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之境，影中之影，让我们进入电影时刻，我是戴锦华。豆瓣的朋友们大家好，我们今天跟大家分享

我自己最心爱的一部电影，也是一部非常独特的电影史上的经典名篇，美国往事。那么大家知道他的英文题目是
once upon a time in America，换句话说是从前在美国，那么片名本身已经携带着这种怅然回首这样的一
份情感，而影片当中的所有插曲早已经成为金曲，然后每一个旋律可能都会在看过这部电影，还没看过这部电影
的人们心中换取那样的一种怅惘的带着伤痛的而又是遥远的，不在可以返归，不再可以触及的那样的情感。那么
这是我记得我最早踪影的时候，哈哈哈，我是 child，我还年轻的时候看过的，深深地打动了我的一部电影，也
是少数会在影院的黑暗当中令我这样的一个并不经常流泪的人热泪盈眶的一部电影，这部电影的观影体验如果大
家看过的话，我们可能会共享他是久久不能平复的那样的一个时刻哈和一种观影，同时这部电影当然也是电影史
上的曲指可数的那样的一种电影，就是他通过表达所谓男性情谊，所以 88 的哈这个兄弟情义的这样的一种极端丰
富的这种表述，尔成为了在叙事的，在记忆中的这样的一个经典名片。这部电影喝我们选择的有一些电影有一个
共同之处，他是这个意大利籍的导演，廊内的好莱坞电影的代表作。而这部影片的拍摄，大家在很多家长同学看
到，就是导演从选择了这样的一个真正的在美国监狱当中服刑的一个黑帮分子的回忆录，从他选择了这部电影的
题材，到影片最终拍摄完成，历经了 13 年的时间，是一个非常漫长的准备过程。但是当电影拍摄完成的时候，导
演突然意识到，他用 13 年的准备和漫长的拍摄周期所拍摄的这部电影似乎应该剪成一个六小时的版本，但是我们
大家知道，影院中观影是一个半小时，作为视觉疲劳的限度，他规定一个电影的长度，也就规定了电影叙事大大
地不同于比如电视剧的叙事的这样的一些基本特征，所以六小时是不可能的。最后完成的在欧洲放映的版本是三
小时 40 分钟，可是这是当时的好莱坞片商、好莱坞片场所绝对不能接受的。1984 年那个时候他们无法想象如此
长的一部电影可以放到影院的商业放映系统当中，于是他强迫导演把它剪辑成了一个不到两小时的版本儿，这个
版本使得整个叙事支离破碎，于是在影院放映的时候遭到了极大的挫败，所有的观众认为这是一部不知所云的混
乱的电影。而导演遭到这个重创之后，就在怅然和挫败之中回乡，不久就郁郁而终。所以他是这个伟大的导演的
一个悲剧生涯当中的一处滑铁卢，但是在他身后，尤其在欧洲的三小时 40 分钟的版本放映当中，影片是少数的，
那样的电影就是时间越久，人们对他的爱越深。那么我也许应该感到骄傲的是，我是这部电影最早的观众之一，
然后而在第一时刻，他感动了我，他抓住了我，震撼了我。那么关于栏内多说几句的是，大家可能知道这位来自
意大利的好莱坞导演，他实际上修订了或者他创造了一个电影类型，我们叫通心粉式西部片，就是它把这个作为
最经典的好莱坞类型的同时，作为引号美国历史的这样的一种电影类型进行了意大利式改造。那么他的代表名作
是这个所谓的善恶丑，或者叫好坏丑哈这样的一个影片。当然我记得我看过他的第一部电影，也是非常震撼的一
部电影，叫把他们都杀光，独自归来。
他的电影当中呈现的这样的一种以男性人物作为绝对压倒的主角儿，在他的所谓通心粉式西部片当中，
经常没有任何一个女性角色，而也是在她的通心粉式的西部片当中，他把一种调侃的、戏谑的、闹剧式的风格灌
入到了这个通常是证据似的，饱含悲情的这个好莱坞西部片当中，而且不久以后，我们将在香港的时装枪战片当
中遭遇到一种新的表述方法，就是正邪两立的一个我们不再以道德的姿态去分辨善恶的这种基本的，以这样的基
调来作为叙事的基本特征的电影的话，那么狼呢，应该说是他的先驱者。在他通心粉西部片当中，我们已经不再
能分辨所谓正义的牛仔和邪恶的歹徒，而相反，他给我们创造了一部早期西部开发的时候的那个混乱的、残忍的
和肮脏的但又充满情趣的充满戏剧性时刻的那样的场景。而在廊内的序列当中，美国往事甚至在他的美国三部曲
当中，都是极为独特的一部。在这部电影当中，他极端娴熟的使用了好莱坞的另外一个类型，那么就是刚斯特，
我们翻译成警匪片或者黑帮片，或者叫强盗片，说的是同一个类型，他非常娴熟的使用了这样的一个内容，同时
它改造了这个类型，它赋予了这个类型通常在好莱坞电影当中并不富有的那个丰富和层次。那么今天说来是 27 年
前，近乎 30 年前，当我把这部电影，其实几乎是我看过之后，立刻就决定把它作为电影学院的影片精读的教材的
时候，当我最终把这个教材形成了我的文字教材的时候，那么我已经给了他一个命名，我把它称之为美国梦的正
反面。因为作为钢丝特尔或者说警匪片这样一个类型的话，其实这个类型的意义而言的话，我们的主人公，影片
当中绝对的内在的视觉化的心理叙事人，Noodles，面条是绝对意义上的第一主角，也是警匪片的英雄，因为它
具有所有警匪片、黑帮片想象当中的全部英雄的素质，就是一波晴天，这个有情有义，然后这个为朋友两肋插刀，
一曲生死，是这样的一个英雄形象。但是在故事当中我们会看到 noodles 又是十足的美国主流价值当中的美国成
