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書法之演變探究

越南書法之演變探究

黎成龍

國立臺中教育大學語文教育學系 博士生

摘要
中國文化對鄰近各國有很大的影響，其中以日本、韓國、越南……最具代表。

漢字在很長時間已是上述國家的官方語言，因此書法文化也隨著語言文字在這些

地方根深柢固的發展。書法以漢字為載體，從漢字衍生成朝鮮的 Hangul，日本的

平假名與片假名文字，而到了越南就有喃字，因此書法在傳入越南的過程，已得

到廣大民衆的接受與發揮。一開始的書法是以漢字書寫爲主導，到喃字與國語字

出現，書法作品就以喃字與拉丁字呈現，越南書法在基本上是繼承了中國精粹的

漢字書法，加上越南民族書法藝術與當代美術價值的精髓，使得越南國字書法迅

速發展，在其民族的文化精神生活上，扮演了一個重要的角色，給越南的文化藝

術寶庫增加了財富。近年來書法已得到大衆的重視與著手研究，目前在越南出版

了不少有關書法的書，但其中絕大部分只是翻譯中國書法書或以中國書法爲主軸，

而研究越南書法文化專書與單篇論文寥寥無幾，使得學習者與熱愛書法者想了解

與學習越南書法難上加難。本文在中、越學者研究的基礎上，收集一些與越南書

法有關的資料，以歷史研究法來探討越南書法之發展情形如何？以内容分析法來

探討越南書法特色爲何？以提供給未來學習者有關越南字書法演變的概況。

關鍵詞：越南書法、演變、喃字、漢字
語文教育學報第四期

The Evolution of Vietnamese Calligraphy

Abstract
The civilization of China has had a great influence on neighboring countries such
as Japan, Korea and Vietnam, etc. Han has become a common language used in these
countries for a long time. Naturally, the art of calligraphy has been well- developed in
these countries. Calligraphy originally began in Han, and then Han evoluted to Hangul
in Korea, Hiragana and Katakana in Japan, Nom in Vietnam. In Vietnam, at the
beginning of calligraphy art, Han was considered as major language. The calligraphic
works were not widely depicted in Latin and Nom until Nôm and National language
(Quoc Ngu) appeared. Basically, the art of Vietnamese calligraphy has inherited the
essence of Chinese calligraphy, combined with the essence of contemporary art values,
has brought up a new breakthrough and encouraged the art of Vietnamese calligraphy
to be improved and developed day by day. This progress contributes to enrich the
spiritual life of Vietnamese people. In recent years, calligraphy has really received the
interest of many people who want to do reserarch on this issue. However, at present,
there are not many official studies on Vietnamese calligraphy, except mainly the
translation of the calligraphy of China or some other countries, which is also the
obstacle for the enthusiasts who have passion in approaching and exploring Vietnamese
calligraphy. Therefore, the article is based on the study of the calligraphy of scholars in
Vietnam as well as in the other countries. In addition, this article also acummulates

the available data with the aim of “溫故知新” in order to reflect the profress of

Vietnamese calligraphy from the Northern domination to the present.

