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第的故事

給法拉第的信：
『當我讀到您在科學上的重要
發現時， 我深深地感到遺憾，
我過去的歲月實在浪費在太無
聊的事情上。』
-- 拿破崙 (1820)

Saint Helena Island

物理系 王道維 教授
( 資料整理：陳亦宏同學 )
 1791 年 9 月 22 日，
法拉第誕生於倫敦鐵匠之家。
法拉第的家，雖然窮，但不苦。他後來寫的信件或
手記，從未提過「苦」這個字。

「家裡的食物愈來愈少，我的食物是每星期一條小
麥麵包，母親用一把銳利的刀，把麵包切成很多小
片，我就一天吃兩片。」

「我的教育只能提供我最基本的配備：簡單的閱讀、
書寫與計算。學校以外的時間，我不是留在家裡，
就是在馬路上散步。」
 一、學徒

筆記

法拉第認為理想的求學方法，
關鍵在於做筆記。筆記的內容
不是老師說話的錄音帶，而是
上課內容的消化與自己思路的
彙整。法拉第甚至認為，不會
做筆記、整理自己思路的人，
是求學路途的殘障者。
 他曾說：「我記筆記的方法，是每次上課前，把
一張紙或兩張紙折成兩半。我上課時都選最靠近
講桌的位子……我在筆記的左邊，迅速寫下上課
主題、實驗名稱……等，在右邊寫下在我腦中瞬
間閃過的反應與看法。下課後，我立刻回家，趁
著印象仍深，立刻將第一份筆記，完整而有次序
地寫出第二份，這裡包括我所記得的每一個細節，
我是用自己的思路來貫通，用自己的語氣來書寫
……最後我會就上課內容的疑點，在去查書、默
想、實驗和與老師討論，以作為第二份筆記的補
充。」
 識馬伯樂
當斯是皇家科學院的會員。 1810 年 2 月，當
斯送一些科學報告，來雷伯的店裏裝訂。眼光銳
利的當斯，看到法拉第的工作態度，就知道這是
個人才。他在法拉第身邊站了一陣子，也被雷伯
看在眼裡。

雷伯把當斯請到店的一角，偷偷的給他看法拉
第所作的筆記，當斯看了更是嘖嘖稱奇，沒想到
裝訂書店裏有這麼一個科學瑰寶。隔天，當斯給
法拉第四張票，可以聽化學家戴維四次的演講。

法拉第上這四小時的課後，幾乎徹夜未眠地研
讀、查資料後，寫成 386 頁筆記。
 與戴維的歐陸之旅
 與戴維接觸的科學家們，本來也以為法拉第是出
自哪所名校，一開始寒暄：「請問，您在哪裡取
得博士學位？喔！你沒有。那麼，你是劍橋大學
畢業的？也不是。總該是哪所中學畢業的
吧？ ...... 什麼？只唸小學。那你還站在這裡做
什麼，去跟馬伕站一處！」
 法拉第在 1815 年 1 月 25 日給好友愛伯特的信
中，透露他沿途被人欺侮的事。戴維的妻子，把
科學家當傭人用，把他呼來喚去、隨意叫罵。日
子久了，連本來看中他的戴維也對他冷眼冷語。
 科學家的偽善
 歐洲之旅使法拉第發現，科學使人有知識，
知識使人自以為是。逐漸地，科學家成為
一種階層，講相同的專有名詞，來自相同
的名校，抽相同品牌的菸，穿相同款式的
皮鞋，連鞋端都要一樣的尖。當學習知識
的階層，同時也是壟斷知識的階層時，法
拉第要在其中學習，除了求學的欲望之外，
也需要有一顆勇敢、強壯的心，才不會被
別人的冷嘲熱諷所擊倒！
「我離開家，離開我所愛的人，為的是什麼？世界、人
類文明、禮俗、書本、語言，這些知識的獲取，我每天
卻要付出人格被踐踏的代價。唉！終日被人當傻瓜、無
賴看！為什麼這些有知識的人，不去看看那些天生誠實、
正直、滿足和快樂的人呢？他們的心沒被玷污、思想純
正、擇善棄惡。難道我長期期待學習的知識，末了也不
過使我比別人更懂得虛張聲勢而已？知識啊！開我的眼
睛，讓我看清知識無法除去人的虛謊與敗壞。文明能遮
掩人心低劣、詭辯的慾望嗎？禮俗能隱藏人裡面比外面
更黑暗的事實嗎？邪惡的人不也能寫出高尚的論調嗎？
語言的學習真能給人更寬廣的視野嗎？不過如此罷了！
難道，努力爬上知識巔峰，看到的只是被知識所敗壞和
麻木虛空？唉！老友！我不知道我對知識的追求，是不
是已經偏離了單純的喜愛和以智慧為樂！」
二、皇家科學會
 二、皇家科學會

研究成果 ( 略述 )

1831 年，在研究出電磁轉動後，經過長達十年的實
驗失敗，法拉第做出最著名的研究：發電機。過程
中，漫長進行沒有成果的實驗，是耐心的折磨。他
寫道：「我是不是在證明一種根本不存在的東
西？」

