得更明显,
带着点徐行已经很熟悉的“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父母两人停下脚步没说话。
徐竹想着自己这两天高考,是在家里前所未有的地位最高的时候,不亚于小王子一样的存在,因而犹豫了两
秒,十分硬气拽了拽自己的书包肩带,语气坚定说:“我去找我哥啦!”
说完,不等爸妈发话,他就屁股着火似的窜出去,奔到了徐行面前。
“哥!”徐竹笑得脸上简直要绽开花儿来,在徐行面前还蹦了一蹦。
“黑色签字笔、涂卡笔还有尺规用具,都检查好没?”徐行抬手轻轻霍霍了两把他的头毛,敛回和父母堪堪
相汇了几秒钟的视线,落在徐竹脸上,“你有点鼻炎,进去要是空调吹得流鼻涕,一定要马上举手示意监考老师,
别憋着结果影响考试啊,进去之前水别喝太多了,上个厕所再进考场。”
“哎哟我知道啦!”徐竹用力地点点头,“刚刚爸妈还在跟你一样叮嘱这些,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嗯,
还有什么不会的就放着,简单题一分不丢,中等题全部拿下,难题能赚多少是多少,人难我难,人易我易,我知
道的。”
“对。”徐行笑了,拍了拍他的肩,“你跟我一样心态好得爆棚,快进去吧,加油,放松一点考,但是也别
太放松,等你考完带你去吃大餐!”
“好嘞,你中午要回家一起吃饭吗?”徐竹看着他,脸上明晃晃地表达着期待.
“去考你的,快去。”徐行不答,按在他肩上的手轻轻推了一把,“加油。”
徐竹点点头,回身朝不远处并肩而立的父母挥了挥手,挎着书包进学校了。
徐行垂在裤边的手指难忍紧张地搓了搓裤子,最终还是抬步往父母的方向走过去,在他们面前一米的位置又
停下,动了动唇轻轻出声:“爸、妈。”
徐父先哼了一声,绷着脸厉声道:“你还知道回来!不是翅膀硬了死不认错、要自己去闯天下的时候了?现
在知道回来了?”
徐母拽了拽徐父的衣袖,徐父顿时噤了声,脸色虽然不好看,但也没说更多伤人的话。
“小行,”徐母轻轻叹了口气,望着面前这个快两年没见,似乎又长高一大截的男孩,微微红了眼眶,“父
母都是为了你好,不想你去走歪路,你现在回来。妈妈也希望你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只要你知错就改,
爸妈是不愿意……”
徐行动了动唇,有些艰难地涩声道:“妈,同性婚姻前两年都合法了。我……改不了。”
徐母话音一滞,徐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压抑着音量怒目圆睁道:“你改不了就别说是我儿子!我们养不出
你这种不学无术、走歪门邪道的混账东西!”
这反应同当年他得知同性婚姻法案正式实行之后,兴高采烈地去和父母坦白自己的性向得到的反应相差无几。
当时他是觉得不解、惊愕还有委屈,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社会都已经承认的性向,在自己家却不能得到认可,
尤其是他父母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家里的氛围一直都相对融洽开明,不然也不会养出他和他弟这样一对活宝
性格的儿子。但唯独在同性恋这一话题上,讳莫如深。
如今仍旧是这样的情况,在他靠自己的努力证明自己有很好的学习工作能力,即便没有父母的支持也仍然能
做到相对的经济独立之后,仍然得不到任何认可。
他不再委屈愕然,只是会无奈,以及……直觉里感知到的一丝奇怪。
现在的徐行比当初意气用事时要成熟了些,或许也有在余鹤身边待了这么几个月耳濡目染的缘故让他也多了
几分稳重,并不急着反驳父亲的叱责,也不急着同他们辩驳出谁是谁非。
他们尚在考场外站着,这不是个适合谈论的地方。
徐行沉了沉气息,尽可能语气平和地看着徐母的眼睛提出请求:“妈,小竹还在学校里考试,这件事……回
去之后我们再说,可以吗?”
高考的几天,即便是走读的学生也会留在教室里午休。按徐行当年高考时候父母的特殊待遇,是会在早上送
考之后,赶回家把饭菜做好放进保温桶里,中午带去学校给儿子送饭。
一方面是不想在学校门口闹得太难看,一方面现在是要以高考的徐竹为重心,徐行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激化
和父母之间的矛盾从而影响到弟弟目前最重要的考试。
“没有商量的余地……!”徐父眉头紧锁,大手一挥就是要拒与徐行交流的意思,被徐母再一次拉住了。
“小行,”徐母眉目间流露出几分疲惫,“你那个大伯,这几天回来了。”
徐行一怔,足有半分钟才回忆起来她话里这个“大伯”是何许人也。
在他有记忆开始,每年春节都会跟着徐父徐母一起回爷爷奶奶家去看望两位长辈。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住的
是没有电梯的老楼,连上下楼梯都不方便,但父母几次提出要接他们来家里一起住,他们都不愿意,只是握着徐
父的手、喊着他的小名盈着泪一个劲说:“已经很对不起你和小英了,别为我们操心了,我们不去,你们好好过
你们自己的生活……”
小英是对徐母的昵称。
那时候母亲刚怀上弟弟徐竹几个月,父母总是会沉默片刻,徐父默默地用纸巾给奶奶擦泪,徐母则抱着才几
岁的徐行在旁边不说话,半晌才叹息一声轻轻推他一下,说:“还记得妈妈在家里怎么教你的吗?去给爷爷奶奶
说新年快乐。”
四岁的小徐行便眨眨眼,乖乖巧巧地从徐母腿上跳下来,也不扭捏,眨巴着纯粹干净的大眼睛看看两位长辈,
一只手拉过爷爷的手,一只手拉过奶奶,奶声奶气地说话:
“爷爷奶奶不高兴是因为小行没有说新年快乐吗?那小行现在说哦,奶奶不要伤心啦!爷爷奶奶新年快乐!
小行以后长大了赚大钱,带爸爸妈妈和你们一起去好漂亮好漂亮的地方玩!”
长辈便摸摸他的脑袋,塞给他几百块钱压岁钱,哽咽着说“好孩子”。长辈复杂的眼神彼时的小徐行看不懂,
但很明白怎么哄老人开心。
年后,徐父徐母会带着小徐行去陵园,带他去其中一座墓碑前献上一束花后会叫他磕个头。碑上的照片里是
一位笑容格外明朗好看的漂亮女孩,小徐行见了觉得亲切,并不抗拒,照徐父徐母要求的做了之后又盯着那张照
片看了几分钟便被徐母牵着往离开的方向走。
“妈妈,刚刚那个石头上面的姐姐是谁啊?她好漂亮啊。”小徐行仰起头充满好奇欲地看着徐母,“为什么
她的石头前面就只有我们送她的花?”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徐母温柔地蹲下身摸摸他的脑袋,略一迟疑,摸出手机调出里面保存许久的一个视频给
徐行看。
视频里的人俨然就是墓碑照片上的人,视频里的她笑脸盈盈,看起来才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身淡黄碎花
裙,固定好镜头后回了沙发上坐着,光裸白皙的脚踩在柔软地毯上,手指微搭的小腹处微微隆起,漂亮的面容上
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感染着看视频的人也不由露出一个笑。
“Hello~宝贝你好,这是妈妈和三个月大的你的合影,你前段时间有一点不太听话,老是让妈妈吃不下东西,
吐得苦水都要出来啦,真是个小坏蛋。”她话语微嗔,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格外温柔的,“但是这两天你是不是感
觉到妈妈不舒服了呢?乖了好多,晚上睡觉也变香了,妈妈很开心。还有六个月就要见到我的宝贝啦,你要在妈
妈肚子里加油长大哦!”
小徐行明显有所触动,目不转睛地盯着视频里的女孩,小声说:“她笑起来真好看呀。”
徐母握着他的手,语气认真道:“那是你的大伯母。如果我们不来看她,就没有别的人来看她了,她会寂寞
的,你要记住她,不可以忘了她。”
“那大伯呢?为什么我没有看到过他。”
“……他做了坏事,被警察带走了。以后你也要记住,不能做伤害欺骗别人的事。”徐母收起手机,站起身
牵着小徐行往外走。
他们刚走到陵园门口,就遇到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面色颓靡憔悴,徐母下意识往前站了一步挡在小徐行面
前,徐父则拧起眉将妻子护在身后,语气不善地问:“你来做什么?当初钱给你了,你自己承诺过不会再回来纠
缠爸妈了!舒婷被你害死了你还嫌不够吗?非得让她死后也不得安生是吗?”
若是抛却那些胡茬和黯淡神色不看,男人的五官生得斯文耐看,面容和徐父有几分相似,在听到徐父气势汹
汹的质问也不生气,反倒是看起来很无辜地一笑,和徐父对峙了片刻,说了些什么,小徐行没有听懂,只隐隐约
约捕捉到“孩子”“变态”“外面的人”几个词,他有些害怕地往徐母身后藏了藏,但又忍不住好奇地探头往男
人脸上看,后来被徐父抱起来快步离开时,趴在徐父肩头转头小声问徐母:“那是谁啊?”
徐母看了一眼徐父,过了几秒才维持着温柔笑容回答小徐行:“论辈分呢,你该叫他大伯的。但他是坏人,
做了很多很坏很糟糕的事情,伤害了很无辜的人。你要记住,以后不论他来找你做什么、说什么,都不要听信,
也不要跟他走。知道吗?”
“知道!”小徐行用力点点头,还拍着胸脯向徐母保证,“不能跟着陌生人离开、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我记得很清楚啦!”
“真乖。”徐母笑着摸摸他的脸。
后来随着年岁见长,徐行也见过这位不知名的“大伯”几次,两三次是在过年回爷爷奶奶家,一次是他周末
从学校回到家,都以不愉快和大伯的悻悻而去结尾,他和徐竹一直都很讨厌这个亲戚。
再后来,徐行出柜坦白时,徐父勃然大怒时骂他的话是:“你怎么能走上他的路!!!”
这个家中禁忌的存在一般的“他”,是指那位大伯。
他这时候才从父母的痛斥声中知道支离破碎的实情——当年,大伯徐程是在和男人交往的期间隐瞒家里,相
亲同大伯母舒婷结婚。
婚前他表现得风度翩翩,温柔可亲,对新婚妻子爱护关怀,连家务都不让她多做,除了在夫妻亲密事上不主
动以外,在舒婷心里几乎是完美丈夫的形象,叫舒婷心甘情愿辞去自己本有光明未来的工作,专心备孕,想孕育
两人的爱情结晶。
但舒婷想不到的是,徐程所有的温柔面具在她怀孕六个月后逐渐撕碎——她发现自己的丈夫开始夜不归宿,
甚至几次带着不同的年轻男人回来,说是朋友借宿,但晚上却是与“朋友”一起睡在客房,留她一个人忍耐孕期
的所有辛苦与难受,直到她某次夜晚,手脚浮肿疼得忍不住泪意,推开主卧门想去找徐程,却发现她的丈夫正和
带回家的男人在外面客厅上翻滚做着让她恶心不已的事。
起初,徐程怕她冲动打胎,赌咒发誓、下跪痛哭求取原谅,舒婷心软,信了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但直到她
艰难生下孩子后才发现,不是这样的。徐程只是拿她当传宗接代的生育机器,她的价值,在诞下儿子那一刻开始,
就已经在徐程心里消耗殆尽。
舒婷患上了产后抑郁症,她眼睁睁地看着徐程变本加厉,不仅不顾她和幼子,甚至当着她的面,带男人回家
上 床,在她难以忍受地痛声斥责时对她拳脚相向。
背叛、暴力与虚假的爱意,都凝成巨石,滚滚落下,锥得舒婷血流如注,那颗鲜活跳动的心脏撕裂开血淋淋
的窟窿,任风穿透。
她最终选择了在寂静的夜晚、无人知晓的凌晨,从寒风凌冽的楼顶一跃而下,纤瘦的身影像一只绝望的蝶,
翩跹地溅开血色,实现生命里最后一次自由。
她的遗书和日记被徐父徐母发现并悄然留下,而徐程被警方找去做笔录时却是一问三不知,漠然得仿佛这个
悲戚丧生的女孩同他没有任何关系。
徐程消失了一段时间,父母兄弟都找不见他,直到他再回来时,才知道他被在外勾搭的姘头设套染上赌瘾,
不得已回来找逐渐年迈的父母要钱,几乎将这个家闹得天翻地覆。
徐行理解父母的忌惮与固执思维,但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认为如果自己是同性恋,就也会走上同样的路。
他是他,徐程是徐程,他们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没有任何必然的联系。

第 63 章 63
徐行无力地放松下原本紧绷的肩背,抿了抿唇低声道:“可是……我是我,他是他。妈,他是那样的人,不
代表我就会和他一样。”
“性向不是轻易能改的,要是……要是我明知道我自己喜欢的是男人的情况下,还去找个女孩谈恋爱结婚生
孩子,这不就是和当年的大伯一样了吗?”
徐母垂脸不言,徐父静默几秒后别开脸硬声道:“那不一样。”
长辈的思想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徐行不欲这个时候和他们争辩出个什么结果,态度先软化下来退了一
步:“这件事等小竹考完再说可以吗?你们要是不想见到我,我就先回宾馆,你们回去给小竹准备午饭吧。”
徐母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似乎是想拉住徐行,但抬手的动作一僵又收了回去,叹息道:“等小竹考完再说
吧。”
徐行回了宾馆,下午第二场考试之前也和上午一样提前到了学校外,但没和徐竹多说什么,轻轻往他肩上拍
了拍,目送他进学校,父母也仍然站在几米外的地方不肯与徐行有更多的交流。
这是预期中的结果,徐行来之前就已经想过了,但心情还是会忍不住低落下去。
晚上躺在宾馆的床上,去微博上翻了余鹤路演的那部电影官博,将每张有余鹤的照片都仔细看了几遍,见面
会的视频也都看了个遍,仔细辨认后发现余鹤左手手腕上真戴着他送的那条红绳。
是他除夕的时候去庙里求的那两条红绳,当时没好意思夹带私货套在萨摩耶羊毛毡上一起送给余鹤。但确认
关系之后的某个周末,他住在余鹤那儿,晚上两个人闹累了,余鹤靠在徐行怀里先睡着了,徐行悄悄取出带着的
红绳,给余鹤松松系在了手腕上,自己将剩下的那一条系在了右手手腕上。
余鹤第二天早上起来肯定是看到了,吃饭的时候瞅了半天也没瞅见他给余鹤系在手腕上的红绳的影子,他以
为余鹤是不喜欢所以取下来了,但没想到余鹤出去路演的时候反而戴上了。
徐行心里腾起一阵暖意,忍不住拨了个电话过去,余鹤很快接通,但声音夹杂在嘈杂的背景音里,要听得很
清楚有点吃力。
“哥,”徐行一下下地捏着自己兜里一直带着的那条红绳,软声叫余鹤,“你现在还没回酒店休息吗?都九
点了。”
“嗯,主创人员在外面吃夜宵,我跟着一起。”余鹤声音还是温润柔和,无声地抚平了徐行心里原本因和父
母的矛盾而滋生的难过低落。
“那你不吃吗?”
“我吃呀,但是吃不了太多。”余鹤的声音稍稍远了一点,听动势似乎是站起身和旁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
再出声时,背景音变得安静了不少,“怎么了?小竹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徐行听到余鹤的声音就很开心,闭着眼跟他说话,“中午送考的时候他说他作文五十分稳
了,是老师考前押过的题目,下午我就没去接了,我现在在宾馆呢。”
余鹤安静了几秒,大致猜到徐行和父母谈得不愉快了,但没多问:“那你饿不饿?我记得你们那边有家酒店
的甜点做得不错,我叫他们给你送一份过来,你待会儿把宾馆地址给我发一个。”
徐行能感觉到余鹤是想安慰他,没拒绝,给他发了个具体的定位过去,“哥,我看网上的照片,你今天手腕
上是不是戴了条红绳啊?”
“嗯。”余鹤声音含笑,故意装作疑惑道,“我也不知道哪来的,看着好看,就戴上了。”
“嘿嘿,哥你别哄我了,之前睡觉的时候我给你偷偷戴上的,我以为你不喜欢呢。”徐行翻了个身,“我这
里有一条一样的,是跟那个萨摩耶身上的平安福小马甲一起在庙里开过光的——你带上小耶了吗?”
“带了。”他这查岗查得突如其来又理直气壮,余鹤无奈地低叹一口气,“就挂在我行李箱上呢,但是恐怕
会沾上灰,这一路要跑太多地方了。”
“没关系,等你回来我洗!”
腻腻歪歪聊了十几分钟,直到余鹤那边有剧组工作人员在叫他,两人才挂断通话。
尽管余鹤什么安慰的话都没说,但徐行心情却舒朗轻松了许多,
第二天除了早上和中午的送考,下午最后一科结束时,徐行还是去校门口等着了,和徐父徐母各自站在校门
口的一侧,导致徐竹出来的时候左右看了看,纠结了几秒才一步三回头地往爸妈那边走过去。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徐父徐母点点头,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一起进了学校。
徐竹松了口气,连忙跑到徐行面前,一把抱住徐行,夸张地呼出一口气:“终于考完啦!累死了!我让爸妈
先去帮忙收拾我教室里的东西了,书和本子太多了,全部扔了有点可惜,所以我留了点。”
“考完就好。”徐行这时候没跟以前一样做出嫌弃的表情,拍了拍徐竹的背,“明天晚上咱哥俩出去吃饭怎
么样?这次想吃什么随便你挑,你哥现在赚钱了。”
徐竹叹了口气,站直了:“你就不能跟爸妈服个软吗?先顺着他们的意思混两年再说呗,你又没男朋友。”
“前两年说不定可以混一混,现在绝对不行。”徐行笑了下。
徐竹睁大眼和徐行对视几秒,不可思议地压低声音问他:“我靠?!你追到了啊!”
徐行笑出八颗小白牙,把手机调出余鹤昨天的见面会照片递给徐竹的同时,得意地抬起手臂亮了亮自己手腕
上的红绳给他看:“当然”
徐竹将信将疑地放大照片,果然看到照片里的余鹤手腕上隐隐约约露出的一截红绳,他迟疑了几秒,冒着被
暴揍的风险试探道:“这不会是你 P 的吧?”
徐行脸上的笑容一收,不爽地锤了他一拳,翻出手机里存的见面会视频给徐竹看,有理有据地证明了余鹤手
上确实戴了那条和自己同款的红绳。
“这也不能说明吧,”徐竹还是有点将信将疑,“我记得追星的粉丝也会买偶像的同款来穿。”
徐行面无表情看着他,徐竹能屈能伸地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好、好,我不杠了,我信,行了吧
——那怎么办啊?他家里人知道你吗?”
“我也不知道,”徐行没想过余鹤家里会不会接受自己的事,他想先把自己这边的事情解决再说,“但是我
得先说服爸妈。”
“那要是爸妈不同意呢?”徐竹撇了撇嘴角,“徐程前天来了一次,好像是说要找你,但是被咱爸骂走了,
妈叫我回卧室锁上门不准出来,我又要准备高考,就没仔细听是怎么一回事。”
徐竹实在讨厌这个平时不见人影,但隔个一年半载就跑回来撒泼要钱的亲戚,连一声“大伯”也不肯喊。
“他找我干什么?”徐行愣了,厌恶地皱起眉,“不是说以前聚众赌博坐牢了吗?”
“是啊,坐牢两三次,前后就安生了不到十年吧,放出来了,只可惜我们大伯母了。”徐竹叹息一声,“小
时候咱们去翻录像带看,大伯母真是太温柔太漂亮了,你说咱妈也是个大美人,怎么就不能和她一样稍微温柔一
点呢?”
小的时候,徐父徐母每年会在舒婷的祭日找出舒婷的录像带给徐行看,录像带里记录着舒婷从婚后到备孕到
孕期的一些细碎时光,后来有了徐竹,兄弟俩就一起看,偶尔在家里闲着没事,也会好奇去翻录像带看。视频里
的舒婷温柔开朗,阳光透过澄净的窗户落在她的发间,让她看起来像误入凡尘的神妃仙子,是小男孩们看了会忍
不住入迷的模样。
也许是看的次数多,徐行一见着舒婷的脸,就只觉得一种莫名的亲切,甚至在某一刹那带入舒婷笑脸盈盈朝
镜头说话的那个对话人的视角,每到这时,他对徐程的憎恶之情比徐竹还要盛。
徐竹不想提徐程,“哎”了声后,自动换话题,“要不然,我跟妈说,我想和他们还有你一起吃饭可以吧?
我刚高考完,是家里的稀有保护动物,现在的家庭地位排第一,很有话语权的!”
徐行乐了:“那你试试吧。我其实也还好,就怕你挨揍,你现在都高考完了,家庭帝位很快就要变成家庭弟
位了,过不了一周,你就要因为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挨骂。”
好在徐竹的家庭帝位尚在,徐父徐母也毕竟快两年没和徐行有联系了,说不想是不可能的,借着徐竹这个中
间台阶,暂时性地给了个面子,一家四口晚上去吃了顿火锅。
有徐竹这个活宝在,晚上这顿饭的气氛还算融洽,基本话题都围绕在徐竹之后的志愿填报和暑期安排上。
徐竹想跟着徐行去 C 市玩,徐父徐母沉默几秒也没说不让去的话,徐父低着头没看徐行,硬邦邦地丢下一句
“自己提前规划好,钱不够了给我们说”,没有指明说话对象,但两兄弟都听得出来这是对他们俩说的话。
徐行心里有些发酸发涩,默不作声地给父母夹菜,他一抬手,徐母就注意到他手腕上的那条红绳。
兄弟俩从小皮,都不是喜欢戴各种饰品的人,平时连手表都懒得戴,能让徐行突然戴上这么一条精巧秀气的
红绳手链,恐怕不是一时兴起弄着玩的。
徐父也看到了,再一联想到徐行昨天一见面就坚决不肯认错的态度,脸色一沉,饭桌上还算和睦的气氛顿时
冷了下来。
徐竹咬着筷子尖呆滞了几秒,灵机一动,抬手把徐行的衣袖往下拉了拉遮住那条红绳,绘声绘色地反客为主
道:“唉!其实我之前就知道了,我哥没敢跟你们说,他在追一个特别厉害特别优秀的大帅哥,人好看,还拿过
超级多的重量级奖项,奖杯奖牌堆起来比我哥人还高。别说我哥喜欢他,是个人看了那位帅哥也会喜欢。”
“我都替我哥发愁!别的不说,这么优秀的人,咋能看得上我哥呢?!”

第 64 章 64
“这手链是哥花大心血一拜一跪求的,万一有一天,得偿所愿呢!虽然人家都不知道!按那条件可能也看不
上咱家和咱哥,”徐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夸张,充分抒发他高考后余下来的壮志凌云的心情,“但是!多么感
天动地的情感啊!佛祖都为此动容!”
徐父徐母沉默了,徐行也沉默了。
还是徐父神情复杂地拧着眉先出声说了徐竹几句:“你也不能这么贬低你哥……”
“你哥虽然知错不改,还偏要往不归路上闯,但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到底是你哥哥。”徐父表情有些
不自然,说完徐竹又转脸瞪着徐行,“你也是!别人都看不上你还硬往上凑!”
徐行哭笑不得,但能听得出徐父话里的一点松动。
大概是类似于自己儿子只能自己骂、别人不能说一丁点不好的这种护犊子心理,奇迹般地缓和了他原本坚决
不接受徐行性取向的强硬态度。
徐竹吐了吐舌,做了个鬼脸示意自己噤声不说了,埋头吃菜的时候偷偷用膝盖撞了一下徐行,转脸悄悄给他
递了个眼神,大意是:看我这波厉害吧?
徐行觉得好笑,但不等他有所表示,就听到徐父瞪着徐竹紧接着开口说的话:“还有你,之前是你要高考了。
你妈妈和你老师说,家长应该营造一个和谐温馨的氛围,别给你压力,我才忍着没收拾你——你最好回去之后想
清楚,之前那条婚纱的事,怎么交代。”
徐竹傻了,没想到突然就轮到他自己,苦不堪言,讷讷地耷拉着脑袋小声为自己辩解:“……那不是婚纱,
哎呀!我之前都说了,是我自己穿的,真的没早恋更没男朋友,我不喜欢男的!”
“确实是这样的,”徐行出声试图替徐竹维护几句,“就是个爱好而已,小竹之前也跟我说过的,确实是他
自己和朋友一起去参加活动穿的衣服。你们原来也教导我们,要和人打好关系,跟志同道合的朋友广结交,小竹
现在不就是这样嘛。”
“你自己的事还没说清楚呢你就在这给他打掩护!”徐父拧起眉不悦地看徐行,“你们兄弟俩沆瀣一气有本
事得很啊。”
徐行:“……”
徐竹:“……”
双双闭麦。
最终还是徐母心软舍不得看俩孩子都挨训,轻轻拽了拽徐父,低低说了一句“吃饭”,这顿饭好不容易才吃
完。
徐行定的宾馆一直到徐竹生日的第二天,晚上没等徐竹替他给父母求情,自觉地先提出来自己回宾馆去住:
“小竹生日那天中午,我带他出去吃,行吗?然后下午我送他回来。”
两人都知道父母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徐竹立马眼巴巴地装可怜看着家庭大权的实际掌权人徐母:“妈,我
都好久好久没跟我哥一起出去玩了。高三这一年早六晚十二我好不容易熬过来了,你就让我和哥一起出去吃个饭
有什么嘛。”
徐母受不了他软磨硬泡,只好闭眼点头应允:“你要去就去吧,谁还能把你五花大绑捆在家里不让你去不成?
你哥还没上班,别指着你哥自己攒的那点钱挥霍。”
“爸、妈,那我先回宾馆了,”徐行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笑着和徐母对视着略一颔首,又将视线转向徐父,
听到他不轻不重地一声“哼”就知道徐父这大概也是同意的意思了。
他抬手搭在徐竹肩上轻轻一拍:“走了,十号上午我来楼下接你。”
今天这样的进展显然是徐行自己也没意料到的,其中也许大部分归功于他弟剑走偏锋的助攻手段。
回了宾馆洗漱回到床上,徐行给余鹤打电话时虽然没提这事,但余鹤能从他的语气和状态里感觉到他情绪比
昨天轻快了些许,余鹤心里原本隐隐的担忧也就散了大半。
“哥,你今天路演还和昨天一样跑了十三场啊?”徐行盘着腿坐在床上,一只手握着电话和余鹤聊天,一只
手拨弄他挂在行李箱上带过来的波斯猫羊毛毡玩。
“没,今天少些,相比昨天是要轻松一点了。”余鹤温润的声线里融进清浅笑意,听得徐行耳朵里发痒,
“后天是小竹的生日是吧?”
“嗯嗯,我打算带他出去吃个饭。”
“我后天会到 A 市路演,剧组的酒店定在天城街那边,你看你有没有时间,我让筱筱把给小竹的礼物给你,
你顺便帮我一起送给小竹。”
余鹤会来 A 市路演,徐行之前看他的行程安排就大概知道的,不过不确定是具体哪一天,想着余鹤路演太累,
放弃了让余鹤跟自己一起去给徐竹过生日的念头,但他没想到余鹤对徐竹也这么上心。
尽管知道余鹤这是爱屋及乌,是由于徐竹是自己的家人才这样,但徐行还是禁不住有些吃味,哼哼了几声,
做作道:“哥,你路演那么辛苦,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只记得给徐竹过生日啊?”
余鹤听了愣了几秒,忍不住笑起来:“是想看你一眼,顺便给你弟过个生日,拉拢拉拢男朋友的家人,这个
答案你满意吗?”
明知道余鹤是顺着他的话哄他,徐行心里仍然舒服了不少:“嘿嘿满意满意!哥,我好想你啊~”
余鹤无奈又好笑:“你这才离了我几天,你是萨摩耶公主吗?需要王子骑士时时刻刻守护在你身边?”
徐行故作扭捏:“倒也没有这样啦——你不会嫌我烦吧?”
“不嫌。”余鹤笑着叹了口气,声音轻下去的同时又柔和了些,“我也想你。”
徐行听着他的声音,被这明晃晃从手机听筒里流淌出来的浓情蜜意给泡得支棱了起来,嗓子眼里都禁不住发
干发紧,连忙轻咳几声清嗓,躺下身闭着眼说话:“那我后天什么时候来找你呀?你是不是从早上要路演忙到晚
上?”
“对。”余鹤敏锐地察觉到他声音里的一丝喑哑异常,但没多想,“你要是想跟我见面聊一会儿,可能中午
吃饭的时候?不过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有十五分钟的时间,而且你要陪小竹过生日,还是不耽搁这点时间了,你到
时候来影城门口,我让筱筱过来把礼物带给你。”
“那你晚上也很忙吗?”徐行有些不甘心,这都在一个城市了,离余鹤那么近,他再怎么也想跟余鹤多待一
会儿的。
“晚上一般是剧组主创和一些有合作的朋友去吃夜宵,”余鹤听出他的意思,略一沉吟,“你是想晚上来找
我吗?”
“嗯嗯,可以吗?”
“也行,”余鹤稍作思索,“这样吧,到时候应该是在酒店附近的美食街之类的地方,不过可能时间会有点
晚,你要是来的话,提前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发定位。”
“好!”徐行笑弯眼,唱了几首歌哄余鹤入睡,待听到他入睡后平稳绵长的呼吸声,依依不舍但又期待地挂
断电话,哼着歌去浴室动手解决了支棱起来的问题。
剧组定的酒店周围有好几家影院影厅,是 A 市里影院最密集的地方。
徐行一大早按余鹤昨晚给他的地址找了过去,联系上宋筱筱的时候,余鹤正在进行映前见面会,暂时还见不
上面,只能如余鹤昨晚说的那样,由宋筱筱出来把提前准备给徐竹的生日礼物给了徐行。
“鹤哥今天有几场啊?”徐行从她手里接过包装精致的礼盒,忍不住询问她。
“按现在的规划来看,是六场吧,”宋筱筱没作隐瞒,“晚上有影城的负责人和剧组一起吃饭,估计得到九
点多去了,明天一早就要坐飞机去 B 市路演。你晚上来找鹤哥的时候先跟我发消息吧。”
徐行知道余鹤累,但听宋筱筱简单说了点余鹤这几天的情况才发现余鹤比他想象中的累的多。可即便是这样,
余鹤每天晚上也依然第一时间接通他的来电,调整好状态跟他调笑说话,甚至在察觉到他情绪不佳时会无声地安
抚他。
念及此,徐行心里酸软又浸着甜地疼:“行,那要是鹤哥晚上太累,我就不来找他了。”
“倒不是你来不来找他的问题,”宋筱筱现在知道他俩的关系,眼神狡黠地笑着说,“是鹤哥最近很忙,你
们俩要是晚上见面,他见着你也高兴,你主动一点撒个娇什么的,说不定鹤哥能精神上充会儿电呢,不过别的就
得注意别消耗他太多精力了,后面还有五天的路演。”
徐行在回去的路上才猛地琢磨过来宋筱筱话里的意思。
宋筱筱一直在悄悄儿地嗑他和余鹤的 cp,他是知道的,他不知道宋筱筱在得知嗑的 cp 是真的之后是什么心
情。但是现在看来,宋筱筱这 cp 嗑的,不会是自己在下头吧?!
鹤哥原本是直男,他俩最初亲密接触的时候,按他的直男思维会潜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是受委屈的那一个是
正常的。
但是宋筱筱?!为什么也……?!
徐行陷入了沉思与反省。
为什么呢?【小狗发问(有没有摩多的评论和海星捏 (;′⌒`)

第 65 章 65
徐行上午十点在楼下接到徐竹。
徐竹穿着一件白 T 套牛仔夹克,接了电话不到五分钟就急匆匆从楼上跑下来,刚和徐行碰面就连忙推着徐行
往外走:“哥!快,走走走!”
“你急什么,谁在你屁股后面撵你了?”徐行不明所以,被他推着不得不跟着小跑出小区,最后两个人都跑
得有点喘了才在车站旁停下。
“我真的服了,徐程今天又来了。”徐竹苦着脸,倒豆子似的跟徐行吐槽,“本来么,我今天满十八岁,爸
妈就说,跟你之前满十八的时候一样,去订餐厅办几桌酒席庆祝,他们前天晚上回去就开始在打电话请亲朋好友
过来了。”
“今天上午,妈拉我去阳台浇花,叫我跟你说,晚上要来吃饭,但是亲戚朋友都在,要是他们问到你谈没谈
女朋友,你别在爸跟前触霉头,糊弄一下就算了,别说你喜欢的是男人。”
“然后嘛,我刚换好衣服等你电话,徐程就来了。”徐竹厌烦地皱起脸,“他问我是不是要去和你见面,我
没理他,妈就冷着脸问他来做什么,他说他回来认他儿子——我就操了,他可能是在牢里蹲久了脑子也出问题了
吧?就他那样还能有儿子?就是扶贫也没人扶他这种人渣好吗?”
“正好你打电话给我,我就赶紧跑出来了,出来的时候他还想追着问我你现在在哪。”
徐竹长舒一口气,用手掌在脸侧扇了扇风,“哎,累死了,那边有小卖部,走,我请你喝可乐。”
徐行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接过徐竹扔给他的一瓶可乐,顺手将余鹤让他带给徐竹的生日礼物给了徐竹。
“这是什么?看起来好富贵。”徐竹接过礼盒,没急着拆,仔细看了看,“我们弟兄俩不是没有这送礼的习
惯嘛,你怎么现在突然送我礼物,还这么贵重?”
“这不是我送你的,”徐行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压低了声音但仍然听得出语气里的炫耀意味,“是你嫂子送
你的。”
徐竹:“……”
徐竹:“哥,我又没那么想跟你一起去 C 市玩了。”
“你想得还挺美的,”徐行瞥他一眼,“我男朋友又没那么闲,你到时候跟我一起住,他回了家、我放假的
时候才去他那儿,你想见还没得见呢。”
徐竹“啧啧”几声,待到了餐厅才开始拆礼物,看到盒子里黑色丝绒布上放着的东西,有点紧张地用膝盖撞
了徐行一下:“哥,这是不是很贵啊?”
徐行顺着他的示意看到盒子里的那块表,怔愣了几秒:“我也不知道。”
兄弟俩对手表没什么研究,四目相对几秒,用手机搜了礼盒上的 logo 对应的官方旗舰店,扫了一眼大致的价
格都在四位数上下,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徐竹用指腹蹭了蹭表盘,“我真怕嫂子一送就是几万十几万的东西,他敢送我都不敢要,回
去都不知道要怎么跟爸妈解释他们才愿意相信你不是被包养了。”
徐行笑着轻轻踢了他一脚,“胡说八道什么,我就该让他别给你送礼物才对。”
“哥,你要努力一点啊,”徐竹面露忧色,语重心长跟徐行说话,“嫂子那么有钱,还是个影帝,温柔多金
英俊潇洒,你要是不努力把握住他的心,万一哪天他踹了你怎么办?”
不等徐行盯着徐竹露出个困惑的表情,就见徐竹沉重而坚定地握住他的手,真诚道:“这样,作为你的亲弟
弟,我也会努力的,让你带着丰厚嫁妆风风光光地进入豪门,手撕其他小白脸、成为影帝背后那个不可言又不可
或缺的男人。”
徐行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你能不能少跟着你社团的人看傻逼总裁文,下次我就把你穿婚纱
的女装照片发进人类高质量男性的相亲群里。”
“我之前就解释过了那和婚纱不一样!!!”徐竹抓狂,“而且我也不喜欢男人!哥你这么害我,还是不是
我亲哥了!”
“说不准不是呢。”徐行乐起来,转头叫服务员开始上菜。
出于充分尊重徐竹的生日心愿的立场,徐行不仅下午陪着徐竹去了电玩城,还去了被家里两个家长知道之后
要被骂的网吧。
徐父徐母订的餐厅下午六点正式开宴吃饭,但由于有的亲戚朋友需要从比较远的地方过来,五点不到就得去
餐厅等着接待客人。
尤其是作为成人宴主角的徐竹,得跟徐行当年一样,打扮成大人模样,站在门口挂着笑容被认识或不认识的
亲戚问候成绩、志愿填报、生活交友等等各方面的他不想回答的事情。
他还不能表露出一丝不愿意。
不过徐竹比当年的徐行好一点的是,这次还有徐行在他旁边给他分担火力,因为会有亲戚问他大学毕业准备
去哪高就、有没有女朋友,从而减弱对徐竹的关注。
饭吃到一半,徐程来了,原本还有说有笑的席间瞬间安静了片刻,只有某些不明所以的宾客敛了声息,一面
忍不住好奇地往这边看,一面低声交谈几句。徐父徐母不想在徐竹的生日上闹得不愉快,主动起身迎过去说了些
表面客套话,带他去了人少的一桌。
徐程今天似乎还算正常,没一上来就找徐父徐母说些车轱辘话要钱,但整顿饭吃下来,他的视线总是越过好
几桌人,直勾勾地黏在徐行和徐竹脸上,盯得徐行浑身不自在,心中某种不祥的预感愈发重。
八点不到,徐行就呆不下去了,起身去了徐父徐母身边说第二天还有回去的飞机,得早点走。
徐父徐母没应声,对视几秒之后却是下意识先往徐程那一桌看了一眼,面色平静地点头说好,又扬起一个笑
容让徐行路上小心,甚至都没有和以前一样要求他挨着和席间的亲戚们打了招呼才走。
徐行走前悄悄往他弟肩上拍了拍,强行忽视他弟痛苦求助的视线,转身就往外走了,也就没注意到在他离开
后没多久,徐程也默不作声地起身离了席。
从餐厅大门出来,呼吸在鼻腔内的空气都忽然变得清新怡人了。
徐行半只脚还没完全迈出店,就迫不及待地摸出手机给宋筱筱发消息。
[何妨吟啸]:鹤哥他们现在结束聚餐了吗?
[法网难逃筱四]:还没呢,估计最快也要八点半去了,今天下午最后一场路演六点半才结束。你要现在过来
吗?
[何妨吟啸]:嗯,他晚上方便吗?不就算了吧。
[法网难逃筱四]:不方便也得方便啊,阎导叫他晚上去吃特色小吃他都拒绝了,你觉得他是为了谁捏~
[法网难逃筱四]:/[我这双眼,兵马俑里的男同都给他揪出来.jpg]
[何妨吟啸]:/[这孩子打小就聪明.jpg]
[何妨吟啸]:那我直接去他们餐厅楼下等他吧?
[法网难逃筱四]:/[定位]
[法网难逃筱四]:你要是过来近,晚点再到也行。
[何妨吟啸]:/OK
好在余鹤晚上吃饭的地方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徐行坐车过去大概半个小时,餐厅外是一条长椅与花坛结合
的绿化灌木带,可以坐着打发会儿时间。
自从谈了恋爱之后,徐行连打开微博都懒得去吃瓜了,搜索记录里全是“#余鹤# #余鹤高清照# #余鹤 路演
#”,半句话都不离余鹤,要不是余鹤不玩微博,账号都是交给工作人员打理,他能每一条微博下都冲个几十条。
打开大眼 app,徐行第一时间就去搜今日的路演视频,即便每一场见面会里的活动和演员说的话都大致相同,
但徐行也看得津津有味,目光全程都跟随着余鹤移动,半点不觉得枯燥无趣。
映前映后见面会的视频大概有半个小时,徐行看了一半余鹤回答完观众提问时正好收到余鹤给他发的消息。
[YH]:到了吗?我听筱筱说你八点不到就准备来这边了。
[何妨吟啸]:嗯嗯!没事,哥你不急。
[何妨吟啸]:我就在正门出来左手边的第一个长椅上坐着,你应该往这边走一点就能看到。
[何妨吟啸]:方便吗?让你的合作方和导演看到会不会不太好?
[YH]: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男朋友来找我,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何妨吟啸]:/[害羞]
徐行看到消息就没心思再看路演视频了,余鹤都还没下来他就已经自觉地关上手机站起来往门口的方向走了
几步,但犹豫了一下,还是退回了树下阴影处。
周围广场靠近商业圈,现在虽然人不多,但还是会偶尔有行人路过的。
从这个角度透过玻璃大门,正好能看到电梯门打开后,余鹤和几个他不认识的人有说有笑地出来,在电梯门
口短暂交谈了一两分钟,除了余鹤,其他人都朝另一个方向先走了。
余鹤从门口出来,转头往左侧看时恰好和徐行的视线交汇。
徐行难以抑制地朝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禁不住举起右手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余鹤便快走几步朝他这边走
来。
“哥!”徐行等不及余鹤走到他面前,小跑几步几乎是撞上地抱住了余鹤,高兴地埋脸在他颈侧蹭了蹭,悄
悄深吸一口气,警惕地狐疑道,“为什么有香水的味道?!”
“我自己的,外出通告活动或者这种应酬才用。”余鹤无奈地抬手轻轻抓了抓他后脑的发,“你以为是哪来
的呢?”
徐行心虚地眨了眨眼,理不直气也壮地哼哼几声:“你这样一个有魅力的大帅哥,指不定多少人惦记着呢,
身为男朋友,当然要有高警惕性!”
“好,你说得对。”余鹤脸上的笑意柔软而温润,眉眼微弯时盈盈莞尔的模样不管徐行看多少次都还是会怦
然心动。
不远处的角落似乎有一抹光闪过,徐行好几天没见余鹤,丝毫没留意,他此时的注意力全在余鹤身上,猝然
一看余鹤这模样,竟然又痴了,怔忪了几秒,红着耳根蠢蠢欲动地壮着狗胆小声问余鹤:“哥,你真好看,我可
以在这里亲你一下吗?”
余鹤眼中笑意更浓,没答话,但按在他后脑的手掌微微用力将徐行的脑袋往自己的方向稍稍下压了些许,仰
脸主动凑过去轻轻贴住了他的唇。
“可以的。”

第 66 章 66
徐行五迷三道的同时又迷迷瞪瞪地意识到他男朋友似乎很会拿捏他,每次明明先亲近撩拨的那个人是余鹤,
但卡着徐行上头激动的临界线拎着他后脖子拉开距离的也是余鹤。
叫徐行又爱又抓狂。
“哥。”徐行委屈地耷拉下眉眼,与余鹤鼻尖相抵着轻轻蹭了蹭,小声控诉他,“我吻技有那么烂吗?每次
我都还没来得及伸舌头你就把我拎开了。”
“徐小狗,”余鹤好气又好笑,捏在他后颈的手指缓缓滑到他肩上捏了捏,“你每次一激动就又咬又啃,我
不拉开你,按你那劲头还不把我嚼碎吃了?”
“……我哪有那么凶。”徐行舔了舔嘴唇,抱住余鹤的腰晃了晃,“哥你冤枉我!”
“好,我的错。”余鹤一向愿意纵着他,也不和他分辩,在徐行背上轻轻拍了拍,“去开车,先回酒店。”
闻言,徐行立马直起身,“哥你晚上喝酒了?”
“嗯,”余鹤每次一喝完酒就开始犯懒不想说话,语调习惯性地拉长半拍,但还是会耐着性子跟徐行解释,
“今天和这边的影城负责人一起吃饭,不喝说不过去。知道你要来,所以让筱筱跟小晟都先回去了。”
徐行轻叹一口气,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唇,最终还是做出妥协:“那我送你回去看你睡了我就走吧——早知道
这样,我就不过来了,你本来该早点回去休息的,现在还耽搁这么些时间跟我在这腻歪。”
“和男朋友一起怎么算耽搁时间?”余鹤半眯着眼,轻笑着用食指勾了勾他下巴,“和你一起是给我放松放
松心情解压了,我求之不得。”
徐行听了心里发甜,握过余鹤的手捏了捏握在掌心,跟余鹤去了餐厅的地下停车场开车送余鹤回酒店。
车库里光线偏暗,偶尔会有人走动,上车的时候听到一点声响也只以为是其他要开车离开的人。车是公司提
前联系当地的车行包的,徐行没多少时间来熟悉,开着不趁手,路上的速度放得很慢。
好不容易趁着余鹤来这边路演能见一面,但徐行路上看余鹤累得靠在副驾没跟他说几句话就迷迷糊糊地闭上
眼睡了过去,纠结片刻还是决定不留在这浪费余鹤难得的休息时间,准备把余鹤送到酒店房间就回宾馆。
“哥,”徐行站在房间门口,踟蹰了下,抓了抓头发朝余鹤笑了笑,“那我先回去啦,你明天一早又要赶飞
机去下一个路演的城市,就早点休息吧,等你路演结束回来那天我去接你。”
余鹤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好笑地抬眼看着他打趣道:“我的小男朋友,我今天可是特
意推了剧组老师们夜宵邀约把时间留给你的——整天嘴上喊着哥哥长哥哥短,哥哥好不容易空出时间跟你待着你
又不管。”
徐行“哎”了一声,红着耳根往房间里走了几步反手关上门,凑到余鹤身边时还很有自知之明地自我反省:
“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休息么——你知道的,我在你面前一上头就很容易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余鹤笑起来,轻轻捏了捏他的下巴尖,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
不等徐行拉住他的手,余鹤便收回手揉了揉额角,“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我去洗个澡,你坐会儿吧——我
明天六点多就得起,怕吵醒你,就不留你在这了,不然我给你订一个隔壁的房间?”
“不用了,”徐行摇了摇头,“我定的宾馆离这里不远,走过去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吧,只是离晚上吃饭的
地方远一点而已。”
“好。”余鹤也没说多的话留他,简单冲了个澡很快披了浴袍出来在徐行旁边坐下,想起什么,问他:“礼
物你弟弟还喜欢吗?”
“他当然喜欢。”徐行脱了外套,就着短袖凑过去抱住余鹤,忍不住在余鹤露在浴袍外的一截锁骨上亲了亲,
吮掉上面沾着的水珠,轻哼一声,语气酸溜溜的,“你都才见过他一面,怎么就这么关心,不会是看他比我年轻
吧?”
余鹤哭笑不得,摸了摸他脑袋:“小祖宗,自己弟弟的醋也吃,你丢不丢人。”
“我说的是实话。”徐行知道余鹤不会为他这种拈酸吃醋的话感到烦厌,于是更加大胆地欺身向前,余鹤也
顺着他的力度倒在柔软的被絮间。
“我家的大影帝人美心善,帅气多金,多的是人惦记呢,”徐行嘴上拈酸,脸上笑嘻嘻地去亲余鹤,故意做
作道,“我这种平平无奇的小实习生,怎么能妄想轻易拴住他的心呢?”
“那怎么办呢?大影帝主动把心赔给你吧。”余鹤闭着眼笑起来,手指按在徐行后颈轻轻揉了揉,略微偏首
吻上徐行的唇,纵容地任徐行小狗似的又舔又咬地缠他,疼了也不躲,只是轻轻哼一声示意徐行轻点,但徐行反
而跟打了鸡血似的。
好在徐行还记得余鹤第二天是要一大早就赶下一场路演的,克制住了自己,没亲太久,在余鹤捏着他后脖子
拉开他之前退出来了,埋头在余鹤颈间,微喘的语气里有些闷闷不乐:“我就说我真不该过来在你跟前待这么久
的……”
余鹤感觉到他隔着布料抵在自己腿间的硬度,抬手摸了摸徐行的头发,好脾气地低声问他:“那怎么办?我
帮你吧。”
“不要,我还是可以悬崖勒马一会儿的。”徐行摇了摇头,闭着眼嗅到余鹤身上混着沐浴露和水汽的味道,
“哥,我能不能多抱你一会儿啊。”
余鹤也不勉强,轻轻“嗯”了一声,放松身体动了动让徐行抱得更顺手些,手掌贴在徐行后背有一下没一下
安抚地顺着。
徐行缓了十来分钟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起身,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都十点了,哥你快睡,我给你唱晚
安曲吧,等你睡了我再走。”
“好。”余鹤顺着他,起身将房间里的灯切换成了弱光模式,躺回床上,看徐行忙前忙后给余鹤拉上窗帘、
理好两人刚才的腻歪弄乱的床单被子。
明明徐行都没说什么话,但他只是在房间里,就让余鹤感到安心,这几天奔波的劳碌疲累也都缓解了许多,
不知不觉地阖上眼陷入半梦半醒之际的混沌中。
徐行放轻动作给余鹤简单收拾了下房间后一回身就发现余鹤睡着了,于是晚安曲也没唱,但他也没急着离开,
伏下身趴在床边看余鹤,听余鹤的呼吸逐渐轻缓到均匀清浅,确定他进入熟睡状态了才略微撑起身在余鹤鼻尖上
轻轻吻了下。
他直起身来时没来由地想到童话里用吻唤醒公主的王子——但他的男朋友不像公主,更像集威严与柔情于一
身的帝王,不过没关系,那他可以成为帝王光辉后的骑士。
徐行离开的时候接近十点半,他刚走出余鹤下榻的酒店没多远就感觉到似乎有人跟着自己。
他不动声色在路灯最亮的地方放慢了步速,摸出手机切成前置摄像头佯作自拍,从屏幕里往后看了看,但只
能看到空旷的大街上偶尔一两个行色匆匆的路人,只有一个身形有些眼熟的中年男人转身往与自己相反的方向跑
远的行迹可疑,但徐行没来得及多看几眼他便走远了。
徐行迟疑地将手机放低退出拍照模式,压着心里的不适快步回了宾馆,他纠结再三还是将这件事暂且抛在脑
后,没和别人说。
第二天一早余鹤七点多到机场时还给徐行发了消息,让他回 C 市了说一声,徐行一看到余鹤的消息就顾不上
别的了,喜滋滋地捧着手机给余鹤发语音条。
徐竹暑假想跟着徐行一起在 C 市,一方面是因为他填报的第一志愿的学校就在 C 市,另一方面是他也是和社
团的朋友约好去 C 市暑假的几个展子,顺便玩一圈,闲时还能跟着他哥见见世面,于是徐行回 C 市的时候他也就
跟着一起了。至于徐父徐母那边,关系虽然说不上多缓和,但起码也没恶化,只能暂时先这样。
飞机上,徐竹百无聊赖,打不了游戏聊不了天,他太久没碰到手机,起飞前也忘了缓存几部番在路上看,只
好蹭在徐行旁边和他一起看提前存下来的余鹤路演时候的视频录像。
画质不算高清,偶尔还会有那么几个人起起坐坐挡住镜头,但也不难从台上近十个剧组团队成员里第一眼就
认出余鹤。
“哇塞,嫂子这身材比例绝了。”徐竹很聪明,也很懂他哥现在的爽点,一语中的地往他哥爽点上蹦跶,
“他好帅啊,我上一次见他本来还觉得他好像很难靠近的,他说话听起来也好有文化的样子。”
“实在不会就别强行夸了,”徐行大方地侧了侧屏幕给徐竹看,“我男朋友我还不知道吗?要看就安静,你
不想看就睡觉。”
徐竹还记挂着编排徐行替他帮社团出个角色,因而上道地闭嘴噤声,兄弟俩一人戴着一只耳机,看视频里的
余鹤侃侃而谈。
“余老师,我们想问一个题外话可以吗?”轮到记者提问环节,不知是哪家媒体的话筒直怼到了余鹤面前,
余鹤低眉看了一眼,脸上笑容不变,颔首示意他可以问。
“我们都注意到,您左手手腕上戴着一条红绳,前几场路演我们也都看到过它,可以问问它的由来吗?是对
您很重要的东西吗?”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与路演无关的问题,余鹤旁边的导演皱了皱眉,其他几个演员也都不约而同转
头看向余鹤,眼神里或多或少都带上些好奇。
屏幕前的徐竹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不知不觉将唇线紧抿成直线的徐行。
余鹤安静了几秒,似乎是在斟酌思考,但很快便从容地轻轻弯了弯唇角,接过话筒滴水不漏地平静笑道:
“说起来,它和我们的电影无关,是我很重要的朋友送给我的礼物——当然,既然提到了,那么它也寄托着我对
咱们的电影上映取得圆满成功的祝愿,谢谢,下一个问题。”
他似乎将问题都回答了,但又半点被人期待的隐私都不肯透露,徐竹松了口气,但又莫名为他哥感到点落寞,
悄悄觑了一眼徐行。
徐行的视线还是一瞬不瞬地落在屏幕里的余鹤身上,但是眼里的光似乎黯淡了一点。
作者没话说了,就给大家鞠个躬吧(*^_^*)