功学意义上的失败者，因为在故事开始的时候，我们已经知道他的黑帮生涯最终与他失去了他的财产，失去了他
心爱的女孩儿，甚至失去了他的姓名，只能漂泊异乡，埋名隐性，故事开始的时候，这样的埋名隐性的漂泊生涯
已经历经了 30 年的岁月。而作为警匪片，当作反面人物，也就是他的兄弟 max，它具有所有的邪恶品质，对吧，
他是那个他的阴谋，他的出卖，然后他的这种我们流行说法叫做为一个超级腹黑男，然后他的这种这个算无遗策，
这样的一个老谋深算的邪恶品质，但是从另一个角度上说，他是美国梦的成功范本，就是从一个街头的小混混，
从一个意大利移民区的贫民之词，然后作为一个禁酒令期间的这个吃酒饭，作为一个黑帮的头目儿，最终爬到社
会的最高处，然后成为美国政府中的部长，只长着巨大的权利，拥有了社会地位，社会的声誉，显然也拥有着巨
大的财富，同时获得自己从少年时代就梦想的渴望不可及的女神。所以我说他是美国梦的正反面，或者说是美国
梦的两种版本儿，这样的正反面的或者两个版本的主题，在这个影片当中水乳交融的组织在一个关于男性情谊的
故事当中，关于兄弟情的故事当中。当然我们可以说这是一个兄弟情的故事，它同时是一个关于叛卖和欺骗的故
事，一个关于男权或者父权社会当中的真相就是争夺、侵害喝这个掠夺一级，它必然包含着欺骗和背叛。
我说这是这个电影的一个非常独特的这个表述，但是一部电影，一部小说，一部艺术文学作品，他们迷
住我们的时候，从来不是以他们的主题迷住我们，从来不会是以他们的意义迷住我们，他一定是以他的那个迷人
的富余直杆的建筑，在特定的艺术媒介和这个艺术媒介所决定的语言特指之上的这样的一种表述。而这部电影因
为它迷住了我，所以我大概近百次的观看这部电影，当然推动我近百岁观看他的主要是爱，而是就是我的职业生
涯和我的教学生涯。所以再一次再一次地观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我每一次都会再一次的被感动的东西，不再是故
事中的情景，不再是这个包括影片当中的炉火纯青的表演，包括对场景，对调度、对话，面对构图，对摄影机运
动的那个极端精到的使用，每次在一次震憾我的是这个影片作为一部非常优秀的电影，非常高妙的电影，是在于
他极端成功的把我们每一个观众，尤其是当我们第一次观影的时候，甚至当我数十次的观影的时候，我仍然会赞
叹的是他把我们成功地锁定在 noodles 的试点当中，让我们成功的和主人公 noodles 一起，在接近三个多小时
的这个过程当中，我们经历了 noodle 丝的几十年的生命历程，我们在浓缩的时间之内，和 noodles 一起走过这
段情感历程。我们分享和完全的融入他的深情，同时我们分享他的愚蠢。因为我们分享了 noodle 丝的那个眼中
所见，我们也分享了诺斯的心中所感，我们也分享了 noodles，因为他的情感，因为她的性格，因为它的这个全
部的个性和它的文化，是它必然会去忽略了的一切。而我们会和 noodles 一起经历那个心碎的时刻，会经历他最
后被剥夺的是，当他失去了一切，他仍然以为他拥有那个义薄青天的兄弟情感，在无穷的负疚和自责之中，他仍
然坚信他曾经和兄弟们拥有那种生死与共，这个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那样的狭义和情感。
而最终，这一切也将被麦克斯夺走。麦克斯说，眼泪迷住你的眼睛，对吧？你没有看到，那不是我。他会把这一
切向他揭露出来。当然从第四观看直到今天，我还是会被那个时刻震撼，就是最后的相遇，或者最后的揭秘，或
者最后的交锋的时刻。大家可以注意到，作为编剧，作为导演的那个非常准确的使用，就是麦克斯不断地称他为
noodles，叫他面条，叫他当年那个兄弟之间的外号儿，Noodles 始终只使用一个称呼，就是贝利部长。他拒绝
承认站在他面前这个位极人臣，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是他的兄弟，而且他，大家注意到那个，我们后面可能有时
间还会讲到。在那段闪回之后，Noodles 深情地说出说，我曾经有一个朋友，我跟他生死与共，为了救出他，我，
我害死了他。他一坚持谎言，或者坚持他的记忆和他心中唯一的真实，来完成了最后的无力地固守和反击。而在
影片显然也是导演所认同的价值结构当中，Noodles 最终成了这个反击的胜利者，因为微粒没有得到他计划中的
最后机会，就是因为当他注定去死的时候，他希望偿还和平复他的心灵账儿。诺斯没有给她这样的结论，所以大
家一定会记得，最后在那个夜晚的灯光当中，诺斯走出去，然后那个突然加重了负担而轰鸣起来的垃圾车意味着
max 选择了与他相称的死亡，而这时候喝醉酒的庆祝禁酒令解除的那个年轻人哈走过街道。而如果大家很留心的
话，你会注意到他们选取的音乐是上帝保佑美国。
那么到这儿，导演忍不住想提示我们说，这不光是两个男人的故事，这是一个关于美国的故事。这是美
国梦的正反面。好，我们先分享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