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實 與 偏 見 （ 壹 週 刊 第 924 期 22.11.

2007 ）
創業家的黎明

對創業家來說，危機是可遇不可求的時機。現今全球經濟正處於轉型期，對不少舊
企業來說則是危機四伏。但這也是蛻變到空前光輝大時代的過渡期，故此到處是風
險也到處是機會。
在 這 個 過 渡 期 ， 新 的 資 源 、市 場 規 模 、概 念 和 做 法 衝 擊 舊 的 貨 品 、服 務 和 企 業 經 營 架
構和模式；一方面汰弱，一方面留強，激發更新。成功更新的企業和貨品將創造出
更大的經濟效益，造就全球經濟下一個光輝大時代。在這個蛻變最劇烈的時期，
creative destruction 的 力 量 也 最 旺 盛 ， 對 創 意 澎 湃 的 創 業 家 來 說 ， 這 正 是 夢 寐 以 求 的 創
業機遇。

互聯網的普及（也意味着全球資訊和科技的普及），全球經濟一體化及中國和印度
等 第 三 世 界 國 家 的 崛 起 ， 都 是 強 大 無 比 的 disruptive forces ， 它 們 引 發 的 creative destruction
令全世界好些本來安穩無憂的行業突然面對生死存亡的危機。
這個危機的出現主要是因為互聯網絡的普及，推動新科技和新資訊的應用，加快產
品 、質 量 、經 營 、輸 送 、生 產 和 顧 客 關 係 的 新 陳 代 謝 步 伐 ， 進 而 改 變 行 業 的 運 作 模 式 。
好 些 小 規 模 經 營 、產 品 有 濃 厚 地 方 色 彩 的 行 業 ， 受 到 當 地 消 費 者 品 味 、習 慣 的 保 護 ，
一 直 有 其 生 存 空 間 。可 是 在 全 球 經 濟 一 體 化 的 衝 擊 下 ， 地 方 色 彩 淡 化 了 ， 消 費 者 的
品味都國際化了起來，小規模生產的地方色彩貨品也就不管用而面臨淘汰。

隨着廉價勞工第三世界國家的崛起，要維持競爭力，不少工業國家的傳統工業都不
得不提升產品質量，增加其科技、軟件的比重；又或者分散產品生產組合，例如將
部分零件和服務外發到第三世界生產，以降低成本。我在這裡說的當然只是這場空
前 的 creative destruction 的 冰 山 一 角 而 已 ， 面 對 翻 新 、 重 整 危 機 威 脅 的 行 業 數 之 不 盡 。
歷史上這麼多行業同時面對生死存亡考驗的先例至為罕見，但這亦令為數空前的行
業因陷入夕陽而要從頭做起；把握這個機會，成功將這些行業更新再造的創業家將
可以獲得空前的回報。在這個歷史性的時刻，這樣的機會比任何一個時候都要多。

更新再造夕陽行業，可能只消向成功的行業借鏡；注入新的經營方法、生產組合、
經銷概念或做法，而不一定要引入嶄新的科技。例如麥當勞快餐店，要創新便毋須
涉及任何新的科技突破，而只須改變餐廳的經營、生產流程運作便可以了。換言之，
創 新 不 一 定 要 有 任 何 新 的 科 技 發 明 。現 時 夕 陽 行 業 面 臨 的 困 難 是 如 何 從 新 興 行 業 的
身上找到更新生產、經營和服務的新辦法；應用得宜，這些新辦法將給夕陽行業帶
來重生的希望。
我們只須以新鮮的眼光來看待夕陽行業，配合上新穎的概念和做法，便不難創造出
新 的 顧 客 價 值 。在 今 日 disruptive forces 的 衝 擊 下 ， 很 多 習 以 為 常 的 行 業 做 法 ， 看 似 理 所
當然，實則過時殘舊甚至形成累贅。

