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理论思潮应该是

一整个过程中的一步

在通常的意義上“結構主義”有三個主要所指範圍︰現代語言學理論、現代文藝理論和當代
法國人文思想運動。就現代西方思想史主潮而言，結構主義主要指法國六七十年代的結構主
義運動。所謂法國結構主義運動主要指一二十年之內一二十位人文界學人的富有獨創性的學
術作品總和。這些學人及其作品涉及人文科學各主要領域，並取得了世界公認的一流成就，
現已成為 20 世紀西方思想史的重要組成部分。從理論創新的重要性來看，20 世紀西方居首
位的三大理論性思潮為分析哲學、現象學和結構主義。如果按照傳統說法認為典型的一般人
文理論就是哲學的話，這三種思潮都屬于哲學範圍。分析哲學和現象學在開創之初都強調各
自的反傳統哲學立場，但二者後來的發展表明，它們均延續著西方哲學傳統，並成為 20 世紀
典型的哲學活動。結構主義的情況就不同了。一方面，結構主義學派始終不能在哲學系佔據
正當的地位，似乎在哲學界並不重要；另一方面，如果擴大視野，此欠缺也許正是其具有獨
特重要性的一個標志。在今日跨學科認識論的更高層次上，哲學不再相當于惟一的最高理論
形態，而只不過是理論形態的一種，也就是說今日理論性不再等同于哲學性了。跨學科的理
論方向必定是非哲學中心論的方向，因此跨學科方向的結構主義運動正因突破了哲學制度框
架而不必也不可為其所範圍。結構主義如今未能普遍被選人西方哲學系主要課程計劃一事也
許恰恰反映了西方人文學界內部變動的態勢和結構主義獨特理論創造力的特質。

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法國思想始終扮演著西方思想發展前鋒的角色。回顧自存在主義以來的
各個發展時期，六七十年代結構主義的重要性是首屈一指的。法國結構主義理論活動遍及文、
史、哲、藝、語各個領域，而最突出地體現于文學理論領域。文學理論或文學批評成為上述
各學科方法交相匯聚的中心場地。在此意義上，把法國結構主義說成是一種文學中心主義也
不為過。在此，
“文學”是指圍繞著文學的各種精神探索和理論實踐，而非專指傳統的文學活
動形式︰詩歌和小說（抒情和虛構）寫作。在全球科技工商時代，詩歌和小說的地位和意義
都已與一百年前完全不同了。人類的高級思維任務和形式不可能再經由編制故事來進行。人
們可以一代復一代地欣賞《戰爭與和平》，但今日如企圖以此寫作方式來處理重大主題則屬時
代誤會之列，即便是具體的環境條件可以為此提供一時的市場需要。結果“巴黎五巨頭”中
最具文學稟賦的羅蘭?巴爾特既不能賦詩也不能寫小說。文學成為分析性活動，包括分析性的
創作活動。本書《結構主義︰莫斯科一布拉格一巴黎》主要是一本有關 20 世紀結構主義文學
思想和文學理論發展的簡明導論。

本書作者 J.M.布洛克曼（1931 年生于荷蘭）為比利時著名法哲學家，前盧汶大學法學院院長

和副院長（1988—1994），比利時皇家勛章獲得者（1992 年），在哲學、法哲學、美學和醫學
倫理學等領域中發表過大量論著。 自 1996 年退休後布洛克曼曾任美國伊利諾伊大學法學院訪
問教授，教授民法和歐盟制度等課程；自 1991 年起為阿根廷國立大學榮譽教授，教授法哲學
課程。布洛克曼早年在哥廷根大學哲學系以現象學研究獲博士學位（1961 年），其博士論文
《現象學和自我學》發表于盧汶胡塞爾檔案館“現象學文庫（12） ”（1963 年）。其後在荷蘭
和比利時各校教授現代西方哲學和法哲學多年，六七十年代曾廣泛關注歐洲大陸各種哲學認
識論革新思潮。當時法國興起的結構主義運動引起布洛克曼強烈的興趣，迅速形成了個人以
現象學、結構主義和西方馬克思主義為共同理論核心的哲學和美學研究方向。在此背景下，
正當結構主義如日中天之際，他完成了對法國結構主義及其現代思想根源的初步探索，出版
之後（1971 年德文版，1974 年英文版），頗獲好評。1972 年《盧汶哲學評論》書評家 Louis van
Haecht 曾指出︰“他寫出了關于當代結構主義不可不讀的、權威性的導論。”在本書中譯本
第一版中我們還提及此書英文版曾被列入美國認識論叢書系列之內。

作者在撰寫此書時具有非常適當的條件。一方面因居地緊鄰巴黎，熟悉法國思想界動向，另
一方面由于不在巴黎反而可以保持觀察的客觀性，更重要的是現象學訓練的背景使作者在觀
察和寫作中維持了認識論分析的深度和觀點的統一性。因此其論述和批評既促進了硼象學和
結構主義的關系的思考，也促進了哲學和文學關系的思考。椎嘶美學家和現代派文藝思潮的
研究者，布洛克曼在此書中進一步擴大了觀察的視野，企圖把理論活動和文藝創作活動的方
向加以統一的處理，其結構主義的意涵也就隨之豐富化了。在過去已出版的百十種概述結構
主義的書中大概要算布洛克曼這本書的“視界”最為寬廣了。侶在譯者看來，本書最獨特的
優點在于作者的“文學認識論”的處理角度。雖然是哲學訓練的背景，作者在本書中相當忠
實地采取著思想史家的立場，盡可能地展現不同時代思想家本人的見解，並使不同的觀點相
互對照，以盡可能完整地呈現時代思想的全景畫面。結構主義三階段論的框架同樣展現了作
者的認識論眼光，把（1）語言學和文學，（2）哲學和語言學，以及（3）哲學、文學、人類
學和精神分析學這三大片理論實踐形態加以統一的描述，設法找出它們之間的共同特點，因
此為我們提供了組織嚴謹的結構主義思想史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