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雷 雨》 冲 突结 构 模 式 论辩

廖 安 厚

, ,
一般说 来 戏 剧 艺 术 因 其 所 特 有 的直 观性 与舞 台性 制 约着
。 ,
它 较 之 小 说 更 注 重 矛 盾 冲突 的 典 型 化 处 理 冲突 是剧 情 的 基 础
。

而戏 剧 结构 则 是从 时空 两 维 上 对 矛 盾 冲突的 组 织 矛 盾 冲突 组 合
,
方式 的 多 样 化 与 个 性 化 便形 成 了 既色 彩纷 呈 又 独 具 特 色 的 结构
。

以 往 许 多 《雷 雨 》研 究 者 会着 眼 于戏 剧 冲 突 去 分 析 《雷 雨 》
,
形态
。

但 是 在 对 《雷 雨 》的 冲突
,
情 节的 主 付 线 进 而 描 述 它的 结 构 形 态
, , 。

尤其 是在 所 谓 冲 突 主线 的确 认 上
,
结构 意 见分 政 莫衷 一是
, :
归纳 起 来 主 要 有 如下 几 种 观 点
.

周朴 园 与 侍萍 的 冲 突 是 《雷 雨 》结 构 的 中 心 全 剧 是 以 侍萍
,
1
。

的 命 运 悲 剧作 为 贯 穿 线 索
.
,
2 周 朴园 与萦 漪 的 矛盾 冲 突 是 情 节 主线 萦 漪 是 全剧 的 中心
。

人物
.
。
3 贯 穿 全剧 始终 的 主要 冲 突 是 萦 漪 与 周 萍 之 间的 矛 盾
.
。
4 家 庭 纠 葛 是 《雷 雨 》情 节 的 主 线
鼻然 对 《雷 雨 》戏 剧 冲突 的 读解 与阐释 差异 甚显
, ,
上述观点
, 、

但 是 在 结 构 形 态 的 描述 上却 有 着 一 致 性 即主 付线 交 织 并 行发
。

展 的 结 构 模式
。

去 探 究 《雷 雨 》的 结 构形 态 本 来 当 无异 议
, ,
从 戏 剧 冲突 入手
如 果受 制 于 线 性思 维的 局 囿 非 要 机械 地 强 行 划 分 出 《苗
, ,
但是
雨 》 冲 突 的主 付 线 就 难 免 会 陷入 各执 一 端 的 永 无 休 止 的 争议 之
,

因为 在 《雷 雨 》 中 很 难确 定 哪种 矛 盾 冲 突是 剧情 发 展的 主 线
. ,
中

109
但 当我们 从 整 体 上 去感 知 与 把 握 《雷 雨 》的 戏 剧 结构
,
即 可将 那 复
“ ”
《雷 雨 》并
:
杂 而 似 乎不规 则 的 矛 盾 冲 突 完 形 为 有 序 的结 构 形 态
, ,
非单 向的 线 性 结构 而 是 以 周 朴 园和 鲁 贵为 结 构 中心 各 种 矛盾
。

冲突 错 综 交 织 的 网 络式 团 块 结 构

, ,
在戏 剧作 品 中 冲 突 是 剧情 发 展 的 外 在 表现 形 式 也是 人 物
而 《雷 雨》 中人 物之 间的 矛盾 关 系
, ,
矛 盾 关 系 的 集 中显 现 呈 现出
。 :
多 向性 苏 网状 式 的 特 点 如 图所 示

朴 一周 朴 园
贵 一鲁 贵
表 层结 构 侍一 侍 萍
漪一 萦 漪
深 层结 构 大一 鲁 大 海
萍 一 周萍
四一 四凤
冲一 周冲

每 个 人物 都 有 着 自己 独 特 的思 想 性 格 与情 感
,
全剧 八 个人 物
,
并 为 着 自己 的 目标 而行 动 但 是 又 与 他 人 的 追 求 目标 相矛
,
追求
。

盾 发 生 直 接 或 间接 的 冲 突 因此 剧 中人 物 都 以 自己为 扭 结点 与
, , ,

他人 构 成 多向 的 网 状 矛 盾 关 系 而且 其 中任 何一 组 矛 盾 冲 突 的 出
,

、 ,
相 关联 由此 推 动 着 整 个
,
现 与展 开 都与 其 他 矛盾 纠葛 相交 织
。

剧情 的 发展
, , ,
誉如 鲁 大海 首次 出 场 是 以 罢 工 工人 代 表 的身 份
。 ,
闯入 周 公 馆 找 周 朴 园谈 判 他又 先后 同 继 父鲁 贵 以及
, ,
其间

