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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部认为“业”是思,早期佛教的“思业”等同于“思惟思”(saṃkalpa-cetanā),“思

已业”等同于“作事思”(kriyā cetanā),“思惟思”之后名“思已”,“思已”也是“思”
—作事思。“作事思”依赖于身门、语门、意门而活动。如《俱舍论》卷 13 所述:
kāyādhiṣṭhānaṃ karma kāyakarma, yā cetanā kāyasya tatra tatra praṇetrī| evaṃ
vāṅmanaskarmaṇī api yathāyogaṃ veditavye| yat tarhi“cetanā karma cetayitvā ca”( ) ity uktam?
saṃkalpacetanā pūrvaṃ bhavati- ‘evaṃ ca evaṃ ca kariṣyāmi’ iti| tathā cetayitvā paścāt kriyā
cetanotpadyate| yayā kāyaḥ preryate sāsau cetayitvā karmety ucyate|

【玄】若业依身立为身业,谓能种种运动身思,依身门行故名身业。语业、意业随其所

应,立差别名当知亦尔。若尔,何故契经中说有二种业,一者思业,二思已业。此二何异?

谓前加行起“思惟思”,
“我当应为如是如是所应作事”名为“思业”
。既思惟已起“作事思”,

随前所思作所作事,动身发语名思已业。1

首先是三业。从上可知,三业立名,依止于身、语、意的“运动身思”、 “运动语思” 、
“运动意思”被称为身语意三业。我们注意到“运动身思” (cetanā kāyasya),kāyasya 用的
属格形式,cetanā kāyasya 意为“思属于身”或“属于身的思” 。可见,在业的性质上经部遵
从早期佛教业是思的观点,三业都是思。早期佛教三业立名,身语意分别用的具格形式,即
“通过”身语意,与经部的“依身门行”之“依” (adhiṣṭhāna)表达的含义相近。
其次是二思。 “思惟思”的特征是在先(pūrva)生起,我将作如是如是事(evaṃ ca evaṃ
ca kariṣyāmi)2。 “作事思” (思已业)的特征是“在后”或“接着” (paścāt)生起, “思惟思”
之后( “思已” ) “作事思”被生起,被认为是“思已业”。
再次是二思和身语意的关系。作为“思已业”的作事思—“运动身思”可以推动(preryate)
身体,这种推动身体运动的“思”称为“身业”。 “动身名思已业” ,yayā kāyaḥ preryate sāsau
cetayitvā karmety ucyate,真谛译本忠于原文“能引身作種種事是名故意所造業。”玄奘增译
“发语”,似乎玄奘本人及其弟子认为,动身思、发语思的身业、语业是思已业。普光也如
此认为。3这可从下文玄奘对《俱舍论》中“无表”来源的翻译而清楚知道。如果按照玄奘及
普光的分类,意业是思业、身语业是思已业。二思和身语之间的关系,思惟思即意业是身语
业的远因等起,作事思是身语业的近因等起。4在玄奘翻译的《顺正理论》中,也能看出这种
痕迹。众贤将经部的“思惟思”看作“欲动发身语思”, “作事思”看作“正动发身语思”,5
似乎对应于这里说的“远因等起”和“近因等起”。但据《俱舍论》前文,语业、意业的立
名类似身业,那么我们可以推测,令人说话的“思”称为“语业” ,令意识活动的“思”是
“意业” ,“思已业”应包括身语意三业,而非普光认为的身语二业是思已业。在“二思”中,

1 《阿毘达磨俱舍论》卷 13〈分别业品 4〉
世亲著,玄奘译: ,大正藏第 29 册, 大正藏第 29 册,68 页下

(yā cetanā kāyasya),kāyasya 用的是属格,yā是分词,即“运动的思属于身的”


“动身思” 。“依身门行故名

身业”乃是玄奘的增译。
“动身发语名思已业”
,其中“发语”也是增译,原文仅有“动身名思已业”

2 kariṣyāmi 为第一人称单数的未来时态,玄奘译为“我当应为”