Keywords: Calligraphy, National language, Nom word, Chinese

 越南書法之演變探究

壹、前言
越中兩國文化交流已有數千年歷史，其中作爲文化載體的文字－漢字，最早

始於中國秦漢時期，就已開始傳入越南1，當時稱為交趾地區。其後影響了自西元

前 2 世紀開始的北屬時期，長達一千多年的時期裏，越南社會上從教育、經濟貿

易到文化交流全以漢字書寫，漢字一直受到越南官方的提倡，並廣泛使用，形成

了越南長期使用漢字的歷史緣由。

從歷史及地緣關係的觀點論述，越南屬於中國漢文化圈之內2 ，因此在文化

各方面均可以看到中國文化藝術影響的印跡。就藝術史的觀點而言，書法藝術乃

是中華民族獨有的藝術瑰寶，其歷史悠久。數千年來，中國書法界孕育出不勝枚

舉的書法家和成千上萬的書法作品，書法字體隨著中國歷代更迭也有所變化，如：

篆書、隸書、楷書、行書、草書等等，中國書法發展成為中國藝術的獨特一環，

也為後人留下無數精湛的藝術珍品。中國書法藝術隨著語言文字傳播到越南以後，

書法受到廣大越南民衆的吸受與學習，一開始的書法是以漢字書寫爲主導，直至

十世紀喃字3出現，越南開始發展一些簡單的喃字書法，但並未得到重視發展4；

到十七世紀越南國字形成與發展後5，從此越南書法就以越南字書寫為主，並得

到越南民衆十分重視與發揚至今。

越南字書法是一門出現比較晚的學科，但它已承襲了中國漢字書法的精粹，

同時也融合越南民族精神與當代美術價值，使得越南字書法迅速發展，為越南民

族的文化精神發展歷史上，扮演一個重要的角色，並增加了越南藝術的文化的深

1
黃英俊：〈漢字何時傳入越南〉，
《胡志明市文科大學學報》 ，第 5 期，2010 年，頁 4。
2
林明華：
〈漢語與越南語言文化（上）〉，《現代漢語》第 1 期，1977 年，頁 1。
3
喃字是指越南當時所使用的文字，也稱爲字喃。
4
河內綜合大學漢喃學科：
《漢南教程‧第二冊》
，河內大學與專業教育出版社，1990年，頁8-9。
5
胡公卿：
《國語字與一些有關的問題》
，胡志明市：文藝出版社，2004 年，頁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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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與呈現樣式的廣度。

近幾年來，越南字書法已不僅是知識界、修行者的一種修身養德的藝術進修

課程，更普及在一般民衆的生活裏。日常生活中，除了一些正式的書法作品使用

越南國字書法之外，現在越南國字書法已隨處可見被廣泛使用，如廣告、佈景裝

置、請帖、日曆…等等。自最初形成直至現今，越南字書法已得到官方重視與宣

導，每年逢年過節或其他節慶，越南當地各級領導常常組織舉辦好幾場盛大的書

法展，以弘揚此學門富有深刻本土文化的藝術。

近幾年來在越南出版了不少有關書法的書，但其中絕大部分只是翻譯中國書

法書相關書籍或是以中國書法內容爲主軸研究報導。目前研究越南書法的專書與

單篇論文寥寥無幾，使得學習者與熱愛書法者想瞭解與學習越南書法，可說是難

上加難。故本人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收集一些與越南書法有關的資料，以歷史

研究法來探討越南書法發展情形如何？以内容分析法來探討越南書法特色爲何？

以提供給未來學習者有關越南字書法演變的概況。

貳、漢字與喃字書法在越南的發展

漢字書法已是中國古代獨特的文化藝術之一，其文化蘊涵博大精深淵遠流

長，很早就隨著中國漢文化傳播到中國周圍許多國家，越南即為一例。因而，越

南的書法有著悠久的歷史可追溯至西元前已傳入越南，近代以前越南書法以書寫

漢字和喃字爲主。然而，現代的越南書法，書寫大都建立在以拉丁字母為基礎的

國字，並在越南受到歡迎廣為流傳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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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漢字書法