110
周 家 大 少爷 、
一 自 己 并 不 相 识 的 墒 亲 兄长 周 萍 发 生 神突 继 后犷
一

他发 现 了 自己 同 母 异 父 的 妹 妹 四 凤 与 周 萍 的 暖 妹 关系 怒 不 可 遏
, ,

, 。 ,
对 周萍 拔 刀 相 向 但 又受 到 母 亲侍 萍的 喝斥与 阻 挡 隐情 暴 露
, ,
四 凤 羞 愧难 当 跑 出家 门 由此而 促 使 周萍 急欲 离开 自 己 厌 倦 与
。 ,
惧 怕 的 精神 囚 笼 周 公 馆 周萍 的 逃 避 又 使 萦 漪 在 绝 望 中 孤
,
注一 掷 企 图凭 借周 朴 园 的 力 量拆 散 周 萍 与 四 凤 从 而 使 隐 藏的
— ,

血 缘关 系 昭 然若 揭 将 剧 情 推 向 高 潮 并 很 快进 入 悲 剧结 局 再
, ,

, ,
如 多被 研 究者们 视 为 次要 人 物的 周冲 与 所 处环 境 也 有 着 网状
。 、 、 、 、

生 活在 自由
,
式的 矛 盾 冲突 他天 真 纯洁 善良 平等 博爱
。 ,
的理想 之 中 他 用 纯 真 的眼 光看 待 生活与 周 围 的 人 们 但 却 处处
。 ,
碰壁 他 同情 母 亲 萦 漪 不满 父 亲 的 专 制 强 暴 ; 他 关 心 并爱 恋 女
却 遭到 父 亲 训 斥 为 了别人 的幸 福
, ,
仆四 凤
; ,
也 不 被大海 理 解
,
他 宁 可 牺 牲一 切 但 是周 萍 与 四 凤 却 把 他 们 的 爱情 关 系瞒 着他
,

母 亲 萦 漪 甚 至 把 他 作 为夺 回 情 人 的 工具 … … 勿 需赘言
,
剧 中其 他
。

人 物 与所处 环 境 的 关 系 也 莫不如 此 正 是 由于人 物之 间的 互 相 牵

、 、

制 纠缠 和 对 立斗 争 构 成 了 《雷 雨 》错 综 交织 多 维 发展 的 冲突
,

。
态式
: “
曹 禺 曾对 作 品 中谁 是 主 角 讲 过 三 种意 见 <l > 我 的 主 角 是 鲁
“
妈、 ① <2 》 我 这 个 戏 是 八 仙 过 海 、 ⑧ ( 3> 这 出戏 中最 重 要 的人
“ ” , “
物 那 就 是 被称 为 雷 雨 的 一 名好 汉 被撮 掉 而 未 写进 剧 本 的 第
” 。
⑧ 作 者 本 人 对 《雷 雨 》 的 主 角 以 及冲突 主线
,
九 个 角色 由此 可 见
。

也是 困惑 难 定 恰 好 反 证 了 《雷 雨 》人 物 关
,
这 些似 乎矛 盾 的说 明
。 “ ”
八 仙 过 海 的 说 法 比 较 切 合 作 品 实 际 即 《雷
,
系 的 多向 性
,
因此
, 。

雨 办中没 有 绝对 的 主 要 人 物
, ,
他 们 互为 宾 主 交 相 陪衬 或 者说
, ,
八 个 人 物在 不 同 的 戏 剧 环 境 中 各 自都 扮 演着 主 角 并 以 自己 为
, 。

夙点 构 成 辐 集 式 的动作 线 这 些 看 似 纷 繁 复 杂 的 矛 盾 关 系 和人
。
经 由周 朴 园 和 鲁贵 扭结 在 一 起 成为 有 序 的 结 构整 体
, ,
物 动作 线
这 个 《雷 雨 》悲 剧 的 制 造 者
, ,
周朴 园 剧 中 各 种 冲 突 与他 都 有

