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廿二史札记》“ 后汉书间有疏漏处”条辨正

张立鹏
（ 华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广东 广州 510631）

[摘 要 ]赵翼在其《 廿二史札记》“ 后汉书间有疏漏处”条中认为，建武十五年，光武帝 刘 秀 推 行“ 度 田 ”之 策 后 ，直 接 导 致

建武十六年盗贼猖獗事件突然爆发。 然而，当我们考究史籍后，发现赵翼此说实为欠妥。 事实上，造成此事件发生之缘由应有
此二端：其一，此局面的产生与东汉王朝讨伐匈奴无功有较为密切的关系 ，朝 廷 为 了 征 伐 匈 奴 ，连 年 征 发 兵 卒 劳 役 且 大 规 模
移民，致使许多民众不堪其苦而沦为盗贼；其二，地方官吏无能失职，讨伐不力。
[关键词 ]赵翼；东汉；建武十六年；盗贼猖獗

清代史学家赵翼在其《 廿二史札记》“ 后汉书间有疏漏处”条中 我们翻阅范晔《 后汉书》 时，发现有关建武年间盗贼猖獗的记载

说 ：东 汉 建 武 十 六 年（ ４０） ，“ 案 是 时 天 下 初 定 ，民 方 去 乱 离 而 就 安 颇多，远不止这些。 通过以上所引史料，我们不难明白，在光武帝创
平，岂肯又生变乱？ 此必有激成其祸者，而本纪全不著其根由。 但 业初的数年间，地方盗贼叛乱频仍，充分说明赵翼之论颇不合理。
上文有河南尹张及诸郡守十余人坐度田不实，皆下狱死。则是时民 其次，赵翼处理地理方位问题时存在非常明显的错误 。 据《 后
变盖因度田起衅也。 案《 刘隆传》 ，天下户口垦田多不以实，户口年 汉书·刘隆传》 所载，因度田不实而下狱死的张及等十余人，皆属今
纪互有增减。建武十五年，有诏核检，而刺史太守多不平均，优饶豪 河南一带。
右，侵刻羸弱，百姓嗟怨。 帝见陈留吏牍有云：‘ 颍川、弘农可问，河 检《 后汉书·光武本纪》 云：
南、南阳不可问。 ’帝怒，不得其故。 时明帝年十二，在侧曰：‘ 河南 建 武 十 六 年 ，郡 国 大 姓 及 兵 长 群 盗 处 处 并 起 ，攻 劫 所 在 ，害 杀
［２］６７
帝城多近臣，南阳帝乡多近亲。 ’帝更诘吏，吏对果如明帝所言。 于 长吏，讨之则解散，去又屯结，青、徐、幽、冀四州尤甚。
是遣谒者考实，具知奸状，守令等十余人皆死。 据此则十六年之民 建武十六年，盗贼四起而以“ 青、徐、幽、冀四州尤甚”。 也就是
变，必因十五年之检核户口田亩不均而起衅也。 其解散，亦必非令 说，当时 盗 贼 最 为 猖 獗 之 地 应 在 今 鲁 、冀 一 带 ，并 非 张 及 等 人 所 供
盗贼自相捕斩遂能净尽，盖因守令皆以检核不实坐死，遣谒者为更 职的河南，二者可谓八竿子打不着，毫无联系。
［１］８２－ ８３
正，然后解散耳。 而《 范书》 略不见起灭之由。 ” 最 后 ，赵 翼 谈 到 ，建 武 十 六 年 盗 贼 猖 獗“ 必 因 十 五 年 之 检 核 户
赵翼 认 为 ，东 汉 建 武 十 六 年（ ４０） 盗 贼 猖 獗 的 原 因 是 光 武 帝 刘 口田亩不均而起衅也”，亦与史实相左。
秀实施度田政策后，一些地方官员因度田不实，引起了局部性小规 据《 后汉书·光武帝纪》 载 ：
模混乱，若无其它更大缘由，决不会造成跨州连郡的大规模地方混 （建武十五年六月 ）诏下州郡检核垦田顷亩及户口年纪，又考实
［２］６６
乱。 笔者初读时，对赵翼此说曾深信不疑，并未进行深入思考。 后 二千石长吏阿枉不平者。
来，渐渐怀疑赵翼此说的合理性。 因为就史实而论，赵翼对东汉建 （建武 十 六 年 ）秋 九 月 ，河 南 尹 张 及 及 诸 郡 守 十 余 人 ，坐 度 田 不
武十六年（ ４０） 盗贼猖獗原因的解释似乎并不完全合理。基于此，笔 实皆下狱死。 ［２］６６