第 67 章 67
“哥,”徐竹小心翼翼地用手肘杵了徐行一下,小声地开解他,“嫂子毕竟是大影帝,娱乐圈水很深,要是
公开了素人对象很容易被无良媒体和狗仔骚扰的,说不定他不明说是想保护你呢,你别往心里去啊。”
“……”徐行没看徐竹,声音发闷,“我知道。”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不在路演的见面会现场宣布恋情都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设身处地换作自己是余鹤来思
考,徐行也认为这样的回应方式是最妥当的。
但理智上理解是一方面,情感上的失落又是另一方面。
徐行不是没想过自己和余鹤在一起究竟会走到多远的问题。
从两个人不同的职业特性来说,聚少离多是必然的事,他们和异地恋的情侣其实没有多大差别。从阅历年纪
来看,自己相比余鹤实在是太不成熟了,徐行有的时候在余鹤面前插科打诨耍宝逗他开心时也会担心余鹤会不会
觉得自己幼稚,更何况余鹤在遇到自己之前一直是直男,会不会有一天忽然想要回归妻儿美满的家庭?
他们之前存在太多问题和不确定性了,只是三个月的热恋期让他们不约而同地忽略了这一点,或者说,也许
余鹤其实是清楚的,不过是因为看自己年纪轻纵着自己,不提这些罢了。
或许等到余鹤厌倦的那一天,会以一种徐行不愿意预想的温柔方式干净利落地结束两个人的这段大多数人都
不会看好的恋爱关系。
徐行知道自己这样患得患失不应该,但就是忍不住纠结——他在余鹤面前时会用自己的所有行动和语言一遍
遍告诉余鹤,自己有多热烈地喜欢他,却不敢向余鹤确认他是否怀有和自己同等的喜欢。
视频结束了,徐行忽然提不起力气接着看手机里提前存好的余鹤路演视频合集。
他关上手机揣进兜里,将帽子下压遮住半张脸,做出要闭眼休憩的状态,徐竹感觉到他心情忽然变得有些糟
糕,见状也不再在他旁边叽叽喳喳说话招他烦。
回了 C 市,兄弟俩先回了徐行在临安附近租的那套房子。
之前毕业典礼结束的当天,徐行就收拾好宿舍的东西搬了过来。
这套房子无论是装修风格还是家具设备都是远远超出徐行预期的,按宋筱筱的帮忙传达的说法,他只需要押
一付一,签了一年的合同。手续都是合法合规且符合常理的,但这过程顺利得徐行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仔
细想又找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只好作罢。
房间面积不大,是一室一厅,原本徐行让徐竹和自己一起住卧室,但徐竹思考了几秒钟语气郑重地拒绝了:
“不了吧。”
“那你想睡哪里?”徐行被他这郑重的语气弄得一愣。
徐竹认真道:“你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你要洁身自好,守男德,不能随随便便和别的男人一起睡觉。”
徐行:“?”
徐行:“你发颠。”
徐竹愿意睡沙发,徐行也不拦着,从柜子里抱了备用的被子和枕头出来给徐竹铺上。
好在沙发够长够宽,徐竹 180 的个子也能完全躺得开,并不算委屈。
安顿好住的地方,徐行做东,请徐竹去外面吃了顿大排档、逛夜市,卡着余鹤回酒店的点回住处,给徐竹叮
嘱了几句外出的注意事项就迫不及待地回卧室给余鹤打电话。
徐竹咬着羊肉串,拖了个软枕垫在屁股下面坐在矮几旁边看电视,遥遥望了一眼卧室里趴在阳台上煲甜蜜电
话粥的徐行,感叹地摇了摇头,心里竟然有点羡慕起来。
余鹤路演到六月十五结束,听宋筱筱的小道消息表示,按余鹤以前的习惯,路演结束后会在最后一站的城市
多停留一天以作休整,但这次却选择马不停蹄地让助理订白天的机票直接飞回 C 市。
[法网难逃筱四]:其实要赶在晚上之前到机场,时间是很紧的,但是鹤哥怕你去接机时间太晚不安全,所以
才让我们订最早能走的一班。
[法网难逃筱四]:鹤哥,绝世好 1/[有],你一定要珍惜啊吟啸老师!
徐行麻木了。
他知道宋筱筱自从嗑 cp 嗑到真的之后就越来越放飞自我,尤其是爱嗑余鹤的温柔霸总宠妻和自己的娇俏小少
爷人设,但他思来想去还是没说什么。
余鹤是真的对他很纵容,到了一种几乎不会对他说出任何拒绝字眼的程度。
至于日后在床上的体位问题,只要想到对象是余鹤,其实徐行也没那么在意,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来做第一
次受苦受疼的那个,他觉得还是自己来吧。
接机那天徐竹也跟着一起去了,余鹤的公司专程安排了车来接余鹤,有提前的叮嘱,徐行跟徐竹在 vip 通道
出口和公司的司机一起等。
余鹤戴着口罩和金丝边眼镜,头发不像平时那样专程做了发型,抓得很随意,身上穿着深蓝色的 T 恤和黑色
九分裤,乍一看像是风尘仆仆从学校回家的大学生,从通道里出来的时候徐竹没能认得出来他,呆滞地看着徐行
主动迎过去,还下意识想抬手拽住徐行告诉他“你认错人”了。
“哥。”徐行垂在裤侧的手指动了动,压抑下想抱余鹤的冲动,只是克制地从余鹤手里提过袋子时隐秘地碰
了碰他的指尖。
余鹤眨了下眼,似乎对他没有扑过来给自己一个熊抱感到些许意外,眼尾微弯时泛出一湾笑意,“袋子里是
给小竹的礼物,你的我放在行李箱了,回家之后再给你。”
“好。”徐行心里暖融融的,转手把袋子塞进徐竹怀里。
徐竹没料到跟着他哥来接机还能有意外之喜,抱着礼物袋很乖巧地向余鹤道谢,余鹤微笑着朝他略一颔首算
应声。
余鹤是想回千里旗风补个觉的,但徐行的弟弟也一起来接机了,他也不好不礼貌照顾着,转头准备和陶黎商
量,让他们带着行李和东西跟着公司派来的车先离开。
“哥,”徐行一见到余鹤就注意到他眼下掩在镜片后的一点青黛,心疼地拉了下他的手腕,放低声音,“要
不然,你就坐公司的车先回千里旗风休息吧,我陪小竹另外打车回出租房那边,然后我晚上过来行吗?”
余鹤微勾着唇角,手指在他掌心轻轻划拉了一下,声音有点哑,但能听出一点笑意:“小没良心的,好些天
见不了面,现在见着了,这就让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徐行有点懊恼自己嘴拙,但当着外人的面,顾忌着这是在外面要考虑到余鹤的
身份,他没法跟余鹤撒娇讨宠,反抓住余鹤的手握在掌心,动了动唇却没说得出什么。
“先去吃饭吧,”余鹤的确很累,飞机上也没能合眼睡多久,但还是强撑着精神勉力保持一个不错的状态跟
徐行说话,“小竹是住你那边吗?你得多陪陪他,吃完饭先送你们回临安那边,我再回千里旗风。”
几个助理已经将行李都放进后备箱里收拾妥当,就等余鹤发话做安排。
即便余鹤掩饰得很好,徐行仍然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不太舒服的状况,禁不住皱了皱眉,难得强势地用稍显
生硬的语气开了口:“先回千里旗风。”
徐竹旁观了半天,敏锐地察觉到他俩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很有眼力见地主动出声:“呃,我还有朋友在这边,
我待会儿和他们去吃饭,就不一起了吧?出租房的位置我都熟悉了,待会儿自己回去可以的,你们就不用费心管
我啦,哥、鹤哥,我先走啦?”
徐竹已经十八岁成年,从小就和徐行一样被父母培养着独立的能力,前年暑假的时候还能自己和朋友两个人
坐飞机去省外玩,这几天带着他在 C 市熟悉了一圈,只要不去太偏的地方,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等余鹤出声,徐行便先一步应了徐竹的询问:“好,那你快去吧,晚上注意时间别在外面待太晚,记得锁
门,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嘞!”徐竹笑眯眯地点头,大大方方地转身跟他不认识的宋筱筱和陶黎道别后才转身往另一个出口的方
向走了。
余鹤上一次见到这样“硬气”的徐行,还是年初在剧组受了伤,徐行千里迢迢赶过去给他过生日,恼他不好
好照顾自己的时候。
陶黎和几个助理现在都知道余鹤跟徐行的关系,因而全程沉默着没插话,只等他俩自己做了决定发话,但没
想到还能看到有人在余鹤面前这么气焰嚣张地驳回余鹤的安排。
余鹤有点意外地抬眼和徐行对视几秒,但没再开口,朝陶黎颔首示意听徐行的,一行人乘公司的车回了千里
旗风。
由于是余鹤的私人住宅,助理们按惯例将行李放进客厅,很快和陶黎一起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余鹤和徐行两
个人。
余鹤摘了眼镜和口罩放在玄关柜面上的储物盒里,正想弯身想去提行李箱拿上楼就被徐行从后抱住了腰身,
他下意识地顺从徐行的力度随着他坐在沙发上。
“怎么了?”余鹤抬手摸了摸徐行的发顶。
徐行欲言又止,苦恼与纠结交织在他心里,直起身时还是忍不住和余鹤对视着开了口:“哥,我不是小孩了,
你能不能别只是这么顺着我、事事都要因为我费那么多精力做到周全?”
“你能不能,让我替你多分担一点?”
作者有话说:
#徐竹 男德班班长

第 68 章 68
余鹤怔忪片刻,沉默良久,似乎是在理解徐行这句话的意思,最终轻轻笑了笑,说:“好,我知道了。”
徐行不清楚他是真的明白自己急切想要传达的情绪,还是只是哄自己,但他抓心挠肝半天,念着余鹤太累,
应该去休息,而不是在这里为自己这点纠结扭捏的情绪费心力顺毛撸。
“哥,”徐行把所有情绪敛了回去,低低深呼吸了一口气,仰脸朝余鹤露出一个笑,“你去楼上睡会儿吧,
行李我帮你先简单收拾一下,你和我说哪些要注意就行了,我不会的就留着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余鹤没拒绝,看了他一会儿,轻轻闭上眼,勾着唇角懒洋洋地抬指搭在徐行仍环在他腰际的手臂上:“那背
我上楼吧,我的小男朋友?”
徐行突然意识到他好像真的理解了自己刚刚的“胡言乱语”,心头热意融融,凑过去亲了亲余鹤,干脆一只
手从余鹤膝下穿过,将他抱了起来。
身体悬空的一瞬间,余鹤本能地绷紧了背脊,但很快又放松身体靠在徐行怀里。
余鹤不是没有担心徐行会抱不动自己、容易摔,尽管作为艺人需要有良好的体型和体重控制,比寻常人要轻
些,但他也是个身高 182,体重一百二的成年男人。
但他能感知到徐行笨拙地藏匿起来的不安情绪,心想着摔也就摔了,再怎么样也不会比在片场里拍摔跌戏份
受的伤重。
他还是低估了年轻人的体能。徐行抱着他一口气上了二楼回了主卧里也没见喘,去给他把卧室的窗帘拉上、
开空调和空气清新机器的背影看起来还格外精神抖擞。
徐行甚至还积极地去衣帽间里取了余鹤常穿的睡衣过来给他,把衣服递给余鹤时脸上的奕奕神采看起来让余
鹤想到萌宠视频里向主人讨要奖励和表扬的大狗。
这让余鹤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仿佛连轴转路演的几天积攒的疲惫都被治愈驱散了。他失笑地抬臂勾住徐行
的脖颈,主动仰脸和他接吻。
大抵是实践学习的次数积累得足够多,徐行这次没再跟之前一样激动上头得毛毛躁躁咬疼余鹤,技术娴熟了
许多,让余鹤也有片刻的失神。
但他实在是太累了,睡衣也没来得及换,亲着亲着就闭着眼混混沌沌睡了过去,徐行只好退出来,不舍地小
心碰了碰他的嘴唇,怕吵醒他也就没给他换衣服,动作极轻地给余鹤将枕头垫好,掖上被子。
余鹤这一觉睡到了晚上八点,醒过来时脑子里还有些钝钝地发晕,看了一眼时间,去浴室简单冲了个澡换了
睡衣下楼。
客厅里开着灯,但没人,不过能闻到从厨房里飘出来的饭菜香气,闻着味道像是最家常的番茄炒鸡蛋。
余鹤放轻步子去厨房,恰好看到徐行正一只手握着锅柄,一只手捏着锅铲卖力地翻动锅里的东西,嘴里还自
言自语嘀咕着。
“欸,我靠,这饭怎么这么黏锅,这不对劲。”
“完了,徐行,你失败了,你这个小辣鸡,做个饭都不会,怎么养老婆啊!老了去养老院都要被护工嫌弃
吧!”
“让我看看时间——噢我的上帝,八点了,咋整啊,不然还是点外卖吧,也不知道鹤哥醒了没……”
余鹤听着他声情并茂的嘟嘟囔囔,没忍住,笑出了声。
徐行飞快地转过头,撞进余鹤含笑的柔软目光里,捏着锅铲的手指局促地动了动,意识到余鹤应该是将自己
刚刚的蠢话都听进去了,尴尬地战术性清嗓轻咳一声:“啊,哥,你、你醒了啊,还、还挺早的,嗯……你想吃
什么?我点外送吧。”
余鹤轻笑着摇了摇头,走到徐行旁边,往锅里看了一眼,从他手里接过锅铲,熟稔地颠勺翻炒收油,从徐行
手里接过碗盛满:“炒饭不能用新煮好的饭做,容易粘锅,有煮汤吗?”
徐行惭愧地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弄,我本来是打算做排骨汤的,但是只来得及解冻。”
“那现在可能来不及了,”余鹤点点头,“你端出去吧,我随便弄个清淡点的汤。”
“嗯嗯好。”徐行照做,折返回来乖巧地站在余鹤身边旁观学习。
凭着小时候假期单独跟徐竹呆在家自己做饭吃没饿死的经验,徐行本来觉得自己应该能做好饭的,但他今晚
上手失败后又看余鹤现在游刃有余地煮上一锅鲜美的汤,发现自己好像是真不会。
由于身材管理和家庭习惯问题,余鹤自己基本不会做炒饭这种多油的食物,但徐行既然做了,他也不想拂了
男朋友的面子叫人难过。
好在徐行虽然炒别的不行,炒饭除了油了点,但味道还是不错的,几个小菜也还算中规中矩,挑不出差错。
余鹤很照顾他的心情,桌上还语气认真地挑出几个点有理有据夸了他几句饭做得不错。
尽管听着心里美,不过徐行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之后要自己去认真学做饭,未来不管两
个人会不会很快一起住,他也不能每次都让余鹤下厨做饭。
为了助攻徐行和自己准嫂子培养感情,徐竹晚上七点的时候自由发挥,给徐行发了条消息。
[笋]:哥,我要早点睡了,就把门先锁了昂,你今晚就别回来睡了哈。
[笋]:/[加油]/[喝彩]/[加油]
[何妨吟啸]:……
[何妨吟啸]:/[我说小老弟,你就不要有非分之想了可以吗.jpg]
有憨比弟弟的正向助攻,虽然实际上没起多少作用,但还是让徐行留宿得更理直气壮了些,睡前缠着余鹤闹
了半天,擦枪走火数次,但谁都没主动往最后一步迈进,默契地互帮互助解决了。
“哥,”徐行抱余鹤抱得很紧,埋脸在他颈侧,侧首亲了亲他的颈窝,气息平稳后的声音放得很轻,“其实
我也没弄过,没那么在意,嗯……上下位置,你要是不能接受,我都可以,没关系,你别迁就我委屈你自己。”
“嗯。”余鹤手指捻在他耳垂上不轻不重地揉了揉,垂着眼帘叫徐行仰脸时看不清他眼睛里的情绪,让徐行
不免有点紧张。
余鹤安静了几秒,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思考与权衡,语气自然地漫不经心出声问他:“你想吗?小行。”
徐行愣了一秒,回味过来他话里的暗示时差点激动得跳起来。
他怎么不想?他当然想!
但是他不敢提。现在这程度的亲亲抱抱贴贴都是他厚脸皮得寸进尺撒娇讨来的,再进一步,就算余鹤会纵着
他,他也没有这种色胆包天的自信可以第一次就让余鹤不受疼不受累。
他虽然是守男德的好处男,但他没经验啊!
可是余鹤这么温柔主动地提这事,应该不是要顺着他、愿意受委屈的意思吧?
两个人这三个多月的恋爱关系里,一直是余鹤在包容他,现在他为余鹤做出取舍,也是应该的。徐行心里暗
暗给自己鼓了鼓气,紧急做了下心理准备。
但他刚从余鹤身上爬起来,正准备主动趴下,就看着余鹤坐起身,理了理身上弄皱的睡衣,垂着眼低低深呼
吸了一口气,局促地抿了抿唇,按徐行对他的了解,这是余鹤在极少数情况下紧张的时候才会有的反应。
可是按余鹤这样一个成熟影帝已有的恋情经验来说,不至于上床对象换成男人就这么紧张吧?
徐行有些傻眼,迟疑几秒后还是安静地坐在床上想等余鹤接下来的安排,像古时候被凤鸾春恩车送去皇帝床
榻的宠妃,不过今天他是自己洗干净了主动送上门。
然而紧接着,他却是看着余鹤抬手将卧室里的灯换成了夜间弱光模式,拉开床头柜取出里面还没开封的两样
东西,油和套,很齐全,又将拆了外包装的套放到了徐行手里。
徐行没能完全回过来神——他男朋友这么讲究的吗?做 1 做 0 都要安全措施齐全不弄脏床单?
其实之前在浴缸里那一次后,余鹤就已经在做心理准备和欠缺知识的准备。他虽然对这种事不热衷,但也不
是清心寡欲的和尚,更遑论他这血气方刚的小男朋友,徐行不提不代表他不会考虑。
余鹤看徐行怔愣的样子就大抵能以徐行平常就异于直男的脑回路猜到他在想什么,但愈发觉得自家的小男朋
友很可爱,心里原本的紧张和些微抵触都减轻了不少,以至于他在发现徐行惶惶不安的神情时还能眉眼微弯笑起
来。
徐行:“……”
徐行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神色纠结地小声喊他:“哥,我有点怕痛,不过……”
“嗯,没事,我不怕。”余鹤忍笑点点头,但还是没接着逗他,将包装拆掉后的润滑剂也一起放进了徐行掌
心里,“所以,我来疼吧。”
徐行愣了,险些要觉得这是自己在做梦。
但以余鹤的性格,这的确是真实现实里会发生的情况。
看徐行没能回神,余鹤用指尖在他掌心若即若离地勾弄一下,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意拉长尾音笑着问他:
“怎么傻了?你要是不想,就算了。”
作者有话说: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想不到吧朋友们,我支棱起来了,徐小狗也支棱起来了!请速速送上海星份子。
(最近大家好像都不评论了,是因为不想看了吗呜呜(;′⌒`)

第 69 章 69
徐行的确是很紧张很喜欢他,余鹤不发话他就硬忍着。
但余鹤不舍得看徐行这副小心翼翼、瞻前顾后的模样,索性一横心,抬臂勾住徐行的脖子将他压向自己,闭
着眼吻过去的时候自欺欺人地含混低喃:“可以了。”
然而事实证明,没有实践经验确实不大行。
余鹤第一次觉得男性拥有某种自以为傲的优势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事。
曾经在片场拍戏时无数次因为意外受的外伤,即便是从马上摔落在地、骨折或者是当初春节在剧组出现意外
骨裂的疼痛,余鹤都能面不改色地一一承受过来。别的不提,他作为演员,自诩抗压扛疼的基本素养还是具备的,
但直到现在,这一刻,竟然让他有种想要逃离的不成熟冲动。
“真的很疼吗,哥?”徐行担心地看着余鹤,不敢莽撞。
余鹤暗暗倒吸一口凉气,违心地摇了摇头,他垂着湿润的眼睫,视线散漫而模糊,主动贴唇相依。
徐行总觉得余鹤身上有一种让人难以抵抗的引诱力。
像一只高贵的波斯猫,不能与他轻易亲近时,总是叫人不由自主地将全身心的注意力投到他身上,哪怕能被
他含笑看一眼都能高兴半日,一旦被他主动赐予亲吻,就会不可收拾地沦陷沉溺,失了理智。
余鹤按在徐行后背的手指微颤着蜷缩了下,用了毕生演技在徐行向他反复确认还难不难受时用带笑的语气说
不难受。
某一瞬间,他想,自己的确是货真价实靠实力拿影帝的。
房间里太暗,某位实力派双料影帝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以至于上了头的小狗全然没发现他的掩饰,一门心思
地试图卖力表现。
五分钟后,余鹤不明显地松了口气,然而徐行却受挫地抱着他不肯说话,要是房间里开着正常的灯光,余鹤
就会发现他脸色惨淡灰败。
余鹤缓过神来,安抚地在他背上顺着,低声安慰时还能调笑一句:“没事,第一次这样很正常。恭喜你,开
荤了,徐小狗。”
徐行抽了抽鼻子,自觉丢脸地埋下脑袋抵在余鹤颈窝,声音发闷:“我不是、哎,我……我太高兴太激动了,
我没想到……哥,我是不是很糟糕啊?”
余鹤动作格外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脸,指尖触碰到他眼尾的湿意时动作却凝滞了许久,而后垂着眼睫竟是收回
手尝了尝指尖沾染的那一点咸苦。
他没回答徐行显得丧气的问题,反而在片刻的沉默后,语气认真地低声说:“我很喜欢你。”
因为很喜欢,所以可以尽可能来适应和迁就,也并不觉得受疼受累是委屈。
性格和年龄问题,余鹤可以驾轻就熟地做到喜怒不形于色,鲜少会像年轻人一般轻易将自己的情绪宣之于口,
更别提像徐行这样三天两头一激动就向他表白热烈心意一样了。
而直到他这次路演完回来,察觉到徐行的惴惴不安和苦恼挣扎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处理亲密关系的方式是不
对的。
没有人可以一直无条件地迁就另一个人,最初一时兴起的喜欢会掩盖绝大部分的问题,而这些疏漏会在日后
的柴米油盐里酿成终有一日会浮出水面的隔阂,难以挽回。
他偶尔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细细思考斟酌自己和徐行这一段不算成熟的恋爱关系——徐行太年轻,还未真正
出身社会,随着阅历的增加,他会领略到世界的丰富多样、会认识更多的性格迥异可爱的朋友。或许在未来的某
一天,激情褪去后,徐行会发现,自己不是最适合他的那个人。
但余鹤从不在徐行面前表露丝毫,不是不顾虑,而是做好了即便有那一天到来、也可以体面分离的准备,以
至于他愿意无条件地纵着徐行,愿意迎合并享受当下的这一段年轻热爱。
如同司媛曾经极尽失望时说的那样,某种意义而言,他是个冷血的人。
他从上一段失败情感里,做出的理性总结是——他需要多留意观察周围人的感受与情绪。他逐渐磨掉了初出
茅庐的新人棱角,用风度与温润包裹,似乎对待谁他都是盈盈含笑威不露,将所有事都安排周到,却唯独很少透
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这样的处事方式,放在社交之中,是最好不过的了,但一旦进入亲密关系,这样的温情好像恰恰显得薄情。
直到余鹤下午从机场赶回来,听到徐行那一句压抑着焦虑不安的“你能不能,让我替你多分担一点?”,心
里揪着发疼时却猛然惊觉到自己似乎是大错特错。
徐行的惶惶,有绝大多数的成分,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他不想看到徐行失落。
一旦联想到徐行日后会离开自己、像如今这样热烈而赤诚地对待另一个人时,他心下就升起些让他自己都陌
生的难以忍受的情绪。
那么,易地而处,徐行现在患得患失时,又该是怎样的心情?
余鹤主动提出方才的事也并不是一时兴起或是被激情冲昏了头脑,那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最终决定亲自驱
散徐行的不安时对彼此的承诺——未来他们是否有一天真的会分开,他不愿意作此准备与设想,但他知道,如果
他现在不付诸同等的情意,他一定会后悔。
徐行眼眶发热,“呜呜”几声,余鹤一时间听不出来他是真哭还是假哭。
“我也好喜欢你啊,哥。”徐行声音里还带着一点让余鹤心软的鼻音,不过他很快就由心软变成无可奈何。
满心都是主人的大狗狗,在受到表扬与肯定时,欢欣鼓舞地快速摇摆着自己蓬软好看的大尾巴,兴奋地用脑
袋拱拱他,恨不得在他全身都标记上自己的气息。
余鹤好笑又无奈地低叹一口气,还没说什么,就感觉到徐行悄悄放开了一点自己,跃跃欲试又小心试探:
“哥,你刚刚是不是很疼啊?”
“嗯。”余鹤卸了影帝素养,如实地颔首应声,不等徐行沮丧地耷拉下神情,便坐起身推着徐行靠坐在床头,
抬腿跨坐上去。
“哥?”徐行两只手扶在他腰际,有点不明所以和紧张。
年轻人的青涩与一腔赤忱爱意凝结成初熟的果,初尝是酸涩,细品是甘甜,咬一口迸开鲜美汁液,刺激着味
蕾。
“所以,你待会儿克制一点,不要光顾着兴奋和激动,再让我疼一回,就没下次了。”余鹤垂着眼,抬手按
在徐行肩膀上,悄悄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沉身前索性将屋子里最后一点小夜灯也关了。
厚重的纱帘将皎洁的月光阻隔在外,也掩住了室内交缠厮磨的腥腻气息。
温热微风的呼吸被撞得支离破碎,枝干上的叶芽也禁不住在夏夜的温度包裹之中颤栗,一下下地敲击在窗沿
上,蜿蜒而开一汪柔情蜜意。
窗外的蝉鸣渐歇时,屋内初归于平静,月光都羞于淌入屋内,只浅浅地止步于窗棂。
徐行餍足地收紧抱住余鹤的手臂,小声感叹,“哥,好舒服啊,你呢?”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点瓮声瓮气的鼻音,像是哭过,叫余鹤听着又好气又无奈。
得了便宜居然还这样一副可怜兮兮受委屈的模样,这人怎么好意思的啊?
“嗯。”余鹤闭着眼靠在他肩头,嗓子里还是干得说不出话,缓了会儿才哑声应徐行,“去洗澡。”
“我抱你去!”徐行紧贴着余鹤,积极邀功似的,不愿意离他半分。
余鹤也懒得思考了,从鼻腔里低低哼出一个音节,算允了徐行。
床单还是弄脏了,余鹤有洁癖但也累得索性将就,倒是徐行积极地翻出新的备用床单重新换上,甜滋滋地抱
着余鹤睡觉,睡前还膨胀着狗胆用气声喊余鹤:“老婆晚安。”
余鹤懒懒地用手指往他唇上按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拒绝他这个称呼,还是因为觉得他太聒噪想让他尽快闭嘴,
很快陷入沉睡。
徐行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快九点了,神清气爽,精神抖擞,但睁开眼就发现——他身边的位置是空的!余
鹤不在!
他探手往旁边一摸,凉下的温度也示意着余鹤应该很早就起床走了。
最后一点睡意消散,徐行连忙爬起身套好睡衣洗漱,下楼去找余鹤,果然发现余鹤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徐行趿拉着拖鞋走过去,从后抱住徐行的腰,将下巴尖点在他肩窝里,边打哈欠边纳闷问余鹤:“哥,我有
这么菜吗?为什么我以前录广播剧的时候,那些小说里面,嗯……下面那个好像起不了床的。”
余鹤卸了力微微向后靠着他,好气又好笑地反手捏了捏徐行的鼻尖:“少看点小说,真要是那样,现在你该
躺在医院病号房里了,我脾气再好也没这么能忍。”
徐行笑嘻嘻地仰脸去亲他指尖,缠着余鹤要了个黏黏糊糊的早安吻,眼尖瞥到余鹤露在睡衣外的一点锁骨上
的淡红印子,心痒难耐地蹭过去想张嘴再亲一口,被余鹤眼疾手快地捏住嘴推开了,警告地瞥了徐行一眼。
“下次再不知轻重……”他的话音堪堪而止,没说全,但徐行能立马明了他的意思。
徐行“哎”了一声,连忙调整表情,委屈地凑过去抱余鹤的腰,说些“我好喜欢你啊哥,你怎么可以凶我,
你是不是没那么爱我,只是馋我身子”的话,闹得余鹤不得安宁,但余鹤也并没有真恼,唇角始终噙着一点浅淡
轻松笑意。
尽管徐行见色忘弟,好在余鹤还记着徐竹,吃完早饭就让徐行回去陪着徐竹。徐行正是最黏余鹤的时候,最
后只好是余鹤妥协,跟着徐行一起去了成英路附近的那套出租房。
两人到的时候,徐竹刚穿好去漫展的衣服,连裙撑都已经穿上了。他提着大裙摆过来开门时只以为是他那不
成器的哥哥,没料到余鹤会过来,在余鹤些微讶异的眼神里尴尬得想当场去世,以至于头脑发热、口不择言地叫
了余鹤一声:
“嫂子好!”
作者有话说:
确实该喊嫂子(小行只是第一次没啥经验,但是证明了还是很行的!把#徐行 行#打在评论里!【谁想到还没
发出来就被锁了 n 次,我尽力留了,审核放过我吧 OTZ 需要一点海星安慰我受的痛苦 TAT

第 70 章 70
徐竹话一脱口就后悔了,觑了一眼站在他嫂子身后的他哥,看到那张帅脸上的神色在“会说话就多说点”和
“卧槽你怎么就说出来了赶紧闭嘴”之间来回变幻。
徐竹心里有点想骂他哥,但顶着余鹤和善的眼神注视还是硬着头皮乖巧打哈哈:“哎呀,我嘴瓢了,我本来、
我本来刚刚在和我另一个表哥的嫂子聊天呢,所以就,嗯,口胡,鹤哥不好意思。”
余鹤脸上的微笑在听到“嫂子”两个字时凝滞一瞬,神色不变地转脸看了徐行一眼,似乎是在分辨徐竹这样
喊是不是徐行教的,但他听到徐竹的解释后没说什么,波澜不惊地浅笑着一颔首:“没事,你今天是要出去参加
什么活动吗?”
徐竹拎着裙摆,支支吾吾不知所措,又觉得自己这样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穿裙子,怎么看怎么像变态,不知
道要怎么和余鹤解释,只好求助地望向徐行。
徐行轻咳一声,往前站了一步好心地替他弟解围:“他和他朋友约好要去漫展出 cos,就是还原动画片里的
角色形象。”
余鹤了然地点点头,朝徐竹微微笑道:“这样,那很好啊,有自己的热爱并付诸努力,听你哥哥说你对这里
不熟,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和我说,你要是不好意思,也可以让你哥哥转达给我。”
“嗯嗯好的!”徐竹松了口气,侧身让开路方便余鹤跟徐行进屋子,徐行给余鹤找了一双他刚搬过来那几天
就买好的适合余鹤尺码的拖鞋,粘人地牵着余鹤的手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徐竹很懂事地去倒了两杯水过来,弯身的时候总有种自己很像女仆的既视感,他忽地想起什么,黝黑的眼珠
子滴溜溜地一转,灵机一动地朝余鹤乖巧问话:“鹤哥,我现在就有一件事很苦恼,可是我怕我哥哥不同意、还
会打我,所以一直没敢提……我可以问问你吗?”
徐行盯着徐竹,警惕地挺直了背,在余鹤看不到的地方朝他弟握了握拳。
“嗯?什么事?你说。”余鹤很好脾气地弯眼做出倾听的模样。
“就是我们社团是准备一起去参加这个展子的,因为准备了很久嘛,但是就还差一个出角色的人,你也知道
我哥这样一个身材好、颜好的大帅哥,很适合穿那种漂漂亮亮的衣服扮演角色,所以我想拜托我哥哥,可是我从
小就怕他,我觉得他会不同意,鹤哥你可以帮我劝劝他吗?”
余鹤没立即应下,问他:“那大概是什么角色呢?”
“唔,类似于……公主。”
徐行:“……”
小兔崽子,你和我来 C 市的时候跟我说的可是骑士。
徐行扯了扯嘴角朝徐竹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眼神凌厉。
徐竹感觉到他的视线,但已经观察到余鹤和徐行两个人中,显然余鹤是发话做主的那个,因此他也不怵他哥,
只天真无辜地看着余鹤,试图火上浇油说服余鹤,让余鹤开口叫徐行去 cos 公主。
“我哥那么好看,就算打扮成女孩的模样,也一定很酷的,鹤哥你是不是也没看过他穿裙子的样子?”
他没想到的是,余鹤看起来对他亲和温柔好说话,一副会宠溺小孩的模样,但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笑着将选
择权交递给徐行:“是没见过,不过还是问问你哥哥的意见,他要是愿意当然最好。”
徐行轻咳一声,递给徐竹一个眼刀,很快就眼巴巴地转头看着余鹤,有点忐忑地问他的意见:“那哥你想看
吗?就……嗯,春节的时候在你生日那天,我表白的话,不是哄你的,你要是想,我也可以。”
余鹤同他对视几秒,轻轻一笑,被徐行握在手里的手指动了动,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是有点想的,你要
是愿意,可以在家里单独穿给我看。”
这话就是充分给徐行面子和台阶下了,不勉强他做他不愿意的事。
徐竹旁观全程,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他哥的男朋友对他哥有多宠,他脸上的乖巧笑容凝固了,明明还没吃早饭,
他却已经有种撑了的感觉。
他哥上辈子是积福积到佛光普照的地步了吗?怎么就这么好运?!
徐竹悲愤地站起身,等余鹤和徐行腻歪说完话,幽幽出声:“哥哥们,我想戴一下假发,但是卧室只有一间,
是麻烦你们去卧室回避一下呢?还是我去呢?”
徐行刚刚险些被他弟摆了一道,此时一闻言,斜睨了徐竹一眼,轻哼一声,拉着余鹤站起来,亲亲热热地推
着余鹤的肩膀带着他往卧室里走:“哥,我给卧室改造了一下下,之前拜托筱筱姐问过房东,他居然不介意,说
不用都问他,让我想怎么改都可以,这房东也太好了吧!”
余鹤听着他的话,没忍住轻轻一挑眉,唇角的笑意深了些,跟着徐行去看他的精心布置。
卧室的色调是暖色的,当初在看房的时候,就是采用的鹅黄色的雕花墙布,很符合徐行小太阳似的性格,风
格简约,没有太多的装饰,徐行很喜欢,后来搬进来,他在阳台的位置铺上了一层白色的羽毛绒毯,偶尔可以坐
在上面架上小桌板,靠个抱枕,借着窗外的阳光听歌看看书。
徐行其实还考虑过放一排绿植的,因为他知道余鹤喜欢,尽管他不清楚余鹤什么时候会过来,但他想让这间
房子也留下一点余鹤的印记。可是他去花卉市场逛了一圈,看到新培育好的微型月季和玛格丽特,又听说需要精
心呵护,还容易长虫只得作罢——等他正式进入工作室开始上班,早出晚归是寻常,他很难有那么多的精力将花
养护好,更不能不负责地买来叫余鹤费心。
余鹤顺着徐行殷切期待的视线示意,双手在阳台边沿用力一撑,面对着徐行坐了上去,坐在阳台上的高度让
他恰好能和徐行平视,两条腿自然垂下,好笑地拍了拍他身旁的羽毛毯:“嗯,做工很精致,坐起来也挺舒服,
很有品味。”
徐行咧嘴一笑,欺身向前挤进余鹤的腿间,两只手环住余鹤的腰略微扬脸吻了过去,余鹤习惯性地垂下眼,
和他贴唇亲了会儿,在徐行想伸舌头时含住徐行的下唇轻轻咬了下制止了他的动作,轻笑着懒洋洋地开了口:
“做什么呢?”
“哥,你平时要是离这边近,就过来住吧。”徐行小狗似的蹭蹭他的鼻尖,按在余鹤瘦窄腰身的手掌不轻不
重地揉按着。
余鹤略一挑眉,眼中泛起戏谑的笑意,故作不知地问他:“嗯?就只是想我过来歇歇脚,不是想做别的是
吗?”
徐行轻咳一声,红了耳根,用牙衔住他的喉结又舔又咬了两下,“倒也不是,还是可以做些,嗯,夜间娱乐
活动的,主要看你累不累么。”
余鹤“啧”了声,按住他的后颈揉了揉,“你再啃,我就得在这暑热天穿高领的衣服了。”
两个人在卧室里又笑又闹了快小二十分钟的时间,好在余鹤还记得在外面换装戴假发的弟弟,在徐行撩开他
衣摆往他腰上摸时推开了徐行的手,轻轻踢了踢他,两人整理好衣服确认无误才一起打开卧室门出去。
徐竹已经就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黑长直和蛋糕公主裙端坐在沙发上等他俩了,要不是他自己不会化妆,得去漫
展现场找已经约好的社团妆娘上妆,余鹤和徐行真要认不出来他。
余鹤有被这样的徐竹惊艳到一秒。他身在娱乐圈,角色所需,反串也不是没有过,只是生活中不常见到主动
穿裙子打扮成女孩模样的高个子男生,还十分漂亮不违和,如果忽略掉凸出的喉结,会让人很难辨认出来这是女
孩。
这让余鹤不由得想起之前用女声跟他聊天和参与行星有声书制作的徐行,还有那浑然天成的御姐音和萝莉音,
莫名觉得这两兄弟都有种奇异的招摇撞骗天赋。
然而徐行却误以为余鹤这片刻的怔愣是被徐竹给吸引了,心中警铃大作,做作地大声清了清嗓子,往余鹤跟
前迈了一步挡住他看徐竹的视线,语气委屈地叫余鹤:“哥,你怎么能看别的男人这么入神?”
说完,不等余鹤解释,他就转头不爽地皱眉瞪了徐竹一眼,用口型说:不要这么不守男德,离我男朋友远一
点!
徐竹:???
徐竹用了 0.01 秒的时间思考他和他哥是不是真的不是亲兄弟,但很快反应过来什么,又想抓狂——
虽然我穿女装出 cos,但是我他妈是直男!喜欢的是香喷喷的漂亮大姐姐!你们这群 gay 才是不要靠近我!
余鹤失笑地拉住徐行的手腕揉了揉:“没看别人,刚刚走神是在想你呢。”
徐行放心下来,乐颠颠地凑过去问余鹤在想自己什么。
“小竹戴假发穿裙子挺漂亮的,”余鹤在徐行警觉的视线里笑弯了眼,“原本你俩看起来还是有几分相像的,
但是这样一看,竟然完全不像了。”
徐竹受不了了,戴上痛苦面具揪着自己的假发难以忍受地拔高音量:“哥哥们!我要迟到了!你们要是不想
送我,我就先走、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小竹:不要靠近我哥和他男朋友,会变得不幸。/[黄豆微笑](另外因为怕有的朋友会雷,所以想问问大家想
看小行女装和鹤哥嗯嗯吗?也许等完结之后番外会写,就先征询一下大家的意见~【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第 71 章 71
余鹤轻咳一声,收敛了眼里的笑意,轻轻在徐行手腕上碰了碰让他往旁边站开些,朝徐竹温和道:“走吧,
我们送你过去,是会展中心对吗?我记得各种展会一般是会在那边开办的。”
徐竹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点点头,踩进他的特制四十二码 JK 大皮鞋,压着裙撑艰难地从门内挤了出去,看得
余鹤和徐行想笑,余鹤顺手帮他提了提由于太长会拖在地上弄脏的裙摆。
徐竹半感动半报复地回头叫余鹤哥夫好,说以后余鹤就是自己的亲哥哥了,被徐行面无表情用眼神狠狠刀了
几下。
余鹤的身份不方便陪徐竹进展子,但作为年长的“哥夫”,好意地提了晚上等展会结束可以来接徐竹,而徐
行这个见色忘弟的哥哥只一心想黏在余鹤身边,全然忘了之前随口答应徐竹的、可以考虑考虑替他们社团出一个
角色的承诺。
不过徐竹现在更觉得他哥丢人,也不再提这事,到了场馆就提着裙摆朝自己的社团小伙伴飞奔而去。
总的来说,徐竹的六月过得还是十分滋润的。除了和约好的小伙伴去各大展子玩,还跟着徐行去 C 市周边的
旅游景区玩了一圈,旅游攻略还是宋筱筱给他们做的。
原本徐行撒娇打滚想让余鹤也一起,余鹤答应的话都到唇边了,但不知道是想起来什么,一边顺毛撸地主动
亲了亲徐行,一边温声带着些歉意地跟他说不行。
余鹤从三月份杀青离组,到现在六月中旬,已经休息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徐行稍微用脑子想了下也理解他应
该是不会闲太久,“哥,你是最近要看下一部戏的本子吗?”
“也不是。”余鹤犹豫了下,轻轻笑了笑,但没明说,“是别的事要忙,需要我自己亲自去把关,应该得到
七月底去了,至于下一部戏的事,我目前还没看到很合我心意的本子,不过我的团队一直在替我筛选,估计也闲
不了太久了。”
徐行了然地点点头,即便是失落但还是没完全表露出来,伏下身抱住余鹤的腰,埋脸在他小腹处蹭了蹭,委
委屈屈地装可怜,“唉,要是能和哥你一起出去玩就好了,我一个人出去,形单影只,好孤独啊。”
“不是还有小竹么,”余鹤摸了摸他的头发,好笑道,“我看你俩虽然帅得各有千秋,但脾气倒挺像的,兄
弟俩不是比别人更合得来?”
“才没有,”徐行撇了撇嘴角,仰起脸看余鹤,似真似假地出声控诉,“我弟小时候就喜欢在其他人面前装
乖,其实私底下他就喜欢和我抢东西,每次打架挨骂的还都是我,说什么我这个做哥哥的要大度一点,兄弟俩以
后是要互相扶持的。”
“哎哟,这么可怜啊,”余鹤勾着唇角,弯着眉眼故意柔下语气哄他,“那怎么办,我疼疼你吧。”
嘿,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徐行动作利落地坐起身,凑到余鹤面前,抱住余鹤的腰将人往沙发上压时,身体挤进余鹤腿间,和他蹭着鼻
尖软声求:“鹤哥,好哥哥,那你疼疼我,我想在沙发上……”
余鹤都还没开口应声,徐行就已经动作飞快地解开余鹤睡衣扣子,手掌顺着衣角往里摸了。
开过荤食髓知味的年轻男生对这种事有着格外积极主动的强烈热情,要不是余鹤还没纵容到他一求就允的地
步,一天里能被缠着从早折腾到晚。
“哎。”余鹤猝不及防被他咬住唇缠着要亲,艰难地偏开脸躲开,又气又笑地一巴掌拍在徐行手臂上往外推
了推,“前天晚上不是才……嗯……别咬。”
“可是我马上就要出去两个星期了呀!”徐行在余鹤喉结上用牙轻轻磨了磨,埋脸在余鹤肩窝,充分运用专
业技能,像模像样地抽噎两声,余鹤恍惚的一瞬间分不清他是真哭还是假哭,只能无奈地听着徐行呜呜咽咽地吸
鼻子,“哥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刚刚还说要疼疼我的,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你好渣呜呜呜呜呜,拿走了我的真
心还不重视。”
余鹤:“……”
余鹤气笑了:“我要怎么重视?天天陪你重视到床上去才算重视?”
“那我,我这是情不自禁,”徐行抬起手指在眼角按了按,佯作抹泪,“别人都说相爱的人在一起就会忍不
住想贴贴,你都不馋我身子不想和我贴贴,我都感觉不到你说的疼疼我。”
余鹤叹气,一只手捏住徐行的耳垂不轻不重地捻了捻,“徐小狗,你前天晚上都按着我贴到落地镜前面了,
还要怎么贴?不然我们换换?我受累一点,你躺着享受?”
徐行清了清嗓子,收了神通,讷讷道:“倒也不用。”
“我不是不让你……做,”余鹤把他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拎出来,用膝盖在徐行腰侧顶了顶,声音轻了些,
“你得知道节制吧?”
徐行老老实实地抱住余鹤的腰,用脸在他颈侧蹭了蹭,闷声应好。
余鹤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到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歉疚,他总是很难狠得下心来拒绝徐行的请求,有的事徐行仗
着年轻可以肆无忌惮,但是他作为年长的那个就需要多注意一点,在有些时候就不得不扫兴。
他偶尔也会觉得自己这样显得无趣,但他好像找不到更完美的解决办法。
余鹤垂下眼,安静了片刻,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但什么都没再多说。
徐行却感知到了他低落下去些许的情绪,仰起脸笑嘻嘻地凑过去亲余鹤的嘴唇,余鹤这时候才看清他脸上连
点水渍都没有,方才埋在自己肩窝哭那一通都是装的。
“哥你说得对,”徐行眨了眨眼,坦然直白道,“我努力克服一下,以后说不准七八十岁我还能精神矍铄跟
你拥有快乐夜间成人生活呢。”
余鹤被他逗乐,心里那点隐忧散了开,弯着眉眼应和他:“难为你,考虑得那么长远。”
“当然!”徐行得意地笑弯了眼,故意卖乖问他,“所以等我回来,我们可以试试在沙发上吗哥?”
余鹤好气又无奈,叹声:“……可以。”
徐行和徐竹拖着行李箱去高铁站的那天早上是余鹤让陶晟开车送他俩去的,路上徐行还有些不甘心地问陶晟
为什么余鹤没来。
“鹤哥最近在忙着装修什么东西吧,今天上午是和商家约好了亲自去挑设备,所以他没时间来,早上七点是
筱筱开车去千里旗风接他的。”陶晟有些疑惑地往后视镜里看了徐行一眼,老实发问,“他没和你说吗?”
徐行叹息一声:“他跟我说了他今天没空,麻烦陶哥你来送,我倒是也知道他现在在装修,但是不知道在装
什么,所以才问陶哥你的么。”
“哦,那我也不知道了,”陶晟回忆了一下,还是尽可能地为徐行提供了更多信息,“他连我们也没告诉,
只说是等七月弄好你就知道了,可能我姐会知道吧,不过我姐最近也不大管鹤哥,她去谈商务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徐行私心也不愿意一直找别人问余鹤的事情,余鹤做事自是有他自
己的理由的。
等到旅游完一圈回来,徐竹比走前黑了快三个度,倒是徐行看着没多大变化,也就脚脖子因为裤腿遮不住、
没涂防晒被晒黑了点。
余鹤开车亲自来接他俩时,看到这肤色对比也诧异了一会儿,但他深知他的小男朋友是连亲弟弟的醋都要吃
的小醋狗,等晚上跟徐行一起回了千里旗风之后才好奇地问徐行。
徐行连人带行李一起回了余鹤家里,积极地洗完澡换了睡衣就推着余鹤往沙发上坐,一面凑过去亲余鹤,一
面心不在焉地解释:“万一我晒黑了皮肤变差,就没有能吸引你的美色了怎么办?什么都能没有,我老婆不能没
有——哥,我想在沙发上,好不好嘛?我走前你才答应我的。”
余鹤是信守承诺的谦谦君子,只能无可奈何地低叹一口气说行,让徐行去把客厅里的灯关了几盏才放松下来。
他其实不太喜欢后背位贴着徐行胸膛的姿势,这样只能由着身后人掌控情欲浮沉的感觉,会让他失去控制权
而没有安全感。
但徐行总是会紧紧环着他的腰,手掌揉在他腰窝或胸口,在他绷紧了身体时于他鬓边颈边流连着细碎而热忱
的吻,满是情意的低沉嗓音一遍遍地在他耳畔唤着他的名字,偶尔是一声让他颤栗的“哥哥”,偶尔是一声让他
羞恼的“老婆”,但最终都会拉扯着他破开所有的克制理智,一同沉沦进无边无尽的欢愉海潮之中。
夜还未晚,蓝白的六月雪静静地绽在窗外墙角下,簇拥着一支不知何时悄然混入的金鱼草。
树梢枝叶间的鸟啼随着浅淡花香,乘着暖融融的清风淌进屋内,情人耳语般呢喃在炙热喘息与津液交缠的绒
布沙发上,直到夜深人静月睡去,方才休止。
徐竹坐飞机回家前发誓不要再和他哥一起出去玩——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在玩的时候只撑着伞躲在树荫下拍
风景照和男朋友连麦煲电话粥的傻 逼哥哥?!?!
不要靠近臭情侣,尤其是我哥这种有了男朋友的,会变得不幸!
徐行七月初正式转正成为临安工作室的一员。
原来在网配时期,他在微博上积攒了小几万的粉丝,后来由于网配广播剧的热度渐失,以及徐行自己学习和
实习时间调整,出剧频率降低,导致有一部分粉丝的流失,但也有不少是由于他的性格才粉上他的留下了,现在
得知这个消息,大多数的听众朋友都为他高兴。
余鹤也很为他高兴,在徐行正式进工作室的一周后的周六晚上,开车接徐行回了千里旗风的房子,两人洗漱
后,余鹤先发制人地捂住了徐行凑过来要亲他的嘴,拉着人往三楼走。
徐行站定后看着那扇门反应了会儿才想起这是余鹤安排重新装修了好几个月的房间,他有些不明所以地转头
看余鹤:“嗯?是装修好了吗?”
“嗯。”余鹤眉眼微弯,轻笑道,“其实还是有所欠缺的,正好你现在正式上班了,就当作你的正式工作礼
物送给你吧,只是我是外行人,很多东西有参考齐老师和你们蒋老板的建议,但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心意——推
门进去看看吧。”
徐行怔愣几秒,抬手按在门把手上时都有些茫然和恍惚,游移不定地看了看余鹤,手上微微用力按下,门轻
轻开了。
入目的布局、装潢特殊材和设备设施他都很熟悉,房间面积说不上大,但也超出了一般家庭用的规格。
——这俨然是一个中小型的专业录音棚,连电容麦、监听耳机和控制台的摆放位置都与徐行在临安工作时用
惯了的相差无几。
是余鹤送给他的礼物。