11 1
 , ,
粉直 接 或 间接 的 关联 他 是 矛 居 粗结 的 一 个 中 心 点 在 作 品 中叻
, , 。 ,
显 可见 现 评 论 界 也 多无 异 议 故 在 此 不 作 赞述 至 于 鲁贵 这
,
个 似乎被 研 究者 们 遗 忘 的 角色 在 剧 中 也 并 非 可 有 可无 的 穿 插人
。 ,
物 而 是 全剧结 构 中的 一 个 不可或 缺 的 中心 点 正 是 由于 鲁 贵
,

, ,
四 凤 进 周公 馆 当 了 佣 人 大 海 到 周 朴 园 开 办 的 矿井 做 工 而 侍萍
,
在 被 赶 出周 家三 十 年后 才 会 鬼 使神 差 般 地 重 新 踏 进 周 公 馆 的 大
。 , 、

门 鲁 贵似 乎 成 了无 形 的 纽带 将周 鲁 两家 斩不 断 的 亲 缘关 系
。
联 结一 体 周公 馆与 杏 花巷 鲁 家 便 成 了剧 中人 物 活 动 的 具 体 环 境
,

, ,
此外 鲁贵 也 是 悲剧 的一 个主 要 制 造者 他影 响并 推动 着 剧 情 的
。
发展 正 是因 为 鲁贵 无 视妻 子 侍萍 的 告诫 把 女 儿 送 进 周 公 馆作
,

, 。 “ ”
他 早 已 明 晓 周公 馆 闹 鬼 的 内 幕
,
女仆 由此 埋 下祸 根 但出 自
, 。 “
.

卑 劣 的 自私心 理 他并 不 明告 家 人 眼 见 四凤 与 周 家 大少 爷 相
” , , , ,
爱 不过 是 自种 苦果 也 不 阻止 反 而 以 此 要挟 四 凤 敲榨钱
, 。

挥 霍滥 赌 这 无 疑 是 将 女儿 推人 矛 盾 漩 涡 中
, ,
财 酿 成悲 剧 集
、 ,
实为 情 人 的 周 萍 移情 四 凤
,
漪 也 正 是 因为 名 为 儿 子 妒恨迁怒
, , 。 ,
借 鲁贵 传 信 招来 侍 萍 要她 领 走 四 凤 侍萍 的 到 来 使 隐 伏的
。 “ 分
危 机逐 渐明 朗且 趋 于 激化 后 来 鲁 贵 也 因 城 门 失火 殃 及 池 鱼
, ,

。 , “ ”
被 周公 馆辞 退 为 了保 住 饭 碗 他 以 隐 私 威 胁 繁漪 同时 又 推
,

波 助澜 暗示 侍 萍 就 是 鲁 妈 萦 漪在 最后 濒 临 绝 望之 下 竟 然公
, ,

, “
开 自 己 与 周 萍 的 乱伦 关 系 引发 了 悲 剧 的 结 局 这 固 然 与 蔡漪 雷
,

” , “ ”
雨 式 的性 格 有关 同时 隐 私 已 被 鲁 贵知 道 再 无顾 忌余 地
; , ,

也 无 疑 起 了 催化 剂 的 作 用
, , 。

由上 所 述 可 见 鲁 贵在 剧 作 中 有 着 不 可 替 代 的 独特 作 用
,
是 悲剧 发 生 的 动 力 源 他 影 响着 其 他 人
,
他 是 周 鲁 两家 的 联 结 点
。

如果 删 除 了这 个 人 物 全 剧 的 很 多场 面就 难 以 衔 接
, ,
物 的动 作 线
, 。

结构 的 统 一 性 也 不 复存 在 因此
,
人 物 的 动 作就会 变 得 支 离 破 碎
在 《雷 雨 》结构 中 鲁 贵与 周 朴 园有 着异 曲 同工 的 艺 术 作 用 即将
, ,

全 剧 人物 之 间 的 错 综 关 系扭 结 整 合 构 成有 机 的 结 构 系统
,
这种

11 2
 。

双 元 中心 的 结 构 形 态 在 我 国 戏 曲创 作 中也不乏 其例 昆 曲 《十
,

五贯 》 中
,
况 钟 与 过 去执 的 冲 突 贯 穿 全 剧
,
但是 两 者之 间 的 冲 突
,
又 紧 紧 围 绕 着 熊 友 兰 与 苏 戍 娟 的命 运 而 展 开 因 而 全剧 的 结 构 中
。

