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刺的青春》查看《带刺的青春》书评和最新更新以及相关书籍推荐请到《带刺的青春》专题网址 http://

www.xiabook.com/xiaoyuan/7982/
下书网 http://www.xiabook.com，最有文艺气息的文学网站，提供经典的文学名著、武侠小说、言情小说、
人文社科类书籍在线阅读，所有 TXT 电子书手机免费下载阅读，我们提供给您的小说不求最多，但求最经典最完
整

第 1 章 印象 (1)

2005 年 8 月 31 日，是大石学校的新生报到日。清晨的校园，仿佛从沉睡中刚刚醒来的婴儿，张开了清亮而
有些迷茫的睡眼，享受着喧嚣之前片刻的宁静。穿过散发着泥土、青草和鲜花混合香味的林荫道，龙妮一大早就
精神饱满地来到教室。
龙妮身材适中，椭圆的脸上略施脂粉，黑亮的大眼睛湖水般深邃，绰约风姿中散发着知识女性的魅力。虽然
是今年刚从外地调入这所学校的，但因为是有着多年教学经验的教师，所以和其他刚大学毕业的新教师不同，除
了教学工作，学校还安排她当了 2005 级七班的班主任。
大石学校是一所职业技术学院的分校，集中了中专和五年制大专高中阶段的学生。经过一个假期加班加点的
工作，新学期开学时，学校的两栋新教学大楼终于如期投入使用了。因为学校位于风景区内，受市政府城市规划
的相关限制，新教学大楼高不过四层，和林立的高楼大厦相比，大楼很不起眼，但是银白和橘红搭配的瓷砖外墙，
在蔚蓝的天空下，在绿树红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亮丽。
站在教室中间，看着错位的满布着灰尘的桌椅和黑板上的几笔涂鸦，龙妮微微一怔。迟疑了片刻，她走上讲
台，抓起黑板槽里的黑板擦，左手捂住鼻子，右手用力地擦起黑板来。擦干净黑板，龙妮在讲桌下搜罗出几支彩
色粉笔，比画了几下，就在黑板上勾画起欢迎新同学的文字和图案。
大石学校面向全省招生，2005 级七班是五年制酒店管理专业大专班，学生来自全省各地。昨天拿到学生名册，
知道自己班上有五十六个学生，而且不少人的成绩远远低于普高录取线后，龙妮的心情就特别沉重。近几年来，
随着中学里独生子女比例的增加，曾经拥挤不堪的大班级教学情况得到了显著的改善，有的学校甚至出现了二三
十人的小班。职业学校的班级依据专业来划分，班额呈现出分布极不均匀的特点，有六十多人的大班，也有二三
十人的小班。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工作、多一份责任，更何况职高生有别于普高生，大部分老师都希望自己能带
小班。从同事们的闲谈中，龙妮已经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么沉重。只是她刚进大石学校，学校安排的工作她
没法挑三拣四，于是仗着自己多年的教育教学实践以及不错的工作业绩，鼓足勇气走马上任。
走廊上开始出现三三两两学生的身影。一个十五六岁、中等个子、虎头虎脑的男孩边走边看教室门楣上的班
牌，他走走停停，终于在龙妮所在的教室前停了下来。他探头探脑地站在门口，既不进也不退，引起了龙妮的注
意。
“新生吗？哪个班的？”龙妮问。“新生。就是这个班的。”男孩回答道，马上又强调了一句，“七班
的。”龙妮停下手中的画笔，面向着男孩：“那还站在外面干什么，赶紧进来吧。”
男孩有些局促地走进教室。看着男孩，龙妮微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马群。”男孩不紧不慢地说。
“‘马群’，好名字。”龙妮赞赏道，“我是你的班主任龙老师，今天你是我们班到得最早的一个。”男孩憨憨
的脸上露出了笑意：“我一直都很早就到学校的，今天我故意来晚点，没想到我居然还是到得最早。”“哦，你
为什么要故意来晚点呢？”龙妮好奇地问。“到早了，又认不到人，瓜兮兮的。”马群毫不犹豫地回答。龙妮恍
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她拿起桌上的抹布：“既然你来了，就帮我做点事，为大家服一下务。你把教室的桌椅拉
整齐，抹一下，同学们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坐了。”“好。”马群爽快地接过抹布就往教室后面的阳台走去。看
来他早就观察好了教室的结构，这是个有心的学生。龙妮思忖着，暗自点点头。
马群答应得快，动作也快，他大刀阔斧地在桌上“画十字”，三下五除二抹完桌椅就要往外跑：“龙老师，
我去交学费了，晚了人多了难得排队。”“好，你去吧。早点回教室哦。”龙妮同意道。
在黑板上写完昨晚草拟的“报到须知”，龙妮又整理了一下桌椅。见还没有学生来，她就在教室里翻看学生
的名册，静候自己的学生。
一个中等个子、瘦削的脸上架着一副黑边眼镜的男生走进了教室。龙妮微笑着看着他。“七班的吗？”
“嗯。”“过来吧，把录取通知书和交费收据给我看看。”龙妮接过男生递来的票据，原来这个学生就是自己班
上成绩最好的聂文斌。“在初中当过班干部吗？”龙妮问。“没有。”聂文斌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有什
么特长吗？”龙妮关切地问。“没有。”聂文斌毫不迟疑地回答。“平时喜欢干什么呢？”龙妮看着他继续问。
“上网，玩网络游戏。”聂文斌抬起了头。龙妮心中生出了一些失望：“哦。愿意当班干部，为大家服务吗？”
“千万别叫我，我不行。”龙妮话音刚落，聂文斌就急忙声明道。看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龙妮这回是大失所
望了。她尽力掩饰着自己的失望，点点头，叮嘱道：“进了高中要好好学习，少玩游戏哦。”
这样聊着的时候，马群和一个男生说笑着进来了，几个学生和家长也进来了。龙妮撇开聂文斌，忙着核实学
生的录取通知书，检查学生的报到手续，提醒已报到的学生和陪同的家长看“报到须知”，告诉他们可以到校园、
学校附近转一转，熟悉一下周边环境，但十一点半要回教室集中。
十点过后，报到的学生多了，报到工作出现了一个高潮，忙过这一阵，龙妮又空闲下来。看马群独自坐在座
位上，龙妮不禁好奇起来：“马群，刚才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男生哪儿去了？咋没报到呢？”“他是我初中同学，
不在这个班，刚才陪我来的。”“哦——”龙妮微笑着点点头。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龙妮就叫马群带着几个男生
到图书室去领书。没想到刚一会儿，马群跑了回来，说图书室老师要龙妮亲自去签字。龙妮随马群来到图书室，
只见门口横放着两张桌子，挡住了进门的路。领书的学生比较多，闹闹嚷嚷的，图书室粟老师和领书的学生在清
点着课本。龙妮在拥挤和嘈杂中和粟老师打了招呼，接过粟老师递给她的本子签了字，跟粟老师交代清楚，指定
马群负责后，就返回了教室。
虽然那天学校安排的是全天新生报到，但是凭经验，龙妮以为新生和家长会兴奋地早早到学校报到，上午就
可以完成报名工作。然而今天的情况显然超出了她的经验，不仅班上的几个外地学生迟迟不露面，就是本地学生
也拖泥带水，姗姗来迟。等马群他们跑了几趟路，气喘吁吁地把书全部抱进教室，也到了十一点半大家回教室集
中的时间了，但是这时报到的学生还不到半数。看着堆放在讲桌上和地上的书，想着要强调的明天的一些事，龙
妮不由有些失望和烦躁，但是她安慰自己：都是些独生子女，又刚初中毕业，再等一等吧。她愿意等，学生们可
不乐意了：“快点发书吧，发了我们好走。”“谁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来，我们先领先走吧。”吵闹声此起彼伏，
急躁的情绪在教室蔓延。龙妮暗自庆幸自己把明天的日程安排和要求已写在了“报到须知”里，于是简单强调了
一下第二天开学典礼的注意事项，就让马群和聂文斌协助她把课本分发给了大家。
领到书，学生们争先恐后地离开教室，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看着讲桌上有些凌乱的未分发的课本和地上
丢弃的包装纸，一丝倦意袭上龙妮的心头。她呆立了一下，埋头清理起地上的东西来。
www.xiabook.com www.xiabook.com

第 2 章 印象 (2)

“龙老师，要不要我帮你把这些书搬到办公室去？”龙妮抬起头来，一个鹅蛋脸、扎马尾的女孩正灿烂地笑
看着她。“来来来，”龙妮一边继续弯腰收拾，一边叫女孩，“我们先把地上的这些东西捡干净，然后再搬
书。”“好。”女孩应声蹲到龙妮旁边。“你叫什么名字呀？”龙妮歉意地微笑着，短暂的报到手续，学生走马
灯似的在她面前一晃而过，她叫不出这女孩的名字了。“我叫夏晓荷。”
“老师，我来报到。”一个由于变音而显得浑厚的男声突然在耳边响起，龙妮吓了一跳，有些吃惊地抬起了
头，一个眉眼几乎被浓密的鬈发覆盖完的男孩赫然站在她身旁。
“什么名字？”“我叫苟文敬。”龙妮在名册里找到苟文敬后开始为他注册。知道他是康定来的，龙妮就关
切地问：“苟文敬，你已经办完住校手续了？是今天刚从康定来的吗？”“不是，昨天就来了。先到了都江堰的
亲戚家，今天从都江堰过来的。”男孩答道。“自己一个人？”龙妮问。“我爸爸送我来的，他赶回去上班
了。”男孩简单地回答。
龙妮让苟文敬看黑板上的“报到须知”，又把课本发给他。看他转身要离开，龙妮忽然叫住了他。“你的头
发怎么留这么长？”龙妮皱起了眉头，“时间不早了，你赶快去吃饭。吃完去校门口的理发店把头发剪了。”
“我不剪。我好不容易才留下的。”男孩看着龙妮，硬邦邦地回答，那桀骜不驯的样子让龙妮吃了一惊。
“这是学校，你还是中学生，男生不留长发是校规，你要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龙妮耐心解释道。“剪了
好难看哦，我才不剪呢。”苟文敬坚持道。
 “你以为你现在这样就好看吗？你去照照镜子，头发又脏又乱，不但一点不好看，而且还像街上的流浪儿一
样。”龙妮话音未落，男孩扬起了眉毛，不等他反驳，龙妮又加重语气说，“男孩剪短发，看起来就特别精神，
而且我看你的脸型很适合短发，剪了一定好看。今天一定去剪了，明天我希望看到你精精神神的样子哦。”男孩
盯着她看了两眼，然后不置可否地走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龙妮不由有些担心。
“这个人肯定有些怪哦。”夏晓荷直率地评议说。“可能是有点。”龙妮赞同道。收拾好教室，把剩下的书
全部抱进了龙妮办公室，夏晓荷才和龙妮道了别。
下午继续报到，龙妮的报到工作仍然是紧一阵松一阵的。因为又接收了几个由其他专业转来的学生，到报到
结束，龙妮的班上已经是六十二个学生了。早上预领的书不够，龙妮只得带着几个后到的学生到图书室补领。忙
完一切，已是日影西斜。龙妮伸伸懒腰，舒展舒展筋骨，正要下班回家，见学生骆小强和他的母亲又返回了。
“老师，耽误你一下，我有话要问你。”骆妈妈衣着朴实，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人。她惶急不安的样子引起
了龙妮的特别注意：“有什么事请尽管说。”
“我们骆小强不读了，现在可不可以退学费？”仿佛怕别人听见似的，她凑到龙妮耳边低声地说道。
刚刚缴了学费报了名，突然就说退学，对龙妮来说，遇到这样的情况还是新媳妇上轿——头一回，龙妮不禁
吃了一惊。看着骆妈妈，看着她旁边一脸无奈的骆小强，龙妮尽量和缓地问：“为什么？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吗？”
“我们是农村的，我在家种地，他爸爸蹬三轮车。他爸爸身体不好，经常要休息，又要看病吃药。家里凑点
学费不容易，这次都是东拼西凑的，要供他读完很难，干脆不读了。”骆妈妈清清楚楚地回答。“你也不想读书
吗？”龙妮盯着骆小强问。“我想读。我妈不要我读我也没办法。”骆小强瑟缩地小声回答。
龙妮沉吟了一下，他们家的困难她是能想象的，但是她觉得自己有责任说服骆妈妈和骆小强。龙妮看着骆妈
妈温和地说：“现在不是可不可以退费的问题，而是应不应该退学的问题。”龙妮请母子俩坐下，细细向骆妈妈
说道，“我相信你们家有困难，可是不管是借是贷，你们还是把钱凑足，今天把学费交了，这说明困难还是能克
服的。娃娃小想读书，我们做家长的就要尽一切努力让他读书。这么小的娃娃你不让他读书，让他去干什么
呢？”
“回家帮我做点活路，有机会就去打点工。”骆妈妈急急地接了嘴。龙妮看着她，直截了当地问：“你想不
想骆小强今后生活得比你好？”“这个当然了。”骆妈妈毫不迟疑地回答，“我们一直就要他好好读书，今后考
个大学，找个好工作，这样的话，我们再苦再累也要供他。这个娃儿就是不听，就贪耍，结果高中考不上，只能
来读这个职业学校。我想来想去，在这里读出来去找工作，不如现在就去找。听说这里的学生也不好，怕他学坏
了。”
听了骆妈妈的话，龙妮的表情严肃起来：“骆妈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职业中学是和普通中学不一样，但
是这里的学生照样要学习文化知识，也可以考大学，只不过在学习文化知识的同时，他们还要多学一两门技能，
考取相应的职业资格证书。职业学校的学生毕业找工作比较容易，就业率高，所以现在不少家长都愿意把孩子送
到学校来。我们学校也是全国重点学校，一切都是非常正规的。这里的学生学习成绩是没有普通中学尤其是重点
中学的学生好，但这并不能说明他们坏。我们的学生差不多都和骆小强一样，你能说你们小强坏吗？更何况好学
校有成绩不好的学生，职业学校也会有优秀学生。难道读普高、读大学的就一定是好学生，就都是人才，读职业
学校的都差，都不是人才吗？”龙妮一口气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舒了口气，看母子俩一言不发的样子，又继续
说，“不瞒你说，我过去就是普高的老师，也是才进这所学校的。我进这所学校也是考虑再三的，我之所以最终
选择了这所学校，就是相信学生，相信我们的学校。我不敢向你作什么保证，但是我可以说，只要骆小强自己不
存心向坏，他就不会变坏。再说，劳务市场上没有一技之长的打工者很多，他们找的工
作和工资待遇能和我们的学生相比吗？”
见母子俩使劲点头，龙妮加重了语气：“骆小强现在只是一个初中毕业生，他去找工作，他能找到工作吗？
他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呢？你也希望他将来比你生活得好，那就要相信现在让他读书是最好的。至于你们家的困
难，只要你们努力，我相信也不是不能克服，而且学校、政府对困难学生每年也要提供助学金，只要他表现好，
认真学习，他完全可以顺利毕业。”龙妮转向骆小强，“你还是继续读书吧，不读书，你凭什么改变自己的命运
呢？知识就是力量，知识真的能改变命运哦。”
骆小强的脸上有了笑意。骆妈妈频频点头，连声说：“老师说得好，谢谢老师，谢谢老师。”骆小强当着母
亲和龙妮的面表示自己以后要好好读书，绝不让父母失望。骆妈妈还是有些不放心，就主动告诉了龙妮一个电话
号码，真诚地说：“龙老师，我们家没有电话，这个电话是小强大伯的，他在这附近打工，有事打给他，他一定
会转告我们的。”
骆小强不退学了，骆妈妈又一番教育和叮咛。在龙妮强调了第二天的日程安排和注意事项后，母子俩一起离
开了教室。
这时天色已晚，白天喧闹的校园重归宁静。龙妮带着一身倦意走上回家的路。坐在公交车上，今天报到的种
种情形像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浮现在她眼前。虽然只是和学生们短暂的第一次见面，但是她已感觉到这个班的班
主任工作可能是她迄今为止遇上的最大的挑战。
苟文敬会听她的话把头发剪短吗？龙妮隐隐有些担心。
w Ｗ w：xia ｂｏｏｋ．ｃｏｍ下 ./书 ./网

第 3 章 仪容仪表

第二天早晨，秋风习习，天色明丽。龙妮早早到教室组织同学们到操场参加开学典礼。看到苟文敬卷曲的长
发依然和报到时一样，龙妮不由沉下了脸，盯住他：“昨天我不是让你去剪头发吗，为什么不去？”“剪了难看，
不剪！”苟文敬迎住龙妮的逼视，干脆利落地回答道。“你晓得什么是真正的难看不？再说这是校规，难看也得
剪。今天中午或者下午放学后，你必须去理发店剪短。”龙妮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苟文敬没再说话，径直走进了
同学们的队伍。
下一天龙妮再看见苟文敬时，他仍然鬈发覆眼。龙妮这下气坏了，这样的学生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呢，一开始
就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以后她还怎么管得住他？管得住这个班？碰了两次壁，整个上午龙妮都在绞尽脑汁想说服
苟文敬的办法。
下午学生科召开全校班主任会，在会上兰科长布置了近期的班主任工作，其中一项就是要求班主任按照学校
的规定认真检查学生的仪容仪表，对不合规范的学生要督促其整改，并说本周内学生仪容仪表必须符合规范，到
时学校将进行统一检查。龙妮正在头痛苟文敬的事，会后她找到兰科长，以苟文敬为例，提出了班上个别学生难
以达到要求的问题。兰科长对她的难题表示了充分的理解，他说：“龙老师，你刚从普高过来，对职高生还不了
解，光讲道理他根本不会理你，道理他比你还会讲呢。你就告诉他这是职业学校，我们按照企业的标准要求学生，
企业需要什么人我们就培养什么样的人。你们班是酒店管理专业，让他去附近的酒店看看，看看那里的男员工有
没有留长发的。告诉他，本周之内不剪就给他处分。”
兰科长的话让龙妮茅塞顿开，仿佛练功突然得到高人指点一样，她立即有了对付这个桀骜不驯的学生的信心。
第二天上午，龙妮在班上转悠，仔细观察学生们的仪容仪表，她发现完全符合要求和明显不符合要求的学生
分别有几个，大多数学生基本符合要求。于是利用课前几分钟，龙妮把学校有关仪容仪表的规定在班上宣讲了一
遍，要求全班同学自觉对照规定进行检查和整改。
课间休息时，龙妮把苟文敬叫到办公室，鹦鹉学舌地把兰科长的话学说了一遍。谁知苟文敬这回没有硬顶，
却说理发很贵，自己这个月只有生活费，理发等下个月找家里多要点钱再说。龙妮问明他办了张银行卡，父母每
月会把钱打在他的卡上，就明白他是在借故拖延。龙妮迟疑了一会儿，突然灵机一动。她拉开办公桌抽屉，拿出
一把日常用的不大不小的剪刀，正色道：“剪个学生头花不了多少钱，我相信你父母会支持学校的管理，只要给
他们打个电话说明情况，他们就会把钱给你打过来。实在觉得有困难，我这里有把剪刀，你要是不怕我剪得难看，
我今天就试试手艺。”看着龙妮手中的剪刀，苟文敬一下就软了：“龙老师，别别别，我还是去理发店的好。”
龙妮笑了，趁热打铁道：“那好，你中午吃了饭就去，剪完了到办公室见我。”苟文敬点头称是，领命而去了。
“小龙，他要是无论如何也不剪，你真的敢给他剪吗？”办公室的曹老师耳闻目睹了这一切，苟文敬一走，
就忍不住问龙妮。
龙妮一下笑了：“我哪敢呢？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他实在不剪，我最多就是上报处分啰。”
下午快上课了，苟文敬还没来办公室报到，龙妮到教室没看见苟文敬，就亲自去校门口的理发店找他。理发
店店面不大人却不少，龙妮仔细找寻，终于看到角落里一个男理发师正在给苟文敬理发。她走过去对理发师说：
“给他剪短点，鬓发不过耳，后面不及领。”理发师说：“老师，这个不用您说，我们在这儿开店两年了，你们
的学生是我们的常客，新生报到后来理发店剪发的要求我们都清楚得很。你看现在店里的，基本上都是你们的学
生嘛。”龙妮仔细一看，还真是些学生在剪发呢。龙妮笑了笑，叮嘱苟文敬两句后离开了。
上课时，苟文敬换了个模样进教室。小伙子浓眉大眼，国字脸透着一股英气，是个帅小伙呢。“龙老师，符
合要求了吧？好难看哦。”苟文敬一看到龙妮，就一边表功，一边不自然地用手摸着自己的头。“谁说难看？好
看，比留长发好看多了。”龙妮急忙夸奖他，又开玩笑地说，“这么帅气的一张脸，整天埋在长发下，多可惜
呀。”班上的同学哄笑起来。苟文敬又摸摸自己的头，嘿嘿笑着，不好意思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苟文敬的头发一剪，班上其他几个没他突出但头发也不合规范的男生就不用龙妮多费唇舌了，第二天全部按
学校的要求把头发剪短了。
男同学的头发有问题，女同学的头发也有问题，而且问题比男同学的还多。女同学留多长的头发自然都是没
问题的，问题是有个叫项小娟的女孩，样子长得秀秀气气的，头发却剪得比男生还短，以至有人错把她认作男生。
那天龙妮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项小娟，为什么剪个男孩头啊？不好看，还是把头发留长点吧。”“龙老师，
你不懂得欣赏，就是要这样才好看，李宇春就是这个发型。”项小娟笑呵呵地回答，其他的同学也随声附和。自
己的审美观确实和这些学生有很大差别啊，龙妮这样想着，不由得摇摇头。好在这种情况也不在违反仪容仪表规
范之列，龙妮就把重点放在了几个烫染头发的女生身上。
最突出的女生是胡珊珊。这个来自长江之滨的女孩，个子不高，圆盘脸、大眼睛，笑起来非常甜美。她似乎
特别爱美，披肩发又黄又卷，眼影浓得几乎成了熊猫眼，长长的睫毛涂了层厚厚的睫毛膏，唇彩也清晰可见。这
哪像个十五六岁的中学生啊！开学后龙妮就跟她说过，希望她不要浓妆艳抹。她看起来很温驯，只是低着头，龙
妮说话毫不顶撞，不过就是左耳进右耳出，样子丝毫不加改变。学校抓仪容仪表规范后，她的披肩发变成了马尾
巴，但颜色依然黄，眼影照画，唇彩依旧。
这一天空堂时间，龙妮拨通了胡珊珊的家庭联系电话。接电话的是胡珊珊的表姐。电话里龙妮了解到，胡珊
珊父母离异，她跟着母亲和继父生活，家里做生意，经济条件很好，母亲对她可以说是百依百顺，要啥给啥。她
历来就是大小姐脾气，中考一结束，简直就成了自由人，自己跑去把头发烫染了，还浓妆艳抹起来，家里人不是
没说过她，但是谁的话她也听不进去。她母亲气得好久都不和她说话了，所以报名时留的家庭联系电话都是她表
姐的。听了龙妮关于学校要求的说明后，胡珊珊的表姐表示家
长是完全支持学校工作的，胡珊珊有问题，请老师该批评就批评，她也会尽快和胡珊珊谈谈。她还告诉龙妮
胡珊珊不愿意别人知道她父母离异的事，希望龙妮对此保密。
放下电话，龙妮陷入了沉思。下课铃响后，龙妮到教室把胡珊珊叫到了办公室。胡珊珊那天仍然化了眼影和
唇彩，黄黄的卷曲的马尾在脑后晃荡，映衬出耳钉的银光。站在龙妮面前，她有些紧张，目光不敢和龙妮对视。
“你知道学校的要求吧？我在班上讲过，还单独跟你讲过，你听没听？”龙妮单刀直入地切入正题。“听了
的。”胡珊珊小声地回答。“听了为什么还是这个样子？”龙妮责备道。“老师都能烫发染发和化妆，我们为什
么不能？这不公平。”胡珊珊争辩道。“你也知道我是老师，你是学生吗？而且我没有浓妆艳抹。你也不是大学
生。如果你是大学生，你的样子也还没有惊世骇俗，我今天根本就不会找你了。中学生就应该有中学生的样子，
没听说过‘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吗？自然美是最高境界的美，你本来长得漂漂亮亮的，偏要浓妆艳抹学街
妹，简直是自毁形象。而且我们学的是酒店管理专业，你去高档宾馆酒楼看看那里的员工这方面是怎样的。”龙
妮越说越气，声音不知不觉越来越高，歇口气，她指着办公室的阳台说，“你马上去水池那儿把妆洗了，把耳钉
也取了。”“龙老师，你有没有卸妆油？我借一下。”被龙妮劈头盖脸说了一顿，胡珊珊还不了嘴，转而向龙妮
求助道。龙妮听了一愣，她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请求。转念一想胡珊珊也有她的道理，只可惜自己并没有把化
妆品带在身上。“我没带。能洗掉多少算多少，快去。”龙妮强调道。
胡珊珊就着水龙头冲洗了一会儿，出来时还残留着一点化妆的痕迹。龙妮充分肯定了她的进步，又进一步要
求她马上去理发店，把头发拉直染黑，变回来。“龙老师，妆以后我不化了，头发就算了吧。”胡珊珊撒娇似的
拉住龙妮的手，摇晃着请求道，“你看我把头发扎起来，一点都看不出来了。”“看不出来？你以为别人都是瞎
子是色盲吗？”龙妮毫不妥协地说。胡珊珊委屈地点点头。在她低头绞手指的时候，龙妮注意到她的指甲很长，
还上了亮彩的指甲油，便补充道：“你的指甲也不合要求，回去把它剪短，把指甲油弄干净。”这次胡珊珊乖巧
地答应了。
第二天，胡珊珊素面朝天了，她的马尾却还是微微卷曲着泛黄。“你还没拉直了染回来呀？”龙妮见了她就
马上指出来。“龙老师，我去染黑了，没盖住嘛。你看现在比以前深多了哦。”胡珊珊涎着脸微笑着。“是好多
了，但还是不合要求，你要再去改哦。”龙妮的语气虽然没有早先严厉了，却仍不肯给她一点笑容。
“涂雅兰、杨婷婷跟我差不多，龙老师你咋只说我呢？”胡珊珊终于笑不出来了，一脸委屈地说。“我说她
们还要先向你请示汇报嗦？”龙妮语带讽刺，胡珊珊马上闭了嘴。看胡珊珊神情有些尴尬，龙妮有些不忍：“我
当然也说了她们。她们的理由和你的也差不多，看来你们是商量过的哦。”“没有，没有。”胡珊珊惶急地矢口
否认，龙妮不由轻笑了一下。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斗争”，在学校统一检查时，龙妮班上的学生仪容仪表基本符合规范，龙妮松了
一口气。但是回想自己整天管学生的头发，管学生的指甲，管学生耳上、脖子上、手指手腕上的各种饰品，她觉
得自己不像高中教师，反而像是幼儿园的阿姨。当老师却不能把主要精力用在抓学生学习上，在普高待惯了的龙
妮心中难过，不由在办公室里发起了牢骚。
“龙老师，你才从普高过来，还不适应职高的工作。”办公室的老师们听了她的抱怨，就开解她说，职业学
校的学生行为规范差，如果不首先把这点搞好，学生的文化学习就谈不上了。他们安慰她，新生入校，要纠正他
们身上长期养成的毛病，要给他们灌输职业的意识。才开始都很难，都觉得累，但是一年半载后，只要学生习惯
养成了，工作就会轻松了。
“先学做人，再学做事，这就是职高的特点。”经验丰富的曹老师这样总结。龙妮牢牢记住了这句话。
ww Ｗ、xiabook.com 下 &书& 网

第 4 章 竞选班委 (1)

2005 级七班，这个六十二人的新班级，学生来自四面八方，他们各有各的家庭背景、成长故事，各有各的性
格爱好，现在他们还互不了解，只是坐在一个教室上课的陌生人而已，他们是一盘散沙，还远没有形成一个集体。
开学几天以来，龙妮发现她的学生基本上都能准时到校，男生和女生分别有几个活跃分子，他们性格开朗，
很快就能和班上的同学说上话，是典型的“自来熟”。而大多数学生在试探着接触周围的同学，三三两两抱团的
现象开始出现了，只有一个叫郭啸天的男生从不主动和其他同学交谈，课间总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龙妮
和班上的科任教师交流意见，不止一个老师说她班上的学生比其他班的活跃，不少同学能积极主动地回答问题，
只是回答问题的正确率比较低，个别人甚至借回答问题插科打诨、哗众取宠。看来学生的问题是明显的，但龙妮
觉得远没有传闻中的职高生那样恐怖。
龙妮过去一直在普高教书，对职业教育，像许多人一样，她不感兴趣也不了解。教普高时，她听说同城的一
所兄弟学校在市委、市教育局的规划、运作下，几年前由普通高中改成了职业中学，那里的学生成绩都不好，管
理起来也很难，让人听而生畏。大家都说把学生送进职高的家长，都是对学生完全失去信心的家长，他们只图把
学生送进学校，让老师看管着，不到社会上去混，职业学校就像是这些家长的“托儿所”。因此在职高，老师的
主要任务是管理学生，教学压力很小。没有升学的压力，正是这一点吸引了整天围着学生成绩和升学率打转，早
已觉得不堪重负的龙妮。
暑假里，龙妮通过资格审查、面试、试讲，为省府的一所普高和大石学校同时选中。龙妮一开始还是很犹豫。
普教和职教，一个升学压力大，工作辛苦，但教学生出成绩，有成就感；一个学生基础差，行为习惯差，管理难
度大，但是没有升学压力。她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没有选择的选择是痛苦的，多样的选择却又因惧怕选择错误而让人更加痛苦。为了做好自己人生的这道选择
题，在暑假里，龙妮在网上搜集了许多有关职业教育的资料，于是在短短的时间里，她对职业教育有了比以前多
得多的了解。早在 19 世纪中后期，我国具有现代意义的职业教育就萌芽了，在一百多年的历史中，职业教育经历
了“实业教育”“职业教育”和“技术教育”三个阶段，1996 年国家还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
现在，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发展，我国需要大量的技能型人才，职业教育正进入快速发展阶段。长期从事普教
的龙妮还知道，近些年高校大规模扩招，给更多人提供了接受普通高等教育的机会，也导致不少人盲目追求高学
历。于是在我们这样一个人口众多、教育资源相对匮乏的国家，却出现了大学毕业生过剩，大学毕业即失业，而
急需人才的地方却缺乏人才、招不到人才的现象。考虑再三，怀着对职业教育发展前景的憧憬，也带着对职高生
的疑惧和忐忑不安的心情，新学期开学，龙妮走进了大石学校的大门。
 这一天龙妮听一个科任教师反映，上午做完课间操后，她的第三节课有几个学生迟到。第二天，龙妮第三节
空堂，就跑到教室巡查，却看见学生坐得整整齐齐，大家上课也很安静。龙妮心中高兴，回到办公室就禁不住发
表了一通观察报告。谁知听了她的观察报告，办公室的老师竟然难以置信，有老师追问：“你们上啥子课哦，纪
律会那么好？”“是姜老师的普通话课。”龙妮说。“这就难怪了，姜老师人长得漂亮，骂人又有水平，连最犟
嘴的学生都要被她骂得还不了嘴，学生哪有不怕她的。而且才进校的新生，地皮子还没有踩熟，还摸不清老师、
同学的深浅，还很老实。”大家纷纷说，“等过一段时间，周围环境熟悉了，要跳的就会跳出来，头痛的事情就
多了。”
龙妮知道他们是老职教人，这是他们的经验之谈。她想学生都是
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他们比幼稚的孩子成熟，比成熟的大学生幼稚，大多数人在他们过去的学习经历中，
取得的成功少，遭遇的挫折多，在全社会重视普通高等教育，不少家长和学生以上普高为荣、上职业学校为耻的
社会风气下，因为中考失利，不得已进入职业学校，他们的自尊心已严重受创，在对许多事满不在乎的外表下往
往隐藏着一颗敏感而脆弱的心。这样的孩子现在走到了一起，就像一个个刺猬，既在渴望中小心翼翼地互相靠拢，
又随时准备着保护自己、打击别人。他们能上好姜老师的课，既说明姜老师既有魅力又有魄力，也说明他们还不
是不可教育的啊。
龙妮知道，这样一个集体需要一个核心来凝聚，需要一种精神来支撑，于是制订合理的班级奋斗目标，组建
得力的班委成了龙妮工作的重中之重。
在新班级成立之初，师生之间、同学之间互不了解，为了开展工作，许多老师会先指定几个成绩好、有当班
干部经历的学生组成一个临时班委。龙妮仔细研究了她的学生的基本情况，虽然职高生的中考成绩让人看了不免
摇头，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班上也有成绩相对好的学生。不过龙妮认为过去的成绩不能说明将来的成绩，
而且在学习习惯大多比较差的职高生中，学习好却缺乏领导才能的同学恐怕也难以获得同学们的认同。思来想去，
龙妮觉得思想支配行动，缺乏能力可以培养，没有热情就开展不好工作，因此选择和任用学生干部，首先要看学
生的态度，而且为了使班上的每一个同学都有得到锻炼的机会，班干部还应该实行轮换制。于是龙妮决定冒一个
险，把竞选机制引入她的班级，班干部以毛遂自荐、竞选演讲、同学投票的方式产生，再以学期为期限进行改选。
她的想法受到了同事们的质疑，他们说搞竞选的话，很难期待这些学生的参与，还是指定省事。龙妮却相信
每个人都有得到别人肯定的需要，能在老师和同学面前表现自己的才能，应该是很多学生心中的愿望。她想：如
果班上确实没有人主动报名，自己再指定不迟。
为了在班会上顺利选出班委，那两天，龙妮利用班级教育和个人交流等一切机会给同学们吹风，宣讲自己的
选举机制，鼓动同学们认真准备，积极参与。
开班会了。这天下午阳光很好，教室分外明亮，学生们分外安静。龙妮在讲台上微笑着作了选举前最后的动
员，她阐述了班干部选举对于班级建设的重要意义，分析了同学中可能存在的“不敢当”和“不想当”的两种思
想倾向。在指出班干部必须要有为班级服务的愿望和热情的同时，龙妮强调当班干部最能培养和锻炼一个人的能
力，鼓励当过和没当过的同学都积极参与竞选。
www.xia book.comww ｗ/５６ｗｅｎ/ｃ ｏｍ