就以汽車業來說吧，便是最早全球化了的行業之一，到了今天整個行業的處境可以
說 慘 不 忍 睹 。至 今 能 夠 像 豐 田 、本 田 、日 產 及 現 代 般 有 錢 可 賺 的 汽 車 公 司 全 世 界 屈 指
可數，其他汽車公司不是蝕本便是在吊鹽水。汽車是現代社會的必需品，可是這個
行業卻長期沒有創新突破，以致產品沉悶，不能刺激換車的消費意欲，讓汽車淪為
只是拿來代步的交通工具，而不是身份象徵的玩具，陷入夕陽。
不過從種種跡象看來，汽車業快要起死回生了，因為這個成熟的行業正在嘗試進行
不 少 創 新 。創 新 之 一 ， 是 汽 車 愈 來 愈 電 腦 化 。寶 馬 汽 車 的 Ulrich Weinmann 說 ：「 現 今 一
部 BMW 便 恍 如 一 個 電 腦 網 絡 。 」 電 腦 化 提 升 了 汽 車 的 質 量 ， 令 駕 駛 來 得 更 方 便 ， 讓
駕駛者更能感受汽車與路面和周圍環境的互動，做到人車合一。

除了人車合一的功能突破，也有汽車公司作出環保的突破。譬如汽油和電動混合的
豐 田 Prius ， 便 因 為 在 環 保 上 有 所 突 破 而 大 行 其 道 。 此 外 又 有 一 家 叫 Tesla Motor 的 新 汽
車 公 司 ， 發 展 了 一 部 充 電 一 晚 便 可 以 行 駛 200 至 250 哩 的 全 電 動 化 汽 車 ； 這 部 車 可 以
在 四 秒 內 加 速 至 130mph ， 克 服 了 傳 統 電 動 車 速 度 緩 慢 的 缺 點 ， 而 為 人 垂 注 。 這 些 創
新針對顧客的環保新要求，希望藉此突破汽車業當前的困境。
除了電腦化和電動化，美國的通用及福特汽車更在生產運作上謀求突破；引擎之外，
他 們 將 大 部 分 的 零 件 外 發 到 世 界 各 地 去 生 產 ， 轉 而 專 注 發 揮 本 身 在 裝 配 、設 計 、經
營和經銷上的優勢，以爭取更大的成本和質量效益。

印 度 的 Tata Motor 則 另 闢 蹊 徑 。 他 們 準 備 創 造 一 部 售 價 不 到 三 千 美 元 而 有 錢 可 賺 的 超
平汽車。這部超平汽車安全實用，但沒有新科技或電腦軟件裝置，只是沉悶的代步
交 通 工 具 。然 而 生 產 得 出 這 樣 的 超 平 汽 車 ， 在 設 計 、生 產 、經 營 和 分 銷 上 必 定 要 有 很
大的突破，故此是個毫不簡單的創新。
人們永遠都需要汽車這個交通工具，可是缺乏變汽車為玩具的創意，整個行業因而
陷入夕陽的困境。不同的公司現今試圖用不同的創新方法突破困境；汽車業這個案
例值得借鏡，拿來拯救別的夕陽業。我們可以沿着他們的途徑走，也可以另闢蹊徑，
總 之 更 新 夕 陽 業 的 辦 法 多 的 是 ， 條 條 大 路 通 羅 馬 。我 們 欠 缺 的 不 是 可 供 借 鏡 的 案 例 、
辦法，而是突破困境的想像力、承擔風險的膽識和有鍥而不捨地嘗試的蠻勁。

這是個最有利創業家的季節的另一個原因，是互聯網的普及和全球經濟一體化，幫
我們擺脫政府對企業和市場一向施加的掣肘，帶來更大的創新空間。政府官僚都不
會創新，他們制定的規條都是以保護現存行業為出發點，不許業界失敗。但創新是
創意、衝勁和風險的結晶；不許失敗，創新便不會成功，故此官僚規條是創新的死
對頭。
在互聯網的推動下，不少行業比過去更易於陷入夕陽，因為資訊流通加速，也同時
加速科技的新陳代謝周期，迫使行業加速更新、改革。另一方面，資訊暢通又讓人
們可以更快地看通看透事物，增強對事物的熟悉程度；但這也同時令人們對貨品更
快生厭。要維持新鮮感好吸引消費者，貨品便要加快新陳代謝的周期。

習慣了過去市場步伐的行業是不易適應這些快速變化的，好些行業更因為應付不了
這 些 變 化 而 不 知 所 措 、呆 滯 不 前 。科 技 日 新 月 異 、顧 客 的 口 味 需 求 朝 令 夕 改 ， 在 這 重
重困擾下，好些行業變得老態龍鍾，成為夕陽斜照下苟延殘喘的病夫。創業家是這
些病態行業的好醫師。不少行業追趕不上新的經濟活力、快速的更新步伐，而支撐
不住，給創業家造就創新的好機會，這又怎不是創業家光輝待發的黎明好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