心 是 这 两 个受 害者 剧 中的 次 要 人 物 熊友 兰和 苏 戍 娟 但是 《雷
雨 》 又 不 同于 《十 五 贯 》
— ,
它 没 有情 韦 冲突 的主 付 线
,
而是 以 周 朴
。

园 和 鲁贵 为 中 心 的 网 状 式 冲 突 结 构

作 为形 式 因素 之一 它 是 内容 的 反
, ,
戏剧 冲突 及 其 结 构 形 态
。 。

映 也受 到 内 容 的 制 约 主 题是 内 容 的 基 本 要素 因此 《雷 雨 》戏
,

必 然受 到剧 作 主 题 的制 约 同时 也
, ,
剧 冲突 的设 置 及 其结 构方 式
。 、 ,
有 力地表 现 了 剧 作 主 题 两 者之 间 的 异 质 同 构 互 为 参照 为我
。

们 提 供 了 观 照 《雷 雨 》冲突 结 构 形态 的又 一 视 角
。 “
关 于 《雷 雨 》 的主 题 是 有 争 议 的 流 行 的 观 点是 暴 露大 家庭
”
的罪恶 ④ 《雷 雨 》 表 现 了 阶级 斗 争 的主 题
,
也有 人 认 为
,
;
还有
。

《雷 雨 》具 有宿 命 思想 和 命 运 观 念 曹 禺 对 《雷 雨 》
,
人 认为
,
等等
《雷 雨 》是 怎 样 写 的
, ,
的 主 题 也是 迷 惘 的 当 有 人 问他 是 为 什么
,

: “ ” 。

写的 他 曾回 答 连 我 自 己 也 莫 名其 妙
,
⑥ 虽 然 曹 禺 后来 也 曾
“ ”
雷 雨 》是 暴 露 大家 庭 的 罪 恶
认同长 也承 认 过 《雷 雨 》 有 宿 命 观
,

作 者 对 《雷 雨 》 的主 题不 无 困惑
, , ,
念 但是 显 而 易见 其说 明也 是
。

矛盾的
还 是研 究 者 们 对 《 雷雨 》主 题的 不 同阐释
, ,
无 论 是作 者 在作
。

《雷
,
品 的戏剧 冲 突 中都 能 找 到 一 定 依 据 或 佐 证 材料 由此 可 见
。

雨 》的 主 题 内涵 不是 单 一 的 而是 多 义 的 对 《雷雨 》 主 题 读解 的
,

, ,
分歧 和 片面 与 方法 论的 局 囿 不 无 关 系 即 从 单 向 线 性 思维 的 角
。

强 行 划 分 出 《雷 雨 》 冲突 的 主 线
, ,
度 并 由此 演 绎 出 剧作 的 主 题
未能从 多 向思 维 的 角度
,
去 审 视 与把 握 剧 作 的 冲突 结 构 与 主 题 之
。

间的辩证 统 一 关 系
1 I J
 《雷 雨》的 主 题 具 有 多 义 性
,
这 种 由 不 同 层面 祸 合 而 成 的主 题
。 ,
结构 系统 ; 必 然 制 约 着 戏 剧 冲突 的 构组 不 能 单 向平 面 式 反之
。

《雷 雨 》的 网 络 式 冲 突 结 构 则 有 力 地 显 现 了 作 品 主 题 的 多 层 意蕴
、 、

在 《雷 雨 》的 网状 式 冲突 中 周 朴园 与侍 萍
,
萦漪 鲁 大海 的
。

是 富 有社会 意 义 的 戏 剧 冲 突 周 朴 园 与侍 萍之
, ,
矛盾 究 其实 质
, ,
间 是 压迫 者 与 被 压迫 者 的 矛 盾 冲突 ,
他 与鲁 大海 的 冲突 是资
,
本 家 与 工 人 的 尖 锐对 立
;
他 与萦漪 的 冲 突 是 封 建 家 庭 内 部专 制
。 ,
与 反 专 制 的 斗争 这 三 对 相 互 交 织 的 矛盾 冲突 构 成 了 网 络式 冲
, ,
突 的 圆 形外 壳 揭示 了剧 作主 题的 表 层 结 构 ( 见 上 文 中图 示 )
,
即 暴露 了带 有浓 厚 封 建性 的 资 产 阶 级家 庭 的罪 恶 鞭挞 了 旧 中国
。