漢字在越南的傳播，最早可上溯秦朝，但在很多越南人的認知裡，大家都認

為漢字與漢文化是在北屬時期（公元前 207 年－938 年）同一時間傳到越南來的。

尤其是在漢朝佔領了揚子江南邊的一些國家，其中有甌駱國（包括交趾、九真、

，6從此漢文化就在此地根深蒂固的發展，豐富了人們精神上的生
日南……等地）

活，而書法就是其中之一，以下本文僅以一些代表性的時段來綜述漢字書法之演

變。

(一)北屬時期的發展過程

越南封建時期的書法（包括漢字書法與喃字書法）深受漢文之影響，北屬時

期的書法作品大多是以各類銅鑼、銅器、石刻、碑記……等銘文為主。自 1986 年

往後考古學家陸續在越南北部各省挖掘銅器時代考古遺址有五十二面銅鼓，其中

清華省開挖的東山銅鼓7以及河內東英縣古螺村的古螺銅鼓8價值極為珍貴。這兩

面銅鼓上面從上至下均有鑄刻銘文，釋銘文為「玖甄重六鈞五斤八兩名曰富第未

十一」與「西於廿八鼓重兩個百八十一斤」9。有關以上兩句的字義我們先不多

談，從銘文的書法藝術與布局特點分析，在整體來看，銘文字體顯得寬大；筆畫

也粗壯 有力，字與字之間則是疏密有致，行距清晰，並將筆劃多的字加長放寬，

筆劃少的字縮小簡筆，可見這些篆字風格尤為古樸，往往存在短筆少點的現象，

其字的筆劃開口較寬且深，工整間則會採取隨意飄逸的特點，筆劃起筆與落筆大

6
甌駱是越南舊稱國名，交趾今為越南北部，九真今為清華、藝安、河省，日南今為廣南、蜆港省。
7
東山銅鼓是一種青銅鼓的名稱，是古越南的東山文化代表。
8
古螺是公元前 3 世紀甌駱國家的首都。
9
廣西民族大學萬輔彬教授鑑定此銅鼓屬於典型的東山文化類型，指出宋代以前的刻字銅鼓很少見。 （葉
少飛、丁克順： 〈越南新發現東山銅鼓自銘「金甗」釋（上）
〉，《東亞文字與文化研討會》
，2015 年 8
月。）
語文教育學報第四期

多相同，由此可見這些字應為鑄制的銘文。

圖 1：東山銅鼓與古螺銅鼓上的銘文，轉載自越南歷史論壇，http://lichsuvn.net/f

orum/showthread.php?t=35571

漢朝之後，甌駱雖離黃河中心較遠，但漢文化已傳播到南方等地並有較大

的影響當地人民生活習慣。此時書法作品字體已有轉變的傾向，書寫方面仍還保

留小篆字形，但也有參雜隸書的筆畫，當時派駐官員很多人都是書法名人如：阮

研、蕭祭酒、張懷瓘……等人，其中以當地交州刺使阮研為書法代表人物。阮交

州與蕭祭酒、張懷瓘各種書法墨跡都深受王羲之之影響，乃至後人稱三人書體「各

得右軍一體」。10

越南 2013 年考古學家在北寧省發現了一通越南最為早期的陶璜碑文，11據

碑文上內容專家認定此碑是在晉代（314 年）刻，碑上以隸書行文，從風格型態

來說，碑上文字質樸平和、豎行齊整，整體行文流暢，相互間平靜有序，可見隸

書在三國漢魏晉南北朝時期已傳入越南，而廣受流行。可惜碑文因時間相隔久遠，

再加上 1967 年美戰時期被炸破，現在只剩半部分，殘存部分上面文字損破許多，

對於研究帶來很大的困難。

10
顏之推著、程小銘註：
《顏氏家訓》，台北:台灣古籍出版社，1996 年，頁 417。黎崱《安南誌略》原文記
載「阮研宋交州刺使善草書」 （黎則：《安南誌略》，順化：東西語言文化中心出版，2000 年。）
11
陶璜是北屬歷史時期交州地方政府重要的文物遺存，傳主為東吳、西晉時期的重要歷史人物交州刺史陶
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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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2：陶璜碑文，碑文首題「晉故使持節冠軍將軍交州牧陶列侯碑」，轉拍自越

南碑文考古學展覽

從考古開挖的文物上都有漢字的出現，可見漢字與漢字書法在古越南時代

已是官方的書面規範文字，並廣受民眾使用。

(二)李、陳時期的發展過程

公元 938 年，吳權打敗南漢奪回獨立，建立封建王朝，擺脫中國封建王朝

的統治。可惜吳權在位不久，國內興起十二使君之亂，至 968 年丁部領平定十

二使君之亂再次建立越南統一的封建王朝，這短時間連年戰爭文化退衰，至

李、陳時期（1009~1400）越南已是一個完全獨立的國家，此時文化不斷發展，

各代君主因對中國書法的仰慕，多次遣使求書，學習中國書風經典。12到了

李、陳兩朝書法字體發展已大致完備，書法作品除了碑文之外，還有佛教經

典，但對於這時期的書法作品有很多被戰爭毀壞，故對於研究碰到很大的困

難。

(三)黎、阮時期的發展過程

雖然說書法從何時傳入越南，這個問題直到現在仍未找到一個確切的答

12
宋實記載：
「公蘊又表求太宗御書，詔賜百軸。」
（《宋史》
，中華書局出版社，1985 年，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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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然而，據一些越南古代文人所記載的古書與部分漢字書法作品中皆有漢字