第 5 章 竞选班委 (2)

讲完这些，龙妮停了一下，故意问：“班委都有哪些呢？”学生们活跃地回答着，龙妮转身一一写在黑板上，
然后问，“我们需要一个同学唱票，一个同学计票，哪两个同学愿意来为大家服务？”几个学生热情地举起了手。
龙妮让胡珊珊唱票，马群计票，然后宣布：“第一个选班长。哪些同学愿意当班长？站起来走上讲台吧。”
教室里出人意料地重归平静，同学们有的面面相觑，有的你推我搡。龙妮向马群和聂文斌看去，两个人都急
忙低下头避开了龙妮的视线。龙妮扫视着教室，微笑着鼓动道：“男同学拿出男子汉的气概，女同学拿出巾帼英
雄的气魄，勇敢点。我们看谁第一个站出来。”
教室里有了明显的骚动，但还是没人站起来。龙妮注意到夏晓荷跃跃欲试但又迟疑不决，龙妮决定为她加一
把劲。她热情地看着夏晓荷说：“勇敢点，站起来走上去！”受到这样的鼓励，夏晓荷一下子站了起来：“我来
当班长！”“好！还是我们的女同学勇敢。”龙妮大声叫好道。
在同学们惊讶、欣赏、期待、怀疑等复杂的目光中，夏晓荷走上了讲台。龙妮和同学们静静地看着她，可一
分钟、两分钟过去了，夏晓荷只是一个劲地微笑。龙妮知道她是一时开不了口，就指点道：“先告诉大家你的名
字，然后说说你竞选班长的理由。”
夏晓荷止住了笑。“我叫夏晓荷。我初中就是班长，我可以当好班长。”夏晓荷两句话就说完了，教室里有
人发出了嘘声。夏晓荷站在讲台上用眼睛向龙妮寻求帮助，龙妮微笑着问：“说完了？”夏晓荷点点头。“好，
你下去吧。”龙妮边说边带头鼓掌。教室里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
“夏晓荷同学虽然话不多，但理由说得很清楚，不错！”龙妮肯定道，又扫视着教室问，“还有没有要当班
长的？”
“我来当班长！”一个帅气的男生嬉笑着站了起来。在他大步走上讲
台时，有人鼓掌，有人嗤笑，教室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龙妮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这个一笑就露出一对
小虎牙的男生叫袁野，开学到现在，已经多次迟到了，看他走路说话，都给人自由散漫的感觉，没想到他还要竞
选班长。
“你们都知道我叫袁野啰。我喜欢运动，尤其喜欢打篮球，我当了班长，首先就要在班上组建篮球队，我们
要打遍学校无敌手。”袁野的话引起下面一阵哄笑，有几个男生情不自禁地拍起了课桌，袁野也露齿一笑。等大
家安静些后，他有些难为情地说：“刚才那个女生说她初中是班长，所以现在也要当班长，我连班委都没当过，
你们愿不愿意我当班长？愿意就投我一票。”
在一片“愿意”声中，袁野笑着回到了座位上。龙妮仍然带头为他鼓掌。等教室安静下来，龙妮点评道：
“袁野很勇敢，他也给我们大家带来了欢乐。不过，我觉得他的演说用到竞选体育委员更好。”同学们笑了起来。
“现在有两个人竞选班长了，还有没有？”龙妮继续主持她的竞选班会。在确认没有人之后，龙妮宣布无记名投
票。
龙妮本来以为夏晓荷是理所当然的班长人选了，没想到给袁野投票的人反而比给夏晓荷的多。
看着黑板上的统计结果，龙妮心中有些糊涂，她真不明白学生们的想法了。这时，龙妮可以凭借班主任的权
威行使她的否决权，力主夏晓荷当班长，但是这样的话，既违背了她搞这次竞选的初衷，也将失信于她的学生，
于是迟疑了片刻，龙妮就当众宣布：袁野当选。
竞选继续进行，班会的气氛变得轻松而热烈。接下来选的是团支书，这次夏晓荷又勇敢地站起来走上了讲台。
这个扎马尾的女孩身上的那股不服输的劲头，让龙妮倍加赞赏，她相信这是一个学生干部的好苗苗，但是结果让
她大失所望，夏晓荷再次落选了。看着夏晓荷难过的样子，龙妮心中充满了内疚，是自己鼓励她站出来的，但是
又一次的落选无疑让她受到了伤害。
当五个人竞选体育委员时，气氛达到了高潮。看着讲台上的同学积极争取，下面的同学情绪高昂，龙妮心中
暗喜：先前怕无人参与，担心冷场，这真是多余，老师们对职高生的看法确实是有偏见的啊。而苟文敬的最终胜
出也让龙妮亦喜亦忧，她领教过他的固执，他能无条件地服从学校的统一安排，积极认真地完成好每一项工作吗？
她有些担忧。
学习委员、文艺委员、宣传委员、组织委员都在同学们的踊跃参与中迅速产生了，然而竞选生活委员时，事
情一下卡了壳——教室安静了，刚才还唧唧喳喳不停的学生，现在一下子噤若寒蝉，唯恐发出一点声音，引来别
人的注意。冷场，冷场，还是冷场，龙妮的眉头皱了起来。班长是班级的头，学生们觉得有头有脸；体育委员、
文艺委员能在课间操、运动会、艺术节这些集体活动中露脸，有机会成为校园明星，符合这些活泼好动、争强好
胜的孩子的心理，吸引了他们积极参与。
但是读了九年书后，在学生们的经验里，在所有的班干部中，这生活委员是个吃苦受累惹人嫌，名头叫起来
又不够响亮的苦差，谁也不愿意当。但是龙妮知道，在大石学校，环保教育比重视升学率的学校抓得更紧，学校
每天两小扫两检查，一周一大扫一评比，而且自己班作为酒店管理专业，做好清洁保洁工作，也是班级的重要任
务。因此在某种程度上，生活委员的重要性不低于班长，必须要有认真负责的同学来担任，而靠自己硬性指派，
她担心学生缺乏积极主动性，工作也开展不好。于是龙妮在班上进行了再次动员，她强调了班级中生活委员的重
要性，宣布对于生活委员的工作自己不仅会大力支持，还要在评优、奖优的时候优先考虑。这时，阿坝姑娘扎西
娜姆站了起来，在没有竞争对手的情况下，她也就成了唯一全票当选的班委。
班委竞选完了，选出的班委基本上是帅气的男生和穿着时尚漂亮的女生。看来这些学生和普高的是不一样啊，
龙妮想。下课铃声响起来了，龙妮作了简单的小结后，要小干部们留下开个简短的班委会。
班委会上，龙妮首先表扬了小干部们愿意站出来为大家服务的勇气和精神，然后向小干部们提出了两点希望：
希望他们一要自我管理、自我约束，在班上起好模范带头作用；二要他们分工合作，要有团队精神。她给他们布
置了一个作业：回去好好想想，写一篇就职演讲稿，在下次的班会上当堂宣讲。
袁野和苟文敬当场就叫起苦来，说自己写不来，要求就口头上讲。龙妮开玩笑说：“你们两个大帅哥，凭一
个帅字什么事情都能搞定，哪有写不来的。”看两个人不好意思了，龙妮又认真地说，“不会写也要学着
写。真的写不来，我马上教你们。”龙妮作出要给他们上课的样子。扎西娜姆和其他几个人起哄说：“就是，
我们会写，你们不会就留下来，龙老师单独给你们上上课。”袁野和苟文敬急了：“不会哦，你们都走了就我们
留下？”转而对龙妮说，“我们也不留，我们自己想办法。”龙妮点点头：“好。写完给我检查，写不好的地方
我告诉你们怎么改。”
等大家一哄而散后，龙妮一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一边琢磨：班委算是选出来了，可是袁野是连自己都管不
好的学生，有了这样一个班长，她什么事都不能省心了。“管它是骡子还是马，现在都要拉出来遛遛啰！”龙妮
对自己说。
www.ｌ zu ＯＷＥＮ．ＣＯＭ下…… 书 ……网

第 6 章 住校风波

大石学校的学生分为走读生和住校生两部分，学校为外地学生提供学生公寓，由住校生部实施统一的管理。
和所有的班主任一样，龙妮有协助住校生部教育、管理住校生的职责。龙妮班上的住校生不多，开学之初，龙妮
就抽空到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去看了看自己班学生的寝室。
和两栋新教学楼一样，大石学校的女生公寓是崭新的，银白和橘红搭配的瓷砖外墙与教学楼和谐统一，寝室
内有卫生间，床和桌椅等配置新而全。龙妮是第一次到学生公寓，对比自己大学时代的寝室，龙妮不由得连连感
叹。男生公寓是旧的，条件比女生公寓差些，卫生间在一层楼的两端，生活没有女生公寓方便，不过仍然是六人
一间。龙妮了解到：住校生部老师在安排高一新生寝室的时候，是以班级为基本单位的，龙妮班的女生和男生都
是一个寝室住不下，两个寝室又住不满，所以有人住在几个班的混合寝室里。龙妮了解了学生住的情况，看到学
生们的情绪都很稳定，也就放心了。
可是她放心得太早了。新生入学才第二周，一天晚上 10 点过了，龙妮正在家里上网查阅教学资料，突然接到
住校生部李老师的电话。李老师说龙妮班上的女生牛晓琳和胡珊珊闹矛盾，在寝室闹得不可开交，寝室的同学劝
不了，她去勉强把胡珊珊安抚了下来，但是牛晓琳还是不依不饶，跟着她到了办公室，守着她，非得马上调换寝
室不可。牛晓琳太固执了，李老师没法，只有打电话向龙妮求助。
牛晓琳是个衣着朴素、身材瘦削、有着模特身高的漂亮女孩，看起来绝对不是个凶悍的人。胡珊珊喜欢打扮，
追求时尚，为了让她的仪容仪表符合规范，龙妮清楚地记得当初自己费了多大的劲。显然两个女孩是截然不同的
类型，但龙妮想不出她们会有什么天大的矛盾要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何况她们相处不过一周多呢。龙妮请李老
师把电话交给牛晓琳。
牛晓琳的情绪那时还很激动，一听到龙妮的问话声，她就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数落了一通。她说胡
珊珊好吃懒做，自己不去开水房打水，要用水时，问都不问别人一声，拎起别人的开水瓶就倒。牛晓琳说自己忍
了一次、两次，那天发现自己瓶里的开水又被胡珊珊私自用了，她实在忍无可忍了，于是和胡珊珊吵了起来。牛
晓琳宣称她不能和胡珊珊住一个寝室，她必须马上换寝室，否则她要不睡觉站到天亮。
听了牛晓琳的话龙妮哭笑不得，她从牛晓琳的执拗中感到了牛晓琳的淳朴和可爱，她赞赏牛晓琳身上那嫉恶
如仇的品质。但是胡珊珊并不是敌人，虽然她可能娇生惯养，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不善于为他人着想，也不过
是犯了大多数独生子女都有的通病而已，因此牛晓琳为了这点小事和胡珊珊闹到不共戴天的地步，龙妮觉得实在
大可不必，由此也看出牛晓琳和胡珊珊一样缺乏集体生活的历练。这些独生子女是要经过一些磨炼才能长大啊，
龙妮心想。龙妮知道现在不是讲大道理的时候，于是尽力用温和的语气告诉牛晓琳：凡事都有一个解决的过程，
不可能想换寝室马上就有寝室可以换，尤其是在此时此刻。为了不影响寝室其他同学和李老师的休息，她应该赶
快回寝室睡觉。龙妮说有什么事明天来解决。
虽然牛晓琳的思想还没转过弯来，但是龙妮说得在情在理，牛晓琳反驳不了，就乖乖地回寝室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龙妮来到学校。为了避免偏听偏信，她首先把胡珊珊叫到了办公室，问她昨晚发生的事情。胡珊
珊说的和牛晓琳说的角度显然不同，事情本身倒是没有差异，只是在胡珊珊看来，自己没有打开水就倒了点牛晓
琳的用，都是同学嘛，有多大的关系呢，是牛晓琳自己太小气了。“我打了水的话她用就是了，我绝对没有意
见。”胡珊珊强调说。
胡珊珊说话的时候，脸上透出一种天真烂漫的神情，龙妮觉得又可气又可笑，不禁正色道：“你没意见，你
问过牛晓琳有意见没有？”胡珊珊当然没问过，事实证明牛晓琳不仅有意见，而且意见还很大。胡珊珊这时就只
能瞪着大眼睛，无言地看着龙妮。龙妮看着她，毫不留情地批评道：“每个人成长的环境不同，待人处世的态度
也会不同。你看重的东西别人可能不看重，别人看重的东西你也可能无所谓。集体生活，就不能以自我为中心，
做事只顾自己痛快，不管别人高不高兴。
你没病没灾好手好脚的，为什么不去开水房打水？不打就不用嘛，为什么又去用别人的？即使要用，你也该
征得别人的同意，怎么能想用就随便倒呢？打开水要跑路要爬楼梯，哪个都不想多跑，打了水自己却用不成，你
说她会高兴吗？你在家可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那是你父母愿意给你当保姆，但是在学校里，哪个同学愿
意给你当保姆？她们和你一样，都是家里的娇小姐，巴不得有人来伺候自己呢。”胡珊珊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龙妮缓和一下语气，继续说：“集体生活，要学会自理、自立，不要想着依赖别人。牛晓琳说你不止一次这样做
了，她才忍无可忍的。我告诉你，你不改掉这个毛病，以后没有人和你交朋友，也没人愿意和你住一个寝室
了。”她接着问胡珊珊，“你是不是考虑要换寝室了？”胡珊珊不容置疑地说：“我不换寝室，她看不惯我她
换。”龙妮点点头，表示了解了她的想法，让她去教室把牛晓琳叫到办公室来。
牛晓琳来到办公室，龙妮看她的样子有些倦怠，脸上倒没有想象中的怒气，就关心地问：“昨晚睡好没
有？”牛晓琳不好意思地笑了，连忙说自己睡好了。龙妮当着两个人的面，分析了她们各自的对错，指出俗话
“吃得亏打得拢堆”是人们集体生活中总结出来的经验，充满了人类生存的智慧，告诫她们作为一个班的同学，
来这里都是为了读书，大家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住一个寝室，要学着彼此照顾，彼此尊重，好好相处。她严肃
地问牛晓琳经过一晚上的思考，现在是不是还想换寝室。牛晓琳看了胡珊珊一眼，迟疑了一下，回答说暂时不换
了，过段时间再看。她的转弯让龙妮觉得有些意外，龙妮本以为还要做大量的思想工作她才会想通的。
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龙妮禁不住露出了笑容。她看着两个女孩，亲切地说：“不打不相识，回去你们好
好沟通沟通，说不定你们以后还会成为好朋友呢。你们想想，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个寝室都不能住了？一
个寝室都不能住的话，一个班还能不能一起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搞不好就只有你们其中一个转学了。”
两个女孩急忙表示自己不转学，让龙妮放心，她们下去会自己处理好这事的。龙妮点点头，叮嘱一番后，让
两个人离开了办公室。
这件事过后，龙妮特别注意观察两个人的情况。在多方面的了解中，龙妮知道胡珊珊后来学乖了很多，每天
她都会去打水，不再随便倒同学的用了。牛晓琳虽然个性还是很强，与胡珊珊也一直没有成为很好的朋友，但在
一些生活小事上已不会和同学斤斤计较了。她们寝室同学间后来也没闹过大的矛盾。
一天下午，龙妮在学校的通告栏里看到校礼宾队要在高一新生中招募新队员的消息。礼宾队是学校对外的窗
口，队员都是学校专职礼仪老师在全校同学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她们要在形体、礼仪、形象设计等多方面接受系
统的培训，不仅学校的重大活动要由她们担任礼仪服务，就是省市和其他单位的一些重要活动，礼宾队也经常受
邀参加。龙妮觉得这是一个学习知识、开阔眼界的好机会，牛晓琳的条件又挺合适的，于是在得知牛晓琳不打算
报名参加选拔时，就找牛晓琳谈话，鼓励她积极参加，并亲自去找校礼宾队的辅导老师，竭力向她推荐了牛晓琳。
牛晓琳原本担心自己选不上丢面子，被龙妮说动，鼓起勇气去参加了选拔赛，得知自己选上了时，她高兴得
简直要跳起来。经过礼宾队的训练，牛晓琳高挑的身材更见挺拔，气质更为出众了。在礼宾队里，她学会了和大
家和睦相处，受到了老师和同学的欢迎。后来牛晓琳成了礼宾队的骨干，龙妮曾多次听负责礼宾队的老师夸奖她
悟性高，做事又认真。
www.56 ｗ en．ＣＯＭ/下 书 。网

第 7 章 不穿校服
 大石学校新生的校服发下来了，有冬装、夏装和运动装三套校服。运动装是蓝白的配色，因为是运动休闲的
大众服装，穿着比较方便，这些爱蹦蹦跳跳的中学生们穿的时候最多。冬装是深蓝的西服套装，龙妮在校园里看
到高年级的学生们穿着时，觉得西装的庄重挺拔为学生们平添了一份职业人的味道。也许迎合了半大不小的高中
生总想证明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心理，龙妮发现一部分学生还比较喜欢穿西装。
最不受学生欢迎的是夏装。夏装也是蓝白的搭配，男生是短袖长裤，女生是短袖短裙，龙妮觉得颜色清爽，
学生们穿上也还中看。可是学生们却抱怨校服的布料差，夏天穿在身上不透气，裹着热，特别不爱穿。龙妮最头
疼的，是假小子项小娟、胖女孩乌玉兰。自从交费定制校服起，她们就一再找龙妮，一个说自己爱运动，穿裙子
活动起来不方便，一个说自己胖、腿粗，穿裙子难看，都宣称自己不穿裙子，她们不做女生夏季校服，要做就做
男生的。面对她们的固执，龙妮只有费尽口舌做她们的思想工作。龙妮告诉她们，女孩穿裙子很漂亮，又强调说
学校集会和重大集体活动，需要学生统一着装，女生不着女生的校服，会破坏集体的统一性，也会让自己难堪。
两个人最后还是听从了龙妮的劝说，于是全班按要求统一定制了校服。龙妮注意到，乌玉兰穿裙子的时候还
比较多，而项小娟只在重大集体活动中才穿裙子。
随着秋意的加深，学生们穿起了运动套装和西装。龙妮班上大多数学生都能按要求穿着校服，但总有几个学
生从情感上就排斥校服，千方百计地用其他服装代替校服。然而，每天上下午上学的时候，在校门口执勤的学生
会干部和老师要对全校同学穿着校服的情况进行检查和记录，学校还把这作为考查班集体的一个重要内容。龙妮
虽然理解学生们的想法，也认为学生平时穿不穿校服没多大关系，但是，学校的管理制度应严格执行，她还是三
番五次在班上宣讲学校穿校服的有关规定，并随时督促和检查学生们的着装。
一天下午放学时，龙妮去上厕所，正遇见涂雅兰和杨婷婷、胡珊珊急急忙忙脱下校服换靓装，淡施脂粉轻描
眉。见龙妮惊讶地看着自己，几个女孩一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一边尴尬地把东西藏到身后。简单地问过几句
后，龙妮才知道，学生们为了漂亮，甚至不怕麻烦地每天把自己的漂亮衣服带在身边，放学时她们不是急着回家，
而是先冲向厕所，换下校服，补了妆，然后才漂漂亮亮地走出校门。
为了心中的那份美丽，女孩们真是想尽了办法啊，龙妮不禁深深感叹。
w w w. xiabook。com 下 /书 网

第 8 章 同桌

一个月过去，班上同学互相已比较熟悉了，除了几个内向而不善言谈的学生，其他性格相近、表现相似的人
都各自抱成了团：班长袁野把竞选演说落到实处，带领着一群爱好篮球、足球运动的男生，一有时间就在球场上
奔跑，很快他们就和其他年级的球类运动爱好者打成了一片；马群、夏晓荷身边各有几个人，他们上课比较认真，
作业完成情况较好，是班上想学习爱学习的中坚力量；涂雅兰和胡珊珊、杨婷婷则把班上爱美的女生聚集了起来，
她们不仅兴致勃勃地互相传阅时尚杂志，而且打学校仪容仪表规范的擦边球，尽量不着痕迹地修饰自己。
小团体的学生们课前课后有说有笑、亲亲密密，让龙妮觉得班级有了一点集体的样子，不再是一盘散沙。但
是小团体之间明显的隔阂和疏离，那几个游离于团体之外的散兵游勇，又让龙妮担心和发愁。
班级授课，学生的座位原本有些讲究，为了避免后排同学的视线被前排遮挡，教师通常按照高矮顺序安排学
生座次。但是由于学生患近视的多，学习的愿望有所不同，有的人想靠前，有的人要靠后，按高矮顺序排座就总
有人不情愿，于是开学后，龙妮就不断接到同学和家长要求换座位的请求。
乌玉兰的同桌，短短时间内已调换了几个。那天受不了乌玉兰的新同桌的反复恳求，龙妮让文静的朱马丽和
她做同桌。可是一天下来，朱马丽就眼泪汪汪地找到了办公室，坚决要求和乌玉兰换开。龙妮安抚了朱马丽几句，
强调了这样安排的理由，就让朱马丽回去了。可是没过两天，龙妮就发现朱马丽把自己的桌椅拉到了教室最后面
独坐，独坐在两两并列的同学中的乌玉兰看起来非常扎眼。班上学生多，教室本来就很拥挤，但六十二个学生正
好两两并列，桌椅排放得整整齐齐，让她们这样一闹，龙妮当然极不满意。
乌玉兰身材肥胖，笑起来甜甜的，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女孩，可为什么就连一个同桌都这样难找呢？要求换
座的时候，自然每个人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龙妮开始没在意，现在却犯了疑。于是她把夏晓荷等人找来，仔细
询问个中原委，这才知道那几个不愿与乌玉兰同桌的学生，其实骨子里是以貌取人，嫌她臃肿，说她胖得难看，
就像与她为伍要把自己也带丑了似的，就不愿意和她同桌。
十几岁的孩子本来就没定性，何况大多数在优裕的物质条件下长大的独生子女，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他
们眼界开阔，自我意识又很强，他们以挑剔的眼光看家人看朋友，龙妮完全能够理解，但是像这样挑剔同桌，龙
妮很反感。想到这里，龙妮把朱马丽叫到了办公室。
“你为什么擅自把桌子拉到后面去？为什么就不能跟乌玉兰同桌？”龙妮严肃地责问道。
“我眼睛好，想坐在后面。”朱马丽期期艾艾地为自己辩解道。
“你妈妈要求我把你调到前排的时候可没说你眼睛好哦。”龙妮针锋相对地反驳道，“再说，你想坐哪儿就
坐哪儿，班上不就乱套了吗？”
“别人要求换你就给她们换了，我要换就不行，你是觉得我特别好欺负嗦。”朱马丽满腹委屈，眼圈一下红
了，宣示道，“她们不挨她坐，我也不挨她坐。”
龙妮承认自己先前没多加考虑就给其他几个人换了座位，但她保证那绝对不是因为朱马丽好欺负才换她。龙
妮诚恳地说：“我让你和乌玉兰同桌，是因为觉得你文静懂事，别人和她处不好，相信你能够处好，这是信任你
不是欺负你。”“龙老师，你不晓得，她脾气大得很，动不动就骂人，大家都不喜欢她。听说前两天卢月还在外
面和她动了手呢。”为了向龙妮证明自己有理，朱马丽揭发道，又倔犟地说，“你不要相信我，我和她还是处不
好。”
龙妮相信乌玉兰是一个并不惹人讨厌的女孩，她也相信朱马丽不会在她面前瞎编乱造，她想这些女孩间存在
一些问题，她必须帮她们化解。
于是她把乌玉兰找到办公室，问她脾气大、骂人和打架的事。她这一问不打紧，却引出了乌玉兰的串串眼泪。
乌玉兰委屈地说都是同学们嫌弃她、欺负她，她只是正当防卫而已，而这些都是从小她妈妈就教她的。“龙老师，
长得胖不是我的过错，我不主动欺负别人，但是她们也不能欺负我。”乌玉兰理直气壮地说。
“胖不是你的过错，胖本身就不是什么过错。”龙妮首先表示了支持，“但是，同学们爱美本身也没有过错，
错只错在她们只注重外在美，而不知道去发现和欣赏心灵美。这一点我们又要原谅她们，因为外在美是一眼就能
看到的，而心灵美却需要时间和心去感受、去触摸。”她和善地看着乌玉兰，“你想一直一个人坐吗？”“我不
想，是她们不愿和我坐嘛。”乌玉兰无可奈何地叹息道。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以后大家相处的时间还很长，只要你与人为善，在班上多做好事，同学们就会
慢慢地了解你、接受你了。”龙妮开导道，“宰相肚里能撑船，同桌之间，既容易结成最好的朋友，也容易发生
矛盾冲突，以后你就注意对同学宽容大度些，都说吃亏是福嘛。”说得乌玉兰连连点头。
乌玉兰的思想工作做好了，龙妮又把朱马丽叫到办公室，从“昔孟母，择邻处”讲起，肯定她选择同桌的出
发点没错，又给她讲外在美和内在美的关系，希望她换位思考，体谅乌玉兰的困境，在班上带头接受乌玉兰。
朱马丽被龙妮说服，把桌椅搬回了原位，再次成为乌玉兰的同桌。
www.ｌ zuo ＷＥＮ．ＣＯＭ下 ^^书^^ 网