第 72 章 72
徐行呼吸一滞,整个人简直要手足无措起来,他一面忍不住往录音室里看,一面又难耐激动和惊喜地转头去
看余鹤,杵在门口,半步都迈不动。
之前在瞒着徐行重整装修这间录音室的时候,余鹤心里暗暗期待过徐行的反应,也担心过会不会这份礼物送
得不符徐行的心意,但现在看来,他这几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
“怎么了?是不喜欢吗?”余鹤故作不知,露出一副失落的表情,抬手轻轻拉了下徐行的手腕,但还没等他
说更多,徐行便猛地回身抱住了他。
这个怀抱来得猛烈,余鹤的肩膀撞在他胸口处,还能隐隐约约感觉到紧贴着自己身体的胸腔皮肤下那颗鲜活
跳动的年轻心脏的动静。
“我……很喜欢!”徐行低下头,埋脸在余鹤颈侧,抱住余鹤的手臂收得很紧,让余鹤都有点喘不上来气,
但他没推开徐行——听着清朗青年音里的一点鼻音,他有些心软又好笑地意识到,这份礼物好像来得太惊喜,以
至于他的小男朋友又禁不住哭鼻子了,
余鹤轻轻笑起来,心里浸润着丝丝缕缕的轻快满足,略微费力地将手臂绕过徐行的肩背,在他发上轻轻摸了
摸,柔声哄他:“好了,我知道,那你带我进去看看吧,很多东西是咨询的别人订的,买来就放着了,我不清楚
用处,也不知道你用不用的上,你带着我看看。”
“嗯嗯!”徐行抽了抽鼻子,听到余鹤的声音才直起身松手放开他,牵着余鹤的手跟他一起进录音室。
其实这整个房间,从软包材料到空调,甚至是控制台,都是余鹤通过自己的广阔人脉找专业人士仔细咨询过
的,即便是他不懂,但买的东西也不会出现差池。
“哥,你对我这么好,我要怎么才配得上你啊?”徐行从身后抱住余鹤,将下巴点在他肩头,声音听起来软
乎乎的,“我以后要是赚不到那么多的钱给你买新的大别墅怎么办呐,要不然这间录音室你先锁着别给我用吧,
等我努力多赚一点钱给你买新车你再给我开放授权怎么样?”
余鹤被他逗笑,反手在他鼻尖捏了捏,“我收着干什么,我是个演戏的,又不用录歌录音,留着也没用,你
不用,这几十万的设备留着吃灰才是真浪费了。”
“至于新车,你先给我欠着,实在心里过意不去呢——”余鹤轻轻一挑眉,拉下徐行勾在他腰上的手臂,往
一旁的椅子上一坐,指了指已经摆放好在立架上的电容麦,“那就给我随便来一段什么吧。”
徐行以往在棚里喊了一天杂出来之后的嗓子会哑成什么样,余鹤是知道的,他心疼徐行的嗓子,因而也不欲
让徐行真的给他展现些什么,略一思索后点了首歌:“就唱一首吧,就当值回我的录音室装修钱了。”
“一首歌就值几十万,”徐行走到余鹤面前,弯身两只手分撑在余鹤身旁的扶手上,俯身去亲余鹤,语气里
还颇有些替余鹤觉得吃亏的意思,“哥你怎么做这么赔本的买卖,像一个昏君,太不值了。”
“怎么不值?”余鹤笑着仰首,含着徐行的唇轻轻碰了碰,声音虽然轻但并不模糊,“我觉得值那就是值,
也愿意做昏君。”
徐行呼吸起伏片刻,闭眼吻余鹤的攻势比往常黏人又纠缠的状态急切猛烈得多,让余鹤险些招架不住,堪堪
在两个人都情不自禁之前按着徐行的肩膀将他往外推开了一点,眉眼含情地笑说:“快点去唱,用美色在我这里
抵账可行不通。”
徐行不仅唱了余鹤点的歌,还给他现场展示了下自己目前拿得比较准的声线,甚至带着点醋味儿地用“小
葵”的声线,现场明目张胆撩拨余鹤,看余鹤微红着耳根无可奈何地站起来走向他:“行了,你怎么就还记得这
一出呢?”
“鹤哥哥~”徐行拥住余鹤,没骨头似的挂在他身上,凑到他耳边轻轻启唇,要不是他现在就在余鹤面前,任
外面任何一个人听了都会觉得是一位声甜人美的女大学生,“你怎么这么说我?你不喜欢我了吗?你明明之前还
叫我小葵~说我是你的白月光,现在就不是了吗?难道你移情别恋、有了别的意中人了吗?”
余鹤深知他但凡松口顺着“小葵”的话,必定会被徐行作借口闹个彻夜不安宁,半点不上他的当,陪着他演,
轻轻推开徐行往外站了几步,声音冷静道:“这位姑娘,你找错人了,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了,男‘女’授受不亲,
我们之间还是应当保持距离,我怕我男朋友不高兴。”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徐行立马切回本音声线,紧追不舍地跟过去拉住余鹤的手指捏在自己掌心,笑容灿
烂:“哥你果然很爱我,我想今天晚上再多感受一点你的温暖爱意可以吗?”
余鹤:“…………”
余鹤心里想叹气,他的小男朋友精力确实有点过分旺盛了,让他想起雪橇三傻里颜值最高、看起来最人畜无
害的萨摩耶,微笑天使的面容下却有着拆家的能力,但他家这只是恨不得拆了他吃掉的劲。
“我好像现在又没那么爱我的男朋友了。”余鹤面不改色地抽回手,毫不留恋地转身推门离开录音室。
“哎!哥!”徐行连忙将录音室里的设备和灯都关掉,匆匆出房间,反手带上门,追着快步下楼的余鹤跟了
过去,“哥你别不理我呀!鹤哥哥~前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你还说心疼我呢!”
两人的身影越拉越近,最后双双重合跌进沙发里,余鹤被徐行缠得没办法,手指抵着徐行的唇往外轻轻推,
笑着屈起腿用膝盖在两人身体间隔开距离:“我前天心疼,现在不心疼了——改天去买只萨摩耶回来吧,你这过
剩的精力去费在它身上。”
“萨摩耶?!什么萨摩耶?!”徐行警惕地动了动耳朵,很快又委委屈屈地伏下身将自己的下巴点在余鹤膝
盖上,用可怜兮兮的神情地望着他,“哥你不可以养别的狗子,你有我了。”
余鹤闹累了,懒懒地放松背脊靠着沙发椅背,眉眼含笑地用手指捏了捏徐行的耳垂,“好,只要你。”
徐行闻声,神情立马变得晴朗,欺身向前去亲余鹤,被余鹤按着后颈不轻不重地揉得舒服得眯上了眼,手法
熟练得仿佛真在撸一只萨摩耶。
按在后颈的力度逐渐减弱到停下,徐行睁开眼,看到余鹤歪倚着沙发闭眼睡过去了。
这周他只有周日一天的假,今天周六,算下班得早,但余鹤吃过晚饭开车接他回来、两人洗漱完又去录音室
待了那么一段时间,到现在也已经快到晚上十点半了。
徐行轻手轻脚从沙发上下来,弯身轻轻将余鹤抱起来,尽可能不吵醒他地抱着人往楼上主卧走。
——前段时间他和徐竹在外面旅行的时候,晚上打电话,余鹤就有和他提团队在接触新的本子,他也比较感
兴趣,有意向接,一直到最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往公司或者导演制片那边亲自去联系交流。
由于临安也会时常接娱乐圈里各种电视剧的后期配音,徐行偶尔也会跟着配几个杂,算是半只脚尖踏进了娱
乐圈,多少知道点行内的规矩,所以余鹤和他说定下来了一部新电影他也没有多问。
但他抱着余鹤往楼上走时,却能明显感觉到余鹤轻了很多,比起上一次他公主抱余鹤上楼时感叹余鹤的体重
还轻,似乎是顺着下一部戏的要求在进行相应的减重。
徐行有点心疼,但想起余鹤之前在床上跟他闲聊时说的,这是演员的基本素养,他也不方便再说什么了,那
时候余鹤还开玩笑问徐行,万一哪一天接到一个需要增肥几十斤的角色,变成一个珠圆玉润的中年男胖子怎么办,
徐行想也没想就说不管什么样都喜欢。
可现在他却更希望余鹤能不那么敬业、或者接一部可以增重的戏了。
他甚至都不需要上手摸,都能略微看到余鹤脸上消瘦的痕迹。
徐行心下微微叹息,将余鹤放到床中央,轻手慢脚下楼去关灯,回主卧小心翼翼地上床将余鹤抱了满怀,细
细地往余鹤身上摸了摸确认没有瘦得太厉害才松了口气,悄悄收紧手臂,在余鹤眼尾轻轻吻了吻。
余鹤是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昨晚竟然和徐行笑闹着就沉沉睡了过去,想起来应该是徐行抱他回主卧睡的,一
睡就到了天亮,中途一直安稳酣眠没有受到半分干扰。
即便去掉心理作用,余鹤也觉得这是徐行的功劳——只要有徐行在他身边,哪怕是嗅到徐行身上那股与自己
身上相似的沐浴露香气,他都会感到放松,他清楚知道这不是沐浴露的效用,只是因为徐行让他安心。
余鹤没急着下床去洗漱做早饭,略微撑起半边身体仔细看了看原本将脑袋抵在他胸口睡的徐行,忍不住用手
指轻轻碰了碰徐行的眼睫毛,看徐行皱起鼻子小狗似的飞快转脸埋进他颈窝,发出几声含混不清的呓语。
受枕边人的生物钟影响,每次早上,不论余鹤什么时间点起,徐行最迟也会在余鹤起后的半个小时内自动醒
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洗漱干净去找余鹤,今天也是如此。
不过今天余鹤不急着去做早饭,徐行难得地睁开眼还能看到余鹤在他身边躺着——还是眉眼噙着盈盈笑意地
望着他。
徐行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条件反射似的,动作比脑子快地就要坐起来去亲余鹤,被余鹤哭笑不得地用手指抵
着唇推开了点:“没漱口呢。”
欲亲未遂,徐行也不坚持,打着哈欠俯下身枕在余鹤胸口,虚压在余鹤身上,语气轻扬,“好幸福呀,居然
今天早上一睁开眼你就在我身边。”
“嗯。”余鹤眼中的笑意愈深,但他想起什么,唇角的笑意淡了点,手掌在徐行背脊上轻轻摸了摸,“不过
再过两周我就得去培训了,培训一个月进组,得到年底才能杀青。”
“啊。”徐行抬起头看他,看起来有些郁郁不乐,不过他没半句抱怨的话,只是叹气,“那我可以去给你探
班吗?要是不用太麻烦你的话?”
“可以,”余鹤弯了弯眼,“到时候来,就说是我家属。”
徐行心情愉快了些,他忽然想起好几个月前,宋筱筱送他去机场时不留神说的话,踟蹰了一秒,还是不放心
地问余鹤:“哥,我记得筱筱说,你现在进组之后,片场的安保措施都会做得很严格是吗?”
“对,”余鹤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安全,轻笑着点点头,出言让他放心,“除非是出外景没办法清场的情况,
如果是在影视城拍摄,基本上不会有外人进出的,你别担心。”
“那……”徐行眨了下眼,“她说是因为之前有出过事,我……能知道吗?”
余鹤怔忪片刻,缓缓舒出一口气,眼睫微垂,浅笑了下:“你不提我都快忘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什
么不能知道的。”
筱筱跟小行说的话,忘了的朋友可以回 48 章温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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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73
“去年四五月份,受川哥所托,我友情客串了一部电视剧,”余鹤垂着眼,微拧着眉,陷入片刻的短暂回忆
里,“其实就拍了三天,不过那部剧的演员实在是太杂。”
他的话很委婉,没用什么带着负面情绪的字眼,只是很平静地陈述事件给徐行听,“三天的时间,是剧组安
排的酒店,我房间隔壁是那时候似乎很有人气的一个男明星,我不关注他,不清楚他现在怎么样。”
“因为是个小配角,戏份集中在那几天拍,并不多,第一天晚上下戏的时候才八点,川哥还在片场,我没等
他,先回了酒店,但到了门口却发现几个小姑娘正趴在我房间门口想透过猫眼往里面看。”
他的语调平静,但徐行听在耳里却是一惊,揽在余鹤腰际的手心有余悸地收紧了,急切地追问余鹤:“是不
是那种跟车的明星私生粉,我在临安中午休息的时候听几个同事聊天提到过——你没事吧?酒店安保呢?为什么
就随随便便进人啊。还有你之前失眠,也是因为这个吗?”
“或许吧,要担忧焦虑的事情太多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让我失眠的其中一个原因。”余鹤轻轻笑了下,看
徐行着急,手指轻轻在徐行鼻尖按了按示意他安静,接着往下说,“我那天倒是没什么事,那几个小姑娘可能看
我眼生,自己年纪太小也心虚,我只问了一句她们来找谁,她们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至于酒店的安保,说实话,
那个时间点并不算晚,住在那里的其他剧组的演职人员也多,偶尔溜进去一两个外人,一时半会也是察觉不到
的。”
“至于筱筱可能和你提的出事,是我第二天晚上在剧组搭对手戏收工之后坐车被追尾的事吧。”
“是后来我已经离组回来才查出来的,有人在我和那个小明星车上做了标记,当时还好,之后回来倒是越想
越有点不舒服。剧组那边负责人专程找我道歉,说这件事由剧组来查,保证给我一个交待,态度实在诚恳,哪怕
知道剧组是息事宁人不想把事情闹大也不好再做追究,就算是给我朋友一个面子,也不能揪着不放。”
余鹤说完,神色平静没有多余的表示,倒是徐行愁眉不展地叹气,抱着余鹤的腰晃了晃:“怎么办啊,我不
知道你拍戏还会遇到这些糟心事,我都不想你去拍了,要是我中五百万的彩票就好了,买你半年的档期,你就在
家里好好休息。”
其实除了说出来的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还有他觉得没必要过了这么久还提的,例如早些年的拍摄条件不如
现在好时,连片场里的饭都或许会被人动手脚,或者是从片场尾随至酒店的黄牛偷拍和胡搅蛮缠。
这些桩桩件件积累起来的事,曾经是余鹤心里凝作不安情绪的结,他的洁癖,他的明确私人空间界限划分,
都有这些经历的影子导引在里面,不过随着他一步步打拼到如今的地位,这种事已经少了太多。
余鹤不易察觉地舒了口气,调笑道:“五百万可买不了我半年的档期,你再努努力,多中几张彩票。”
“哎,”徐行叹气,做作地捏着嗓子娇羞道,“可是我没这么多钱——要不我以身相许、肉 偿吧?”
余鹤无奈地两指捻住他的鼻尖轻轻捏了捏:“你这肉 偿我可不敢要。起床了,早上想吃什么?”
“我去榨豆浆吧,哥你现在减重是不是不能吃油和脂肪多的?”徐行从床上蹦起来,自告奋勇,“然后再煮
白水蛋,可以吧?”
“可以。”余鹤笑着点了点头,跟他一前一后进浴室时抬手自然地在徐行下巴上摸了摸,“记得刮刮你的胡
茬,昨晚睡觉给我胸口蹭得又痒又疼。”
“哎,好。”徐行飞快地三两下洗完脸,等余鹤洗掉脸上的洗面乳泡沫,擦干水,一转头就看到徐行微弯下
腰仰着下巴朝向他,一副乖乖等他给自己抹剃须膏的模样。
余鹤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任劳任怨地拿过剃须膏仔细给他抹上:“你就是在这儿等我伺候你吗?”
“我倒是想给哥你剃,”徐行摸了一下自己下巴上沾着的剃须膏,恶作剧似的往余鹤嘴唇下方抹了下,“可
是好奇怪,哥你好像长胡须都很慢。”
“我年纪大了,新陈代谢跟不上你这种年轻人,长得慢——昨天来接你之前才剃过一次,”余鹤微噙着笑意,
手上仔细地替徐行涂抹好剃须膏,将电动剃须刀塞进徐行手里,“自己弄。”
“哥,”徐行往他身边蹭,往后半步的位置从镜子里看余鹤刷牙,笑嘻嘻跟他说话,“你年纪一点也不大,
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看小说里的一夜七次呢。”
余鹤:“……”
余鹤险些呛着,闭了闭眼,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耳朵自动屏蔽掉他的话专心漱口。
徐行剃完一半胡茬,余鹤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准备先出浴室时抬手在徐行肩上轻轻一拍,似笑非笑地开口:
“你要是实在想也可以试试,我不怕腰酸,不过现实情况里,到时候进男科医院病房躺着的一定不是我。”
自从徐行下定决心要奋发图强学会做饭,两个人每次一起住在千里旗风时,都是午餐晚餐由余鹤掌厨,徐行
亦步亦趋跟在旁边打杂,早晨便轮流做早饭,但也不固定谁在哪一天做。
余鹤从小被余棣教导得要做一个爱妻好男人,做饭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徐行心疼余鹤事情多很辛苦,能替
余鹤多做一点事就做一点的想法已经刻进 DNA,余鹤也不拦着他,看徐行已经安排好了做什么早餐,先去了楼顶
阳光房浇花。
徐行下午陪着余鹤在影音室拉片时收到安静了一段时间的宿舍群消息,大意是在互相问候兄弟们的工作着落,
都确认彼此现状还不错后,准备约着一起去吃饭。
毕业快一个月,徐行顺利进了临安工作,室友们也都陆陆续续顺利找到工作。姜鹄和窦枭一起留在了之前实
习的公司上班,听说为了节约房租,这俩人还租了个小套间一起住,刘扬一心为了爱情奔波,没留在大四实习的
地方,去了他女朋友所在的电台应聘,好在他的专业实力过硬,大学四年也是拿过校级奖学金的,顺利入职。
兄弟们都有了光明的未来,徐行很为彼此高兴。
聚餐的时间综合大家的时间,订在了七月末,那个时候余鹤已经进组了,徐行心里不免遗憾,但没瞒着余鹤,
等余鹤拉片完就抱着余鹤撒娇叹气,“哥,我室友他们说要聚餐。”
余鹤听到他的语气就能猜到怎么回事,轻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嗯,是不是时间订的比较靠后,我那时候
应该进组了?”
“嗯。”徐行的语气听起来有点闷闷不乐,“到时候他们一个个都成双成对的,就我一个,好可怜啊。”
“是有点,”余鹤知道他的小心思,顺着他的话,“那你说怎么办?我请个假打飞的赶回来陪你去聚餐?”
徐行立马坐了起来,“哎!别,哥你别这样,我就说说,你可不能为我耽搁你的工作啊,你这、你不能做昏
君。”
“嗯,我也是说说,”余鹤眼尾的笑意深了些,“到时候替我那份也问候他们一下吧,再看看我杀青离组之
后他们有没有时间,我再单独请他们吃一次饭。”
“其实不用,”徐行知道他是替自己着想,美滋滋地倒回余鹤怀里抱住余鹤的腰,“他们都是我很铁的兄弟,
不需要面子工程,哥你也不用对他们太客气太大方,我胳膊肘只朝你拐,可以为老婆插兄弟两刀。”
余鹤失笑地摇了摇头。他现在已经不会再对徐行隔三岔五就大着狗胆冒出来的一句“老婆”有什么抗拒的反
应,除开在床上被徐行缠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会从喉间逼出一个“嗯”的音,其余时候大都是当作没听见。
尽管嘴上不言,但余鹤心里的确是不舍得徐行的,他没有挣开被徐行拉着的手指,顺着他揉弄的力度略微动
了动,和徐行形成一个十指相扣的手势。
大屏幕上还徐徐放映着影片,只是原本由画面声效渲染出哀伤凄凉氛围被两人这自成结界的粉红甜腻气息给
驱散了。
七月二十,余鹤正式启程进组按导演要求封闭式培训。
走前的前一天晚上,徐行晚上十二点收工从棚里出来,专程打车去了千里旗风陪余鹤收拾行李,睡前黏黏糊
糊叮嘱了许多话,又是担心余鹤在新地方睡得不好,又是担心余鹤的剧组条件不够优渥,会苦着余鹤,操心的嘀
咕叫余鹤听着都好笑,但他知道徐行是心系他,也就顺着徐行去了。
早上,余鹤还尚在睡梦中,徐行倒是五点就醒了,放轻动作蹑手蹑脚撩开一角被子下床去厨房给余鹤准备早
餐,以至于余鹤一觉醒来发现身边没人时,还怀疑了几秒钟,想着昨晚徐行赶过来是不是他的错觉,直到他洗漱
穿戴好下楼时看到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蕴着早点香气的白雾也顺着空气将暖意淌进了他胸腔里,轻轻拢起柔软的心脏。
陶黎和两个助理七点不到就过来了,徐行去开门时,他们脸上也未见多少诧异神色,只是礼貌而客气地和他
打了招呼,转头就示意余鹤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去机场。
有外人在,徐行不好将不舍表现得太明显,但同余鹤对视时,眼尾微微下垂的眼睛里有着明显的委屈不舍。
“陪我去机场吧。”余鹤主动拉了下他的手腕,徐行连忙点头,换鞋跟着余鹤一行人一起。
明明从千里旗风去机场也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但徐行就是觉得这路程太短,他都没能跟余鹤多说几句话,就
到了。
下车分别时,徐行抱余鹤抱得很久,手臂用力得让余鹤也觉得有点勒,但什么都没说,柔着声音同他说话:
“我到那边了给你发消息,晚上睡前要是时间不算晚就给你打电话。”
“时间晚也要给我打电话。”徐行神色认真地补充,“我陪你说会儿话,你睡得好些,要是遇到不舒服的,
一定要给我说,我可是你男朋友,你之前答应好了要让我也替你多负担一些的。”
“还有,我一直在家里等你,我不主动发消息打扰你,但是……”徐行耳根微微红了一点,像是有些不好意
思,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等他俩的陶黎和两个助理,压低声音时略微低头用鼻尖在余鹤鼻尖蹭了蹭,“——你
要记得想我。”
“行。”余鹤笑弯了眼,在徐行依依不舍地松开抱着他的手臂时,忽然将口罩往下拉了一点,主动仰首在徐
行唇上亲了下,声音很低,“我走了,你早点回去。”
徐行点头应好,仍然坚持着看余鹤跟经纪人和助理的身影远得看不见了才哀愁地叹息一声,转头礼貌地对公
司派来送余鹤的司机示意,“师傅辛苦您了。”
“不辛苦,鹤哥之前叮嘱过了,我送您去工作室。”
徐行客气道谢,摸出手机一下下地按亮屏幕,看着屏保上十指相扣的照片——那是他趁余鹤午睡时拍的,刚
拍好就被余鹤察觉到了,余鹤也没不高兴,只是懒懒地笑着撩开半卷眼帘看他。
明明才刚分别二十分钟,徐行就忍不住想念余鹤了。
但又忍住了思念解锁屏幕去给余鹤发消息。
正当他神不守舍之际,屏幕上跳出来一条微信的好友申请消息。
名字和昵称有些眼熟,但徐行一时间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纳闷地点进去看,看到好友申请消息里那一栏的
申请理由填的是——
“这么多年不见,你长大了很多,真是有点意想不到。看来你二叔把你照顾得很好,不过你到底还是像
我。”
要解决之前的一些问题啦,卑微球一球海星和评论(●'?'●)

第 74 章 74
徐行愣了能有半分钟的时间,暗骂一声“神经病吧”,毫不犹豫地点下拒绝直接拉黑,可他忍不住一琢磨申
请理由里的话,心里却涌起奇怪又不太舒服的预感。
——什么二叔,那是他爸徐乾好吗?真是莫名其妙!
徐行越想越不爽,再次点进“新的朋友”,找到刚被他拉黑的号,点击投诉,选择“存在欺诈骗钱行为”,
在按下“仿冒他人诈骗”时有一瞬间的犹豫,继而心中忿忿地果断举报。
冒充我儿子我都能陪你聊几句,敢冒充我爹,还乱辈分,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一个小插曲没能在徐行脑子里占用太多的记忆,因为他试音上男三了!虽然是一个助攻式的副 cp 受役,但
相对他之前只能跟着喊群杂或者一些几句话的龙套角色来说,已经有很大进步了。
徐行当天晚上从棚里出来,抑制不住兴奋和激动给余鹤打了电话,余鹤不知道是在做什么,过了一段时间才
接听,语调无意识的拉长了些,带着些懒洋洋的气息,徐行对他这语气状态并不陌生,应该是喝过酒的。
可是鹤哥不是在组培训吗?这都快十一点了,又在哪喝酒呢?
担忧将想要分享的喜悦覆盖了大半,徐行有些不放心:“哥,你现在在酒店里吗?”
“是,刚洗完澡,本来准备睡了,但是想到你应该会打电话过来,在等你。”余鹤应声,不明显地打了个哈
欠,应该是困倦了,但和徐行对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格外温柔耐心,“怎么了?你今天在棚里怎么样?我记得我
走之前在你那边待的一天,是给你留了点润喉糖的,你去棚里记得带上,喊杂的时候也别太拼。”
徐行“嗯”了声,听到他的话,心里涌起甘甜的暖意,忍不住放软声音向余鹤撒娇:“哥,我好想你啊,我
晚上睡觉抱不着你都睡不好。”
余鹤轻笑一声:“你可以去定制一个和我等高的抱枕,比抱我舒服点。”
“哎,你明知道我不是想说这个。”徐行撇了撇嘴角,压抑不住想要和他分享的心情,轻快道,“我今天在
棚里试上一个男三啦,虽然是广播剧,但是我也觉得我进步啦,你觉得呢哥?”
分明是翘首以盼“求表扬”的语气,这要是在自己面前,尾巴都能摇上天吧,还故意加一句委婉的“你觉得
呢”,余鹤最是清楚他想什么,心里觉得好笑,顺毛哄地笑着应和他的话,“我也觉得你进步很大,看来很快就
可以接电视剧的男一了。”
“鹤哥你对我期望太高了,我还有很多欠缺不足的地方,进步空间还很大,需要之后慢慢努力才行。”徐行
嘴角都快咧到耳根,竭力压下自己的得意和高兴,谦虚了一下,不过紧接着就想起他刚打通电话时余鹤让他不由
担心的状态,组织了下语言,还是问出来,“哥,你晚上是喝了酒吗?我听你的声音好像有点像。”
“对,”余鹤没有要瞒着他的意思,坦然解释,“今天培训结束之后晏哥来找我喝了点酒。”
他想起有趣的事情,也同徐行分享,“晏哥没拍过这个类型的电影,很发愁,他一愁就来找我喝酒,但是今
天喝到一半,他又忽然想起是和我的对手戏,酒都没喝完就拎着瓶子走了。”
知道这位晏川前辈是老婆孩子热炕头齐全的演员,徐行对于余鹤和他搭戏是放了十万个心,闻声松了一口气
的同时不免好奇:“是拍什么戏啊?我听筱筱说,晏老师不是一直和你关系挺好,而且在片场里也很能活跃气氛
吗?还能有他看到你都发愁的戏?”
“双男主的电影,嗯……和你之前跟我说你‘开窍’发现自己性向的那部有点像,但是剧本和人设差异比较
大,是以这个少数群体的视角拍摄的边缘人物的故事。”
徐行还有些发愣,张嘴“啊”了一声,安静了几秒之后忽然反应了过来,忍着酸意问余鹤:“那、那会不会
有那种……嗯,那种戏份啊?”
他怕余鹤多想,紧接着补充:“有也,呃,也没什么,这是为艺术献身,我理解的,鹤哥!”
余鹤一怔,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原有的困倦醉意都笑得散了大半,勾着唇角故意用为难的语气逗徐行:“目
前我拿到的剧本来看,除了枪战动作片里太激烈的互动,其他的倒是都有——小行,你指的是什么戏份?”
“……”徐行咬了一片柠檬干,拈酸道,“人类情感深入交流及升华的戏份。”
余鹤没忍住,低低笑出声,“没有,你放心吧,现在卡得严呢,拍出来是过不了审的,假戏真做这种事现实
里是不会有的,何况连这样剧情的戏份设置也只是一笔带过,这部剧和我当年拍的一样,也是用来冲奖的。”
嘴里的柠檬干的滋味儿好像忽然变得甜津津的了,徐行轻咳一声,压抑住欣喜故作正经,“噢,我知道,我
没不放心,我就是想多了解了解哥你拍的什么戏呢。”
“现在了解了吗?”
“嗯嗯!等上映了,我就去包场看,为鹤哥你的大男主票房第一添砖加瓦。”徐行条理清晰地计划着,“唔,
我包场请我工作室的老板和小伙伴们看,还有我舍友他们,谁不去谁就被我锤。”
余鹤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问他:“那你工作室的老板和小伙伴们知道剧里那个主角是你男朋友吗?”
“不知道,我没跟他们讲,这毕竟不太好,万一影响你的事业和公众形象怎么办?”徐行换了只手拿手机,
“哎呀,我好想看看你,我们可以开视频吗?”
余鹤不答,挂断电话,过了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在徐行愕然怔愣的时候,重新拨了个视频通话请求过来。
徐行手脚并用从床上爬起来,正襟危坐地整理了下自己的睡衣,慎之又慎地点下了接听键,在手机屏幕里出
现余鹤的脸时,他正半带着兴奋掺杂着紧张用手指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
视频通话的原相机画质并不算高清,房间里的灯没有全开,只柔柔地在余鹤俊丽清朗的面容上覆去一层轻而
薄的光晕,比加任何滤镜都要好看。
余鹤酒量不错,但容易上脸,他这会儿应该是已经洗漱完躺在床上准备入睡了,但两颊与微张的唇上仍留着
一抹浅淡的红,显得他气色不错,就连因为角色缘故要刻意减重而消减下去的清癯面容都有着别样的风情。
他应该是困了,眼帘半垂,懒怠地倚在床头,发丝散乱地贴在鬓边,睡衣领口处未扣紧的衣料褶皱翻开,露
出一截半截的锁骨皮肤,秋水般的目光透过镜头遥遥望过来。
徐行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嗓子眼里发干发紧,目光跟黏在屏幕上似的,怎么也舍不得撕开。
“不是说想视频通话吗?”余鹤应该是倚得累了,直起身挪了挪身后倚着的枕头,换了个姿势,动作间由领
口处往内的光景一晃而过。
徐行很没出息地发现,明明余鹤什么刻意引诱的动作和话语都没有,可自己居然只是这么看着余鹤都能起反
应,他的性癖简直就是余鹤本人,无论余鹤站或是躺,哪怕就是犯懒的时候漫不经心地笑一笑的模样,都能轻而
易举地勾起他的情动。
他这辈子是色鬼投胎吧!
余鹤见他半天没反应,疑惑地“嗯?”了一声,注意到徐行有点不敢看镜头的躲闪视线,忽然明白过来什么,
失笑片刻,低叹似的:“徐小狗啊,你是那玩意儿多长了一个在脑子里吧?”
徐行耳根发烧一样泛起红,不好意思看余鹤,奈何一颗蓬勃贼心蠢蠢欲动,他一横心,索性厚着脸皮抬眼看
着屏幕里的余鹤,眼睛亮晶晶地软声软气向他求:“哥~鹤哥哥~”
每次像这样软声撒娇的话出现在徐行嘴里,不是在求他上床,就是在上床的途中求他玩新花样,或者是在他
不应期被顶得难受的时候,叼着他喉结缠着他磨,像一只精力过剩的大狗。
余鹤几乎要听出条件反射来了,耳根发麻地抬手揉了揉额角,颇为无奈地叹气:“别这么叫我,我该叫你哥,
你一这样叫我,准没安什么好心。”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徐行耷拉下神色,语气显得委屈可怜,“我什么都还没说呢,你就这么揣测我,
我好难过啊。”
余鹤:“……”
余鹤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那你自己说,你这样叫我,是要做什么?”
徐行故作羞涩地一笑,乖巧可怜道:“我就是想和你分享我今天工作上的进步,高兴么,想让哥陪我庆祝庆
祝,但是要是鹤哥你累了就算了,我很舍不得哥哥你工作那么辛苦还要迁就我的,你好好休息吧。我没关系的,
我去洗个澡冲冲凉水就好了,现在天气不算凉,不会生病的,你放心。”
“……算我服了你。”余鹤好笑又无奈地低低叹了口气,坐起身去将房间里的灯关了,只留下床头的两盏。
暖黄的灯光打在他深邃立体的五官上,他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固定住,确保画面可以将自己框入镜头内,骨
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按在睡衣扣上,不慌不忙地用指尖轻轻拨开,欲解未解地微撩开一点,随后滑入被绒遮掩住的
地方。
遥遥几千里的两个房间里,却好似在这一刻连通在了一起,彼此再熟悉不过的低吟轻喘或压抑或轻放地透过
镜头和听筒交织漫散在彼此身旁,直到结束时契合地到达终点的轻哼重叠在一处,微蹙的眉宇缓缓舒展开,眼尾
的湿润很快被氤氲着旖旎气息的空气擦拭。
“哥。”徐行声音微哑地低低唤余鹤,视线始终落在屏幕里的余鹤脸上,看余鹤半眯着眼失神的模样。
余鹤慵懒地舒出一口气,轻轻“嗯”一声:“晚安。”
在通话挂断前一秒,徐行忽地听到他几不可闻地一句:“我也很想你。”
我摊牌了,我不装了,我直说,徐行,我馋你老婆【烟

第 75 章 75
昨晚那样的情况只是偶尔,徐行虽然很想余鹤,但也不敢仗着余鹤凡事都纵着他过分消耗余鹤的精力。毕竟
他男朋友是万众期待的大影帝,在组工作时是要百分百投入精力的,他应该成为影帝背后那个支柱一样的男人,
而不是给余鹤拖后腿。
虽说人人都想过朝九晚五的规律生活,但工作性质的差异,徐行去棚里上班的工作时间一向是远远超过八小
时的,甚至有时候如果太忙,在棚里从早待到凌晨工作十二个小时也不是没有的情况,周末也不一定会有休息,
工作时间都是根据工作内容进行安排。
无论多累,他都会在晚上下班后、赶回出租屋时给余鹤打个电话,若是时间早,他就打个视频电话过去和余
鹤多聊会儿,若是快十一点了,就打个电话看看余鹤睡没睡下,没睡下就语音简单聊几句,若是已经到了深夜凌
晨,他就只发条“晚安,哥”的语音过去,余鹤亦如此。
两个人之前在分别之际没有约定过,但却能生出这样一种默契,即便是遥遥相隔千百里的距离,也于无声无
息之间,在此刻拉拢至最近。
由于饰演的角色特性所致,余鹤在片场时形容状态几乎都是颓靡苍白的,那件大了一码的蓝灰衬衫穿在他身
上,任风穿过时甚至能透出点嶙峋的清减消瘦,可脊背却总是挺得笔直,仿若一株夹缝里顽强生长的凤尾蕨。
宋筱筱偶尔会受徐行所托,给他发几张余鹤片场休息时拿着小风扇专心看剧本的照片,正值盛暑,每一场外
景戏拍下来,片场内的演员几乎是全身湿透,有的由于戏服太厚重,捂出了一片红疹也忍着不说,等收工后才回
去上药,但没有一个人叫苦喊累。
徐行只是看着图片,都心疼得厉害,可是每天晚上的例行电话粥里,余鹤半个字的怨言都没有吐露过,还记
挂着徐行的嗓子,抽空让宋筱筱买了润喉的茶给徐行寄过去。
这天工作的内容少,竟然傍晚就能收工下班,徐行拒绝了其他小伙伴约着出去撸串的邀请,回出租屋的路上
就忍不住试探着拨了个视频通话的请求给余鹤,余鹤的下戏时间也不固定,但大部分时间也都会拍到晚上八点以
后,不过今天没想到余鹤居然接了。
“哥,你们今天收工这么早呀?”他仔仔细细地看屏幕里噙着清浅笑意的余鹤,禁不住轻叹,“你是不是又
瘦了很多啊?不是说你进组正式开拍之后就不会再减重了吗?”
“刚吃过晚饭在休息室休息,八点拍下一场,今天晚上的戏份不太多,”余鹤以拳抵唇轻咳了几声,朝他笑
笑,“没有刻意再减,可能是视频里有点失真了,所以看着瘦得厉害吧。”
“你又哄我,”徐行不满地皱了皱鼻子,“一般照片和视频里看起来都是要比真人胖一点的,不然也不会有
那么多明星为了上镜好看疯狂减肥了,你现在看着都这么瘦了,回来不会一百斤都没有吧。”
“哪有那么夸张,”余鹤摇了摇头,“现在应该在一百一左右,很正常,按我这个角色原本的要求,是要瘦
到手无缚鸡之力、弱不禁风的状态。”
徐行难以置信地动了动唇,忧心忡忡道:“会不会很容易生病啊,哎,这……哥,你以后就接点富家少爷的
戏吧,别这么苦了。”
余鹤弯了弯眉眼,无声笑起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温柔耐心地看着屏幕里的徐行,似乎是想让他宽心
的意思,但让徐行看着,心里更不好受了。
出租房的位置离临安近,但距离繁华的商业圈比较远,晚上来往的人并不多,只有零落的几家大排档烧烤散
开烟火气,一路上显得有些冷清。
徐行左耳戴着耳机,和余鹤聊了会儿就见屏幕里的余鹤神色一凝,微蹙着眉提醒他:“小行,你把手机举高
一点,动作不要太大。”
“啊?”徐行不明所以,但乖乖地照做,还小跑几步去了路灯下光亮足的地方,将手机举高些往自己身侧左
右移动了些距离,不过镜头中心始终对着的是自己,“是看不清我的脸吗哥?现在这样呢?”
“不是,”余鹤无奈,“你身后好像有人跟着,你刚跟我视频通话的时候我就瞥到一点,但是不确定是不是,
因为没看到具体的人影。”
他话音微滞,似乎是不太放心,眉间皱起的纹路深了点:“你别跟我聊了,路上别戴耳机,现在回去还有多
远?”
“就,还有五分钟的样子就走到了吧,”徐行被他说得紧张起来,压低了声音对着耳机话筒的位置悄声说话,
“应该没事的,那我到家了再给你打电话吧,哥,你别担心,快去接着拍戏,别被我影响了。我能有什么事啊,
我这人高马大的,别说跟一个,就是跟十个我也能撂倒,我小时候可是跟我弟一起打架打到大的。”
“嗯。”余鹤被他的自信弄得有点哭笑不得,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不放心但还是没叮嘱更多,“尽可能挑人
多的大路走,别走小路,你到了之后一定给我发个消息。”
“好嘞。”徐行笑嘻嘻地隔着屏幕给余鹤递了个飞吻。
通话暂时中断,徐行动作利落地收起耳机线和手机,往前多走了几步,但余光却始终留意着身侧靠后的位置。
现在八月份,天暗得晚,但现在临近八点,巷子里的路灯年久失修,有几盏的灯芯烧得发黄,有几盏应该是
接触出了问题,忽闪忽闪的,配着宁静的小巷,颇有点国产恐怖片里人为制造的惊悚氛围那味道,还有几盏,索
性不亮,巷子里顺应着天色逐渐转暗。
余鹤叮嘱他要走大路,可他今天图便利,想早点回去多留出和余鹤聊天的时间,专程挑了更近的巷子,现在
临时要更改路线也来不及了。
巷子里虽然安静,但也不是毫无人烟,偶尔会有几个行色匆匆的人从他身旁路过,但不知是他多心还是环境
的缘故,他总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就好像一直有一道视线水蛭一般,如影随形地跟在他身上,可他不经意地转
头一看,却又什么异常都没有。
徐行不想将这种麻烦带回自己住的地方,蓦地加快步速几乎是小跑着往前一段路,脚下一转,在岔路口偏离
正常路线转了个方向,往住处相反方向的左侧墙角拐了过去,停住步子放轻呼吸。
一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由于职业敏感度,徐行甚至能听出这一点细微声响里同寻常人正常
走路时步子的不同。
直到他感知到这人越来越近,往后退开一步,却看到匆匆往前寻觅的人影熟悉又陌生——
是徐程。
徐行下意识背过身去,无端地不想与他有任何交际,只想尽快从这条路随便什么方向先离开,可他没走出多
远,就听到身后不远不近传来的唤他的声音。
“徐行。”
徐行置若罔闻,没有半分停滞地目不斜视往前走,心跳得却越来越快,可是不等他拔腿就跑,徐程已经一反
正常中年人的速度追了上来,让徐行想起徐母和他说的,徐程欠了人家一屁股赌债,常年被追债,四处躲藏的事。
“徐行!”徐程手指堪堪拉住徐行的衣袖的一瞬间被徐行条件反射地甩开。
徐行警惕地转身面向他时急速后撤开几步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一脸防备地盯着他,企图以最快的解决方式
甩掉这个麻烦,“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这当然是搪塞的话,但徐行不想和徐程有交际,不等徐程开口便摸出手机飞快地调出当地派出所的联系方式,
警告道:“我不想和你起冲突,有事可以当着警察叔叔的面解决。”
徐程没料到他这么果决毫不留情,原本在望向徐行时还说得上温和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但他想起自己来
这里的目的,强行让自己的错愕和羞恼压了回去,往前一步试图和徐行好好交流,语气放得和蔼亲切。
“小行,太久没见了,你可能忘了我,别着急,有话咱们可以慢慢谈,麻烦警察做什么呢?”徐程今天似乎
是专程为了来找他做了准备的,记忆里那满脸不羁颓废的胡茬修得一干二净,露出即便被岁月刻下痕迹也仍旧留
着几分俊朗的脸,让徐行越看越觉出一种熟悉感。
“你忘了,上个月,小竹的生日上我们还见过的,只是你二叔不让你和我见面,也一直拦着我告诉你真相,
你那天又走得早,很遗憾,没能亲自和你聊聊,我的孩子,”徐程毫不介意他小狼似的陡然冷冽起来的视线,不
慌不忙地一笑,“你看,你连喜好和我都那么像。”
“你喜欢男人,但是他们不允许,甚至说不许你走我的路,对吗?”
第 76 章 76
徐行愕然,半是起疑半是忌惮地拧起眉盯着徐程,冷漠到十分不礼貌,连一向元气清朗的声音刻意冷淡下来
时,听起来格外硬碴不好惹,“关你屁事。”
徐程没料到他脾气这么差,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沉默一秒后开口试图循循善诱引导徐行:“小行,你就没
有觉得奇怪的时候吗?”
“为什么吕英和徐乾,什么都依着你和徐竹,偏偏在你喜欢男人这件事上态度这么坚决?”像是怕徐行耐不
住性子打断自己的话,徐程的语速很快,就连换气也没有太久停顿,不给徐行插嘴的机会,但脸上看透一切的得
势笑容却让徐行越看越不舒服。
“小行,你忘了你初中以前,吕英和徐乾每年春节都带你去陵园看的那个女人的坟吗?还叫你磕头是不是?
别急着否定我的话——你七岁那年,就在陵园门口,见到过我的,对不对?你去捉蟋蟀玩,在树下摔了一跤,是
我扶你起来的,还问我,那个碑上的漂亮女人,是不是我的妻子。”
“你明明那时候就记得我,怎么会现在不记得,徐行。”徐程看着徐行的脸色变得糟糕,意味不明地眯眼轻
笑了下。
徐行的确记得。那是他七岁跟着徐父徐乾、徐母吕英春节时去老家陵园的时候,那个时候徐竹都才刚上幼儿
园,走路还走不稳呢,可徐父徐母一次也没带过徐竹一起去陵园。起初徐行问起时,他们解释说,是因为徐竹年
纪太小,吵闹起来不合适,所以不带。
但几乎是他有记忆开始,徐父徐母就耳提面命让他远离大伯徐程,像家里常年束封着的一条敕令,不允许有
半步逾越雷池的举动。
可七岁的男孩儿,正当对什么都有好奇心、疯跑起来狗都嫌的年纪,他乖乖随着徐父徐母的示意给舒婷的墓
磕头,很快又耐不住性子跑开了,不想听父母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嘟囔嘱咐。
他对这个家中禁忌一般的“大伯”的存在是顾忌而好奇的,以至于他被徐程伸手从草坪里拉起来、看清楚徐
程的脸时,没有第一时间跑开,而是大着胆子带着点童真的玩闹恶意问徐程:“妈妈爸爸说,你是我的大伯,躺
在那个碑下面的是我大伯母,也是你的妻子,是这样吗?”
他一见到徐程,就总是忍不住想起舒婷,想起在录像带里的那个灵动温柔、让他下意识觉得亲切的女人,以
至于他恶劣地想从徐程脸上看到些关于愧疚伤心或者懊恼羞惭的表情。
原本是来找徐乾要钱的徐程,此时看到面前这张眉眼依稀透出几分熟悉的漂亮脸蛋,片刻的凝视后却忽然变
了主意。
他并没有如徐行所愿地露出丝毫羞愧神色,只是漫不经心地顺着徐行的手指往舒婷墓碑的方向看了一眼,毫
不在意徐行这显得有些冒犯的问话,蹲下身有些生疏地用手指揩掉徐行脸上的灰,表情尽可能和善地反问他:
“你几岁了?”
“我七岁啦!”徐行眉眼弯弯地笑起来,最喜欢听大人问他这个,但又想起徐父徐母的叮嘱,连忙收敛笑容,
神情严肃地小声说,“我上学早,现在是二年级的学生,不是一年级的小朋友。”
徐程听着他的话,心里却没有半分触动,敷衍地笑了下,没有要接着徐行的话陪他聊那些无聊的小孩话题的
意思,“那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你爸爸妈妈在你面前说我坏话,不想让你和我见面……”
他话音未落,却远远地传来吕英唤徐行的声音:“小行——又跑哪儿去玩了。”
不等他站起身,徐行受惊地蹦了下,连忙转身头也不回地绕开挡住他和徐程身形的大树,飞快地朝吕英跑过
去。
徐行没有向徐乾和吕英提这件事,对于几岁的小孩来说,做出这样违背父母叮嘱的事是一桩大错,他不敢承
认,也不敢同父母主动提起,后来年纪稍长,知道徐程是被抓进牢里、做过伤天害理的坏事的人后更不敢提,悄
悄地将这唯一一次碰面藏到了心底。
他原以为随着岁月的流逝,自己会彻底忘掉这节外生枝的事,然而时隔十数年,今天陡然撞见主动找上他的
徐程,他还是能清晰地回忆起当年回到家后的心有余悸和后怕。
可是当初的意外埋在他心里的疑惑,如今却难以抑制地萌芽探出头,让他不得不多想。
——例如吕英明明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有着开明思想的高中语文老师,为什么唯独对自己喜欢男人这事这
样如临大敌,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走这条路是和徐程一样误入歧途还是别有隐情?可是为什么他只要和徐程一样
喜欢男人,就默认他一定会走向和徐程一样的不归路?
——为什么初中之前他每年春节回祖父母那边时,一定要跟着父母去陵园祭拜那一位他从未见过的大伯母,
而明明跟着他一起看过所有舒婷录像带的徐竹却几乎没有去过?
——还有吕英曾经和他讲述舒婷是如何被徐程害得抑郁而死,却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她的孩子,那个在舒婷
的录像带里、被她用浓厚爱意包裹托起的孩子,现在又在何处?
徐行心乱如麻。以往他只是偶有疑惑,却从来没深思过的蹊跷之处,如今却好像都聚拢作一团杂乱的毛线球,
指引着他去一一拆明真相。
徐程观察着徐行怔忪出神的神情,知道他有被自己的话触动,正要开口再引导徐行,却见徐行闭了闭眼,再
睁眼时看也不看他地毫不犹豫地按亮了熄灭的屏幕,显示出已经拨好的当地派出所辖区的电话号码,果断地按下
了拨号键。
“喂,您好,请问是 C 市 A 区的派出所吗?对,警察叔叔你好,我想报警,嗯嗯放心没有被诈骗,我下国家
反诈中心的 App 了。但是我现在走在路上好像碰到一个搞传销的人了,他在试图给我洗脑,我的地址是……”
徐程脸上的平和表情有一瞬的撕裂,终于是压抑不住难以置信和愠怒质问徐行:“你这是做什么?”
徐行握着手机往后飞快地退了几步和徐程之间拉开快两米的距离,另一只手指了指他,“合理维权。你离我
远一点,我不想见到你,也不信你的鬼话,你再不走,就去当着警察叔叔的面说说你为什么拿了我爸妈的钱出去
赌债不还,你要是敢对我动手就是寻衅滋事。”
徐程气急败坏:“徐行!你是故意装傻不想认我是吗?你肯定是猜到什么,你不敢面对,不敢承认对不对…
…”
“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徐行毫不露怯,甚至咧嘴朝徐程笑出一口白牙,“我喜欢男人怎么了?也比你这
个骗婚抛妻弃子、花天酒地一大把年纪还找年迈的爹妈要钱的人渣好吧?”
徐程怒极反笑,原本想和徐行打感情牌的耐心和想法悉数消散,以至于他索性抛弃所有循循善诱的话术,
“我再是你嘴里说的人渣,你也是老子的种!是老子当年忍着烦躁和恶心射 出来的东西!没有我,你还以为能有
现在的你站在这儿吗?!你以为我怕等警察来?那就等警察来了去做亲子鉴定,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种!”
徐行脸色一变,垂在裤侧的左手陡然握成拳,青筋暴起,但他呼吸急促地起伏再三,还是没有被徐程这突如
其来的一通给激得失去理智,连最后一点和徐程周旋的耐心也告罄,冷笑一声:“少在这里发疯了,有病就去治,
我没时间和你耗。”
徐行厌恶地拧起眉,他对待陌生人即便说不上热络,但也不会轻易甩脸色,这是他第一次对旁人用这样粗鲁
不礼貌的视线。
他正要转身就走,被紧追上来的徐程一把拽住手腕,条件反射地抬手一甩,竟然没能甩得开,紧接着便是徐
程抬手往他后脑的发上拽,试图按着他往身侧的墙上掼。
徐行脸色差到极点,顾不上什么尊敬长辈友好待人,抬腿一个侧踢猛踹在徐程胸口,瞬间迸开的狠重力度逼
得徐程连连踉跄几步险些重心不稳跌坐在地。
“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徐行脸上所有情绪都化作烦躁,暗淡灯光映照下的眼神像蛰伏在暗处伺机以待
的狼,冷而狠仄的目光盯得人浑身发冷,不等徐程再说什么,他头也不回地转身顺着这条路快步出了巷子。
徐程没有紧追不舍,抬手看了看掌心的东西,摸出手机低头发了条消息。不知过了多久,从他来时的那条小
路不紧不慢走过来一个穿着条纹半袖的男人,驻足在徐程身后,低声问他:“怎么样?”
“他不肯认我。”徐程摇了摇头,转身向男人摊开手掌,“不过有这个,算是意外收获了。”
“他肯不肯认你不重要,”男人的视线落到他掌心,意味不明地一笑,“他一个毛头小子,认了也起不了多
大作用,要护着他那位肯认才算。”
……
徐行甩开徐程,随便找了家便利店坐下,不出三分钟,辖区派出所的电话就打了回来,询问他刚才紧急挂断
电话是不是有意外。
方才被徐程拽住头发的后脑还有些隐隐作痛,徐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揉后脑一边客气回答:“不好
意思,他现在跑了,我没能留下他的联系方式,打扰你们了,抱歉。”
干警很敬业地留了他的联系方式和个人信息,嘱咐他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之后如果再遇到传销诈骗不要自
己贸然行动,还表扬了他第一时间联系警方的做法,反而弄得徐行有些惭愧。
好不容易和警察叔叔做好保证、挂断电话,微信里跳出消息提醒,是几分钟前几条余鹤的信息,大致是询问
他有没有回家,虽然语气和话都是余鹤一贯的冷静沉稳风格,但字里行间都能看出他的担忧。
徐行心里一甜,立马拨了个电话给余鹤,但电话接通时却是宋筱筱的声音。
“喂,您好?这里是余鹤的助理,有事可以先和我说。”
“……筱筱姐。”徐行沉默几秒,从耳边拿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刚刚好到九点,“鹤哥现在还在拍戏吗?”
“嗯嗯,他才拍完上一条就拿着手机在发什么消息,喝了口水就被叫去接着拍下一场了,这是最后一场,不
NG 太多的话,九点半之前就可以收工,你有什么急事找他吗?”
“没。”徐行想了想,补充道,“他待会儿要是问起我,你就说我已经安全到家了,等他回了酒店再给他打
电话。”
“好的。”
徐行在便利店坐了十五分钟,喝完一杯速溶咖啡才起身换了条人流量大的路回出租屋,这时天已经完全暗了,
他一路上都有留意周遭的环境,徐程应该没有再跟过来。
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始琢磨起徐程发疯似的那些荒唐滑稽的话里包含的信息。
徐程甚至能说得出去做亲子鉴定这种话,难道……