書法相關的記載，如：黎朝（1427—1789）黎貴憞的《蕓臺類語․音字》第七

卷，範庭琥《雨中隨筆․字學》，阮朝（1802—1945）高伯適墨跡……等，可知

書法很早已傳入越南，13並深深影響越南文仁文化。越南文化因深受中國文化

的薰陶影響，書法在越南上層社會中也得到廣大民衆接納；在越南當時真正注

重發展與練習這門文化藝術者，多為越南的封建階級、儒家士夫等等知識分子

為主；至於平民百姓則較爲少數，因爲他們認爲學寫字、習書法是儒士之事，

與己無關。14

越南雖然沒有如中國那般產生多如繁星的書法家，但遠在黎阮時期亦有些

著名的書法家，如：王士攝、高伯適、潘清簡、潘倍洲、黃叔抗、阮隆吉等儒

家書法名人；但由於經過長年戰爭，文獻保存不易，他們的作品大多數都被損

毀或販售至國外。

圖 3：高伯適作品，轉自 http://home.thuhoavn.com/?p=119

13
黎貴惇《蕓臺類語》第七卷，裏邊有提到書法執筆法、寫字筆法、字法……以及中華各
書法家的經驗與練字方法，越南各朝代君主向中華乞贈書法書籍之事。其意圖想鼓勵越南
儒家以及在越南的華人子弟一起研究與學習中國書法。
14
範庭琥《雨中隨筆․字學篇》有這麽一段：我國與中華文獻相似，但練字之事歸於士者，不想學習，不
知何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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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近、現代時期發展概括

近代越南著名書法家歷來衆多，但最突出的還是題岸（胡志明市的舊稱

SAIGON）華人群體的「南秀藝苑學派」，其中最爲代表性的有李松年、關強

（又名關存志）、王中孚、張露、黃獻平等人。「南秀藝苑」由李松年老師與他

的親友共同創立於 1989 年，爾後其門徒或在南秀藝苑出入之名人雅士，便稱為

「南秀藝苑學派」。

李松年，1932 生，廣東鶴山人，小時候學習西方書畫，後來函受香港大漢

藝術學院，1961 年求學嶺南學派梁少航畫家。李松年老師書法專長為行書與草

書，他的草書深受中國草聖于右任之影響。

圖 4：李松年書畫家之作品（圖片轉載自胡志明市少數民族工作處 http://w

ww.bandantoc.hochiminhcity.gov.vn/web/bdttv/th/-/asset_publisher/xulFWNZZp
2uV/content/hoi-thu-phap-tphcm-to-chuc-%E2%80%9Cthu-phap-tu-thien%E2%

80%9D/pop_up?_101_INSTANCE_xulFWNZZp2uV_viewMode=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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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強書畫家，1932 年生，廣東南海人，精通水墨畫、油畫，曾在黃建和國中擔

任繪畫老師，擅長楷書、隸書與行書，筆勢雄傑、純樸。他的隸書臨摹趙之謙

筆法，故深受趙之謙之影響，然而行書是他特有的創新性風格，如下所示。

《家和》、《佛法》之作品，轉自 http://sachxua.n
圖 5：關強書畫家《赤壁懷古》、

et/forum/index.php?topic=1135.0

其外，還有張露、王中孚、黃獻平、陳光德等著名書畫家；越南戰後有的書

畫家遷移國外，但他們的書畫仍受到越南當地愛慕者的肯定與喜愛，所示如下。

圖 6：陳光德與張路書法家之作品（圖片轉自 http://www.nguoiduatin.vn/trien-

lam-thu-phap-tho-chu-han-cua-bac-ho-a8113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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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喃字書法
喃字是越南傳統的民族文字，是由越南愛國義士因不願使用北屬漢字作為官