第 9 章 体育节

秋高气爽，学校一年一度的体育节拉开了帷幕。根据组委会的安排，这届体育节的集体项目，除了开幕式入
场和集体舞表演，还分年级安排了乒乓球、篮球和足球比赛。知道高一进行的是乒乓球比赛，袁野一帮人失望极
了，篮球和足球是他们的最爱，他们盼望的是在球场上驰骋，可高一不举行篮球赛和足球赛，让他们没有用武之
地，于是体育节对他们的吸引力一下子减小了。
“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集体舞表演规模大、人员多，不是三下两下就可以准备好的，于是，一时间，
学校里掀起了集体舞排练热潮，在中午和下午放学后，校园里比较空旷一点的地方，都挤满了排练的班级。这一
年，组委会选定的曲目是宋祖英演唱的《好日子》，宋祖英那清脆嘹亮的歌声就经常萦绕在校园里。
感受着体育节的热烈气氛，刚从普高过来的龙妮有些不适应。在过去的学校，运动会自然是每年必开的，但
除了部分运动天赋高的学生，老师和同学们并不那么重视，学习任务压倒一切，哪有那么多时间来搞什么开幕式
和集体舞呢？何况她一贯认为，运动和文艺是需要天赋的，不是那个材料，光有主观愿望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对
体育节的热情也就不那么高。
龙妮带的是六十二个人的大班，在体育节这样的集体活动中，人多就是财富，而且班上男女生比例基本恰当，
还有袁野一帮体育爱好者，因此龙妮就不担心自己班的组织工作，而是把任务完全交给了体育委员苟文敬和文艺
委员涂雅兰。
一天下午，涂雅兰和苟文敬找到了办公室。“龙老师，你去管管嘛，
袁野、聂文斌、骆小强、杨辉一帮男生，喊他们走方队和跳集体舞，他们就是不干。”涂雅兰满脸焦急，上
来就告了男生一状。“我们班的女生好差哦，几个女子项目我们班都没人报，四乘两百米接力也要弃权。”苟文
敬交给龙妮一份报名单，紧接着告了女生一状。
龙妮惊诧地仔细询问情况，原来走方队和跳集体舞要占用休息时间，袁野他们想去踢球就拒绝参加，而女生
除了牛晓琳跳高，乌玉兰掷铅球，夏晓荷、项小娟跑步，其他人就只想当拉拉队。“涂雅兰，你为什么不报项目？
八百米你就去嘛！”一看涂雅兰也没有项目，龙妮首先向涂雅兰发了难。“我不得行，跑不下来。龙老师，我把
方队走好，集体舞跳好，也是积极参加体育节嘛！”涂雅兰急忙说。
旱鸭子是不能硬逼下河，龙妮心中嘀咕了起来。但是她再怎么不重视，可集体项目不能弃权吧？“我知道了，
你们都回去吧。苟文敬去把袁野叫来。”龙妮对两个人说。两个人走了好一阵了，袁野还没有踪影，教室就在办
公室附近，估计袁野又在球场上，龙妮皱起了眉头。
“龙老师，你找我？”袁野终于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龙妮面前了。“你一天到晚在球场都跑不累啊？你这么爱
体育运动，为什么不积极参加体育节？”龙妮语气严厉地责备起来。“龙老师，你冤枉我！我又要跑 200 米，又
要跑接力赛，我咋不积极了？”袁野急忙分辩说。“我冤枉你？”龙妮反诘道，“这次体育节我虽然叫苟文敬、
涂雅兰他们负责，但是你是班长，你当然不能袖手旁观。走方队和跳集体舞是集体项目，你为什么带头不参
加？”“我走不来、跳不来。班上那么多人，又不缺我。”袁野恳求地望着龙妮，眼神单纯到清澈透明。“你人
长得帅，又是班长，走方队你在前面举班牌，集体舞也必须参加，走不来、跳不来就练。”龙妮不理睬他的恳求，
把任务布置了下去。“好嘛，我去就是了。”袁野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
第二天，龙妮郑重其事地在班上开了一个动员会，针对涂雅兰和苟文敬反映的问题，她规定了训练时的考勤
办法，还调兵遣将，弃权的个人项目、接力赛也安排了人员参加。在重在参与的指导思想下，她向大家提出了体
育节班级的奋斗目标：项目不弃权，失败不气馁，努力为班级争荣誉。
现在，每次集体舞排练龙妮都要亲自到场，她组织得很认真，在她的督促下同学们排练得也比较认真。但是
几天下来，龙妮总觉得自己班的动作、队形的编排不能尽如人意。她急学生们也急，烦躁的情绪在同学中开始出
现。龙妮心中正焦虑时，突然得知隔壁办公室的小叶老师能歌善舞，她班的集体舞上届体育节拿了冠军，于是龙
妮去请小叶老师抽一点时间来为自己班作指导。小叶老师爽快地答应了，龙妮又高兴又感激。
下午放学后，涂雅兰和苟文敬带着几个同学好不容易占到了两栋教学楼空地间的一块地盘，在龙妮的督促下，
班上的人员终于到齐。排练开始了，小叶老师让大家先跳了一遍，然后对动作和队形的编排作了一些更改。在大
家继续排练时，龙妮发现有的男同学老是踏不准节拍，队形显得有些乱。这时，一个男同学在队列里为大家数起
了节拍，在节拍声中，大家的动作很快整齐起来了。龙妮顺着声音看去，见数节拍的男生是马群。在日常管理中，
龙妮花在问题学生身上的精力和时间多，表现良好的马群不在她经常教育的对象之列，她还真没多加关注，现在
这个小小的细节马上让龙妮对他有了特别的印象。于是她让马群和涂雅兰他们一道负责这次集体舞的排练工作。
一天，龙妮到校图书室借书，图书室粟老师主动说起自己的侄儿粟飞就在龙妮的班上。粟飞父母都是老实人，
现在下岗给私人老板打工，因为经济上比较困难，又担心孩子染上网瘾，现在一般家庭必备的电脑他家也没舍得
买。他们对孩子要求很严，但教育方法不对，动辄就对孩子又打又骂。粟老师说侄儿被哥嫂管死了，胆小内向，
从不多言多语，不过孩子没有多大的毛病，她请龙妮多多注意和关照一下粟飞。每一个学生都是老师应该关注的，
龙妮自然是满口应承。粟飞和马群是一个类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在集体舞排练中，他总是准时到，认真练，
但是正如他姑姑说的那样，在一群活蹦乱跳的孩子中，他显得沉默寡言，甚至有些郁郁寡欢。
班上的集体舞跳得有模有样了，入场式的方队龙妮也进行了简单训练，本着简单实用的原则，同学们把服装
和道具也准备好了。一段时间以来，每天听同一首歌、一个旋律，正如饿汉吃得太饱也会撑得难受，龙妮早就觉
得身心疲惫，她觉得自己这次花了太多的精力和时间，一心盼着体育节快点开始快点结束。可到开幕式上，无论
是入场式还是集体舞，看到许多班级复杂而精彩的表演时，龙妮和她的学生们才发觉自己的表现是如此平庸，在
金钱和时间上他们花的本钱还远远不够。
一开始就败下阵来的感觉并不好受，龙妮和她的学生们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乒乓球比赛上。乒乓球是国球，
有广泛的群众基础，学生们可以说人人会打，但是按学校要求，每班只能派出一个由三男三女组成的乒乓球队。
龙妮高兴地看到，同学们都积极主动地要求参加比赛。为了不打击同学们的积极性，也为了公平，在大家的一致
赞同下，班上组织了一个选拔赛。龙妮看到，以袁野为代表的个子高、样子帅的几个篮球和足球爱好者，被班上
几个平常不太出众的男生代替了，骆小强成了主力，而那个剪男孩头的项小娟，更是显示了不凡的实力，在个人
和团体赛中都表现突出。以他们打头的 2005 级七班乒乓球队，在比赛中敢打敢拼，夺得了小组冠军、年级第二的
好成绩，项小娟还拿下了年级单打冠军。
决赛那天，龙妮率领全班同学在球场上为项小娟呐喊助威。在全班兴高采烈地庆贺项小娟获胜时，龙妮突然
发现自己班上的几个男生和其他班级的几个男生聚在一起，情绪明显有些激动。龙妮觉得情况不太正常，就追过
去叫住他们询问究竟。几个人在龙妮面前老老实实，只说他们是初中的同学，今天见了面大家很高兴。见他们众
口一词，又都是学生，龙妮就放心了。她叮嘱自己的几个学生回到班级所在的大本营，告诫他们不要打架。
体育节顺利结束了，2005 级七班在几个项目上取得了好成绩，但团体总分未能进入前六名。这是他们进校的
第一个体育节，是大家在全校三千多名师生面前第一次集体亮相，未能在这个舞台上闪亮登场，袁野等一些自视
不低的同学显然大受打击。龙妮觉察到班上士气低落，虽然她自己觉得尽力就好，但为了使刚刚有了苗子的集体
荣誉感不消失，龙妮特意在班上充分肯定了这次班级的成绩，大力表彰了体育节积极分子。
在校团委老师请龙妮为学生会推荐各部门的学生干事时，龙妮没有多想就把马群、粟飞和骆小强推荐了上去。
她想他们在班上都没担任班干部，而又各有优点，她希望自己能给他们提供一些锻炼的机会。
小干部们的试用期满后，马群、粟飞成为学生会纪检部的正式干事。而在龙妮眼中朴实、不错的骆小强，却
试用不合格，被学生会退了回来。
龙妮深知新生入学报到后差一点就退学的骆小强家境贫寒，在学校填报和发放贫困生助学金时，龙妮首先就
考虑到了他。体育节，作为班级乒乓球队的队员，他的拼搏精神也给龙妮留下了良好的印象。这样的学生学生会
考查却不合格，这让龙妮感到非常意外。龙妮问原因，马群和粟飞都说骆小强表现不好，骆小强却说因为自己长
得不帅，又是农村娃儿，被别人歧视。龙妮跑去问负责学生会的小李老师，小李老师说骆小强工作积极性比较高，
但能力差、脾气倔，缺乏团队合作精神。
龙妮觉得小李老师的话比较客观和中肯，骆小强的说法显然带着他强烈的个人情绪。深深同情他读书不易的
龙妮，觉得他的这种偏激情绪源于这事对他的自尊心的严重伤害，不由自责自己的推荐之举。
她把骆小强叫到办公室谈话，一方面指出他的问题，一方面安慰他鼓励他，以为这样就能解开他的心结。
www/xiabook/com www.lzuo Ｗ en.Ｃ om

第 10 章 偶发事件 (1)

星期天，市中心人头攒动。走在商店林立的大街上，龙妮兴致勃勃。这段时间为体育节忙碌，身心俱疲的她
觉得需要放松一下，而且答应女儿买双新鞋已一个月了，今天她打算兑现对女儿的承诺。
在本市一所重点中学读书的女儿学习任务繁重，单是每天上课的时间就远远多于自己的学生，何况还有大量
家庭作业，以及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测验，真的是太辛苦了。因此，在龙妮看来，星期天逛逛街也是让女儿休息
的好办法。
读初中的女儿个子比龙妮略高，她们像一对朋友一样，手挽手一路逛着。她们买路边小吃，看琳琅满目的商
品，试穿漂亮而时髦的衣服，心情愉快而轻松。
“妈妈，看那件衣服，好时尚哦。”女儿的声音充满了热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龙妮看到了前面巨大的橱
窗里黑人模特儿身上那件款式简洁的漂亮衣裳。“是漂亮！走，看看去！”龙妮拉着女儿，兴致勃勃地往橱窗走
去。
正在这时，龙妮的手机响了起来。“你好！”龙妮礼貌地问候道。一个男子的声音飘过来：“你是大石学校
的龙妮老师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男子说，“我是派出所的民警，你班上的学生侯勇、张翔几个在我们这里，
麻烦你马上来一趟。”
龙妮一下怔住了：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学生到派出所去。星期天学生在家，有父母监护，他们犯了什么事
应该找家长，找老师干什么？龙妮想到此，就推托说：“我现在有事脱不了身，你们找家长和学校领导吧。”
“家长来了，学校领导的电话我们打不通，就等你来了。”电话那边斩钉截铁地说。“我找不到你们那儿，再说
星期天休息，学生的事我管不了。”龙妮继续推托。“你的意思是星期天你就不管学生了？”对方显然有些生气
了，语意
含着责备。“管管，我没说不管，我现在在外面，没法来。”龙妮急忙说。“你在哪里？我们派车来接
你。”对方不容她反驳。龙妮通报了自己的位置。母女俩不能再逛街了，女儿的新鞋又没买成，龙妮连连对女儿
说抱歉。她把女儿送到附近的车站，让女儿独自回家。派出所的小面包车过来载上了龙妮。生平第一次坐警车，
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龙妮一路上很沉默。
派出所大厅有几个警员在值班。正在龙妮东张西望、不知所措时，从门厅一侧走来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民警，
他迎着龙妮过来，热情地说：“是龙老师吗？我就是给你打电话的警官，我姓汪。星期天还麻烦你来，不好意
思。”他作了一个有请的手势，“这边走，你的学生都在里边。”
里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后庭，有绿树庭花，在藤蔓覆盖的不大的回廊下，龙妮的四个学生和她见过面的三位
家长及一个陌生中年男子成掎角之势或坐或立地待在那儿。见了龙妮，学生们都低下了头，几位家长像见了救星
一样，异口同声地说：“龙老师，我们就等你来了。”陌生中年男子这时也上前来：“哦，你就是小翔的班主任
老师，你好！”他伸出右手来，没有和男子握手习惯的龙妮，见状也只好伸出了右手。那人接着说：“我是小翔
的姨父，他出了事，他父母不在家，由我来代理。”
等他们介绍完毕，汪警官说：“好了，现在老师来了，你们好好谈一谈吧。”龙妮这才仔细打量她的几个学
生，见张翔一个人和家长站一边，脸上有淤红的伤痕，双手不停地互相揉捏着。侯勇三个人和他们的家长站在另
一边，看形式就知道他们是水火不容的两派。龙妮瞪大了眼睛，用不高却有力的声音问道：“星期天不好好在家
休息，搞到进了派出所，把我也叫到了这里，让我这辈子第一次进了派出所。到底你们干了啥？说来听听。”
没等学生开口，张翔的家长指着侯勇他们，义愤填膺地抢着说：“他们三个伙同其他人，群殴我们张翔。老
师，他们心好狠哟，用砖头打，用皮带抽，要不是被过路的人看到报了警，现在我们小翔怕命都没有了。”他的
话还没说完，那三人的家长就站了出来：“喂，那位家长，你不要没有根据地乱说了。同学之间发生打架斗殴事
件，既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也不能说成是一方的错。你还是不要说了，让他们自己跟老师说。”
眼看双方家长要争吵起来，龙妮劝解说：“你们都冷静一点，让我把事情搞清楚。”她再次面对学生，追问
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翔气咻咻地盯着侯勇他们看了几眼，然后对龙妮说：“龙老师，前两天我们闹了点矛盾，今天上午他们打
电话给我，叫我出去玩，我以为大家要化解矛盾，就跑去了。谁知道他们把我叫到侯勇家小区的花园亭子里，几
个人等在那里，动手打我。”张翔撩起了自己的衣袖和身上的衣服，“龙老师，他们把我打惨了，你看，我身上
尽是伤。”
龙妮听到这里，又看了张翔身上的伤，不由痛心疾首，声音不自觉地就高了八度：“姬晓军、侯勇、胡波，
你们也真下得了手。张翔是你们的同学还是敌人？除了你们还有哪个？”
见龙妮生气的样子，本来就一脸怯色的侯勇他们露出了委屈的神色。平常爱出风头的姬晓军先开了口：“龙
老师，是张翔欺负侯勇，我和胡波看不过去了才帮忙教训他的。还有一个人是看热闹的，不是我们的同学，我们
也不认识。看到警察来他早跑了。”
龙妮冷哼了一声，对姬晓军说：“其他人我们说不清楚也不去说他了，就说说你和胡波，同学之间发生了矛
盾，你们不好好劝解，也不向老师报告。你们帮人就是打人，你们还要不要帮着杀人呢？”她既说着姬晓军，又
把眼睛瞪向胡波，见他们都低下了头，她就又转向侯勇，严厉地问道，“你和张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侯勇看看龙妮，低头用脚尖扒拉着脚下的小石子，怯怯地低声说：“运动会开幕式，你要求我们穿那套西装
校服，我穿来了。本来大家好好地在教室里说笑，张翔却指着我说我长的那副德行，穿西服就像猴子。龙
老师，当着班上那么多同学，我的面子往哪儿搁？我叫他不要再说，否则我要扇他耳光。他还硬要说，我就
上去给了他一耳光。他就拿班上的扫帚来打我，班上同学都看到的嘛。”
“你拿垃圾桶来打我就不说了？”侯勇话音未落，张翔就脸红脖子粗地顶上了一句。
看战火又要燃起，龙妮马上制止道：“都给我把嘴闭上！情况我已大致了解了，你们哪个是完全正确的？哪
个可以理直气壮地在这儿吼？你们两个只要有一个做对了，都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我把我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们
时可没想到会派上今天的用场！”
看到刚才出去了现在又走回来的汪警官，龙妮转而问道：“他们的事情你们认为应该怎样处理？”
www.7wenxue.com www.lzuowen.com

第 11 章 偶发事件 (2)

汪警官说：“像这种动用了器械的群殴事件，本来是要给予刑事处罚的，但是他们都是在校的高中学生，又
是同学之间的矛盾，所以我们认为还是本着教育为主的原则，由你们学校领回去好好教育。现在的问题是，被打
的学生上医院检查发生的医药费，各位家长对我们的处理意见有异议，看你来怎么协商。”
龙妮“哦”了一声，回头问张翔的姨父：“你们有什么要求呢？”
他说：“张翔的打不能白挨，性质这样恶劣，我们觉得打人的应该被拘留起来，现在派出所的同志说在校生
由学校教育，我们希望学校开除他们。医药费由他们全赔。”
不等龙妮说话，侯勇的爸爸就急忙说：“我们的娃儿惹的祸我们当然认账，但是不能是他说多少就是多少，
必须是我们陪同一起上医院检查。”张翔的家长舞动着手里的一叠单据，对龙妮说：“发票都在这里，他们还不
认账。我们还要精神损失费呢。”侯勇的家长马上顶上：“事情是你的娃儿挑起的，我的娃儿也挨了打，责任应
该大家都有，我只是没带娃儿去医院检查而已。你这样不讲理，待会儿我们也到医院检查，你们也要赔偿。”
眼看家长争执起来无法解决，龙妮皱起了眉头。她工作这么久，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没有处理这种事
的经验，幸而她在学校听办公室的老师们谈过类似的事件。于是龙妮一边制止家长的争执，一边果断地说：
“他们都是我班上的学生，派出所的同志都说在校生应该以教育为主，就不要说什么刑事拘留的话了。孩子
小，年轻气盛，不能正确处理矛盾，我们家长却要理智，不要把矛盾激化了。事情是张翔挑起的，他有错在先；
但侯勇不把这事告诉我和其他老师，而是邀约同学群殴他，使整个事情恶化了，并且造成了张翔身心的伤害，他
要负不可推卸的主要责任；姬晓军、胡波在同学发生矛盾时不能采取正确的处理方法，而是错误地参加了打架事
件，也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不过看他们都在这里活蹦乱跳的，还没有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本着相互谅解的原则，
我们可以把这个问题处理好。”龙妮顿了顿，见家长和学生都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下文，便接着说，“我是第
一次接触这类事，可能我处理不好，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侯勇等人肯定要接受学校相应的纪律处分。我看张翔
不要说精神损失费的问题了，侯勇也不要说上医院作什么检查，对张翔已经发生的医疗费用，由侯勇、姬晓军和
胡波按责任大小全额赔付。”她转头对侯勇、姬晓军和胡波的家长说，“你们没有意见吧？”他们直点头。
“离开派出所，他们不给钱怎么办？”张翔的姨父显然不放心。
“这个你就一定要相信我，相信学校。”安抚了张翔的姨父后，龙妮又对大家说，“我现在说的是初步意见，
是不是照我的意见处理，今晚我回去后会向学校相关领导汇报请示。你们要相信学校一定会秉公处理的。星期一
上午，也就是明天上午八点半，你们都到学校来，到时大家既可以再协商，也可以听到学校的处理意见了。”
家长们终于点了头，于是龙妮和汪警官客气地道了别，与家长们一起带着学生们离开了派出所。
回到家，在向关心自己的丈夫和女儿介绍完情况后，龙妮马上给学校负责学生工作的学生科兰科长打电话，
可始终未能联系上。忐忑不安地过了一晚，星期一早晨，龙妮早早就来到学校，在办公室的楼道上正好遇上也早
早到校的兰科长，她马上把昨天的事情向兰科长作了汇报，并告知了当时的初步处理意见。在听到兰科长说处理
得完全正确的时候，龙妮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因为自己上午有课，所以当几位家长如约到学校之后，龙妮把几个学生和他们的家长直接带到学生科，交给
兰科长具体处理。
课间休息时，龙妮到学生科办公室，看兰科长正在和学生们谈话，事情看来还没完全处理好，她就静静地在
一边听，一心要学习兰科长处理问题的经验和方法，直到上课铃响，才不得不回教室继续上课。
上午放学，龙妮见到兰科长。兰科长告诉她，一切都处理好了，对学生都进行了教育，他们的认错态度都很
好。侯勇、姬晓军和胡波将分别给予记大过和严重警告的处分，张翔的医药费侯勇赔付百分之五十，其他人承担
剩余的部分，家长已当场把钱交清。兰科长嘱咐龙妮以这件事为契机，对全班同学进行深入细致的教育，让其他
同学引以为戒，杜绝类似事件再次发生。龙妮连连点头。
 回到办公室，想到在学校的班主任工作考核制度里，如果班级出了这类偶发事件，班主任就会失去评优的资
格，龙妮是又气又恼。自己一天到晚守在学校，随时都在做学生的思想工作，总想带出一个学风好、班风好的优
秀班级，但是侯勇他们一打架，还打到了派出所，开学以来自己整天辛辛苦苦的工作简直就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
自己的工作是认认真真做了，腿长在学生身上，家长连一个孩子都管不好，自己管几十号人，而且校外的事情和
自己有多大关系呢？想着想着，龙妮觉得又委屈又难过，对当初选择大石学校不由有些后悔。
“龙老师，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啊？”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中年女教师走进办公室。不用看龙妮就知道
是曹老师。曹老师是这个学校元老级的人物，职业教育经验丰富，处理学生问题是一套又一套，在平常的交流中，
龙妮从她那里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听了曹老师的问话，感受到她的关心，龙妮不觉委屈得眼泪夺眶而出。“曹老，我一天把嘴都搁在学生身上
了，他们还是只会惹是生非。我长这么大，星期天算是拜他们所赐，居然进了派出所，想起来真是没意思啊！”
龙妮不由在曹老师面前诉起苦来。
“龙老师，用不着着急难过，被学生气哭，是才出校门的年轻老师的事，你我都是老教师了，还怕这些愣头
青、小毛头！学生是弹簧，你弱他就强，这些学生不比你过去的学生，你就是跟他们道理讲得太多了。你拿出点
杀气，重处几个人，你看他们还敢不敢这样跳！”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曹老师一边安慰龙妮，一边毫无保留
地传授着自己的教育经验。龙妮的情绪渐渐平缓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张翔请假，说要在家养伤。又过了几天，张翔的姨父到学校来，声言对张翔的人身安全很担
心，办理了张翔的转学手续。这件事让龙妮感到很难过，除了祝愿张翔在其他学校学习生活顺利外，她还以此为
契机，认真思考，精心策划了“尊重自己，尊重别人”的主题班会。会上，通过引导学生积极参与讨论活动，她
不仅对侯勇和全班同学进行了团结礼让、自尊自重的思想教育，还结合侯勇他们打架斗殴已触及刑律，只是因为
对于在校中学生，法律本着“教育、感化、挽救”的方针和“教育为主、惩罚为辅”的原则，才免予刑事处罚的
情况，对同学们进行了法制教育。
一段时间，班上风平浪静了。
www.ｌ zuo ＷＥＮ．ＣＯＭ下$书$网

第 12 章 臭名远扬

大石学校虽然是一所职业学校，但教学工作历来都抓得很紧，在市教育局职教所组织的市统考中，每年都名
列前茅。近两年贯彻落实《国务院关于基础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决定》和教育部《基础教育课程改革纲要（试
行）》精神，普教系统的素质教育搞得轰轰烈烈，市职教所也在大胆创新、改革职业教育的思路下，努力摆脱过
去受普教影响而重知识轻实践的倾向，积极倡导以就业为导向，加强职业教育和技能培训的新模式，取消了文化
课的年度市统考，并在削减文化课课时的同时，强化专业理论和专业技能的学习。为适应新形势，大石学校领导
狠抓教师队伍建设，积极通过献课赛课活动推进教师教育思想和教育观念的转变。
星期三的上午，龙妮要到其他班级上课，上课前，她习惯性地走到自己班级巡视。看到学生们三三两两地拿
着书往外走，一问才知道，数学老师要上公开课，这节课要到多媒体教室上。龙妮知道学年度的新教师汇报课、
青年教师优质课评比已经拉开了帷幕。七班的数学老师小白是今年刚大学毕业的新教师，公开课可以说是她在全
校老师面前的首次亮相，对她的职业生涯非常重要。龙妮想，小白老师选自己班来上这堂课，看来她是真的喜欢
自己班。龙妮觉得自己有义务协助小白老师上好这堂课。遗憾的是，小白老师事先没有告诉她，而她自己又要上
课。于是匆匆叮嘱了走在后面的学生几句，龙妮就上自己的课去了。
课间操的时候，龙妮问班长和学习委员公开课上得怎么样。他们说因为班上人多，教室的座位不够，拿了椅
子安在过道上，人挨得紧，又是第一次到多媒体教室上课，大家有些兴奋，所以开始课堂不安静，等一个听课的
老师干预后，课堂就安静了，他们觉得还不错。龙妮听了就没多在意。后来在校园里，龙妮碰到了小白老师，说
起这事，小白老师也说没什么，他们班的学生本来就很活跃，而且这其实是堂准备课，只是组上的几个老师先听
一听，公开课还要等几天上。龙妮就让小白老师上公开课前告诉她一下，她好先把同学组织到教室去，就不会有
今天的问题了。
 谁知没过两天，龙妮就听说这件事已在全校传开了，人们都说：2005 级七班，学生差到了极点，纪律糟糕到
了极点，几个老师坐在教室听课，学生居然毫不放在眼里，闹得一塌糊涂，还是听课的老师实在忍不住，出来干
预了，课才上了下来。又听说，在课后的评议会上，小白老师受到缺乏组织课堂教学能力的公开批评，小白老师
委屈得哭了几场。龙妮觉得事情比想象的严重多了，为了班级的荣誉，为了小白老师，她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她找到数学组组长，说起这件事，强调这堂课没上好事出有因，既不能完全怪学生，也不能完全怪小白老师。
“小白刚走出校门，没有教学经验，你们不要一棍子就把人打死了哟。”龙妮笑着说，又保证道，“下次上正式
的公开课，我一定会协助小白把学生组织好的。”
数学组长听了龙妮的话，收起脸上的微笑说，那堂课没上好是事实，在评议会上她只是实话实说，批评得也
不重，她没想到小白老师的反应那么强烈。现在全校都在说她对小白老师如何如何严厉，小白老师的思想包袱如
何如何重，她才感到委屈呢。“龙老师，这件事我会找小白好好沟通沟通，年轻教师，我和你一样关心，怎么可
能一棍子就把她打死嘛。不过，公开课组上已决定换班上了。”
换班上课的决定像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龙妮的脸上，自己班现在可以说是臭名远扬，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龙妮越想越气，自然是抓住这件事在班上进行认真教育。在龙妮的责备中，在小白老师委屈的眼泪中，学生们知
道了他们觉得并没有什么的那堂课，给小白老师、给自己班带来了很坏的影响。对自己班背上差班和烂班的名声，
他们觉得既委屈又不满，于是一股反叛的情绪在班级蔓延开来。似乎只为证实自己的坏、自己的差，从此以后，
袁野、姬晓军、胡波、骆小强一些人，像从笼子里放出来的猴子，用他们的顽劣和小聪明，精力充沛地为班级制
造问题。一向表现良好的夏晓荷、马群、粟飞，也没进校时学习认真了。
w w w. xiabook。comwww.56wen.com

第 13 章 课间操

第二节课后，眼保健操的音乐响起来了，2005 级七班的教室里，有的人在认真做操，有的人在交头接耳，有
的人在埋头做自己的事，还有几个学生不管不顾地往教室外蹿，苟文敬在讲台上大声叫嚷着维持秩序。尽管学生
会派来检查做操的干部同学拿着记分册站在教室门口，整个教室还是处在闹哄哄的无序状态下。
龙妮在另外一栋教学楼上完课，急急忙忙地赶到教室，正好遇上从教室跑出来的袁野、姬晓军、胡波、骆小
强几个人。“往哪儿跑？还不赶快回去做操！”几个人被挡了个正着，只得笑嘻嘻地回到教室。龙妮铁青着脸站
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盯着大家。“不要闹，龙老师来了！快点做操。”苟文敬这会儿有了底气，大声武气地吼着，
教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都坐好！”做完眼保健操，龙妮把全班同学留了下来，嗓门比平时高了八度，“你们知道你们刚才得了几
分吗？你们觉得你们能得几分？看看你们刚才的样子，做个眼保健操，耍的耍，跑的跑，说的说，有几个在认真
做？苟文敬扯开了喉咙都吼不住。我就想不明白，看到我才肯好好做，你们是为我做吗？要我每时每刻都守着
吗？”看龙妮发这么大的脾气，刚才乱糟糟不认真做操的人不由有些不安。教室现在很安静，龙妮扫视着全班，
语重心长地说：“你们都是高中生了，也该懂事了，这节课我在那栋楼上，那栋楼到这栋楼，下了课我就是飞也
要几分钟，更何况我还没法飞嘛。做操是为了你们自己好，你们能不能不要人守就自己自觉地好好做呢？”龙妮
缓了缓语气，“今天体育委员苟文敬是尽了责任的，有些同学也很认真，他们今天留下来，可以说是被那些不认
真的同学连累的。我现在当着全班说，以后课间操也好，其他集体活动也好，下次我就只留不认真的同学，中午
放学也好，下午放学也好，留下来补做好了才准走。”那些认真的同学发出了高兴的赞同声。
轮到在操场做课间操时，龙妮看见男生的队列短了不少，班长袁野首先就不见人影。龙妮让苟文敬清点全班
人数，结果苟文敬列出了一串男生和两个女生的名字。于是不等大家做完课间操，龙妮就根据同学们的反映，径
直奔向学校小卖部。
小卖部水吧间里，袁野、胡波、姬晓军、项小娟几个，正气定神闲地坐在休闲椅上，边聊边享受面前的饮料。
看到龙妮，几个人一下跳了起来，不等她说话，就急忙分辩道：“龙老师，我们太渴了，喝点水马上就去做
操。”龙妮板着脸盯着他们：“你们还知道现在该做操啊？袁野，你还是班长，这就是你带的头？还有些人
呢？”“不知道，可能去厕所了吧。”袁野回答。“跑到厕所去过烟瘾了。”项小娟幸灾乐祸地补充道。
 “跟我来！”龙妮把几个人带到男厕所外，叫袁野和姬晓军进去把班上的人叫出来。一会儿两人跑出来，说
里面没有班上的同学，项小娟明确地表示不相信，他们就起哄似的说：“你说有你进去喊出来。”没办法，龙妮
不得不权且相信他们的话。
这时课间操做完了，学生们向厕所拥来。龙妮带着几个人回到办公室，并根据先前宣布的处罚方法，喊着口
令让几个人做操。有到办公室的学生看到这情景就留下来看热闹，老师们也陆续进了办公室，龙妮就中止了口令。
她把袁野他们狠狠地批评一通后，威胁说下次他们再逃操，就不仅要他们补做完，还要让他们在操场做，让愿意
看的人都看。
龙妮又到教室去清查其他逃操的人，把在教室的几个都叫到办公室，一个个追查原因。秦小杰和聂文斌说出
去吃早饭了，郭啸天直接说不想做操，就在教室睡觉，杨辉和骆小强说上厕所了。看他们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龙妮气得火冒三丈。
十五六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早饭，到第二节课时一定是饿得眼冒金星，去吃饭补充补充，她
也能理解。但是，课间休息的时间有限，吃饭就做不了操，稍一耽搁还会影响上第三节课，所以，在班上最初出
现这种现象的时候，她就想坚决制止。于是在和学生谈话后，当她了
解到一些家长由于工作忙或其他原因，不在家给学生做早饭，只是每天把早饭钱给学生，让学生自己到外面
吃，而学生缺了家长的监管，有的就睡懒觉睡到不得不起床时才起床，起了床就往学校赶，根本没有吃早饭的时
间。等他们上完第二节课，饥饿感也强了，课间操的时间抓紧点还可以吃顿饭，于是他们就不管不顾地逃操了。
更有甚者，有的学生就一直饿着肚子不吃，省下早饭钱去网吧或者买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样对学生的身心健康都
不好。于是龙妮多次主动和那些学生家长联系，希望家长为了学生的身体健康，为了配合学校解决课间操逃操和
课间迟到的问题，一定要关心学生的早饭问题，辛苦一点尽量在家给孩子做早饭，并督促学生每天早一点起床吃
饭。在和家长们谈话的时候，家长们的态度自然是积极端正的，但是显然有的家长做到了，有的家长还是做不到，
秦小杰和聂文斌已不是第一次在课间操去吃饭了，龙妮自然是伤心失望。
吃早饭不是理由，在教室睡觉和上厕所当然也不是理由，龙妮在班上反复讲，这些学生也不是一点都不懂，
但是他们就是明知是错还是要做，这让龙妮特别不理解，也就特别伤心。龙妮甚至不愿意再一一批驳他们的理由
了，她直接宣布放学后他们必须留下来补做操。平常蔫蔫的有些内向的郭啸天笑着不做声，其他几个就厚着脸皮
向龙妮求情，讨要和袁野他们一样的待遇。知道他们最不愿放学留下来，龙妮想留着这招起威慑作用也好，转个
念就答应了。
在龙妮这样紧抓慢抓纪律后，课间操时，像那天那样大规模的逃操现象没有了，但出勤和完成质量还是达不
到龙妮的要求。龙妮觉得自己劳心费神也就这个程度，不免有些灰心丧气，但转念一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学生的这些不良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不可能短时间内纠正过来。她只能一边尽力规范教育他们，一边寄
希望于学生们快点长大懂事了。
www.56 ｗ en．ＣＯＭ下 & 书 & 网