第 77 章 77
徐行莫名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不愿再多想,回家抓紧时间洗漱爬上床,等余鹤到酒店后给他打电话过来。
“现在到家了吗?”通话接起时,余鹤的声音里还有些微的喘,应该是刚匆匆赶回酒店房间,连衣服都没来
得及换就给徐行打了电话过来。
“嗯嗯到了,”徐行听出他话音里平日不轻易显于人前的一点急切,连忙绘声绘色地给他解释前因后果,但
犹豫了几秒,还是把碰到的人是徐程这件事咽了回去,“天太暗了,我没看清脸,他好像是跟着我要和我说什么,
我就当着他的面打了派出所的电话,他吓得跑了,走之前还很凶想威胁我呢!不过我感觉他要是真动手也打不过
我,嘿嘿。”
余鹤听着他的语气,终于放心地松了口气,轻笑起来的同时还不忘叮嘱他,“知道你厉害,但是明枪易挡暗
箭难防,你最近有和别人发生过什么争执冲突吗?或者是想想看有没有觉得哪里有异常的地方?”
“哎呀,哥,”徐行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结太多,撒着娇不动声色把话题转开,“你怎么和
那个询问我具体情况的警察叔叔一样啊,你都不问问我怕不怕么?”
“你刚刚不是还说你感觉他真动手也打不过你吗?”余鹤听了他这故作委屈的话觉得好笑。
“那我也会害怕呀!”徐行理直气壮,“这月黑风高夜的,万一他有同伙呢?我这种手无寸铁的男大学生,
嗯,平平无奇的小小帅气毕业生,要是受伤了,鹤哥你心疼怎么办呀?”
“说得有道理,”余鹤挽起唇角,被他这样胡搅蛮缠一打岔,倒真的没接着之前的话题追问下去,略一沉吟
后语气自然地提议,“那为了不让我心疼,先去我那边住一段时间吧,早晚上下班我安排司机来接送。”
徐行意外地眨了一下眼,起初有些猝不及防的无措,但很快又不知想到什么,没忍住,笑了起来:“天啊,
哥,你知道你刚刚那句话有多霸总吗?很像电视剧或者小说里面,为了女主一掷千金的恋爱脑总裁。”
“太吓人了哥,”徐行乐不可支,“这要是让我工作室的同事看到,我是个来体验生活的富家小少爷的谣言
就要不胫而走传千里了,对待男朋友过分溺爱也是不好的,哥你就不怕我恃宠而骄吗?”
“那也要你先骄了给我看看再说,”余鹤也笑,“万一我乐意宠着呢。”
“人家不好意思嘛。”徐行故作娇羞,扭捏的姿态让余鹤看得眼角微抽,但也明白他话里的婉拒。
“那就算了,”余鹤看着屏幕里、小狗似的乖乖巧巧望着自己的徐行,“你这段时间自己要记得多注意一下,
晚上从棚里回去尽可能别走小路了,要是有同事顺路、住得近的,看看能不能约着一起走——还有,收工回去的
路上和到家了都记得给我发个消息,可以吗?”
“遵命,我的好哥哥!”徐行也正了正色,学着余鹤叮嘱他时候的语气郑重发问,“哥,你这几天在片场和
酒店没遇到之前那种情况吧?没人偷拍和跟着你吧?”
“没,剧组的安保措施做得很好。”余鹤失笑地摇了摇头,知道他的顾虑,简单和他多说了几句在片场的情
况,“好了,我先去洗澡,你早点休息,明天还是中午十二点去棚里吗?”
“嗯嗯!”徐行觉得只是视频通话看不够,软声求着余鹤拖延了几分钟,“哥,你今天拍戏热吗?我前两天
听筱筱姐说,你们组有被戏服捂出痱子的演员啊。”
“对,不过我还好,可能是习惯了。剧组里有专业的医护组,没什么大问题,别担心。”
徐行点头,抱着枕头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立着手机看余鹤,“哥,你不是要洗澡吗?”
“嗯。”余鹤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略一挑眉,戏谑地笑瞥徐行一眼,“做什么?我要去洗澡了,
还不挂断电话啊?”
“哥~”徐行下巴尖陷在枕头里,声音故意放软,又用那种让余鹤头皮发麻的声音喊他,“我又不做什么,就
看看么,而且我晚上吓到了,你不应该安抚安抚我受惊的小心脏吗?”
“你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受惊的样子。”余鹤无奈地轻叹一口气,“我最近的戏份有点重……”
“哥,”徐行愣了下,反应过来又是乐又是惭愧,“我看起来有那么色吗?我就只是想多看看你,没想做别
的,你就这么不信任我的自控力?我们都是一桌吃一床睡的关系了,你怎么可以这么不了解你的男朋友!”
余鹤被他倒打一耙的功力震得哑口无言,缄默几秒后抬手揉了揉额角,放弃抵抗,“好好好,我的错,是我
想太多。”
“哎,其实也不算想太多。”徐行赧然,“哥你也就是在酒店里隔着屏幕呢,要是你在我身边,我好像还真
没自控力。”
余鹤懒懒“嗯”了一声,不和他争辩,进浴室将手机放在洗手台上,镜头朝着墙,徐行只能透过瓷白的墙隐
约看到余鹤在淋浴下冲澡时的身体轮廓。
明明余鹤连半根手指都没露,但徐行看着却觉得身上有些发热,赶紧趁着支棱起来之前拖回了自己即将脱缰
的不过审思想,暗暗警告自己再狗也不能做泰迪,要做乖巧可人的萨摩耶。
因为他男朋友喜欢,他不能给其他狗子靠近他男朋友的机会!
“哥,”徐行目不转睛地盯着墙,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漫不经心地和余鹤聊天,“你今天和晏老师拍对
手戏了么?”
“嗯,有三场,”余鹤不瞒着他,“虽然是两条线交织的故事,但双男主的电影,对手戏不会太少的。”
“啊,这样……”徐行忍不住在心里偷偷酸了一下,这次他很好地掩饰住了,不过应该也有余鹤在洗澡、没
看屏幕的缘故,所以没能察觉到他这一点微妙的情绪。
淅沥的水声太响,两个人听不清彼此的声音,不约而同地闭嘴不再对话。徐行安静地看着隐约映着余鹤身体
的墙面,心情缓缓变得平和,以至于他禁不住神游起来,思绪不知不觉地飘到了今晚徐程的那一堆疯话上。
水声逐渐停下,屏幕画面晃动模糊了几秒,徐行陡然回神,目光聚焦在屏幕上时,余鹤已经穿上睡衣回到床
上准备躺下了。
“看够了吗?”余鹤轻笑着问他,声音因为压得过低而带上些微哑的气音。
“没呢,”徐行朝他咧嘴一笑,“我男朋友是绝世大帅哥,我怎么看都看不够。”
“你这张嘴啊,能说出花儿来,”余鹤懒洋洋地半垂着眼皮,倚着床头的软枕看向屏幕,敏锐地察觉到徐行
的情绪,略一思索后出声问他,“怎么?晚上真被吓着了?”
“倒不是。”遥隔屏幕,徐行和余鹤四目相对几秒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躲不过余鹤的眼睛,索性不瞒着了,
有些犹豫地舔了舔唇,声音小了很多,“哥,你说……有没有可能,我真的不是我爸妈亲生的?万一我真是他们
捡回来的呢?”
余鹤愣了几秒,脸上浮起几分疑惑不解,“你和小竹吵架了?还是你父母有做了什么偏心小竹的事吗?”
“……”徐行回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什么,似乎听起来真的很像和二胎弟弟闹了矛盾的赌气话,给他自己
逗乐了,语气轻松了些,“哎没呢,我怎么可能,徐竹他打不过我,而且我爸妈虽然很小的时候跟我说过要和弟
弟相互礼让,让我这个年长的做哥哥的要多照顾一点弟弟,但是平时他们还是端水端得挺平的,总之仔细说起来
没亏待我的地方。”
“那为什么突然有了刚刚的想法?”余鹤的语气很温柔,落在人耳朵里有种引导着人不由自主想和他倾诉的
念头。
徐行“哎”了一声,纠结了下,没把徐程的事告诉余鹤,“就是,突然想到的么,要是真的是这样,我该怎
么办啊哥?”
余鹤看了他几秒,没有再问别的,似乎觉得徐行这样的年纪会有这样的胡思乱想也算正常,“亲不亲生只是
血缘问题,他们悉心教导你到现在,不仅是物质上的照顾,更多的应该是心理与情感上的疼爱,这件事你不应该
来问我的,你要问问你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如果真的不是亲生父母,难道你要为了与你仅有血缘关系、却缺席了你二十一年人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是陌生人的人,就不认你现在的父母了吗?”
“那当然不会。”徐行鼓了鼓腮帮子,用脸在软枕上蹭了蹭,眼睛紧盯着屏幕里的余鹤,就好像他现在正抱
着余鹤一样,“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会有一点落差感,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如果我真的不是他们亲
生的,我就觉得我好像突然就变成外人了。”
“不会的,”余鹤略一弯眉眼,用轻松一点的语气故意问他,“那我们也没有血缘关系,你会觉得我是外人
吗?”
徐行睁大了眼,“哥,我俩要是有血缘关系,我还对你起了贼心,我现在已经被我爸妈把腿打断了!”
余鹤笑了起来,“所以啊,亲疏不是单纯靠血缘论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但是有的时候,
你需要对你父母更信任一点,信任他们对你的爱,对你自己也更信任一点。”
他的话仿佛一枚定海神针,让徐行心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和焦虑担忧忽然都消弭四散了,豁然开朗起
来,但他更想余鹤了,看着屏幕里的余鹤,简直恨不能长了翅膀就地飞到余鹤身边去,连应声的话都显得委屈巴
巴的。
“哥,我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余鹤脸上的笑容不变,但他的语气却很认真,让徐行听了心里发甜,“睡吧,再过几个月我
拍完戏就回来了。”
“好,”徐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等你回来,我给你做大餐!我现在已经学会好多菜式了。”
余鹤眉目间笑意融融,温声应好。徐行满心的舍不得,但还是主动说了晚安,挂断电话,将手机相册里的余
鹤看了又看才闭眼入眠。
徐小狗表示:要是真有血缘关系,就是腿打断也要和老婆贴贴 U?ェ?*U

第 78 章 78
不知是受徐程影响,还是因为余鹤不在身边、他实在睡不安稳,徐行这一晚上其实都没有睡好。
他一闭上眼睛,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碎片似的杂乱无序的画面,一直到凌晨两点,他的精神实在撑不住,
意识逐渐朦胧。
已经模糊在幼年岁月的记忆现在却又清晰了起来,例如他初中住读以前每年跟着徐父徐母去陵园但遇到徐程
的时候,又或者石碑上笑脸盈盈、永远定格在最美年华的舒婷的脸。
徐行明明心里清楚自己这应该是要进入梦境了,可他仍然不受控制地盯着舒婷的眼睛看,而那双形状漂亮的
眼睛在某一瞬竟然朝他轻轻一弯眉目,苍白的脸色也好似抹上浅淡的血色红晕,那张冷冰冰的照片忽然变得生动
起来,像他曾经看过的录像带里一样鲜活而灵动。
而徐行第一反应却不是惊悚,而是一种没来由的熟悉与亲近感,就好像,他本来应该与眼前的这个人有所联
系一般。
怔忪间,舒婷动了动唇,可迷蒙间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下意识向前靠近,想努力辨认她的口型,但他要
靠近时,舒婷却又蓦地重回到墓碑上遗照的状态,可这次她分明是眉眼含笑,眸子里却一点笑意神采也无,空洞
而落寞,徒留下无形的莫大悲恸紧紧攥住徐行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艰难地动了动唇,想叫她,可是他张嘴时,周遭兀地化作一片空白茫茫,他好像想不起应该称呼她什么。
——“小行。”
这是余鹤的声音。
徐行猛地转身,余鹤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他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想扬起笑容想朝余鹤奔过去,心下
也涌出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迫切地想与余鹤倾诉,想让余鹤揉着他的后颈、摸着他的鬓发给他一个温柔的吻,或
者用轻巧调笑的语气问他一句“谁又招惹我家徐小狗了?”
然而面前的余鹤脸上竟没有丝毫笑意,他分明是比自己矮上一点的,可徐行对上他冷淡的眼神,却觉得自己
被余鹤居高临下地看着,让徐行打了个寒噤,生生止住了靠近余鹤的脚步。
“你不是鹤哥,你是谁?”他张嘴想问,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但是他却又奇异地觉得余鹤能懂他在问什么。
余鹤没回答他,黑如漆润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情绪,投向徐行的目光就好似在看某个毫无关联的陌生人,但又
带着让徐行如坠冰窖的嫌恶和厌倦,颜色偏浅的唇轻启,分明听不到任何声音,徐行却好似能真真切切地听到他
在说什么——
“徐行,我不喜欢男人。”
喉间一股腥甜涌上,徐行惶惶然地向前迈出一步,呼吸紊乱粗重——
“徐小行同学,我的小男朋友,快起床,你要迟到了。”含着笑意的温润男声响起,是徐行之前软磨硬泡缠
着余鹤给自己录的早起闹铃,将徐行从浑噩梦魇中霍然拎出。
徐行眼神涣散地望着天花板上吊着的灯,余鹤冷淡厌恶的眼神恍惚间还在眼前,像一把尖锥,刺得他动弹不
能,窗外天色已然大亮,影影绰绰地透过窗帘与窗纱漏入房间。
直到他的专属闹钟铃声五分钟后再次响起,他逐渐缓过神,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眯着眼睛看了看,已经十点
了。
房间里的空调几乎开了彻夜,现在刚醒还能感觉到些微的凉意。
徐行抬臂横在额前,手指插入发间往后耙了一把,忽地意识到自己头发润了,再一细感觉,身上的睡衣也都
被冷汗浸潮了大半,多半是被昨晚的梦吓的。
徐行坐起身,脑仁还有些隐隐作痛,打着哈欠点开微信看未读消息,没有余鹤的,不过竟然有宋筱筱的。
要知道宋筱筱这看起来娇憨的姑娘,跟在余鹤身边进入状态正式开始工作起来,要不是余鹤跟她说过,可以
时不时给徐行发几张余鹤在片场的照片和消息,否则,不等到她下班,是绝对等不来任何消息的。
[8:52]
[法网难逃筱四]:吟啸老师,鹤哥让我点了早点给你送来,他说不能不吃早饭,但是你又起得晚,所以我让
外卖小哥把早点挂在门把手上啦,你起来之后记得热热再吃哟~
[法网难逃筱四]:/[图片]
[10:04]
[何妨吟啸]:好,麻烦筱筱姐啦。
[法网难逃筱四]:不麻烦,鹤哥发了额外工资的/[可爱]/[可爱]
[法网难逃筱四]:他现在在休息,不过在反复背词,你要跟他聊的话,可以抓紧一下时间。
[何妨吟啸]:不了,他拍戏很费神的,我不打扰他了,等他下戏了我再给他打电话。
[法网难逃筱四]:/[嗑到了!.jpg]
分明是在一起后,余鹤最正常不过的体贴他的举措,徐行却在看到宋筱筱的话后莫名松了口气,抬手揉了揉
额角,心里尽力让自己支棱得自信起来——瞎想什么呢,他男朋友温柔稳重又体贴,才不会像这个样子对他。
徐行下床第一时间去客厅打开门把凉了的早点外卖拿了进来,找出小厨房里的干净碗筷盛瘦肉粥放微波炉里,
利用等加热的时间去浴室冲了个澡换衣服。
他擦着湿发出来,原本想着天气热,索性自然干,但又想到第一次去余鹤家里留宿、余鹤拿吹风给自己吹干
头发的时候,犹豫一秒还是转身去翻柜子里的吹风机。
他拉长气息,轻轻吐出一口气,心下不免泛起丝缕惆怅。
余鹤才进组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就忍不住满心的想念,再加上昨晚闹过这样一场噩梦,让他想要买机票去
余鹤剧组找余鹤的冲动更盛。
可是他的理智清楚,他不应该这么做,最起码他不能给余鹤带去任何麻烦,更不能让余鹤为了他从工作中分
离心神。余鹤几乎凡事都顺着他来,但不代表余鹤对他的纵容是没有底线的,徐行面上总是笑嘻嘻跟余鹤撒娇讨
宠,心里是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敢做的。
徐行闭了闭眼,又叹息一声,把这点冲动压回心底,收拾心情去吃余鹤叮嘱宋筱筱给他订的早点。
早饭吃得太迟,余鹤好似生怕他饿着,送来的瘦肉粥简直能装半个锅,还配了绿豆糕,徐行一边想事一边吃,
心不在焉吃完,到了十二点还有些撑。
徐竹还给他打了个电话,声音听起来兴高采烈的,不用猜也知道是遇见什么好事。
徐行强打起精神,调整了自己的语气,带着点笑意问徐竹:“什么事啊?我听你这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
买彩票中了五百万大奖呢。”
“嗐,哥,你放心,我要是中了五百万,一定慷慨解囊分给你五百块去吃大餐!”徐竹高兴得嘴都合不上,
和徐行分享好消息的同时还不忘跟他哥拌嘴,“我考上啦!嘿嘿,等九月份开学我就要过来和你一起在 C 市待
着。”
“你考上了?”徐行没问过徐竹的志愿填报,听他的语气不免好奇,“录的第几志愿啊?”
“第三志愿。”徐竹乐得嘻嘻直笑。
“那不是前俩都没进投档线吗?你还这么高兴?”徐行不解,“你填的什么啊?”
“第一个填的清华,第二个填的北大,”徐竹的语气听起来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问题,“我本
来还以为能捡个漏呢。”
“……你真的没被爸妈抽吗?”徐行被他的操作骚得说不出话,沉默了半分钟。
“因为我 C 大肯定可以上呀,哎,也不能这么说,当时填的时候我还是有点紧张的,不是百分百保证进我自
己最想去的专业,因为按往年的录取线和一本线来说,我就高个二十来分,不过反正是比较稳的。”徐竹语气自
信,“肯定不会滑档啦,再不济我第四志愿能帮我兜一下呢,总之不会没书读的。”
徐竹虽然性子偶尔跳脱,但成绩的确是很不错的,人聪明,平时虽然上辅导班和做题的时间不如大部分学生
多,但该学习的时候效率很高,极少走神,这大概也是徐父徐母管教得更严一点的缘故。
“那你什么时候开学?要提前过来我这里住几天吗?”徐行翻了翻日历,“我不一定有时间带你出去玩,但
是你对我这里熟悉一点,先住着也可以。”
“不啦,”徐竹拒绝,“我开学那天再过来,爸妈叫我到时候提前几天把东西寄去学校快递点,报到之后我
自己收拾。”
男孩不用养得娇贵、要学会独立,是他们老徐家的传统,徐行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闻言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就着他们时有时无的兄弟情思索了几秒,还是决定尽一个哥哥的责任,“你几号报到?我到时候过来帮你一起收
拾宿舍吧,顺便你也领我去你们学校逛逛呗。”
“好呀,不过我们的报到具体日期还没出来,我到时候请你吃食堂!我八月去兼职做助教了,等我再过几天
到月底就能拿到四千块了!”送上门的哥哥苦力,不用白不用,徐竹乐得连忙应下,想起别的事,语气忽然变化
了些,“对了,哥,徐程上个月来家里闹了一次,但不是要钱,说要爸妈把大伯母的遗书和日记给他。”
“你说他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啊?”徐竹语带嫌弃地跟徐行吐槽,“自己什么样心里没点数吗?当年大伯母
去世是因为谁他就不会觉得愧疚吗?现在突然又来要旧人遗物了,装给谁看啊,真的是,恶心死了。”
徐行这次没和之前一样没心没肺地附和着徐竹一起吐槽徐程,在徐竹察觉到他不寻常的沉默、询问他时,若
有所思地问了徐竹别的:“他有没有说他要遗书和日记是做什么?”
“这我哪知道啊,”徐竹咋舌,“不过他没要到,就走了,到现在也算是一个来月没再找过我们了,但是不
知道他去哪里了。”
徐行眼皮忽地一跳,嗓子里却好似卡住什么,让他欲言又止再三,终于是没法跟徐竹说一句“他来找我了”。
作者有话说:
小竹的填志愿行为不提倡不建议!请大家,尤其是如果有在上高中的同学,一定要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和老
师家长的建议来填报志愿。

第 79 章 79
“不过我偶然听了一耳朵,他除了要遗书和日记之外,好像又是来要钱吧,听说他忍不住瘾,不赌博,改成
打牌了,结果又欠下一屁股债,债主还找到爷爷奶奶那边去了,气得爸妈回去收拾烂摊子,打公安局的电话叫了
警察,要彻底跟徐程撇清关系,以后他的债他自己负责,没有人会帮他。”徐竹“啧”了声,很不屑地轻哼。
“那两个星期我都天天自己在家点外卖吃,吃到实在吃不下去了自己做饭——哎,我突然好想吃哥你做的蛋
炒饭啊,油是油了点,还有些糊,但是不花钱,而且味道还行。”
“你做梦,下次再想吃我做的炒饭,二十块钱一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徐行随口糊弄几句,将关于徐程
的话题一语带过,徐竹没听出来异常,很快被他哥牵着鼻子岔到其他话题。
两人聊了聊徐竹兼职的情况,最后约定好,徐竹开学那天,徐行去机场接徐竹,顺便陪他收拾寝室
徐行出门去工作室时,特意挑了条平时走要更远一点的大路,一路上他都下意识留意周围是否有行踪可疑的
人跟着,以至于快到临安时他都觉得自己一惊一乍警惕得有些过分,好在的确是没再看到徐程。
他不知道徐程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找他找到这个地方来,无论是徐竹还是徐父徐母,应该都是不会告诉徐程
关于自己的讯息的。
如余鹤昨晚睡前开导他的那样,他现在已经不关心真相究竟如何,也不关心徐程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他只是
单纯地厌恶徐程这么神出鬼没地纠缠着他,更对徐程难以预测的行踪和目的感到不安,害怕最终因他而受到影响
的是自己的家人和余鹤。
徐行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连站在旁边一起听棚的同事都看出来他心不在焉,录完一场休息的时候,悄悄拉
了拉他的袖子,询问他。
“啊?”徐行回过神,勉强地朝他笑笑,问他,“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哎,我问你想什么呢?”同事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看起来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不会是感情上遇到什
么变故了吧?”
“没,”徐行摇头,“可能是昨天晚上失眠了没睡好,今天脑子有点发昏。”
“原来是这样,”见他不是真的有事,同事也替他松了口气,热情地给他出主意,“我之前也失眠,听他们
说吃褪黑素有用,但是我上网一查,又听人说有副作用,然后我就买了那个安眠茶,百合啊、茯苓啥的弄的,还
可以,我觉得有一点用,你要是不严重的话可以喝着试试看。”
“好,”徐行弯了弯眉眼,很快调整过来状态和语气,轻快道,“那我下次试试看!”
除了接了个广播剧的协役,徐行这几天似乎运气很不错,还接了个广播剧的主役。相对于其他作品,这部广
播剧的原著说不上大火,但也算小有名气,且口碑上佳,几乎没有什么差评或争议,人设不算徐行特别想尝试的
一类,却也是他必须喜欢感兴趣,且声线更贴合的一类。
这让他这几天暂时将徐程这件烦心事抛之脑后,晚上和余鹤煲日常电话粥时也喜悦不绝于面地和他分享好消
息。
[何妨吟啸]:哥!我下班啦!今天收工比较早,给你看我出门的时候还没完全暗下去的晚霞~
[何妨吟啸]:/[图片]
[何妨吟啸]:这几天 C 市下了雨,降温了好多,但是空气质量好像变好了点,没跟以前一样雾蒙蒙的。
他刚发过去消息,正美滋滋地等余鹤给他回消息,脚步轻快地顺着已经熟悉的路往巷子外走,不经意一抬头,
猝不及防地对上坐在路边花坛上那人朝自己望过来的视线,浑身的热血都好似凉了一瞬,让他生生止住了脚步。
——是徐程。
现在是下班时间,安静巷子外是川流不息的车流与行色匆匆的路人,仿佛无形中笼下一层结界,将巷内巷外
划分作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徐程坐在临近巷尾的花坛木椅上,手里拿着一只牛皮纸袋,他的脸上贴了一张创可贴,形容有些微狼狈,让
徐行想起来徐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同他说的,徐程在外面新欠下一屁股债的事情。
徐行难忍躁郁地深吸一口气,冷着脸站在原处和他对视,大有徐程不走、他也不走,两个人耗到底的架势。
然而徐程比他还能耗,许是上次被他那一脚踹出阴影了,这次只是用之前那样让徐行不舒服的视线看着徐行,
并没有要主动过来靠近徐行的意思。
徐行很想视若不见,直接回去,但他实在怕了徐程跟着他回出租屋,没人想留着这样定时炸弹一样的隐患在
身边,能尽快解决是最好的事。
他暗暗按捺住随着额角隐隐跳动起来的青筋而一同翻腾起来的烦躁情绪,垂在裤侧边的手指动了动,索性抬
腿走去徐程跟前,在距离他近两米的位置停下脚步,声音冷淡:“你到底要干什么,今天一次性说清。我年纪轻,
被逼急了保不准会做出什么。”
然而徐程似乎不以为忤,听到他的话反而扬起一个嘲弄的笑容,紧锁在徐行面容上的视线一寸寸打量过他的
五官,轻嗤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够徐行清楚听到:“子不孝父之过,没管教过你,说起来的的确确也算有我
的过错——但是逼急了你能做什么呢?寻衅滋事,可是你上次自己说的。”
“噢,也对,你不怕这个,”徐程唇角的恶意笑容加深,盯着徐行的眼睛,“有人会保你的,但是要是保你
的那个人因此受到牵连,谁又来保他呢?”
徐行眸光一凛,面上却不为所动,“我听不懂你说的话,没人保我,我也不需要有谁保我,这是法治社会,
我不会平白无故对你动手。但是你的债主一定不会等太久,对吗?你不肯说出你的目的,像现在这样缠着我,也
是没用的。”
徐程脸色变化片刻,权当没听到他后面半句话,仍旧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徐行,“你比我当年有本事有手段,
能钓到有权有势的明星,但是我想,你应该也不想让他传出什么丑闻吧。”
不等徐行反驳,徐程抬手将自己手里拿着的牛皮纸袋递向徐行,望向徐行的眼睛深处里是藏不住的贪婪,
“你自己看吧,这可不是我杜撰的,鉴定机构的章和落款还在上面呢。”
徐行咬肌微绷,视线垂在递到自己眼前的牛皮纸袋上,却迟迟不愿抬手接。
从很早之前就埋在他心底的不祥预感在这一刻达到顶点,摆在他面前的仿佛不是一只简简单单的牛皮纸袋,
而是一只盛放着所有不安噩耗的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他的人生轨迹就会被不可逆转地改写。
可是他似乎没有理由不接。
“你在害怕什么?”徐程唇角的笑容越咧越大,分明只是很平常的音量,却好似在这瞬间被扩大数倍落在他
耳膜上,“你其实早就猜到了对不对?你不敢看,你不想认我,怕看到它,你就不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徐乾和吕
英的关心亲近了,对不对?他们是不是,没有和你提过舒婷这个人?”
“舒婷”两个字像一把钥匙,将那些隐约由一条线串起的琐碎记忆都悉数从记忆匣子里打开捞出,在徐行心
脏上极有分量地揪了揪。
这使他无端地想起他曾经看的那一卷卷录像带里的视频。
孕期五个月的舒婷笑着看向屏幕外的他,或嗔或娇俏地说:“我的宝贝,你今天又长大了一点,刚刚上秤我
都怕把秤压坏啦,不过你长得好,妈妈就放心了——好像离见到你的日子不远了,妈妈有点紧张,你呢?”
孕期七个月的舒婷似乎笑容减淡了许多,她那双总是神采奕奕的眼睛里多了疲惫与忧惧,连语气都难掩忧郁:
“宝贝,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我一直很期待与你见面,可是,可是……”
她咬了咬唇,眼眶微红,但很快她又用指腹一抹眼尾,努力地朝镜头扬起灿烂的笑容,“可是妈妈很怕痛哦,
你要争气一点!”
徐行呼吸局促片刻,悄悄绷直的后背皮肤针扎似的,隐约渗出些冷汗,他抬眼瞥了徐程一眼,那说不上是一
种怎样的眼神,墨色的瞳孔颜色深到透不进任何光亮,冷而尖锐,像受到威胁时炸毛弓起脊背作出防御攻击姿态
的狼的眼神,却足够让徐程下意识地胆寒噤声,点到为止地不再拿话激他。
徐行抿了抿唇,抬手接下时,指尖甚至有些发颤。
他打开纸袋的动作很犹豫,甚至一度想要放弃、当场给徐程甩脸色说自己不想看,没兴趣,可他的指尖搭在
纸面上,脑子里没来由地浮现起几天前的那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的舒婷空洞而落寞的眼神像是刻在他脑子里,
在这一刻拂开尘埃,清晰地显现出来。
冥冥之中地驱使着他不得不打开这个纸袋,取出里面的鉴定报告。
——“委托鉴定事项:亲权关系鉴定样本:徐程与徐行的头发各一份。”
徐行的视线一目十行地落在这一行字上时,忽地想起来前几天他险些和徐程在巷子里打起来时,徐程往他脑
袋上拽的一把。当时以为徐程是想缠着他不让他走,但现在想来,或许这才是徐程的目的。
下作,无耻,上不得台面,这种人怎么能配得上舒婷?!
徐行厌恶至极地抬脸看了徐程一眼,某一瞬间很想不讲礼貌地啐他一口,但他做不出这种事,憋闷几秒,最
终只是咬着牙恨道:“你他妈真的令人作呕。”
徐程听过太多这样的话了,并不在意徐行的态度,反而有些得逞地朝他笑。
徐行烦得要命,低头继续往下看,略过中间的所有字,视线落在最后的鉴定结果上。
——“依据 DNA 检测结果,待测父系样本无法排除是待测子女样本亲生父系的可能。基于 15 个不同基因位点
结果的分析,这种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为 99.9999%。”
作者有话说:
鉴定结果这个有参照度娘上的资料,有问题欢迎指正(づ ̄ 3 ̄)づ

第 80 章 80
他已经有所猜想的、最不愿面对的、潜意识里躲避的,现在已经直白坦然地摆在了他面前。
他的确不是徐乾和吕英的孩子,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该称呼徐乾和吕英二叔和二婶。而他初中前每年去陵园
里祭拜的,录像带里每每让他倍感亲切、和徐竹一起感叹惋惜的舒婷,才是他的亲生母亲。
这是一件多么荒谬又狗血的事情啊。
徐行脑子里嗡嗡作响,茫然无措交织着难以接受,却唯独没有震惊愕然。
他早就该猜到的了,从他六月去接送徐竹高考、频频与徐程有了交际的时候。
只要徐乾和吕英不说破、他不主动去翻开真相,他就可以压下早些时日的所有预感,仍旧理所当然地将自己
认作是让父母操心的小孩,可以和徐乾、吕英还有徐竹没有任何顾虑间隙地说笑嬉闹,和乐融融地一起过着充满
鸡毛蒜皮小事的平和生活。
但现在,真相终究是跨越岁月浮沉,不容置喙地来到他面前,强硬地让他认清自己的真实身份、摆正自己的
位置。
等徐行自己消化事实的徐程,期间频频看了好几次手机,神色难掩焦虑地回复了几条信息,终于是耐不住性
子,出声叫徐行:“看清楚了吗?现在你还能不承认什么?没我就没你,徐行,你认清楚,我才是你亲爹。”
徐行牙关狠狠一错,抬眼时神色冷冽地看向徐程,“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有尽过一天作为父亲的责任和义务
吗?还想平白无故捞个儿子,哪里来的好事!”
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想通了什么,望着徐程的目光冷得能凝出冰碴,讥讽一笑,“早二十年怎么不来认我?
早在舒婷怀孕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起来她肚子里的是你的儿子?现在又是来干什么,看我刚毕业了,找到工作能赚
钱了,想认个儿子回去给你养老?”
“凭什么?”徐行发出极不符合他平日性情的一声嘲弄嗤笑,“凭你那一激灵的功劳?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一
定会认你,会给你花钱,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
“我不欠你任何东西,你是在外面赌钱被人追债偿还不上也好,老了觉得孤苦无依没人照顾也好,都不干我
任何事,我不会认你,你也别想从我这里要走一分钱。”
徐程嘴唇一动,似乎没料到徐行的态度变得比看到鉴定报告后更坚决,甚至还被刺激得隐隐往极端方向发展。
但徐行没给他插话的机会,紧接着狠声道:“我不会管你,你也休想用这件事道德绑架我,连亲子鉴定都能
用下三滥的手段弄到,你最好是有本事直接去法院告我,给我发传票,要是你再缠着我,我就直接报警了,让人
民警察来评理。徐程,我说得到做得到。”
徐行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鉴定报告塞回牛皮纸袋,扔回徐程怀里,抬腿从徐程身边绕开,快步往巷子外的方
向迈去,但胸腔里的一颗心却在快速而剧烈地跳动着。
他其实在前几天心有不安时问过法学的朋友,以“有个朋友”的借口编撰了类似经历,好在他的朋友对他很
了解,没起疑,只当他真有这么个朋友,尽自己专业所能地和他探讨了这个问题。
“按道理来说,你朋友的生身父亲没有履行抚养义务,是不需要他履行赡养义务的。而且如果是已经被合法
收养的话,就和亲生父母没关系了,哪怕是生身父亲找上门要赡养费也不用理的,虽然不违法但也不受法律保护。
但是法律上来说,亲缘关系是不可能断绝的,就算要起诉当年的遗弃罪也已经过了追诉期了。”
“那就没有办法解决吗?”
“就不搭理呗,不认就行了,”朋友思索片刻,“不过要是很缠人,明显影响到日常生活,就可以报警了,
按行政管理处罚法来处理,不过这种情况,涉及到父母和子女,警察多半会调解,不会行拘的。是你哪个朋友啊?
属实有点惨,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
愤怒之后便是挥之不去的无力焦虑,他遇到这样的情况,甚至没有行之有效的方法来彻底割裂和徐程之间的
联系,阻止他继续骚扰自己和自己的家里人。
徐行不觉得自己刚才对徐程说的话绝情,他没用粗鲁的字眼骂徐程,已经是他作为讲文明树新风的社会主义
接班人在克制之后的最大努力的礼貌客气了。
那个让他的胸口里禁不住渗出丝丝缕缕的愧疚,缠绕在他心脏上隐隐作痛的人,有且只有舒婷。
这个他从未谋面,却用尽所有生命来爱他、将他带到人世间的,他的母亲。
录像里她每一句饱含柔情的“宝贝”,那些似嗔非嗔的“宝贝你好像又重了,要在妈妈肚子里变成大胖小子
再来到世界上啦”,实则满是爱意的、含笑和期待的盈盈目光,都是给他的。
曾经困惑他的,在每一次看录像时不由自主的代入感,以及每一次去陵园看望舒婷、为她的墓前献上一捧鲜
花时心里的牵念与没来由的惆怅,那些才是真正血浓于水的羁绊。
所以徐父徐母会坚持在他初中住读以前坚持每年带他去陵园,为什么要给他看舒婷的录像,为什么在得知他
的性向时会这般如临大敌、态度坚决地要他更正,甚至是徐乾那一句勃然大怒的“你怎么能走上他的路!”
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有一个如此作恶多端的卑劣生身父亲,骗婚、家暴、染上赌瘾,闹得一个原本和睦融洽的家庭几近分崩离
析,从徐乾和吕英的角度看来,一切悲剧的开端都是由于徐程喜欢男人。
而他大二那年向父母坦白性向,对于一向对他严加管教、悉心教导的夫妻俩而言,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他
身上的基因一半来自徐程,而他也喜欢男人,这仿佛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循环,引导着徐行走向一条不归路。
徐行可以理解徐乾和吕英的忌惮,也不再为他们这两年的狠心“断绝关系”感到委屈沮丧,可是他清楚且笃
定,自己是不会走上和徐程同样的道路的。
“徐行!”徐程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脸上原本残留的气定神闲的得意仓皇散尽,转而被不可置信后的不耐与
焦虑替代,他紧追几步,在徐行即将快步从巷口走向大路上时一把拽住了徐行的手腕。
徐行对他已经耐心全无,他感觉得到,徐程原本是想和自己打感情牌,利用自己和徐乾由于性向问题已有的
嫌隙,一点点将徐行拉向徐程这边,像当年哄骗舒婷一样,哄骗徐行认回。
但他没想到的是,看起来和舒婷三分神似的徐行,连性格都相差无几、小太阳似的开朗豁达的徐行,完全不
吃他这一套,甚至屡次逼得他黔驴技穷,以至于他没时间和徐行逐渐拉近关系,情急之下使手段在争执中拿到了
徐行的头发去做了亲子鉴定。
他想着,即便是徐行不肯认他,也该顾忌着这一份血缘关系,顾忌着父为子纲的传统,敬他三分,至少不会
再对他甩脸色避之不及。
现实里徐行的不走寻常路打得他猝不及防。
或许有他现在才想起找徐行已经太迟的缘故,当年那个被他扶一把就难忍好奇朝他靠近、同他聊天的小男孩,
可以轻易被他动摇意志、迈进父母限制的禁区的小男孩,现在已经丝毫不为外界影响所动。
情急之下,他不得不压着声音、语速尽快地从唇齿间逼出一句:“你不想认我,连生你的舒婷你也不想认是
吗?她录了那么多视频、写了那么多日记给你,你一个也不想看吗?”
徐行脚步一顿,原本带着强攻击性欲抬臂的动作生生一滞,霍然转头死死地逼视着比他矮一头的徐程,“你
什么意思?”
“徐竹那小子偷偷和你传消息了是吧?之前他成人宴上我就看到,你们堂兄弟俩关系很不错啊。”徐程眼珠
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年轻人下意识间来不及收敛的反应,了然他是在意舒婷的,心中陡然一松,有了些许把握,将
他原本险些脱口而出的最后筹码吞了回去,“他和你说了我来找你,所以他生日宴那天晚上你溜得比兔子还快,
那天有没有和你说,舒婷的东西在我这里。”
“你放屁!”徐行终于忍不住憋出一句粗口,但刹那间绷断的理智悬崖勒马地拽了回来,他极迅速地反应过
来徐程是在套他话看他知道多少,神色一戾,“你如果真的有,绝不会等到现在才拿出来告诉我,你连她的死都
不在乎,又怎么可能留她的东西——手松开!你没资格拉着我和我提舒婷。”
“她是去世回天上,你是死了下地狱遭报应,别逼我动手。”
徐程面色一沉,终于是考虑到以他现在逐渐体力不支的身体没法和徐行对抗,不甘愿地松了手,却仍不放弃
给徐行上眼药,“是,东西在徐乾和吕英那里留着。”
“你不好奇他们为什么不肯告诉你这些、不愿意把舒婷的遗书和日记拿给你?不想知道舒婷在遗书里写了什
么给你?她实在单纯得可笑,你相不相信,她会在日记里告诉你,不要记恨你的父亲?”
“徐行,我记得……她是产后抑郁自杀的,你就觉得你自己没有丝毫的责任吗?”
“如果不是那么早有你,她不会死得这么快,”徐程扯起半边嘴角意义不明地笑了下,“至少,从某种角度
来说,正是有了你,一切才都会变化得快,变得那么糟糕。”
蜷曲握成拳的手指指尖几乎要扎进掌心肉里,徐行额角青筋暴起,一字一顿地狠声道:“该忏悔的是你,徐
程,是你这种生来就是黑心的人渣才会让爷爷奶奶不得安宁,才会害死舒婷!”
他用了极大的忍耐力,没对徐程动手,甩开了徐程想拉他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迈出巷子,随手拦了
一辆路过的空出租车拉开门坐进去。
徐程死死盯着他的背影,促狭地喘息片刻,眯了眯眼,从兜里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咬牙切齿地低喃:“我
给过你机会了,你会主动回来找我的,徐行。”
“他还是不肯认吗?”男人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嗯。”徐程恨恨地往花坛里啐了一口,低骂了句脏话,“是我给他脸了,小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的东
西。”
“之前的照片,你确定是真的吗?”
“我亲手拍的还能有假?”徐程轻嗤一声,因为心情烦躁缺乏耐心,同男人对话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尖锐
讽刺意味,“有本事你也去亲自去拍。”
“我没本事,”男人竟然还能笑得出声,“还是你比较有本事,那么接下来,我们只有走最有效的那条路了
——程哥,那群人昨天又来找了,我替你先垫上了,之后要怎么答谢我呢?”
“成了再多分你百分之十。”
……
直到后视镜里那个让徐行憎恶的身影甩得看不见了,徐行才松了一口气,在司机师傅询问他去哪里时沉思几
秒,纠结后随口选了个商业街,打算找个咖啡店先坐坐,吃了晚饭再回去。
七点,徐行习惯性地将晚餐拍照发给余鹤,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今天他很快等到了余鹤的回复。
[19:12]
[YH]:吃得不错。
[何妨吟啸];还不如哥你做的十分之一好吃/[哭泣]
[何妨吟啸]:哥,我好想你啊
[何妨吟啸]:不过你别担心,好好安心拍戏,我等你回来,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我没关系。
[YH]:/[语音]
余鹤声音里带着笑意,温润音色无形地抚平了徐行心里因为见了徐程一面的糟糕心情。
“我家小行这么可怜啊,”余鹤话音微顿,嘈杂的背景音安静了不少,应该是回休息室了,紧接着便听余鹤
笑意盈盈道,“可巧,我这里有一个十二月的杀青探班名额,不知道有没有小朋友想要呢?”
徐行眼睛一亮,积极又乖巧道:“我要!”
“那就恭喜这位徐行小朋友,获得独一份的杀青探班资格。”

第 81 章 81
徐行知道这是余鹤给他的特殊待遇,心里揉作一团绵云,戳一戳能牵出甜津津的丝来,让他霎时更想念余鹤
了,说话的声音都不知不觉变得软乎乎的。
“哥,你对别人都这么好,还是就对我这么好呀?”吃了十片柠檬似的做作问话。
偏偏余鹤就吃他这一套,愿意哄着他,轻笑着应声:“独一份给我的小男朋友的。”
徐行心情大好,按着语音键接着给余鹤发语音条:“哎,完了,哥,你一这么温柔跟我说话我就受不了,别
撩拨我了,我承受不来——你现在收工了吗?”
余鹤没再发语音条过来,只是短促地回了几个字。
[YH]:没,开拍了,晚点聊。
[何妨吟啸]:/ok 那哥你晚点下戏了跟我说噢!
尽管这是余鹤进入工作中的日常状态,但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的时候,徐行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低落沮丧,
刚因为余鹤而轻快飞扬起来的心情又惆怅地落了回去。
徐行在外面兜兜转转待到八点,扫了辆共享单车骑回出租屋,路上不忘留意四周身后,以防徐程不知道又在
哪蹲他,好在徐程不知道他具体住哪,他一路上都没再发现什么行迹奇怪的人。
一想到徐程,徐行禁不住瞬间烦躁起来,他几次三番拿起手机,在常用联系人里面划拉一圈,最终竟然找不
到一个适合倾诉这桩曲折离奇经历的人。
他的发小兄弟们现在都各奔东西,要么考上研在跟着导师苦哈哈做项目,要么就是辛勤的社畜,早出晚归两
点一线,每个人的生活都不轻松悠闲,他这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麻烦事,除了多一个人替他烦恼,也没别的
作用了。
现在确确实实的闲人——他弟徐竹,现在估计还在辅导机构里做助教偷偷摸鱼,而徐行暂时不想把这件事搬
到明面上来说。
他和他弟打打闹闹这么多年,平时看起来都是你嫌我我嫌你,但的确是兄弟齐心十分有兄弟情的。
他倒不太担心徐竹是什么反应,多半还是跟个无忧无虑的快乐小憨比一样,震惊讶异之后用过剩的侠肝义胆
给徐行加油打气,说些类似“你放心,只要我在一天,你就一天是我的哥哥!”的话。
他真正该感到歉疚的人,应该是徐父徐母还有舒婷才对。
徐行心里轻叹一口气,回出租屋洗漱完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发呆时已经快十点了,但是余鹤还没给他发消息,
应该还在片场拍戏。
马上九月份,就到吕英的生日了。前两年因为和家里闹得不愉快,他都是转钱给徐竹,让徐竹去买支护手霜
之类的护肤品或者一束花送给吕英作生日礼物。
七月他正式转入工作室时,想着自己开始赚钱了,计划给吕英和徐乾买生日礼物的预算也增添上一笔,但他
现在却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觉。
他不知道当年徐乾和吕英是出于什么心情,将自己接回家里当作亲生的小孩养大、对自己和徐竹都如出一辙,
不会对谁有明显的偏心袒护,让他在一个被温柔爱意包裹的健全家庭里长大。
而这些,都不是徐乾和吕英的义务,可自己一直到毕业开始工作,却没做过太多回报他们的事,不仅由于性
向问题让他们担忧焦愁,甚至还在因为亲生父亲的事,屡屡给他们带来麻烦。
他没能伤春悲秋太久,接到了余鹤主动打过来的电话。
“刚下戏回酒店,今天排得有点满,”余鹤声音有点哑,不是感冒带着鼻音的那种哑,听起来像是纯粹用嗓
过度导致的,“你准备睡了吗?”
“没,在等鹤哥你的电话呢。”徐行心上积压的沉重情绪一扫而空,不由自主地舒展愁眉,无意识地捞过旁
边的一只枕头抱住,和余鹤撒娇,“哥,别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样一算,我好像有半辈子没见到你了,
好想你啊~”
余鹤低笑起来,喝了半杯水润了润嗓子,语气温柔地跟他说话:“我也想你,再过三个多月吧,杀青的时候
就能见到了,不过你到时候得注意看看时间,万一要去棚里,没时间的话,就不用强求。”
“不行,那我必定是要去的。”徐行没忘记刚接通电话时听到的余鹤声音里的异常,十分关切,“你嗓子怎
么了?”
“今天有几场情感爆发要喊的戏,稍微有点伤着了。”余鹤咳了咳,反倒温声宽慰他,“没事,筱筱买了润
喉的茶和药,后面会好的。”
他不等徐行心疼至极地说什么,话音微顿后紧接着含笑的声音轻了点,“我今天拍完就在想,我这只是偶尔
需要喊一场就这样,你在棚里喊一天的群杂岂不是嗓子都要废掉,我的小男朋友也太辛苦了。”
“啊,也还好,”徐行没料到他会说这个,但听在耳里,心上甜滋滋地咕噜咕噜冒着糖水气泡,“我们有专
业技巧嘛,不会太伤着嗓子的,而且也不止我一个人去喊群杂,大家都会做的,哥你别担心。”
“我知道,所以我没担心,只是有点心疼我家努力的小朋友。”余鹤的确说得上体察入微,肉麻腻人的话他
没说太多,转而提了提傍晚时徐行给他发消息的事,“下午我没来得及问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要去外面吃晚饭了?
不是前两天还跟我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你现在要争取顿顿自己做饭,学会各种菜式等我回来吗?”
徐行知道他肯定是察觉到自己当时有些低落的语气,但犹豫几秒还是将徐程的事瞒了下来,用故作羞涩的语
气跟余鹤说话:“哎,我这不是,想偶尔出来打打牙祭么——但是那家餐馆就只是卖相好,其实味道很一般,别
说不及哥你做的,就是和我做的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呢。”
“徐小行,”余鹤微一拧眉,欲言又止地动了下唇,最终还是顺着他的话跟着他调侃,“听起来你现在的厨
艺进步挺大啊。”
“那当然。”徐行得意地哼哼两声,没能听出他家大影帝这不经意掩饰后的细微语气变化。
为了不耽搁彼此的休息时间,两人将晚上的聊天时间控制得很好,结束通话前,照例是徐行缠着余鹤给他唱
安眠曲,一来是余鹤拗不过他的胡搅蛮缠,二来是徐行对他的确会产生很有效的安眠作用,余鹤也就欣然允了。
九月中旬,徐竹开学,徐行如约去机场接他,在见到他这个小憨比弟弟背着书包从航站楼冲出来的时候,竟
然产生了一种热泪盈眶的感动。
徐竹热情洋溢地冲过来,没刹住车,这样一个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四的壮小伙,徐行一个不防,被撞得连
连后退几步,后腰撞到旁边的铁栏杆发出一声闷响,从视觉效果上看,就好像把徐行撞飞了出去。
徐行:“……”
徐行铁青着脸按着后腰低低倒吸一口凉气,突然间就不感动了。
不仅不感动,还不敢动。
剧痛从后腰蔓延开时,徐行维持着扶腰的动作,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徐竹。
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徐竹安静如鸡了几秒钟,大惊失色地去扶徐行,哭丧似的,“哥!!!哥你还好吧!你没事吧?!我今天就
开学了!我不能没有哥哥!你不陪我去学校,我就只能孤苦伶仃一个人了!”
他实在太惊慌失措,音量大到匆匆经过的路人都忍不住纷纷将探究的视线投向他俩。
徐行痛得说不出话,缓了足有一分钟的时间,缓缓呼出一口气,从齿间一字一顿地逼出一句:“你喊,喊大
声点,直接叫殡仪馆的把我拉去火化间烧了算了。”
“哥!”徐竹自知理亏,乖觉地站在旁边,试图亡羊补牢,稍微发挥一下他哥的贴心小裤衩的作用,“要不
要去医院看看啊?要不你再坚持一下,去我们学校的校医院看,我还没去过呢,你先试试,顺便也感受一下我们
重点高校的医疗条件,岂不妙哉。”
某一瞬间,徐行心想,他确实不应该和这傻缺弟弟是亲生的。
但是今天好歹是新生开学的日子,徐行想将这桩一触即发的家庭暴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于是深呼吸一口
气平复了下心情,手掌按着后腰勉强直起身,稍微活动了下,朝徐竹勉强露出个笑容,“先送你去报到。”
徐竹沉默几秒,小声哔哔:“哥,你要是笑不出来就别强颜欢笑了,我看着害怕。”
仗着身高优势,徐行抬起另一只手臂勾住徐竹的肩,毫不客气地将自己半边身体重量压在他身上,迅速收敛
了唇角的笑意,“算我倒了大霉,你是不知道你现在的吨位吗?我以为你就是想跑过来拥抱我一下,谁知道你直
接把我撞飞。”
徐竹小心地扶着徐行,尴尬道:“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们小时候这样撞都没事的么。”
徐行被徐竹搀着坐进出租车里,对上司机师傅异样的目光,瞬间意识到,就他和徐竹这状态,看起来很像某
类苦情栏目。
——清贫男孩千辛万苦考上大学,不忘带上瘫痪多年的哥哥在身边照顾。
uc 部速速招我去上班【bushi(orz 定时定错时间了,今天就算提前更吧,之后的更新还是晚上九点