方書寫文字，因而想要創造出一種屬於自己民族語言的文字，所發展出來的文字

系統。喃字主要建構是按越語發音來創造，因此讀字知音，其造字方法如同漢字

是建立在漢字六書的基礎上而成的，運用漢字的寫法再加上其所表意的形旁或字

意，用意聲合字法造字，創造出一種新的書寫形式，是跟漢字類似的方塊文字，

但所表示的意旨跟漢字有所差別。15

例如：

𡗶：是由「天」與「上」連拼起來的字，表示「天高高在上」
，越南音唸做

「trời」。

𦋦：是由簡化的「羅」字與「出」連拼起來的字，以「羅」表音、以「出」

表意，表示「出」的意思，越南音唸做「ra」。

𤌋：由「火」與「塊」連拼起來的字，表示「煙」的意思，
「火」表意，
「塊」

表音，越南音唸做 「khói」。

𦣰：由「南」與「臥」連拼起來的字，以「南」表音，以「臥」表意，越南

音唸做「nằm」是「躺」的意思。

不過喃字也有不少字在書寫方面沒有根據以上的標準，一字會有多種寫法，

如：

越南語的「字」就有「𡨸」或「𡦂」兩種寫法，
「𡨸」以「宁」表音，以「字」

表意，越南與唸做「Chữ」
，而「𡦂」則以兩個「字」字連拼完全以漢越音跟字意

15
何九盈、胡雙寶、張猛等人主編《中國文字文化大觀》
，北京：北京出版社，1996 年7
月頁 3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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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過來的。

「Nôm」字亦有兩種寫法是「喃」或「諵」
，「喃」由「口」或「言」與「喃」

合拼，表示越南人的語言。

從上可見，漢字因本身對於越南一般人而言複雜難學，而喃字的創建不僅沒

能脫離漢字方塊文字複雜的身影，又是一種「假借」與「形音」交錯而成的形式，

使得書寫規則更顯複雜，因而喃字使用與書寫推廣難上加難。越南自從第十世紀

到十七世紀，雖然已打退北屬政權，但在實際上仍有很多人在使用漢字 ；16反倒

喃字僅存於藝術創作者少數使用，無法在越南形成通俗使用的文字。

喃字書法發展到 21 世紀初蓬勃復興之勢，但並未廣泛受到普及，因為會書

寫喃字的人不多。喃字書法其運筆方式在基本上是學習自漢字書法筆順的運用，

因此大多數的喃字書法作品均以楷書書寫，另外也有自由形式書寫之作品。目前

最受衆人矚目的漢喃書法家有釋福成禪師、有「越南第一」之稱的 92 高齡的黎

春、陳光德、清宏、溪梨、春和、裴杏耿、黎文等。他們其中唯有釋福成禪師是

專長以喃字書寫著稱，其他人還是以漢字書法爲主。

16
阮富豐：
《越南書寫文字、語言和社會》
，教育出版社，1983 年，頁 5。
 越南書法之演變探究

圖 7：釋福成禪師《母情》之作品（書法展自拍）

圖 8：陳光德《越南人》之作品（書法展自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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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9：清宏、溪梨、春和等人之作品

（晴雨皆為天之病（左），梨枝帶雪花幾朵（右））

喃字的出現是用混合漢字的部首與音節來標出越南語音的一種特殊創新，

但以書法角度來看，喃字的這種特殊創新性不高。因爲書法的特性是注重視覺

的美觀，書寫技巧是書法的魂魄，一份書法作品的美感也可以從這一方面來體

察，而喃字不管是在表音還是表意的方面，都是一種派生的文字，它跟漢文的

這種方塊文字是沒有差別的，在書寫方面，基本上還根據漢字書法的藝術造型

為依據如：章法、結構、筆畫……除了字義之外，沒有創新的一面。可見喃字

的出現不但不能淡化漢字書法的存在，而且在越南還能豐富了漢字書法的字體

類型。

從上可知中國書法在中國文化發展上佔有承襲文化、代表文化舉足輕重的

地位。更逐步形成博大精深的書法藝術文化，堪稱中國國粹之一。中國文化傳

至越南的進程中影響越南文化巨大，也影響越南造就出自己獨特的書寫文化，

雖然前人已刻意創造一套屬於越南民族文化所屬的書法字形－喃字，但最後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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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再怎麽變化還是以方塊字體呈現，有些字還保留著漢字原體，脫離不了漢字

