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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去新來,該來的擋不了,該走的留不住

承瑞一向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但換得自己深陷其中,不以己悲,談何容易?

“爺,大和商會的人求見。”

譚掌事的聲音不大,卻輕易劃破了教堂中管風琴的獨奏。

原先跳躍於黑白鍵之上的指尖戛然而止。

承瑞理了理西服的袖口,站起身來,一旁丫鬟將早已準備好的水盆

毛巾端上,水溫不冷不熱,正是恰好的溫度,承瑞好看的雙手在水

中輕搓緩揉

“祖宗不肖,連一個蠻夷之國的商人,都可以隨便見我了。”

輕緩低沉的男子音說著,還帶著些北平口音,令人聽不出喜怒

似是隨口一說,老譚卻已心領神會,對他而言,貝勒爺的意思已經

足夠明顯。

“小的這就去和織田會長説道,貝勒爺身子不適,不宜見客。”

承瑞微微頷首,老譚便前去回覆。

承瑞將手上水珠盡數拭去,毛巾俯一放下,另一名丫鬟接著端出一

碗藥

“爺,該喝藥了。”
承瑞看著托盤上那碗黑乎乎泛著苦味的藥,心中犯了難。

他不喜歡藥,苦得很。

準確來說,不喜歡任何苦的東西。

剛將藥碗拿起片刻便打算放下

“要不奴婢餵您吧。”

“不了。”承瑞再次將藥端起,似是做了重要的決定

“一勺一勺的喝,更苦。”

只不過剛下定決心喝的藥,又被打斷了

“鄭先生,我還沒向貝勒爺通傳!不得如此無禮。”譚掌事聲音有些

著急,顯然沒攔住此人。

承瑞面露不悅看向來人,那人的西裝外是一襲深藍色羊毛大衣,個

子挺高,梳著個油頭鋥亮,大步流星地走來,怪不得譚掌事跟不

上。

“老譚,這位是?”

不待掌事回答,那人便搶先開口

“在下鄭樹森。”

鄭樹森瞧著眼前還端著藥碗的貝勒爺,緊蹙的眉頭和那雙漂亮的杏

眼,都在隱晦表達對自己的不悅。

承瑞感受到鄭樹森微微打量的視線,

但此時令他更糾結的是,到底是該先喝完藥?還是先理會這個不會

挑時機的不速之客?
幸好,一旁的丫鬟替他做了決定

“爺,藥該涼了。”

承瑞只好擰著眉,一口氣將苦澀藥汁盡數灌下,拿起一旁絹帕,擦

拭嘴角,舌根苦得有些發麻。

鄭樹森將一切看在眼底,倒是頗覺有趣

“原來是鄭先生。”

待到丫鬟都退下後承瑞終於出聲

“聽貝勒爺這話,倒是曉得我?”

鄭樹森頗為詫異地挑起一邊的眉

“自是知道的,鄭先生如今是一名軍火商,是上海區最紅的黑老

大。”

“就是不知,這個紅是頂著青天白日的,還是白底紅太陽的?”

承瑞話鋒驟然變得有些凌厲,話中之意再明顯不過

鄭樹森不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甚至覺得眼前的人像隻警惕地看著自己的貓

“今日來見貝勒爺,是來送件禮物的。”

鄭樹森嘴上說著,實際上一點動作也無,擺明是要賣關子

眼見面前的人臉色越發不好看,鄭樹森才慢悠悠地從大衣暗袋中拿

出一個手掌大小的錦囊

承瑞隱約猜到那是什麼

“這是...金印?”承瑞有些詫異

“正是。這份大禮,貝勒爺可還滿意?”
鄭樹森笑盈盈的看著眼前人,將手中錦囊遞出

承瑞接過錦囊的手顯得有些急切。

畢竟,他近日正想著該如何從商會手中截下此物

將袋口打開,承瑞取出金印端詳,確是真品。

深吸口氣,承瑞整理好情緒,漸漸回到了平時慢條斯理的模樣

真品......可真是怪了。

“鄭先生此物從何而來?”承瑞雖覺古怪,語氣仍是放緩了不少

鄭樹森滿不在乎的說道

“從商船上截下來的。”這番無所謂的語氣更令承瑞對於鄭樹森的目

的感到疑惑。

當然,鄭樹森絕不會說出這份金印確實只是意外收穫,如今這份金

印對他而言,僅是雕刻精細的金塊罷了。

也只有那些滿清遺貴還在乎著這些個東西。

“商會?”

“船上有我要的東西,總得想辦法弄來吧”

承瑞聽他這番話,不禁垂眸輕笑,再看向眼前人

“我還不知道該如何答謝鄭先生?”

鄭樹森看著他笑意未褪的眼底

‘可真像貓啊...’這般不合時宜的想法在他腦中出現

他不自覺地向前邁一步“鄭某暫且沒什麼難處,就當貝勒爺欠我個人

情吧!”

承瑞見鄭樹森靠近,皺了皺眉,卻也沒有後退
“鄭先生的人情怕是不好欠”承瑞故作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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