第 82 章 82
幸而没伤到筋骨,徐行在出租车上缓了半天,腰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只是碰一下还是会疼,多半是留了淤
青,只能陪徐竹开学报到、晚上回去之后再上药。
徐竹这一撞,把徐行心里头原本因为徐程那一份亲子鉴定而滋生出的微妙隔阂感给撞得飞散,以至于两人吵
吵闹闹间,徐行全然将这事抛却脑后,和徐竹还跟以前一样相处,没什么差别。
徐竹学校安排了许多迎新的志愿者,看到徐竹和徐行从快递站抱着包裹往这边走时,两三个志愿者热情主动
地迎过来。他们不由分说地接过兄弟俩手里的包裹和行李箱,问清楚专业后领着徐竹签到完毕,还负责将他们送
到了徐竹的宿舍门口,服务和态度都堪称一流,让徐行看着想起自己当年一个人开学的情形,不免有些嗟叹。
徐竹住的是重新整修过的四人间宿舍,学校甚至提前找了大二大三的学姐学长替他们清扫过寝室卫生,除了
床板桌椅上有灰,其他看着都是洁净如新的,没让徐行徐竹兄弟俩耗费太多收拾的时间。
两人是吃过早饭去学校的,等收拾好宿舍,已经快到下午两点了。徐竹兴致勃勃地拉着徐行,实现自己的承
诺,请他在自己学校食堂的吃饭,饭后沿着人工湖开着导航散步不到半个小时,两个人就都受不住太阳的毒晒,
默契地对视一眼,蹭着沿路的树荫回宿舍了。
宿舍里的室友到了俩,都是父母陪同着一起忙上忙下收拾行李和宿舍床,剩下没到的那位室友是本地的,说
是晚上再来报道。
几个室友都有长辈在撑场面,徐行也只得临时赶鸭子上架,摆出一副长兄如父的稳重范儿来,维持着体面微
笑和两对父母尬聊进行商业互吹。
“我家孩子没住过校,从小在家待惯了,娇气些,以后啊,要和你家孩子一起和睦相处,几个男孩子嘛,都
皮实,应该合得来,他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尽管和我们说。”
“唉,我家这孩子老是不和我们交流,内向的很,平时也不喊个人,以后住一起了,要是有什么小摩擦小问
题,都要互相包容着些噢。哎这是——徐竹的哥哥吧?真是一表人才,看着可真年轻,我来的时候第一眼还以为
也是报到的新生呢,现在在哪高就啊?要是做的是差不多行当,以后说不定还能有个照应。”
徐行礼貌而不失尴尬地微笑着,充分发挥了他在工作室里和小伙伴们日夜相处后练就出来的社交牛逼症的效
用,不卑不亢地回答了,有些不想谈及的话题,也很圆滑地打了个马虎眼,应付了过去。
他本来是想吃过午饭送徐竹回了宿舍就走的,但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他当年刚入学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去报
道以及动手收拾宿舍,刘杨和窦枭姜鹄他们几个的父母也没这么缠着问东问西的开启场面交际模式。
但从某种角度来说,从天南海北而来的素未谋面的陌生室友,的确很需要有较为强势的家长陪同,一方面是
给换了新环境的孩子有心理安慰和倚靠,一方面是不让孩子被同学和室友小看。
一直到了下午五点多钟,这场家长社交才终于以几个新室友要结伴一同去食堂吃饭、并且对彼此熟悉熟悉而
告一段落,徐行暗暗松了一口气,离开前还揽着徐竹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拍了拍。
这是兄弟俩这么多年来形成的无声默契,是表明陪伴、让彼此心安的动作。徐竹笑意盈盈地转头看徐行,放
低了些音量:“我知道啦,有问题会给你说的,哥你快回去吧!”
“好。”徐行点点头,目送徐竹和已经熟络些的室友说说笑笑走进了食堂,转身离开了 C 大,不慌不忙地乘
公交车回成英路。
最后一次和徐程见面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中途徐行竟连半点徐程的半点踪影都没见到。徐程好像突
然间转性一般,不仅没和之前一样在徐行上下班必经的地方蹲守着死缠烂打,反而让徐行清净得心里隐隐感到不
安。
但徐程如同其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的的确确让徐行舒了一口气,徐程是否有别的阴谋诡计不论,至
少让徐行能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之中不受外界干扰,这说得上是一件好事的。
先是在接徐竹的时候被那小兔崽子撞伤了腰、后是帮徐竹收拾寝室、应付家长交际,徐行心比身累,犯了懒,
连外卖都没精力去挑选,晚饭索性就着冰箱里昨天的剩菜剩饭随便做了个炒饭,卖相虽然不大好看,但味道还是
挺不错的。
徐行犹豫了下,没拍自己的晚饭发给余鹤看——炒饭偶尔做一次可以,但余鹤不赞同他用隔夜的饭菜,怕影
响他健康,尽管余鹤从不对他说什么过重的嗔责话语,可他不想让余鹤连这点小事都挂怀着。
“哥晚上好~”徐行早早洗完澡,回了卧室,卡着余鹤下戏回酒店的点给余鹤拨了视频通话过去,果然看到穿
着浴袍的余鹤,应该是刚洗漱完从浴室出来。
“晚上好。”余鹤熟门熟路地找了个手机支架将手机放上去,调整到合适的角度,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
和徐行聊天,“你现在估我下戏的时间估得很准啊。”
“那当然,”徐行扳着手指给他算,“今天是你离开我、进组第五十六天,我独守空闺快两个月了,哥。”
余鹤被他这用词逗笑,侧脸看了看屏幕里的徐行,“这么久啊,我怎么感觉,好像昨天才刚离开 C 市似
的。”
“什么?!”徐行夸张地睁大眼,“我在这里度日如年,哥你却是度年如日,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他说着,立马做出伤心啜泣的神情,又有作为配音演员的专业技能加持,若不是有视频,余鹤乍一听,真要
以为他是落寞凝噎泪两行的可怜模样。
“够了啊,”余鹤好气又好笑,“你这戏比我在片场里拍的戏还足。”
“那也是我的影帝男朋友耳濡目染的成果。”徐行羞涩地侧了侧脸。
余鹤用吹风吹头发时,两人听不到彼此说话谈论的声音,便都不作声,一个站在镜头不远处吹头发,一个就
在屏幕面前安静又专注的看着,无声无息地酝酿出一段岁月静好的柔软气息来,恬谧地流淌在相隔千里外的两个
房间之中。
“你昨天说,今天去送小竹开学,怎么样?他还适应吗?”余鹤将吹风机放回柜子里,抬手随意地顺了顺蓬
软柔顺的发,取过手机,上床倚靠着软枕和徐行聊天。
“他可适应了,”徐行故作嫌弃地撇了撇嘴角,但眼里却是有笑意的,“C 大好大啊,感觉比我们学校大,食
堂也多几个。而且他们宿舍条件也比我们的好多了,我们原来楼层低,一下雨就潮得衣服都发霉。”
提起开学,徐行就想起了下午硬着头皮的家长交际,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同余鹤绘声绘色地讲:“他室友看着
都还挺不错的,最起码长得很齐整,我没跟他室友说上几句话,倒是一直在和他们爹妈交谈。现在的家长也太面
面俱到了,我就陪着我弟去开学报到,加了四个家长的微信,还说以后多交流多来往。”
“救命啊,我虽然比我弟大几岁,但我和我弟是平辈啊!!!加我的微信干什么,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配音
演员,现在好像还没那个年纪和身份,跟他们约着出去喝茶谈业务吧?”
“但是我又不能不应着,我好歹是徐竹他家长的身份来,得给他撑腰。”徐行深深叹息一口气,“当爹真不
容易。”
余鹤轻笑着听他描述当时的社交情景,略一思索,“你应该和我说一声的,能让黎姐跟你一起去陪着小竹开
学,她在业内很有威望,这种场合有她在的话,给小竹撑腰也更有底气点。”
“她没跟着你在剧组吗?”徐行有些意外,真的顺着余鹤的话想了想,认真地拒绝,“那也不好,我是小竹
的哥哥,黎姐是你的经纪人,不能因为我俩的关系,就平白无故让她多做她工作职责以外的事情。”
“恰好这几天正好有个商务合作,她回 C 市来谈了,没在影视城。”余鹤点头,不知想起什么,笑道,“你
说得有道理——我的小男朋友,别的明星有了对象都给资源给钱给房的,怎么你就什么都不要?”
“那不一样呀!”徐行眨眼,“我是你男朋友,未来咱俩还要在一个户口本上,当然不能和那些只是玩玩的
明星一样,我在努力赚钱养你呢!”
——未来还要在一个户口本上。
余鹤敏锐地注意到他话里的某句关键字眼,眼睫微垂。
两人在一起后浓情蜜意的时候有,工作原因聚少离多的时候也有,但像这样直言未来安排的时候却很少。
余鹤不是没考虑过,他快三十四岁了,到了这个年龄,谈恋爱不仅仅只是图眼前一时荷尔蒙与激情的享受,
还要考虑到未来,考虑到成家,就连他这次进组之后,以前不怎么爱和他说这种话题的晏川,也在享受了老婆孩
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后,劝余鹤早日安定下来。
可是他的小男朋友实在年纪轻,处于刚步入社会,还没见识过多少世界和人物的阶段,余鹤仍然给徐行留有
一线余地,也给彼此留一线余地,所以不曾在徐行面前提及以后切切实实的安排。
他不能肯定徐行现在说这个是真的有和自己一样的心思还是只是随口的情话,也无意一定要现在挑明了说,
仅仅眨眼瞬间的静默后,他便自然地笑着将话题引向别处。
徐行似乎没察觉到他的想法,笑嘻嘻地顺着他聊起别的。
晚上回家卷起衣摆看到腰上那一大块乌青发紫的淤青,徐行心里就暗暗为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平时连手指
蹭破一点油皮,他都要在晚上和余鹤聊天的时候找个由头撒娇讨宠要安慰,今天竟一点声息也不吭了。
不过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在聊天到达尾声时,趴在床上抱着枕头和余鹤委屈巴巴地提了提这事,“徐竹也太
虎了吧,今天去接机,他差点把我撞飞。”
“伤到哪儿了?给我看看。”余鹤关切地看着他。
徐行得到余鹤毫无保留的关心,心里美得直冒甜蜜气泡,但哼哼唧唧了一会儿也还是没撩起衣服给余鹤看,
“哎,没伤着哪,就是有点疼,要是哥你在,给我揉揉就立马好了。”
余鹤失笑,“那你留着吧,等我杀青了回来给你揉。”
“那时候都好了,换成别的吧,哥,”徐行望着屏幕里的余鹤,满是期待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好不好嘛,
哥,你先答应我。”
余鹤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这求的东西多半离不开那点事,无奈又好气,略一挑眉坚持不松口纵着他:“那要看
我到时候乐不乐意。”
徐行立马做出失落可怜的表情,“哎,没关系,疼就疼吧,我可以忍受的,只要不疼在哥身上,我怎样都愿
意的。”
余鹤:“……”
余鹤叹气:“好,我答应。”
对待过分黏人的萨摩耶(雾),余大影帝的选择是:宠着吧,自家的小狗,还能怎么办呢?

第 83 章 83
徐行协役的那部剧已经正式开始进棚分别录制干音,过后几天接到的那部主役的剧,因为角色还没全部定下,
尚在前期筹备过程中,又有徐程的事打岔,他到这个时候才忽然想起来要给余鹤分享这件喜事。
“果然哥你就是我的幸运之神,”徐行忍不住感叹,“算上我在临安实习的时间,还不到一年呢,居然能接
上主役,这感觉比我原来在行星录的那些开金手指的男频爽文有声书还要爽文一点。”
“是你自己的实力,”余鹤也替他高兴,浅笑着鼓励他,“你原来接的第一部 配音男主可是我的戏,你想想,
你在一干老戏骨里面都不显得逊色,不就说明你其实已经有这个能力了吗?”
“说是这么说,”徐行一向在余鹤面前很自信,但被余鹤一夸,他就开始谦虚赧然起来,“但是当时是因为
有兰导和你在一直提点我,你还那么细致地给我讲戏,我要是录出来还糟糕得明显的话,岂不是太差劲了。”
“哎呀,我会努力做好的,总之,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来嘛,哥你不是说你在我这个年纪还在剧组里跑龙套么,
你都那么优秀那么厉害了,还得一步步从小角色开始,我就更不该飘了。”
“是,你都不需要我提点警醒你这些,就已经都明白了。”余鹤笑起来,嗓音温润柔和,“快睡吧,都十一
点了。”
“嗯嗯!”徐行飞速去翻自己这两天突发奇想弄的歌单本,跃跃欲试,“哥,以后每天晚上挂断电话前我都
给你唱晚安曲哄睡怎么样?男友专属福利,无价之宝,别人想要都不给的。”
“好,那就辛苦我的男朋友了。”余鹤将手机调至外放的语音模式,将手机支架挪到了靠自己最近的这边床
头柜上,把手机搁在上面,照徐行软声求的,关了灯躺下准备入睡。
白天片场拍戏的劳累和温柔歌声带来的恬谧安心交织成一湾缱绻睡意,轻轻巧巧地将余鹤笼罩其中,无声地
松弛下他的神经,让他得以充足的休憩。
徐行睡得比余鹤稍晚些,但他这段时间通常是中午时间之后才需要到临安进棚录音,早上能多睡会儿,睡眠
时长总得来看比余鹤还多。不过余鹤不赞同他不吃早饭,他也就逐渐养成了习惯,早上八点迷迷瞪瞪爬起来和余
鹤发个问早安的语音消息,眼睛都不用全睁开,梦游似的游去厨房下一锅水饺或抄手做早餐,吃完游回卧室躺下
接着睡。
他也说不好这样的生活习惯是好还是不好,但他隔了半个月的时间一上秤,发现居然还轻了一斤,让他开始
相信纯睡觉也许真的是消耗体力的一种方式。
时至十月下旬,C 市在国庆后就入了秋,随着一连一周的疾风骤雨迅速降了温,街上新落的浅黄银杏叶看起来
颇有些萧瑟秋意。
拍摄地现在换去了偏北的城市,由于剧情,余鹤在剧组拍戏时还是穿着夏天拍摄时的单衣戏服,和周围的工
作人员形成鲜明对比,仿佛是生活在不同季节。徐行只是看着宋筱筱给他发过来的几张照片都觉得冷,但看余鹤
的表情却又寻常自若得好像浑然不觉。
[何妨吟啸]:片场的地方这几天多少度啊?
[法网难逃筱四]:十度左右吧。
[何妨吟啸]:???
[何妨吟啸]:鹤哥那样不会着凉生病吗?
[法网难逃筱四]:不会的,每场戏休息的时候都有披外套,剧组也准备了热姜汤,吟啸老师放心好啦~
[法网难逃筱四]:话说你什么时候签约行星的直播了啊?我怎么前几天还看到你微博的消息。/[好奇]
[何妨吟啸]:上一周和行星签的合同啦,昨天正式开始的。
[法网难逃筱四]:咦,你没和鹤哥说吗?
[何妨吟啸]:没,他拍戏忙着呢,我和他说这个做什么。
[何妨吟啸]:筱筱姐,你别特意跟他说啊,别让他分心。
[法网难逃筱四]:哎呀呀呀,你这是怕他给你打赏吗?/[斜眼笑]
余鹤和徐行在一起后,由于余鹤的工作特殊性质,不少时候余鹤在工作的时候,都是由宋筱筱做中间桥梁,
徐行和她关系还不错,平时聊天时徐行也不会介意她的近距离嗑 cp 小问题,因而宋筱筱大概也知道徐行当初和余
鹤是怎么个有缘千里来相会的缘分经历。
[何妨吟啸]:你要这么说,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么,不能让中间商赚了我男朋友的差价。
[法网难逃筱四]:好啦,我不说,你自己和鹤哥说吧。我以前听广播剧的时候他从来不问,现在看我下班时
间戴着耳机听剧的时候总要问上一问 staff 有哪些,要是配音演员表里有你的,他就会让我把链接发一个给他。
这事余鹤从来没和徐行提过,平时看余鹤那么忙,晚上下戏回来几乎也是无缝衔接地和自己开视频聊天,徐
行都想不到余鹤会去听有自己参与的广播剧,大部分还是以余鹤的性格不感兴趣的类型。
徐行一怔,心里甜蜜又感动地泛着酸酸甜甜的滋味起来,但看宋筱筱要在片场做好照顾余鹤的本职工作,没
和她多聊。
行星的直播是九月底的时候负责人找过来的,似乎是因为他现在正在参与录制的那部剧热度挺高,连带着他
这个不怎么起眼的协役也小火了一把。过来找他合作的行星负责人,还恰好就是当初联系他“铁观音”小号的那
位负责人。
不过那位负责人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和“铁观音”是同一个,前段时间还看到负责人给自己的小号留言问自
己有没有意向接着续约去录有声书,价格几乎是之前约自己时候的两倍。他本来是有点心动的,但是一听书名是
《重生归来之狂婿风云录》,坚决果断地拒绝掉了。
现在直播约的是底薪四千,一个月需要有二十天及以上直播三个小时的时间,打赏和广告收益另外和平台按
比例分成,原本是要求露脸的,但是徐行在自己大号微博上就从来没发过任何照片,负责人看他坚持便作罢了。
这说来,从某种意义上看,也算是祸兮福所依了。在负责人找上他的前一周,恰好是他被通知,原本已经定
下的广播剧主役角色被换掉的时候,原因大致是平台那边不满意,想换高人气的配音演员。
这是徐行开始正式进入临安工作后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失落之外更多的是茫然难以置信。他听过为了捧人,
电视剧或者电影投资方临时换角色的,但没听说过干幕后的配音也会有这样的事情。
李若谷怕他出现负面情绪,还专程等他录完干音从棚里出来的时候找他去聊天,意图开解他,但没想到徐行
只是失落了一小会儿就很快地消化掉这些情绪了,反倒变成了他安慰过意不去的李若谷。
“哎,我还是个没多少经验的小新人嘛,换掉了也算正常,下次努力吧。”徐行很看得开,朝李若谷笑了笑,
“谷子姐,我收工先回去啦。”
他现阶段能接到的工作不算多,收工回到住处还不到六点半,回去的路上顺道去超市买了菜,照着买的食谱
做了两菜一汤,做好后还精心摆盘拍照调滤镜发给余鹤之后才开吃。
饭后简单收拾屋子、看宋筱筱给他发的余鹤在片场的一些琐碎小事,七点半的时候正式开始直播,到十点结
束下播差不多可以和回到酒店的余鹤打电话,少的那半个小时可以到后面再补。
然而一切都计划安排好时,宋筱筱发消息告诉他,余鹤今天有大夜戏,会拍到很晚,余鹤还专程抽时间给他
发了消息,让他别等自己,徐行心里惆怅但还是只能乖巧说好。
徐行之前没做过直播,不过原来大学混网配的时候也习惯和关系好的好友挂个语音直播软件上聊天,偶尔唱
唱歌,会有不少感兴趣的粉丝来听。到如今,“何妨吟啸”这个正经大号微博积攒起来小八万的粉丝,虽然算不
上多,但都还挺积极,突然开播的链接和提醒发出去,十分钟不到就有几百人进入直播房间。
“各位来宾,晚上好,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八点整,小何在线为您报时。”徐行不露脸,直接投屏的电脑屏
幕,悠闲地点开一个单机闯关游戏玩,搭配实时吐槽,偶尔会瞥一眼弹幕机上闪过的消息,挑几个回答,“啊,
想听歌啊,可以啊。嗯……我想想,唱什么呢?”
他有意无意忽略掉屏幕上刷过的《青媚狐》《扇子舞》,开始自由发挥,在线表演,“噢好,看来大家很喜
欢古典有风韵的歌,那我就唱一个《红豆曲》吧。”
[???我擦,吟啸老师?]
[这是什么曲子,名字还挺好听的]
[等下,这个红豆曲,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个红豆曲吧?暴露年龄了啊喂吟啸小少爷]
徐行没找着伴奏,索性清了清嗓子直接开始清唱:“滴不尽相思血泪 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好好听,但是为什么你今天唱得感觉格外凄凉?]
[我居然有种想泪目的冲动,谁懂,不愿再、、、]
[小少爷在思谁呀/[斜眼笑]]
徐行扫了一眼弹幕,想起今天晚上不能和余鹤睡前聊天,最后一个音落下时还幽幽一叹,听起来格外忧郁。
他正怅然时,忽然瞥到手机一亮,划开解锁点进去一看,是宋筱筱新发过来的,余鹤披着外套捧着热茶和剧
组一位女演员研讨剧本的照片。
照片里的余鹤,唇角微上扬着习惯性的温和笑意,保持着十分适当的社交距离,明明乍一看像是并肩看剧本,
但仔细看会发现,余鹤连片衣角都没碰到女演员的,可这样的绅士礼貌,反而衬得这张照片有点郎才女貌的味道。
徐行缓缓深吸一口气,点开了一支伴奏。
“接下来,为大家献上一首《郎的诱惑》。”

第 84 章 84
“好想唱情歌,看最美的烟火!”
“在城市中漂泊,我的心为你颤抖!”
[哈哈哈哈哈哈我草 我笑吐了]
[刚进来的新人,不懂就问,这是神曲专场吗?/[狗头]]
[我不管,那我要听爱情买卖!]
徐行唱得很认真,一个字不落地唱完整首,满屏幕的“哈哈哈哈哈”竟然让他原本有点含酸的低落心情舒缓
了许多,唱完还能有闲心去看弹幕的问题,耐心回答。
“今天收工早,已经回家了呀。你问我住哪回得这么早?你管我住哪,哼,还能告诉你们吗?”徐行随手点
开音乐歌单做 bgm,正想打开游戏接着玩,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我们看电影吧,怎么样,朋友们?”
[这不好吧,聚众看片/[可爱]]
[那就看点刺激的吧,几个帅气男人赤身肉搏的那种/[狗头]]
[小心被抓起来喂姐妹们!(借一部说话]
弹幕还在飞快刷各种各样的片名,徐行已经熟稔地点开某视频网站,打开收藏夹,从一堆余鹤主演的影片里
挑了一部含惊悚元素的悬疑片出来,点击播放
他动作太快,以至于大家都没仔细看他放了什么,只能听到随着影片开头一同出来的徐行的声音:“好,今
天我们就看点刺激的。”
徐行话音刚落,就见房间网管私聊自己发了一连串的问号和感叹号,徐行忍笑发了个猫咪敬礼的表情包过去。
在这部悬疑片里,余鹤饰演的角色同他以前大多数正派硬朗形象的角色不同。他演的是一个外表平平无奇,
不善言辞、乏善可陈的普通文艺青年,实则是城府颇深、冷血残忍的反派大 boss,一直到影片最后五分之一、快
接近尾声的时候真相才逐渐浮出水面。
电影中,余鹤饰演的角色前期大多数时候以极低的存在感跟在主角团身边,偶尔甚至会若无其事地说几句听
起来闲谈似的没营养的话,让主角团陡然从中获取某些不曾察觉的重要信息,推进下一步的行动,以至于前期几
乎所有人都没有把他往最终反派的身上想。
由于还在直播,徐行不能光顾着看电影,偶尔会就着弹幕讨论几句剧情,在电影播放至相对轻松的主角团插
科打诨笑闹的片段时,夹带私货地提几句:“你们不觉得这个文青其实很帅吗?”
[嗯???没注意欸,我的注意力全在高光男主身上了,不觉得这个男主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巨可爱吗!]
[女主巨飒啊!!就要漂亮姐姐就要漂亮姐姐!!没人注意到,我就把大美女抱走占为己有了!]
[他一出场我就注意到了!!!五官都很贵气超级精致的有没有!但是服化道的锅吧,看起来就是一副灰头土
脸不怎么打扮的直男样,毕竟他的设定就是个普普通通文艺青年而已]
[吟啸小少爷你就直说你馋人家的脸/[偷笑]]
[我刚刚去搜了一下这个角色本人照片,好帅好帅!!!救命为什么我以前没怎么注意到他!]
要贴近电影角色设定,余鹤不仅从外形和装扮上与平时的倜傥温柔、往人群里一站就是鹤立鸡群的翩翩公子
模样截然不同,就连眼神和气质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再优越的皮相都会由于他的演技在此刻让观影的人忽略
掉,是真正地成为了这个角色。
徐行没就着这个话题多聊,只是心里偷着得意,心说这是我老婆,别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好看多温柔、跟
他亲亲贴贴的时候有多舒服!
电影一共两个小时零十分钟,到最后是反派和主角团的双高光片刻,用弹幕的话说就是“杀疯了”。
余鹤饰演的反派,其所有的谋划布局都在千钧一发之时被主角团力挽狂澜地打破,中间快节奏的斗智斗勇让
观众都跟着一起心惊肉跳,几乎要忘了呼吸。
影片结局做了开放式的模糊处理,没明确给明主角团大获全胜突破迷局的答案,就连余鹤在逼至绝境时也并
没有让观众感到彻底舒一口气的轻松——他身上那件出现多次的格子衬衫被血歪歪扭扭地洇染开诡异的图案,楼
顶的风扬起他的衣角和凌乱的发,愈发显出他裹在宽大衣裤里消瘦的身形。
身后是几十米高空,底下是不息车流,他坐在围栏上,手指一下下地敲在生锈的栏杆上,有节奏地发出轻微
的钝响,像在进行倒计时。
在对上主角视线时,他忽然勾起唇角,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漆黑的眼瞳里几乎透不进半点光,缓缓伸
舌舔舐掉嘴角的血渍,从唇齿间字正腔圆地吐出几个字:“游戏继续——”
众人怔忪忌惮的一瞬,他便毫不犹豫地向后仰身,从十八层高楼上坠了下去。
众人忙冲过去往下一看,镜头给了男主瞳孔放大的特写,画面一转,是让人眩晕的从高楼向下俯瞰的视角,
大街上仍然人来人往,刚才落下去的人简直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画面缓缓陷入黑暗,孩子们稚嫩纯真的歌声响起,画面转亮时落到一只由于有未接来电正响着的老式座机电
话上,画面逐渐向后拉,女主入镜,接起电话,细长卷密的睫毛却是忽地一颤,唇边笑意陡然凝滞。
从听筒里缓缓流淌出的是一个带着点颓丧味的、爱作诗吟咏的温润青年音——“这位女士,很高兴再见到
您。”
电影到此戛然而止,随着片尾曲一同出来的是主演和幕后工作人员名单,旁边还有各种花絮片段或照片。
徐行之前看过一遍,但再看一次还是会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不过这次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余鹤身上,
在弹幕纷纷刷过“卧槽”的时候退出了视频播放,清了清嗓子开始说直播结束语。
“今天的直播差不多就到这里了,明天你们想看什么想听什么可以去我微博评论区留言。对了,我再说一下,
有合作呢就给我的工作邮箱发邮件就 ok 了,不看私信,不看私信,不要再来我的私信求《亿万豪门:总裁的在逃
娇俏小少爷》的广播剧资源了!我自己也没有!而且现在不让发这个!我要是哪天被扫黄的抓走了怎么办!你们
来给我送饭吗!”
“好了,就到这里啦,明天,嗯,应该可以明天见的,具体时间我应该会提前个一两个小时预告这样子。大
家晚安~”
徐行话音未落,利索地关掉直播,一秒钟不肯多待,迅速关电脑、拔电源,去浴室洗漱准备上床睡觉。
尽管余鹤已经提前和他说过晚上拍夜戏聊不了,但徐行还是不死心地点进和余鹤的对话框看,发现余鹤真的
没给他发任何消息。
突然没了和男朋友的睡前电话粥环节,徐行简直觉得长夜漫漫,格外寂寥空落,就连晚上做梦都梦见余鹤。
不知道是不是睡前直播看了那部电影的缘故,梦里的余鹤脸上的浅淡笑容看得他后脊发凉,下意识想靠近余
鹤时,却见余鹤竖起食指在唇前轻轻一点,微微摇头做了个噤声制止的示意动作,而后在徐行的注视里缓缓开了
口。
梦里他听不到余鹤的声音,但能通过余鹤的口型清晰地辨认出来他说的是什么,他说——“我们结束了。”
这骇得徐行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梦里惊醒过来,猛地睁开眼时,入目的是天花板和天花板上坠着的吊灯,
窗外天色泛白微亮,从窗帘缝隙漏进几束,让屋子里亮堂了些。
徐行呼吸还未平稳下来,意识还一半留在方才的梦魇中,慌忙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想也没想就解开锁屏给
余鹤打了个电话过去,忘了现在还不到七点。
不过按余鹤在组拍戏的作息,现在已经是起床准备去酒店食堂吃了早饭去片场化妆间化妆换戏服的时间,接
到徐行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化妆间。
徐行怕打扰他,早上基本不会给他打电话,只会给他发个早餐的照片,告诉他自己有好好吃早饭,余鹤此时
乍一看到来电还有些意外,但没犹豫,让宋筱筱拿了无线耳机过来,接通来电,尽可能不动唇地说话方便化妆师
给他上妆。
“还没到七点,你今天起这么早啊?”余鹤在同徐行说话时,声音会习惯性地放得更柔和,含着一贯的清浅
笑意,像一缕揉着暖意的微风,悄无声息地抚平徐行此刻的心悸不安。
“嗯。”徐行声音里还有点哑,被余鹤的声音从混沌中拉回到现实,心里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但语气里还是
禁不住带上一点委屈,“哥,你起好早,现在在片场吗?”
“在化妆,八点正式开拍。”余鹤听出他话里仓皇掩饰起来的失措,“怎么了?”
“没,”徐行此刻也才意识到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就着急忙慌给余鹤打电话求安慰的做法实在幼稚丢人,不
由得有些脸热,但比起丢脸,他更想和余鹤多聊一会儿,“就是想你了,想得我睡不着。”
“哎,”余鹤知道他黏人,但是没想到会黏自己到这个程度。不过他现在在化妆间,人来人往都是剧组的工
作人员和其他演员,不方便和徐行说些黏黏糊糊的私语,只好打趣似的哄他,“好黏人啊徐小狗,还有不到两个
月,我杀青的时候你就能过来了。”
“嗯嗯我数着日子呢,”徐行忙点头,隔着话筒响亮地“mua”了一口,软下语气甜道,“那你忙吧哥,我不
打扰你啦,你今天晚上还是有大夜戏吗?”
“今天晚上说不准,应该要比昨天晚上早一点的,到时候我来不及,就让筱筱给你说,过了十一点就别等我
了。”余鹤挂断通话,把手机和耳机一齐递给了旁边的宋筱筱,抬眼对上镜子里化妆师带着隐晦好奇的视线,朝
她温和一笑。
化妆师的打探目光被正主发现,有些不好意思地一低头,没八卦多问,“好了,余老师,您去换衣服吧,待
会儿需要的话,我在片场再给您补妆。”
余鹤略一颔首,礼貌地道谢,起身去换衣服准备开拍,期间还不忘叮嘱宋筱筱留意一下徐行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
谁是黏人小狗,我不说(●'?'●)【大家好,今天和之后一段时间都会是存稿小渡,因为太忙了,没时间上线,
要是正文出现什么 bug 或者小虫,过后忙完会回来修的,啵唧大家!也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投喂海星和评论捏~

第 85 章 85
转眼到十二月上旬,余鹤剧组的拍摄进入尾声,距离徐行杀青探班的时间也越来越近,徐行的状态简直可以
用红光满面来形容,听他直播的粉丝感受得最为清晰。
“尊敬的来宾、各位听众朋友们,接下来为大家带来一首欢快的歌曲,希望你们喜欢。”他照旧忽视掉弹幕
上玩梗或者开玩笑刷过去的《威风堂堂》之类的歌名,熟门熟路地点开伴奏。
“啊~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啊~”
很明显,他的心情非常好,连歌词里的语气词“啊”都唱得格外销魂,弹幕已经被他吊诡的选歌秀得麻木了,
粉丝也都习惯了他的风格。
[是这样的,自从听了小少爷的直播,我已经能够十分融洽地和我楼下跳广场舞的大妈打成一片,谁懂/[狗
头]]
[下一首不会是好运来吧,我人麻了]
[其实……还怪好听的,起码喜庆,比唱无人生还好吧/[卑微]]
[吟啸!你清醒一点!!你原来可是被霸总千娇万宠的小少爷!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听主播唱歌的第三天,我已经给全家都下单了一套绿地红花大棉袄,准备跟随着主播歌声一起跳广场舞健身
了,谢谢铁汁嗷]
[楼上的摘下你的六级头衔再说话]
徐行终于有了点自知之明,唱完好日子后勉强拉回自己快飘去余鹤片场的心,稍微收敛了点自己的喜悦,切
了个轻快的 bgm 开始打游戏,时不时随口和弹幕聊几句。
“哎呀,唱情歌你们不想听,唱点喜庆的你们怎么也不想听呢?”徐行故作不知,但一想到明天就能坐飞机
去余鹤的剧组和余鹤见面,他的嘴角就不受控制地上扬。
一百三十五天,接近五个月的时间,他像只留守在家的萨摩耶,翘首以盼,终于等到在外奔波忙碌的主人回
家。不过徐行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还好不是真狗,不然他就得多等一天、不能提前自己坐飞机去见余鹤啦!
剧组里其他完成自己戏份的演员已经提前一两周杀青离组,余鹤和晏川的杀青才算是整个剧组结束拍摄的杀
青,即便是最后一天拍摄,但余鹤还是得拍到下午,最后一条过才算完。
徐行下飞机时,宋筱筱已经开车过来在机场停车场等着了,问徐行是先去酒店等余鹤还是直接去片场,徐行
想也没想就说去片场,一分一秒能早一点见到余鹤的时间都不愿意耽搁。
“鹤哥还在拍最后的一点戏份呢,你到了片场估计也没法和他立即说上话。”等红绿灯的间隙,宋筱筱转头
看了一眼绷着脸又是紧张又是迫不及待的徐行。
“没事,”徐行怕她劝自己先回酒店等,笃定地摇了摇头,“我见到他就行了,说不说的上话没什么,他还
在拍戏,我不影响他。”
宋筱筱看他一副魂不守舍、心都要飞到余鹤身边去的神色,抿着唇角偷笑,但也没再和徐行搭话,压着市区
内的公路限速开回影视城。
两人到的时候余鹤恰好拍完最后一条,提前约好的媒体纷纷都涌上前围住几个主演,送花的送花,带着各家
台标的话筒直往余鹤和晏川脸上怼,若不是徐行人高,能远远地从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余鹤,否则还不知道要找多
久才能找到人。
“谢谢,谢谢。”余鹤从一旁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花抱在怀里,纵使脸上还留存着刚拍完最后一条的疲惫神
色,也训练有素地迅速调整好神情,得体地朝直往自己脸上怼的长枪大炮露出礼貌微笑。
“刚刚杀青,想问问余老师和晏老师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可以用几个简单的词或者一句话概括一下
吗?”
余鹤转头和晏川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示意对方先答,等晏川回答完,接答道:“用几个词语来概括的话,就
是如释重负、还有对这个角色的不舍吧。”
“为什么是如释重负呢?这是余鹤老师和晏川老师电影上的二搭,也是多次和魏钦导演合作,这次和以前有
什么不一样吗?”
“故事不同,角色不同,自然是不一样的。”余鹤没花太多时间思索,暗暗吸了一口气微笑道,“这次的角
色对我来说是一个新的挑战与体验,能够陪伴他讲述这个故事是我的荣幸。他身上有很多值得我思考和学习的地
方,在拍摄的同时还会给我一些压力,会担心有自己演绎不到位的地方,现在杀青,让我松了一口气,这是我交
出我的一份答卷的时候,是好是坏就交由观众来评价。”
“至于和晏哥还有魏导的合作,因为我们以前就已经搭档过,所以这次对比以前来说,拍摄会更快进入状态,
我们之间的交流和讨论都是有效且积极的,让我受益良多。”
“大家都知道,两位老师是多年好友,那这次合作,长达几个月的相处,对彼此的印象有没有一些改变呢?
或者有没有想对对方说的话?”
“什么叫‘对彼此印象的改变’,是不是挑拨我俩关系呢?我可从来没说过我觉得余鹤老师这个人在片场很
闷不爱逗趣的话,都是你们问出来杜撰的。”晏川一挑眉峰,露出个“我看穿了你的阴谋”的老神在在的表情,
往前一步作势去看提问记者手里举着的话筒台标,转头朝着虚空处作嘱咐状,“柠檬台的啊,我记住你们了,宣
发听着啊,以后不要这家媒体来探班。”
周围的工作人员连同媒体记者笑起来,余鹤站在他旁边也忍俊不禁,接过话筒不慌不忙道:“对晏哥的印象
倒没什么改变,但要问有什么话想对他说,那就是希望嫂子能带着孩子多来探探他的班,不然一下戏,我们魏导
都要被他唠到自闭。”
有这两个主演带头,片场的媒体探班氛围变得轻松愉悦,又有晏川那一句似是而非的佯怒敲打,记者都很懂
看眼色,没人敢问八卦绯闻,待剧组所有工作人员拍完杀青的合照和简单采访、收拾好片场便各自回休息室卸妆
换衣服,只等休息一段时间后,晚上七点再去已经定好的酒楼参加杀青宴。
直到这时候,徐行才得机会跟着一起进休息室单独和余鹤待着,片场里的工作人员和媒体都忙,没人注意到
徐行,陶黎和两个助理都在外面等着。
余鹤脱下身上的衣服,刚换上自己的,徐行就按捺不住地扑过去抱他抱了个满怀。
方才媒体群访的时候余鹤只穿着单薄的戏服,淡然自若的神情状态都让人忽略了现在已经是冬天,徐行将他
抱进怀里,拉开自己的棉服外套拢住余鹤,被余鹤身上的凉意冻得激灵了一下。
柔软温暖的怀抱裹在身周,原本冻得有些发僵的身体肌肉逐渐缓了过来。
“刚拍完戏,我这一身都是脏的呢,你就抱。”话是这么说,但余鹤没有推开徐行,反而卸了身上的劲,靠
在他怀里。
“哥,你身上好凉啊,”徐行用自己温热的掌心搓了搓余鹤的肩膀,又去蹭他的脸,抓过余鹤的手拢在掌心
里揉,满是心疼地嗔怪,“你刚刚接受采访都不记得披个外套,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没事,就那一会儿,”余鹤稍稍往后仰身拉开点距离,目光从徐行脸上一寸寸柔柔扫过,眉目间都是缱绻
笑意,“快半年的时间没见,我的小男朋友好像又变帅了一点。”
“快半年不见,我的男朋友却瘦了这么多。”徐行有点闷闷不乐,抱住余鹤不肯撒手,凑过去要亲余鹤,亲
了一嘴的灰。
余鹤又好笑又无奈,用纸给他擦了擦,“我都说了,我身上是脏的,别抱着了,先回酒店吧。”
徐行从他手里接过餐巾纸,乖乖松手,一边朝纸巾里“呸呸”地吐刚刚亲了一嘴的灰,一边目不转睛地看余
鹤,眼神如有实质般黏在余鹤身上,让余鹤猝然感受到他这炙热的视线,不禁有点身上发热。
陶黎知道徐行要来,见两人一起从休息室出来,视线落到徐行身上,拧着眉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唇,但最终什
么都没说,宋筱筱飞快地往余鹤手里递了两个热水袋让他捂手,跟陶晟一起一左一右地跟着两个人身后,上了保
姆车回酒店。
回了酒店,余鹤在浴室里洗澡,徐行脱了外套就蹲坐在浴室门口,透过磨砂的玻璃能看到他乖巧坐在小马扎
上的身影,像只乖巧等候主人的小狗,叫余鹤想起来徐行第一次给他表白时的那个夜晚,心下不由又是一软。
余鹤推开浴室门,人还没迈出浴室半步,就被徐行抱了起来。一个晃神的功夫,他已经湿发半散地躺在床上,
徐行欺身压上来将他圈在怀里。
“哥,我在家里等了你一百三十五天,梦里睡里都是你,我老是梦到你不要我,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空荡荡
的,你不在我身边。”徐行微垂着眼,低头和他蹭着鼻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嘴唇碰碰余鹤的,分明已经激动得
余鹤能明显感觉到他抵在自己腿根的触感,却还能拽回理智,“我好没出息,可是我好想你。”
他气息粗重地深吸一口气压回藏在其中的哽咽,很乖地用喃喃似的软语朝余鹤请求:
“哥,我能亲亲你吗?”

第 86 章 86
余鹤感受着他克制而温热的鼻息留恋在自己鼻尖的触感,心尖微微一颤,抬手环过徐行的肩颈,指尖轻轻搭
在他后颈安抚地揉了揉,主动仰脸吻过去,含混地应他:“能。”
这次将主动权交由徐行时,他没和刚在一起那时候一样莽撞,像对待什么珍宝似的,小心地一下下用嘴唇碰
碰余鹤的,磨磨蹭蹭能有五分钟的时间才探舌尖去勾余鹤的舌,静谧房间里溢开他们呼吸交缠的细微声响。
房间里开足了暖气,余鹤身上微润的浴袍蹭散开来,皮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时泛起一阵颤栗,极小的刺激将
他沉溺在亲昵里的理智拉了回来。
他半撩开眼皮,轻哼一声转脸避开徐行的深吻,曲起膝盖抵在两人身体间,指尖若有若无地在徐行背上划过,
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低声问徐行:“你想吗?晚上七点到酒楼,还有两个小时。”
徐行犹豫了下,还是摇了摇头,埋脸在他颈侧,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牙在他锁骨上轻咬,“你补觉吧,我不折
腾你了。”
余鹤收回搭在他背上的手,两根手指捏住他的下颌,稍稍用力抬起徐行的脸,笑着瞧他犬牙,“你是小狗吗?
你自己想想,我每次和你弄一次,得给我身上留多少印子。”
“那,哥你疼吗?”徐行被他捏着嘴,口齿不清地问话,眼睛里却还是亮晶晶的,干净澄澈,他每次一用这
种眼神看余鹤,余鹤都招架不住。
“疼不疼另说,你有没有看过新闻,小情侣往脖子上亲,亲破皮下毛细血管丧命的?”余鹤的手指滑到他脸
侧,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我心里有数的么,不会那样的。”徐行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往余鹤身上拱了拱,直起身积极地去拉被
子,想抱着余鹤陪他补觉。
余鹤侧着身子靠在徐行怀里,后背贴着徐行温厚的胸膛,被裹在年轻人暖融融的体温之中,困乏席卷而来,
伴着熟悉的气息让他几乎是刚头沾着枕头便陷入深眠。
七点的杀青宴,至少得提前半个小时的时间耗费在赶往酒楼的路程中。余鹤这一觉睡得太沉,徐行收到宋筱
筱的消息,不得不叫醒他的时候,他还有些回不过来神,眯着眼微蹙着眉坐起身时久久没作声,眼睫毛被生理性
的泪染湿了一片。
难得见他竟然有这样一副迷糊的样子,徐行看得心痒,凑过去亲他,被余鹤面无表情地用手指按住嘴唇推开
了,待看清徐行的脸时,他手上的劲一收,开口声音生涩地叫徐行:“别闹。”
徐行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贱,余鹤没睡醒时带着起床气的样子他都喜欢得不得了,被冷冷地瞥了一眼反而
更兴奋了,跃跃欲试地想凑过去招惹余鹤。
余鹤很快清醒过来,揉着太阳穴对上徐行的视线时有些哭笑不得,抬手往他发顶懒洋洋地揉了揉,“你刚刚
非得来招我做什么?我要是没反应过来是你,白白挨我的脾气,你委屈找我闹、我可不哄你了。”
他就连警告的话都因为带着笑意而轻飘飘的,完全不具有任何威慑力,以至于徐行听了完全不以为忤,嬉皮
笑脸地凑过去在余鹤唇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哥,你刚刚有起床气的样子也好好看,我好喜欢。”
余鹤无奈地摸了摸他的脸:“你是不是闲得慌啊?”
已经六点半了,宋筱筱知道他俩一起待在酒店房间,没上来敲门,但是轮番给余鹤和徐行电话短信轰炸了好
几次,说已经可以准备往酒楼过去了。
余鹤简略给她回了个“马上”,略一思索,捞过自己的衣服去浴室里换,把眼巴巴的徐小狗关在了浴室门外。
“哥,你是不是信不过我?”徐行不甘心,一面从衣帽架上取过余鹤常穿的外套给他穿上,一面哼声和他据
理力争,“为什么男朋友帮你穿衣服你都不愿意?”
余鹤气笑了,拢好衣领,对着穿衣镜确认身上的着装,勾着唇角从镜子里对上徐行的视线,“让你给我换衣
服,就真得迟到了——别跟我贫嘴,走了。待会儿如果看见不认识的剧组工作人员,无论他们问你什么,拣你想
答的就行,要是谁问了认你觉得不舒服的问题、你不想回答就不理,不必顾忌我,问你和我是什么关系,你如实
说就行。”
“啊,”徐行本来没想这么多,但听他这样随意一提,联想到杀青宴的大场面,顿时有点紧张起来,“待会
儿杀青宴,会有很多媒体吗?要不然我不去了吧,这些记者一个人八个心眼儿,我怕我被绕进去,万一答了什么
不该答的,影响到你就不好了。”
“不会的,”余鹤转身给他理了理衣领,在他肩上轻轻一拍,“不会有记者,最多拍两张照,走吧。”
大厅里拉了庆祝杀青的横幅,还特意让大堂经理给他们搭建了个临时舞台,由导演、编剧和几个主演轮流上
台发表杀青感言。由于杀青宴没邀请媒体,宴上氛围格外轻松融洽,笑声连连,偶尔还会有剧组成员喝高了被起
哄、自告奋勇上台去表演才艺。
几个主演和导演坐在一桌,晏川的爱人带着孩子也过来了,坐在晏川右侧的位置,笑吟吟地和席上的人打招
呼,余鹤左侧则是他提前嘱托好工作人员留给徐行的位置。
上桌时,余鹤轻轻按着徐行的肩让他在自己身旁的位置坐下,众人纷纷投来询问好奇的视线,魏导和他关系
不错,没有顾忌,直截了当地问余鹤:“上个月你就在和我反复提,让杀青的时候留一个探班和杀青宴的名额给
你,这是带朋友来了?”
余鹤笑着轻轻一摇头,将服务员递到他面前的果汁推到了徐行桌前,自然道:“是家属,待会儿我喝醉了可
以放心把我交给他。”
徐行看着实在年轻,那张脸和身上的气质,一见就知道是个初出茅庐没多久的小孩,众人心下升起各种揣测,
不过都是圈里摸爬滚打混到现在这个地位的老狐狸,面上不露丝毫,仍旧笑着看着格外亲和。
徐行听到余鹤的话,眨了眨眼,忍不住抿着唇角压下笑意,动手将自己面前的果汁和余鹤桌前的酒换了过来,
端着酒站起身朝众人做了个敬酒的手势:“一直有听鹤哥说剧组里的老师们都很厉害,非常值得钦佩学习,今天
跟着来长长见识。这杯酒是我敬老师们的,也祝老师们杀青快乐,电影满座大卖。”
尽管徐行没经历过这种场合,但丝毫不怯场,许是从小到大逢年过节在家里见亲戚锻炼出来的社交能力,即
便是不认识也一口一个“老师”叫得大方礼貌,倒让其他人有些意外。
晏川往余鹤和徐行脸上来回看了一眼,几不可见地微一蹙眉,但很快就面色如常地笑着转头去逗自己儿子,
给自己太太和儿子夹菜倒饮料,时不时说几句玩笑话调动席间氛围。
杀青宴接近尾声,没几个人再规矩坐在自己原本的位子上吃东西,关系好的演员或者工作人员三三两两聚在
一起合影拍杀青 vlog 作纪念,喝得半醉的魏导也被几个演员哄着用蛋糕奶油抹了脸拍照。
一顿饭笑笑闹闹吃到九点多,晏川的儿子窝在晏川怀里昏昏欲睡,叫来了助理将孩子先抱回车上,晏川太太
也一齐先去车上,余鹤站起身正要和他道别,便被晏川轻轻往肩上一拍。
他怔忪一秒,很快意会地一颔首,转头和徐行知会一声,又招了招手叫宋筱筱过来,同晏川一前一后去了走
廊角落处的露台聊天。
余鹤一走,其他人虽然不为难徐行,但也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他,没人上前主动同他搭话,倒让徐行暗暗松
了口气。
“吟啸老师,”宋筱筱转头看了一圈,见周围没人注意到这边,摸出自己工作用的手机,调出一个文件给徐
行看,神色有些复杂,压低声音和徐行说明情况,“你看看这个。”
“其实前段时间,大概一个月左右之前,团队就有陆陆续续看到一些营销号捕风捉影的消息,是关于你和鹤
哥的关系的。但鹤哥是默许公开的态度,所以不是捏造事实的消息,我们没有去处理,但是今天,随着剧组杀青
的热搜热度和讨论度上去,团队压下来了一批通稿,暂时还没有和鹤哥说。黎姐也是下午才把这部分资料给我的,
让我先来问问你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以便公关团队应对处理。”
文件里,不同的营销号 id 下列着几乎如出一辙的通稿内容——“有网友爆料,近日刚杀青的某大满贯双料影
帝的男友抛弃自己的亲生父亲,并且拒绝履行自己的赡养义务,更有截图和语音佐证!/[惊讶]/[思考]据说某影
帝一部戏片酬五千万,没想到连男友亲生父亲的赡养费都不肯帮出,大家说这样是不是太不仁义?/[图片/[图
片]/[图片]”
徐行瞳孔微缩,浑身的血瞬间凉了下来。