的身影。

參、越南國字書法簡介

越南國字書法始於漢字書法，在北屬時間，中國人已把自己的文化與語言
傳播到越南，其中包括書法藝術已在越南流傳數千年。在較長時間使用漢字的
越南，直至 17 世紀一種新的語言體系出現，成爲越南的主流語言，同時也衍生
出現行的越南國字書法。

一、越南國字之形成與發展過程

越南國字萌芽與形成的過程，長達 300 年之久，在 17 世紀很多葡萄牙商人

來越南經商，他們居住越南南北各地，尤其是當時最繁榮的城市為會安。17隨後

天主教也跟隨葡萄牙商人的足跡傳到越南來，很多葡萄牙、西班牙的傳教士紛紛

隨著商船來到越南傳教，爲了達到傳教目的，在越南教士的協助下，他們用拉丁

字體來拼音越南話以便傳教，類似台灣在荷蘭統治時期創建的「新港文字」，這

也是越南國語萌芽的來源。但那時候並未普遍，只用在教團裡傳教、教育使用；

直至 18 世紀越南國語才得到越南人民的完善與普遍使用。

1624 年越南第一本詞典，由法國耶穌會教士亞歷山德儸（Alexandre Rhodes）

出版，這是全越南第一本羅馬字化的《越、葡》字典，這本詞典全部使用羅馬字

加上一些記音符號來寫，建構了最初型態的越南國語文。到 1832 年塔爾教士與

一些越南教士把該詞典的越南國語的寫法從新整理得更加完善，該寫法就是越南

18
文現在的面貌 。1865 年越南第一張以越南文字書寫的《嘉定報》問世，從此

17
越南封建時代的最大海港，也是阮朝京都所在的順化。
18 範文紅：
〈尋找越南國字的根源〉
，《胡志明市文科大學人文科學學報》
，第2期，
2007 年 3 月，頁 2。
語文教育學報第四期

漢字就失去了作為傳遞文化與教育為主體文字獨特地位，19這也説明當時越南國

語文已普遍被民衆使用於日常生活之中，從此教越南國語文的新式學校也陸續成

立，代替以往的漢喃私塾學校。

從上可知，越南語初時由外籍教士所提倡與開創，但真正把它完善與發

揚，把它融入到自己的文化生活裡還是越南民族。

二、越南書法形成與發展
在越南歷史中，歷經中國一千多年的統治過程，漢字與漢字書法已變成了越

南人不可或缺的一種文化特點之一，由於這種文化相同的現象，在使用拉丁語言

的越南人民也很快就把他與書法結合起來，變成自己民族文化特點的越南字書法。

越南字書法是一門出現比較晚、帶有傳承性的藝術學科。經過長年戰爭，書

法似乎已被遺忘；但在戰後經濟恢復的同時，習寫書法的風氣在越南如雨後春筍

蓬勃起來，而且還出現了另一種新的書寫方式，那即是越南字書法。越南字書法

也用毛筆、宣紙來寫字，不過其所表現的文字是羅馬拉丁文字，這也是越南當代

最受歡迎的一門特色的藝術。

越南字書法的創始人爲東湖先生，原名林進發，生於 1906 年，越南何仙人，

是一位教書先生。1926-1934 年他在東湖開一所私塾學校，命名為「志德學舍」
，

主張教導越南語文。東湖先生平生深愛詩歌、書法，他本身是一位漢字書法家，

但憑藉他對越南國字的熱愛，他自己摸索寫出有別以往書法作品的越南國字的書

法作品20。

19
在十七世紀之前雖然已有喃字出現，但仍未能代替漢字的地位，官方、朝廷公文均以漢字書寫直至越南
國語字完善，漢字才被其代替到現在。
20
越報網站 http://vietbao.vn/Van-hoa/Thu-hoa-Dong-Ho/40199644/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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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8：東湖先生之作品與印章，圖片來源 http://gallery.thuhoavn.com/index.php?/c

ategory/44

早期的越南字書法，從字體看來樸素，深淺的筆畫未有大幅變動。但從發展的過

程中探究，現代的書法字體變化多樣；從筆畫方面來看，越南字書法有很多地方

還是受到漢字書法的影響，但仍保留著自己民族書法的特色，使得越南書法表觀

不同21 。

21
《書法-越南字魂》，順化出版社，2009 年，頁 18。
厚香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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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9：現代越南字書法作品，圖片來源 http://gallery.thuhoavn.com/index.php?/cate

gory/48

三、越南書法書體
阮登學（2014）指出書法家將越南字書法書體分成五種：田體、水體、木體、

風體與變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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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田體是一種模仿中國篆書的字體，所有單字排在一個方塊或圓形裡，