的 黑 暗 现实 表 现 了 某种 反 抗 与 叛 逆 的 精 神
, ,
如果 说 上 述 三种
, “ ”
矛 盾 冲 突 及 其 所揭示 的 剧 作 主 题 的 表 层意 蕴 可 以 用 阶 级斗 争
的理 论 来进 行 分 析 ; 那 么
, ,
交融 于 阶级对 立 中的 血 缘 关 系 涵盖
。

在 阶 级矛 盾 之 下 的 爱 情 纠 葛 则 不 能 完 全 纳入 阶 级 斗 争 的 范 畴
,

它 们 交叉 凝 聚 构 成 网 状结 构 的 圆 形 内 圈 显 现 了 剧 作主 题的 深
, ,

, “ ” “
即 作 者在 对 人 的 广 镜 头 审 视 中 寓涵 了 自己对 神 秘 宇
,
层结 构
” , 。

宙 的 困惑 对 人 生 苦 难 的 探究
、 、

四 凤 三 人 之 间 的 爱 情 纠葛
,
萦漪 周萍 内 涵 着 丰富 的人 性
。

萦 漪 与周 萍 身 处 于 令 人 窒 息 的周公 馆 为 了 摆脱 内 心 苦 闷
, ,
内容
。 “ ”
他 们 曾大 胆相 爱 以 寻求 精神 慰 藉 这种 离经 叛 道 的
,
乱伦 之
虽 然 在 一 定程 度上源 自人 的 本 能 欲 望 但 也 不乏 合 理 的 人 性
, ,
举
。 “
需求 周 萍 后 来 爱 上四 凤 也 并 非如 有人 所 说 的 那 样 纯属
, ,
玩
” 。 、 ,

弄 其 中也 内 含着 真情 温 柔 善 良 正 是周 萍
,
四 凤 的 美貌 多 情
。

理 想 爱 情 的 追 求 目标 或 者说 已 化为 他 生 活 的 某 种 希 望 因此
, ,

面对 原 是 兄 妹 这 个 出乎 意 料 又 难 以 接 受 的 严酷 事 实 周萍 最 后 开
,

枪 自杀 与 其说 是 以 此洗 掉 内 心 的 羞 耻 勿 宁 认 为 这 是理 想 爱 情
, ,

。 , “ ”
幻 灭 后 的 极 度 痛 苦和 绝 望
,
但是 周 萍 对 萦漪 的 始 乱 终弃 萦
、

漪 报 复 手 段 的 阴 鹜 与偏 执 四 凤 于 爱情 执 着 中给 萦 漪 周 冲带 来
,

1 14
 “ ”
又 显 示 出悖 于 至 善 准 则 的 人 性 丑 以 及 由此 而 造
, ,

的某种伤 害
` 。 “ 、

成的人 生 苦痛 曹 禺正 是 力 图 攀上 高 山 之 巅 仔 仔 细 细地 望 穿
,

` ’ ,
判断 这 些 叫 做 人 的东 西 是 美是 丑 究 竟 有怎 样 复 杂 的 个 性 和 灵
” , “ ” 。

索 解 人 生 之谜
,
魂 ⑥ 由此 进 而审 视 社 会
、 、 “
四 凤 三 个人之 间 的 爱 情纠 葛 可 谓 美
, ,
如果 说 萦漪 周萍
” , , 。

丑泯 绝 那 么 交 织于 网 状 冲 突 中 的 周 冲 则 是 美好 人 性 的 化 身
已 成 为一 个 特 殊 的 艺 术 视 角 让 人 们 由此 去 观
, ,
他在剧 作结 构 中
“ ` ’ ” “ ” 。 “
察 天地 间 的 残 忍 ⑦
,
和 冷酷 周 冲所 向 往的 没 有 争 执 没 有
, ” ,
虚伪 没 有不 平 等 的 人 间乐 园 也正 是 曹 禺所 憧 憬 的 美 好人 生
。

和理 想 社 会 便 将 批 判 的 锋 芒 指 向 了扭 曲人 性 的 封
,
它在 客 观 上
。

建礼教和 旧 中国 社 会 的黑 暗现 实
《雷 雨 》 的 网 络 式 冲突 的 结 局
,
确 实 如 同 有 的 文 章指 出
,
呈现
, ,
出两 极 性 即 位 于 结构 中心 与外 圈 上 的 父 母 辈 活 着 似 乎 成 了悲
。

