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實 與 偏 見 （ 壹 週 刊 第 923 期 15.11.

2007 ）
夕陽中我看見旭日

上 互 聯 網 絡 看《 蘋 果 日 報 》的 年 輕 讀 者 愈 來 愈 多 。他 們 喜 歡 上 網 看 報 ， 那 非 但 方 便 ，
更是免費的。長此下去，不由得我不擔心這會打擊報紙的利潤。
我們報紙廣告的收入比電子報的廣告收入不知要多多少倍。即使報紙的紙張、印刷
成本很高，賣一份報紙我們往往要虧蝕港幣兩、三元，而電子報則幾乎完全沒有「
載體」成本；可是單靠網上廣告收入我們不能維持有效經營。
故此，辦報要靠賣報紙廣告賺錢，報紙廣告好，除掉「蝕紙」成本，尚有可觀的利
潤。儘管電子報的發行成本極低，電子報的廣告收入更低；沒有報紙的廣告收入支
撐，我們不可能維持龐大的採訪、編輯皮費。
香港和台灣的《蘋果日報》的銷路現今還有輕微增長，可是在上網讀報的大氣候下，
這 是 不 可 能 維 持 得 下 去 的 。當 愈 來 愈 多 年 輕 人 上 網 看 報 ， 報 紙 的 讀 者 群 將 逐 漸 老 化 ；
長 遠 來 說 ， 這 一 定 會 打 擊 報 紙 的 廣 告 收 益 ， 威 脅 報 紙 的 生 存 。這 是 在 互 聯 網 的 衝 擊
下，報紙面對的生死存亡的挑戰。
在這個大氣候下，出版報紙公司的股票價錢大都陷入低迷，因為投資者都看淡報紙
的盈利前景，認為報紙受互聯網威脅，是一門夕陽行業。如果報紙不肯改革變更的
話，這個說法是沒有錯的。

不過，報紙又豈會坐以待斃，不改革、不創新，殺出一條重生的血路？我們有無窮
無盡的創作力，眼看報紙慢慢式微，我們會束手讓它逐漸淪亡嗎？不會的。互聯網
威 脅 的 ， 是 輸 送 傳 媒 的 「 載 體 」而 不 是 傳 媒 的 內 容 。 作 為 「 載 體 」 ， 互 聯 網 不 可 能 取
代報紙，人們對報紙提供的內容仍然有需求，而這個需求更將永遠存在。
你 可 以 想 像 一 個 沒 有 新 聞 、毫 無 社 會 人 事 和 動 態 消 息 、人 們 無 從 互 動 分 享 思 想 、意 識
和情緒，完全沒有文化、社會和族群歸屬感的社會嗎？沒有了報紙傳媒，社會便會
變成這個樣了。
報紙是人與人之間溝通的橋樑，一日還有需要溝通，人們便不能沒有了報紙。只是
互聯網這個「載體」給人際溝通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方便，報紙至今還未知道該如何
面對互聯網的挑戰。然而人們始終是要有報紙的，有這個需要，報紙便一定有出路，
而我肯定會找出一條出路。

面對這種挑戰，一般人一定會很悲觀、焦慮。我是報紙的愛好者，報紙亦是我事業
的全部；老實說，面對這個挑戰，起初我確是有點擔心，可是到了現在我卻充滿興
奮和期待。我喜歡挑戰，在革命性的變革面前，我更喜歡破舊立新，因為我生下來
便是個喜歡創業的人，報紙面對的挑戰令我興奮莫名。
我沒有任何幻想，我知道這不是個可以輕易克服的挑戰，但我從來都不是個遇難而
退的人。愈是難解決的問題，便愈是挑起我豐富的想像力，令我愈是專注、投入去
拼搏。更重要的是，愈大的挑戰也蘊藏着愈大的回報。我還不知道已經找到了面對
這挑戰的竅門沒有；我知道的是，在嘗試摸索中會有錯誤和啟發，幫我們找到新天
地，創出新前途。故此在互聯網的大氣候下我是興奮的。