多見於寺廟對聯或牌匾。

（二）水體也屬於模仿中國楷書一種，字的筆畫不按照一般的規定從左到右，

從上到下就如瀑布流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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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木體模仿中國隸屬風格，字形方正，容易看懂字義，此寫法比較易學，

練習者只要熟練基本筆畫把這些筆畫結合起來就可以運用。因木體自行容易讀取，

廣大民衆都可以看懂，故木體一般用來書寫一些佛家理論或富有生活哲理的內容。

（四）風體，風格是一種快而舒暢，就像吹過的一陣風，筆畫隨附感性而出。

此體字中的筆畫雖連在一起，但字體比變體容易讀，帶有很高的藝術創作性風格。

（五）變體又名異體，是一種帶有個人喜好書寫的風格，模仿中國草書的字

形。寫變體字時字字相連，若沒有靈敏感覺難以認出字義，有時候要以判斷感官

來讀取內容。

綜合上述，可整理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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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書法 越南書法

- 篆字 - 田體

- 木體
- 隸書

- 水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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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楷書 - 風體

- 變體
- 行書

- 草書

圖 10：筆者按照阮登學《越南字之魂》自行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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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認同上述的五種書體之外，有的書法家還認爲總共有 8 種，除了上述 5

種之外，還有畵體、龍鳳體與陰陽體。

肆、越南國字書法筆法與佈局簡介

一份書法作品是否成功，主要以筆畫和佈局為其基本。慾把越南國字書法寫

好應從基本筆畫下功夫，筆畫練習成熟之後再來拼字為整篇作品作出佈局。以下

為越南國字書法筆畫與作品佈局簡述説明。

一、越南字書法基本筆畫

阮登學、阮孝心、黎宇等書法家都有同樣認定，越南書法在書寫工具、書寫

姿勢與中國書法大致相同，可見中國書法對越南書法發展過程影響甚鉅。不過，

其所奇特的是以拉丁字文為書寫文字，故有些筆畫會有所差異。玆以簡述如下：

越南字書法一個筆畫分成三個步驟，起筆、運筆和收筆。一般中間部分會比兩頭

小，一筆畫下不能再次重寫。有以下基本的筆畫：

竪畫

竪畫亦稱縱畫，竪畫筆順方向從上而下，下筆用力然後行筆輕而快拉長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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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用力收筆。兩頭因用力下筆與收筆中間輕拉，故形成兩頭筆墨粗濃中間輕淺，

竪畫書寫時要求直而清晰

橫畫

橫畫運筆方式與竪畫大致相同，運筆方向為左而右。

撇畫

撇化主要下筆重力，行筆快速，短拉收尾形成破折的形式。

圓畫

圓畫要求筆畫大小不一，不須回筆或收筆的重力，隨個人美觀運筆是的筆畫

大小均稱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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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畫

與拉丁 C 子相似，起筆重壓，粗大筆畫，刷筆輕收筆畫細小。

拉勾畫

此畫主要造成筆者意要的一些勾畫，此種筆畫與橫畫、竪畫運筆方式類似，

但劃綫比較長，手腕需要柔軟與運筆順轉技巧。

拉畫

是一些比較細小的筆划，運筆方向以左向右或以上而下或一些彎曲的筆畫。

上述筆畫與漢字書法筆畫大致相同，有些筆畫因拉丁字結構本身而變化出來，

這也是越南字書法結合東西文化的一種書寫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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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書寫佈局