者不揣浅陋，欲就此略陈孔见。 又《 后汉书·刘隆传》 曰：
一、赵翼对东汉建武十六年盗贼猖獗原因的探讨 十 五 年 ，诏 下 州 郡 检 核 其 事 ，而 刺 史 太 守 多 不 平 均 ，…… 河 南
赵翼是清代极 富 盛 名 的 史 学 家 ，所 著《 廿 二 史 札 记》 被 誉 为 清 帝城，多近臣，南阳帝乡，多近亲，田宅? （逾 ）制，不可为准。 ［２］７８０－ ７８１

代三大考史著作之一。 赵 翼 在 此 书“ 后 汉 书 间 有 疏 漏 处 ”条 中 ，对 不 难 看 出 ，光 武 帝 刘 秀 于 建 武 十 五 年（ ３９） 所 推 行 的“ 度 田 ”不
东汉建武十六年（ ４０） 盗 贼 猖 獗 的 原 因 做 了 较 为 详 尽 的 探 讨 ，对 我 仅核实田数和清查户籍，还进一步打击豪强地主和不法官员。 赵翼
们了解此重要历史事件发生的源起有一定的启发性。 但当我们仔 由 此 认 为 ，建 武 十 五 年（ ３９） ，因 地 方 官 员 度 田 不 实 ，而 导 致 建 武 十
细查阅相关史籍并认真思考之后，便不难发现他的论断颇不合理。 六年（ ４０） 突然出现各地盗贼肆虐之势。
首先，赵翼此说之立足点便与史实不符。 众所周知，每当新政 甘肃武威东汉墓出土的汉简第 １４ 简曰 ：
权刚建立不久，小规模的地方叛乱仍会延续多年，此情形可谓史书 乡吏常以五月度田 ，七月举畜害 ，匿田三亩以上 ，坐 □［３］
不绝，并非赵翼所说的“ 案是时天下初定，民方去 乱离而就安平，岂 又第 １６ 简曰 ：
［１］８２－ ８３
肯又生变乱？ ” 自光武帝刘秀统一全国，建立东汉政权之后，地方 建武十九年正月十四日己亥下 ［３］
上的小规模叛乱仍频频连续发生了数年。 现将相关史料兹录于下： 袁延胜先生由此推断，建武十五年（ ３９） 度田法令 非 常 严 格 ，同
建武六年（ ３０） ： 时也说明建武十六年（ ４０） 以后 ，度 田政策被继续严格贯彻执行 。 ［４］