第 14 章 环保教育

龙妮在教室里发脾气。早读前她督促班上轮值保洁的侯勇和胡波做了清洁卫生，才上完两节课，教室里就是
一片狼藉了。那些简易食品包装袋、盛着面汤的方便面空盒和果皮纸屑，简直就像是一个个调皮的孩子，在大大
方方地迎着她咧嘴嘲笑呢。
“我们每天安排做三次清洁，我天天讲良好卫生习惯的重要性，早晨侯勇和胡波做清洁时，你们都是看着的，
现在你们睁开眼睛四处看看，才两节课的时间，你们有能耐、有本事把教室弄得像猪圈一样脏。你们是生活在 21
世纪的现代青年，你们有没有具备现代青年应该具备的基本的文明素质？你们在垃圾堆里也坐得心安理得吗？你
们在家里、在自己的房间里也这样吗？”龙妮情绪激动，在学生们的恶劣卫生习惯面前，她感到自己已忍无可忍，
为了让自己的嗓门比学生们的嗓门大，希望自己的气势能够压倒学生，她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来吼叫。
她那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平日里隐约的雀斑凸显出来，高八度的声音让她像一头在咆哮的狮子。刚才还闹闹
嚷嚷的教室一下子鸦雀无声了，学生们面面相觑，一种紧张不安的气氛在教室里蔓延开来。见学生们小心翼翼的
样子，龙妮的情绪缓解了一些。停了一会儿，她用缓和的语气说：“刚才我好像是以偏概全了，其实我们班也有
一些同学做得很好，我留心看过，有一些位子周围就没有什么垃圾，而垃圾成堆的总是那几个地方，这就说明我
们有些同学的习惯还是很好的。”
“咋能说我们的习惯不好，我们不往地上丢垃圾，别人要丢在我们的位子下。”龙妮话音一落，位子下垃圾
多的胡珊珊就在下面大声抗议道。
“你座位周围就那块巴掌大的地方，你还不该负责保洁吗？再说现在哪个单位不是实行‘门前三包’？”龙
妮毫不迟疑地反驳道。在一些人压低了的嘀咕声中，龙妮接着宣布说：“我们从今天起实行‘座位三包’，我要
求你们首先管好自己的手，不乱扔垃圾；其次，多一个心眼，看见别人往自己的位子下丢垃圾，你要制止或让他
收拾，你要讲情面你就只好自己动手。总之，我不管你位子下的垃圾谁制造的，我只要求一点：保持你座位的干
净，保持我们教室的干净。从今天开始，对那些喜欢制造垃圾的人，我首先要给他多安排一些劳动任务；其次我
要通知他的家长，让家长来把他领回家去好好教育，等教育好了再送到学校来。”
就像狂风暴雨会涤荡尽空中的尘埃一样，龙妮在班上大发脾气、宣布新规定之后，连续几天，龙妮在教室转
悠时，除偶尔还发现极少数垃圾外，昔日触目惊心的各色垃圾已经躺在了它们该躺的地方，教室变得干净整洁，
让人心情愉悦。学生们不能说不接受教育，而且他们也会长记性。看到了教育的成果，龙妮不觉满心欢喜。
没想到才过几天，龙妮正在办公室备课，生活委员扎西娜姆跑来了。“龙老师，你去看看阳台嘛，水池已经
堵了，方便面的汤汤水水倒得满地都是，看了好烦人哦。”
龙妮马上来到教室的阳台上，看见水池里有些积水，一些废纸屑、白色食品包装袋漂浮在水面上，字纸篓里
残留着一些垃圾，方便面汤汁流淌在地上。整个一垃圾场，就差一股恶臭味了。这才几天的工夫，保洁情况又成
这个样子，龙妮当然是气得七窍生烟了。“我就两天没盯着检查，教室的清洁卫生就又这样差。我看我只能每天
围着清洁卫生转，不用做其他事情了。”
看着龙妮灰心丧气的样子，扎西娜姆反过来安慰她说：“龙老师，你别难过了。现在他们已经不敢随便把垃
圾丢在座位下了。已经有进步了。”
“只有你会这样安慰我了。”龙妮自嘲地咧咧嘴，然后用温和的语气问，“今天搞清洁的人呢？叫他们重
做。”
“今天该杨辉、袁野两个人做，他们随便扫了一下，早就跑了，喊都喊不住。”扎西娜姆说。
“是他们两个啊，我明天来收拾他们。”龙妮接着教育扎西娜姆，“你是生活委员，班上的清洁卫生，你一
定要认真负责，每天辛苦一点，要盯着做清洁的人。”
“我叮嘱了他们几遍，嗓子都喊哑了，那几个人根本就不听。你看到班上清洁卫生好，经常都是我在帮他们
做。龙老师，我这个生活委员简直就像是他们的小保姆。我都不想当了。”扎西娜姆委屈地说。
“对不起，我错怪你了。”龙妮马上道了歉，又关心地说，“我知道班干部中生活委员最辛苦，但是没想到
你还要帮他们做清洁。你为什么要当小保姆呢？我不需要你每天自己做清洁卫生，你的职责是安排、督促同学们
做好每天的清洁，配合老师管理好班上的清洁卫生，人家不做的你就去做，你一个人干活，既不公平，又让那些
懒惰的人更懒。劳动习惯、卫生习惯应该人人养成，他不做你就逼着他做，他不听就告诉我，让我来教育他，我
肯定是支持你的工作的。现在我们班和你初中时的班不一样，当好这个生活委员可能比你当好班长还难，可以说
这是对你的管理能力的挑战，所以我们说当班干部可以培养人的能力嘛。”扎西娜姆使劲地点头。
当天学校的清洁卫生照例要检查，除了扎西娜姆，教室里没有其他同学了，龙妮就和扎西娜姆一道，把阳台、
水池的清洁卫生做了一遍。
龙妮窝着一肚子火。第二天早上，杨辉和袁野一到学校，龙妮就把他们叫到了办公室。龙妮责问他们为什么
不做清洁卫生，并明确告诉袁野她对他这个班长非常失望。
“我们做了的，扎西娜姆看到我们做的。”两个人理直气壮地说。“阳台不清理，垃圾不倒，你们那就叫做
了？”龙妮反问道。
“我有事先走了，我叫你清理阳台倒垃圾，你为什么没做？”袁野反过来责怪杨辉。杨辉脖子一拧：“你有
事我还有事呢。你咋不倒呢？”看两个人在那儿互相推诿，谁都有理的样子，龙妮气上心来，不禁沉下了脸：
“你们这些少爷，在家做过清洁卫生没有？”“龙老师，在家我不用做。这些是女人的事情，哪里是我们男人做
的嘛。”袁野笑嘻嘻地坦承自己从来没做过，杨辉也随声附和。
看着他们的样子，龙妮不禁哑然失笑。她微笑着反问道：“男人？你们以为个子长高了，声音变粗了就是男
人了吗？是男人，就应该有强烈
的责任感，就能够承认并改正自己的缺点和错误。你们两个人清洁不认真做，老师追究起来就把责任往别人
身上推。你们算什么男人，不过是大男孩而已。”
杨辉和袁野睁大眼睛抗争道：“龙老师，你简直在诬蔑我们。哦，不做清洁就不是男人了？我们做其他的事
情可以做得很好。”
龙妮的半边眉毛扬了起来：“我倒想知道你们能把哪些事情做好，说来听听看。”
袁野争着说：“其他的不说，我们球打得好，龙老师，这次的体育节我们的长项没比嘛，明年我们比赛篮球，
你等着看，我们一定会打遍学校无敌手，给班集体争光，为你拿脸的。”
龙妮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是吗？你们不是在那儿瞎吹吧？”两个人信誓旦旦地连声保证。龙妮正色道：
“你们球打得像你们说的那样好我当然高兴。明年体育节，我就等着看你们的成绩。但是今天我们就谈你们不认
真做清洁的事。你们喜欢打球，所以你们有空就在球场上跑，再苦再累也高兴。而保洁呢，你们认为是女人做的
事，就不愿做，安排到了就敷衍塞责，这样到底行不行呢？我告诉你们，一个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可以说是最幸
福的，但幸福往往也是最难得到的。
你们小不知道，回去问问你们的父母，他们和他们的朋友到底有几个人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你们可以去调
查一下，看有多少人现在在做的事情就是他们学生时代想做、喜欢做的事情。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吧，‘干一行爱
一行’，为什么人们不是倒过来说‘爱一行干一行’呢？这是生活经验的总结啊。你们喜欢打球，但是你们不是
体育专业的学生，你们将来不靠打球吃饭，打球顶多是你们的业余爱好，所以你们不能认为自己球打得好就万事
大吉了。再说，我认为不管你们喜欢什么，将来真正干什么，和现在你们做好清洁卫生，做一个负责任的人没有
冲突。清洁卫生，不是你们不能做，而是你们不愿认真做，这是责任感缺乏的表现。”龙妮停了停，加重了语气
说，“这样简单的事情你们都做不好，还能让我相信你们以后能做好重要而复杂的事情吗？”
在龙妮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杨辉和袁野低下头。龙妮总结了袁野开学以来的缺点错误，说他当班长却没有起
到班长应有的模范带头作用，警告他再继续不称职的话，等不到一学期结束，她就要把他撤换下来，在班上改选
一个新班长。袁野始终不变的笑容终于收了起来，说他知道自己的毛病，也想改，以后会努力的。
在他们甘愿接受保洁三天的处罚后，龙妮让两个人离开了办公室。
上课铃响，龙妮走进了教室。看到龙妮，那些没有在自己位子上的同学急忙往座位上跑，而在座位上的有些
人却只顾说话，桌上书本都没摆放好，龙妮的表情不由凝重起来。
“起立——敬礼！”班长袁野一声口令，同学们陆续站了起来，有几个人还在不停地说话。龙妮睁圆了眼睛，
她觉得有些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于是她提高了嗓音：“站好！不说话！”龙妮命令道，又说，“你们是高中
生了，知道预备铃是干什么的吗？知道上课前为什么要师生互相问候吗？这不仅是一个仪式，也是表明我们做好
上课的准备了。你们看有些人的样子，是做好上课准备的样子吗？昨天袁野、杨辉没做好清洁，我已经批评了他
们，他们也要接受搞三天清洁卫生的处罚。”
“哦，罚得太轻了，应该再多罚两天。”乌玉兰带头起哄道。
“嫌处罚轻了吗？好，以后不管是谁我们都罚重一点。昨天下午放学，班上的清洁卫生做得很不好，还是我
和扎西娜姆两个人做干净的。班主任动手给你们做清洁，你们不觉得惭愧吗？我不是说我这个班主任不能做清洁，
我们办公室的清洁都是老师轮流做的。教室是你们学习生活的主要场所，为了你们自己考虑，你们也应该要维护
它的清洁。你们想一想，教室里谁待的时间最长，我是班主任，整天在教室转，比其他老师在教室的时间都长，
但我有你们长吗？响鼓不用重槌，我在班上反复强调的事，你们是犯了又犯，你们真要我为这事通知你们家长，
让他们来学校帮你们做清洁，或者把你们领回家教育吗？”龙妮越说越生气，忽然想到一个“以毒攻毒”的主意，
就大声宣布道，“你们家长工作忙，一般情况下我也不想惊动他们。如果今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们就一周之
内不安排清洁值日，脏就让它脏个彻底。看你们在垃圾场里能坐多久！”
学生们知道龙妮是真发火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班上的垃圾显著减少了，龙妮的环保教育似乎又收到了成效。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龙妮从教室巡查完出来，在外面的楼道上正好遇
到保洁公司的杨大姐在清理垃圾桶边的垃圾。杨大姐五十来岁，最近换班来做这栋楼上下两个楼层的过道、
卫生间的清洁卫生，人看来忠厚老实，手脚也麻利勤快，龙妮每次在校园遇到她，都会笑着和她打招呼。那天龙
妮照例向杨大姐问了好，杨大姐却不像平时那样微笑着回应，而是摇头叹气地告诉龙妮，这些学生的习惯太差了，
她才打扫干净，转背就有人乱丢垃圾。她指着龙妮的班说，这个班的学生最近还变本加厉，垃圾不进垃圾桶，直
接用扫把、拖布从教室扫到楼道的垃圾桶边就了事，就没人想过她有多累。杨大姐无奈地说，其他楼层的清洁都
比这个楼层的好做，人家保洁保得好，管得久。保洁工人都不愿做这个楼层的工作，她也觉得太累，也不想干了。
龙妮听了既震惊又难过。对杨大姐表示了深深的歉疚后，龙妮立即返回教室，把学生教育了一通。她要他们
以平等的眼光去看待保洁工人，以尊敬的态度去对待杨大姐。龙妮规定他们必须垃圾进桶，爱护楼道的清洁像爱
护教室的清洁一样，威胁他们再有类似的行为，她就让他们去代杨大姐做两天楼层的保洁工作。
龙妮气呼呼地走出教室时，杨大姐还在过道上，看见龙妮就真心实意地说：“龙老师，谢谢你，你真是个好
人。”
www.xiabook.comwww.ｌＺＵＯＷＥＮ．ＣＯＭ

第 15 章 无烟校园的理想

虽然全社会都知道抽烟有害健康，但是在人口众多的中国，烟民的队伍仍然非常庞大。为了青少年的身心健
康发展，中小学对在校学生一直在进行戒烟教育。大石学校在《学生学籍管理手册》中明确规定“赌博、抽烟、
酗酒，情节严重，影响恶劣者”要给予“警告”“记过”等处分，学校各级管理部门把在校园内逮抽烟的学生作
为校园无烟的一项重要措施。校团委专门组织了学生干部，利用课间和中午休息时间在校园各处巡查，一旦发现
抽烟的学生，就按照管理规定交由学生科给予纪律处分。兰科长在班主任会上也三令五申要班主任加强戒烟教育。
校园里厕所和一些卫生死角，是小烟民喜欢的抽烟场所，特别是课间休息时，呛人的烟味和缕缕青烟，都顽
强地向人们昭示着抽烟者大有人在。班上肯定有学生抽烟，个别人的烟龄从小学就开始算了，对这点龙妮心知肚
明。她反对中小学生抽烟，而且有学校对班级管理考核的压力，龙妮自然是在班级积极进行戒烟宣传。虽然她知
道对于抽烟上瘾的人来说，戒烟是不容易的事情，但是对于不抽烟的龙妮来说，她觉得香烟毕竟不是海洛因之类
的毒品，戒起来应该不是那么困难，而且中学生年纪尚小，烟瘾终究比不上成人中的老烟民，在严格的纪律约束
下，在“警告”“记过”等处分的威慑下，应该还是可以戒除的。于是当姬晓军、胡波、杨辉因在厕所抽烟而被
学生科给予“严重警告”处分的通知送到龙妮的手上时，龙妮真是恨铁不成钢。她实在不明白这些年纪小小的学
生，烟瘾为什么就那么大，她在班上反复宣讲，他们为什么还是要顶风作案，乃至在抽烟现场被老师逮了个正着
呢？
既气恼自己教育的失败，又心痛学生背上了处分，龙妮把三个人叫到办公室狠狠训斥了一通。“你们抽烟家
长知不知道？”龙妮责问道。
“我是第一次。龙老师，我受处分的事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爸爸，不然我回去要挨打。我去上厕所，看见他们
在抽，他们给我一支让我尝尝，不信你问他们。”杨辉赶紧申辩。
龙妮的眼睛看向胡波和姬晓军，两个人笑嘻嘻地说：“龙老师，你别信他的，是他自己找我们要的，他才不
是第一次呢。”龙妮点了点头：“杨辉还怕家长知道，至少我知道他家长是反对他抽烟的了。看来你们两个是不
怕了。你们的烟龄多长了？父母晓得你们抽烟吧？”龙妮追问道。
胡波和姬晓军不好意思地笑着，都承认是初中开始抽烟的，家里父母起初也坚决反对，但他们实在戒不了，
父母就放弃管了。胡波是把父母给的早饭和午饭钱省出来买烟抽，姬晓军的爸爸禁止他到外面去买，每个月会给
他准备一条烟。
龙妮问：“今天的烟是谁的？”“是我的。老是姬晓军请客，我不好意思了，今天特意去买的。”胡波低头
说。“你们还真讲哥们义气啊，你还知道礼尚往来，该表扬！”龙妮讽刺胡波道，“你父母给你的饭钱多吗？买
了什么牌子的烟啊？”“我爸妈吝啬得很，每天就给五块钱，抽烟根本就不够。我买不起一整包烟，都是买支支
烟抽的。”胡波有些无奈。“什么是支支烟？难道烟还有论支卖的？”龙妮诧异地问。“龙老师你是不知道，学
校附近的小贩都是这样卖的。大家都知道学生没有钱，一包卖，一支也卖。不然他们的生意咋那么好呢？”杨辉
急忙解释道。
龙妮一听心里就不是滋味：学校在全力戒烟，有的家长却不配合，而学校的周边多的是网吧、商店，商贩们
打着学生的主意，想的是赚学生的钱，哪管学生的身心健康啊！要在学校实现“无烟”的理想，可能有点天方夜
谭啊。
看着面前还一脸稚气的学生，龙妮不禁深深地同情起他们来，好在抽烟毕竟不是吸食毒品，中学生还要受纪
律约束，成人又有谁来约束呢。龙妮深深地感到自己在班级宣讲戒烟是那样费力不讨好，于是她有些无可奈何地
说：“我知道班上不止你们三个抽烟，学校里抽烟的人就更多了。但明明知道学校在推行‘无烟校园’，你们还
抽，你们的烟瘾真就那么大？现在不说别的了，你们各人努力控制自己的行为，以后不准在学校抽烟，好好表现，
争取尽快撤销处分。”“我们表现好你就要给我们撤处分哦。”三个人有些乞求地望着龙妮。“当然，处分不是
目的，只是一种教育的手段嘛，只要你们表现好，期末我就给你们撤。”龙妮肯定地说。“龙老师，你还要记住
不告诉我爸爸哦。”杨辉叮嘱道。“只要你不再犯我就不说，我也不希望你回去遭一顿暴打。”龙妮意味深长地
补充道，“要是你再犯，我可要老账新账一起算，让你爸好好教育你一顿哦。”“不会有下次了。一定不会
了。”在连声保证中，三个人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龙妮不禁摇了摇头。
那天在清理阳台水池时，龙妮看到有些烟头漂浮在水面，意识到小烟民们现在把抽烟场所改换到了教室阳台。
她私下询问了扎西娜姆、夏晓荷几个女生，知道男生大多是在中午休息时跑到阳台把门关上后过烟瘾的。人的耐
心是有限的，尤其是对一件事费了大力气却毫无收获时，很多人会在沮丧之余选择放弃。龙妮在极度的挫败感中，
真想装不知道，只要那些小烟民不在大庭广众中公然抽烟就不管了，然而做教师的责任感却使她不能不闻不问。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这一天，龙妮在学校食堂吃完午饭上教室，看见前后门都紧闭的教室却亮着灯，她悄
无声息地掏出了钥匙。
龙妮站在教室门口，看见有几个同学坐在一起玩游戏，而透过窗户，远远就看到阳台上姬晓军、胡波在那里
吞云吐雾，让她震惊的是胡珊珊居然也在那里。龙妮一声不响地疾步走向阳台，她决心要好好地训斥这些不知天
高地厚、完全无视校纪校规的学生。
比别人高出一头的姬晓军，嘴上叼着一支香烟，在一种志得意满中，他悠闲地抬头看向教室，视线正好和龙
妮碰了个正着。姬晓军吃了一惊，一边拿下嘴上的香烟，一边告诉几个背对教室的同学，顿时阳台上发生了一阵
小小的骚动。
等龙妮站在阳台上时，除了浓浓的烟味和还没有散尽的烟雾，龙妮面前是五个满脸惶恐，手上嘴上都没有香
烟的学生。龙妮铁青着脸命令他们全部在教室后方靠墙站好，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每天教室里都会出现
烟头，问你们都说自己乖得很，没有抽烟，就像烟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我就纳闷除了你们，我们班还
有哪些烟鬼。今天总算让我逮了个正着。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胡珊珊抢先申辩说：“龙老师，我只是在看，没有抽。”
龙妮眼睛一瞪：“就算你没有抽，别的你不看，专门凑到烟鬼堆里闻烟味，看来对烟也有特殊嗜好，离抽也
不远了。”说得胡珊珊的脸一下子红了。
“我们只是在阳台上耍，我们没有抽烟。不信你搜我们的荷包嘛，烟和打火机我们都没有，想抽我们也抽不
成哦。”姬晓军嬉皮笑脸地说，其他男生马上附和。
龙妮快要爆炸了，她劈头盖脸地吼了起来：“我不搜你们的荷包。你们一身烟味还说自己没抽！阳台上烟雾
都没散尽你们还说自己没抽！我亲眼看到的你们还说自己没有抽！你们非得我拿个摄像机给你们摄了像才认账吗？
我在班上一再说，一个人做事要敢担当，犯了错首先就要敢于承认错误，你们现在不但公然在教室抽烟，而且还
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点不脸红，我简直为你们感到耻辱！今天非得给你们处分不可。”
龙妮雷霆般的震怒终于把几个嬉皮笑脸、一心想蒙混过关的人吓住了。“龙老师，我们错了，以后绝对不会
在教室抽烟了，你不要处分我们嘛。”几个人哀声恳求。
“你们要是说话算话，太阳都要从西边出来了。以后你们说的话到我这儿都要打折扣。”龙妮断然说道，
“你们几个马上跟我到办公室去，当着你们的面我给你们的家长一一打电话，让他们来学校领你们回家，戒了烟
再来读书。”
在学生们面面相觑中，龙妮开始给家长拨打电话。好不容易拨通了胡波父亲的电话。胡波父亲说自己是下岗
工人，现在在给私人老板打工，不可能请假到学校来。于是龙妮在电话里把事情说了一遍。只听电话那头传来胡
波父亲不置可否的问话：“哦，他娃儿又在学校抽烟了。龙老师，还有什么事吗？”言下之意，抽烟是根本不值
一提的，老师打电话只能是出了别的很严重的事。龙妮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她不客气地说：“你们家长是认为
他在教室抽烟没有什么吗？学校规定这是要受处分的，所以我特意给您打电话。”胡波的父亲看来有点着急了，
他焦急地说：“龙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坚决反对他抽烟的，他因为抽烟不知道挨了我多少打。唉，打也
打了，骂也骂了，他娃儿就是不听，我也不管了。龙老师，今天回家我一定好好教育他。处分就不必了吧，请您
再原谅他一次。”
龙妮不禁对家长心生同情，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她的语气缓和了下来：“胡师傅，中学生抽烟的危害我们都
清楚，他们现在是一分钱都不挣的消费者，没有经济基础，学校又坚决禁止，他们抽烟只能是偷偷摸摸的，身心
健康都会受很大的影响。但是孩子毕竟只是孩子，家长和学校再反对，他们受同学和社会的影响，千方百计也要
抽。我们学校是很重视这个问题的，我们也希望家长重视这个问题，积极配合学校进行教育。”龙妮真诚地说，
“胡师傅，说句实在话，我们班六十多个同学，放弃一个学生对我来说只是放弃了几十分之一，但是对你们家长
来说，放弃一个学生可能就是放弃了百分之百，所以即使让他们戒烟困难，我们都不要放弃，要鼓起劲来认真教
育管理，起码可以阻止他们多抽烟嘛。”
胡波的父亲表示赞同，于是在作进一步沟通之后，在胡波保证自己不再在学校抽烟后，龙妮宣布给他一个机
会，暂不给他处分。
胡波父亲连连谢谢龙妮，表示一定好好教育胡波。
胡波的事情处理完后，龙妮继续给其他几个学生家长打电话，对几个人也作了和胡波基本相同的处理。
然而没两天，龙妮又接到了一张处分通知单：在学校的一个卫生死角，兰科长又抓住了正在抽烟的胡波和姬
晓军。
想着这些屡教不改的小烟民，龙妮的情绪异常地低落。抽烟和吸毒毕竟有着本质的区别，成人抽烟并不违反
国家法令，因此抽烟上瘾的学生往往既缺乏戒烟的愿望，又从内心深处对学校的禁烟令不以为然。花费大量的时
间和精力却难见成效，龙妮不由对自己工作的意义和价值产生了怀疑。
www.lzuo ｗｅｎ．ｃｏｍ下——书——网

第 16 章 师生冲突 (1)

学校在严查，班主任在反复宣讲，校园抽烟终于成了过街老鼠，课间休息时，小烟民们不敢在厕所和教室抽
烟了。但是见不到抽烟的人，厕所里却还是烟味浓重。直到在上课时间，空堂的教师上厕所多次撞见学生抽烟后，
学生们上课请假上厕所的秘密才揭开了。于是在教职工大会上，在班主任会上，学校三令五申，禁止学生上课中
途请假离开教室。
龙妮上课的时候，也严禁学生请假，对于那些有抽烟记录的学生，她更是一个个反复强调，甚至在班上宣布
说：“课间休息时你应该做好上课的一切准备工作，包括上厕所，如果你不抓紧时间做好这些，上课时间你就要
忍。人是有理性的高级动物，我们不可能随地大小便，一节课四十五分钟，正常情况下都可以忍。大家也知道，
有些人请假并不是非上厕所不可的。那些烟瘾大的人，你一定要说自己非上不可了，不去要拉在裤子上，那你就
拉在裤子上，然后拿裤子来找我，我帮你洗干净。”但是话是这么说，当有学生满脸痛苦，宣称实在憋不住了时，
龙妮还是心痛地准许他们出教室，对女同学她更是网开一面。她知道要集中在短短的十分钟课间休息时间上厕所，
女厕所的蹲位非常紧张，为了下一堂课不迟到，有的学生确实来不及上厕所。教师可以在空堂时避开人群拥挤的
时候上厕所，学生们却不行啊。她不愿因噎废食，为了防范抽烟学生的错误，就让真正需要上厕所的学生忍受折
磨，她认为这太不人道了。
这节课龙妮空堂，正在办公室批改学生作业。班长袁野突然跑了进来：“龙老师，周老师叫我请你到教室
去。”龙妮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她边向教室走边问：“发生了什么事？”袁野答道：“杨婷婷请假要上厕所，
周老师坚决不准。杨婷婷还是跑出去了，周老师就在班上骂我们。班上的人都跟她吵起来了。”
说话间他们到了教室，眼前的局面比龙妮想象的还紧张。站在讲台上的周老师脸色发青，她右手指着胡波，
口里直嚷：“他的话大家听到了，今后我在校外出了什么事，他脱不了干系，我就找他！”胡波在过道上，骂骂
咧咧地要往讲台上蹦，几个同学费力地拉扯住他。看见龙妮，教室出现了瞬间的安静。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们说了，你们班主任来了，我跟你们班主任说。”周老师激动地嚷道，她的声音在明
显地发颤，“龙老师，你来得正好。你们班的学生太不像话了，教了这么久的书，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猖狂的
人。不准请假就强行冲出教室，批评她几句其他人帮腔不说，胡波还出口辱骂我威胁我，我说几句，他竟然冲上
讲台要打我。简直太不像话了，非开除他不可！”
周老师话音未落，夏晓荷就站了起来：“龙老师，杨婷婷今天确实有特殊情况。她要上厕所，周老师就是坚
决不准。杨婷婷实在没有办法，冲了出去，周老师就不停地骂，什么动物啊，什么爸妈没有把我们教育好呀，骂
得我们都受不了了，才和她吵起来的。”
“她骂我就算了，开始我都忍了，她越骂越难听了，胡波也是气得没办法了，才冲上讲台的。”杨婷婷补充
说。
“龙老师，看看你们班的学生！我是没办法教了。你们有多少委屈，尽情跟你们龙老师说吧。”周老师丢下
这话，转身离开了教室。
“瓜婆娘！她这个样子，就是一副挨打相！”胡波突然在下面吼了起来。
“瓜婆娘”三个字钻进龙妮的耳里，就像一记重锤击打在她心上，龙妮不由脸色铁青。她一边疾步走上讲台，
一边逼视着胡波说：“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教室一下子鸦雀无声，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火药味。龙妮环视着教室，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周老师走了，
这节课上不成了。现在我要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教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诉说。在七嘴八
舌中，龙妮了解到：杨婷婷今天来了月经，经量大，不去换卫生巾就怕弄脏裤子，所以虽然周老师不同意，
她还是跑出了教室。周老师因此非常生气，严厉地批评他们，还说他们的家长没把他们的行为习惯教好。这话大
伤学生们的自尊心，于是直接和周老师顶撞起来。胡波甚至挥着拳头冲上了讲台，幸而拳头临时转了方向砸在了
黑板上。被同学们拉下讲台后，他还心有不甘地说周老师出去小心遭黑打。于是就出现了龙妮看到的师生对决的
场面。
对这场师生冲突，龙妮现在心中有了个大概，面对周老师的带怒而去，学生们的群情激奋，她知道她必须用
智慧来冷静地收拾残局。于是她平静地说：“我已经知道了，周老师没有一点道理，道理都在你们这里。为了证
明你们真理在握，你们就几十个人几十张嘴，炮轰周老师一个人一张嘴。胡波更有胆气，骂不过瘾就动拳头，历
史学得不错，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嘛。周老师现在终于见识了我们班人有多多，力量有多大，灰溜溜地被你们骂跑
了啊。”
有的学生一下子笑出了声，教室的气氛缓和了下来。龙妮觉得时机到了，严肃地大声说：“你们真以为你们
很有理吗？”
教室里一下子鸦雀无声，龙妮似乎能听见大家的呼吸声。“周老师是谁？周老师是你们的老师。过去家里供
奉祖先牌位，牌位上写的是‘天地君亲师’五个字，你们应该熟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这些都说明
在我们中国人眼里，老师是像父母一样值得尊重的人。今天你们给周老师应有的尊重没有？你们说周老师这不对
那不对，我问你们：学校严令禁止学生上课时请假离开教室，周老师按照学校的要求来管理课堂她有多大的错？
学生不听话她当然生气，气急了批评几句，也是理所当然。话说得重了点，你们就不得了了，你们是老虎的屁股
摸不得啊？”
其他人不做声了，夏晓荷却不服气地反抗道：“我们知道学校不准我们中途出教室，你看这段时间我们上课
都不请假了，但是今天情况特殊，周老师她也太不通情理了，她还是女老师呢。龙老师，我问你，你上课的话准
不准她请假？”她还真把龙妮问住了，龙妮知道自己是要放行的，但是她知道现在她不能这样给学生说，说了除
了激化师生矛盾，还会在教师间制造矛盾，于是龙妮避开了话题：“杨婷婷把情况跟周老师说清楚了，周老师还
是不同意，我觉得主要是周老师不太相信。如果你们平常表现好，周老师喜欢你们，信任你们，会有今天这事
吗？”
学生们承认龙妮说得有理，一时默不作声。“她骂我们就算了，她骂我们父母我们就不能接受。犯错的是我
们，她不能骂我们的父母。老师应该尊重学生，她必须向我们道歉。龙老师，你是我们的班主任，是班妈妈，周
老师都说我们看见你就像看见了妈一样。现在你的儿女被别人欺负了，冤枉了，你就应该为我们撑腰。你不为我
们撑腰，以后我们全班同学都不会尊重你，听你的话。”过了一会儿，夏晓荷又大声地说。她的话得到了其他同
学的支持。
龙妮耐心地说：“我很高兴你们这么在乎父母的荣誉，看来你们是很爱你们父母的了。不过俗话说‘养不教，
父之过’，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我以为由于资质不同、爱好不同、付出的努力不同，学习成绩有优劣是正
常的，但一个人起码应该品行好，基本的行为规范好，你们的坏习惯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也不是现在养成的，
要说你们父母没有一点点责任，确实是说不过去的吧？因此，如果你们真正爱父母，真正不想由于你们自己的行
为习惯差而牵连到别人对你们父母的评价，你们就该好好反省自己，你们表现好了，别人自然会说你们父母把你
们教育得好啊。我们做人，要学会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你们倒好，完全反过来了。你们对老师是严了又严，对
自己是宽了又宽。老师是应该比学生学问高、品德高，老师的心胸必须是大海，你们可以无止境地犯错，老师必
须要宽容了又宽容，否则老师就不是好老师，这就是你们的逻辑。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老师是人不是神，老师
也有和大家一样的喜怒哀乐，俗话说‘爱之深责之切’，像今天这种情况，换了我也会大发雷霆，因此周老师说
点过头的话你们也应该谅解。你们是高中生了，你们要学着换位思考，你们说对不对？”
www.ｌ zuo ＷＥＮ．ＣＯＭ下 /书 网