長久以來我們只是在香港和台灣兩地發展，我們的報紙和雜誌在兩地已佔據很大的
市 場 比 率 ， 沒 有 太 大 的 進 一 步 發 展 空 間 。我 是 個 要 不 斷 創 業 、不 斷 發 展 的 人 。這 個 由
市場限制形成的壓迫對我來說是非常痛苦的。說到底，創造新生意是證驗我活着的
圖騰。
報紙如果沒有發展的空間了，你也可以做其他生意嘛，你又不是未經營過其他行業？
是的，我經營過針織和毛衫工廠，成衣零售，後來才投身雜誌和報紙的傳媒生意。
老實說，投身傳媒後，我發覺對別的生意再沒有興趣了。傳媒不僅是一門很賺錢的
生意，更是一門日日新鮮、永不重複的工作，這個行業給予我的新鮮感和刺激是其
他行業無法比擬的。傳媒已經成了我的毒品，我上了癮，戒不掉了。
不經營雜誌、報紙，你也可以從事別的傳媒，如電台和電視又如何？是的，我有想
過這些。可是在香港，我知道他們是不會發牌給我辦電台或電視台的。在台灣倒可
以，故此我曾經考慮過在台灣買個電視台來經營。不過我沒有這樣做，現在有互聯
網帶來的挑戰，我則更不想這樣做。辦電視台倒不如守在報紙這個我熟悉、有把握
而又勝任的行業再創新天地了。跟報紙一樣，電視也面對互聯網絡的威脅，同樣要
面對生死存亡的挑戰。

現今大家或許還未見到互聯網給電視帶來的威脅，不是像年輕人上網看報那樣形成
了潮流。可供上網看的電視節目至今少之又少。不過威脅電視生存的科技裝置業已
存在，咫尺之間它們便會普及，到那個時候電視便不難會給殺個措手不及了。
我們都知道，不消多少時日手機將會是接收所有媒體最大而又最普及的渠道了。現
今全世界幾乎每個人都有手機，日常生活，乘搭交通工具是最宜於收看傳媒的時候，
手機自然而然成為了人們接收所有媒體的工具。
現 時 不 少 像 Joost 般 的 新 科 技 裝 置 讓 人 們 可 以 在 電 視 收 看 網 上 廣 播 節 目 。 不 過 這 只 是
個 開 始 而 已 ， 往 下 去 人 們 將 可 以 透 過 WIFI 和 WIMAX 等 無 線 網 絡 接 收 網 上 節 目 。 人 們
也將可以透過同樣的網絡用手機收看網上節目，這是科技的必然引伸。

手機數目眾多，用手機接收網上節目的人將同樣不少。只是現時無線電話收費高昂，
這 樣 看 網 上 節 目 不 划 算 ， 故 此 這 個 辦 法 尚 未 普 及 。 然 而 需 要 乃 創 新 之 母 ， 早 晚 WIFI
和 WIMAX 等 網 絡 將 可 以 讓 手 機 直 接 上 網 ， 我 絕 對 有 信 心 這 個 日 子 快 將 來 臨 。
一旦手機和電視機都可以直接上網看電視節目了，有號召力的藝人和歌星將會擁有
自己的網上頻道，方便觀眾隨時收看，再不用像電視台觀眾那樣要限時收看，到那
個 時 候 電 視 台 這 個 平 台 又 還 有 價 值 嗎 ？ 這 個 節 目 Atomisation 是 互 聯 網 對 電 台 和 電 視 台
的極大威脅。

好，還是說回報紙吧。是的，將來讀者一樣可以用手機上網看報紙。最終這種手機
報 紙 會 以 什 麼 樣 的 模 式 出 現 ， 我 還 未 有 頭 緒 。我 只 知 道 ， 這 些 讀 者 將 一 定 是 Electronic
Generation 的 年 輕 人 。 這 些 在 電 子 時 代 成 長 的 讀 者 是 看 什 麼 東 西 成 長 的 ？ 他 們 習 慣 用
什麼形式吸收資訊和新聞？什麼技能可以讓他們最有效地吸收媒體資訊？
我們仍在為這些問題尋找答案，就算找到了答案，也還要摸索一番才可以找到正確
的形式和工具。看來，那是一條既漫長又崎嶇的山路，在這路上我們可能會不斷徘
徊甚至跛足而行。但，我有信心是一定會找到生路的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