發電機的研究報告發表時，震動科學界，並將該天
定為電機工業誕生日。 1931 年，電機工業百年紀念
日會場上，愛因斯坦在講台上講道：「我相信法拉
第對普世的影響永遠沒有止盡，他在電磁場所留下
的觀念，未來的世代還會繼續去探討。」
 二、皇家科學會

發電機
 論教育

法拉第晚年回顧道：「教育的開始與結束，都是謙
卑。謙卑是深深地感到自己的不足。這種不足感，
不是跟別人比較的，而是我們內心深處真實的貧
乏…所以，真正的教育在於自我反省，這種自覺，
就是教育的真諦。」
法拉第的學術地位高達巔峰之時，有人問他科學研
究是不是一份很好的職業？法拉第搖搖頭回答道：

「當我離開裝訂業學徒的工作，從事科學知識的探
索，我本來以為，從此我將脫離內心的妒忌、苦毒。
崇高的工作似乎可以改善人性。哪知崇高的科學工
作並沒有改變人性，我依然軟弱、自私，而周圍的
人也是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他們奉科學之名而為之，高舉科學並
不能遮掩人性的軟弱。至於我，我只是一個參加一
所上帝所開設大自然學校裡的小學生，在科學界愈
久，我愈顯回轉成孩子般的單純。」
 〈論幻想力與判斷力〉
法拉第在讀書會「都市哲學學會」上發表〈論
幻想力與判斷力〉：「最好的果子，總是掛在最高
的枝頭上，需要最高的梯子才能摘到它。這個樓梯
有二根支撐柱：判斷力與想像力。判斷力是學習來
的，使人分別是非，能夠瞄準最好的果子在何處。
想像力是從感覺來的，使人聯想不同事情的相似性，
給人帶來喜悅，欣然接受往上爬的困難。判斷力加
上想像力，就是讀書的智力。」
「敏銳的心，是經常察覺到周圍大自然的豐富。
有人用『唯物』的觀點，去解釋這一切，他們認為
在純理性的追求，不需要有『心靈』的層次。
唉！人不用『心靈』，怎能體會有『唯物』的
產物呢？」
法拉第的指導
教授─戴維
 五、身邊的人
戴維
法拉第科學聲望如日中天時，戴維卻漸走下坡。
大科學家安培來到英國，要找的人是法拉第而不是
戴維。法拉第自己過去的恩人，如今反成了敵人。
皇家學會提案，將法拉第升為皇家會員，可以具有
學術地位、自由選擇研究題目的自由。表決中十九
票贊成，一票反對──應該是戴維投的。

戴維外出旅行，經過阿爾卑斯山時，風雪大起，
馬車陷入雪堆中。戴維與弟弟在雪地裡泥濘前進。
所有榮華富貴、成就名利毫無助益，生命是那麼赤
裸無助。他們倆在一座無人小教堂裡徹夜禱告，隔
天風雪全停，戴維立刻返回英國，從此不再涉足宮
廷舞會，不再爭科學名氣。
 五、身邊的人

戴維

戴維晚年時說：「智慧是什麼？智慧不是根據
你知道了多少學問，而是根據你所相信的信仰；智
慧不是根據你的成就來判斷，而是回到更基本的，
你人生到底用什麼來判斷！」
戴維一生的科學成就中，發現十五種化學元素，
被稱為「無機化學之父」，但他說：
「我一生最大的發現，是發現了法拉第。」
 三、婚姻

愛情與婚姻

撒拉小姐知道，法拉第不在乎錢，也不在乎名，他
在乎的，必定全心投入，不到最後的結果，絕對不
會放棄。他所投入的，一定是與實驗研究有關，絕
非配偶。除非她能欣賞他所執著的，否則面對的將
是長期的孤單。

撒拉小姐一開始就採取了成功的策略：他與法拉第
相處時，鼓勵法拉第不斷分享心理的快樂與憂愁。
撒拉小姐不站在與研究對立的角色，而是研究成果
的分享，她成為法拉第最好的分享者。
 愛情與婚姻

撒拉不懂電磁學，在公眾場合她從不作態。
後來有人問她：「妳為什麼不也念一點科學，
好表現也懂一點妳先生在做什麼？」撒拉堅定
地回答道；「科學已經深深地吸引他到經常剝
奪他的睡眠，我非常地滿足於成為他內心安歇
的枕頭。」
 四、淡泊名利

淡泊名利
1821 年，皇家學會升法拉第為事務與實驗室主任，
工作量增加、薪水一樣，並不合理。但可以帶著家庭
住進皇家學院的頂樓，因此，法拉第認為皇家學院對
他已經夠好了。

法拉第在 1815 到 1835 整整二十一年間，皇家學院

完全沒增加他的薪水，法拉第也不在乎、更不去爭取。

1827 年法拉第出版《化學操作》一書，相當暢銷，
一版再版，後來他拒絕出第五版，理由是「科學的書
一再再版，是科學進步的恥辱。」他又擋了自己的財
路。
 四、淡泊名利