第 17 章 师生冲突 (2)

教室完全安静了下来。龙妮见状就趁热打铁：“今天的情况特殊，我就不批评杨婷婷没得到老师允许就擅自
离开课堂。但是你们对周老师有意见，却不是通过班干部向我反映，或者下来后和周老师沟通交流的正确方法来
解决，而是在教室里和周老师当堂顶撞，采取人海战术，群起而攻之。胡波还挥着拳头冲上讲台。你们以为你们
多有理的，但是在我看来，
你们今天的行为跟大街上的小混混没有什么区别。你们是在校学生，社会习气咋就这么重呢？下课后，我要
求你们班干部代表全班同学去给周老师道歉，胡波个人必须写出书面检讨，检讨要深刻，我认可了，下一堂课上
课时再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向周老师道歉。”
袁野和扎西娜姆高声答应着，胡波虽然一脸的反抗，但张了张嘴，终于没有吭声。
“你们都没意见，能做到吧？”龙妮扫视了一遍教室，又严肃地补充道，“人是要一天天长大的，小孩固然
天真可爱，但我们不能拒绝长大，不要永远以自己小为借口来原谅自己的不成熟。从今以后，你们各人拿出点懂
事的样子，向老师、向所有人证明你们是好样的。总之，我不希望我们班今后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下课铃响了，在叮嘱了班干部们一番之后，龙妮带着胡波到了办公室。在平常，龙妮就观察到胡波看杨婷婷
的眼神与众不同，那次课间休息，胡珊珊和涂雅兰又当着龙妮的面调侃杨婷婷，有意无意地说胡波一天到晚给杨
婷婷放电。看着惊慌失措连声否定的杨婷婷，龙妮当时只是笑笑，后来也没有把杨婷婷和胡波找去谈话，胡珊珊
和涂雅兰还惊讶地当面夸她思想开放。
因为这一节，今天胡波为杨婷婷强出头，龙妮就很能理解。看胡波站在窗边，眼睛扫视着窗外，竭力装出一
切都无所谓的样子，龙妮不禁哑然失笑。“胡波，今天你也有值得表扬的地方，刚才我忘了在班上说了。”她轻
言细语地说。做好了迎接一场劈头盖脸的批评的胡波一下子怔住了，转眼看着龙妮。“你是要打周老师吧？在那
么激动的情况下，你最终把拳头砸向了黑板，而没有砸在周老师身上。关键时刻你克制了自己的冲动，这说明你
长大了，比以前成熟了，所以我要表扬你。”
龙妮的话音一落，胡波就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对立的情绪消失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龙老师，不瞒你
说，我那时候真的想出手。挥出的拳头收不回来，硬生生地砸向黑板，我的手这会儿还疼呢。不信，你看手都是
红的。”仿佛怕龙妮不相信自己，胡波把自己的手伸到了龙妮面前。龙妮觉得他太天真可爱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砸疼了以后就不要乱挥拳头了。记住，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是脑子而不是拳头。”龙妮告诫他。
“龙老师，你不知道，拳头在有些地方是很管用的哦。”胡波挥了挥拳头，坦率地说。“你是非要等到惹出
大祸才不迷信拳头吗？你好好想一想，人在社会上活动，谁不认识几个人。你有一伙人，他也有三朋四友，今天
你找人打了他，明天他就可以找人来打你，俗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除了大家头破血流，甚至严重到影响治
安、违法乱纪而受到法律制裁，谁能得到好处，占到便宜？你忘了上次打架进派出所的事了？现在处分还在，你
就不汲取教训了？你要学会用脑子而不是拳头解决问题啊。”龙妮耐心地劝导说。
“龙老师，你是老大，我认你，我听你的，以后我尽力改。”胡波笑着答，又神神秘秘地说，“龙老师，我
们班早就对周老师不满了，她上课就会让我们勾书，哪个想听她讲嘛，不听她讲她就骂人，骂得好难听哦。我们
跟你说又不起作用，班上一些人正在商量联名上书校长，要求换一个老师的事呢，不然今天的事情咋会闹得这么
凶。”
“哪些人在商量？”龙妮大吃一惊，急忙追问。开学不久，学生们确实向她提出过换老师的要求，但龙妮知
道周老师工作认真负责在学校是出了名的，考虑到刚开始上课，同学们可能不适应周老师的教学方式才会有那么
大的意见，所以她还用班会的时间，向大家详细介绍了周老师，要求大家要以积极的心态去配合周老师的教学。
那时，她完全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么严重。
“参与的人多了，我就是其中之一。”胡波毫不避讳地说。“有那么严重，非走到这一步吗？”这是涉及一
个老师的重要问题，龙妮几乎是字斟句酌了，“胡波，你们曾经告诉我，有的老师每天按时来上课，在课堂上只
管讲她的课，你们不听讲，纪律一团糟，她都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看见，你们批评这样的老师是不负责任的老
师，我觉得你们是聪明的，是有判断能力的。但是今天看来，别的老师不管你们有意见，周老师管你们也有意见，
而且意见还挺大，你们对老师的要求是不是也太高了啊？”龙妮的话说到这，胡波就不好意思起来。“当然，我
不是说你们不能高标准要求老师，只是你们也应该高标准要求一下自己吧？高标准下，你们有缺点老师要原谅，
老师有缺点你们也应该原谅呀。不能动不动就闹换老师吧？”胡波没说话，只赞同地点点头，龙妮笑了，“不仅
你的思想要通，
你还要帮着我劝说班上其他思想不通的人。我希望你们以后不仅不和周老师对立，还要积极和周老师配合，
认真上好她的课。归根结底，学习是为了你们自己啊。”
“嗯！”胡波答应着。“胡波，你今天骂周老师的话，好难听哦，以后不准再这样骂人了。”龙妮加重了语
气，“你尊重我我很高兴，但是你也要尊重其他老师。你回去认真写检查，态度要诚恳，检讨要深刻，要取得周
老师的原谅。我也会去找周老师沟通沟通，把你们的意见转达给她，我相信周老师会原谅你们，她以后批评你们
也会注意方式方法的。”
胡波离开办公室后，龙妮就到周老师办公室去。周老师正在气咻咻地和办公室的老师们谈论刚才的事情。
“周老师，还在生气啊？我们班的学生还没来认错道歉啊？”龙妮笑嘻嘻地说。
“刚才几个班干部已经来过了，我看班干部闹得也不比其他人差，我已经让他们回去了。我跟你说，你非得
给那个胡波处分不可，他今天差点打到我身上了，不处理他，我今后没法上课了。”周老师怒气未消，看起来还
心有余悸，“龙老师，你们班的课不好上。”
“不好上，是不好上。”龙妮深有同感地说，“这些学生，自己不好好学，却说老师不好好教，对自己的要
求低，对老师的要求却很高。不过，今天杨婷婷来月经是真的，所以，她冲出教室我看你就原谅她吧。我们班的
学生，你上了这么久的课也知道的，比别的班活跃，无事都要惹点事，何况今天有事呢？我已经教育过了，你也
不要再生气了。至于胡波，我已经单独和他谈过了，他那拳砸到黑板上，我看我们也不要处分他了。等他写好检
查来找你，你再好好教育教育他。别气了，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周老师正在气头上，学生要求换老师的事，
龙妮只字未提，只是赔着笑脸一个劲地劝。
“不生气才怪。”周老师应声答道，“幸好我没有高血压、心脏病，否则一定被你的学生把病都气翻了。”
“不要气了，要是什么都和他们较真的话，我早就气死了。我们都是钢铁战士，哪那么容易被他们打垮。”
龙妮夸张地笑着说。
周老师终于露出了笑容：“龙妮，你们班全是猴子，也只有你才能当这个猴王，换个人真没有办法。”
龙妮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我应该是龙王啊，我姓龙，我班上的那帮崽子就是张牙舞爪的小龙
嘛。”
“班妈妈就是和别人不同，看自己的娃娃再调皮都可爱，能把蛇看成龙。”周老师揶揄道。
龙妮又笑：“我们班的学生跳是跳，但心地不坏，很单纯的，你原谅他们吧。”
“原谅原谅，青年犯错误，上帝都要原谅，我还能跟他们较真。”周老师打着哈哈。
“唉，现在的学生，对自己要求低，对别人要求高，自己不学习不说，老师上课他挑剔得很，一会说老师上
得不好，一会说老师只管勾书学不到东西，动不动还要找校长换老师，我们上课还不能小看他们哦。”见周老师
怒气消了很多，龙妮就趁热打铁，把学生的意见委婉地转告了她。龙妮不敢贸然提出让周老师给大家道歉的话，
但是后来学生们告诉她，在胡波当着全班给周老师道歉之后，周老师也坦率地在班上承认自己当时也和同学一样
不冷静，把矛盾激化的错误归到了自己的头上。从那以后，周老师多次表扬七班的同学们懂事了，同学们也和周
老师说笑了，师生关系有了显著的改善。
ＷＷ w.xi Ａ book.com 下 ./书 ./网
第 18 章 早恋

那天晚饭后，龙妮和丈夫正在讨论女儿的学习，意外地接到胡波母亲的电话。“龙老师，我们胡波最近表现
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胡妈妈开门见山地问。“有进步，比以前长大了。”龙妮首先肯定道，然后她把那天
师生冲突时胡波把拳头砸到黑板上的事说了一遍，再次肯定了胡波。
“哦，总算长大一点了。”胡妈妈声音里透着欣慰，略一停顿，胡妈妈又问，“龙老师，你们班是不是有个
叫杨婷婷的女生？她在班上表现如何？”这话里透着蹊跷，龙妮也不迟疑：“杨婷婷是我们班的，表现还可以，
你们胡波好像很喜欢她哦。”“龙老师，说实话，我就是为这事找你的。”胡妈妈不再犹豫，坦率地说出了一席
话，龙妮这才知道胡波把杨婷婷带回了家还留着吃了饭。在胡波家，杨婷婷非常大方，面对胡妈妈，没有一点难
为情的样子。胡波每天早上要去接杨婷婷一起上学，所以懒觉也不睡了，自然也不迟到了。胡妈妈既为胡波不迟
到高兴，又为他谈恋爱担心，她忧心忡忡地说：“孩子大了叛逆得很，不要他谈吧还不行，说是别人都在谈，自
己不谈好像没有面子。现在的女孩一点不像我们当初的样子，太大方了。我真担心他们年幼无知，大人不在的时
候，万一闯了祸，出了什么事，虽说女孩是自愿的，到时候女孩的父母能善罢甘休吗？惹出麻烦事，我们胡波怎
么负得起那个责任！”胡妈妈诚恳地说，“龙老师，学校老师说话比我们家长说话管用，学校在这方面是不是也
要教育教育孩子？”
“我们肯定要教育。”龙妮毫不迟疑地说，“但是你也知道，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现在的孩子生长发育快，
生理成熟期相应也提前了。中学生谈恋爱，不要说我们学校，就是市里知名的中学也一样存在，你想制止根本制
止不了。现在的独生子女，在家没有兄弟姊妹，通常都很孤单，他们谈恋爱就是找个伴，像小孩子玩过家家，没
有个长性，今天觉得这个好就和这个在一起，明天可能觉得那个的鼻子好看又会和那个在一起了，他们根本不会
把今天的恋爱和以后的婚姻联系在一起。他们谈恋爱，我们不必大惊小怪，注意正确引导就好了。”
龙妮的看法，引起了胡妈妈的共鸣，最后她们达成了共识：对胡波和杨婷婷，她们都要多加引导，作为家长，
胡妈妈还要负好家庭监管的责任。
第二天早晨，龙妮一到办公室，就发现办公室气氛不同寻常，小杨老师情绪激动，兰科长和曹老师在安慰她。
在他们的谈话中，龙妮了解到小杨老师班就在昨晚出事了：她班上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是初中同学，男生因为太
喜欢这个女生了，考上普高都不上，硬是进大石学校和女生做了同学。女生感动了也同意和他交往了，但是新鲜
了几天，女生还是提出要和男生分手。男生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分手，昨天下午放学又追到了女生家，最后竟疯狂
地到厨房拿起菜刀要伤人伤己，幸而被闻讯赶来的左邻右舍拦阻下来了。男生从女生家跑出去后昨晚就没回家，
家长急得到处找。现在男生还没找到，怕他再有过激的行动，女生也请假不敢到学校了。男生到底上哪儿去了？
会不会出什么事？小杨老师和家长一样担忧着急。一整天，大家都在谈论这件事。直到晚上，男生自己回了家，
所有的人才放下了心。
龙妮以这件事为例，在班上进行了集体教育。“人生是分阶段的，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任务，你们现阶段
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谈什么恋爱呢？谈恋爱和想谈恋爱的同学，也不要一天到晚在别人身边打转。你在学校什
么本事也没学到的话，以后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有能力谈恋爱、成家、生儿育女？”龙妮耐心地开导着。
那几天时冷时热，天气变化无常，龙妮不小心伤风感冒了。照以往的经验她随便吃了点感冒药，以为抗两天
就过去了，谁知这一次不同以往，咳嗽越来越厉害，病情一天比一天重，剧烈的咳嗽使她晚上不能很好地休息，
白天讲课不得不中断几次。在丈夫的催促下，龙妮到附近的医院找医
生看病。她想开点药就走，不料医生要她马上住院治疗，说不这样她的病情很难控制和根治了。健康重要，
学校的工作她也放心不下，龙妮于是答应配合医生好好治疗，但是班照上，只在下班后来医院。医生同意了她的
要求。于是龙妮一边坚持上班，一边在课余时间到医院接受治疗。
龙妮同病房的病友，是一个被病痛折磨得不停呻吟的老太太，老太太的儿女工作忙没有时间照顾她，特意为
她请了医院的一个护工。护工吴阿姨是个精明能干的外地农村妇女，照顾病人认真负责，对病人一些明显多余的
担忧，她都很耐心地进行劝导，龙妮对她印象很好。
这一天下午放学后，龙妮又到医院输液。老太太经过几天的治疗，病情好转了许多，没有不停地呻吟了。在
老太太安静地休息时，吴阿姨见龙妮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输液，同情她孤独寂寞，就热心地和她闲聊起来。知道龙
妮是附近大石学校的老师后，吴阿姨竟说出了一番让龙妮大为吃惊的话：“你说的学校我知道，就在医院前面的
车站边。”听她说得这么准确，龙妮不禁猜测：“你到过我们学校？有认识的人在我们学校读书？”吴阿姨矢口
否认后，又加重语气说：“来这个医院做人流的女娃娃，有你们学校的。”龙妮吃惊地盯着吴阿姨，第一次亲耳
听到这样的事情，她感到非常震惊。“真的吗？”龙妮怀疑地问。“当然是真的，医院的人都知道，我都看到
过。”吴阿姨肯定地回答，又同情地说，“这些学生你们老师教起来也恼火吧？”
这时老太太醒了，吴阿姨忙着照顾老太太，不再和龙妮说话。龙妮想着她说的话，心里难受，眼睛只是盯着
输液管看。
过去，对中学生恋爱，龙妮私下里认为这是少男少女友谊般的感情，往往是社会、家长和学校如临大敌般的
态度把问题严重化了。但是吴阿姨刚才说的事实，让她突然觉得胡妈妈的担忧并不完全是多余的。
想起大学校园里出现的避孕套，想起曾经一度在媒体上热烈讨论过的“大学课堂要不要讲性”的问题，龙妮
心中充满了矛盾：要防范那些偷食禁果的人不安全的性行为，避免自己那些似懂非懂、半大不小的学生因年少无
知而造成终身的伤痛，龙妮觉得应该把安全性行为作为教育学生的一个内容。然而尽管现在人们的思想已经开放
了很多，要在中学课堂公开谈论性，龙妮觉得自己还是做不到。她想：学生还只是高中生，班上谈恋爱的又是个
别现象，这个问题谈深了不好，谈浅了不如不谈。于是潜意识里的迟疑，让她始终找不到谈这问题的适当时机。
输了几天液，龙妮的病情得到了控制，但是有时依然会剧烈咳嗽。因上课多次剧烈咳嗽，学生们知道了她的
病情和治疗情况。一天下午放学后，龙妮继续到医院输液，夏晓荷带着一束鲜花独自来看望她。师生俩聊起了学
校、班级的事情。聊天中，龙妮看到夏晓荷面带愁容，就关心地问：“夏晓荷，看你心中有事的样子，什么事
啊？”夏晓荷迟疑了片刻，非常苦恼地看着龙妮：“龙老师，你说男女之间到底有没有纯洁的友谊啊？”
看她双眉紧锁，龙妮不禁关心地问：“你是不是有关系很好的男孩子啊？”夏晓荷点点头，有些害羞地说：
“我有一个邻居大哥哥，我们一起长大的，而且我们两家关系很好。现在他在当兵，我们保持着经常的联系。这
次他回家探亲，突然提出要我做他的女朋友。龙老师，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哦，他喜欢你，你不喜欢他吗？”龙妮直率地问。
“他对我很好，我也喜欢他，但是他不是我理想的类型，我只想和他做好朋友。”夏晓荷毫不含糊地说。
“你这样跟他说没有？”龙妮问。“我没说。怕说了伤他的心，他以后不理我了。”夏晓荷低声说。“你不
愿意和他谈恋爱，但是你想保持和他的友谊？”龙妮追问道。“嗯。但是大家都说男女之间根本没有友谊。我不
和他耍的话，他肯定不会和我做朋友。龙老师，你说呢？”夏晓荷满是期待地看着龙妮。
“男女之间肯定会有友谊。只是两个人能成为好朋友，一定有互相欣赏、互相认同的地方，异性朋友间的友
谊容易升华为爱情。”龙妮小心翼翼地选择着词汇，“但是人们对朋友和对爱人的要求往往是不一样的，好朋友
不一定是好爱人，所以就难免造成双方的感情不能对等的情况，就像你现在一样。”
“龙老师，你也认为男女之间没有真正的友谊啰？”夏晓荷有些失落。“不，我认为男女之间是有友谊的，
不过这需要两个人的默契和认同，一个人是撑不起友谊这片蓝天的。你的邻居大哥对你的感情已超越了
友情，你不能作出相应的回应，这就是对你们俩友谊的极大挑战。”龙妮直视着夏晓荷，“我很理解你珍惜
你们之间的友谊，不愿失去他这个朋友的心情，但是如果你们没有只做朋友的默契，你们这朋友做得越长，将来
留给你们的痛苦可能就越深。所以，我觉得你现在一定要坦率地告诉他你的想法。”龙妮用那只可以自由活动的
手拍拍夏晓荷，爱怜地说：“你现在正应该无忧无虑、开开心心享受学习，享受单纯的幸福时光，你看你，过早
地背上了感情包袱，就失去了许多单纯的快乐。”
“龙老师，大家都说中学生不能早恋，你说早恋到底哪儿不好？”夏晓荷追问道。“早恋最大的害处是：当
你遇上真爱时，你却已不是自由身。”龙妮微笑道。夏晓荷笑了。
“龙老师，你女儿好大了？”“比你们小一点，在读初中。”“成绩一定很好吧？不像我们。”“成绩还可
以，是比你们听话哦。”提到女儿，龙妮的眼神特别柔和，脸上流露着幸福和自豪。“龙老师，做你女儿好幸福
哦。我给你当女儿好不好？”夏晓荷凝视着龙妮，试探性地说。“好啊，我本来就是你们的班妈妈嘛。”龙妮温
和地笑了。“那我以后就叫你干妈啰？”仿佛怕龙妮反悔，夏晓荷抓住了龙妮的手，又紧跟一句。“好啊，只要
不在学校喊。”龙妮笑答。
在龙妮的催促下，夏晓荷离开了医院。看着她摆在病床旁的鲜花，闻着那淡淡的花香，龙妮觉得心里暖洋洋
的。那以后，当马群、粟飞等人也围着她叫干妈的时候，龙妮才知道，她不仅仅是多了夏晓荷一个干女儿。
www.lzuo ｗｅｎ．ｃｏｍ www.lzuowen.com
第 19 章 不称职的班长

班委一选出来，龙妮就知道袁野是一个不会让她省心的好班长。
袁野最大的爱好就是打篮球，有空就在球场上跑，不过他还有一个本事：记忆力超群。龙妮布置的背诵作业，
即使是佶屈聱牙的古文，他总是花不了多少时间就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龙妮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帅气聪明的男孩
子，常常惋惜他不把聪明用在学习上。“袁野，你只要把时间和心思多花一点在学习上，你的学习成绩就一定会
很好，你简直是在浪费资源哦。”这句话成了龙妮教育袁野的口头禅。每次听到这话，袁野就露出他的两颗小虎
牙，嘿嘿地笑，眼睛清亮得没有一丝杂质。
“你是班长，要管好自己哦。”在龙妮这样的紧箍咒约束下，开学以来袁野的表现还算良好。可是入冬以来，
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班上迟到的现象渐渐多了起来。而袁野，就是那些经常迟到的学生中的一员。
那天寒风刺骨，上午上完第二节课了，袁野才终于在班上露了面。“袁野，为什么又迟到？还迟到这么
久？”在办公室里，龙妮让袁野立正站好，板着脸责问道。“睡过头了，起不来。”袁野老实地回答着。“晚上
熬夜学习啦？我们没有那么多作业，你也没有那么勤奋吧？”龙妮仍然板着脸。“有那么勤奋我就不在这个学校
读书了。天气太冷了，不想起床。”袁野一脸无所谓地说。他的态度让龙妮特别生气：“‘春来不是读书天，夏
日炎炎正可眠。秋有蚊虫冬又冷，收拾书担待来年。’这诗就是给你这种人写的。一个不愿读书的人，任何时候
都有理由不读书。天冷了就不起床，你干脆以后都待在家里不来读书好了。”龙妮这时瞪圆了双眼。“哦，就迟
到一下你就不要我读书了？我要读，明天我争取早点来就
是。”袁野不以为然地抗议道。“只要你想读书就好，明天不准迟到了，以后都不要迟到了。”龙妮再三强
调道。
第二天，袁野准时赶到了学校，可没坚持一周，他又迟到了。龙妮特别生气，就打电话找到了他母亲，如此
这般地说了一通，希望她早晨督促袁野起床上学。袁妈妈委屈地告诉龙妮，她每天都叫了袁野起床的，只是她上
班走得早，不晓得他什么时候起床的。“龙老师，我每天要上班，管不了他那么多。我早就警告过他，我和他爸
爸是离了婚的，他爸爸不管他。他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他送到他爸爸那儿去，也不管他了。”袁妈妈唠唠叨叨地
诉说着，龙妮的心凉了一半。
找家长还是有用，袁野早上基本不迟到了，但是取而代之的却是早退。那天上午第三节课，龙妮视察课堂，
发现早上已经准时到校的袁野却没在他的座位上，连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姬晓军和胡波。下课后龙妮到班上追问，
才知道几个人都把书包丢在座位上人却消失了。“他们可能在球场上打球。”马群、粟飞说。龙妮生气地马上跑
到操场，远远就看见一群学生在打球。
龙妮直奔过去时，就见两个人头也不回地往球场后面跑，那正是龙妮熟悉的袁野和姬晓军的背影。龙妮火冒
三丈，指着他们喊：“袁野！姬晓军！你们还不给我过来！”喊声止住了两个人的脚步，他们垂头丧气地走到龙
妮面前。“胡波哪儿去了？”龙妮追问。“他没跟我们一起，可能出去上网了。”两个人回答。
顾不上胡波了，龙妮把两个人带到办公室。平常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袁野和笑嘻嘻的姬晓军，这会低眉顺眼
地站在办公室。看他们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龙妮气不打一处来，板着脸问道：“你们说现在我们班上什么
课？”“数学课。”袁野小声地说。龙妮瞪圆了眼睛：“原来你们还晓得哦。那跟我说一下，数学课为什么在球
场上打球？”“数学有啥子好上的嘛。反正今后就是去宾馆酒店上班，现在上课讲的东西都没有用，不想上。”
袁野扑闪着一双大眼，一脸真诚。这时姬晓军也在一边发了言：“龙老师，我们知道要上好实训课，考到技能证
书，但是学语文、数学这些东西却一点用都没有。”
龙妮还是第一次听学生这样直截了当地质疑包括语文在内的文化基础课的学习意义和作用，她敏锐地感到这
个问题其实是许多同学心中的问题，也是班级学习风气不浓的原因。这些急功近利、鼠目寸光的学生，宁愿在操
场奔跑，也不愿进教室听课，这大大地刺激了龙妮。
龙妮走进大石学校，第一次参加教研会，就是和同事们讨论教改：在有限的课时里，如何使用那本厚厚的教
材。在主管教学的副校长那里，龙妮第一次听到了“教教材”和“用教材”的明确提法，并且也知道教研组已在
轰轰烈烈地开展“文化基础课和专业培养目标的关系”的科研。龙妮和她的同事们担忧：职业学校学生重专业技
能轻文化基础的思想，最终会导致学生文化素养低，影响和制约学生终身发展的后果。所以在教研中，他们认真
思考什么才是职业学校学生真正需要的语文教学，并围绕这个需要来处理教材内容。在对教材内容的大胆取舍和
加工中，龙妮和同事们完全走出了普教的教学模式。现在，他们这种尝试和努力，却被袁野和姬晓军们用行动否
定了。巨大的沮丧感和挫败感压在龙妮的心上，她一肚子的话，一时竟不知从何讲起。
“书到用时方恨少。”沉吟了一会儿，龙妮开始了她的耐心劝导，“语文是一切学科的基础，数学训练我们
逻辑思维的能力，它们是我们学习一切文化的基础。也许我们现在讲的，不像专业知识和技能那样立竿见影，可
以直接用在工作中，但是它们一定会在不知不觉中影响我们的思维方式和行为能力。因此严格说来，只有学不到
的知识，没有学而无用的知识。”龙妮盯着两个人，“凭你们两个肚子里的那点墨水，要说什么学而无用，还早
得很呢。”
袁野低垂着头，姬晓军似笑非笑地侧头看着他。龙妮果断地宣布道：“你们两个一天到晚不好好学习，都成
我办公室的常客了。今天又早退、旷课，我对你们简直无语了。作为对你们的处分，袁野，你当不好班长也就不
用再当了；姬晓军，我把你今天的账记好，你敢再有下一次，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袁野和姬晓军面面相觑地愣
在那里，龙妮看着他们，“回教室去吧！看到胡波，你们就让他到我办公室来。”两个人答应着走了，龙妮深深
叹了口气。
ｗｗｗ．ｘｉａｂｏｏｋ．ｃｏｍ下{ 书 }网