剧的 承 受 者 而子 女 辈则 是 悲 剧 性 的 死 亡 ( 或 出 走 )
;
但 是矛 盾
“
冲突 的 这 种 结局 并 非 如 有 的 研 究文 章 所 认 为 表 现 了作 者 劝
, ,

” , 。

善惩 恶 的 命 运 观 而是 寓 涵 了 作 者 对人 生 苦 难的 究话 与 索 解 在
茱 漪 出 自极 端 的报 复 心理 安 排 周朴 园与 侍 萍 等 人 见 面
, , ,
剧作 中
,
侍 萍的 消 极逃 避 对 子 女 隐瞒 真 相
; ,
是导致 悲 剧 的 直 接 原 因 则
,
是悲剧 造 成 的 间 接 原 因 而周 朴 园 与 鲁 贵 是相 对 于周 冲 的 某 种
,

“ ” 。

正是 这 种 人 性 的 异 化与 道
,
丑 的 极致 他们 更 是 悲 剧 的制造 者
德的失 落 给 他人 造 成 悲 剧 也为 自 己 带 来 苦 痛 的 恶 果
, , ,
它是 引
。 “
《雷 雨 》所显 示 的 并
:
发人 生 苦 难 的 一 个 动 力 源 正如 曹 禺 所 说
,

` 。 ’ ”
不是 因果 并 不 是报 应 而 是我 们 所 觉得 天 地 间 的 残 忍 ⑧
, ,

” ”
几
与此 同 时 曹 禺 似乎认 为 只 有 在 人 性 建 构 中遵 循 至 善 的
, ,

邀德原 则 才 能 解 除 人 生 的苦 难 剧 作 结 构 中心
, ,
实 现 自我 完 善
)

, ,
之一 的 周 朴 园 在 遭受 疯 妻失 子 的 精神打 击 之 后 产 生 负 罪感
,

, , ,
最后在 内省 的 忏 悔 中 复 归 人 性 的 本 真 弃 恶 择 善 变 丑 为 美
,

。 ,
就显现 了剧 作 的 这 个 潜 主 题 曹 禺 对 人 生 苦 难 的这 种 索 解 虽然

1 15
 ,
不乏 人 道 主义 的 理 想 色 彩 有着 一 定 的 局 限 性 但 是它 内 涵 的 积
,

极意 义 也不 容否 定

《雷 雨 》戏 剧 冲 突 的 特 定 形 态既 受 到 主题结 构 的 制
,
综上 所 述
, ,,
也 有 力地 揭 示 了剧 作 主 题 的 丰 富 内 涵 两者 辩 证 统 一
,
约 相得
。

益彰
《雷 雨 》对 戏剧 冲 突 的精 心 构筑 是 富 有 创 造 性 的 成功 的艺 术
,

。 “ ”
尝 试 它 打 破 了 一 人一 事 的 传 统 模 式 改 变 了我 国 初 期 话剧 创 作
,

偏 重 于故 事 搬演 而 缺 乏 整 体 戏剧 性 的 疏 陋 状 态 把 我 国的 话 剧 创
,

作 推 向 了新 的 发 展 阶 段 它 对 曹 禺 以 后 的 创 作也 有 着 明显
,
同时
。 、

继 《雷雨 》之 后 的 《 日 出 》 《原 野 》 《北 京 人 》 等 优 秀 剧
、
的 影响
在 戏剧 冲突 的 构 组 上虽 然 各 具 特 色 但 是都 摒 弃 了 单 向平 面
, ,
作
。

因 此 对 《雷
,
式 的 结 构模 式 表 现 了 深广 的 生 活 内 容 与 思 想 内涵
,

雨 》 冲 突结 构 模式 的 确 认
,
不 仅有 助 于对 剧 作主 题 人 物的 理 解
而 且 由此 可 以 明 显 看 到 《雷 雨 》在 曹 禺创 作 及 中国 话 剧 史 上
,
把握
。

的 独 特地 位

:
注释
转 弓l 自辛 宪 锡 ( 雷 雨 ) 若 干 分 歧 问 题探 讨 》 《 中 国 现 代 文 学 研 究 丛 刊 》 八 一
,
①②
。

年第 一 期
·
。

⑧ 《 日 出 跋》
·

④ ⑤ ⑦ ⑧ 《 雷 雨 序》 传
。

转 引 自 田 本 相 《 曹禺 传 》 第 1 4 3 页
。

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