［２］７５６
海内新定，南方、海滨、江淮，多拥兵据土。 这就表明，光武帝刘秀的“ 度田”之策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效 果，激起
建武八年（ ３２） ： 民变是有可能的， 但并不能说明此事件直接导致十六年突然爆发
［２］６２４
从车驾击隗嚣，而颖川盗贼群起。 大规模盗贼猖獗之势。 我们知道，十六年之民变跨州连郡，其规模
［２］７６５
东郡、济阴盗贼群起，遣大司空李通、横野大将军王常击之。 不可谓不大， 十五年度田事件与河南尹张及等人因度田不实而被
建武十一年（ ３５） ： 处死之时相去不远。 因此，建武十六年（ ４０） ，全国各地盗贼肆 虐局
是时公孙述将田戎、任满与征南大将军岑彭相拒于荆门，彭等 势的形成，是一个较为漫长的过程，非短时间内所能造就。
［２］６９３
战数不利，越人谋叛从蜀。 二、东汉建武十六年盗贼猖獗原因新解
建武十六年（ ４０） ： 通过上述简要分析， 我们已较为深刻地认识到赵翼有关东汉
十六年春二月，交趾女子徵侧反，略有城邑。 ［２］６６
建武十六年（ ４０） 盗贼猖獗原因的探讨颇不合理。 那么，其真正的历
建武十八年（ ４２） ： 史原因是什么？ 笔者将就此试作阐述。
蜀郡守将史歆反于成都。 ［２］６８３
第 一 ， 当 与 讨 伐 匈 奴 无 功 有 较 为 密 切 的 关 （ 下转第 ３４６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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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 动 中 应 注 意 事 项》 ，９ 月 １５ 日《 佳 木 斯 市 反 奸 清 算 处 理 办 法》 ，９
月 ２１ 日《 发 展 工 商 业 的 若 干 政 策 问 题》 ，１９４８ 年 １ 月《 在 平 分 土
地 中 保 护 城 市 工 商 业》 等 。 张 闻 天 任 合 江 省委书记的两年时间里，
合江出现了崭新的面貌。变成东北战略后方，有利支援了东北解放
战争。
三、在合江经济管理理论的重大意义
张闻天在东北的经济工作中的主要大胆经济理论概括起来有
以下几个方面：
１、对当时东北的经济成分进行了划分
他主持修订的 《 关于东北经济构成及经济建设基本方针的提
纲》 和《 关 于 发 展 工 商 业 的 若 干 政 策 问 题 的 决 议》 中提出现阶段有
五种经济成份及针对五种经济成份应采取的方针政策。 在工商业管
理中，从公私关系、工业政策、工资政策、税收政策、建立合作社、加
强领导等几个方面对保护和发展民族工商业作了详实的政策规定，
明确提出以国营经济为主体，各种经济协调发展的经济建设基本方
针。 这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最早总结和保护工商业的政策性文件。
２、制止过急发展集体化，实现农村经济健康发展
提出发民供销合作和生产合作是引导小生产者走向社会主义
道路的途径，但要 根 据 群 众 意 愿 逐 步 发 展 ，不 可 超 之 过 急 ，也 不 要
强迫。同时，在发展过程中，农村会出现新富农经济阶层，要正确对
待这一阶层， 新富农经济，“ 民主政府对于新富农应该且必须允许
其存在与发展”。 指出土地改革不是平均主义，绝对平均主义的思
想会破坏工商业及新式富农的土地和财产， 小生产合作都有加入
合作社的自由。
（ 上接第 ３１９ 页） 系。 据史籍记载 ，匈奴自建武六年起，与卢芳联合
侵扰东汉北边多次。建武九年，“ ……而匈奴数与卢芳共侵北边。九
年，遣大司马吴汉等击之，经岁无功，而匈奴转盛，钞暴日增。 十三
年，遂寇河东，州郡不能禁。 于是渐徙幽、并边人于常山关、居庸关
已东，匈奴左部遂复转居塞内。 ”［２］２９４０ 朝廷为了征伐匈奴，连年征发
兵卒劳役，可谓劳民伤财，人们苦不堪言，以至于落草为寇。建武十
三年（ ３７） 大量移民之举，更是促进了之后盗贼肆虐局面的产生。
第二，地方官吏无能失职，讨伐无功，助长了地方盗贼猖獗之气
焰。 而造成此局面之根源，与东汉初选官制度之弊端脱不了干系。
《 后汉书·百官一》“ 太尉”条注曰：
世祖诏：“ 方今选举，贤佞朱紫错用。丞相故事，四科取士。一曰
德行高妙，志节清白 ；二 曰 学 通 行 修 ，经 中 博 士 ；三 曰 明 达 法 令 ，足
以决疑，能案章覆问，文 中 御 史 ；四 曰 刚 毅 多 略 ，遭 事 不 惑 ，明 足 以
决，才任三辅令：皆有孝悌廉公之行。 自今以后，审四科辟召，及刺
史、二千石察茂才尤异孝廉之吏，务尽实核，选择英俊、贤行、廉
平端于县邑，务授试以职。 ”［２］３５５９
光武帝以“ 英俊、贤行、廉 、平端”为选拔官员的标准，导致在