第 20 章 出勤倒数第一

夏晓荷走马上任代理了班长，2005 级七班的班风有了一些改观。
但是那个月全校的考勤情况汇总下来，他们的出勤还是全校倒数第一。在全校班主任会上，看到通报，龙妮
心里难受到了极点，她恨不得有个地洞一头钻进去。
在一段痛苦的反省后，龙妮下定力挽狂澜的决心，铆足劲要刹住迟到风。现在她每天早早就来到学校，一边
督促夏晓荷严格考勤，一边认真记录学生迟到的情况，她让迟到的学生写检讨，罚他们站着上课，或者放学后留
下他们背书、补耽误了的课时。
龙妮似乎把能想的办法都想尽了，可是隆冬来临后，班上的迟到现象还是很突出。这些迟到的学生有礼貌地
喊着报告进教室，但一声报告就打断一次老师讲课，影响老师上课。于是，有的老师就让教室的后门开着，让迟
到的学生不用打报告直接从后门进入，有的学生则趁机钻空子，迟到从后门进，早退也就从后门出。为了躲避龙
妮的考勤和惩罚，那些逃课的学生还摸清龙妮的上课时间表，和她玩起了捉迷藏：龙妮在，他们在；龙妮不在，
他们不在。于是，2005 级七班成了让任课老师头痛的、全校闻名的差班。
惩罚达不到目的，龙妮就换个思路从防范做起。她不断地和学生家长联系，寻求家长对学校工作的支持；她
虚心向办公室的老师们请教，带领马群、粟飞和夏晓荷，认真制订出一套班级“操行评分细则”；又大力表扬住
得离学校远，每天搭头班公交车，中途转一趟车，赶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却坚持准时到校的师杰；她组织全班学
习《学生学籍管理手册》，要学生熟记《学生违纪处分条例》。
因为龙妮班出勤差也影响到了她所属的旅游管理部，在龙妮竭尽全力抓班上的出勤时，郑部长又找她谈了话。
郑部长认为龙妮对学生太宽，抓出勤措施不得力，建议她杀一儆百，严肃处分几个典型。龙妮于是痛下决心，一
口气处分了班上的几个迟到早退大户。
铁血政策终于发挥了作用，大面积的迟到早退现象终于控制住了。班上的出勤进步明显，在班主任会上，龙
妮得到了兰科长的充分肯定。
现在龙妮集中精力展开对杨婷婷、姬晓军、郭啸天这几个缺勤大户的攻坚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虽然几个人受处分后有所进步，但是离龙妮和学校的要求还差得很远。
杨婷婷和胡波谈了两个月恋爱分手了，杨婷婷坦然地告诉龙妮和同学们：“谈两个月，这是我们早就说好了
的。”胡波说杨婷婷新交的男朋友是校外的，每天放学新男友都会开着车在校门口等她。龙妮没碰见过这样的情
景，只是旁敲侧击地问过杨婷婷，告诫她要自尊、自重、自爱，要有自我保护的意识。姬晓军则三天两头请病假，
人来学校的话，书包在座位上，同学们都看到过他，可龙妮却难以见到他的人影。郭啸天虽然叫“啸天”，却是
闷葫芦一个，他难得准时到校，到校之后就趴在桌子上睡大觉，要么就半天半天不到校，龙妮打电话往往也无人
接听。现在龙妮除了找他们谈话，向家长及时通报他们的情况外，还把自己变成了报警器，只要他们迟到早退旷
课，她就立马打电话找他们，找他们家长。
在龙妮的高压措施下，既害怕家长责骂，又担心龙妮的处罚，迟到早退旷课后，路上堵车了、车坏了、班车
晚点了，就成了姬晓军辩解的理由，而杨婷婷拉肚子也成了家常便饭。龙妮痛感对这样懒散的学生管束起来既无
力又无助。
杨婷婷生活在一个留守家庭：她的父亲几年前就去了加拿大，她和妈妈、外婆一起生活。在妈妈和外婆的溺
爱下，她想睡就睡，想起就起，养成了以自我为中心的习惯，根本不把迟到当成一回事。
那天杨婷婷照例迟到了，课间休息，龙妮把她带到了办公室。龙妮责备杨婷婷改不了睡懒觉的毛病。没想到
杨婷婷却委屈得眼泪花儿直流，申辩说她已经不睡懒觉，每天早晨 7 点就起床了。“7 点起床也还不算晚，
为什么你还是迟到呢？”龙妮觉得奇怪，就详细地询问杨婷婷每天的作息时间，听了之后龙妮简直哭笑不得。
原来，杨婷婷每天早晨起床后，必须洗头吹头，还要把指甲修剪一次。而不做这些，她觉得没有颜面出门。早晨
的时间本来就紧张，让她这样支配，不迟到才奇怪。龙妮分析了她的问题，建议她把这些放到下午放学或晚上睡
觉的时候做，没想到却遭到她的坚决抵制：“我习惯了，早晨不做这些不敢出门。”
龙妮发火了，就向她下达最后通牒：“你要么改变生活习惯，要么转学到你家附近的学校读书。”但是杨婷
婷不但没有被吓住，反而笑着宣布：“我喜欢这个学校，我哪儿也不去，就要在这里读。”龙妮生气地顶她说：
“你不仅应该在家门口读书，以后也应该在家门口工作，否则你读书迟到，工作迟到，一辈子都要迟到。”杨婷
婷却回应说，她妈答应她，她工作之后就给她买部车子开，所以她自信工作后她不会再迟到。
龙妮现在终于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了，她一针见血地指出：迟到的根源不在交通工具，迟到是由人们的时间
观念和行为习惯决定的。一个人没有守时的好习惯，哪怕是开奔驰、宝马、法拉利，他也要迟到。所以当迟到成
了一种生活习惯，以为开车就可以解决问题，这是根本错误的。
在龙妮义正词严的教育下，杨婷婷终于答应重视自己的问题，但她坦率地说她不能保证今后再不迟到，恳求
龙妮给她时间，允许她慢慢改。龙妮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想到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就批评了她治病留根的错误，
并答应如果她一周只迟到一次，迟到时间又不超过十分钟，就不处罚她。在这样的约法三章后，龙妮还和杨婷婷
一起制订了一个新作息时间表。
杨婷婷离开后，龙妮想了一会，又给她妈妈打了电话，一番沟通交流后，杨妈妈表示努力配合学校教育管理，
龙妮才松了口气。
姬晓军是个高个帅小伙，也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他之所以引人注目，是因为学校的男生要么喜留长发，要么
常剪小平头，而他独独跑去剃了个光头，又说头冷戴上了一顶暗绿色毛线帽子，并且丝毫不理睬这顶帽子引来的
诧异目光和冷嘲热讽。他和杨婷婷不同，他的父母离异，父亲下岗后为一个私人老板工作，时常奔波在外，他平
常都由退休在家的爷爷照顾。姬爷爷是个通情达理的老知识分子，对姬晓军的教育也很重视，只要接到龙妮打给
他的电话，他都会在感谢老师对孩子的关心之余，表示会好好教育孩子。
一天上午，龙妮视察课堂，发现姬晓军又不在座位上，一追问，才知道他早就来了，只是把书包丢在座位上
人就不见了。“哪个晓得姬晓军跑哪儿去了？”龙妮在班上大声地询问。“他可能在外面的网吧上网。”聂文斌
提供了信息。龙妮生气地马上去学校附近的网吧找，结果人没找出来反被网吧老板奚落了几句，惹了一肚子气。
龙妮给姬晓军的爷爷打电话，姬爷爷说他现在被单位返聘，正在外地出差，姬晓军的事等他回来再说。龙妮不免
有些沮丧，只得告诉同学们看到姬晓军就让他到自己办公室来。
上午第三节课后，龙妮终于在教室看到了姬晓军：“姬晓军，出来！”龙妮把他叫到办公室，严厉地看着他，
“这会儿才来，今上午又旷课三节。加上之前的几个迟到，你又够处分的格了，前一个处分未撤，新的处分又到，
你还读不读书？到底想怎么样？”“我没旷课，一大早我就来了的，你问班上的人嘛，我的书包还在座位上
呢。”姬晓军急忙为自己辩解。“书包在人不在，书包帮你上课吗？”龙妮一针见血地反驳道。“我上了课的，
只是你来教室的时候我去上厕所了。”姬晓军仍然辩解。“上厕所？你在厕所待了三节课，是厕所很香你舍不得
出来呢，还是你把厕所填满了？”龙妮嘲讽地撇撇嘴，看他还要辩解，龙妮生气地提高了声音，“你以为我今天
有课你就钻得了空子？我的课改了，我今上午就到教室去盯了几次。”姬晓军无奈地低下了头。
第二天早晨，龙妮照例到班上巡视，意外地看见姬晓军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龙妮有
些诧异，径直朝他走去。姬晓军太专注了，龙妮站在他面前他也没有发觉，龙妮找他要书，把他吓了一跳。龙妮
一看封面，才知道他看的竟然是《魔兽世界》。
 “马上上课了，书我暂时保管了。放学来办公室拿。”龙妮宣布道。“龙老师，你还给我嘛，我保证上课不
看下课看。”姬晓军笑嘻嘻地要求道。龙妮抓紧书：“不行，你的保证根本不起作用，我不能相信你。”“好嘛
好嘛，放学你一定要拿给我哦。”姬晓军让步道，又恳切地望着龙妮，“龙老师，昨天你又给我爷爷打电话了？
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给我爷爷打电话嘛，他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
“我是给你爷爷打电话 了，你爷爷教育你了吗？你还晓得不让你爷爷操心啊？你要我不打电话，你就好好表
现。”“我好好表现，好好表现。我表现不好，以后你给我爸爸打嘛。”“可以啊，只是以前你爸爸说私人老板
处他请不到假，工作忙，你爷爷才有时间管你嘛。”龙妮心想：我不管是你爷爷还是你爸爸，我只希望有人管你，
管得住你哦。
www．Ｌｚｕｏｗｅｎ．ｃｏｍ下{书}网

第 21 章 孤独的富家子

比起其他人，龙妮更担心郭啸天。郭啸天是个孤僻内向的瘦高个男生，他脸色蜡黄，瘦弱的身子总是微微佝
偻着，沉默寡言的他绝不扰乱课堂纪律，上课如果不睡觉，他就充当教学活动的观赏者。龙妮觉得他不是少年老
成，根本就是未老先衰，心里希望他能像其他同学那样调皮捣蛋。
郭啸天的妈妈是班上第一个主动到学校找龙妮交换意见的家长。郭妈妈说起郭啸天，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了
下来。她告诉龙妮，郭啸天上初中时，是以优异的成绩考进市里的一所重点中学的。他们夫妻搞房地产，当时为
了打拼事业，双双到了外地，让刚上初中的郭啸天在无大人严加管束的情况下生活了两年，结果他交了品行不好
的朋友，学会了旷课，泡网吧。现在他们夫妻算是事业有成了，可孩子却毁了。
听龙妮说了郭啸天在校的种种表现，郭妈妈说他们夫妻从外地回来后，为了纠正他的行为偏差，想尽了办法，
甚至雇专人开车接送他上学放学，堵死了他和外界接触的渠道，才终于把他和那帮狐朋狗友分开了，现在他能每
天坐在教室里已经是万幸了。“要是当时晓得会这样，我们宁愿不去挣那个钱啊。”郭妈妈悔恨地说，说时泪如
雨下。
龙妮默默地把纸巾递给她，等待着她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龙妮既同情他们做家长的一片苦心，又为自己有
这样一个学生难过。对郭啸天这样的学生，做老师的也只有像他的家长一样，把要求降低到适合他的程度才有效
吧，龙妮想，但标准这么低，又为她的班级管理制造了一个难题，她确实很难办。看着眼泪汪汪的郭妈妈，龙妮
又实在不忍心再用硬话去刺伤她。于是两人最终达成多联系、多合作的共识后，郭妈妈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学校。
龙妮把夏晓荷和马群、粟飞叫到办公室：“郭啸天在班上表现如何？”“他一天到晚都睡觉，不学习，也不
说话，不惹人讨厌。”粟飞说。“他一般都不理人，和聂文斌还说两句话，聂文斌和他同桌嘛。”马群说。“他
家有钱，是我们班最有钱的了，我们都叫他郭公子。郭公子大方，聂文斌过生，他送了两百元的礼哦。”夏晓荷
的语气充满了惊叹。“我看他很不合群，既然他人不讨厌，你们以后就多接触接触他，让他多和同学在一起。”
龙妮叮嘱他们。
那天早晨天气依旧寒冷，上课铃响还不见郭啸天，龙妮直接拨通了他的电话。郭啸天被龙妮从睡梦中叫醒，
急急忙忙起了床，等他赶到学校，又是第二节课后了。龙妮把他叫到办公室，耐心地询问他迟到的原因，在挤牙
膏似的问答中，龙妮才知道郭妈妈不曾说出的隐情：
郭啸天的现状让父母对他早已失望到了极点，郭啸天自己对父母也敬而远之，因此虽然郭啸天家离学校并不
特别远，但是在郭啸天的强烈要求下，父母为他在学校对面租了套房子，郭啸天现在是独住，妈妈有时候来帮他
煮饭收拾房子。郭啸天长期失眠，常常整晚整晚不能入睡，所以他早晨根本就起不了床。他自己也很着急。为了
能正常睡觉，他去外面狂走，在家里锻炼，听音乐，甚至到医院看病，但是效果都不好。医生说他有轻度抑郁症，
所以现在他在接受治疗，但是治疗效果并不理想，他现在要睡好就必须吃安眠药，而他和父母都担心安眠药吃多
了对身体不好，又很害怕吃安眠药，所以他自己也非常痛苦。郭啸天几乎是绝望地说：“我也不想像现在这样，
可是我没有办法啊。”
龙妮现在完全明白了郭啸天种种表现的原因了，像他这种睡眠情况，他迟到旷课或者趴在桌子上睡觉不是太
正常了吗？
 明白了原因，郭啸天委靡不振的样子，过去总是让龙妮不满，现在却让她心生怜悯和同情。一个十五六岁的
花季少年，却整日被失眠和抑郁缠绕着，这多么让人揪心和难过啊！经济优裕的家庭，没有高考压力的校园生活，
郭啸天究竟有什么心理压力？他在忧郁什么呢？龙妮觉得他离家独居，既不能在生活上好好地照料自己，又缺少
和家人在一起的温馨和幸福，于是竭力劝告郭啸天搬回家住。郭啸天却说住在家里和住在外面是一样的，因为家
里也经常在外面吃饭，而且因为爸爸工作繁忙，父子俩平时很难见上一面。“我爸妈就知道赚钱，除了拿钱尽养
我的责任外，平常又不管我，我也不要他们管。”郭啸天面无表情地说。
龙妮的心情更加沉重了，现在她似乎触摸到了郭啸天冷漠的内心世界。一个与父母有如此隔膜的少年，他的
情感生活该是多么孤寂和痛苦啊！他也当然会失眠和抑郁！龙妮满怀恻隐之心，诚恳地告诉他郭妈妈是如何主动
来学校以及她们两人当时谈话的情景。
“你妈妈为你伤心流泪，甚至宁可放弃财产也想换取你的健康和幸福。你怎么能说他们不关心你，不在乎你
呢？”龙妮直视着郭啸天，郭啸天这时若有所动地抬了抬眼，龙妮又加重了语气，“我看你父母已经为你做了很
多，你也应该想想你能为他们做些什么了。如果你把父母给你钱仅仅看成是他们的责任，那么你想过你对他们又
有什么责任没有？”
这时郭啸天低下了头。龙妮转移了话题：“你和班上同学关系怎样？有好朋友吗？”“一般。没有。”郭啸
天的回答异常简洁。“从小到大的朋友呢？”龙妮还不甘心。“都一般。”龙妮觉得郭啸天的脸笼罩着一股寒气，
她不禁温和地看着他：“人的一生中最宝贵的一笔财富就是同学，你现在可能体会不到，今后你就会明白。同学
之间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所以同学感情最纯洁，就是今后走上社会，这么多同学也可以成为你丰富的社会资源。
你不要把自己关起来，要多和同学玩耍、交流。”
郭晓天再次抬起了头。龙妮又关心起他的日常饮食。因为天天吃饭馆，美味也会变乏味的，她让郭啸天去附
近的菜市场买新鲜蔬菜煮汤，买熟食加工，用电饭煲煲饭。针对他失眠的问题，她告诉他晚上睡前不要听快节奏
的流行歌曲，多听听轻音乐，多锻炼身体，多参加班集体活动。对龙妮的叮嘱，郭啸天都一一应承了。唯独说到
锻炼身体，郭啸天说等严冬过去，天气转暖，他就每天早起锻炼。龙妮知道此时此刻如果还要跟他讲不少人坚持
冬泳这样的事例，可能没有多少意义，但是责任所在，她还是该讲就讲，希望多少能有些影响。
好习惯受用终身，但坏习惯的摒弃、好习惯的养成却是一个缓慢的过程，龙妮知道要让这个少年脱胎换骨，
她必须做好和他一起长期努力的思想准备。从此以后，龙妮对郭啸天更加关注和宽容了。
ｗｗｗ．ｘｉａｂｏｏｋ．ｃｏｍ&下&书_ 网

第 22 章 风波再起

牛晓琳和胡珊珊的寝室没再闹什么风波，住混合寝室的女生一直没闹过什么风波，男生寝室也风平浪静，龙
妮没有听闻他们闹过多大的矛盾。她以为这和男孩子通常的粗心、大气有关，男孩当然不会在乎鸡毛蒜皮的小事，
寝室同学之间也更容易相处吧。谁知临近期末，她的学生还是闹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是个宁静的夜晚，时针已指向了 12 点，惯常晚睡的龙妮已洗漱了准备睡觉，电话铃却突然响了。深夜的电
话显得特别刺耳，凭经验龙妮知道准是班上的学生出了大事。一旁的丈夫劝她不接电话，关机。“半夜三更的，
管那么多干什么。”丈夫不满地说。龙妮没理睬丈夫的话，接听了电话。
果然，电话是学生科兰科长打来的。龙妮班的男生苟文敬和高二年级的一个男生发生了冲突，双方不冷静，
各自邀约了帮手，在下了晚自习以后，不顾门卫的拦阻，强行离开学校，在离学校不远处的一个僻静街巷里群殴。
他们动了刀子，酿成了流血事件，惊动了派出所。现在苟文敬身中三刀，血淋淋地已被送进了医院。虽然没有伤
到致命的地方，但是背部和腿上的伤口较深，血流不少。经过及时抢救，苟文敬已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在住院治
疗。兰科长说已电话通知了他在康定的父母，因为路途遥远，家长可能要第二天下午才能到学校，在家长到之前，
学校已对他住院治疗进行了相应的安排，也派了专人在医院看护。兰科长要龙妮第二天早晨上班就到学生科去。
那天晚上，想到安全问题虽然自己不是天天讲时时讲，但也是常常在讲，现在学生还是出了这么大的事，龙
妮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一早，龙妮到学校上班。她先在班上巡视了一下，看见大家的情况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估计苟文敬
的事在同学中还未传开，然后就去了学生科。
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那个高二男生的班主任穆老师，已经先到学生科了。她是龙妮认识的一个年轻女教师，
对这起流血事件，她觉得简直难以置信。龙妮进去后，她就告诉龙妮，那男生叫卫青，是自己班的好学生，还是
学生会的干部，老师、同学都很喜欢他，简直不可能把他和打架斗殴联系起来，更何况还是动刀伤人。
兰科长进一步补充了了解到的情况。事情确实因苟文敬而起。事发前的下午，放学后，学生澡堂开放的时间，
苟文敬和卫青都去洗澡，苟文敬说他看见卫青用的洗发水正是他前两天在寝室掉了的那瓶，就指责卫青是小偷，
强行索回。两个人本来寝室相邻，互相认识的，卫青素常文弱，苟文敬却脾气凶暴，于是卫青的坚决否认招来了
苟文敬的一顿拳脚。当时事态被在场的其他同学制止住了。可卫青回去后越想越生气，又担心此后会再招致苟文
敬的欺辱，于是抱着满腔的委屈和怨气，打电话向亲友搬救兵。独生子都是家里的宝，亲友听了他的诉说，认为
他平白挨打，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于是他们邀约了一大帮人，商定好时间地点，让卫青引苟文敬去。
苟文敬是蛮横之人，接到卫青出去解决问题的邀约，也感到来者不善，但他以为卫青一向文弱，没想到兔子
逼急了也会伤人。苟文敬住的是混合寝室，他和几个来自康定的同学号称“草原之鹰”，平常关系密切，那天他
邀约了两个人就前往约定地点。因为大石学校是走读生不上晚自习的，所以住校生下了晚自习想出校门会遭到门
卫的拦阻。但是，苟文敬这时候一门心思赴约，三个人强行冲破了门卫关。卫青和一个同学站在约定地点，苟文
敬几个没想到陷阱已经为他们设下。双方见面后，两句话不合就动了手，这时埋伏在一边的十几个人一下围了上
来，苟文敬三人打打不过，逃逃不了。双方众寡悬殊，加上卫青方早有准备，于是苟文敬遭受了重创。要不是路
过群众报警，警察赶来迅速，还不知要造成多严重的后果。
因为卫青的亲朋在警察来时已四散逃离现场，而且卫青和苟文敬两个主要当事人都是大石学校的在校学生，
警察便迅速通知了学校，兰科长他们立即赶赴现场，积极配合警察处理事情。
现在苟文敬躺在医院里，卫青和参与的同学正在停课反省，卫青的家长认错态度很诚恳，他们已表态负责苟
文敬的全部医药费。事情的后续处理，学校和派出所正等着苟文敬的家长来，各方协商解决。
兰科长说龙妮和穆老师的任务是做好本班学生的安全教育工作，并抽时间到医院看望苟文敬，该关心的关心，
该批评教育的批评教育。
龙妮和穆老师从学生科出来，两人都深深感叹：现在的中学生怎么这么缺乏理智，这么容易暴力冲突呢？卫
青的家长也爱子爱得失去了理智，怎么会让这么严重的事情发生呢？
龙妮回到班上，心情沉重地向同学们讲述了苟文敬的事，对大家再次进行安全以及文明守法的教育。末了，
她让班干部用班费买些水果、营养品之类的东西，放学后代表全班同学去医院看望苟文敬。龙妮以为同学们会对
苟文敬的伤势表示关心，对他挨刀砍表示义愤，积极踊跃地去医院看望他，殊不知下面的不少同学听到他挨了刀
砍时，一点也不掩饰地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而对龙妮去医院看望他的提议，几乎是众口一词地表示了反对。
大家说如果有人要去看他，就自己掏钱买东西，不准动用班费。
这样的反应大大出乎龙妮的意料。在龙妮的追问下，住校生说苟文敬平常行事作风就凶狠霸道，不少同学怕
他，除了那几个“草原之鹰”，他在学校没有好朋友，走读生虽然说不怕他，但都不愿意和他多交往。总之，他
在班上很没人缘，有人甚至说这事是“恶有恶报”。
龙妮听了这些感到很意外，苟文敬虽然进校就桀骜不驯，但是作为班上的体育委员，每天组织课间操、眼保
健操，还是尽职尽责，体育课老师也说每次上课组织同学、点名，他都做得不错，龙妮还认为他在同学中有些威
望呢，怎么事情完全不是这样呢？当龙妮说出了她的疑惑时，同学们说龙妮知道的，是苟文敬在老师面前装出来
的假象，他平常就是凶暴，所以大家都怕他而不喜欢他。
龙妮于是在总结了这件事“以暴制暴”的错误后，联系之前张翔和侯勇几个打架斗殴的事情，再度告诫大家
一定要引以为戒，在集体生活中，要学会与人为善，并希望同学们对苟文敬的错误给予原谅和宽容，以后用爱心
去帮助和接纳他，使他更好地融入这个班集体。最后龙妮对同学们的感情表示了尊重，说自己放学后会代表同学
们去医院看望苟文敬。
下午放学，龙妮回到办公室时，穆老师已在那里等候她。穆老师说卫青的家长来了，想和她们一起到医院去
看望苟文敬，他们已买了水果、营养品等，龙妮只要跟他们走就行。于是龙妮和穆老师搭乘卫青家长的小车，径
直赶到了医院。
龙妮他们一行找到苟文敬的病房时，苟文敬年迈的奶奶和和善的母亲已经赶到了医院。她们守在苟文敬的病
床前，神色忧郁而不安。苟文敬面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上，身上缠着绷带，手上输着液。
 龙妮一行和苟奶奶、苟妈妈互相介绍认识了之后，详细地了解了苟文敬的伤势和治疗情况，他们对苟文敬表
示了真切的关心和同情。卫青的爸爸再三向苟文敬和他的奶奶、妈妈道歉，向她们保证不仅医药费他会全部负责，
还会考虑苟文敬的营养费和她们家属往返的一切费用等。龙妮看他诚恳的态度完全打动了两个担忧的女人，她们
眼中流露出的不安和自责一目了然。多么善良的人啊，龙妮不相信她们养育出的孩子不是良善的人。
在穆老师和卫青的爸爸离开之后，龙妮在医院多停留了一会。她仔细查看了苟文敬的伤势，又听了医护人员
的病情介绍，知道苟文敬未被伤及要害，但失血较多，伤口愈合出院后需要继续调养。她和苟文敬谈了一会，分
析了他的缺点和错误，希望他吸取血的教训，避免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苟奶奶和苟妈妈也在一边应和着龙妮
教育他。苟文敬无力地点着头。
离开医院前，龙妮在走廊上和苟奶奶、苟妈妈又谈了会话。苟奶奶说听到孙子出了事，她顾不上年迈体弱，
长途跋涉，一定要亲眼看到孙子才放心。苟妈妈说家里经济来源主要靠丈夫的工资，自己是一个下岗工人，在家
开了一个小杂货铺，现在她关了店铺，带着老人来这边看护孩子，住在附近的旅馆里，精神上、经济上都遭受了
很大的损失。本来很担忧，刚才看对方家长态度还好，她们也放心了不少，不过还是希望龙妮把她们的情况反映
给学校，希望最后处理这事时能多考虑一下。龙妮答应一定把情况带回学校，她安慰两个担忧的家长：“请你们
相信，学校和派出所一定
会公平合理地解决这事的。”
在谈话中，龙妮了解到苟文敬一家生活在藏区，有很多藏族的朋友，所以苟文敬从小受到影响，喜欢藏族同
胞粗犷和豪放的性格，说话行事也喜欢模仿藏族同胞。不过由于他年纪太小，错误地把武断鲁莽等同于粗犷豪放，
结果得不到班上、寝室里同学的认可，导致大家对他的反感。
龙妮后来又独自去了医院一次，偶然碰到了两个外班的女生在病房探望苟文敬。看她们关心照顾他的样子，
心想他也不是班上同学说的那样毫无人缘，看来问题还是出在大家比较隔膜，互相不太了解上。
因为临近期末，深冬季节，伤口愈合起来比较慢，身体恢复起来更需要时日，所以，苟文敬伤口基本愈合之
后，苟奶奶和苟妈妈就带着他回康定的家休养去了。那学期苟文敬没再回学校。因为事由他起，而他又是最大的
受害者，卫青及其亲友认错态度好，赔偿积极主动等，这件事没有提起司法诉讼，最后由学校综合各方意见处理
了，各方都算满意。
龙妮曾在办公室和同事们讨论这件事。可能是性别的差异，男老师更能理解男孩子的思维方式，李老师说：
高一新生进校后容易发生打架斗殴事件，原因是学生们会自发地形成一些小团体，这些小团体里，谁领头谁跟班，
也有一定的秩序，像一场拳王争霸赛一样，有能力的强者会成为大家公认的“王”，而这个“王”常常要受到别
的力量的挑衅。高一新生进来，其中的“刺头”不会甘心接受学校已有的秩序，他们会向原有的“王”发出挑战，
争取自己的霸主地位。等比试结束，弱者认输后，新的秩序就定了下来，他们就不再寻衅滋事，打架斗殴的事就
少了。不过等下一届进来，同样的现象又会发生。
龙妮觉得李老师的话有道理，不过龙妮认为女孩比男孩易于管理，女孩间较少产生暴力冲突的原因，一是女
孩较温驯胆小，男孩更狂放不羁的性别差异。二是中国大多数父母教育男孩和女孩的观念有很大的不同，父母往
往希望女儿乖巧温驯，却更多地鼓励男孩勇敢独立。因此男孩的竞争意识更强，社会和家庭的压力更大，脾气也
更为火暴。
ＷＷ w.xi Ａ book.comwww.ｌ z ＵＯＷＥＮ．ＣＯＭ

第 23 章 考场怪现状

这座城市四季宜人，人们很难感受到大自然严寒酷暑的威力，即使是冬天，仍随处可见青翠。期末到了，春
天的脚步也近了。
期末考试是学校的一件大事。学生们整天忙着复习，教师们忙着考试的各项准备工作。为了严肃考场纪律，
树立良好学风、考风，大石学校在期末考试时总是统一调度。虽然是学校老师自行出题自行监考，但还是按照高
考的方法布置考场：每个教室以三十人为基准，由两个教师一前一后严格监考。人数多的班级，本班教室留三十
人，其余的分流出去，在别的地方由别的老师监考。由于班主任最了解学生，对学生也最有威慑力，学校要求在
安排学生考试时，班主任应尽量把平常比较调皮捣蛋的学生留在本班教室，由班主任亲自监考，把表现好的学生
分流出去。
龙妮班上六十多人，自然要进行人员分流。在分流学生时，龙妮按照学校的要求，把夏晓荷、粟飞、马群等
分流了出去。在考前教育时，龙妮再三强调了诚信的考试精神：“无论好坏，我希望你们考出的都是真实的成
绩。”
考试如期举行，第一天的考试也很顺利。但是，第一场考下来，龙妮就听到了分流出去的学生和他们的监考
老师的抱怨声。
夏晓荷声称其中的一个监考老师没有职业道德，早早就催同学交卷。“只要考试没有结束，我就有权利坐在
教室里考试，她凭啥子要我们提前交卷？”夏晓荷义愤填膺地说，“她想几下考完，她好回去耍，我就是不让她
得逞，我就偏不交，坐都要坐满时间。”其他几个人也对此表示声援。
龙妮听了他们的话，问：“考试难不难？你们做多久就做完了？”夏晓荷马上回答：“一点不难。基本上是
老师复习的内容，只要认真复习了，很快就做完了。”龙妮想老师的题不应该这么出，但她那时不能这样说，就
就事论事道：“既然早就做完了，坐在教室里也没什么意义，不如提前交卷回去准备下一堂考试，没必要把时间
干耗了。”
夏晓荷反驳说，她初中的班主任就要求学生必须坐满考试时间，不得提前交卷，现在龙妮虽然没有这样的要
求，但是她已养成了习惯，不想也不愿提前交。尤其是遇上这个没有理由地催促学生交卷的监考老师，她就索性
不提前交卷，就要坚持到底。她还鼓动马群和粟飞以后每堂考试都和她一起坚持到底。
虽然龙妮对夏晓荷的固执不以为然，但是她尊重他们，所以在告诫他们认真复习，好好考试，不要作弊后，
就和几个学生挥手告别了。
龙妮到教务处交完卷出来，在校园里碰上了夏晓荷他们的监考老师王老师。王老师向她诉苦说，她班上的那
几个学生真难缠，想法就是和其他学生不一样，别的学生都早早闹着要交卷，像椅子上有钉子一样，根本坐不住，
而夏晓荷早早就做完了试卷，没有事情做，在教室里东张西望，就是不交卷。王老师断言，夏晓荷平时在班上一
定也很古怪，肯定经常想着法子和老师作对。
龙妮笑着解释说，分流出去的都是班上比较乖的学生，夏晓荷几个在班上成绩好，表现也好，不但不会和自
己作对，还是自己的得力助手。不过这女孩脾气比较执拗，认准一个理就不会回头。龙妮把夏晓荷的考试习惯和
抱怨说给王老师听，强调了她的做法可能和很多学生不一样，但是想法却有合理性。王老师听了只是感叹，说夏
晓荷一定要坐满就坐满呗，看着时间被她干耗了也没办法。
夏晓荷们在后来的考试中，果然践行了他们的誓言，堂堂坐满，王老师无可奈何，也只能忠实地履行自己的
监考职责，她发誓以后再也不监考龙妮班上的学生了。
比起王老师，龙妮觉得自己的监考任务更重，监考也就更累。留在教室的基本上是班上学习水平偏低的学生，
夏晓荷等人觉得简单得很的试题，在这些平时不认真上课、记笔记，复习时老师讲重点都不愿下工夫的学生眼里，
完全是“天书”。龙妮总结说：“试题认得到他们，他们认不到试题。”可是学生毕竟是学生，再不愿学习的学
生，在考试时也都希望考出一个好成绩。于是这些平时空空的脑袋，考试时就装满了弄虚作假的想法。龙妮在监
考时，就收缴了几张印满了复习内容的巴掌大的纸片。她还得随时瞪大眼睛，威逼着左顾右盼的学生只看自己的
试卷。
有学生说龙老师监考得太严了，希望她放点水，让自己考好一点，这无理的要求当然遭到龙妮的拒绝和警告。
但是，学生们毫不气馁，考场上小动作不断，要盯住他们，监考老师的双眼根本就不够用。为了杀一儆百，在学
生怀着侥幸的心理踏雷区时，龙妮毫不留情地抓出了两个，学生们的违纪行为终于有所收敛了。龙妮觉得监考好
累。即使这样，龙妮也不得不承认，她不能保证所有学生的成绩都是完全真实的。那两天走在校园里，龙妮听到
有的学生毫不掩饰地谈论自己或别人的作弊行为，他们羡慕着别人或庆幸着自己作弊成功，个个脸上是无邪的笑
容。
龙妮痛恨作弊，面对这随处可见的作弊行为，她实在不知道当学生们把作弊视为正常，甚至“不以为耻反以
为荣”的时候，杜绝考场的种种作弊行为是否只能是一种空想。
www.xiabook.com 下 ^^书^^ 网
第 24 章 家长会