第 87 章 87
有的通稿发得早,团队联系营销号团队删除时,已经引起了相当一部分人的关注,底下的评论吵了近千条。
[直接点名说余鹤不就得了,就说娱乐 juan 没一个干净的,什么影帝的名头叫得最响,果然,现在翻车了吧?
赚这么多钱,够普通打工人赚多少年的了,自己男友父亲的赡养费都不愿意帮忙付一下?影帝和男友都不是什么
好东西]
[不是吧,一群人都不带眼睛的吗?说了是“男友不履行赡养义务”,关余鹤本人什么事,再说了,男朋友的
父亲为什么要他出钱啊?]
[真好笑,男朋友的家人就不是家人吗?还是说只是随便玩玩,以后反正要分的?/[狗头]]
[原来演员的片酬这么高,就知道把矛头对准爱豆,什么时候把这群演员也查一查吧!]
[我求求你们去看看人家公司的年度财报吧,交税和收支明细都有,说是五千万,拿到他自己手里的五分之一
都没有,而且他也没有每一部戏都是这么多。你们这群键盘侠还在泥坑里吃屎的时候人家就在一部接着一部地拍
戏了,那时候人家拍戏一集才几百块,真戏骨实力演技派不该拿到该有的报酬?]
[谁知道这个影帝那个影帝是怎么买来的呢/[狗头]]
“先前那些帖子,我们有分析过,或许是因为你和鹤哥私下相处的时候被狗仔拍到了,但那不算什么大事,
无论公不公开我们都有充足的应对方案,因为鹤哥只是演员,他的一切成就靠的是他自己的作品,不需要用私生
活去博取关注。但是现在不同,很明显,矛头是对准鹤哥的,单纯的靠公关手段压下去是不足以服众的,可我们
甚至不知道这个乍一看就荒谬滑稽的谣言究竟从何而来。”
宋筱筱的语气有些严肃,以至于她连对徐行的称呼都从平时打趣玩梗的“吟啸老师”变成了“徐行”。
徐行呼吸一滞,视线垂在屏幕上,思绪混乱混沌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只能生涩地憋出一句:“…
…这些通稿上面说的,不是真的,我……我没有。”
他支吾半天,绞尽脑汁不知道要怎么和宋筱筱解释他和徐程的事,这件事他甚至都没有和余鹤提起过,以为
徐程只会来纠缠自己,可万万没想到徐程竟然会把矛头转向余鹤。
而他甚至都不知道徐程是怎么知道自己和余鹤的关系的,即便是自己平时和余鹤没有太掩饰过,但由于工作
原因,他和余鹤几乎没有外出待在一起的时候,余鹤也没有很明确地在媒体或者网络上公开婚恋情况,徐程又是
怎么知道的?
“刚刚的帖子里说,有照片和语音,可以给我看看吗?”徐行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冷静镇定,但掌心仍然制止
不住地渗出冷汗来。
“没有,”宋筱筱摇了摇头,“我们甚至联系营销号花钱要了,对方说投稿人不肯给证据,而且是匿名的稿
件,直接查 ip 是违法的,团队目前在想办法,本来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关联到你,所以黎姐叫我来问你知不知道
这事。”
徐行唇角紧抿成一线,久久未语。他不知道徐程是怎么知道联系上这些网络上的营销号,更没想到仅靠徐程
自己会知道这些途径,最让他心惊的是,他极有可能因为这件事连累到余鹤。
现在还在杀青宴上,周围人多眼杂,宋筱筱点到为止地简略提了这事,很快将手机锁屏揣回了兜里,没有接
着追问徐行,语气缓和了些:“时间差不多了,可以走了,陶哥在车里等着,待会儿你开车和鹤哥一起先回酒店
吧,这边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刚刚提的那件事,如果你之后有什么补充的,随时和我说。”
徐行点了点头,踟蹰了几秒,还是不抱多少希望地抬头看向宋筱筱,“这件事,可以先不要和鹤哥说吗?我
之后,会尽量先处理,如果我自己没办法解决好,我再……”
他话说到一半就止了话音,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下去——公关团队和经纪团队都是余鹤的,正是因为这件事
牵扯到余鹤了,对余鹤的名声有影响,团队才会来找自己,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团队瞒着作为老板的余鹤?
宋筱筱凝视他片刻,没应好也没说不好,“团队会先去解决,但不保证短时间解决不了的话不会和鹤哥商议
做决定。”
隔壁桌一个演员的助理和宋筱筱在片场已经相熟,这时候过来找宋筱筱聊天合影,她朝徐行略一颔首,还不
忘将车钥匙拿给徐行:“你去找鹤哥吧,他这小半年时间太忙太累了,早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
徐行接过钥匙,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待宋筱筱跟着那位小助理到旁边去了,抬头往大厅里环视了一圈,发
现余鹤还没回来,现在这一桌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于是耐心地多等了五分钟便起身准备往之前余鹤和晏川去的地
方去找余鹤。
走廊的灯不算亮,只恰好够照明通行的路,不远不近的偏尽头角落处的露台背对着这边站着两个人,其中一
个的身影徐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是余鹤,在余鹤旁边的,比余鹤稍高一点的,就是晏川。
徐行正想着怎么用不突兀的方式唤余鹤,却恰好听到晏川话里似乎提及了自己,怔了一怔。
“我最看不惯圈子里那些拿钱玩小男孩的,平时懒得说,但是我没想到你明明看着多正经的一个人,也这样。
要我说,是什么癖好也随你,不违法乱纪我也管不着,玩玩可以,但是你最后还是要回归家庭才对,你就比我年
轻两岁,我儿子现在都要上小学了,你看你还没个着落。”
“晏哥,我没那种癖好,也不是闹着玩,我刚刚也解释过了。”余鹤含着些微无奈的声音响起,“我有深思
熟虑过,至少目前,我和他待在一起很开心,和他相处会让我觉得很自在很舒服。”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俩差了十二岁,你现在三十多岁,他二十多,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但再过几年呢?你指
望他出身社会之后接触了更多年轻漂亮的面孔,还会像现在这样死心塌地粘着你吗?你我尚且不谈,我们当初出
道演戏的时候环境比现在好得多,要出头只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靠扎扎实实的演技打拼出来,现在呢?你看圈
子里的那些年轻男孩,有几个是洁身自好做事检点的?”
余鹤沉默片刻,尽管他没有替徐行做担保的意思,但语气却很笃定:“他不是娱乐圈的,也不会进入娱乐圈,
他和那些小孩不一样。”
“你带着他,至少半只脚踏进了娱乐圈。”晏川知道余鹤是个拿定主意不开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见
他态度丝毫不转变有些耐不住着急,“暂且不提这个,他是不是刚毕业没多久?”
“嗯,不过他大四实习的时候就已经找好工作的地方了,其实他很有能力,专业能力过硬,这些我都清楚,
而且他很聪明。”
晏川:“……”
“我找你说这个事,不是为了听你怎么夸他的。”晏川往裤侧摸了一下,想摸烟盒,摸了个空,捻了捻手指
作罢,“哎,你气死我了,和你嫂子在一起之后我都好多年没碰过烟了,给你气得现在瘾都要犯了。”
“我也戒了,别抽了,晏哥。”余鹤语气平静自然。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徐行都不想在这里听墙角,至少他不应该因为话题是自己就默不作声在这里杵着听。
他转身想先回大厅去,脚下一转,却不防晏川的话径自淌入他的耳中,不轻不重地攥住了他的呼吸。
“之前你找我帮忙看的那套房,又买下来重装精修,是给他的,是吗?那么偏的地段,偏偏又邻着商业圈,
你当年躲清静宁愿多开一个小时车也不愿意在市区内买房,不可能是你自己想住。”
余鹤没否认,过了几秒钟,几不可闻地轻轻“嗯”了一声。
“他知道吗?”
余鹤没作声,但听他叹气的声音似乎是有点不愿意让晏川接着问了,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你这是谈恋爱还是养个儿子?”晏川觉得余鹤简直是匪夷所思,话里禁不住带上一层薄怒,“上次化妆间
听你打电话,又是哄又是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声不响有了私生子,你这样谈着恋爱不觉得累吗?他一有什么
事,你就上赶着去替他解决,万一以后他厌倦了你,看中哪个年轻漂亮的小鲜肉了,你又要怎么办?去把人送到
他面前?”
“你真的有想过未来和你结婚组建一个家庭的人是谁吗?你现在能肯定地说一定是他吗?”
徐行不敢再听,在这一瞬间,他甚至害怕听到余鹤的回答,几乎是逃离一般地、步伐凌乱地仓皇回了大厅。
周遭人来人往,热闹欢快的谈笑盈满屋子,可他却只觉得手脚冰凉,连心脏都一阵阵地绞着疼。
从开始到现在,他遇到的问题,几乎都是余鹤替他解决的,像丑陋的菟丝子,依附在余鹤身上,敲骨吸髓,
只有索求。
甚至还因为他,让原本毫无干系的余鹤受到牵连,陷入恶意诽谤与中伤之中。

第 88 章 88
徐行不知道余鹤接下来到底聊了多久,也许五分钟,也许十分钟,总之格外漫长。
他的脑子里浑浑噩噩,一时间竟然有些魔障,脑子里无端地浮现起之前做过的噩梦里的片段,让他一时间有
些恍惚,忍不住开始怀疑余鹤是不是真的面无表情冷淡地朝他说过一句“我们结束了”。
余鹤抬手轻轻拍在肩膀上时,徐行吓了一跳,险些从椅子上蹦起来。
“你怎么了?”余鹤注意到他有些惨淡的脸色,眼睛里的意外化为担忧,“小行?”
徐行急促地深呼吸几口气,抬头却是对上了晏川探究和审视的视线,他又想起方才在阳台无意中听到的对话,
心里头凉了半截,但还是勉强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然一些,眼神不明显地闪烁了一瞬,虚虚地朝晏川礼貌地笑了
下。
他不敢和晏川对视太久,站起身别开脸看向余鹤,握过余鹤按在他肩膀的手,小心地捏在掌心,不敢太用力,
声音发干发涩:“筱筱姐说,我和你先回酒店,她和黎姐在这边处理剩下的事情就可以。”
“好。”余鹤任由他松松牵着,看出来他状态不太对也没问,转身朝晏川略一颔首示意算道别,跟徐行并肩
乘电梯去停车场。
陶晟在车里等了他俩快半个小时,不问也不催,尽职尽责地送他俩回了酒店才折返回去接陶黎和宋筱筱。
余鹤很沉得住气,脸上没有表露丝毫对方才徐行的异常神情的不解疑问,等两人一前一后进浴室洗漱完出来、
关灯上床躺下了,他才轻轻出声,“小行。”
“嗯。”徐行的声音有点发闷,他还是和下午陪余鹤补眠时一样抱着余鹤的腰,但低着脸没埋进余鹤颈窝里。
分明还是克制不住想与余鹤亲近,却一举一动中都透着小心翼翼。
余鹤轻轻蹙起眉,到了唇边的问话在舌尖转了一圈还是咽回去了。
“抬头。”带着些许命令意味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生硬,同余鹤平时跟徐行说话时的状态截然不同,让徐行没
来由地眼皮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缓缓抬起脸,借着房间里的微弱光亮和直觉朝着余鹤的方向。
余鹤往下挪了点位置,抬手时精准地扶在徐行后脑勺上,手上微微用力将人往自己跟前压,自己略偏了个角
度,没作犹豫地吻上徐行的嘴唇。
徐行惊了一瞬,原本因为失落情绪而耷拉着的眼皮掀起,手上条件反射似的要往余鹤腰上摸,但不知道想起
什么,手指蜷缩了下,还是没有动作,只是乖巧地顺从着余鹤主动的吻,没有跟以前一样一被余鹤亲就激动得忘
了形。
他居然还有些出神,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晚上在露台时偶然听到的晏川对余鹤说的话。
——“你这是谈恋爱还是养个儿子?又是哄又是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声不响有了私生子,你这样谈着恋
爱不觉得累吗?他一有什么事,你就上赶着去替他解决。”
他很想努力掩饰住自己的沮丧和难过,不让余鹤发现,可是他发现,自己好像连这么点喜怒不形于色的情绪
管理都做不到。
唇上传来一点刺痛,陡然拉回了徐行发散的思绪,耳畔响起余鹤少了温和、多了冷然平淡的声音:“走神在
想什么?”
他甚至没有一点责怪或者愠意,只是最普通最寻常的询问,可就是让徐行在瞬间感受到一种默不作声的疏离。
徐行慌了,环在余鹤腰际的手臂一紧,像是怕余鹤就此离开他,几乎要语无伦次起来:“哥、鹤哥,你……
别……”
——你别不要我。
徐行再难以忍受一般,忽然翻起身,虚压在余鹤身上,抱着他的腰不肯松手,埋脸在他颈侧,呼吸粗重。余
鹤抬臂放在他弓起的背上时,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在不明显地颤抖,像是惧怕、担忧与恐慌。
“我不喜欢猜别人的心思,”余鹤的语气柔和下来,手指插 入徐行发间,动作温和地轻轻顺着,“所以,你
要自己告诉我才行。”
“哥,”徐行又唤了他一声,咬了咬牙还是一横心问他,“你和我待一起时,会有觉得很累的时候吗?”
余鹤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但能感觉到徐行迫切地想要得到他的真实答案,于是未作犹豫,很坦然地
回答他:“不会。”
“徐小行,我有说过我很喜欢你吧?虽然我平时不太爱说这些肉麻腻歪的话,但是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我一
定是有明确地向你说过的。”
“你的情绪会牵动我的情绪,你整天像只无忧无虑的快乐萨摩耶一样在我身边,同样也会让我也感觉到轻松
愉快。你是不是对你自己有一点误解,或者对我有什么误解?你在担心什么?”
徐行抿了抿忍不住微弯起的嘴角,小心地抬脸往余鹤唇上亲了一口,“我怕你腻烦我,或者觉得我幼稚。”
“我是脾气太好,让你产生错误认知了吗?”余鹤轻笑着捻了捻他的耳垂,“目前除了你,还没有别的人能
让我耐心哄。如果真的腻烦,我是不会忍的,更没有那个闲工夫去哄着。”
“还有别的吗?或者说,今天晚上在杀青宴上,你遇见了谁?又对你说了什么?”
徐行犹豫了一秒。
从在一起到现在,余鹤已经为他付出了太多了,他现在不仅因为自己的事牵连了余鹤,要是还厚着脸皮让余
鹤出面替他解决、而他只知道躲在余鹤身后,岂不是比那些真正被包养的小白脸还不如了?
他不能瞒着余鹤,但也不能凡事倚仗余鹤,让余鹤为了他让步己身利益,他得自己去处理。
徐行心下鼓了鼓气,环在余鹤腰上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几分,用斟酌小心的语气和余鹤说话:“我没有遇到谁,
但是我最近……有遇到些棘手的事情。”
“嗯。”余鹤没问,只是安静耐心地等着他的下文。
“我想……自己先解决,等这件事结束了,我再和你仔细说,可以吗哥?”徐行心里忐忑,以至于最后请求
的声音几乎弱得要听不清。
余鹤默然片刻,黑夜里徐行看不清他的眼里是什么神色,只能感觉到余鹤轻叹似的呼吸,而后温热的指尖搭
在自己手臂上点了点,“你不愿意可以先不说,但是如果总得有人要做出取舍,或者是关系到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我不希望‘被’干干净净摘出去。”
“嗯嗯!”徐行的注意力重心放在他话中的应允里,连连点头,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那块悬着的巨石却始
终没有放下,他抱余鹤抱得很紧,又忍不住反复确认地去亲余鹤。
余鹤顺着他,微张着唇任由他侵占,直到本就开着暖气的房间里的交缠气息逐渐升温,如星火燎原一发不可
收拾。
许是骨子里某种平时鲜少显露于面的占有欲作祟,徐行很喜欢余鹤闭着眼微蹙着眉沉沦失神的模样,他总是
会忍不住在余鹤下意识咬住唇不肯发出声音时凑过去亲余鹤,听他从唇齿间支离破碎地漏出一点克制不住的混乱
声息来。
“哥……”徐行手上收不住力度,难以克制地在余鹤腰上留下几个浅红的指印,嘴唇覆在余鹤颈间,却没有
咬,只是很轻地用唇蹭着,滑至喉结,含着轻吮片刻。
他上方收敛的力度用在了别处,余鹤被刺激得眼尾泛出一点泪来,局促地唤徐行的名字,“小行,等会儿…
…”
他有些难以承受地想逃离,然而被牢牢圈在身上这只有些失去理智的小狗怀里,没有逃脱的空隙。
可是小狗再凶也还是收了爪牙,没有伤到他。倒像是因为某种类似于珍惜、不安,近乎偏执而迫切地藉由此
向他反复确认情感与心意,导致他一旦有想要逃离这场欢愉的迹象,都会被环着腰抱回去缠住。
以往这个时候的徐行也会很缠人,但花样再多也会真诚地等到余鹤发话应允,这对余鹤而言的确是未体验过
的、会让他愿意尝试的一种淋漓尽致的愉悦情事。
不过今天的徐行明显强势许多,即便是从头到尾都只是面对面、也比以前更照顾他的感受,但仍然让余鹤失
了主导权而不太适应。
他隐约预感到某些山雨欲来的先兆,尽管他不知道徐行这些情绪是从何而来。
“小行……”余鹤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抓住徐行后颈的发,他难以具体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他忽
然抬手摸到徐行湿润的眼尾,顺着那抹湿痕滴落的印迹触到徐行心口,清晰地感觉着指尖下温热肌肤里传出的跳
动,烫着似的蜷了蜷指尖。
今天杀青宴时,晏川单独叫他去外面露台劝他的话,他不是纯粹恋爱脑不放在心上,而是在很早之前就已经
开始考虑。
徐行的年轻与尚浅的阅历的确是一个未知数。
一个刚从大学毕业、进入工作半年的年轻男生,连社会是个什么样的面貌都没有看全,还有快一个月的时间
才到法定结婚年龄,要谈及结婚的确还太早。以至于他一直没有将成婚组建家庭这事拿到明面来说,而是将选择
权交到了徐行手上。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他希望这一段关系,至少对两个人来说,都是愉快而轻松的。
可今天晏川问起他、要他给出一个确定答案之时,他又没那么肯定,当有一天徐行想要结束这段关系、去找
别的人时,他能不能真的做到自己原本预想的这样从容大度。
他好像在这段关系里变化得心胸狭隘了些,以至于他开始设想家里这只黏他的小狗以后会离开他、将对待自
己的满腔热忱爱意转而交付给他人,他就感到挥之不去的难以忍受和气闷烦郁。
余鹤思虑良久,也在悄无声息之际给过彼此充足的空间与余地,哪怕他们之间仍然存在许多不确定性,甚至
在外人看来,他们这段关系并不稳固,且随时可能一拍两散,但他最终还是在晏川面前作出了肯定的回答。
即便是错,也算他错得心甘情愿。
余鹤暗暗呼出一口气,悄然丢掉某些坚持,抬臂勾住了徐行的肩膀。
徐行顺着余鹤手臂的轻微力度低头,很小心地吻他,温热而年轻的气息缠绵地流连在余鹤鼻尖和唇角,却感
觉到余鹤放弃抵抗地紧了紧勾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哑声轻叹出声:“算了……”
余鹤累得狠了,被徐行抱着去浴室,就连原本会让他心里感到羞耻的清洗过程他也没力气关注,不知不觉地
窝在徐行怀里沉沉睡去。
徐行从背后抱着余鹤,脸贴在他光裸的后颈处,手掌按在余鹤腰窝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按着,不知过了多久,
他才低低轻喃一声:“哥,你可不可以,一直都这么喜欢我啊?”
只是怀里的人已经睡熟了,听不到他的话,也无法回应他。
明明什么都没有也还是被锁了,只能说还是及时看比较好【烟

第 89 章 89
余鹤的生物钟第一次失了灵,他睁开眼,褐色窗帘外的天色已经大亮,墙上的挂钟时针慢吞吞地走到九,心
里下意识地一惊,紧接着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杀青离组了,所有的时间都交由他自己支配。
他陡然松下一口气来,精神散漫开,慢吞吞地动了动身体,腰间和身后的不适仿若这时才苏醒似的卷来,让
他不防闷哼一声,低低倒吸一口气。
昨天晚上除开徐行缠着他不放、悄然攻势发狠的缘故,还有他自己无声的纵容和默许。
他好像累得在浴室里清洗身体的时候就睡着了,徐行抱他出来给他套上睡衣时他也没感觉到,这一觉睡得比
昨天下午的补眠还沉。徐行也没醒,睡的位置比余鹤靠下些,脑袋抵在余鹤胸口,但抱在余鹤腰上的手臂格外紧,
像是怕被主人丢掉的小狗。
这个有些滑稽的念头甫一冒头就将余鹤自己逗得弯了弯唇角,他没急着起床,尽可能将动作放到最轻,伸手
去够床头的手机,给宋筱筱发了个消息,让她把回 C 市的机票改签到下午。
[法网难逃筱四]:鹤哥放心,昨天晚上就已经改签啦,改成了下午三点的,你看时间可以吗?我和陶哥在这
里下午陪你和徐老师回 C 市。黎姐先回去处理工作室的事了,最近公关那边有点问题,她得去看着,商讨对策。
[YH]:可以。我知道了。
[法网难逃筱四]:你们现在要吃早饭吗?我让酒店的食堂留了,可以让服务员送上来。
[YH]:不用,我们待会儿下去。
[法网难逃筱四]:/ok
宋筱筱这姑娘看着古灵精怪,偶尔耍耍宝,但察言观色和做事能力是一流,很多时候余鹤没注意到的地方她
都会默默提前做好万全准备,甚至大多数时候能做到未雨绸缪,很配得上她拿到手的那份高薪。
“嗯……”余鹤刚把手机放回床头,靠着他胸口睡的人就迷迷糊糊地有转醒的迹象,混着浓重鼻音哼哼几声,
习惯性地用脸往余鹤胸口蹭,但不知蹭到胸前某处,余鹤身体微微一僵,小幅度弓身往后拉开一点距离。
手指轻柔地在发间往下顺,融着暖意的指腹在眼尾按了按,漾开细微的痒意。
徐行闭着眼皱了皱鼻子,一把捉住余鹤的手腕,迷迷瞪瞪睁开眼,对上余鹤的视线,脑子都还发着蒙,就已
经凑上去要亲他,但余鹤眼疾手快地偏开了脸,被徐行一口亲到了下巴上。
“你啊,”余鹤收手按在他鼻尖,轻轻往后推开一点,转回脸看徐行时极轻地叹了口气,“昨天晚上把我折
腾得够呛,结果现在肿了眼睛像被欺负的人反而是你,你说丢不丢人。”
徐行只朝他咧开嘴傻笑,翻身压在余鹤身上,探手去摸他腰腹和腿根,有些紧张,“真的疼吗?我昨天晚上
可能……喝多了一点。对不起,哥,我以后……”
他脸上的神色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看着怪可怜的,让余鹤只有心软的份,不等他说完这些丧气的话便抬手
托着徐行下巴,轻轻一抬,手动让他住了嘴。
“我还没说你什么,怎么就自己开始忏悔起来了?”余鹤语气轻松地想逗逗他,弯着眼打趣他,“还是说,
你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瞒我在鼓里呢?”
他话是无心,听在徐行耳里却是压得心口一沉,眼神慌乱一瞬后掩饰地笑了笑,再次握住余鹤的手捏在掌心,
温吞地伏下身将下巴点在余鹤肩头,语气像是做了某种决定后的低沉承诺,“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哥。”
余鹤注意到他这一点的异常,但他不想逼问徐行,想等徐行自己说,没在这个时候追问徐行,只是颔首轻轻
应声,“嗯,我知道。”
徐行悄悄深吸一口气,嗅余鹤身上那股子揉了熟悉沐浴露味道的浅淡香气,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难得一
次真正在余鹤面前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直起身时还跟平时一样笑着拉余鹤的手,“哥,你感觉怎么样?我抱你去
浴室洗漱吧?”
余鹤笑着瞥他一眼,没拒绝,抬臂将手指搭在徐行朝自己递来的掌心中。
两人洗漱后去楼下食堂吃过早饭,收拾好余鹤的行李、午睡补了个眠,下午一点同两个助理一起坐车赶去机
场回了 C 市。
徐行怕自己弄伤了余鹤,回千里旗风的路上趁余鹤靠着他闭眼休息期间,一直在偷偷用手机找网上的医生问
诊,把他自己吓了个半死,生怕自己昨天晚上一莽撞给余鹤折腾出个好歹来。
路上还一度想临时点同城送药,但他刚打开下单页面就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按他上次嘴里长了个溃疡,
疼得去上网搜解决办法,网上告诉他是口腔癌让他尽快就诊的情况来看,很大可能性是他自己吓自己。
徐行冷静了些,手指搭在手机侧边的关机键准备锁屏,正要按下时,竟然看到跳出来一条陶黎发给他的消息。
[心如止水]:你好,我听筱筱说,你和小鹤是下午三点的飞机回来,如果有空,方便来一趟工作室吗?
[心如止水]:昨天筱筱给你看过我们压下的那些通稿内容了,你也应该知道,如果不及时处理好,这件事会
对小鹤带来麻烦。按他一贯的态度,这件事关乎你,他是宁愿自己名誉受损也要保全你的体面的。但我是他的经
纪人,一切以他的利益为重。
[心如止水]:现在事情走向有了一些新的变化,如果你愿意,我想和你亲自谈。
不同于余鹤,陶黎留给徐行的印象是一个手段雷霆果决的冷艳女经纪人,她身上沉淀出来的气质总是会随着
她面对的人而相应地发生细微地改变,唯独骨子里的强势是不可忽略的,无论她笑得多柔情似水,也只会让人第
一眼就感知到她是位不能轻易招惹的狠角。
徐行知道,这件事起因是自己,他不怕徐程纠缠,也不怕徐程的威胁,但唯独怕徐程狗急跳墙做出不利于余
鹤的事情。
[何妨吟啸]:好,那我送鹤哥回家里了就过来,这件事,先暂时不和他说吧,我下午过来了先谈,可以吗?
[心如止水]:嗯。
余鹤路上没睡实,只是还有些腰酸腿酸不太舒服,靠在徐行身上休息了一个来小时,待车开进小区时,他便
有所感地醒了过来。
两个助理往往送他回了家、将行李替他搬到客厅里就折返回去开车回公司,但今天没料到徐行也不留,和余
鹤一前一后从车库往庭院里走时回头轻轻叫了宋筱筱一声。
宋筱筱抬起头询问地看向他。
“可以麻烦你和陶哥等一会儿吗?我帮鹤哥收拾好东西就和你们一起去一趟工作室,可以吗筱筱姐?”徐行
的声音很低,如果不仔细凝神听着甚至会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宋筱筱疑惑地歪了歪头,但忽地想起陶黎走前叮嘱她的事,反应过来,轻轻点头应了。
余鹤走在前面几步开门,在玄关处换了鞋往里多走了几步让出路,方便助理们替他将行李放进屋子里。
有了之前接机余鹤回来的经验,徐行今天帮忙收拾行李的动作格外利落,不出半小时就帮着余鹤分门别类地
收拾得差不多了。
他怕余鹤累,将行李提上楼时,抬手搭在余鹤肩上半是抱半是强迫地按着余鹤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还积极
地去抽了只软枕过来给余鹤垫在腰下,余鹤哭笑不得,但也随他去。
“哥。”徐行磨磨蹭蹭地凑到余鹤跟前单膝跪地蹲下,像求婚的姿势,但他仰着脸看余鹤的眼神和面容太像
一只求表扬的萨摩耶,余鹤没注意到他蹲身的姿势,笑着抬手用纸巾给他擦额角的一点细汗,毫不吝啬地夸他:
“辛苦我的小男朋友替我收拾行李,谢谢啦。”
徐行眼神专注地看着他,眼睛里藏着不舍,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抓着余鹤手指的手也有些用力得发紧,
余鹤很快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正要问,就见徐行朝他扬起一个很灿烂的笑,求他:“哥,你再亲我一下吧。”
余鹤不疑有他,只当他是撒娇,微垂眼睫很自然地在徐行唇上亲了亲。
徐行没有闭眼,只是很认真地一寸寸用目光描摹过余鹤的眉目和他眼角的那一点印记。
这个蜻蜓点水的吻只持续了两分钟,是徐行先后撤开距离结束的。
他有些歉意地将下巴点在余鹤膝盖上,看着余鹤:“哥,棚里临时有点事要我去一趟,我不能在这里待着
了。”
“好,”余鹤颔首,“现在来得及吗?应该让筱筱他们顺道送你的。”
“嗯嗯,我刚刚和他们说了,他们现在在等我。”
“去吧,”余鹤笑着从他的掌心里抽回手,“要是晚上时间赶不及,就别往这边赶了。”
徐行没应声,也不肯立马走,他看着余鹤,眼里盛满的只有面前这一个人,语气郑重:“我好喜欢你,
哥。”

第 90 章 90
“知道了,我也喜欢你。”余鹤弯着眉眼在他下巴尖轻轻一捏,“快去吧。”
徐行捉住他的手指,珍之又重地在余鹤指尖落下一个吻,最后朝余鹤露出个有些傻的笑,站起身,“哥,那
我走了。”
余鹤颔首,朝徐行摆了摆手,目送他下楼。
“你有和鹤哥说明是去工作室吗?”宋筱筱坐在左侧靠窗的位置,转头看徐行。
徐行摇了摇头,他心里还清楚记着晏川昨晚和余鹤单独聊时说的话,抢在宋筱筱好奇地问他打算之后怎么跟
余鹤解释之前,先一步压低声音问宋筱筱:“筱筱姐,之前你替朋友租给我的那套房子,你的朋友没说什么时候
回来吗?总不能把自己才买的房子一直外租着让别人住吧?”
宋筱筱微微一怔,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但脸上笑容未变,“啊,他因为公司的安排调去了外地,一年
两年恐怕都回不了这边定居,房子留着能收点租当然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哦,我就是前几天在棚里的时候,和同事聊天提到那边租房的普遍价格,”徐行自然地笑了笑,好像真是
随口一提,但视线却一瞬不瞬地落在宋筱筱脸上,注意着她的细微神色变化,“我们也有小伙伴在那附近租房,
我听说,像那样一室一厅带厨房客厅独立卫浴的,最少一个月都得五千,还不是新装修好的房子。因为虽然地段
有点偏,但好歹邻着商业街,你朋友的租金收得也太友情了吧。”
“可不是么,”宋筱筱在余鹤身边待了快五年,什么场合没经历过,听徐行这话就立马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察
觉到了什么在向自己套话,仍旧滴水不漏地用玩笑的语气和他说,“毕竟是托我帮他租出去的,一来没有中介赚
差价,二来,你算熟人,就不会担心你弄坏房子里的设施家具,还算帮忙照看照看、不怕遭了贼。所以宁肯少收
点,好歹放心些呀。”
徐行挑不出她话里的漏洞,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宋筱筱是余鹤的助理,只要余鹤没应允默许,从宋筱筱口
中几乎套不出有效消息。
他“啊”了一声,轻轻笑笑,没再追问别的,坐在另一侧靠窗的位置,目光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一路晃过的
街景,心情却随着距离公司的距离越来越近而低落下去。
到了工作室,宋筱筱和陶晟各司其职去自己的工位上坐着,陶黎带着徐行进了会客室,礼节性地倒了茶放到
徐行面前的矮几上便直奔主题,拿出了提前收集好的文件给徐行看,徐行草草浏览了一遍,和当初宋筱筱给他看
的相差无几。
“我们去交涉过了,背后的投稿人说,他们手里有照片和语音,是关于你和小鹤恋情的实锤照片,还有他们
的投稿里,所谓你不履行赡养义务的证据。”陶黎目光灼灼地看着徐行,公事公办的语气似乎没有多余的情绪波
动,仿佛只是在平静阐述一件小事,但落到徐行耳里却只觉得心惊肉跳。
“关于前者,”陶黎从自己的手包里取出一张打印下来的彩图,放到矮几上,指尖按在上,轻轻推至徐行面
前的位置,“你看看这个。”
照片提高了亮度打印出来还是显得暗,应该是晚上拍的,虽然不太清晰,但熟悉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图片
里的人是余鹤。余鹤面前的人比他稍高些,徐行很清楚那是自己。图里的余鹤一只手绕过面前人的肩膀,轻轻按
在对方后颈上,两个人交错的身形一看就知道是在接吻,背后虚化的背景应当是个酒楼。
徐行的视线落在照片上,呼吸一滞,随即飞快地在脑子里检索,想起来这应该是暑假的时候,余鹤恰好去 A
市路演,两个人难得能在余鹤繁忙的行程中见个面,他晚上跑去余鹤和影城负责人吃饭的餐厅外等着那天晚上。
可是那天晚上他等到余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了,餐厅虽然不算偏,但周围并没有太多的行人,他怕余
鹤被狗仔拍,才特意在树荫下等余鹤的,可是竟然还是被拍到了。
“我……我那天,是鹤哥路演完,我想见他,所以、所以……”徐行没料到自己按捺不住想念去找余鹤,居
然会不知不觉埋下这么大的隐患在今天浮出水面给余鹤带来麻烦,动唇出声时嗓子发哑。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这个。”陶黎轻轻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你说的我知道,小鹤有和我说过他会和你见
面,没被人拍到是运气,拍到了,我们作为小鹤的工作室团队,就该发挥团队的作用,你也不必自责。”
“小鹤的私人行程,我们是从来不干涉的,他不是靠贩卖男友人设来赚取流量和关注的偶像明星,不需要靠
个人隐私满足大众好奇来维持名气,婚恋自由,我们没有干涉他情感交往的资格。”
“早在半年前他和我直截了当地坦明和你的关系的时候,团队已经开始在着手为恋情公开做准备了,所以这
件事,要怎么解决你没必要担心,愿不愿意公开是你和小鹤商量的结果,之后我会再问他。”陶黎的语气仍然很
平静,将那张打印出来的照片推到了一旁。
“不过,第二件事,就和你的关系大了。”她话锋一转,从手机里调出某段音频,但没有点击播放,只是轻
轻放到矮几上,“电话录音太长,就不在这里浪费时间让你再听一遍。昨天杀青宴之后,团队联系到背后投稿的
人,刚刚的照片是他给的,以佐证他投稿消息里其中一点的真实性,至于他说的,有亲子鉴定和录音的事,暂且
存疑,我想先找你确认。”
一听到“亲子鉴定”四个字,徐行不用再思索便能立马确认背后的这个投稿人是徐程,胃里一阵阵翻腾着感
到恶心。
可是他的确没有办法一口否认他和徐程的关系,单从血缘这一点来说,徐程不算造谣。
“亲子鉴定是真的。”徐行的视线垂在那张照片上,顶着陶黎的目光注视,却觉得仿佛有千钧重,压得他难
以抬头同她对视,尽可能条理清晰地涩声给陶黎解释,“但是他……没有抚养过我……之前我也咨询过学法的朋
友,他们说,这种情况是不必负担赡养义务的。”
他垂了垂眼,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客观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交代给陶黎,连同那些像从心窝子里血淋淋
剜出来的,有关舒婷的事也仅是在微颤的片刻呼吸停顿后和盘托出。
“我不清楚他是怎么得知我和鹤哥的关系的,私底下我和鹤哥一起外出的时候其实很少,如果知道他会找上
鹤哥,我不会……”徐行咬了咬牙,后面的话连他自己也接不下去了。
不会什么呢?
不会这样草率仅凭着喜欢就冲动向余鹤表白、迫不及待和他时时刻刻黏在一起?还是在徐程找上他时,别那
么果断地拒绝承认和徐程的关系以套出更多消息?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做不到。
陶黎静默几秒,端起自己那杯茶抿了一口,似乎在沉思消化徐行方才的一番话里所包含的信息,会客室几分
钟的沉静后便听她若有所思地缓缓出声:“如果真如你所说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你的错。”
“我们和他谈了条件,对方要求,以你的名义,打五百万的赡养费过去。”陶黎勾了勾深红的嘴角,牵出个
皮笑肉不笑的弧度来,即便没出声也能让人清晰地感知到她的嘲弄讥讽,“这种人,想必油锅里的钱都能捞出来
花,本事不大,口气不小。”
徐行听到索要的金额时,眼皮一跳,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可思议徐程怎么敢这么狮子大开口。
“原本这种不知死活的人,按敲诈勒索和诽谤告,一告一个准,还能直接发声明买个热搜杀鸡儆猴,本来也
不算得多大的事,跳梁小丑罢了。”陶黎抬眸,看向徐行,“不过这件事,我说得不客气一点,要是小鹤知道了,
宁肯他自己吃点也亏会顾及你的体面,如果事情真的像对方给营销号投稿的那样,是你不履行赡养义务的错处,
他多半是会替你揽下来。”
余鹤本就是被无辜牵连的,哪怕只是将实情不加包装地一五一十声明,也不会有人说他一句不是。但这无异
于将徐行扒了个干净,将他戏剧又让人唏嘘的切肤经历摆出来让人品头论足、成为大众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可
徐行本来只是默默无闻的素人,外界蜂拥投来的目光都会成为一种负担,无论是怜悯同情抑或是恶意揣测,都是
一柄柄往他心窝里扎的利刃。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过往私事拿出来供人指点谈笑。
按余鹤待徐行的宽纵程度,哪怕是徐行自己愿意这样,余鹤都不会同意,陶黎很清楚这一点。
徐行动了动唇,似乎是想反驳什么,但他顺着陶黎有些过分锐利却真实的话一想,却又的确没有什么问题。
余鹤待他,已经是包容骄纵得不能更过了,可即便他不恃宠而骄,如今仍然给余鹤带来了切切实实的威胁。
他最终只能有些挫败地低叹一声,抬眼看向陶黎:“我不想损伤到他的任何利益,可以不用顾及我——我能
配合你们做些什么?”
陶黎似乎不急着要他为这件事做出什么取舍,反而突兀地转了话题,同徐行对视着浅笑着道:“刚刚说的第
一件事,征询一下你的意愿,你想和小鹤公开吗?”
徐行没做声,默然几秒,轻声反问:“对鹤哥来说,能最大程度保证他的名誉、他的利益的最好选择是什
么?”
陶黎看了他片刻,眼睛微眯,打量的视线让徐行想起晏川,但不知陶黎想起什么,忽而一哂,不易察觉地微
一挑眉,眼珠一错不错地看着徐行,“如果是分手呢?”
作者有话说:
(●'?'●)就是说……一些逗小狗的话【ps.88 被锁过重改了,如果之前有及时追更缓存的朋友,点进去也许
还能看到没改之前的一点车尾气(叹气.jpg

第 91 章 91
徐行脑子里轰然一响,“不行”两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又堪堪止于绷紧的唇齿之间。
他有这个资格斩钉截铁地说不能分手吗?
他又能凭借什么去保护因受自己牵连而遭受流言蜚语中伤的余鹤?
徐行垂下眼,嗫喏片刻,不抱多少希望地问陶黎:“那……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奇异的是,他的怔忪只是片刻,心中竟然还升起一种类似“果然如此”的释然与镇定,似乎从昨天晚上的杀
青宴宋筱筱给他看资料开始,他已经隐隐有此最坏准备了。
心里那块悬着的巨石落了一半,坠得他心口生疼。
陶黎将他的所有反应悉数纳入眼中,低眉时几不可见地笑了下,将手里的茶杯放回矮几上,“当然有,只是
比起干净利落地撇掉关系要麻烦些。”
不用她细说,徐行也能大致猜到是有哪些麻烦。
如果不是两人已无来往瓜葛的分手状态,那些造谣生事的文章帖子上面,不会指名道姓地说“徐行”如何,
没有网友会在意一个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平常人有什么情感波折,而会通篇打上“余鹤男朋友”五个字。
只要和那些有名气的,为大众所知晓的明星或所谓“影帝”扯上关系,那这就是一则极具吸引力的新闻。一
涌而来的围观者不在乎真相孰是孰非,只想争先恐后看光鲜亮丽的“明星”失足堕落。
这是作为人都会有的八卦心理,谈不上是好是坏。
徐行极轻地低叹一声,交握攥在一起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涩声道:“分手的名头也不好听,无论是前男友还
是男友,都会牵连上他。而且我……”
他咬了咬舌尖,最终还是难以强迫自己违逆内心,几乎是带着血味儿地逼着自己吐出沉在心头扎根的字眼,
“而且……我……不想和鹤哥分手,只要不分手,让我做别的,无论什么都可以。”
蜷起的指尖几乎扎进自己的掌心肉里,只有这些微的疼意才能让他稍微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陶黎瞧着他的神情,“我没有要逼你和小鹤分手的意思。这件事,即便不是因你而起,而是别处无中生有的
造谣诽谤,我们也一样会采取这样的诉讼手段,只是牵扯到的人多不多的问题。”
“我知道,”他的视线落在照片上的余鹤脸上,低喃的轻微音量让陶黎没能听清他的话,“可是我也不能总
是躲在他身后让他为我操心、替我解决问题——只能分手才可以不影响到他吗?”
陶黎没有立即回答,将他神色里藏不住的挣扎纠结与痛苦悉数纳入眼中,像是在判断他这话是否出于真心,
半晌后终于开口:“不分也不是不行,就要看你愿不愿意失点隐私体面、豁得出去了。”
徐行霍然抬首,眼里多了点求助似的光亮,看着陶黎:“是什么?”
陶黎低眉轻笑一声,将提前预备好的方案文件推到徐行面前,“总的来说,你好歹是素人,又是小鹤放心尖
上的,作为一点补偿,也作为日后不再牵扯到小鹤的未雨绸缪,我们会顺便替你解决这个定时炸弹,只不过,要
彻底撇掉关系的话,你得做出点牺牲,还得和小鹤商量商量,好歹做个样子出来,哄哄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最好能牵出背后给他出谋划策的人。过几天我会和小鹤说,再问他的意思。”
“能不能……”徐行仔细地将文件里的东西一一看过,又有陶黎在旁不时提点几句,心情过山车般大起大落
后终于归向片刻的安定,纠结了下,抬眼看向陶黎,“先不要让他费心。”
他的指尖落在中间某处,“这件事,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去和他说吗?”
再抬眼看向陶黎时,眼里有不加掩饰的感激,语气慎重地向她承诺自己会尽所能,让这位铁血女经纪人也有
片刻的心软,“一周之后,我会和他汇报最近法务部和公关部的这些事,如果他不同意,那就另外换方案。”
徐行抿了抿唇,点头应好。
“现在了解了个大概,如果你愿意提供更多的消息,希望你之后可以随时联系我。”陶黎客气地朝他笑了笑,
站起身和徐行一前一后从会客厅出来,转脸叫了宋筱筱一声,让她开公司配的车,准备送徐行回去。
上车时,宋筱筱问徐行是要回哪边,徐行关好后座车门,听到她的询问,沉默片刻,转脸看着窗外,叹似的:
“成英路吧。”
宋筱筱面露意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徐行,“还不到七点,你不回千里旗风吗?”
“不了。”徐行摇了摇头,没细说原因。
宋筱筱不知道他和陶黎在会客厅聊了些什么,但看他不算好的脸色没追问,送徐行回了出租屋便折返回公司。
徐行习惯性地摸出钥匙准备开门时,指尖碰到门把手上微凉的触感却是动作一滞——连他现在住的这套出租
房都是余鹤借宋筱筱的口,以凭空捏造的某个人的名义买来让他住的。
徐行越想越觉得气馁,最没出息的是,他这个时候满脑子心心念念想着的还是余鹤,盯着手机屏幕里余鹤的
照片看了不知道多久,鬼使神差地拨了个语音通话的请求过去。
“嘟——嘟——”等待通话的提示音响起,惊得徐行陡然回过神,手忙脚乱地就要按挂断键,但没等他点下
去,通话就从余鹤那边接下了。
“现在收工回去了吗?”余鹤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噙着柔和的笑意,听在人心里暖而软,徐行焦虑气馁半日
的负面情绪仿佛一瞬间被清空,让他不由自主地舒出一口气。
他清了清嗓子,连忙应余鹤:“啊,嗯嗯,对,我已经回成英路这边啦。因为想着要是再赶去千里旗风,又
正是堵的时候,等我到了都九点多了,再闹腾你半天,你都没办法好好休息。”
“你也知道自己闹腾啊。”余鹤打趣的话音里笑意更浓,却无端听得徐行心里眼里发酸,“吃晚饭了吗?之
前我在组里拍戏的时候,感觉你都是七八点才下班从棚里出来,今天好像还挺早的。”
“嗯,我点了份水饺外卖,味道还可以。”徐行悄悄按住静音键,吸了吸鼻子,连忙调整自己的声音状态,
以免被余鹤听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哥,你吃了吗?”
“嗯,我自己没什么力气和心思弄,就拜托上门的钟点工阿姨给我简单做了一餐饭。”余鹤那边似乎是在翻
找什么,能听到他动作间带出的细微声响,很快又安静下来,“对了,我过两天要回我父母那边去住几天,以往
我自己一个人,每次杀青离组休养生息的时候,都会回去,现在也是一样。”
“这样啊,好的。”徐行点点头,很乖巧地应声,想了想,又试探地发问,“那要住多久呢?”
“看情况吧,两三天或者一周也说不定,现在都十二月份了,下次回去就是两三个月后的春节。”余鹤话音
微顿,片刻后声音放轻了些,“徐小行同学,你想陪我一起回去吗?”
若是再早几天,徐行都会兴奋地应下,可是现在,他在一瞬的紧张激动之后,却只能品到满腔的苦涩。
他今天下午才答应了陶黎,最慢也得在未来的一周里,和余鹤提在徐程面前做出假意分手模样的事,现在却
又要恬不知耻地跟着余鹤去见余鹤的父母,他怎么敢的啊?
遥遥相隔着电话,余鹤不知道他现在是怎样的神情状态,对他的心情更是无从得知,只能听到徐行粗重几分
的声音,但听得并不真切,因为徐行很快就有意无意调整好了自己的声息,让他抓不住转瞬即逝的某种异常预感。
“啊,我、我就不了吧,”徐行咬了咬牙,用一种带着遗憾可惜的语气,撒娇似的回绝了余鹤,“临安那边
事情好多噢,我后面连假期都要没有了,哥,你回去好好和叔叔阿姨团聚吧,我就先不去打扰他们啦。”
“哪里算打扰,”余鹤轻笑一声,眼睫却轻轻垂下,于鼻翼处打下一片浓重剪影,看不清他深色的眸子里此
时是什么情绪,“只是你要是棚里事多,没时间就算了。”
“嗯嗯,下次,下次一定!”徐行的语气笑嘻嘻地,又朝余鹤隔着听筒讨了个晚安吻,这才结束通话。
房间里最后一丝暖色调的欢快气息随着挂断的通话消弭不见,只余下一片冷冰冰的空落寂静。
徐行的视线落在亮起的屏幕上那一页通话记录上,联系人姓名处的“鹤哥”两个字后还悄悄在关系里备注了
“老婆”两个字,是他平时会在心里、在余鹤睡着后,伏在余鹤耳边偷偷唤的称呼。
可是,他却给余鹤带来这么多麻烦。
眼前的景象被一片湿润热意所模糊,而后缓缓又变得清晰,化作眼尾滑下的一声哽咽。
——他不想和余鹤分手,哪怕是演一场戏、假意分手他也不想和余鹤提。
徐行飞快地用手指在眼角抹了一把,深呼吸一口气压下这点没出息的伤春悲秋。
他狠了狠心,尽可能将这些糅杂到一起的情绪都暂时抛之脑后,找出微信里当初被他拉黑屏蔽的好友申请,
绷紧了牙关,解除黑名单后,微抖着指尖按下了好友申请,在申请理由里填上了一句——
[你想要什么,和我谈。]
可这次徐程却似乎并不急着要和他联系上,徐行辗转反侧,几乎彻夜没怎么合眼,到了第二天一早才看到徐
程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程]:儿子,现在想通要认我了?/[呲牙笑]/[呲牙笑]/[呲牙笑]
[程]:你那男朋友可真有钱啊,不愧是我的种,很有本事。
徐行闭了闭眼,好险没把后槽牙咬碎,才堪堪压下心里腾起的恼火。
[何妨吟啸]:你找他也没有用,我和他已经分开了。你最好是不要打他的主意,否则你一分钱也捞不到。
作者有话说:

第 92 章 92
对话框上显出“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但很快又消失,似乎是没料到徐行会发这样一条消息。
[程]:前几个月还浓情蜜意卿卿我我呢,怎么,昨天他经纪人刚联系我说你和那位大明星没关系,还说我和
你是串通好的,你今天就跟着来这出?
[程]:哦,我知道了。你俩只是玩玩,好的时候他对你千依百顺,现在你一出麻烦事,被他抛弃了吧?
徐行深呼吸几口气,尽可能让自己情绪镇定地打字回复。
[何妨吟啸]:这和你没关系。你要什么,尽管冲我来,我有时间跟你耗,但你的债主一定不会有时间跟你耗。
[程]:哎,你年纪小,作父亲的不和你计较。
[程]:你看看,只是亲生父亲要赡养费,他那么有钱都不肯替你付,果然越是光彩照人的明星大腕越不是好
东西,你还巴巴地倒贴着给他着想。
[程]:要真是像你说的这样,你俩闹掰了,那不如索性让他多掏一笔,你俩在一起这么些时间,分了手,怎
么也该有青春损失费吧?
徐行费了毕生的克制力才没在看到徐程这些消息时把手机砸掉。
他怒火中烧之时却又有种从未有过的冷静,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一切能对他有所助益的事情,电光火石之间
猛地意识到他曾经忽略掉的东西。
——也许刚开始徐程找他,是想认回他,等他日后承担赡养义务,但不知徐程从什么时候发现了自己跟余鹤
的关系开始,徐程的目的就全然变化了。
他现在才刚毕业不到一年,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每个月到手的工资除了将他自己养活以外,也留不下
多少剩余,能拿得出多少赡养费?即便是徐程拿着亲子鉴定告上法庭,法院判决自己有赡养义务,最终也拿不到
多少钱。
徐程就是再没有脑子再贪财也不会蠢到认为现在的徐行身上有利可图。
最能有所企图的,只能是余鹤。
从不知情人的角度看来,无论自己和余鹤是不是正当的恋爱关系,都是能凭借着自己这点关系从余鹤身上捞
到钱的。
如果是正经男朋友关系,看在徐行的情面上,余鹤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真的袖手旁观、决绝地按寻常的诽谤来
起诉。即便只是那些被人私下里恶意揣测的包养关系,这于余鹤而言,是一桩桃色丑闻,哪怕余鹤会毫不犹豫地
一脚踹开徐行,也不可能不花钱打点,将这件事平息下去。
这于余鹤而言,是一场无妄之灾,而所有的因果溯源,都是由自己而起。
所幸这两天徐行没有太多事,不用去棚里,徐行横了横心,没再搭理徐程挑衅难听的消息,给陶黎发了条消
息,陶黎回复得很快,两人很快约定好时间,第二天一早让宋筱筱开车去接徐行一起商讨解决方案。
徐行对陶黎一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之感,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像晚间八点档的狗血都市伦理剧里媳妇
害怕被恶婆婆刁难的心情。
他之前意识地不掺和进余鹤的工作之中,以至于他和余鹤在一起之后从来没去过余鹤的公司,但没想到还能
有这么一天,连续两天都去余鹤的工作室,还是在瞒着余鹤的情况之下。
“鹤哥今天……”见了面,徐行还是忍不住向陶黎问起余鹤。
“这话你怎么问我?”陶黎领着他往会议厅走,闻言挑了挑眉,“按你和他的关系,不是应该你更清楚他的
私人行程吗?”
余鹤的私人行程……
徐行昨晚心里乱得要命,和余鹤多聊五分钟都怕自己撑不住在余鹤面前露陷,哪里还敢和之前一样缠着余鹤
问他的行程安排,陶黎现在这话简直是拿刀子往徐行心窝里戳。
他抿了抿唇角,没吭声了。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尽可能不在陶黎面前表露出来。
陶黎看了他一眼,还是没瞒着他,“小鹤去度假山庄了,小晟开车陪着过去的,圈里几个和他关系好的艺人
正好这几天有空,约着去的。”
余鹤杀青的消息,不用他自己说,圈里的三两好友就能从热搜上知道,今天一早就约着他去度假山庄,想着
徐行应该在棚里,余鹤便没给他发消息。尽管工作室管不着余鹤的私人行程,但他这样的外出是会和陶黎说一声
的,刚到了山庄就收到余棣的电话,因而没想起来要过问工作室里的事。
“离组了?”伴随着余棣的声音一起出现的还有隐隐约约的鹦鹉叫声,仔细听,似乎是在吟诗。
“嗯,”余鹤将手里的杆递给旁边的人,朝几个朋友歉意地用口型表示自己先离开一会儿,拿着手机去了外
面阳台,笑着和余棣说话,“余老师怎么忽然舍得给我打电话了?宁老师不在家里吗?”
“马上要结课了,她还在书房出学生期末考的题目,嫌我吵,把我赶出来了。”余棣的话说得慢慢悠悠,听
在余鹤耳里却是逗得他一乐,余棣此时也不介意,只问他,“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我看看,”余鹤拿下手机翻了翻日历,今天恰好是周四,宁纨还没退休,尽管大学没有那么密集的课需要
她去上,但也有各种各样其他杂事要忙,学生的作业她还要抽时间改了让助教去反馈给学生,也就周末稍微有点
空闲时间,“明天吧,明天下午我回来,应该傍晚能到。”
父子俩说说笑笑了一刻钟,在余鹤准备挂断通话时,听余棣轻咳一声,这是他从前就养成的,与余鹤开启父
子谈心前会有的习惯。
“爸?”余鹤立时反应过来,有些疑惑,“您还有什么要嘱托我的吗?”
“小黎之前跟我说,你现在谈恋爱了?”
“是,我的男朋友,”余鹤没作隐瞒,“我原本前两天杀青回来就想和你们说的,已经谈了有半年的时间了,
还想顺路带回来让你们见见,不过他工作上挺忙的,等下次有机会再说。”
余棣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消化他的话里平平无奇的“男朋友”三个字,足有五分钟的时间,他带着些许
不解纳闷的声音从语音听筒里传出:“按说咱们宁、余两家都没这个基因,你这是随谁呢?”
余鹤本以为他在纠结性别的问题,没料到他的关注点在这,怔忪一秒后不禁笑出声,“我也不知道,也许我
是你们当年在医院里随手抱错的小孩吧。”
“谁和你逗趣了,你这样说话。”余棣笑着嗔他一句,稍微正了正脸色,略作沉吟道,“你领个男媳妇回来
倒不是什么问题,早些年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了,连你们圈子里那样乱的地方,都已经有身先士卒做表率的同性夫
妻,不算得稀奇。只是你年后就要满三十四了,我们虽然不催你,但你也确实到了该安定下来的年纪,我在你这
个岁数的时候,你都已经上小学了,你是不是该做一下终身大事的考虑?”
“我有考虑。”余鹤垂着眼,忽地又想起前几日晏川劝他的时候说的话,他心下有些感叹,但不是因为赞同
晏川对待徐行的偏见态度,而是想到他这一晃眼都已经快半辈子过去了,如今三十四岁,男朋友却才刚刚毕业。
“他年纪轻,我暂时不想和他提这件事,过两年的吧,”余鹤心下轻轻舒出一口气,“等到了合适的时间,
我们自然会一起考虑的。”
余棣却听出了点别的东西,拧起眉,“‘年纪轻’?是有多年轻?你可别去走那些歪门邪道的路数啊,祖祖
辈辈从小就教育你要做个正经人……”
余鹤愣了两秒钟,反应过来,飞快地截断他的话茬,哭笑不得,“哎,爸!余老师!你想哪儿去了!我说的
年纪轻,是指他相对于我的年纪,他现在二十一岁,马上下个月元旦就满二十二了,虽然年轻,但也不是小
孩。”
“嗯,我知道,”余棣松了口气,颇有威严地接着说,“我就是提醒提醒你,怕你在那个圈子里混太久,被
迷了眼睛。不聊了,宁老师待会儿该要茶水喝了,我去给她泡茶。”
晚上住在山庄中的湖景房里,房间靠外的露台面朝人工湖,湖中心仿制着古建筑造了一间小亭子,岸边有一
条延伸向湖心亭的木栈道,在栈道与亭子之间相隔了大概两米远的距离,这一段采用了石材汀步,一眼看去像浮
在水面上的石荷叶似的,灵动可爱。
再加上最近下了一场雪,这里没有刻意让人清扫,木栈道上的雪化了一半,湖心亭上亦如白雪倾盖,放眼望
去还能看见湖边拴在木栈道旁的一条小竹筏,霎时勾勒出“一痕”“一点”“一芥”的意境来。
天色渐暗,六点不到,乌云便已经沉沉压上天幕,湖心亭中的灯笼亮起,洒出浅淡的暖黄灯光,落在只偶尔
随着寒风漾开涟漪的湖面上。
余鹤看得心里喜欢,想拍一张给徐行看,只是天色太暗,被摄入镜头内的景致总是容易失真,只好作罢。
晚间吃饭时碰上山庄老板养的萨摩耶,余鹤弯下身唤她名字时,她会抬起毛绒绒的小脑袋,葡萄似的水灵灵
的黑眼睛望着余鹤,一晃一晃地跑过来,蓬松柔软的大尾巴搭在屁股上,温柔地用脑袋在余鹤朝她伸去的手掌里
蹭蹭,呜呜一声,让余鹤心下柔软的同时想起来自家那只缠人的大狗,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徐行。
[YH]:/[图片]
[YH]:今天和几个朋友去度假山庄,早上怕你还在睡觉或者已经在棚里了,就没跟你发消息。晚上留宿在这
里,看到一只很可爱的小家伙。
[YH]:我一见她就觉得亲切,我想,也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
图片里,是一只头上夹着小巧可爱粉色蝴蝶结的小萨摩耶,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的,乖巧地端坐着,粉色的
耳朵微耷拉着,朝镜头里露出一个纯粹干净的笑容来,像一团软乎乎的糯米团子,让人爱不自禁地想轻轻咬一口。
徐行鼻尖一酸,指腹在眼角按了按,将热意压了回去。
[何妨吟啸]:是很可爱。
[何妨吟啸]:/[可怜]哥,你果然在外面有别的狗了/[流泪]
余鹤已经习惯他这套了,看到消息只是好笑地勾了勾唇角,期间看其他朋友都忙着逗那只萨摩耶,没工夫注
意这边,便低下头继续给徐行发消息。
[YH]:不敢有别的狗。只有家里一只都还折腾不过来呢,再来一只,我这条命恐怕是不能要的了。
[YH]:这个地方挺好的,这边的湖很美,郊区的山上温度低,最近还下了一场雪,很好看。可惜现在天晚了,
拍不出来效果,下次等我们都有空的时候一起再来看看。
徐行看着余鹤的消息,尽管没有图片,他却能从文字里看到余鹤毫不掩饰地表达喜爱的漂亮景致,还有在这
样的景里的余鹤,一定会比景还好看。
他几乎是没有半秒钟的犹豫,指尖一动,在对话框里打下了一个“好!”字,可当他将指腹按在发送键上时,
动作却顿住了。
——下午在工作室时,陶黎开完会便收拾东西准备去医院照顾高烧不退的女儿,走前却叫住徐行,一脸倦色
地皱眉问他有没有和余鹤提假意分手的事,他咬了咬牙向陶黎承诺,自己最迟这周末一定会同余鹤提,但现在,
他看着余鹤的消息,竟然一步都迈不出。
余鹤没等到他的及时回复,有些疑惑,但冥冥之中眼皮一跳,让他忽地升起某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没等到他问,徐行就发过来了一个“嗯”字。
余鹤只好暂时按捺下心里这点突如其来的预感。
[YH]:明天周五,我下午得回我父母那边,大概会待一周的时间。
[何妨吟啸]:啊,好的。/[乖巧.jpg]
徐行这消息回得没有任何问题,但余鹤却从中感觉到了某种类似失落的情绪,但并不是由于自己要离开一周
不能见面的思念的失落,而是别的。
他忽然想起来徐行前几天来剧组探班时候的某些异常,直觉与这有关,但他当时想着等徐行自己和他解释,
过后事情一多,暂时将这事忘却在了脑后,以至于余鹤现在重新想起时,发现徐行竟然半点和他说的意思都没有。
若是其他人,他会选择当作不知道,更没兴趣去探究究竟为何,一切有关他自己的事情,工作室这个最大的
背后助力都会替他完美解决。但现在这个隐瞒他的对象换成了徐行,让他心里升起一点陌生的不适感,类似于对
另一半的占有欲作祟时牵引出来的负面情绪,他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但徐行前两日又的确和他说过,想自己解决,他沉思片刻还是决定不问、尊重徐行的选择,等徐行主动同他
说,只是他心里这点不舒服却很难轻易挥散,以至于他有些违反自己一贯性格地小小幼稚了一下,没有再回什么
消息。
余鹤没有回消息,徐行心里自是有百转千回的愁肠,不敢发多余的怕余鹤察觉,直到余鹤第二天下午自己开
车回了父母家里,两人都没再有过任何一条新的对话。

第 93 章 93
余鹤没回消息的时间里,徐行伤心欲绝地伏在桌案上奋笔疾书,当然,不是类似于“诀别书”之类洒泪挥别
的夜来非信件。
桌案上只有一张普通的活页纸,title 写着“不分手理由”五个大字,页面中间竖着从上往下划了一条线,
左半边最上方标注着“徐小狗の缺点”,右边则是“徐小狗の优点”,下面半张纸没划分割竖线的位置画了个黑
框,标注“综上所述,总结陈词如下”。
徐行握着笔,沉了一口气,在“缺点”栏落下第一笔,他写得不快,但写完后凝视着他自己刚刚写下的第一
条缺点,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良久未语,有点不甘心地用括号紧跟在后面补充了一句什么。
写完第一条,他心里便禁不住开始纳闷,于是赶紧对应地在空白的“优点”框里写下一个“1”,但他绞尽脑
汁半晌,终于下定决心落笔。
蹉跎了半个晚上的时间,徐行才磨磨蹭蹭地写了寥寥几条,中途几次想撂笔撕了算了,可最终还是又拉回自
己的理智,忍着痛苦和伤心写到了凌晨,躺下的时候接近神志不清。
这直接导致他明明记着余鹤第二天要回父母家里,但还是起迟了,睡到了平时去棚里录干音时候的点,看到
宋筱筱那条消息的时候,余鹤都已经开车过高速路的收费站了。
[法网难逃筱四]:吟啸老师,鹤哥今天下午一点左右回家耶,你居然没来千里旗风吗?
[法网难逃筱四]:他今天还提前了时间走,我问要不要给你发消息的时候他说不用,等我反应过来他好像不
太高兴的时候,他都走了。
[法网难逃筱四]:怎么回事啊?你俩闹矛盾了?
徐行看着她的消息,懊恼后悔之余猛地意识到,陶黎似乎没有把和自己两次见面讨论定下的方案告诉宋筱筱,
宋筱筱这样子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知情的模样。
不过徐行已经长记性了,深知宋筱筱是余鹤的助理,平时私底下看着活泼可爱好亲近,一到了工作上就铁面
无私,半点不藏私,索性什么都没同她提。
[何妨吟啸]:也没有啦,我今天睡迟了,鹤哥才不会对我生气呢。
[法网难逃筱四]:那你前几天怎么在直播间里一直唱苦情歌啊?
[何妨吟啸]:???
[何妨吟啸]:你去听我的直播了?
[法网难逃筱四]:录播,不是有回放么,我就听了一下
[法网难逃筱四]:吟啸老师,我毕竟也是你的一枚小粉丝 er 嘛/[害羞]
[何妨吟啸]:……谢谢,谢谢。
[何妨吟啸]:那你要是听过以前也应该知道我挑歌都很随意的。
[法网难逃筱四]:确实,但是你都是根据心情来挑歌的吧,吟啸老师
[法网难逃筱四]:之前你唱好运来的时候就是要去给鹤哥探班的时候,唱狼的诱惑是鹤哥在组里拍大夜戏的
那段时间
[何妨吟啸]:/[强忍泪水.jpg]
徐行坐在卧室阳台发了两个小时的呆,脑子里一会上演自己和余鹤说假意分手时,会是怎样痛哭流涕悲痛欲
绝,一会儿又想自己是不是可以瞒着余鹤,连假分手这事都可以不用提就解决掉徐程的事。
他甚至不由自主地顺着后者认真地思考了半天要怎样实施比较合理,直到他收到徐程的消息,所有还算平静
安宁的情绪瞬间被烦躁郁结打碎。
[程]:你那男朋友的经纪人可真是狠呐。
[程]:连你都要算计。
[程]:看来你俩是真闹掰了?
徐行眉心一跳,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陶黎那边在按方案找徐程了。
[何妨吟啸]:是。你又要做什么?
[程]:你男朋友的经纪人,今天来找我,让我起诉你不尽赡养义务,他都这么绝情了,你还要死心塌地、分
手都不肯找他捞一笔损失费?
[何妨吟啸]:那也是我欠他的,是我应该的,你这种渣滓不会明白。
[何妨吟啸]:还有,你就死了这条心。我的父亲名字叫徐乾,母亲叫吕英,还有一个弟弟叫徐竹,这才是和
我一个户口本上的家人,你少发昏做梦了。
[程]:你别后悔。
徐行没有再回消息,心里提着的一口气缓缓舒出来。按徐程的性格,自己本就是他狗急跳墙为了捞钱的一枚
棋子,不可能会有真正作为父亲的爱子之心,应该是会被激得按陶黎暗示的那样去做,从起诉立案到开庭,中间
最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饶是心里再如何着急,也只能耐心等待。
只是,徐程竟然能想到通过自己这里去找余鹤要钱,又知道如何投稿找营销号帮忙散步谣言,还能在来 C 市
的短时间内就找到他工作和住址的大概位置,怎么想都不应该是他一个人能完成的。
从昨天在工作室那场会议分析来看,即便背后没有团队,也不会是徐程一个人所为,那藏在徐程背后的,又
是谁?
徐行想得头疼,怎么也思索不出个结果来,视线转向窗外,看着天色一点点阴沉变暗,还是忍不住摸出手机
给余鹤发消息。
[16:22]
[何妨吟啸]:哥,你到家了吗?
[何妨吟啸]:路上开车小心一点啊,最近几天才下过带雪的雨。
余鹤没回消息,徐行等了半个小时,还是什么都没有。他失魂落魄地去开电脑准备将这个月的直播时长再提
前完成一部分。
余棣和宁纨将住宅买在 C 市近邻的一个市区里,里主城有些距离。余鹤开车过去,即便是走高速也得要两个
小时左右,雨天路滑,更得仔细小心。
再加上他下午准备离开前有意无意地在等徐行的消息,多耽搁了些时间,正式出发的时候也快两点了,待他
好不容易到家时,时间已经临近五点。
许姨知道他要回来,早早地就包好他爱吃的饺子等着他,宁纨还在学校里上下午的最后两节课,得五点半才
下课,余棣已经在开车去接她的路上,余鹤到家时就只有许姨在。
“小鹤。”听到敲门声响起,许姨很快过来打开门,见到余鹤时,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欣喜之色,拉过他的手,
仔细左瞧右瞧,满目担忧,“又瘦了啊,上一次你回来,我见着你还没这么瘦啊。”
“拍戏需要,我这不是回来养养了么?”余鹤笑着,微微弯身礼貌地和她拥抱了一下,同她一前一后进屋。
“你卧室阳光房那边的兰花最近开了几株,又香又漂亮,宁老师前几天还说想拍几张照片洗出来呢。”许姨
领着他一面往里走,一面禁不住同他絮叨些平日琐事,余鹤轻笑着悉数倾听入耳,不时会出声问几句。
“余老师半年前和几个老朋友去钓鱼,还捡了只受伤的鹦鹉回来养着,恰好祁家的小孩那段时间回家了,还
带了男朋友。他那个男朋友又正正好是个兽医,听到这消息就主动过来帮忙处理了伤,还带回去照顾养伤养好了
再送回来。虽然是个男孩,但人上进伶俐,看着是个好孩子,就是以后祁家小孩结婚了没孩子可惜了点。”
余鹤耐心地听着她的话,有些意外自己快一年没回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又不由升起些许感慨之情。
许姨的絮絮叙述在余棣和宁纨回来时暂时中止,余鹤这时候才有时间打开手机,看到徐行两个小时之前给他
留的消息。
说实话,在下午收拾东西时,由于徐行没有任何消息,他是有点说不出的气结郁闷的,但这近三个小时的车
程过去,那点愠意早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余鹤再回忆起来这暗流涌动的情绪起伏,只觉得自己好笑幼稚,变得
有些斤斤计较、拈酸吃醋起来。
余鹤很快给徐行回复了消息,又说明了回家之后要陪父母、见见亲戚长辈和这边的朋友,大抵是没有多少时
间能及时回复的,徐行几乎是秒回,“嗯嗯”乖巧应好的字眼语气和平常似乎无异。
回家第一天,余老师挽袖下厨,在做了一桌宁老师爱吃的菜样后,大发慈悲地多做了一条余鹤爱的松鼠鱼,
不过在烹饪期间仍不忘拎着余鹤在旁学习观摩,谨遵家里的“爱妻”训言。
第二天一早,余鹤如愿吃到了许姨提前一天就给他做好的白菜猪肉馅水饺,用高汤做底,淋上一层独家特制
辣油与调料,是余鹤刻在成长记忆里的味道。
回家的每一天都过得充实而悠闲自如,几个留在这边发展的朋友发小得知他回来的消息,趁着他得空,提着
礼物上门拜访,聊续数十年兄弟情谊。
大家席间喝得高兴但也没有失态,最后由余鹤一个个送他们到门口安全坐上回家的车才折返。
最后一位离开的朋友自己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和余鹤工作室也有合作,只是这些事都是工作室与事务所底
下的负责人联系,两人面上鲜少有因公碰面的时候。
“你工作室最近那么个错综复杂的案子,听说又是什么前男友,又是前男友父亲的,怎么都不和我说?好在
我助理跟我提了一句,我才知道,另外请了两位业内有口碑的律师同行过去。”朋友拍了拍余鹤的肩,半含笑的
语气里带着点轻松的嗔责意味,大概是怪他不够兄弟。
“什么?”余鹤听到他话里的某些字眼,愣了愣。
陶黎是和他提过这段时间公关那边有点事,还得打场官司,他刚出道没几年的时候这种事并不少见,没真正
站稳脚跟之前各种造谣生事的绯闻总是隔绝不了的,因而听到陶黎的话也没多在意,他相信陶黎的能力,只放心
让她去处理。
但是,前男友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和徐行变成了前男友的关系?
余鹤缓缓拧起眉,随即很快舒展开,不动声色一笑,“啊,是,我忘了,实在不好意思,我才离组没多久,
满脑子都是拍戏的事。下次一定记得麻烦你。”
朋友笑起来,搭在他肩上的手掌不轻不重地一拍算作道别,转身往已经停在路边等候的轿车过去。
余鹤站在夜色里默然许久,直到冬夜的寒风将他浑身都浸得凉了,他才缓缓转身往回走。
ps.这一部分剧情是综合法院判决案例和咨询了学法的朋友而做的考量,如果有疏漏不到位的地方,权作私设
不代入现实吧:小行的情况,没有赡养的义务,但亲生父亲索要赡养费的行为也并没有违法,不是不告,而是他
不能以子女的名义起诉徐程,但可以是徐程起诉徐行的方式来证明小行没有赡养义务,这一条在 80 章有提到过类
似的,可能大家没注意。至于诽谤和勒索,则是余鹤这边另外再起诉了。大家的评论我都有看,这一部分有综合
各方面反复斟酌修改过,也有很多是我笔力不足没有处理好的地方,一口气看或许更好,大概两章后解决,可以
稍微囤一囤,月底完结,不过最后几章建议可以及时看,多半是逃不过锁章删改的 OTZ

第 94 章 94
推门进去前,他花了半分钟时间迅速调整自己的表情与情绪,家里人都没察觉到他的异样。
“怎么出去了这么久啊?”宁纨已经回了书房处理学校的事情,只剩余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见余鹤推门
进来的动静,抬头瞥他一眼。
“多聊了几句,毕竟这么久没见面么。”余鹤笑笑,自然地抬手在额角揉了揉,面上恰到好处地带上些许疲
惫之色,“爸,我先上楼睡了,您也早点休息。”
“等你妈妈待会儿弄完学校的事,得给她备碗甜汤喝。”余棣摆了摆手,“你去睡吧。”
“小鹤,”许姨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只碗,恰好叫住准备上楼的余鹤,“醒酒汤喝点吧,不然明天一
早起来头疼。”
“好,谢谢许姨。”余鹤朝她笑笑,从她手里接过醒酒汤喝尽、将碗递还回去。
他忙了这一天,手机放在卧室,直到这时候,接近十一点才得空看消息,看到徐行傍晚时候给他发的消息。
公主号【好文好剧优推】(youtui2021)
加 V X【JKing_1228】进 VIP 群,全网最值得进的梓源群

[18:32]
[何妨吟啸]:哥,给你看我们楼下的猫。
[何妨吟啸]:/[图片.jpg]
图片里的是一只奶牛猫,眯着眼享受投喂者的抚摸,看起来又拽又乖。
若是半刻钟之前,在朋友还没让余鹤猝然得知自己“被分手”的时候,余鹤还会心下柔软地给徐行回个消息
说好看,可是现在,他却不知道自己能给徐行回复什么消息了。
余鹤难得有这样类似于烦躁郁闷的情绪,他缓缓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复情绪,索性给徐行拨了个语音通话过
去。
电话很快接通,徐行的声音从听筒里响起时,余鹤就能显而易见地从他那标志性的清朗阳光的声音里听出欣
喜的情绪,“哥!”
“嗯。”余鹤的声音里听不出多余的情绪,他垂着眼在床边坐下,一只手揉按着发紧的太阳穴,一只手握着
手机,语气自然平静,“今天朋友来家里聚餐,手机放卧室了,没看消息——猫很可爱。”
——看来陶黎似乎还是没和余鹤报备这件事。
“嗷嗷,没事!”原本打算今晚就和余鹤坦白的徐行心里莫名松了口气,但右眼皮却忽然跳动几下,不安的
预感似乎越来越强烈,以至于他听到余鹤的话时下意识将余鹤平时会有的反应与现在余鹤的答复作对比,以寻出
点蛛丝马迹的蹊跷之处来。
不等他细琢磨,余鹤便在微不可察的沉默后不轻不重地出声唤他的名字:“徐行。”
徐行胸腔里头那颗跳得飞快的心脏猛然收缩,不安在这瞬间攀上极值点。
“啊?哥,怎么了?”他浑身都紧张得仿佛衣服里有针刺似的,密密麻麻地扎着疼,连心脏的跳动都变得格
外重,但他下意识让自己调整到最寻常自然的语气,装傻询问余鹤,“是有什么事吗?”
两人私底下相处时,余鹤会在笑闹时调侃打趣地称呼徐行“徐小行”或者“徐小狗”,平时则是“小行”,
称呼全名在两人之间不知不觉中默契地成为了一种在严肃情形下才会出现的情况。
余鹤垂下视线,目光落在自己手腕间的红绳上,方才喊徐行名字时还显得肃然的语气,此时似乎又无声无息
地软化了下来,漫不经心似的,“之前你给我的那条红绳,你还戴着吗?”
“啊?”徐行微怔,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左手手腕上戴着的那条红绳。
他以为余鹤是在变相同他表达思念之情,心里甜滋滋的同时,忽然又想到他之前承诺给陶黎的,自己和余鹤
提分手这件事,连那一点甜也陡然变得苦涩起来,声音有些发闷,“昂,还戴着呢。”
余鹤轻轻笑了声,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这样啊,我戴习惯了,刚刚忽然看到,发现手腕上还戴着,不
然还以为什么时候被你又摘走了呢。”
他分明用的是和平时没有多少分别的语气,但却无端让徐行眉心一跳,艰涩地维持着自己平常的状态打哈哈
道:“那怎么可能呢?我就是死了,魂儿也得跟着红绳在你身边缠着呀。”
余鹤没应声,目光散漫地落到虚空处,周遭的空气顺着他冷下来的视线温度一同沉静,徐行不必思考都能立
马从他这一点细微变化里觉察到异常,但他却忽然不知道该问什么,更害怕往自己惶然不安的方向去询问。
一时间,电话两端兀然静默,两个人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小行,”余鹤睫羽微垂,动了动唇,“你有想过以后要怎么打算吗?”
余鹤没有明说,但徐行知道他问的一定不是事业方面。
掌心不知不觉渗出细汗,徐行往衣摆上蹭了蹭手心,却迟迟没能出声。
——他其实早就有想过,在他和余鹤刚在一起几个月的时候。他希望他们可以不止于恋人关系,而是可以去
民政局领证拿小红本的关系。只是刚工作不到一年的他和余鹤的经济差距实在太大,无论他以怎样的方式提,看
起来都像是在攀高枝。
更何况现在,他还有这样一通麻烦牵扯到余鹤身上,他有什么资格和余鹤讲以后的事?
他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和余鹤提假分手的事,尽管是假的,只是逢场作戏,但这两个字在徐行心中分量太重,
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
“哥……”徐行艰难地唤他一声,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哀求意味。
可余鹤却忽然变得冷淡起来,丝毫不同寻常一样纵着他,仿佛在下最后通牒,“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吗?”
徐行抿了抿唇,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打过无数次腹稿的坦白现在却说不出口了——他听出来余鹤语气
里山雨欲来的某些意味,而他从没有见到这样的余鹤,以至于他禁不住担心,自己如果提了之后,会不会反而惹
得余鹤盛怒?
“哥。如果……”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了,会和我说分手吗?
可这句试探的话,在唇齿边转悠了一圈也还是没能说得出口。
他很清楚,“分手”这两个字在余鹤心里的分量不会低于自己的,不是能当作玩笑话提的字眼。
徐行心里只觉得是嚼碎了黄连往肚子里噎,有苦不能说,嗫嚅片刻最终只能是咬了咬舌尖,闷声道,“我好
喜欢你,哥。”
但他这话却好像突然踩中了余鹤隐而不发的雷区,话音刚落就听到余鹤气极似的、压制着愠意的一声冷笑,
“是吗?”
徐行慌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余鹤没再给他留任何时间,方才还能听得出来克制愠怒的语调平淡下来,
显出几分让徐行觉得极为陌生的疏离冷漠,让他没来由地想起之前做的噩梦:“既然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那就
算了,时间不早了,晚安。”
他说完便利落地挂断了通话,留徐行一个人在空落房间里惶惶不安。
余鹤丢开手机,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心里头憋着一股怎么也舒不出去的郁结之气,让他无处发泄,越想越觉
得恼火,越试图让自己冷静越是气得连指尖都抑制不住地发起抖。
从朋友口中得知消息,惊愕、困惑与愠怒只是糅杂在一起被寒风一同吹走的短暂情绪,他和徐行的事,即便
是分手也不应该由外人来告知,他要亲自和徐行确认。
但他又不愿意将话说得太清楚明了,因为他知道自家小男朋友的心思有多敏感柔软,舍不得用质问的语气叫
徐行为难伤心,可怎么也没想到,徐行宁愿硬扛着不出口也不肯透露出半分消息。
胸口剧烈起伏片刻,余鹤闭了闭眼,徐徐深呼吸一口气,终究还是冷静不下来,顾不得现在已经快到深夜的
时间点,抓起手机给陶黎打了个电话过去。
“小鹤?”电话很快接通,陶黎的声音里含着些疲惫,让余鹤不由自主将原本被徐行怄得有点恼的气焰放缓
和许多。
“黎姐,”余鹤抿了抿唇,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显得咄咄逼人,“我和徐行分手的事,你是知道的,
是吗?”
“他和你说了?”陶黎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并不意外。
余鹤没答是或否,心念一转,想起陶黎之前跟他提的公关部的事,“是你之前和我说的要打个官司那事是
吗?”
陶黎很快意识到他不是心血来潮要问这个,也不是徐行给他说的,应当是从哪得知了消息,没作隐瞒,“是。
是徐行的亲生父亲,找上来了,拿着你和徐行私底下同框的照片,威胁要钱。”
“肯定不止这一件,”余鹤话音淡淡,但语气很笃定,“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你不会不和我提的,黎姐。”
“嗯,的确。”陶黎安静了几秒,轻慢地叹了口气,“本来打算这几天和你说的,但是事情太多,我一时没
忙过来,抱歉——你原来不喜欢过问这些的,我就知道牵涉到他的,即便是你自己利益名誉受损,你也必定要出
面替他料理。”
“是,”余鹤没作犹豫,态度明确且笃定,“我不可能不管他。这话我前几天给晏哥说过,现在我也可以再
说一次。我考虑过很久和他的这段关系,没有分开的打算,也确定以后和我成为同在一个户口本上的伴侣会是他。
如果分手是他自己的想法,他就是腿折了也得给我交待清楚,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不需要外人来干涉,但
如果不是,我没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是他亲生父亲的事,要通过他来威胁你给五百万的抚养费。”陶黎顿了顿,头疼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
就知道你会是这样,所以提前做好预案了,只是让他和你做场戏、假分手给徐程看,只不过徐程又接触不到你,
其实你不出面才最好。”
陶黎很快进入工作状态,条分缕析地和他讲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按徐行给的讯息大概讲了徐行和徐程之
间的情况,最后才失笑地叹息,“我那天试了他一下,还挺有骨气的,也看得出来,目前对你很真心。不过徐程
这个人留着,无论你和徐行最后分不分,都不是什么好事,索性做得绝一点以绝后患,把他背后的人也一起收拾
干净,至于公关那边我们也已经在处理了,不会伤到你的小男朋友的,余大影帝。”
“至少,证明他还算靠得住,没拿你当摇钱树和 ATM 机使,算是有担当了,不过我看他的样子,恐怕假分手
都舍不得和你挑明了说,还以为他和你提了分手的事你才来问我。”
余鹤这样一听,自然清楚徐行为什么会瞒着他,静默半晌,终于轻舒一口气,算暂时安了心,只是他想起徐
行晚上那一通可怜兮兮又支支吾吾不肯和他讲的电话,终究咽不下这点火气,决定暂时按捺,等秋后算账。
“那你先别和他说我知道这事了,他想把我摘出去、自己独立扛责任就先扛一点,把他和他亲生父亲那边的
事情先处理好吧。”余鹤话音微滞,语气稍稍重了些,“但是这件事,你不该越过我先去找他,以前的事我全权
交由工作室处理,是因为我知道我有你们在全心帮着我,所以不过问。可是事关徐行和我,我之前也和你说过我
和他的关系,你应该清楚他在我这里是什么地位。”
“你也好,晏哥也好,我知道你们对他多少会有些偏见,这能理解,他年纪轻,我们之间的差距难以轻易拉
拢,但我和他之间的事,别人插手,是僭越。”余鹤轻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下来,“但我仍然很感谢黎姐你替我
着想,前几天听筱筱说小囡发烧了,这段时间也确实太辛苦你了,之后就多休息一段时间吧。”
余鹤垂下眼,想起来徐行,此时竟也不由自主地有些咬牙切齿,“至于他,等事情解决完我再亲自收拾。”
——收拾某些让人又心疼又恼火的小狗崽子。
鹤哥生气啦,某只小狗撒娇也没用了(●'?'●)

第 95 章 95
一个人的夜晚,两个人的失眠。
余鹤是因为越回味越压制不住迟来的恼火脾气,已经许久没有人或者事情让他像现在这样怄得心口疼。而徐
行则是被余鹤陡然冷淡下来挂断的一通电话给吓得惊慌失措,他隐约感觉到余鹤应该是知道自己一直拖延着要隐
瞒的事情了。
他无头苍蝇似的在卧室里来回转悠了一圈,通讯里在陶黎和宋筱筱的联系方式之间来回纠结挣扎了半个小时
也还是没能按得下去。
——陶黎和宋筱筱都是在余鹤身边工作了多年的人,有什么理由要帮他、替他出谋划策解决烦忧?
凭余鹤的察觉力,即便是徐行刻意隐瞒拖延,也很快就会有余鹤自己发现的那一天,更何况陶黎从头到尾都
没答应要替他瞒着余鹤。徐行不是没担心过会这样,但他没想到余鹤会发现得这么快,尽管余鹤晚上在电话里没
明说是什么,可是从今晚的试探和种种问话来看,他绞尽脑汁想了很久也再找不出别的能让余鹤突然冷下脸发火
的事。
两人在一起了大半年的时间,余鹤从来没有对他发过脾气,即便是前几天杀青,徐行去探班时,余鹤睡得迷
糊没醒过神发起床气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淡漠冷静之中是连电话都挡不住的隐隐威压,叫徐行招架不住。
温柔惯了的人极难被激怒,但一旦认真恼怒起来只会比寻常人更狠,怎么哄都不好使的那种。
而余鹤的愠怒表现简直就是往徐行七寸上捏,他既不会大发雷霆无端寻事和徐行吵架,也不会索性冷脸不搭
理徐行,而是一种让徐行抓心挠肝的疏离平淡。
徐行后面再试探性小心翼翼发的消息,他都会回,但一个语音通话或者视频都没再接过。
[何妨吟啸]:哥,最近我看天气预报好像降温了很多,你注意保暖呀。
[YH]:嗯,你也是。
[何妨吟啸]:我看微博上瓜主透露的消息,好像哥你要去一月份的电影品质盛典啊?
[YH]:是,颁奖嘉宾。
[何妨吟啸]:哥,我今天收工早!照食谱试了一下新菜,你要不要开视频看看
[YH]:不用,我在外面,现在有事。
[何妨吟啸]:啊,好的。/[乖巧.jpg]
没有刻意的冷落不回复,连字句语气都挑不出任何问题,但徐行能敏锐地察觉到余鹤还在生气,并没有将前
几日晚上那一通不愉快的通话作罢,甚至大有徐行不亲自解释清楚,就不翻篇的意思。
徐行盯着余鹤暗下去的头像,数次想索性全盘托出,将这一切都和余鹤讲清楚,他自己隐瞒得难受,看余鹤
这样不亲不疏的模样更难受。他原来只以为余鹤是人好没脾气,但现在发现,那全都是因为余鹤愿意宠着他,把
好脾气都给他,而现在,余鹤只是稍微冷淡一点,他就感到难以承受的痛苦无措。
原本余鹤走前说一周后就会回来,他也不敢问。
自从上一次联系无果后徐程便没再试图联系徐行,直到这几天冷不丁地发来一张确认立案的查询截图,言语
间大有要给徐行些教训让他后悔的意思。徐行没有回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离彻底与徐程断绝联系的时候不
远了,与此同时,他更难以克制地想念余鹤。
一周过去,徐行按捺不住,找宋筱筱旁敲侧击问余鹤怎么还没回 C 市,但没料到连宋筱筱都不知道具体情况。
[法网难逃筱四]:鹤哥说临时有事要去处理,直接从他父母家那边走了,没让我和陶哥跟着,是黎姐陪他去
的。
[何妨吟啸]:那他有说去哪里吗?
[法网难逃筱四]:没有噢,可能是私事吧,听说有个从高中起就关系不错的朋友和他一起去的。
徐行没办法,直觉预感到这次把余鹤惹怒不是能轻易就平息的,但他得暂时按捺住所有的焦虑不安,需要找
时间尽快回 A 市一趟。
他心里有预期父母不会那样快认可自己和余鹤的关系,和李若谷商量之后请了一周的假,连夜打飞的回了 A
市,尽管没有到跪三天三夜的地步,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算被恨铁不成钢的徐乾收拾得快脱了一层皮。
吕英看着面前跪了许久却仍旧挺直脊背的大男孩,终究还是忍不下心,转头看了徐乾一眼,矮身扶徐行站起
来,声音很轻:“不提其他的,现在关于你身世的事情你都已经清楚了——你会怪我们吗?明明我们每年都带你
去看她,但没有告诉你她究竟是谁。”
徐行连忙抓住她的衣袖,眼眶一红,闷声道:“没有,是我不对。”
吕英站起身,领着他往主卧走:“走吧,看看你亲生母亲给你留的东西,她的信我们没有拆过,是给你的
——我们当年纠结了很久,要不要告诉你、要什么时候告诉你,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
夫妻俩的最终关注点还是放到了徐程来找徐行这件事上,虽对他和余鹤的事情未十分应准,但坚决的态度缓
和了许多,在之后出庭作证的这件事上是没有半分犹豫的。
于公于私,余鹤都是因为自家孩子的事情才被牵连到的无辜人。
转眼到十二月中旬,连沉迷于缤纷大学生活、全然忘了自己还有个哥哥的徐竹都开始给徐行频繁发消息问他
打算怎么过元旦的生日,可余鹤好似忘了这件事,只字未提。
他知道是因为自己的隐瞒才让余鹤愠怒,也知道余鹤再恼火也忍着等他亲自说,但事已至此,他虽然有后悔,
但还是想等这件事结束后再找余鹤负荆请罪。
这件事有他隐瞒在先的错处,余鹤那晚的电话后他一晚上没睡着,心里明白余鹤是为了什么生气,反思出来
自己的错处是不和余鹤提前商量,如果能回到当初,他会选择和余鹤商量,但不会让余鹤去替他承担这件事的后
果。
他不能凡事都只知道倚仗余鹤对他的喜欢,更不能一遇上麻烦就心安理得地让余鹤去给他处理。
临近元旦,徐行提前一天请工作室的伙伴出去吃饭,推了徐竹主动积极地要在生日当天他吃饭、陪他过生日
的邀请,徐竹以为他要和余鹤去过二人世界,非常懂事地欣然应诺,从自己的生活费里省出两百块钱给他哥送了
一对手绘荧光情侣马克杯,半夜会幽幽发亮的那种,自己约着社团和室友一起出去过节狂欢了。
1 月 1 日凌晨零分,徐行卡着点给余鹤发了消息。
[何妨吟啸]:哥!元旦快乐!
[YH]:嗯,同乐。
余鹤是秒回,似乎也是卡着点在等自己的消息。这让徐行寡淡冷落的内心世界点燃一撮希望的小火苗,冒头
晃悠——或许余鹤没再接着生气、原谅他了呢?
然而徐行满怀期待等了半刻钟,再无任何新消息。
他眼里的光和楼外的万家灯火一同随着时间的流逝黯淡下去,一直到夜深人寂,连风都停止了匆匆行踪。
电话另一侧。
余鹤的身形几乎凝滞在了阳光房的藤编吊椅里,他身旁簇拥的花困倦地微垂下脑袋,带着冬夜的寒意点在他
肩头,叶芽尖滑落下的霜露洇深了衣料色泽。
快一个月的时间,哪怕他心里有所预期与准备,但徐行真的只字不提时,在愠意沉淀之后,他还是会觉出落
寞与疲惫。
他尊重徐行的选择,也清楚徐行是在努力学着独当一面、不依靠他,他对着徐行时会不由自主地心软,然而
这次他并不原谅徐行的隐瞒,也绝不会毫无底线地妥协。
如果徐行日后也如此,但凡遇到麻烦事只想着独自一人承担、把自己摘出去,他们这段关系才是真正的不成
熟不稳定。
元旦这一天公司放假,徐行哪也没去,连蛋糕都没买,窝在沙发里抱着枕头郁郁寡欢地看余鹤演过的电影。
屏幕里的余鹤是多变的,或者冷硬坚韧,像一柄刚开刃的利剑,锋芒毕露,其眸光所到之处叫人胆寒肝颤。
又或者是清癯温和,如暖玉生香,温雅气质柔软了世事浮沉。
每一个角色都是余鹤的一部分,他们共同铸成如今的余鹤。
可徐行看着屏幕里让人移不开眼的人,却忽然觉出丝缕陌生与遥远。
他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优点,有什么配得上余鹤的呢?
徐行禁不住撒了癔症,连电影剧情都无心再看下去,恍恍惚惚之际回过神来,他的眼前由模糊又变得清晰,
视线焦点落在了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幕上,吸了吸鼻子。
在他的脑子还没从突如其来的悲伤之中缓过神来时,他的身体就就已经习惯性地点开了和余鹤的对话框。两
个人的最后消息停留在今天凌晨的那一通语音电话的显示消息上。
徐行盯着余鹤那只他不知看过多少遍的头像,直到手机屏幕由于长时间没有任何操作而熄灭。他缓缓长叹一
口气,声音里显出比在棚里遭受一天摧残还严重的沧桑,强撑着精神起身打开电脑和设备,开始完成他这个月的
直播任务。
心情实在太糟糕,徐行笑不出来,一晚上都在唱苦情歌,也没力气和弹幕里的粉丝唱反调逗趣,反常地按着
弹幕上杂七杂八提的要求唱了几首热门的情歌,原本是表达恋爱甜蜜的歌都被他唱出了一种终将分道扬镳的凄凉。
[我今天算是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把红事唱成白事的歌声,谢谢小少爷,已经开始 emo 了/[狗头]]
[不高兴的话,可以和我们聊聊嘛!]
[前排提醒!前排提醒!您的粉丝数已经破十万,粉丝福利啥时候给捏?不说自拍露脸,好歹录一下铃声
嘛!]
[吟啸哥哥怎么啦?不会遇到什么感情大变故了吧?]
徐行不喜欢直播的时候和粉丝聊自己情感相关的东西。
一是担心过分暴露自己的生活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二是现在的网络实在太发达,有一个徐程就已经够他难
受的了,他不希望有别的人通过他扒到关于余鹤的消息,他能为余鹤做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努力,也许就是尽可能
不让外界发现余鹤有自己这样一个男朋友吧。
他照例说了结束语,神思恍惚地关掉直播屏幕,摘下耳机准备下播关电脑,想起余鹤和直播里细心粉丝一直
在关切地询问他发生什么的评论留言,终究难忍落寞地轻轻叹息,幼稚赌气似的带着鼻音闷声喃喃自语:
“我今天很好,I’m fine,我才不会遇到什么感情大变故——我好想我老婆……呜呜。”
徐行失魂落魄地关掉电脑回卧室睡觉,连手机都忘了带进去,以至于全然没意识到他关电脑前忘了关麦,自
言自语的话被直播间里震惊的粉丝手快录了下来,纷纷在超话里奔走相传。
他更没料到,宋筱筱恰好在超话里逛到,把他这最后嘟囔的一句音频转手发给了余鹤。
[20:38]
[法网难逃筱四]:鹤哥,你听听这声音熟不熟悉?
[法网难逃筱四]:/[音频.mp3]
[YH]:小行?
[YH]:这是什么时候的?
[法网难逃筱四]:就刚刚,唔,就是他偶尔会直播一下唱歌。我还以为你俩今天会一起的,毕竟是元旦呐!
徐行的声音,余鹤再熟悉不过,可是现在,即便再怎么心软,他也不能将这件事轻而易举地一笔勾销。有的
时候,只有痛得狠了才能长记性。
[YH]:今天还是他生日。正好你找我,前几天订好了蛋糕,现在应该做好了,你帮我个忙,联系一下蛋糕坊
送过去,别说是我订的。
[YH]:/[红包]
宋筱筱这下笃定他俩是出了点问题,尽管不知道原因,她作为隐藏的 CP 粉头,心里七上八下,比正主还忧虑,
但她此时是作为余鹤助理的身份替余鹤办事,只好按捺住自己心里的求知欲,默默按余鹤要求的去办,半个字没
和徐行透露。
蛋糕的购买联系人信息留的是宋筱筱的,徐行收到蛋糕,第一直觉就是余鹤给他定的,掩藏着满心欢喜去问
宋筱筱,但听宋筱筱顾左右而言他的模糊语气,沉默了许久,最终落寞地说了一句谢谢后挂断电话。
宋筱筱握着手机给余鹤回复东西已送到的消息时,有一种莫大的、自己是这对 CP 情感发展的最大障碍的负罪
感。
还有什么,是比看着自己嗑成真的 CP 居然出现情感危机是更让人痛心的吗?!
这种莫名其妙的负疚感让宋筱筱看徐行言辞恳切发的消息时忍不住心软,在余鹤去参加品质典礼当晚,在余
鹤顺利走红毯、签名入场落座后,现场实时拍了几张照片给徐行发过去。
一起走红毯的女伴腰细腿长肤白貌美,一袭月白鱼尾礼裙勾勒出窈窕身形,和余鹤共同入场时怎么看怎么郎
才女貌十分般配,像两轮皎皎明月,熠熠生辉,就算是不用宋筱筱拍照,热搜上也能轻而易举就看到余鹤和这位
女星的美照。
[何妨吟啸]:现在外面温度挺低,我看鹤哥穿的西装礼服不厚,会冷吗?
[法网难逃筱四]:会场里有空调还好,只是如果待会儿出去接受媒体采访就会冷一点,但回车上就会披上羽
绒服的,我们都提前准备好了,不用担心~
[何妨吟啸]:嗯嗯,谢谢啦。
典礼是实时直播在网络平台上的,艺人落座后,经纪人和助理都在镜头画面之外、靠后或者左右两侧的位置
候着,宋筱筱忙里偷闲拍的几张照片不算高清,好在余鹤自己的颜值能打,随手一拍都好看,徐行默默将宋筱筱
发给他的照片保存到了相册里。
典礼直播里,余鹤为新人演员颁发奖项,只是随意往灯光下一站便是长身玉立的绅士风范。
下台时主办方给他安排的座位就在共同走红毯的女星旁边,徐行看了,心里直冒酸汁,他忍了又忍,忽地灵
光一闪,切成已经许久不用的“加油!铁小葵”号,捏着嗓子给余鹤发了条语音消息。
这次是我见犹怜的“黛玉音”:“哥哥一见了姐姐,就忘了妹妹了。”
接下来没有余鹤再上场的环节,他瞥了一眼屏幕,见是“铁小葵”发来的消息时还愣了片刻,将信将疑放轻
动作带上一只无线耳机,点开音频听。
分明是刻意娇柔装可怜的语气,但余鹤却敏锐地听出来藏匿在其中的徐行自己的委屈和可怜讨好,这让他如
何不心软?
余鹤想起来徐行生日那天,宋筱筱发给他的音频,低低叹息一声,往四周看了一眼,还是给徐行回了消息:
“回来给你带礼物。”
这就是有松动的迹象了!
徐行心里一喜,趁热打铁顺竿爬:“是单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别的什么人都有?我就知道,别人不要的,你
也不会给我……”
余鹤面无表情将耳机一摘,分明已经软化的心忽然又硬了回去,想起某人到现在嘴硬不肯和他说的事,眸色
微冷地打下两个字发过去,将手机锁屏塞回兜里,再不看消息。
“闭嘴。”
终于写到这里啦!!今天很粗长,想要一些海星奖励就是说(●'?'●)