3 《俱舍論記》卷 13〈分別業品 4〉
: 」(CBETA, T41, no. 1821, p. 205, a12)
「身語二業即作事思,名思已業。
4 《俱舍論記》卷 13〈分別業品 4〉
:「思惟思是遠因等起。作事思是近因等起。大乘成業論說。一審慮思。
二決定思。當此論思惟思攝是思業。三動發思。當此論作事思攝」(CBETA, T41, no. 1821, p. 205, a5-8)
5 《阿毘达磨顺正理论》卷 34,大正藏第 29 册, 537 页-538 页
众贤著,玄奘译:
和身语意发生直接关系的仅仅是作事思。不过, 《俱舍论》中也提到“思惟思”的特征是“我
将作如是如是事” (evaṃ ca evaṃ ca kariṣyāmi) ,似乎“思惟思”是“事” (身、语、意)的
“远因等起” ;但即使如此, “事”也包括身语意三者, “做事思”作为“思已业”,它包括推
动身语意三种事的“思” ,非如玄奘及普光认为的仅仅是身语二者。
经部将三业中身语业的性质和意业一样归为“思”,遭到了有部的反对:如果说身语业
是思,那么应没有“表” ,因为“思”不能“表” 。如果“表”无,那么“无表”也没有。6经
部进行了正面的回答:我们认为“表”是色、声,但并不认为色、声是作为“表业” ,因为
“表业”是思。而我们说的“无表”是“思差别” ,即种子。如《俱舍论》卷 13 说:
《阿毘達磨俱舍論》卷 13〈分別業品 4〉 : 「若爾,表業則為定無。表業既無,欲無表業
亦應非有,便成大過。如是大過,有理能遮。謂從如前所說二表殊勝思故起思差別名為無表。
此有何過?此應名為隨心轉業,如定無表心俱轉故。無如是過。審決勝思動發勝思所引生故。
設許有表,亦待如前所說思力,以性鈍故。」(CBETA, T29, no. 1558, p. 68, c17-24)
以上“從如前所說二表殊勝思故起思差別名為無表” ,梵文原文为……yadi tasmād eva
kāyakarma saṃśabditāc cetanāviśeṣādavijñaptiḥ syāt,”可以译为“设如被称为身业,无表则是
思差别。 ”对比发现,真谛译本忠实于原文“若無教業從如向所說名身業故意差別生。”玄奘
增译为“二表” ,和上文提到的“运动身思”的“身业”增译为“动身发语”相对应。 “審決
勝思動發勝思所引生故”这句话梵文原文为 “cetanāviśeṣeṇa tadākṣepaviśeṣāt|”,可以译为“引
生差别由思差别。 ”联系上句,可以理解为“如同前面运动身思是身业,无表则是思差别,
引生差别由思差别” 。“思差别”是无表,是种子,“引生差别”无非有两种理解。第一,以
上的二思“思惟思” “做事思”是“引生差别” ;第二,“作事思”的差别,包括动身思、发
语思、引发意识的思。前面提到“设如被称为身业” (yadi tasmād eva kāyakarma saṃśabditāc)

那么这里应该指的是“作事思” 。而玄奘译为“审虑思、决定思、动发思”,这和他翻译的《成
业论》保持一致。 普光据此认为, 7
《成业论》中的三思,审虑思、决定思对应于思惟思,动
发思是做事思。从玄奘译文看来,无表应是“审虑思、决定思、动发思”三思所熏的种子,
如果审虑思、决定思被认为是意业的话(从上面认为做事思是思已业的观点可推知) ,那么
经部也应该承认意业有无表,意业无表是审虑思、决定思的种子,身语无表业是动发思所熏
的种子。如果我们回到以上,做事思包括三业,那么三业无表就仅仅是作事思所熏的种子。
那么“思差别”的“引生差别”也仅仅是作事思的差别,而非是二思或玄奘说的三思的差别。
从梵文原本比较看来,经部似乎认为,就二思和三业的关系, “作事思”是三业, “做事
思”推动身语业活动。如果按照玄奘的翻译,思惟思是意业,做事思是身业语业,思惟思或
意业间接推动身语活动,做事思直接推动身语活动。我们知道,早期佛教的“思已”与身语
意的关系,仅仅是“思已”通过身语意表现。在经部这里,这种“通过”或“依”的关系明
确的表述为推动与被推动的关系。而二思和三业的关系,笔者认为,从梵文原本看来,指的
是“思已”和身语意的关系,这和早期佛教的精神是一致的,而非如玄奘及其弟子理解的是
意业和身语的关系。

6意业是否有“表”
、“无表”,在有部内部有不同的说法,以众贤《顺正理论》意业不立表与无表为有部正统

的观点。而有部譬喻师持意业无表的观点。经部意业“表”、“无表”的观点,笔者没有查到明确文献。但

具有经部倾向的《成实论》说意业通“表及无表”
,而无表属于心不相应行法。关于表、无表的问题,参看

笔者文章《唯识宗关于意业无表的问题》
,《唯识研究》第七辑,2020(待刊)
7如《俱舍论》梵文原本所示,世亲在《俱舍论》创作阶段,尚没有三思的说法。动发思、决定思、审虑思

的分类出现在《成业论》中。对比《成业论》真谛译本《业成就论》及藏文本,确实有此三思说法。可以猜

测《成业论》梵文确有三思的说法,证明世亲在《成业论》阶段,其关于业的思想则发生了重大的转变。
在具有经部倾向的《成实论》中则有不同的说法, “思”是意业,而“思已”则包括“从
思集业”(cetanāsañcita karma)、身业、语业三种。 “从思集业”究竟指什么,目前还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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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知。针对经部二思和三业的分类,众贤在《顺正理论》里也进行了有针对性的批评,认为
经部立业有杂乱过。在众贤看来,不管是“欲动发身语思”还是“正动发身语思”,都依赖
于身语二门而运作。如果“正动发身语”的“作事思”被看作是身语业的话,为何“欲动发
身语”的“思惟思”被看作是意业而非身语业?因为二者都依赖于身语二门而运作故。又思
生起的时候,就已经是身业和语业,何须再依赖身体的行为,语言的行为?笔者认为,众贤
的这段批评是否跟玄奘以上的不实翻译有关。经部从业是思的观点出发,思惟思是业,而我
们从下文瑜伽行派的观点可以看出这点。

8 sūtre coktaṃ dvidhā karma-cetanā vā cetayitvā vā [karme] ti| cetanā mānasaṃ karma| cetayitvā [karma] trividham-

cetanāsañcitaṃ karma kāyikaṃ vācikaṃ karmeti|


《成实论》卷 7〈业相品 95〉
诃梨跋摩著,鸠摩罗什译: :“又经中说二种业,若思若思已。思即是意业。思

,大正藏第 32 册, 289 页下
已三种,从思集业及身口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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