在师生们的盼望中，寒假终于来临了。放寒假前，学校照例要召开家长会。在全校大会上，校长特别强调班
主任要把家长会开好、开精彩，要多看到学生的优点，不要把家长会开成“告状会”。学生科兰科长提醒大家，
结合本专业的特点，开出特色来。
在普高的时候，每次期末考试后的家长会，可以说是教师、学生和家长共同的大事。鉴于独生子女在家庭中
的特殊地位，很多单位对职工子女的教育也给予了大力支持，学校开家长座谈会，单位通常都为职工请假开绿灯，
所以不需要老师多加提醒，不同职业不同职务的家长们一般都会准时到会。因为家长到会整齐，而且家长们都想
和老师单独交换意见，所以每次家长会龙妮都会开到很晚很晚。这次家长会，是龙妮到大石学校后的第一次家长
会，也是她第一次和班级全体家长集体见面的日子，龙妮当然相当重视。她不仅认真准备了向家长们汇报的内容，
还学习办公室曹老师的经验，结合旅游专业的特点，把班干部们分成布置教室、接引、招待等小组，让他们到时
来校协助开好家长会。
发下开会通知单后，陆续有学生来向龙妮请假，说家长工作忙，请不到假不能到会。龙妮深信每一个家长都
希望自己的孩子好，都非常重视孩子的教育，所以她自觉地把家长当成自己教育学生的同盟军。这样一个一学期
一次的家长会，除了外地住校生，龙妮希望每个家长都能到会，尤其是那些平常交流不多的家长，她需要这个机
会和他们进行面对面的交流，又担心有的学生会假传消息，所以她在班上宣布家长会不能请假，如果家长确实来
不了，必须由家长本人亲自向她请。她以为这样一来，就没有或很少有家长请假了。不料家长会前夕，龙妮居然
还是接到了好几个学生家长的请假电话，当家长们说着各种请假理由的时候，龙妮不禁默然。龙妮理解：有的家
长是下岗后再就业，又在私营企业工作，他们请假既难，请了假扣除工资又心疼。于是本着尊重家长，平等、友
好地对待家长的原则，也碍于家长的脸面，龙妮都点头同意了。其实就算她不同意，她又能对请假的家长们怎样
呢？
家长会的那个下午，天空灰蒙蒙的，天气依旧寒冷。因为开家长会，学生一般不到校，校园不像往常那样喧
闹，三三两两的学生和家长，更使它显得空旷而宁静。2005 级七班教室的门敞开着，龙妮精心画了迎宾彩图的黑
板，给教室增添了一些暖意。虽然不能像普高那样把考试成绩看得那么重，但是作为学生学习了一个阶段的结果，
龙妮觉得学习成绩还是必须要让家长了解的，于是她习惯性地把期末考试成绩排了名次，只是同一张表上又把老
师们结合了学生平时学习表现、学习情况的学期总评成绩也打出来并排了名次。家长会前，她把成绩表张贴在教
室后面的黑板上，让迎候家长的小干部们在家长来之后，引领家长先行去看，去了解。
开会时间要到了，龙妮来到了教室。教室门口聚集的几个学生看到龙妮马上围了过来，他们七嘴八舌地请求
龙妮不要在家长面前告自己的状。袁野恳求说：“龙老师，你一定要嘴下留情哦。这直接关系着我寒假能不能过
好，能得多少过年钱哦。”杨辉甚至说：“龙老师，我爸爸来的，你在他面前不要都说我的缺点嘛，不然回去我
又要吃‘笋子炒肉’了。”龙妮知道学生嘴里的“笋子炒肉”就是挨打的意思，就笑着说：“你这么大了，你爸
爸还要打你啊？”杨辉毫不掩饰地说：“打，还要用皮带抽呢。”龙妮心里
噔了一下，就开玩笑吓唬他说：“这样的话我就更要告你的状了，让你爸爸回去好好给你吃顿‘笋子炒
肉’。”她的语气语调能让学生们感觉到她在说反话，杨辉涎着脸说：“龙老师，你不得哦。我知道我这学期表
现不好，下学期我会改，你相信我嘛。”被围在学生们中间，听着他们的请求，龙妮想着校长强调的不要把家长
会开成“告状会”的要求，心中沉甸甸的。她也不想把家长会开成“告状会”啊，班上那些表现差的学生，如果
是家长回去打骂一顿就可以改变的，那早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不过，学生们着急的样子，反倒让龙妮
心安一些，她想只要他们还知道怕家长，怕老师，就说明他们还可教，于是就和他们约法三章：“家长们难
得到学校一次，我当然要和他们认真交流。你们的问题我肯定要说，但是我会尽量表扬你们的优点，让你们的家
长不至于打你们。”“龙老师就是好嘛。”学生们送了龙妮一连串的颂歌后，吃了定心丸似的散开了。
龙妮走进教室。有请假的和缺席的外地学生家长，班上自然会出现一些空座位，然而班上比她想象的还要冷
清。龙妮有些不快，她宣布为等待迟到的家长，开会延迟十分钟，然后就走到座位上，和早到的家长交流起来。
九年义务教育阶段的长期训练，尤其是中考的成绩大比拼，显然使家长们也养成了以考试成绩评判学生的思
维定势。在个别交流中，成绩好的学生的家长，情绪好、态度好，对龙妮的讲话，他们会不时地用点头、微笑来
呼应；而成绩差的学生的家长，情绪相当低落，他们不主动和龙妮交流，龙妮找上去，还能明显地感觉到他们那
种疏远的态度。
 聂文斌虽然进校成绩在班上第一，但是进校以来却迟到、上课说话或睡觉，完全不像一个成绩优秀的学生，
让龙妮大为失望。龙妮曾经在电话上和聂妈妈进行过沟通，但是成效不大，那天聂妈妈来了，龙妮就抓紧时间和
她交流起来。聂妈妈精明干练，说话态度很温和，她告诉龙妮，酒店管理专业是她帮聂文斌选的，聂文斌本人一
心想学计算机，但她觉得计算机专业人员已经饱和，而且在职业学校里也不可能学得多高深，今后就业不如酒店
管理专业好，所以虽然聂文斌现在还闹着要转专业，她都坚决不同意。“龙老师，你看我说得对吧？酒店管理就
是比计算机好就业吧？”末了，聂妈妈一句话把皮球踢到了龙妮面前。
摸清了聂文斌的思想根源，龙妮不免在心中叹息。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想学的东西不能学，不想学的
东西你偏要他学，你说聂文斌能认真学习吗？听到聂妈妈的问话，作为聂文斌的班主任，她还真有些为难了。她
既不便说聂妈妈不尊重孩子的不是，又不可能鼓动聂文斌去转专业，于是她含含糊糊地回答道：“现在服务业需
求大，酒店管理专业确实比较好就业。不过，就业的问题，不是简单地看学校和专业的，主要还是看学生个人。
现在单位这么多，行业远不止什么七十二行了，不管学什么专业，真正优秀的学生，单位都会抢着要哦。”
聂妈妈笑了。她答应多和聂文斌谈谈，努力做好他的思想工作。
由于班上迟到早退现象一度非常严重，对于基本不迟到早退的学生，龙妮就大力表扬，龙妮尤其赞赏师杰。
这个瘦削的高颧骨的男孩子，最突出的优点是守时，他是一学期来全班唯一全勤的人。虽然班上的出勤情况差，
但是学生们自己出勤不好，却也会认可出勤好的人，师杰全勤，更是赢得了同学们的真心敬佩，所以已经是学生
会纪检部得力干将的马群主动引荐他进了学生会。
在和师杰的父亲见面后，龙妮不仅特别表扬师杰，还对他们家长培养了孩子的良好习惯给予热情的赞扬。师
杰的父亲是个精悍的小个子男人，听了龙妮的话，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他微笑着说，他每天早
起，也叫师杰早起，所以师杰从小就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他们都相信这个习惯会让师杰受益终身。
等待的时间转瞬逝去，这期间班上又陆续到了几个家长。龙妮回到讲台上，负责家长签到的夏晓荷把签到单
递给她，看到有两个她急于交流的学生家长恰恰没到会，龙妮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时，两个早就在门口晃悠的
学生凑到她面前，递上家长的请假条，说他们的家长临时有工作任务，到不了会，请老师原谅。两个人同时这样
请假，有一张假条上的笔迹还非常稚嫩，龙妮难免有些生疑，但是当时不是追究的时候，龙妮把这事放在心上，
让那两个同学也坐进教室开会。
龙妮让班干部发放寒假通知，自己有条不紊地开始汇报工作。在她讲话的时候，班上的几个科任教师也陆续
到场。等老师们轮流向家长进行了学科情况汇报后，家长们却并没有像普高家长那样争先恐后地要和老师交流意
见。静了一会儿，龙妮宣布家长会结束，但点了几个问题多的同学的名，请他们的家长留下作进一步的交流。
家长们陆续离开了，现在教室里就只剩龙妮要求留下的几个家长，龙妮向他们逐个介绍了学生的情况，希望
他们利用假期好好和孩子沟通交流。
留在最后的一个家长是袁野的母亲。过去在电话上龙妮和她交流时，知道她和丈夫离异后独自带着袁野生活，
儿子成绩不好进了职业学校，她伤心得不再对他抱有希望。龙妮理解她的苦楚，担心她会失望到放弃袁
野，现在面对面了，就告诉她，袁野耍心太重，上课不认真听，作业不认真做，大错误不犯小错误不断，整
天就喜欢在球场上跑，开学时虽竞选上了班长，但是极不称职，只好半期就把他撤换了。可是他聪明单纯，没有
什么社会习气和坏心眼，记忆力又超群，只要他愿意认真学，成绩会赶上来的。龙妮希望袁妈妈在寒假里督促督
促他，让他好好地反省自己。
袁妈妈脸色非常难看，生气地说她刚才看了班上的成绩表，袁野居然是多科不及格，在全班倒数几名，她简
直没想到儿子在职业学校成绩也这么差。说到后来，她有些气急：“袁野在小学的时候成绩很好，考试都是九十
几，初中时虽然成绩不好，但是每天回来都在做作业，没见他到外面去耍。现在进了你们学校，作业就没看他做，
一问就说没有作业。龙老师，你们学校一天作业都不布置，学生整天在外面耍，他咋能学好？听说纪律也不好，
学风也很差。我真是后悔当初没花点钱让他进普高。”
这样不客气的家长龙妮还是第一次遇上，见她把批评的矛头直接指向了学校和自己，龙妮不禁要据理力争：
“职业学校和普高是不一样！我们每天布置的作业肯定没有普高的多！”平缓了一下口气，龙妮耐着性子，半解
释半开脱地说，“现在提倡素质教育，你不觉得我们职业学校就是在进行素质教育吗？学生花在做作业上的时间
少了，才有更多的时间去参加课外活动，去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呀。袁野的问题就在这里，我们这么少的作业他
都不能认真完成，交作业时要么不交要么抄同学的，复习考试也不认真，书上的内容，老师勾画了重点的，他都
不去背，期末、总评成绩当然是一塌糊涂啰。”
 袁妈妈摇摇头，叹口气：“我知道他差，只是没想到他差到这个地步。”龙妮放缓了语气说：“他说班上纪
律不好，学风差，其实他就是表现最突出的一个。”袁野的母亲一边听一边点着头，说以后一定多和老师沟通交
流。
送走袁野的母亲，天色尚早，这是龙妮开的所有家长会中结束最早的一次了。一学期的工作终于全部结束了，
龙妮像突然放下了千斤重担，感觉浑身无比轻松。她最后一次检查了教室的设施，默默与教室道别后，关好门窗
回到办公室。
www.7wenxue.com 下{ 书 }网

第 25 章 请辞

开完家长会，龙妮并不急于回家，她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窗外，厚厚的云层挡住了视线，天空显得特别低
矮。在过去的工作经历中，龙妮可以说是成绩突出，荣誉多多，因此，她对自己的工作能力也颇为自信。可是，
自从走进大石学校，当上这 2005 级七班的班主任，虽然工作没少做，心血没少费，但是学校的各项考核指标，她
班上的达标情况大多都落在了最后。这一切，不仅使她感到了巨大的工作压力，而且使她的自信心受到了极大的
打击。这个班主任当得太累了！辞了它，当一个单纯的科任教师，会轻松自在得多。这个念头近来老是盘旋在她
的脑海里，折磨得她寝食不安。但是，在班级现状下请辞，龙妮觉得既是直接对学生的放弃，也是间接地承认自
己无能。别的不说，单是心中那股不服输的劲就在阻止着她。辞？不辞？
她清楚，每学期期末会考虑下一学期的人事安排，如果不在此时请辞，她就会失去请辞的最好机会，那么等
待她的将是下学期继续吃苦、继续受累和付出了却没有回报的沮丧。想到这一点，龙妮突然下定了决心，她毅然
决然地站起来，径直走进旅游管理部部长办公室。
郑部长正在办公室忙活，龙妮进去先打了招呼，然后就直截了当地说：“郑部长，下学期我不当这个班主任
了，请你们另外换人。”
郑部长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事，请龙妮坐下，笑道：“龙老师，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这话啊？”
“就是干不好才说这话啊！”龙妮愁眉苦脸地说，“你看我们班，六十多个人，纪律不好，不想学习的人也
多，我这人不爱叫苦，但是事实
上比起那些二三十人的班，管理起来确实难得多了。我现在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把这个班弄好，所以只好
引咎辞职，请你们另请高明啰。”
郑部长起身为龙妮倒了一杯水，递给她：“龙老师，喝口水，别着急。你们班的情况我们都知道，管理起来
确实难度大。我们知道你一向是很认真负责的。班级问题多，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换个人也未必就比你干得好。
所以下学期还是要请你继续干。”
龙妮又罗列了一堆理由，再三要求辞去班主任工作，郑部长都没同意，只是一个劲地劝说她。龙妮没法，沮
丧地离开了。
龙妮心犹不甘，又走进了学生科办公室。她知道班主任的工作安排是由各部进行的，但作为主管学生工作的
部门，龙妮相信学生科也有一定的权力，于是在郑部长那儿碰了壁，龙妮就想到了兰科长。
兰科长办公室一片忙碌景象，龙妮看到自己的学生马群、粟飞和师杰几个学生会干部在做事情，兰科长忙着
打电话。龙妮和马群他们随便聊了几句，因为不愿他们听到自己请辞的谈话，等兰科长空闲下来，就把兰科长拉
到了对面办公室。
龙妮再次提出了辞去班主任工作的请求，重申了自己的各种理由。果然，兰科长说班主任的安排主要由各部
负责，学生科只有建议权，问她找郑部长谈过没有。得知龙妮谈话的情况后，兰科长也劝说她继续当下去，并说
她班上的学生虽然调皮，但是马群、粟飞和师杰都非常不错，学生科的老师都很喜欢。粟飞和师杰是学生会纪检
部、实践部的骨干，马群已是学生会副主席的人选了。这些人只要好好培养一下，等高年级的学生干部毕业之后，
他们就将是学生会的主要干部了。兰科长还说，学生会生活部要增加几个干事，正好请她推荐一两个认真负责的
学生。
马群几个受到肯定，给龙妮郁闷的心情带来了一缕阳光。在请辞的事上，龙妮觉得自己已经理屈词穷了，辞
不掉也没办法，只好点头作罢。
回到办公室，看着班上学生的花名册，学生们那一个个鲜活的形象就出现在龙妮面前。生活委员扎西娜姆，
不仅学习努力，而且总是为班上的保洁工作出大力流大汗，是个任劳任怨、美丽能干的藏族姑娘，龙妮对她颇为
欣赏。现在兰科长让推荐生活部的干事，龙妮觉得扎西娜姆是不二人选，就推荐她吧。
t 下！书！网 www.7wenxue.com

第 26 章 改选班委

在亲朋好友的羡慕声中，龙妮开始了她的寒假生活。虽然有时她会情不自禁地想她的学生，但是不必面对一
个个学生，没有必须要完成的学校工作，龙妮觉得每天都像过节般惬意。但是似乎刚过完春节，身心还处在幸福
的慵懒状态中，开学的日子就飞一般到来了。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既然没辞掉班主任，龙妮就希望新学期新起点，她努力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准备新学
期一切从头再来。
龙妮本来以为自己那些贪玩好耍的学生在假期一定耍疯了，肯定不愿意开学上课，可是出乎她的意料，报到
的时候，学生们表现出的积极性和高兴劲，让她几乎要怀疑这是不是她 2005 级七班的学生了。
上期末回家养伤的苟文敬准时来学校报了到。小伙子剪了小平头，精神饱满地出现在大家面前。他告诉龙妮
自己的伤全好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家认真反省自己，让龙妮相信他以后会努力和同学们好好相处。
没来报到的学生是郭啸天。郭啸天未到，他的母亲到学校来了。郭妈妈告诉龙妮，郭啸天的抑郁症一直没有
好转，他自己也无心继续学习，他的状况确实不能继续学业，所以他们家长想为郭啸天办理休学，等他能继续读
书时再复学。郭妈妈忧心忡忡地问龙妮：休学手续能不能办，该怎么办？龙妮说自己没处理过这类事情，让她去
教务处问问。龙妮后来知道，休学是可以办的，比如学生患了传染病，不适合在学校学习，但家长必须提交医院
的相关证明材料。郭啸天没患传染病，不符合学校相关规定，休学手续没有正式办理下来，但是他精神抑郁，身
体虚弱，确实不宜在校学习，于是，郭啸天那学期就没来学校了。
开学后，兰科长看见龙妮，又旧事重提，龙妮就把扎西娜姆叫到办公室，告诉她学生会生活部新增干事的事，
征求她本人的意见。扎西娜姆高兴地接受了龙妮的推荐，于是在每天全校检查清洁卫生时，人们总能看到一个漂
亮女孩的身影。
“假期玩好没有？春节过得愉快吧？”开学第一个班会上，龙妮首先这样问道，她以为学生们一个个会兴高
采烈地作出肯定的回答，没想到引来的却是种种抱怨声。
“城里不准放鞭炮，春节冷冷清清的，一点都不好耍。”嘴快的胡波抢先回答。“整天待在家里，无聊得很，
只有上网。”聂文斌无精打采地说。“大人凑在一起就打麻将，我们小孩也没什么好耍的，还没有在学校好耍，
早就想上课了。”袁野大声说。他的话音未落，教室里就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同学们有的赞成，有的反对。
“整个假期我妈都在安排我补外语，耍都没耍成，我才不想上课呢。”杨婷婷抗议似的声音突出地在教室中回荡。
还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看来这个假期，有的人在学习有的人在耍，有的人过得好有的人过得不好哦。”龙妮含笑总结道，看大家
还安静不下来，她把嗓门一下就提高了八度，“我不管你几家欢乐几家愁，有一副对联说得好，‘天增岁月人增
寿’，春节一过，地球老了一岁，你们也大了一岁，这学期你们是不是应该比上学期更懂事了呢？”
“龙老师，你给我们把对联写在黑板上嘛。”马群认认真真地说，看他一副求知欲很强的样子，龙妮二话不
说，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对联“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堂”。
“龙老师，啥子意思哦？”袁野、杨辉几个人起哄似的问道。
龙妮微微一笑：“这是明朝潮州大才子林大钦写的一副对联。据说林大钦早年当私塾先生的时候，有一年过
春节，东家夫人又过生日，请林大钦写副对联，林大钦大笔一挥就写了这副对联。”龙妮停了一下，问，“对联
都有横批，你们说这副对联的横批是什么？”
等学生们热热闹闹地猜测一通后，龙妮笑着转身写下“国泰民安”四个大字。在学生们一片“哦”声中，龙
妮大声说道：“国泰民安，就很充分地揭示了这副对联的意思，你们说写得好不好？”“当然好，当然好。”学
生们连连称道，马群、粟飞、夏晓荷和扎西娜姆等平常爱学习的人还拿出纸笔抄写起来。
龙妮继续高声说道：“不要只说别人的好，我们自己也要让别人说好才行哦。上学期我们班的情况我就不说
了，我希望新学期新起点，我们班这期有个根本的转变。我们要向学校所有的老师和同学证明：2005 级七班，不
是差班而是好班，你们说好不好？”
在一片叫好声中，龙妮宣布道：“今天我们要做两件事：第一，改选班委；第二，每个人写一份新学期的打
算。”
她的话音一落，学生中就出现了一阵骚动。虽然龙妮在他们刚进校的时候就宣布过班干部实行轮流制，至少
每一学期要改选一次，但是一学期下来，许多人实际上已经把这事忘记了，有些记得的，也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
不会真正这样去做，所以，现在龙妮把这事提出来，唤醒了大家的记忆，教室里不由一阵热闹。
龙妮宣布这次改选仍采取竞选的办法。经过一学期后，现任班委的情况大家都熟悉了，他们自己也对自己的
能力有了了解，所以现任班委也可以和其他报名的同学同台竞争，既可以竞争现有职务，也可以竞争别的职务。
而且鉴于上期班级的纪律问题严重，龙妮宣布在班上专门增设一个“纪律委员”，协助老师管理课堂纪律。在布
置好一切后，新一届班委的竞选开始了。
有了第一次竞选的铺垫，这次竞选就有章可循了。2005 级七班的学生大多数思想活跃、性格开朗，他们对自
己要求不高，对周围的人和事却最敢说“不”，因此现任班委愿意继续当的、不是班委却有心展示自己才能的，
不乏其人。于是学生们纷纷登台参与竞选，教室里赞成声、反对声此起彼伏，竞选出现了火热的场面。怕声音太
大影响到周围的班级，龙妮不得不多次进行干预。
组织这次竞选前，龙妮曾认真回顾过上次竞选的情况：由于刚进校大家都互不了解，很多人也没有当班干部
的经历，自己也不太了解自己，所以竞选出的小干部们有工作的愿望，却未必是合适的人选，班级工作在某些方
面确实受到了影响。但是，龙妮始终相信“不是最好的厨师也能品尝出佳肴美味”，十几岁的孩子已经有一定的
比较和鉴别的能力，她认为再
搞选举，同学不会盲目参与，其他同学也不会再“以貌取人”地投票。看着眼前竞选的火热场面，龙妮既欣
喜又担心，她期待着更多的同学走上讲台竞选，又担心选出来的同学并非最佳人选。
竞选结束，2005 级七班的班干部可以说来了个大换血，班委要么挪了位要么是新面孔：夏晓荷毅然走上讲台，
竞选别人都发怵的生活委员，同前任扎西娜姆一样，她也是全票当选。假小子项小娟不负众望，代替苟文敬当上
了体育委员。这两个人选，都在龙妮的意料之中，卢月当选班长，却大大出乎龙妮的意料。卢月个子不高，相貌
平平，学习在班上居中，既不是老师喜欢的优生，也不是让老师头痛的学生。这样一个女生，居然走上讲台竞选
班长，而且获得了相对高的票数，龙妮还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虽然龙妮心存疑虑，她还是尊重了同学们的选择。
文艺委员的竞争仍然是最激烈的，涂雅兰在几个小姐妹的支持下力争连任，而身材高挑、外貌秀美的朱马丽
则人气很高，获得了压倒性的多数票。发现这个有些忧郁气质的女孩个性中不仅有泼辣的一面，而且在这群活泼
好动的同学中还有很高的威信，龙妮心生一念。
新增设的“纪律委员”，龙妮心中非常看重，在一个纪律问题比较多的班级，龙妮迫切需要一个有能力的、
能有效协助老师管理班级的学生助手。但是，如果说生活委员是大家公认的“烫手山芋”，那这个“纪律委员”，
在同学们看来是比生活委员更烫手的山芋，没有一个人愿意抓它在手里。而龙妮心目中几个比较理想的学生，要
么在校学生会，要么在班上有了职务，这迫使龙妮在其他同学中去物色。于是，朱马丽浮出了水面。朱马丽是个
内秀的女孩，龙妮在批阅她的周记和作文时，注意到她看过大量的书，见识比其他许多同学都广，语言表达力也
较强，只是个性敏感，有多愁善感之嫌。龙妮希望她个性更阳光，曾不惜笔墨，多次用大量的评语来引导她。龙
妮当初安排她做乌玉兰的同桌时，虽然也费了些周折，但是她的最后服从，还是给龙妮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今天
的文艺委员竞选，又使龙妮对她有了突破性的认识。朱马丽是纪律委员的合适人选，龙妮想。于是她采取“民主
集中制”，让涂雅兰继续当文艺委员，把朱马丽调整去当了纪律委员。
选完班委，龙妮要求道：“现在你们都拿出纸和笔来写‘新学期的打算’，要求针对自己身上的缺点，写出
具体的整改措施。我提醒大家注意：不要把打算写成空话套话，否则我直接给你打回去重写哦。”
“是不是交了就可以走了？”不少人关心地问，得到龙妮肯定的答复后，有的人赶快动笔写，有的人叫苦连
天，迟迟不动手。龙妮在教室巡查，督促大家抓紧时间认真写，对于那些问题突出的学生，她还要和他们个别谈
话，订立师生都认可的“君子协定”。袁野的问题特别突出，根据他的具体情况，龙妮和他订下的“君子协定”
也就有了一个特别的惩罚内容。
 班委是新班委，打算是新打算，龙妮想这学期班级面貌一定会焕然一新了。
www．Ｌｚｕｏｗｅｎ．ｃｏｍ&下&书_ 网

第 27 章 爱恨手机

2005 级七班，是龙妮心中的痛。为了这个班她整天早出晚归，家务耽误了，女儿关心少了，丈夫和女儿都有
意见：“你又不当先进，工作过得去就行了。多顾点家吧。”朋友劝她：“学生的问题是层出不穷的，工作也是
永远干不完的，你悠着点，不要那样卖命。”
龙妮知道他们的话不无道理，但是她觉得既然没辞掉班主任，她就必须努力干好这份工作。龙妮对自己的学
生没抱什么奢望，她只希望他们将来能在竞争激烈的社会上好好生存。看到有人少不更事，整天浑浑噩噩地混日
子，她就恨铁不成钢。她要把学生百炼成钢，于是即使每天累得精疲力竭，她也不愿得过且过。
然而，龙妮像牧羊犬一样守护着的学生，却并不甘愿做温驯的绵羊，于是师生间玩起了一场猫逮老鼠的游戏。
为了逃避龙妮的批评和处罚，在龙妮面前，最调皮捣蛋的学生也会收敛自己的言行，尽可能地展示自己的乖巧，
然而一旦离开龙妮的视线，他们就猴性尽显，上课说话、开小差特别严重。有老师感叹，龙妮班的学生特别爱说
话，女生说男生也说，他们精力旺盛，说话就没有疲倦的时候。还有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龙妮说：你班上那几
个话多的，要是喜欢睡觉倒好了，睡觉起码会让教室安静下来，不影响其他人上课嘛。
龙妮听在耳里急在心上，为了让那几个最爱说话的人安静地坐在教室里，她绞尽脑汁地想着既能惩罚他们又
能帮助他们学习的方法。于是针对学生们贪玩好耍，最怕放学后被老师留下的心理，她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放
学后不急于回家，而是把学生留在教室或办公室，让他们练习静坐或者背诵课文。这样留几次下来后效果显著，
上课老师说课堂安静了。
龙妮没高兴两天，就发现学生们虽然闭上了嘴，课堂秩序却并不是真好了，因为现在学生们用玩手机代替了
说话。手机设置在无声状态，内容又五花八门，学生一旦玩起来了，自然话也可以不说了。
集通信、游戏、资讯于一体的手机，是学生们的最爱，班上学生人手一部。虽然学校明文规定，龙妮平时在
班上又三令五申：上课时，学生的手机必须关机，龙妮自己也以身作则，从不把手机带进教室，但是本身就缺乏
自制力的学生，根本就抵挡不住手机丰富内容的诱惑，时不时就会摸出来。现在怕说话被留下来，他们就寻思着
玩上这可以不出声的玩意了。“我影响自己又不影响别人。”有时被老师发现了，玩的人还振振有词。
龙妮知道当代社会，要学生们不用手机是根本不可能的，而手机小巧，使用方便，藏起来也快捷，要制止学
生上课玩实在是很难。于是龙妮决定矫枉过正，她在班上反复宣布：一旦在课堂上发现手机是开着的，就收缴手
机，一周后看他们的表现再决定什么时候退还。
对于这些 90 后的学生来说，手机是他们和父母亲人、同学朋友联系的纽带，离开一会儿都难受，更不要说离
开几天了，所以龙妮的决定有足够的威慑力。于是怕手机被收缴，龙妮的身影一旦出现在教室门口，玩手机的人
就会迅速地收藏起来。学生们是心连心的，当玩手机的人入迷了，对龙妮的出现丝毫未察觉时，就会有同学提醒
他，所以龙妮很不容易收缴到他们的手机。
学校教室的每道门上都有一个猫眼。为了方便观察课堂纪律，抓违纪学生，龙妮在班上宣布上课时教室后门
都不能关，前后门上的猫眼都不能堵。
她要方便，学生就不愿给她方便。为了制造困难，不但后门经常被同学关了，前后门的猫眼也经常被人用废
纸堵塞住。龙妮去教室观察时，常常不得不先清理堵塞物，等她清理完，坐在门边的同学早已把信息传遍了教室，
于是龙妮看到的是一个秩序良好的课堂。
龙妮几次把朱马丽叫到办公室，向她了解班级的情况，结果都令她大失所望。因为朱马丽怕被同学看成老师
的奸细，所以只是小心谨慎地提供
一些情况，但不会把同学们的秘密都告诉龙妮。
龙妮自己每天有很多的事要做，不可能整天盯着学生。于是，猫和老鼠的游戏，不仅让学生，更让龙妮疲惫
不堪。龙妮真的是恨上了学生们的手机。
www.xiabook.com 下{ 书 }网
第 28 章 投篮高手

龙妮把同学们的“新学期的打算”收上来后，放在了一个专门的文件袋里，每当有同学犯了错，必须进行批
评教育时，龙妮就把他叫到办公室，把他的“新学期的打算”找出来，让他自己对照检查，依据自己订的处罚方
法进行处罚，同学们除了懊恼外也都没怨言。
袁野当班长的时候，在龙妮的督促教育下，还有一些自我约束的意识，班长被撤换了之后，他那点自我约束
的意识也完全丢弃了，现在他上学几乎为所欲为，迟到、早退、旷课成了家常便饭。他的不良表现，自然使他成
了龙妮办公室的常客。但是因为他认错态度总是很好，龙妮都没按“君子协定”惩罚过他。
一天中午，袁野和他的几个伙伴又在学校打篮球。他们自己打比赛玩疯了，下午上课铃响也不管不顾。那节
龙妮空堂，上课后到教室巡视，座位上没看到袁野，估计他又在打球，龙妮立马跑到球场，果然在玩得起劲的人
群中找到了他。这次龙妮决定不能再轻易放过袁野。下午放学后，龙妮就按照他们订的“君子协定”，把袁野带
到了篮球场。
那是个春风和煦的下午，放学后球场上做各种运动的学生很多，龙妮看到一个篮球架下只有两个男同学在练
投篮，就说袁野是投篮高手，要表演一下球技，现在要投进一百个球，请他们暂时让一下。那两个同学听说袁野
要投进一百个球，觉得难以置信，就好奇地把球场让了出来。袁野的铁哥们胡波当时也跟着来到了球场，于是在
几个证人的见证下，一场没有竞争对手，但却考验意志的投篮表演开始了。
龙妮知道，袁野热爱球类运动，而且他屡次宣称自己擅长打篮球，所以当初他们订立“君子协定”的时候，
龙妮说让袁野“求仁得仁”，他爱篮球，爱到不上课都要打，就满足他的愿望，让他放学后去打个够，既然他球
技高，就要他投进一百个球。龙妮以为连续投进一百个球是天文数字，袁野根本不可能做到，提出来就等着袁野
低头认输，殊不知袁野却不以为然，爽爽快快地接受了。今天，龙妮就要看袁野投到手软，投到体力不支，牢记
教训，从此不敢玩球玩到不上课。
袁野脱下有些肥大的外套，活动活动手腕，开始运球、投篮。一球在手，这时的袁野在龙妮眼中仿佛换了一
个人，他脚步轻灵，动作流畅，龙妮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投了一会儿，看袁野的命中率太高了，龙妮马上提高了难度：“袁野，两分球不算，你得投三分球。”她以
为袁野会抗议，可是袁野只是笑一笑，二话没说，就开始远距离投篮了。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袁野在一个一个地投，龙妮在一个一个地计数，胡波在一边帮他捡球。随着时间
分分秒秒地过去，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他们不住地啧啧惊叹，又在惊叹中渐渐散去了。
操场上学生的身影稀疏了。龙妮觉得袁野早就应该叫暂停了，现在她时刻等着他认输求饶。一旦袁野告饶，
龙妮就准备终止投篮，教育他的话她已放在了嘴边。
这时，袁野的投篮速度明显放缓了，但他的脚步却一点也不凌乱。龙妮等不到袁野的告饶声，倒是一旁的胡
波几次叫停，胡波说他和袁野有事，不想等袁野投进一百个球了，他主动要求代袁野完成一半的投篮任务。龙妮
坚决拒绝了他的请求，说各人的责任各人负，袁野的错误不能让别人代罚。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袁野不折不扣地投进了一百个球。他像一个凯旋的战士，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胡波
把外套给他，催促他快点离开。龙妮不忘教育他们，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看来投一百个球对你来说真的是
小 case 哦，下次你可以再旷课了，反正旷了课我们再来。”“不了，不了，没有下次了。”袁野一迭声地说，看
来这事绝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松。龙妮再问胡波，胡波更是急忙表态：“我没有他猛，我更不敢。”看着他
们单纯的样子，感知到他们纯净得没有一丝杂念的心灵，龙妮觉得他们太可爱了，就内疚地问：“累了吧？渴了
吧？想吃冰激凌吗？我请你们客。”袁野和胡波高兴地说要。
他们向学校小卖部走去。路上，龙妮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袁野，你球打得好，又这么喜欢，干脆去读体
校算了。”“读体校也没意思，他又搞不成专业。”胡波抢先回答。龙妮看着袁野，袁野咧咧嘴，讪笑道：“搞
专业我的条件差了，只有打来耍了。”“既然你不能把打球当饭吃，那你还是要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不要一天
到晚只知道打球了。”龙妮顺势引导。
在小卖部，袁野和胡波挑选了各自喜欢的冰激凌，龙妮叮嘱他们赶快回家，师生就此道别。
ＷＷ w.xi Ａ book.com 下*书 网
第 29 章 “终极七班”