第 96 章 96
仿若当头一盆冷水,将徐行心底燃起的一小撮火苗无情地浇灭。
他还没完全将自己这边的事解决掉,哪来的脸面向余鹤撒娇讨宠呢?
徐行轻叹一口气,发过去一个猫咪哭泣的表情包,默默切回了自己平日里的那个号,怕惹得余鹤更生气。
——如计划里所预想的情况,他在接近两个月的等待之后收到了法院的传票,开庭时间定在了二月三号,恰
好是余鹤生日的前一天。
终于等到这一天,徐行知道这是陶黎在替他向徐程无形施压诱导来的最理想结果,只有这件事解决好了,他
才能毫无负担地留在余鹤身边。
他和徐程的血缘关系,是无法从法律上真正割裂的,他不能以儿子的名义起诉徐程,即便是遗弃罪,如今也
已经过了追诉期,唯一能从法律层面上完全杜绝徐程再纠缠不休向他索要赡养费、或者利用他向余鹤勒索的方式,
只能是让徐程作为原告起诉,由法院判决他的确不必有此项赡养义务。
律师一早就由陶黎找好,起初,徐行不太想动用余鹤工作室的人,但陶黎看了他一眼,公事公办地说了一句
“我是怕你找的律师不如我们的靠谱”,事实如此,徐行只好听从她的安排,之后也只需要和律师对接材料,提
供对方所需要的信息即可,他甚至还从律师先生那得到了言辞温厚的肯定与鼓励,宽慰他不必担忧。
接近两个月的时间,他在投身于工作训练的同时,还得随时和律师沟通商量,当中在说服徐父徐母来出庭作
证之后,还花了不少功夫向他们表明自己是真的想清楚了就认准余鹤,忙得焦头烂额,导致他和余鹤竟然一面也
没见上,再看消息来往频率越来越低的对话框,徐行偶尔会生出一种自己和余鹤真的分手的错觉。
但他现在已经无暇伤春悲秋,只能梗着一口气,待事情解决后去找余鹤负荆请罪,到时候无论余鹤是打是骂
还是要如何,只要不提分手,他就都可以接受。
开庭前三天,徐乾和吕英一同从 A 市乘飞机过来,是陶黎亲自去接的,直到徐行推开余鹤工作室的门前都不
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
几人面对面相对无言片刻,徐行对上徐父徐母神色复杂但大半是心疼叹息的视线,脑子里空茫一瞬,似乎过
了许久,他才能从短暂的僵硬中缓过神来,垂在裤侧边的手指紧张地捻了捻裤边,踟蹰后还是动了动唇,半是小
心半是犹豫地唤他们:“爸、妈。”
他正打算今晚回去和父母商量接他们过来的事,上一周有和陶黎提过,但没想到陶黎直接联系上了徐父徐母,
这也就意味着,陶黎和徐父徐母之间也一定是交谈过自己与余鹤之间关系的事情了。
徐行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翻涌着的是怎样的情绪。
早在当初回 A 市和徐父徐母言明这件事时,他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即便理智上知道血缘的亲疏不会影响到
亲情关系的浓淡,但他还是会抑制不住地担心害怕,只是那时候,不愿意让余鹤受他牵连的心情占了大半,他没
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担忧这些。
徐乾叹了口气,尽管未说只言片语,但还是点头算应声。
吕英勉强隐去脸上的忧色,朝徐行招了招手,待徐行走到她面前时忍不住低声半嗔半疼惜地开了口:“是不
是又瘦了啊?”
她抬手替徐行理了理衣领,声音很轻:“也是我们太疏忽,当初一味顾着叔伯之间的情分,还有你爷爷奶奶
那边,没完全和徐程断了关系,导致你现在被连累。”
徐行连忙抓住她的衣袖,眼眶一红,闷声道:“没有,是我不对。”
陶黎体贴地给他们留足了彼此问候的时间和空间,悄无声息地先一步离开会客厅将门替他们带上,半个小时
后敲开门时就见徐行正在连忙抹眼泪,活脱脱一个在受到父母支持关爱时、卸掉所有故作坚强的外壳的委屈大男
孩的模样。
陶黎这时候忽然想到,徐行现在也才二十二岁而已。
还只是初生牛犊的年纪,但的确有着不怕虎的勇气。
徐乾和吕英留在会客厅与律师详谈,徐行跟着陶黎先出来,他还是憋不住话,问陶黎:“鹤哥呢?”
——方才在会客厅里和徐乾吕英单独聊时,除了掏心窝子的体己话,父母还提到,余鹤恰好在徐行去找他们
之后的一周亲自和陶黎去 A 市找他们说明情况并表达了对他们可以替徐行出庭作证的期望,这时他们都不知道徐
行已经回去和徐父徐母开诚布公地谈了,并且答应了出庭作证。
“一个你爸爱看的电影里已经眼熟的演员,冷不丁地联系你爸和我,说是你朋友,想谈谈关于你的事,把我
们吓了一跳,当时还以为是什么新型诈骗,都准备见了面直接报警,但没想到他亲自过来了。”
吕英感叹一声,脸上的表情细微地变化一瞬,声音低了下去:“他虽然只说和你是朋友,没有真的坦明关系,
谈话全程都十分客气有礼,是个很有分寸感、很有风度的男人,可是我想,可能没哪个朋友会平白无故替你做到
这份上吧——是当初小竹说的,你追求的那个人、也是你回来为了他、冷不丁跪了那么久的人,是吗?”
徐行脑子里转得飞快,很快对应上,倒推时间回去算,似乎刚好是他忍不住想和余鹤视频时,余鹤说“有事
在外面”的那段时间。
他心里百转千回,但犹记得自己大学两年的时间几乎和家里断了联系就是因为自己的性向,一面不愿意否认,
一面担心直接肯定会刺激到父母,只好局促地看着徐父徐母,抿了抿嘴角,但却笃定地点了点头:“是他,我很
喜欢他,除非哪天他不要我了,否则我不会和他分开。”
吕英沉默了,徐乾低着脸抽烟,虽然脸色不好看,但夫妻两人竟没有明确表露出半分反对的意思。
——恰是他最忐忑不安的时候陶黎敲响了门,短暂地将他从沉默之中解救出来,但他此时对余鹤的迫切想念
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陶黎转头看他一眼,不知想起什么,笑了笑,“你鹤哥被你气得不想出门,干脆不来了。”
徐行的脸色顿时变得落寞苍白,陶黎看着不忍心,摇了摇头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间。
正式开庭审理这天,过程比徐行所预想的要顺利得太多。
徐乾与吕英当年在决定将徐行接来自己膝下养育时就已经未雨绸缪做好了所有收养相关的登记手续,又亲自
出面证明徐程没有履行过对徐行的监护抚养义务。根据有关法律规定,养子女与生父母间的权利义务关系因收养
关系的成立而消除,即便是徐程手持有效的亲子鉴定的情况下,徐行也不需要承担赡养义务。
徐程难以接受这样的审判结果,猛然转脸看向陶黎给他推荐的律师,律师波澜不惊地低头整理自己手头的资
料,似乎对这场败诉早有所料,朝徐程礼节性地微微一颔首,转身离开。
而那个男助理呢?!余鹤的经纪人和他谈完条件后,派来照顾他的年轻男助理又去了哪里?分明今早起来的
时候还笑吟吟地告诉他,胜诉之后,剩余的四百万很快就会到账,可以够他过上衣食无忧的人上人的生活。
账户上已经转到的实实在在的数字,和甜腻依顺的枕边风,给了他从未有过的飘然体验,让他在猜忌犹疑之
后签下了合同,似乎下一步,他就可以真正迈入从前在赌桌上憧憬的金碧辉煌的有钱人生活。所以他踹掉了替他
出谋划策的柳芜,他清楚,柳芜替他还债解燃眉之急,也不过就是想从他手里拿得好处,是算计他,而他一分钱
也不会让出去。
徐程手足无措地回头张望,可是压根就没有让他神魂荡漾的漂亮男孩的踪影,只有听判席上零落的几个人朝
他投来的鄙夷的目光。
电光火石之间,徐程脑中腾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他瞪大了眼,盯着对面被告席的徐行,焦躁愕然与难以置信让他难以抑制几乎失控的情绪,口中脏话迸溅、
一个箭步冲过去揪住徐行的衣领想要质问,徐行早有防备地拧住他的手臂,用力将他推开,徐程很快被法警强制
性暂时请了出去,因扰乱法庭秩序罚款三千。
全然失了理智的丑恶面容宛如传说中被贪念吞噬的恶鬼,终究自食其果。
而在三天之后,他就会收到一份新的法院传票,控诉敲诈勒索。
陶黎提前安排了助理带徐乾和吕英回宾馆休息,案子已结,徐行一个人往外面走,迈出法院大门,他忽然觉
得连空气都变得清新怡人,将胸腔里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然而他抬头往空落大街上望去时,心头好像忽然缺了
一块,任孤寂与落寞的风呼啸而过。
直到他忽然瞥见停靠在路边临时停车位的一辆车,以及靠在车旁,距离垃圾桶不到一米远的人。
徐行脚步一顿,心神与眼神已经全然不在己身,悉数飘去了那人脸上。
——是余鹤。
余鹤没穿外套,灰色羊毛衫下是一条修身的黑色长裤,抱臂漫不经心地靠在车门上,视线不知垂在地面某处,
他戴着黑色口罩,但将口罩拉到了下颌处,嘴里咬着一支没点燃的烟,即便是没有化妆师精心做造型、带着点疲
惫气息的模样也有一段别样的风韵,让徐行看了心动不已。
余鹤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神显得冷淡,若有所感地抬眸与徐行殷殷往来的目光撞上时才有了明显的浮
动。
徐行难忍激动地朝他的方向迈了几步,但很快又踟蹰地停了下来。
像一只自知犯错时乖巧认责,又可怜兮兮讨主人原谅的大狗。
余鹤将嘴里的烟拿下,低头侧身扔进了垃圾桶,再抬眼望向徐行时,眉间微蹙,原本平稳的呼吸乱了几拍。
他不轻不重的声音里能听出明显压抑着的火气,像是恨得牙根痒痒,就连开口第一句话都全然丢了他平日里
众人见惯的温润绅士的文明,朝徐行促狭一抬下巴尖:
“滚过来。”
(ps.明天生日,准备休息一天,后天再更~啵唧大家!

第 97 章 97
徐行眨眨眼,忍住激动快步蹭到余鹤跟前,望着余鹤的眼睛里亮澄澄的,干干净净的倾慕爱意几乎要顺着细
密的睫毛淌出来。
垂在裤侧的手指紧张又跃跃欲试地蜷了蜷,他的手臂动了动,像是禁不住想抱余鹤,但他觑着余鹤明显拢着
一层乌云的脸,又怕把余鹤惹得更生气,只好按捺住,讷讷地叫他:“哥……”
不知有意无意,他这一声唤得格外招人疼,弱小无助又可怜,很难让人不心软。
但余鹤好像更铁石心肠了一点,丝毫没有动容的迹象,蹙眉转脸向他示意停在路边的车,言简意赅:“上
车。”
徐行敏锐地听出他压在低沉嗓音里的火气,不敢造次,乖乖地转身拉开车门,无奈身高腿长,弯腰弓身委委
屈屈地钻进车里,一抬头就对上从后视镜里将目光投向他的宋筱筱。
徐行一进车里便自觉地靠边坐,余鹤跟在他身后上车,动作利落自然地关上门,按下反锁,抬手扯掉脸上的
口罩放在门内的收纳处。
“吟啸老师。”宋筱筱一眨眼,给他打了招呼,紧接着动手将透气的天窗关上,又将驾驶位侧边降下来三分
之一的车窗升上去,窗上贴了黑膜,从窗外看不见里面的人。
徐行心里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甫一在后排坐定,转头还没看清余鹤的脸,就感觉到一阵凉风袭来,衣领被
倾身压过来的余鹤拽住了。
身体下意识紧绷欲做出防御的格挡姿势,但动作还未到位,就被徐行强行用理智压制回去了,只用无辜的眼
神看向余鹤,两只手臂自然下垂,卸掉所有身体本能的防备,只顺着余鹤压向他的力度扬脸仰身向后靠着车窗。
但不妨下一秒脖子一紧,小腹便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比疼痛先袭入脑中的是惊愕茫然。
余鹤下颌紧绷,嘴唇抿成一线,微眯眼时脸上划过一丝狠色,一只手紧紧攥住徐行的衣领往后按、欺身跨坐
上去,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避开肋骨和脾肺容易受伤的部位又补了几拳,徐行怔忪之后终于感觉到猛然卷来的疼,
下意识弓起背脊,低吸一口凉气痛哼出声。
但他两只手臂抬了抬,还是选择松松护在余鹤腰际,做出一副甘愿挨打的可怜姿态。
“疼?”余鹤局促地低喘两口气,低头看着徐行,鼻尖蹭过徐行的,眼睛里混杂交融的种种情绪浓得要滴出
来。
徐行明显听得出他的喘不是因为费了力气揍自己,而是压抑了太久的火气终于在此刻迸溅。
“嗷。”徐行知道他是为什么发火,自觉有错,还是大错,没辩解,只是乖顺地点头,带着点委屈讨好,
“好疼啊,哥你对我下手也这么重。”
“现在知道疼了?”余鹤揪住他衣领的手气得禁不住颤意,从咬紧的牙间逼出来的话听起来像是恨不能将徐
行嚼碎吃了,又是恨又是心疼心软,“我当初和你说的话,全部当耳边风是吧?”
车内空间逼仄,余鹤骑坐在徐行小腹上,一抬头就容易撞上车顶,不得不弯身低首,揍完方才的几拳,剩余
的再想发作也施展不开。
徐行连忙攥住他的手揉他的指关节,认错态度十分良好,“哥,我错了,你别生气,别揍我揍得你手疼。”
宋筱筱坐在驾驶位,听着后排的声响,连呼吸都不敢放重了,偷偷拿眼从后视镜里觑,此时听到徐行的话,
心里有点感叹,忍不住小声开口想帮一把,“那个……家暴不太好……要打就——”回去床上打。
尽管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响起这话,但她还是没胆子在这个时候说骚话,怕被盛怒中的余鹤扣工资,自觉闭嘴
消音。
她声音小,但仍然能足够后排的俩人听得清楚,余鹤气极反笑,看着徐行压低音量恨声道:“算什么家暴,
你不是要和我分手吗?算打架斗殴寻衅滋事,医药费我全认,你要多少现在开价。”
拿到的是钱,丢掉的是老婆。
徐行心里紧张得要命,求生欲在这一瞬间升到顶点,抓住余鹤的手紧了紧,不让余鹤挣开,索性豁出去不要
脸,“不,我不分手,哥你别不要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肯定不会再这样,你问我什么我都说,我不瞒着
你。”
余鹤不言,额角青筋暴起,两人四目相对,他的胸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片刻,攥在徐行衣领的手忽然一紧,
低头几乎是咬地吻上徐行的唇,撞得徐行生疼,几乎是立时就能尝到两人激烈交缠的唇齿间漫开的血腥味。
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和余鹤见面,此时再嗅到余鹤身上残余的香水与衣服柔顺剂的浅淡香气,更没料到余鹤
会突然亲自己,徐行身体比脑子更快地作出反应,两只手迅速环住余鹤的腰,激动地收紧手臂。
他还没来得及伸舌头尝到余鹤嘴里那一点冷冽微呛的烟草气息,余鹤便毫不留恋地抽身退出来,压抑着低喘
在徐行耳畔狠声冷笑:“你很有本事啊,跟我玩什么为我好所以单方面分手、黯然离场的把戏?你看过的桥段不
如我演过的多,以为能感动到我?要分手就跟我当面说,你这算什么?”
无论是公众场合还是私底下,余鹤从来都是一副儒雅君子的模样,尽管由于天生的气场会让人下意识不敢轻
易靠近,但也总是温和的,难以见到他愠怒的时候,那样的激烈情绪,似乎只会出现在他饰演的角色之中。
此时乍然一见,带着狠劲的锐利视线,就连压低的声量后咬牙切齿的微哑嗓音都显出一种只有余鹤才会有的
性感气息。
徐行晕头转向,觉得自己真的没有救了,一面被余鹤陡然发狠的模样给迷得七荤八素,一面心里警铃大作,
有千言万语涌在嘴边迫不及待想和余鹤解释。
“我没有想和你分手,哥,”徐行眼巴巴地看着余鹤,目光一点都不舍得从他脸上移开,“其实我……”
余鹤忽地一蹙眉,徐行敏锐地顺着他低垂的视线往下看,先前由于急着要和余鹤解释而暂时被神经屏蔽的身
体知觉陡然回笼,他轻咳一声,尴尬地动了动,试图藏一藏,“哥,要不……你先挪一挪坐的位置?”
余鹤:“…………”
被支棱的徐小行一打岔,余鹤心下一阵无言,再看徐行紧张兮兮又弱小可怜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无奈还
是该接着发火,简直要被徐行给气笑。
从来没有见过挨揍也能挨硬的人,今天算是见着了。
余鹤深吸一口气,抬腿挪身坐到另一侧车窗边的位置,转脸看着窗外,索性不言语,也不给徐行半点余光。
车内安静了几秒,宋筱筱提心吊胆地看后视镜,适时小心出声试探:“鹤哥?那……现在开车去哪呢?这里
是法院门口的临时停车位,虽然车上有贴车窗膜,但是也不是特别保险。”
余鹤语气平淡:“回千里旗风。”
宋筱筱转头看了看余鹤,见他好像没有要管徐行的意思,思索一秒后,带着些微同情看向徐行,正要问他需
不需要自己开车送回成英路,便见徐行坐直身朝自己狂摇头,强烈表达了要跟着余鹤一起回的意思。
宋筱筱会意地一点头,知趣地不再多话,还十分上道地升起车内前后排之间的隔板,发动车平稳地往回开。
“哥……”徐行小心地往余鹤身边蹭近,试探地去抓他衣袖,见余鹤没有要甩开的意思放心了一点,得寸进
尺地轻轻握住余鹤的手腕,微微晃了下,软声求饶,“我什么都跟你坦白,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
“你要是不解气,打我骂我都行,但是你要是这样不理我,我害怕。”他的话越说越可怜,还带上些似真似
假的哽咽,饶是余鹤曾经由于他这项“专业技能”在床上被哄着妥协过许多次,此时也还是着了道,沉默两秒后
小幅度地转脸看徐行。
然而徐行此刻却是真的红了眼圈,攥在余鹤手腕的手指想收紧却又不敢,愈发显得委屈。
余鹤微怔,同徐行交汇在一起的目光微微错开,轻叹一声,“我只是冷下脸不理你,你就这样一副难过可怜
的样子,那你当初瞒着我、让我回了家从朋友那里得知我‘被’分手的时候,又觉得我会不会难过呢?”
“十二月杀青宴的那天晚上,你说你遇到一些问题,但是你想自己先解决,我说好。因为恋人之间也需要有
一定的距离与分寸感,所以我不会过分干涉你的选择,但是我当时也说过,如果总得有人需要做出取舍,我不希
望我被干干净净摘出去。”
“你觉得你是在为我好的做法,我不一定认可。关于我们两个人的事,其中任何一个人擅自抉择都是不应该
的,还是说,其实你根本就不信任我?没把我当作你的男朋友,所以分手也是迟早的事?”
完结倒计时辽~有没有多多的海星和评论捏(●'?'●)

第 98 章 98
“我没有这么想过!”徐行急了,握住余鹤手腕的手指禁不住用力,像是怕余鹤丢下自己,“我只是觉得,
哥你已经给我做了很多了,我不能凡事都躲在你身后、让你来替我解决麻烦。”
“更何况,这件事情,归根到底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也不会牵扯到你身上。”徐行紧巴巴地望着余
鹤,数九寒天的时节,急得出了一脑门热汗,“我没有想过要分手,真的!也没有想要瞒着你,我只是想把事情
解决之后再告诉你。”
“至于分手,”徐行抿了抿发干的唇,“是为了做局施压骗徐程的,我没办法起诉徐程,只能、只能是由徐
程起诉的方式,由法院判决我是没有赡养义务的。但他只要愿意花点钱去咨询一下,就知道是不会胜诉的,所以
……也是陶老师那边帮了我一把,我知道,她会这样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余鹤没说话,眉间微蹙,似乎在甄别他话里的真实性。
“所以、所以……我也应该……”徐行小心地觑着余鹤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后面的话不敢说了。
余鹤转脸看着他的眼睛,微一眯眼,分明没有只言片语,但就是让徐行心里一紧,连忙往余鹤跟前凑得更近,
握着他的手腕轻轻晃了晃,软下了语气撒娇讨饶,“所以我应该付出一些代价,要是让你吃亏,那我不就真的成
恃宠而骄的小白脸了?”
“代价是什么?”余鹤平淡的语气听起来丝毫不为所动,但也没有抽回被徐行拉住的手。
“就……等结果出来的时候,配合工作室发声明。”徐行不敢再有隐瞒,不等余鹤追问,倒豆子似的和盘托
出,“声明稿是团队写的,我的账号也已经交给公关部的老师们了,今天晚上应该声明就会出来。”
他没说声明内容有什么,但余鹤清楚自己的团队是什么风格,大致也能猜出来里面除了严正声明的起诉侵权
人的内容之外,还会将徐行这件事脉络清晰地一五一十公布出来。
他一门心思都在“被分手”这件事上了,之前打电话找陶黎确认时,忽略团队公关之后会发声明这件事,成
了默许。但按他自己的想法,的确是自己吃点亏,也不舍得让徐行就这样在大众面前被公布个干干净净。
网络上戾气重,隔着屏幕,每个人都可以不负责任地尽情恶意评价或揣测,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是演员或
明星在拿到丰厚报酬与名气时就应该让渡出来的一部分被谈论的权利。
出道十来年,余鹤已经不在意这些,然而如果被指点评论的人换成了徐行,哪怕只是些无厘头的八卦闲话,
他便难以做到泰然处之,这也是他之前有诸多考虑,在路演被媒体问到手腕上的红绳时,没有选择公开的一部分
原因之一。
余鹤头疼地叹了口气,垂眼挣开徐行的手,转脸不看他,低声微绷着咬肌道:“回去了再跟你算账。”
话罢,他便转脸朝向窗外,手指支撑在额角,闭眼作出小憩不接受打扰的模样。徐行看他一脸倦色,心里清
楚余鹤这是为自己忧心太多天没休息好导致的,乖顺地噤声不敢再打扰余鹤。
但他已经太久没有这样近地靠近余鹤、和余鹤并肩坐在一起说话,恍如隔世,连能这样近距离地安安静静看
余鹤睡觉、听余鹤的呼吸声都让他心满意足,好像前段日子奔波焦虑的苦都在此刻被融化作了清浅甜意。
自从父母家再回 C 市以来,余鹤就没有完整地休息过几日,一边是已经定下的通告行程,每一份工作都需要
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认真完成,一边是徐行的事,还得受这小狗崽子的气,原本连滋味都要忘了是什么样的失
眠又开始深深浅浅地发作。
然而他这次心里清楚自己病因和解药是什么,此时乍然全了,余鹤靠着车窗,竟然迷迷糊糊睡沉了,下车时
徐行一连唤了他三四声都没能将他从深眠中叫醒。
徐行索性不再试探唤醒余鹤,略微直身弯腰想将余鹤抱下车,但他的手臂刚小心地从余鹤颈后穿过,余鹤便
若有所感地惊醒了。
墨色的瞳仁由于惊悸而微放,但在看清徐行的脸时,很快恢复原状,徐行能清晰地看到他细密微卷的睫毛在
不明显的一颤后飞快垂下掩住眸中神色的动势,像一支细羽,挠进了徐行心里,微痒难挠,让徐行看得有些出神。
余鹤直起身避开他的手,按开门锁迈腿利落下车。
徐行回过神,连忙跟在他身后下车追过去,宋筱筱见状,没作犹豫地给余鹤发了条“鹤哥,我先回工作室
啦”的消息便自觉悄无声息地开车离开。
徐行生怕余鹤先进门就关门不理他,亦步亦趋地缀在余鹤身后,像一只害怕被主人丢掉的小狗。
余鹤转头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看了他片刻,“换鞋进屋。”
徐行如蒙大赦,松了口气,这才分出几分精力往玄关处扫了一眼,发现适合自己鞋码的拖鞋还是放在从前一
样的位置,但他快两个月的时间没来,鞋上还是干干净净,连一丝灰尘都没沾。
徐行禁不住鼻尖一酸,悄悄地一捏发酸的鼻翼。
可即便是让徐行进了屋,余鹤却好像还是显得冷淡,虽然没十分冷落徐行,但余鹤坐在沙发上看剧本时,徐
行绞尽脑汁地小心翼翼问几句话他也会偶尔应一句,但徐行就是能感觉到他没真的原谅自己,这叫徐行着急惶然,
却又无计可施,毕竟这件事的确是他的问题。
徐行怕打扰到余鹤,没再出声,但坐在他身旁眼巴巴地看余鹤,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偌大的客厅顿时显得
分外冷清。
以至于余鹤感觉到他的视线,连剧本都无心再看,忍了许久,终于还是转脸对上望向自己的那一双眼尾略微
下垂的狗狗眼时,有那样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一只可怜兮兮摇着尾巴求饶的萨摩耶,连粉嫩的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余鹤不动声色地将徐行脸上克制着委屈和不安的神色悉数收入眼底,垂下眼睫遮住眼中情绪,没忍心晾着徐
行,轻叹似的,“再不走,待会儿回市区就晚了,叔叔阿姨那边,你最好过去陪陪他们。”
徐行见他要上楼,想也没想,下意识起身想跟过去,“我爸妈他们要去 C 大看我弟,晚上留在小竹他们学校
学生街的宾馆住,所以早上的时候就叫我不用过去——哥,我可以留在这吗?”
其实傍晚时徐行做完饭坐在桌前也是这样一副神情,余鹤还清晰记得他殷殷期待地望向自己的眼神,纵使是
铁石心肠也会不由自主地化成绕指柔。
余鹤将剧本放回了茶几上,起身时垂下的目光却看得徐行心悸,正踌躇之时便看余鹤忽然弯起唇角不浅不淡
地轻笑了下:“我去洗澡,你也要洗吗?”
徐行眼睛一亮,听出了他话中态度的松动,激动得险些要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只紧紧地跟在余鹤身边,在余
鹤抬腿踩上第一步楼梯时终于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腕,指腹蠢蠢欲动地蹭了蹭,脑中没来由地浮起一句“色字头
上一把刀”。
“哥。”徐行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道,憋了几秒才挤出一句,“我去客房洗吧——洗完之后,我们……可
以谈谈吗?”
他话音刚落便察觉到自己这句话似乎听起来有些奇怪,连忙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什么都交代,不
会再瞒你了。以后也不会!”
余鹤轻轻“嗯”了一声,抬步上楼。
时隔两月,屋内的陈设和当初几乎没有区别,甚至在客房浴室里还多了几套徐行尺码的备用新的换洗衣物。
徐行简直要热泪盈眶,囫囵洗完澡就去主卧门前等着,却迟迟不敢莽撞推门。他站得腿有些发麻,正犹豫之
际,门从里面开了。
主卧里只留了一盏小夜灯,光亮比过道内的夜间灯还要微弱。
“哥,你要睡了吗?”徐行以为他还是不想搭理自己,禁不住失落,连带语气也有几分可怜。
余鹤收回搭在门沿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进来。”
徐行又惊又喜,忙不迭地迈进主卧,习惯性地反手锁上门。
乍然从光亮进入黑暗,徐行看不清房间内,也看不清余鹤具体的模样,站在原地准备等待眼睛适应黑暗环境,
但他只得敏锐地听到一点细微的气流声响,衣领便被人攥起,一股不轻的力度推着他往后。
身体本能地绷紧了一瞬,但很快顺着这股力道踉跄着后退,直到小腿绊住床脚,不受控地往后跌入柔软被絮
之中。
徐行脑中有一瞬间的茫然,紧接着他便感觉到跨坐在自己腹间的重量,以及往自己裤腰探的指尖温度,此时
眼睛也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余鹤的身形轮廓。
他有些不敢肯定余鹤想要做什么,局促间只来得及吐出一句:“还没戴……”
唇上被一瓣温软堵住,徐行手比脑子快地撩开余鹤的睡衣衣角往里逡巡,鼻尖萦绕着余鹤身上带着水汽的沐
浴露香气,混着余鹤舌尖递来的“不用戴”三个字,搅得他神魂颠倒。
没有太久循序渐进耳鬓厮磨的前戏,徐行稍微拉回点理智时,两人已经五肌辗转赤诚相对,只有余鹤身上那
件被徐行不自觉揉得发皱的真丝睡衣还松松挂在身上,半解半掩地挽在臂弯处。
余鹤一只手带着压制意味地按在徐行肩上,一只手支撑在床面上,忍着不适缓缓往下坐,以往的余鹤都是顺
着徐行来,几乎从未像今天这样,主动拉着徐行往欲念的海里浮沉,彻底地掌握主导权,以徐行完全难以抵抗的
引诱气息将他再次驯服。
他的气息在起伏中撞得支离破碎,但目光却未溃散,浓浓地垂落在身下人的俊朗面容上,他是这场欢愉的主
导者,也一刻不落地看着徐行如何沉沦其中、在细窄腰身的迎合挑弄中攀至顶峰。
舌尖传来一点刺痛,徐行下意识张开唇任由余鹤抽离,下一秒便听余鹤压低的温润嗓音在他耳畔以命令式的
语气哑声道:“不准射。”

第 99 章 99
徐行:“……”
余鹤滚热呼吸里的语气格外冷,即便是箭在弦上,徐行也吓得不得不堪堪悬崖勒马,手臂环在余鹤腰际禁不
住用了几分力,憋屈着不知道该退还是该勇。
然而更要命的是,余鹤丝毫没有停下动作——他低下头和徐行一下下地蹭着鼻尖和颊边,窄腰一前一后地使
着巧劲摆弄蹭动,温热湿润地绞磨着,让人只能缴械投降的浪潮一阵阵地顺着小腹下涌。
徐行忍不住了,但仍然残余着几分感天动地的坚韧意志,百般无奈之下呼吸促狭地朝余鹤求饶:“哥……”
“嗯——你不是要和我分手?”余鹤掀起眼皮,含情的眸光里却泛着一点冷意,按在徐行肩膀的手顺着颈线
滑到颈后,不轻不重地拽住徐行后脑的发,起伏颠簸的呼吸暧昧地洒在徐行耳侧,唇齿咬在耳垂上时蔓延开尖锐
的疼意,像一抔浇入烈焰里的油,“你要是敢射 在里面,那我们今天就是分手炮。”
然而真正发作不讲道理起来、说狠话的余鹤都有一种让人难以自拔的强势引诱力,徐行脑子里发晕,连带鼻
腔里都隐隐地有些发热,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热泪盈眶了。
“哥,我不分手……”徐行紧紧抱着他的腰身,电光火石之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或许是余鹤今天白日里留
着没继续的质问,“我没想过分手,更没想过要完全瞒着你……我知道错了。”
他在极致的欢愉与忍耐之间来回拉扯,屏着一口气想偷偷退出来,但没想到余鹤索性收紧贴在他腰间的大腿,
发狠地往下坐到最深,从喉间压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然而语中气势不减:“嗯,你跑什么?之前不是跟我闹要
试试一夜七次——知道有错,下次还敢,是吗?”
余鹤出了一身薄汗,鬓发微湿,空气里盈着两个人身上交融在一起的粘腻气息,连室内的冷空气都被氤氲着
升温。
“没有,以后我都不会再瞒着你。”徐行额角青筋绷起,因为极致的克制而有些指尖发颤,饶是这样,他也
仍然顺从于余鹤的压制之下,言辞恳切,“哥,你之前问我……有没有考虑过以后,我当时没有正面回答,因为
那时候我麻烦缠身,我还有那么多没解决的事情,连生活安稳都不能保证,我又怎么有资格和你谈以后?”
他闭了闭眼,扬脸示好地蹭了蹭余鹤的鼻尖,“之所以不和你提,一方面是我不想总是依赖你给我解决麻烦,
一方面是,我根本没有办法在你面前说出分手两个字,哪怕是假的也不行。”
“你这样好,如若不是种种因缘际会让我有这样的福运和你在一起,现在我恐怕连你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算我攀高枝。”
“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恬不知耻地一直憧憬着有你的未来,”徐行舔了舔唇,借着黑夜的无声鼓励,索性
将心里话一气吐露出来,“那些故意矫揉造作的拈酸吃醋都是真的,给你看到的装乖卖傻都是我故意伪饰的部分,
我不喜欢别人离你太近,男人也好女人也好,猫猫狗狗也好,我恨不能靠近你身周一米距离内的有且只能有
我。”
“我没到法定结婚年龄的时候就过以后要想和你结婚,我知道,如果没遇上我,你或许已经组建起了一个美
满和睦的家庭,有漂亮大方的妻子、可爱伶俐的小孩,但是我不能忍受去设想这种结果,更无法忍受有小孩会从
你这里夺走原本属于我的关注。”
“我有什么资格和你要求这些呢?”
“可是我真的好爱你。”
余鹤怔忪之际,徐行一只手掌紧贴在他腰际,毫无征兆地忽然发力起身,就着这样的姿势一个眨眼的功夫让
两人换了上下位置,沉身时一口咬在余鹤颈侧,疼但却恰到好处地控制住了力度,让余鹤没来由地想起标记自己
所属物的狼。
“呃啊……”余鹤不防闷哼出声,主控权乍然被迫交出的不安全感让他绷紧了后脊,徐行掐着他的腰,一深
一浅的徐缓攻势后退了出去,抵在了余鹤腿根的嫩肉处,松开余鹤的脖颈,抬头讨好地亲了亲余鹤的唇,眼睛里
是他平常在余鹤面前时独有的纯粹清朗,“哥,我不想分手,我们也不要分手炮,所以——你可以再夹紧一点
吗?”
局势乍然变换,余鹤腰眼发软,抬起手臂横在眼前,仿佛只要他不看,他腿间腰腹的浊液就不会叫他看起来
狼狈淫靡。
“哥,”徐行轻呼出一口气,半强迫地拿开余鹤掩在额前的手臂,轻吻流连在余鹤唇角眉梢,“我已经到法
定结婚年龄了,有稳定的工作,还在继续攒着送你的豪车本,虽然这些和你随手接的一部戏片酬相比,不过是九
牛一毛,可是我有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配得上你。你愿意,收留我的工资卡,也收留我吗?”
“杀青宴那一天,晏哥来找我,问我是不是真的有想过未来和我结婚组建一个家庭的人是,”余鹤顺着徐行
拉开他手臂的力度,松松勾在徐行微汗的肩上,“又是否肯定,这个人就是你。”
他的语气不徐不疾,由于两个人的负距离接触,能清晰地感觉到徐行在听到他提到这事时,身体动作细微的
凝滞。
“当初回答他的话,我后来也和黎姐说过一次。”
“我考虑过很久和你的这段关系,没有分开的打算,也确定以后和我成为同在一个户口本上的伴侣会是
你。”
“徐行。”余鹤勾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微曲,手指插 入徐行发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揉弄着,“我愿意纵着你,
不是因为你年纪比我小,或者所谓的社会身份地位与我有差异,只是因为你是我男朋友,我的未来伴侣。”
他抬眼,借着屋内小夜灯的微弱光亮,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语气微松,“还有十三分钟,我就三十四岁了,
你需要做出会延续到你的三十四岁,或者更长远时间的决定。”
“如果只是玩玩而已,在我的三十四岁来临之前,我可以陪你做完这场分手炮的最后时间,无论你想玩什么
都可以,之后我们再无瓜葛。”
余鹤垂眼轻轻笑了笑,缓缓深吸一口气,“如果你确定同你方才所说,工资卡我会收,徐小狗我也会收,从
此以后,没有分手,只有丧偶。”
在一起半年多的时间,从来都只有自己拈酸吃醋的份,徐行几乎从来没有感觉到从余鹤这样温润儒雅的人身
上流露出的对伴侣的占有欲,就连余鹤在床上不会完全让渡主导权也可以解释为余鹤原本是直男,不适应作为承
受方。
余鹤发狠恼怒起来的模样,是只有电影里不作为他本人时才能见到的情绪。
可这样本该是负面性格的情绪,由余鹤表现出来,也让徐行喜欢到骨子里,像中蛊上瘾,可他甘愿沉溺,也
成了一剂催化,让徐行在短暂的讶异之余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
“哥。”徐行埋首在余鹤颈侧探舌舔了舔方才咬的一口留下的牙印,不老实地在余鹤腿间蹭了蹭,“现在还
有十分钟,时间太短,做不完一次。”
余鹤心头稍沉,微一蹙眉,原本因为不习惯剖白心意而让脸颊染上的热意现在骤然降了些许下去。
“你总是要我节制,可是我一靠近你、触碰到你,甚至嗅到你身上香水或者沐浴露的味道,就控制不住,偶
尔硬忍着也会觉得委屈,但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徐行略微撑起身,含住余鹤的喉结用嘴唇碰了碰,“十分钟
太短了,所以,我们以后慢慢做吧——下次我再叫老婆的时候,你不许不应我了。”
时钟晃晃悠悠地走向十二点整,迎来新的一岁。
徐行收紧环在余鹤腰际的一只手臂,珍之又重地在余鹤唇上印下一个吻,“我好爱你,哥。”
余鹤闭着眼,一只手任由着徐行按在枕上,在辗转厮磨的唇齿间低喃着回应爱意。
新岁的一早,两个人双双睡过了头,从楼下转上来的门铃声响了第三遍才把余鹤率先从酣梦里唤醒。
“黎姐?”嘶哑的声音甫一出口便把余鹤自己都吓了一跳,电话另一头也沉默了几秒,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没等余鹤解释询问便主动道,“现在都快下午一点了,中午筱筱和小晟给你和徐行打电话没一个人接,他俩忧心
忡忡地告诉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现在已经在你家门口了。”
“本来是想跟你说,法院传票已经送到了徐程和柳芜那边,柳芜是在徐程背后教唆他将矛头对准你的人,至
于几个造谣生事的营销号,也已经一起告了,春节后开庭,问问你有没有别的想法——既然你没事,那我们就先
回工作室,你有空了随时联系我。”
“好,麻烦了。”余鹤揉了揉额角,低头略微撩起被子一角,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又摸了摸隐隐作疼的颈
侧和喉结,深知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多半不能见人,而肇事人还抱着他睡得正香,余鹤同意了陶黎的建议,将这事
交给了工作室处理。
他一动,徐行就跟着迷迷糊糊转醒,用脸往余鹤颈窝里蹭,打着哈欠瓮声瓮气问余鹤:“哥?怎么了?”
“一点了。”余鹤低脸看他,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尖,又用手指往徐行睡得翘起来的发上拨了拨。
徐行清醒过来,笑嘻嘻地握过余鹤的手指揉捏,餍足地喟叹:“一觉醒来你就在我身边真是好幸福啊!没想
到真的可以实现。”
余鹤柔和了眉眼,微扬着笑意应声,先一步起身下床去浴室洗漱,刷牙时徐行故意往他身后挤,环住他的腰,
将下巴点在他肩上,两个人从镜子里看着彼此,徐行甜滋滋地唤余鹤,“哥你真好看。”
余鹤的视线落在自己喉结上淡红的印子上,无奈地笑着反手捏了捏徐行的脸,紧接着便听徐行眼巴巴地问他:
“哥,我都已经过法定结婚年龄一个多月了,什么时候可以行使这项权利呢?”

第 100 章 100
余鹤慢慢悠悠地漱完口,转身面向徐行,用还沾着水的指尖在徐行下巴尖轻轻一勾,留下一线湿痕,半挑眉
说:“那要看我想不想。”
徐行太久没和余鹤待一起,此刻恨不得长在余鹤身上,见余鹤转身要出去,迷了心窍似的也要跟出去,被余
鹤眼疾手快直接反手带上浴室门隔开了。
“哥?”徐行从余鹤松松按着的门边空隙里挤出来半个脑袋,盈着干净光泽的眼睛让余鹤没来由地又想起之
前在度假山庄时看到的那只萨摩耶。
他莫名想看看要是徐行脑袋也戴上类似的蝴蝶结会是怎么样,脑子里甚至还随之联想出了些许画面,让他有
些想笑,勉强压了压唇角不由自主扬起的弧度。
“我待会儿吃完饭回公司一趟,”余鹤收回了按在门把手上的手指,“你要是棚里有事,收拾好就回去,不
然就去陪陪叔叔阿姨。”
他话里话外都没有今天全天都要和徐行待一起的意思,徐行脸上流露出失落,眼巴巴地看着余鹤,软了语气
小心试探:“可是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哥,你都不休息一天的吗?”
余鹤眯了眯眼,不知想起什么,看着徐行不紧不慢地开口:“我都’被’分手了,还休息什么,不得赶着去
工作室准备我的声明稿证明一下我是单身?嗯,还是被人家不声不响分手的。”
徐行昨晚被余鹤收拾得够呛,听到“分手”两个字就条件反射地头皮发紧,徐小行隐隐开始胀痛,求生欲在
瞬间攀到顶点,连忙推门出去往余鹤跟前凑,以一副做小伏低的可怜模样去拉余鹤的手腕,乖巧讨好,“哥,我
真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不这样了,你要是还不解气,就揍我吧。”
他大着胆子,索性更近一步抱住了余鹤的腰,闭上眼将下巴点在余鹤肩头,一副凛然上战场的模样,紧张道:
“哥,你动手吧,我绝对不说一声痛字。”
余鹤低眉,透过宽松褶皱开的睡衣看到徐行肩上一个不太明显的微红牙印,是他昨晚被徐行压在身下撒娇让
夹紧腿时,羞恼气急失态闭眼咬的,现在一看到,耳尖浮起不自然的一抹红,但很快被他掩饰下去,轻咳一声后
抬手在徐行肩上轻轻一推:“家暴违法,我从不做违法的事——楼上的贴梗海棠开了一株,我去看看。”
话音刚落,他手上微微用力、半强制地拿开徐行环在他腰际的手臂,轻巧一转身离开卧室。
徐行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他没有认真和自己恼,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甜津津地发软,连忙回浴室洗漱换
衣服,准备大展身手,好歹认错要从拿捏住余鹤的胃开始。
余鹤果真去了阳光房一趟,不过是给陶黎打了电话问之后公关的事,听了陶黎的安排之后略一沉吟:“下午
我过来一趟,替小行辩护的律师的费用就别从工作室走了,他之后如果问起你,就把账目表给他,不用瞒着
他。”
他交代完工作室的事,不过半个小时,下楼时徐行已经动作十分熟稔利落地做好了午饭,虽然简单,但看起
来也算是色香味俱全,虽然之前有被徐行气得不轻,但余鹤没过分吝啬夸奖的话,看着徐行受到表扬后,脸上不
受控制地流露出欢喜的神色,脑袋上微微翘起的一撮发丝像两只支棱起来的耳朵。
徐行眼巴巴地缀在余鹤身边跟他一起去车库,余鹤上车前他还抓过余鹤的手依依不舍地黏糊了好一会儿,手
指先是挤入余鹤指缝间和他十指相扣,过一会儿又用手指圈住余鹤的中指和无名指,像在手动丈量,不明显地松
了口气。
在徐程这事之前,两人一起相处时,徐行也会有这样的小动作,余鹤没起疑,看时间实在不能再拖,用了些
力气抽回手,带着些安抚意味地在徐行耳垂捏了捏,温润嗓音同以往面对徐行时一样柔和,“我先走了,你去不
去临安?如果要去,我先送你过去再回工作室。”
徐行已然穿戴整齐,但他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余鹤,藏着星星点点的跃跃欲试,“不了,
我待会儿再走,哥,你先去忙吧,我等你回来!晚餐也我来准备,可以吗?”
余鹤颔首,应允了他的主动请求。
去工作室的一趟,除开挑定目前发来的剧本邀约、再次确认工作室即将要发的声明文稿、提前预测和把控舆
论走向的问题,还提前和公关部通知了之后他或许要亲自用账号公开关系的事。
“那,鹤哥,你要转幕后吗?”宋筱筱安安静静听完全程,跟在余鹤身后下楼准备开车送他回去时,忍不住
转头问坐在后排的余鹤。
“公开恋情和我转不转幕后有什么联系吗?”余鹤略带疑问地微挑眉梢,抬眼对上宋筱筱含着担忧的视线。
“唔,”宋筱筱被他问住了,愣滞几秒,老实道,“我看之前挺多艺人公开恋情就转幕后消隐在大众眼前的,
应该也是为了减少关注度和讨论度吧。”
余鹤稍作沉吟,没多少犹豫,轻轻摇了摇头,“暂时没这个想法,等我什么时候演不动了再说吧,至于讨论
度与关注度的问题——”
他低眉轻轻一笑,“之前你给我发他直播音频那个晚上,我去看了一眼他的超话,就算没有我,他也是免不
了被议论和关注的。如果他想公开,迟早会有这样一天的,是他该经历的,我不会把他送进象牙塔护着,如果他
不想,那就我和他自己知道就行,别的我来解决。”
宋筱筱有些感叹地张了张嘴,但绞尽脑汁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于是拉长音“啊”了
一声,点头应好,开车送余鹤回千里旗风。
冬日的天色暗得早,现在不过六点,但天色已然暗了大半,衬得路旁的灯光格外明亮,落下幽幽余辉笼罩在
灌木丛上。
但让余鹤心中生疑的是,走前徐行还眼巴巴地抓着他的手,向他主动请求去做晚饭,可现在从停车场自庭院
内部穿回客厅门前,竟然都没有看到房间内有亮起室内灯的迹象,只有偶尔一闪的淡黄光影,像是错觉。
他轻轻蹙起眉,摸出钥匙开门时,脑子里飞快地运转回忆着徐行是不是提前和自己说过晚上不回来这事。
推开门,被黑暗裹挟着迎面而来的是摇曳的烛光,晃得余鹤下意识闭眼低脸避了避,正要抬起手臂按下屋内
灯的开关,便敏锐地察觉到空气里有人行动时带起的空气流动的声响。
不等他的身体做出本能防御反应,他便被扑了个满怀,徐行满含着欣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悬崖勒马地让他
硬生生压回了一记肘击,“哥!你回来啦!我等你好久了——先别开灯,可以吗?”
余鹤心里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放松下警觉性紧绷的脊背,半罚半嗔地抬掌往徐行后背上轻轻一箍,“你藏
着什么怀心思呢?”
徐行抱着余鹤的腰晃了晃,凑过去在他唇上黏黏糊糊地亲了一记,含混道:“嗯——给你准备了惊喜。”
余鹤配合地微微张开唇和他交换了个点到即止的亲吻,在徐行上头地要伸舌头时偏开脑袋躲了,手掌抵在徐
行肩头不轻不重地推了下,“惊喜呢?又瞒我是吗?”
“瞒”字如今简直要让徐行 ptsd,险些一个激灵,但他憋了憋,还是道:“没!我向来说话算话,不会再瞒
你了!嗯,但是我现在不能说,哥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他放开余鹤的腰,拉着余鹤的手腕往餐厅的方向走,余鹤顺着他,绕过漏窗式的隔墙、走进餐厅靠近餐桌才
看清全貌,桌上冒着袅袅热气的饭菜看起来丰盛美味,两盏镀银的烛台摆放在两侧,微晃的烛光漾出一湾细细情
意。
余鹤唇角的笑意深了些,眉眼间闪过一缕惊讶,但他略一思索,认为烛光晚餐的确是自家徐小狗会干得出来
的事。
“惊喜是这个啊。”余鹤好笑地反扣住徐行的手指,视线从精致佳肴上移到徐行脸上,指尖在徐行掌心里若
有若无地划拉了一下,“是要给我过生日吗?”
徐行眨了眨眼,被余鹤挠在掌心的痒意直淌到心窝里,酥了半只胳膊,“嗯,也是庆祝哥你生日快乐啦!”
“也”字让余鹤眉心一动,心下隐隐猜测到某些可能,但他没问,看了徐行片刻,慢悠悠地抽回手拉开椅子
坐下,“那谢谢你了。”
这一顿饭徐行格外积极,余鹤不过眨眼的工夫,堆在碗里的菜几乎要冒尖,他一抬眼就能对上徐行在烛火下
格外清亮纯粹的眼睛,心下不由自主地软成一滩柔水。
“看我做什么?我能下饭吗?”余鹤敛回视线,故意没看他,但由于某种直觉,竟也难得地有几分紧张。
徐行也不吭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余鹤笑着傻乐,低头扒拉几口饭,见余鹤探手要去盛汤时几乎是从椅子上
蹦起来,余鹤抬脸看他,“这汤不能喝吗?”
“呃,不是,”徐行轻咳一声,不太自然地解释,“这汤……我摆上来有点久了,快凉了,哥你要吃蛋糕
吗?”
余鹤心下的某种猜测更盛,但他看徐行这副紧张与期待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的模样,莫名想逗逗他,故作不
知情地半真半假道:“我不爱吃,热量太高,下一部戏要是得减重就有些麻烦。”
然而徐行并没有流露出余鹤预想的失落神情,反而眼睛一亮,早有所料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那还是
先喝汤吧。”
余鹤这下有些摸不清自己是不是猜对了,沉默的间隙徐行已经去厨房单独用一只碗盛了汤出来,端给余鹤时
还是忍不住叮嘱:“那个……这个排骨汤,嗯……小心骨头硌牙,哥你喝的时候小心点啊。”
余鹤:“……”
余鹤一点头,将信将疑地在徐行殷殷目光注视下慢吞吞地喝汤,在被某种硬物硌到牙时虽然有所心理准备,
但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然而他面上不露声色,舌尖悄悄一卷,将东西压在舌下,把空碗放下时自然地轻颦眉,好似被什么卡了喉咙,
以拳抵唇一通咳,期间还不忘给徐行鼓励,“咳,汤的味道还不错。”
不过似乎实在咳得难受,他拧眉就着握成拳的手指指节碰了碰喉结。
徐行往空碗里一瞥,大惊失色,连忙过去小心地给余鹤拍背顺气,声音都有些发颤:“哥?!!你没噎着
吧?”
余鹤垂着眼摇摇头,抽了张湿纸巾擦唇上的水渍,随后握在掌心捻了捻。
“哥?!”徐行在余鹤身旁蹲下,紧张又焦急地去看他脸色,“你不会吞下去了吧?!”
不等余鹤回应,他火急火燎地想抱余鹤起来,“快快快,咱们去医院,万一划伤什么怎么办!”
余鹤终于禁不住笑出声,推开徐行的手,舒展开一直握着的拳给徐行看他掌心的东西,无奈地叹息一声,
“我有的时候在想,你是不是真的小狗,怎么还有往食物里藏宝贝的习惯?”
他掌心里的,俨然是一枚男款银戒,嵌着几粒碎钻,设计大气又精致。
是徐行真正想给他的惊喜。
徐行红着耳尖,乖乖地蹲回余鹤身边,但这次他单膝跪地的姿势,余鹤注意到了,悉数纳入眼内、心里。
“我本来是想放蛋糕里的,但是我就听你以前常说饮食会控制热量,我怕你不吃蛋糕所以才改了一下。”他
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自己回想起来也觉得这做法很蠢,懊恼自己不该用这样不安全的办法,万一余鹤真吞了就
糟糕了。
“你啊。”余鹤将戒指放回徐行手心,抬手在徐行耳尖轻轻一捻,“该夸你机灵呢还是该骂你傻呢?”
徐行抿着弯起笑意的唇角,从自己兜里摸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悄悄深呼吸一口气,再抬脸看向余鹤
时,被烛光映照的俊朗面容上的神情显得格外虔诚。
“戒指的款式是我好早之前就在看的,你的手指尺寸也是我之前在你睡觉的时候偷偷量的。那个时候你在外
地拍戏,可是我怕你觉得我幼稚想太多,所以没敢和你提。”徐行一只手掌心放着银行卡和戒指,另一只手轻轻
地拉过余鹤的左手,但力度轻得几乎没有,“这张卡里有我自己赚的第一桶金,进临安之后的工资也都会转在这
上面,还有你当初给我的钱,是我们的开始,对你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我来说,意义很重大。”
“凌晨的时候,你要我给出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从我决定追求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在心里扎了根,现在它破土而生,再没有别的任何东西可
以动摇。”
“我想每天夜晚都可以抱着你入眠、清晨一觉醒来你就在我身边,哪怕只是能一日三餐和你一起吃饭聊天浇
花我都觉得幸福,尽管很多时候你因为要拍戏不在,那也没关系,因为我知道这只是短暂的别离,我在家可以等
你,我们还有很长久的未来。”
“我爱你,哥。你可以收留我的工资卡和戒指,也收留我、让我转正成为你法律意义上的伴侣吗?”
他或许会因为年轻不经事而犯错,但一腔赤忱爱意从最初到如今,仍然清澈纯粹,从未更变。
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猜疑与动摇,却仍然选择抑制自己对于爱人的占有欲,大度地给予对方自由与选择。
直到此刻,才豁然明了,彼此由于深爱与克制,衍生而出的相同的顾虑,剩余的,交于岁月验证。
余鹤的目光垂在徐行掌心,抬手取过那一张薄薄的工资卡,主动倾身吻上徐行的唇,默许他替自己戴上戒指,
辗转厮磨间珍之又重地应下——
“我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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