实际操作中，不免时常选用一些既迂腐不化又擅巧言谄媚者。
又《 后汉书·循吏传》 曰：
然建武、永平之间，吏事刻深，亟以谣言单辞，转易守长。 ［２］２４５７
《 后汉书·朱浮传》 曰：
帝以二 千 石 长 吏 多 不 胜 任 ，时 有 纤 微 之 过 者 ，必 见 斥 罢 ，交 易
纷扰，百姓不宁。……二千石及长吏迫于举劾，惧于刺讥，故争饰诈
伪，以希虚誉。 ［２］１１４１－ １１４２
我们从以上所引史料还可得知， 光武帝刘秀用人策略存在失
误。 但考究史料，不难发现刘秀用人策略并非一开始便是如此。 刘
秀在皇帝位子尚未坐稳之时，可谓知人善任，和刘秀同时叱咤风云
［５］
的群龙众虎。 等到他一天下之后，便与中国古代诸多帝王一般产
３４６
３、限 制 鼓 励 私 人 资 本 主 义 。 基 于 当 时 生 产 发 展 的 状 况 ，强 调
“ 可以大量吸收私人资本”鼓励其发展，但要进行适当的限制。张闻
天在全面、深刻探索社会主义经济的同时，对资本主义私人经济给
予了关注，主张在 发 展 政 权 ，全 面 巩 固 社 会 主 义 经 济 中 ，可 以 尽 量
利用， 发展私人资本主义， 这是我党这一时期发展经济的主要出
路。这一全新思路稳定了东北工商业，对红色政权的建立起到了决
定作用，同时也开辟了新的思路。
张闻天的经济思想文献颇丰，是他倾其一生的心血，他的经济
思想也是我国社会主主义建设的宝贵财富， 对后世的经济发展也
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对期经济文献进行溯源，一方面可以把握其思
想脉络，同时也为研究提供文献支撑，全面正确分析其经济精髓。
参考文献：
［１］ 张 闻 天 文 集（ 三） 中 央 党 史 研 究 室 张 闻 天 选 集 传 记 组 编 中 共 党
史出版社 ２０１２．６．
［２］ 张 闻 天 年 谱（ 下） 中 央 党 史 研 究 室 张 闻 天 选 集 传 记 组 编 中 共 党
史出版社 ２０００．
［３］ 张闻天经济思想探微许佳君，蒋国宏著河海大学出版社 ２００３．
［４］ 张闻天东北时期的经济思想［Ｊ］亢斐企事业家天地（ 理论版） ２００１（ ４） ．
［５］ 张闻天利用、发展资本主 义 经 济 思 想 的 时 代 特 征 刘 军 益 阳 师 专
学报 ２００２（ ５） ．
基 金 项 目 ：本 文 系 ２０１３ 年 佳 木 斯 大 学 人 文 社 会 科 学 项 目《 关 于 张
闻 天 主 政 合 江 时 期 建 立 巩 固 “ 东 北 小 延 安 ” 文 献 史 实 考 源》
（ ＷＭ２０１３－ １４） 成果
生了较为浓重的猜疑心，进而采取“ 偃武修文”统治策略。吕思勉先
生认为，“ 偃武修文 ，诚 为 定 乱 后 之 亟 务 ，然 治 以 实 不 以 名 ，与 其 隆
辟雍，曷若兴庠序邪？而后汉右文之主，始终虑不及此，可见其所谓
［６］２６５－ ２６６
右文者，仍不免徒饰观听，与先汉武帝同病也”。 这就导致刺
史、牧守等地方 不 敢 据 实 上 奏 盗 贼 猖 獗 之 事 实 ，一 味 地 粉 饰 太 平 ，
迎合刘秀的个人意愿。 如此一来，等到朝廷得知实情时，盗贼猖獗
早已一发不可收拾。
三、余论
综上可知，赵 翼 在 其《 廿 二 史 札 记》“ 后 汉 书 间 有 疏 漏 处 ”条 有
关东汉建武十六年盗贼猖獗源起之论是有待商榷的。我们认为，实
则其缘由应有此二端：第一，此局面的产生与讨伐匈奴无功有较为
密切的关系，朝廷为了征伐匈奴，连年征发兵卒劳役、大规模移民，
致使许多民众不堪 其 苦 而 沦 为 盗 贼 ；第 二 ，地 方 官 吏 无 能 失 职 ，讨
伐不力，导致地方盗贼逐渐做大且愈演愈烈。 囿于学识所限，上述
、 认识尚存在一些瑕疵之处，敬请方家不吝赐教。
参考文献：
［１］［ 清 ］ 赵 翼 著 ，王 树 民 校 证 ，《 廿 二 史 札 记 校 证》 ，北 京 ：中 华 书 局 ，
１９８４ 年版。
［２］［ 南朝宋 ］ 范晔：《 后汉书》 ，北京：中华书局，１９６５ 年版。
［３］ 李均明、刘军《： 武威汉滩坡出土汉简考述》《， 文物》，１９９３ 年第 １０ 期。
［４］ 袁 延 胜 ：《 东 汉 光 武 帝“ 度 田 ”再 论 —兼
—— 论 东 汉 户 口 统 计 的 真
实性问题》 ，《 史学月刊》 ，２０１０ 年第 ８ 期。
［５］ 祝中熹：《 刘秀的得人与用人》，《 天水师范学院学报》，２０１３ 年第 ６ 期。
［６］ 吕思勉：《 秦汉史》 ，北京：商务印书馆，２０１０ 年版。
作者简介：张立鹏（ １９９０—） ，男，陕西咸阳人，华南师范大学历史文
化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秦汉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