評賞一份書寫作品的內容與筆畫之前，最注重的部分是作品的佈局，因此書

寫一篇作品時，作者格外要注意佈局的分佈。

越南字書法的佈局，除對聯之外一般與漢字書法不一樣。作品中的字距不可

太擠，也不可分散；字筆畫不可曡在一起，以免看不出字義。越南書法作品順序

從左向右、從上向下。每一行的頭一個字母必須要大寫，大寫的字筆畫一般會比

其它的字重。但在句中若是人名或作品的大意，或是需要強調之字眼，都可以大

寫，以達到藝術價值22 。常見的越南字書法佈局如下

塔形：

此種佈局上頭比較小越往下越大，結構感比較穩定

22
阮孝信： ，文藝出版社，2007 年，頁 30。
《書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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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形佈局：

此佈局中間有點彎曲，左方凹曲，右方凸出。

柱形佈局：

這是常見的佈局，每行頭一個字母排成一個直綫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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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節佈局：

是指作品可分成幾小區書寫

對排佈局

作品分成兩排，從上而下書寫，從左往右排。這種佈局像漢字對聯排列。

從上可見越南書法佈局可分成 4 種佈局，但分類依據以及作用仍未得到各

位學者的説明，這也説明越南書法正在成長的階段，發展出獨特越南本土

文化的特色。

(一)印章

印章可分成三類：人章、腰章與名章。

人章是指人名、一個組織或只是某種記號，此種有點像中國書法的閑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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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章，一般刻作者的匿名，蓋在作品的中間。

名章，指作者全名蓋在作者簽名上面。

腰章

越南印章也有陰陽之分，此點與中國書法相同，依作品的大小、長短而蓋一

至三個印章。越南字書法完全沒有根據中國書法印章蓋法的規定，而是依作者之

感性。有的作者還覺得書法印章，會因位置不同表達不同的意思，但亦未提出明

確的蓋章含義。

伍、結語
中、越兩國淵源已久，中國文明對越南的影響無所不在，而書法就是其中最

爲突出的一個影響。書法乃是中華民族獨有的藝術瑰寶，但傳播到越南之後，越

南人民由被動接受到主動改造與發展，把漢字書法特色與自己民族文化融和，變

成自有的獨特精神文化遺產。雖越南書法名人數量不足與中國相比，但歷來著名

書法家每個朝代都有，可見歷代對於書法發展的重視。在越南書法發展過程中，

從漢字書法進展到喃字書法，各有其特點；其中，喃字書法因字體難記，書寫不

一致，往往只有知識分子和社會上層人士才懂得書寫，不易推廣，故使用範圍逐

漸縮小。越南字書法的出現，給越南藝術寶庫增加財富，越南字書法是東西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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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種和諧的結合（毛筆代表東方文化，拉丁字體表西方文化），但在大體上越

南字書法的筆畫、書體、印章方面，大體上還是深受中國書法文化的影響。

隨著書寫拉丁書法人數日益增多，近年有不少學者投身對越南書法這一門

藝術的研究。這些都表明越南字書法不但在藝術上得以實踐，藝術理論上也獲得

新的成長。近幾年來，越南書法不但得到熱愛著者的研究；還得到越南政府的關

注，給予優惠的發展獎勵條件，每年除了越南書法協會固定主辦活動之外，越南

政府機關也協助舉辦數場越南書法展，給予越南書法文化更多的發展空間。

總之，漢、越書法在各個方面都有密切的關聯，尤其是在封建時期，越南書

法不管是漢字書法還是喃字書法，在呈現方式都效仿了中國書法的風格，如：章

法、結構、筆畫、用材等等，不過在融入的過程越南民族也刻意把它發展成爲自

己特有的藝術風格，而最爲代表的就是現代的越南字書法，可算是東西文化融合

的一種藝術風格。越南書法在人民與政府的關心之下，若大家不斷互相學習、互

相交流、共同創新發展，把越南字書法建立成爲一門具有豐富與完整理論體系的

學科，我堅信越南書法的推動與發展，將可豐富世界文化藝術，在藝術殿堂上佔

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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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登學：《書法理論與實踐》，胡志明市：時代出版社，2014年。)2017/8/31

自越報網站http://vietbao.vn/Van-hoa/Thu-hoa-Dong-

Ho/40199644/181/http://lichsuvn.net/forum/showthread.php?t=355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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