淡泊名利
法拉第在皇家學院的頂樓小屋裡，一共住了 42 年，
當他在 1858 年退休時，仍然一貧如洗，沒有自己的
房子。退休當天，兩個老夫婦提著皮箱下樓，他們
一出皇家學院的大門，就要露宿街頭了。沒想到走
出大門，迎接著他們的是整齊的英國皇家儀隊，還
有英國維多利亞女皇在外等著這對貢獻全人類的貧
窮夫婦。「請搬到在漢普頓院旁的皇家別墅吧！」
法拉第婉拒，因為他付不出租金。女皇說：「不用
付租金的。」法拉第說：「房子太大，付不出修繕
費。」女皇說：「這個費用皇室也包了。」法拉第
才接受邀請。
法拉第最可愛的地方，就是他的單純，法拉第最偉
大的地方，就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偉大。
 四、淡泊名利

淡泊名利
法拉第寫道：「對於一個科學家用心的付出，這個
世上無論是社會界、學術界、政治界，所給的獎賞
沒有一種足以匹配認真科學家的研究成果，這些獎
賞不過降低付出者的水準與格調罷了！這些犒賞，
對我是一種傷害。但是當我年輕的時候，並沒有這
種被傷害的感覺，甚至私底下還經常想得到獎賞。
每當這種獎賞接近我，我都想趕快跑去接。
現在我認為，一個人面對任何的獎賞引誘，都不會
因而更改自己該行的道路，才是真正的獎賞…
當我一息尚存的時候，這地上能給我最好的獎賞，
就是我能夠潛移默化地成為別人的榜樣。」
 五、身邊的人

其他科學家
科學史上很少有科學家，做出這麼大的成果後，卻
得到侮辱和委屈。這段經歷孕育出法拉第一種特有的氣
質，使他能更細膩、敏銳地感受到其他受壓者的需要。

集電磁學大成的物理學家馬克斯威爾，在年輕時走
投無路，是法拉第幫助他，聘他來皇家學院任職。

1868 年，有一個未受過教育的年輕人，在舊書攤買
到一本破舊的法拉第著作「電學研究集」，如獲至寶般
買回、重做書上的實驗，並一生走上電學之路──他就
是愛迪生。
 五、身邊的人

其他科學家
著名科學家焦耳，年輕時寫的論文沒有學刊要
登，他壯起膽子寄給法拉第後，法拉第回信道：

「親愛的先生：
我已收到你寄來的文章，並且立刻就看，感謝
你對我們衷心所愛的科學，有這麼美好的貢獻，何
等的榮耀，我能在一息尚存之際，看到你為電學有
這一步的跨出，我已看出你的未來會更輝煌！我知
道在這領域裡仍有許多朦朧不清之處，你的文章卻
如同黎明初曉，我不得不說，你在這自然科學的領
域，提供了非常重要的貢獻。
你忠實的朋友，法拉第上。」
 五、身邊的人

其他科學家
發現原子核的物理學家拉賽福：『我愈了解法
拉第的研究，就愈認識到，他是人類歷史上最傑出
的實驗者，最聰明的自然哲學家。當我明白，他的
發現對科學、工業影響深遠，我不得不讚嘆他是貫
穿歷史時空，最偉大的發現者。』
法國皇家科學院的化學家杜瑪斯，在化學學刊
上寫道：「法拉第──人類史上發現最豐富的科學
家，他的心總是平靜，他的手執行他所忠心的任務，
在科學的領域裡，他不需要魯莽的血氣之勇，不需
要獎勵來印證他心裡的感動。從他嚴格批判自己的
研究，我看到他的細心；在他持續往既定的目標邁
進，我看到他的勇氣；法拉第真是所有真理探索者
的最佳榜樣。」
 六、信仰

信仰與人生
法拉第寫給一個物理學家的信：「過去我曾以
為，一個人愈聰明，他的道德就愈高。不幸的是，
我後來發現剛好相反。我也發現，許多社會地位較
低，知識水準不高的人，有一顆強健、尊貴、甚盛、
滿了愛的心。我的期待是讓聰明與道德在一個人身
上一起長進，更彰顯上帝原先創造人類的榮耀。」

在法拉第的心中，信仰不是滿足個人慾望的工
具，而是實實在在地建立在認識人的本性與認識上
帝的愛上面。
 信仰與科學
他寫道：「大自然，是要我們去學習的一所學
校。成為一個科學家，對於時代是負有使命的，這
使命就是用大自然的知識，去訓練人的心智，使人
們培養出終身學習的習慣，這是一個人避免胡思亂
想的最佳方法。」
 臨終
1867 年 8 月 25 日，法拉第安靜地走完他一生
的路程。撒拉在葬禮上念著法拉第的最後一句遺言：
「我的一生，是用科學侍奉我的上帝。」撒拉念著
法拉第晚年喜愛的一首詩：

「夜幕低垂 星明亮，
遙遠的天際傳來陣陣的呼喚。
輕解繫岸的繩索，
靜靜地滑入海洋。
不再攜帶指示方位的羅盤；
不再恐懼兩旁的波浪。
我知道此刻， 9/22/1791-8/25/1867
我終將親眼見到那引導我一生的領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