龙妮在班会上总结班级情况的时候，曾经明确地把班上学生分成三类：一类是以马群和夏晓荷为首的要学习
的，一类是以袁野、姬晓军、胡波为首的贪玩好耍的，还有一类介乎这两者中间，他们占据了班上学生很大的份
额。龙妮知道要树良好班风，必须抓住中间这类人，因此，作为这类人的代表，过去不显山露水的卢月当上班长，
龙妮也对她寄予了很大的希望。
然而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2005 级七班的一些学生似乎陷入了错误的轮回中。在过去漫长的九年学习中，
他们已被训练成了学习的机器，除了上课、做作业、考试之外，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学习。现在，没有了繁重的课
业负担，拥有了更多可自由支配的时间，这些人就像长年被关在笼中的鸟一下子获得了自由解放，他们只管尽情
地飞，却迷失了飞行的方向。一个月过去了，班上没有出现龙妮盼望的新气象，而且卢月和她的支持者混在一起，
迟到、早退有她，上课说话有她，老师和要学习的同学对她的意见都很大。龙妮多次严肃地批评她，她却只有认
错的态度而没有改正的行动。龙妮终于对她失望了。龙妮觉得还是要用表现好、责任心强的同学当班长，于是又
用夏晓荷换下了卢月。
曾经遭人嫌弃的胖女孩乌玉兰，在和同学们的共同学习生活中，以她对班级事务的热心和乐观开朗的性格，
终于赢得了同学们的喜爱，被大家亲热地称为“胖妞”。因为她曾多次表达愿意为班集体服务的愿望，龙妮就让
她接替夏晓荷当了生活委员。
那天下午，龙妮在办公室备课，杨老师气咻咻地领着朱马丽进来，告诉龙妮说她的纪律委员首先就不遵守纪
律，上课玩手机又不听招呼，批评几句就跳起八丈高。杨老师甩下这些话就转身离开了。
朱马丽站在龙妮面前，但眼睛不与龙妮对视，只是左顾右盼。“手机呢？拿出来！”龙妮向朱马丽伸出了手，
朱马丽极不情愿地交出了手机，龙妮仍直盯着她，“你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吧。”不想低头认错的朱马丽觉得自
己今天顶撞的是杨老师，也许可以争取龙妮的同情，于是就大声为自己叫起了屈：“我只是拿出来看时间，就被
她抓到了。再说又不是我一个人玩手机，她不去招呼那些人，我好欺负嗦。她骂起人来又不留脸面，我实在忍不
住了才回了她两句嘛。”龙妮抓住她的话问：“课堂上应该关手机，打开就是错，再说上下课有铃声，根本不需
要你去看什么时间，你看什么时间？你的错你还不清楚吗？”
朱马丽被问住了，承认自己不该开手机，但重申杨老师不该只批评她一个人，更不该批评那么重。龙妮加重
了语气，责备她说：“你是纪律委员，你的职责是协助老师管理纪律，班上有人玩手机，你不站出来制止，反而
加入进去，别人玩你也玩，别人犯罪你是不是也可以犯罪？”
“我本来就不想当这个纪律委员，是你一定要我当的。我管了管不住嘛，你把我撤了，我管我自己就是
了。”朱马丽突然抬眼看着龙妮，倔犟地说。
班上的纪律老出问题，有纪律委员和没有纪律委员没有什么区别，龙妮本来就不满意，被她这么一顶撞，火
气就更大了。龙妮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门：“你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了，犯了错不晓得自我反省，一
味地找别人的不是。杨老师批评不得你，我批评不得你！拿不当纪律委员来威胁我吗？不当就不当，我不相信离
了红萝卜就成不了席。不过你记住，你得把你自己管好了！”
第二天早晨，龙妮在班上宣布了撤销朱马丽纪律委员职务的决定。她的决定引起了班级的一阵骚动，朱马丽
的脸色非常难看。
龙妮连续撤换了班长和纪律委员，卢月和朱马丽的支持者们愤愤不平了，一股不满情绪在他们中间滋生着。
一天下午，龙妮到教室巡视时，看到教室后面黑板上的板报内容已经被人擦去，取而代之的是斗大的四个字：
“终极七班”。龙妮端详了半天，不知道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但以她的经验，她知道这一定不那么简单。于是，
她问在场的学生，想解开这个谜。但是，没有学生告诉她答案，不少人还因为她的不知道而面露喜色，龙妮觉得
他们在她面前设了一道防线。
放学后，教室里只剩下两个保洁的同学，乌玉兰留下来要检查清洁卫生，龙妮抓住时机，追问“终极七班”
的意思。乌玉兰笑着说：“龙老师，你是真的不知道啊？”龙妮点头说是。乌玉兰说：“龙老师，你不知道吧，
我们学生中现在流行一部台剧，我们班简直都看疯了，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哦？”龙妮饶有兴味地追问，
“叫什么名字？”“《终极一班》！”当乌玉兰说出这几个字时，龙妮马上就知道两者的必然联系了。
龙妮喜欢看影视剧，台剧却看得很少。现在为了知道学生们在想些什么，她决定尽快看看这部《终极一班》。
吃过晚饭，龙妮就到常去的那家小区音像店租碟子。她一说名字，老板就说片子热，租出去了，龙妮又走了
两家音像店才租到了碟子。
龙妮认真看完了《终极一班》，现在她明白了黑板上“终极七班”的含义：班上有人把大石学校当成了“葩
乐学校”，把自己班看成了“终极一班”，他们要破罐破摔，把差班、乱班当成桂冠来戴在头上。龙妮觉得自己
全身如被电击，学生们的是非观、审美观完全脱离了正轨，她心痛，她焦虑，她必须把这种危险的思想消灭在萌
芽状态。
第二天，在早读课上，龙妮在班上发表了一通“龙妮宣言”：大石学校不是葩乐学校，学校不靠几个有钱人
投资，也不看有钱人的眼色，班上也没有谁是汪大东、阿瑟王、丁小雨，我们的学校是要办成服务社会、服务地
方经济、服务于广大学生的学校，我们的学生是要培养成有文化、有纪律、有道德的学生。你们不懂事，有缺点
和错误，我原谅你们，但是谁要想故意把我们班搞乱搞臭，把我们班变成“终极七班”，我就决不能原谅！我相
信班上想学习、想毕业的同学，也绝对不会支持这种想法！因此我发誓：在你们几个把我们班“终极”之前，我
一定先把你们“终极”了。
龙妮的宣言，说得下面的学生兴奋的兴奋，惭愧的惭愧。教室里鸦雀无声。
龙妮环顾着自己的学生，又语重心长地说：“如果你们认为搞好班级是我个人的事，是为了我个人的荣誉，
我告诉你们，我不要你们为我学习，为我优秀。人人都知道，母爱是世上最伟大最无私的爱，我认为老师比父母
还无私伟大：因为子女和父母有血缘关系，子女将来生活的好与坏和父母密切相关。学生和老师就不是这样，学
生没出息，不会影响老师的生活，学生有出息，老师可能会有些荣誉感，但归根到底又有多大的关系呢？”龙妮
笑道，“你们毕业后，能记住我这个班主任，回母校来看看我，偶然在街上遇上，能热情地打个招呼，不假装不
认识我就心满意足了。我现在这样管你们、骂你们，既是我的职责所在，也是对你们还抱有希望，我宁愿你们现
在骂我、恨我，也不愿你们将来懂事后，因为我现在不管你、骂你而一辈子骂我、恨我。俗话说‘哀莫大于心
死’，哪一天，我对你们完全不抱希望了，心死了，你想我管我还不会管呢。”龙妮最后要求道，“后面那几个
字，我不管是哪个写上去的，今天之内自己去把它擦干净。”
龙妮又在下午召开了班委会，她开诚布公地谈到班上的纪律问题，在龙妮的引导下，大家取得了共识：虽然
班级问题不断，但是如果龙妮放弃不管，班上情况肯定比现在差得多。龙妮殷切地说：“你们这些班干部和班上
其他表现良好的人，可以说是我的安慰，你们支撑着班级的大半个天，没有你们，我恐怕早就对班级彻底失望了。
希望大家今后继续积极支持我协助我，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首先要管好自己，然后做好自己身边朋友的工作。大家
要相信：班上多一个要学习的，就少一个不学习的，正气浓一点，歪风邪气就淡一点。只要我们齐心协力，班级
就一定会变好的。”
小干部们点头称是。龙妮对他们的工作进行了一番总结和指导后，小干部们慢慢散去。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想着黑板上醒目的大字，龙妮想：“终极七班”，真是长不大的孩子的幻想！如果他们还不想自我放弃，他们到
此也算是走到头了！希望从今以后他们浪子回头吧。
www.56 ｗ e ｎ．ＣＯＭ. 下 ?书? 网

第 30 章 用放大镜找优点

第二天早上，又刮风又下雨的，天气很坏。龙妮的心情和天气一样坏，宣示着离经叛道的思想情绪的“终极
七班”几个字，还烙在她的脑海里，她想今天又不知有多少人要迟到了。走进教室，龙妮发现后面黑板上的几个
大字已然擦去，没有其他图案点缀的黑板留下了一片空白。出乎意料的，学生倒比以往到得整齐，他们的活动一
如平常，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预备铃响，龙妮正要清点班上未到的学生，踏着铃声，聂文斌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教室门口，他面带胜利的微
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没迟到！没迟到！”这个过去迟到了也照样慢悠悠地踱方步的学生，今天居然知道跑
步赶时间，龙妮不禁笑了。龙妮转身走上讲台，高兴地表扬了他一通。
 龙妮笑了，学生们也笑了，教室里出现了难得一见的轻松气氛。马群说：“龙老师，你看你一笑，大家都很
开心。你就该经常笑嘛。”师杰也起哄道：“龙老师，我们几个一贯表现好，我从来都没迟到过，你要多看到我
们，经常笑，经常笑哦！”龙妮虽然觉得他们像在逗小孩一样，但心情突然特别好，就笑着说：“你们以为我不
想笑，我想骂人啊？我想笑啊，我也想表扬你们啊，但是每天班上总有人出状况，我哪里还笑得出来。告诉你们，
我是没有心脏病，有的话早被你们气进医院了。”“哦——”调皮的袁野故意夸张地拖长了声音，然后声明说，
“我们又不会天天气你，是你看我们不顺眼，一点点小事都要大发雷霆嘛。”龙妮连连否认自己对他们看不顺眼，
强调说只要学生们表现好，自己一定不吝啬表扬。学生们都说自己绝对不想有意犯错，有意气龙妮。于是，在说
笑声中，龙妮和学生们约定：同学们要努力改正自己的缺点，不为班集体抹黑；龙妮要尽量多看学生的优点，多
表扬学生。
那天和学生约定之后，龙妮暗自寻思：2005 级七班，进校第一天起就由自己带，而尽管自己恪尽职守，尽管
以往的教学经历证明自己是一个好老师，但是直到今天，她都未能把这个班带成一个好班。“到底我的工作哪儿
出了问题啊？”带着痛苦和迷茫，龙妮开始仔细回想她和 2005 级七班共同走过的足迹。
在一点一滴的回忆中，龙妮突然明白，自己的错源自那次数学公开课风波，自己最大的失败也就从那时开始。
一次预演的公开课，出了纰漏其实不能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幸的是，她对学生进行了劈头盖脸的批评，强
化了因传闻而夸大的不良影响，把问题严重化、扩大化了。如果那还只能说是和小白老师一样，犯了太幼稚、太
情绪化的错误的话，从那以后，她就是一错再错了。她一方面不断地向学生转达别人对班级的负面评价，一方面
又极力在学生面前树立一面面光辉的旗帜，不切实际地以高标准严要求去看待他们的一举一动。于是她只看到他
们满身的缺点，于是在她苦口婆心的批评教育中，她的学生们一天比一天认识到自己的落后、自己的不如人，终
于在她的手中，一个充满羞耻感和自卑感的集体诞生了，“终极七班”几个大字也赫然写在了教室的黑板上。
在这个充满变革的时代，在职业教育蓬勃发展的今天，为了能与时俱进，龙妮和她的同事们一样，通过学校
统一组织学习、个人自修等继续教育活动，学习和了解了不少新的教育理念和方法。每学年撰写教育教学论文时，
她都能总结出一些新理论、新方法，她的一篇论文发表在公开刊物上，一篇论文还获得了国家级奖项。今天她终
于明白，无论是多元智能理论，还是成功心理训练，她过去都是纸上谈兵，遇到实际问题，这些东西全被她丢到
爪哇国去了。龙妮内疚地想：今天自己的一个微笑，就换来了全班同学的微笑，自己的肯定就换来了同学们的承
诺，孩子内心是多么渴望老师的肯定啊，自己一定要努力把今天的约定变成现实。
学生的成长是缓慢的，犹如瘦子不可能一口吃成大胖子，现在的龙妮不再是以前的龙妮了，为了多表扬学生，
她几乎是戴着放大镜去找学生
的优点：一个上课经常说话的同学，话少了，不说了，得到了某科任老师的表扬；一个同学在课堂上积极发
言，很好地配合了老师的教学；教室脏了，不是轮值保洁的同学主动去打扫了……凡此种种，现在都常挂在龙妮
嘴上，那些轻微的违纪，龙妮会适当地点评，大度地包容。过去，每天的早读时间，听不到学生的朗朗书声，传
来的经常是龙妮的训斥声，每周一次的班会课，龙妮用来总结班级情况，批评教育学生都嫌不够。现在，龙妮不
再当雄辩家了，班上的事情，可讲可不讲的不讲，能少讲的绝不多讲，能在小范围讲的绝不在全班讲。于是，早
晨的书声有了，班会课也开出了新花样。
于是 2005 级七班，曾经在高压下产生的经常性的压抑情绪消散了。过去，学生见了龙妮就像老鼠见了猫，但
是一旦离开她的视线就恣意地调皮捣蛋；现在，学生见了龙妮就像见了朋友，他们会故意和她亲近、开玩笑，他
们努力改正自己的缺点，尽量不惹她生气。科任老师说：龙妮，你们班的学生很贴你啊！龙妮笑了：现在他们懂
事了不少，我也少了很多烦心事。
那段时间，龙妮在她的工作日记中，不断地剖析和反省着自己：
以前，我总是对学生说愿意做他们的良师益友，但是实际上却注重了“良师”而忽略了“益友”的角色。在
管理班级时，我就像一个爱子心切的母亲，总是怕孩子不学好，怕孩子将来走弯路，恨不能把自己的文化知识、
生活经验、人生智慧，一切的一切都教给他们，让他们走一条平坦的人生之路，结果孩子要么囫囵吞枣导致消化
不良，要么头破血流也拒绝接受。
当批评成为教育者唯一的武器的时候，教育的功能就显然降低了。一个人如果以良师自居，就会自以为比学
生高明、比学生有智慧，就会以智者的姿态去引领他们。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在我们有限的人格魅力下，结果
只能是好心办不成好事。
我现在要放下“良师”的身段，努力去做学生的“益友”。我要和学生站在平等的地位上，以他们的朋友的
身份，在他们成长的路上，不企求做他们的引路人，而用心去做他们的同路人。
www.lzuo ｗｅｎ．ｃｏｍ下 书- 网

第 31 章 不一样的班会

周五下午照例要上班会课，龙妮的眉头又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以前的班会课，龙妮总要用来总结一周的班
级情况，而班上的问题多得好像总也讲不完，于是为了批评教育学生，她不得不摆大量的事实讲无数的道理，所
以班会几乎都是龙妮在独家演讲。因为老是被动地听龙妮的独家演讲，学生们对班会课了无兴趣，加上学校周五
下午只安排了班会课，一些家长和学生就认为班会课可上可不上，于是每到班会课时，就有学生千方百计地请假。
他们知道龙妮一向尊重家长，家长请假都会同意，于是估计自己请不准假时，就会鼓动着家长出面来替自己请假。
学生的狡黠让龙妮愤怒，班会课不能取得理想的效果又让龙妮沮丧，于是班会课也就成了龙妮的一块心病。
为了促进旅游管理部班主任的工作，郑部长组织全部班主任开了一个工作交流会，请部上几个管理有特色有
成绩的班主任作了书面交流。有了和学生的“约法三章”，又受到有的老师把班会课开出教室的启发，龙妮也决
定班会课摒弃以前的开法。前两天她已经组织小干部们开了一次会，在提出了内容积极健康，符合校纪校规，事
先有活动方案的要求后，把班会活动的组织权交给了学生。现在，她知道小干部们已经下去牵头，全班学生已自
由组合成了若干小组，班会课将由小组轮流组织。明天的班会由卢月和她的小姐妹组织，她们借助“全民健身运
动”，设计的班会活动是乒乓球友谊赛，方案提交给学生科也已通过。虽然如此，龙妮还是很担心：这是他们班
首次把班会课的地点由教室移到运动场，万一方案不能认真执行，出了问题怎么办呢？
周五下午，大石学校的大操场上空无一人，显得特别空旷，平时被学生们占完了的几张乒乓球桌，现在都静
静地待在操场旁边。在卢月和她的小姐妹的组织下，全班同学兴奋地临时修改他们的活动方案，他们要把以前的
分组规则打乱，多分出两组，多组同时进行比赛。然而问题马上就出来了，他们事先准备的器材不够用，但是学
校又有规定，体育课外的其他时间，学校体育器材一律不外借。怎么办呢？大家向龙妮求助。见同学们因缺少器
材而灰溜溜的样子，龙妮二话没说，亲自带着体育委员项小娟来到体育保管室，在向保管室老师说明情况后，自
做担保，借出了乒乓球和球拍。
于是一场既紧张又愉快的班级友谊赛开始了。龙妮一旁观战，发现除了校体育节上场比赛的几个学生打得不
错外，其他学生的球艺也个个都比自己高。在学生们的一再鼓动下，打乒乓球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的龙妮也挥拍上
阵，虽然学生们手下留情，但她还是很快被学生淘汰了。她的笨拙让学生取笑，在他们的笑声中，龙妮感受到的
是一种善意和友好。
班会活动在龙妮口头表扬比赛优胜者后顺利结束。看着同学们开心的笑容，龙妮感受到另类班会独有的意义。
那学期大石学校组织了几次统一的全校性班会活动，请律师到学校做法律知识讲座，请交警讲安全知识等，
除了这几次统一的班会，其他的班会时间龙妮都交给了学生自己。
继“乒乓球友谊赛”之后，这学期，2005 级七班的班会开出了不少新花样。
袁野和胡波组织了一场跨班级的篮球友谊赛。这次联系比赛班级、组织整个比赛，都没要龙妮出面。龙妮和
那个班的班主任一道，轻轻松松、愉愉快快地当了一回拉拉队员。
马群、粟飞和师杰那组，则把当时热播的青春偶像剧《奋斗》搬进了教室。班上没有 dvd 机，龙妮去其他老
师那里借来，机子和电视机要临时连线，几个男生主动出来，搭桌椅的搭桌椅，保护安全的保护安全，连线的连
线，事情几下就搞定了。电视剧放映过程中，虽然还是有人说话，但是他们说的都和剧情有关。看同学们身上那
股极少见到的全神贯注，龙妮想，吸引他们的应该不仅是这部片子的人物与他们年龄相近，也因为这些青年的创
业故事，让他们想到了自己的未来吧。那天龙妮和学生们坐在一起，认真观看电视剧，有时候她也加入到他们对
剧情和人物的讨论之中。通过参与他们的讨论，龙妮认识到：这些看似只图眼前享乐的学生，其实是很关心和焦
虑自己的未来的。
朱马丽和她的小姐妹更是别出心裁，她们把接龙对歌比赛引进了班会。那是一个多么愉快的班会啊！当歌声、
笑声在教室回荡的时候，龙妮第一次发现，朱马丽的歌声是如此嘹亮，她的文艺细胞是如此丰富。
最让龙妮和她的学生难忘的，是他们走出校门，到校外做青年环保志愿者的那次班会。
 那年联合国环境署确定世界环境日的主题为“莫使旱地变荒漠”。为呼应这一主题，国家环保总局确定中国
主题为“生态安全与环境友好型社会”，在全国开展绿色社区与绿色学校主题实践活动。大石学校的宣传活动，
使龙妮的学生们提高了环保意识。于是班上团支部策划，搞一个以“爱护环境，从我做起”为主题的班会活动。
大石学校紧邻一个公园。这是个美丽的开放性城市森林公园，园内常年草色青青、花木掩映，更有那小桥流
水、曲径通幽，吸引着远远近近的游人。因为近便，龙妮和学校的许多师生一样，天气晴好的时候，往往在闲暇
时间约上二三好友来到公园，或漫步于拼石小径上，或徜徉于花海树荫间，时间允许时，还会在公园的露天茶园
里，挑一处角度极佳的位置，一边品茗闲话，一边观景观人，龙妮觉得那是一种雅而闲的享受的极致。但是，在
美丽公园里，他们偶尔会看到一些不文明的行为。于是在龙妮的倡议下，同学们把班会活动搬到了公园。
为了这次活动，马群、粟飞和师杰特意到校团委借来了学校青年志愿者活动的旗帜。到了周五下午，龙妮和
她的学生们在校门口的小广场集合后，举着旗帜，带着横幅，有说有笑地向美丽的公园进发。
这一天风和日丽。一路上，公园的河岸上柳枝依依，迎春花绽开着小小的黄色花朵。在潺潺流水和满目青绿
中，龙妮觉得那星星点点的白色鸢尾花特别迷人。因为面积大环境美，虽然游人很多，公园却很安静，没有一般
公园惯常的嘈杂。龙妮和她的几十个学生的到来，一下子打破了这安静，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因为环保工人的辛勤工作，公园的地面几乎看不到果皮纸屑，偶尔看到因为刚刚飘落而没被环保工人清扫走
的黄叶静静地躺在地上，龙妮觉得反而更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的天然魅力。
没有垃圾可以清扫，龙妮和学生们的活动内容直接进入“环保宣传”一环，他们把活动场地选在了公园的标
志性雕塑前的露天广场。正在他们想办法把活动的横幅拉起来时，过来一个公园管理人员，说他们太吵，希望他
们马上离开。龙妮和他进行了一番交涉，在保证活动有序，不给公园带来任何不利影响的前提下，得到了允许。
龙妮后悔自己办事不周：以为这是开放性公园，人们可以自由出入，便没有事先和有关部门联系。
鲜艳的志愿者旗帜和活动横幅吸引着游人，围观的人渐渐多起来。宣传活动开始，马群和朱马丽大方地站在
了场地中央，他们手持话筒，开始主持。
宣传活动的重要内容是“环保知识竞赛”。为了准备这个竞赛，龙妮和同学们一起，在报刊和网络上收集整
理了不少环保知识及相关信息。因为班费少，同学们一致决定竞赛只给予精神奖励，而没有奖品。因为担心难以
吸引游人参与，龙妮和小干部们就要求同学们自己积极参与。同学们果然积极参与了，被同学们的热情所带动，
也有不少热心游人主动参与，活动进行得非常顺利。
那次活动以后，龙妮非常高兴地看到，班上的保洁工作有了前所未有的进步。在小干部的带领下，现在每个
同学每天都会自备一个小塑料袋，把自己的学习、生活垃圾全放进小口袋，放学后扔进垃圾桶。因为他们不再随
手乱扔垃圾，教室随时看来都干干净净，保洁不再是难事，学校的卫生流动红旗从此也经常挂在了 2005 级七班教
室的墙上。
www.7wenxue.com 下…书 网

第 32 章 我为你流泪

虽说已至 6 月，但老天爷特别通人性似的，天气热两天，就会下一场及时雨，送给大地一片清凉，让人们免
受酷热的煎熬。这座城市虽然没有春城之名，却有四季如春的宜人气候之实，让龙妮感觉这个夏天也很舒适。
星期四下午，龙妮得到通知，星期五下午的班会由学校统一安排，是优秀毕业生回校做报告。龙妮到班上宣
布这个通知时，因为同学们自己策划的班会活动取消了，同学们不免有些沮丧。
龙妮回到办公室，说起班会的事，曹老师说请的就是她以前的学生冯一雄，小伙子非常优秀，刚在今年的全
省外语导游比赛中获得了“十佳导游”称号。说起这个学生，曹老师打开了话匣子，于是龙妮知道了这个学生能
有今天的成绩真不容易：冯一雄的家离学校很远，每天来回都要坐一小时左右的公交车，他很勤奋，准备了很多
学习卡片，坐在车上就背英语单词。英语好，人又长得帅，毕业的时候被一家五星级酒店录用做了前台工作。聪
明又踏实的他，深得领导欣赏，工资待遇也很不错。别人羡慕他，他却不满足，辞了酒店的工作到旅行社去，自
己又努力考取了英语导游资格证，经常带外宾团。曹老师感叹说：只要聪明勤奋，在我们学校也一样成材哦。龙
妮不禁点头赞同。
 班会课前，为了提高同学们听报告的兴趣，龙妮先给大家转述了曹老师介绍的情况，果然，同学们的兴趣一
下就提了起来。
冯一雄是在学校的演播大厅做报告的，大厅的座位有限，除派了几个学生代表去现场，龙妮和其他同学都是
在教室看的电视直播。通过电视画面，龙妮看到冯一雄模样俊朗、精神饱满，也许是从事旅游服务业的原因
吧，他随时都在微笑。作为往届毕业生，报告中冯一雄主要给大家交流了他学习和工作的主要经历和感受。
除了曹老师介绍的情况，龙妮和她的学生们还知道了冯一雄带过的外宾团中，还包括一些赫赫有名的外国元首和
国际友人的旅行团。欧洲某国总统到成都参观访问杜甫草堂和广汉三星堆等历史文化古迹，就是由他带的团，他
的精彩讲解和处理突发情况的机智为他赢得了高度的评价。
冯一雄取得的成绩让他的学弟学妹们赞叹，也对龙妮的人才观产生了极大的冲击：确实，并不是只有从大学
尤其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才是人才，俗话说“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一个人只要能在他从事的领域里做出不凡
的成绩，他就是无可否认的人才。
当冯一雄讲到自己不仅利用坐公交车的时间背单词，连走路、课间休息的时间也在背单词时，2005 级七班的
学生既惊讶又佩服。在冯一雄以流利的英语诵读他的那篇获奖导游词来结束他的报告时，龙妮看到自己的学生们
流露出了既钦佩又惭愧的表情。
报告会结束，龙妮问学生：“他的英语说得好不好？”学生们异口同声地答：“那还用说，当然好了！”有
人赞叹道：“听起来简直太舒服了！”龙妮于是启发说：“你们都知道学好外语对一个学旅游的人来说很重要，
但是你们的外语就是学不好，听了冯一雄的报告，看看人家是怎样学外语的。你们要是能下那工夫，把坐车、走
路、课间休息的时间也用来学习，你们的外语哪有学不好的。”又特别对粟飞说，“粟飞，你跟冯一雄一样，也
是每天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来读书，你就学学他把时间利用起来看看。”哪知龙妮的话音刚落，学生们就七嘴
八舌地表示自己做不到，粟飞和马群、夏晓荷一样高喊：“哦，他太猛了，我们做不到。”
看学生们对冯一雄高山仰止的样子，龙妮很是失望，放在以前，她又会长篇大论地跟学生们谈论一番理想、
抱负、毅力的大道理，但这次话到嘴边，她又忍住了，也许，这面旗帜对她的学生们来说确实只能仰望吧。目标
不能定得太高，如果树上又红又大的苹果跳起来他们也摘不到的话，他们会干脆放弃的，龙妮想。
星期一在办公室，老师们又谈起了冯一雄，在一片感叹中，一个也有导游资格证，经常利用假期到旅行社去
带团的老师说：也只有像他那样才能挣大钱哦。旅游业是季节性很强的行业，旅游旺季时旅行社缺乏人手，导游
忙都忙不过来，不愁没团带，但是一到旅游淡季，旅行团减少，只有特别好的导游，旅行社才会把团交给他带。
这时候，很多导游就无团可带，旅行社往往就只给他们发最低生活费。所以导游间的竞争其实也是很激烈的。
这是龙妮以前所不知道的旅行社的内幕，窥一斑而见豹，想到整个旅游业的旺季和淡季，想到所有人的生存
竞争，又想到自己那些不能为未来发奋用功、多学本事的学生，龙妮既震惊又难过，她不由为学生的前途忧心忡
忡。
早晨龙妮在班上上课，讲完课学生自己看书做作业时，她看学生们一如平常，学习不认真的还是不认真。如
果说冯一雄的报告曾经在他们的心湖上荡起过一些涟漪的话，那现在也风停雨住、波澜不惊了。这些学生怎么就
这样烂泥糊不上墙呢？龙妮想着想着，突然悲从中来，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龙妮急忙用手悄悄地抹去眼泪，可
眼泪不听她的话，她努力忍也忍不住，泪珠如断线珍珠般地颗颗滚落。龙妮不得已一边用双手去擦拭，一边迅速
向教室后走去，她面向黑板，竭力去辨认黑板上的字，希望以此来拉开自己的思绪。可是，她那时陷入了悲伤的
泥潭中，悲哀浓得化也化不开，竟抑制不住地哽咽起来。突然身边伸过一只手，手上是一张纸巾，龙妮接过来擦
去眼泪，就看到夏晓荷一脸关心地望着她，眼泪便又模糊了她的视线。
“还有纸没有，快拿来！”夏晓荷话音一落，一包纸巾递了上来。龙妮一张一张地擦拭。只听有人小声说：
“龙老师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啊？”几个学生围了过来，轻声安慰龙妮：“龙老师，别伤心啊！”
龙妮着急地连声说：“我没事，我一会儿就好，你们回座位上去吧。”学生们仍然围在她身边。龙妮的情绪
慢慢地平静下来。为了给惊疑的同学们一个交代，龙妮顾不得已经有些红肿起来的眼睛，走回了讲台。
“不好意思，我刚才有些失态了。”龙妮极力控制着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说，“不过我不是为我自己哭，
我的眼泪为你们而流。”同学们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大家静静地看着她。龙妮说完旅行社的事，又发自肺腑地说：
“现在的社会是一个竞争的社会，各行各业竞争都非常激烈，要
想今后在社会上立足，过好生活，你们现在必须努力多学点本事才行。但是，看看你们吧，有几个人有紧迫
感？不少人还在浑浑噩噩混日子，想想混完这几年，你们以后出去怎么得了哦，你们不晓得着急，我替你们着急
啊。”龙妮说着说着，禁不住又哽咽起来，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龙妮因担忧学生们的未来而流出的真诚的眼泪，感召着这些还在懵懂中的心灵。过了一
会儿，教室里响起了低低的抽泣声，悔恨的泪珠挂在了一些学生的脸颊上。
www.ｌ zuo ＷＥＮ．ＣＯＭ下+书+网

第 33 章 请推荐两本好书

这一天龙妮上晚自习。因为是自己班和其他班的住校生组成的混合班，龙妮照例大声点名打考勤。打完考勤
作好记录后，除了有时管理课堂纪律和答疑，其他时间她就坐在讲台上看自己的书。
龙妮看的是一本刚从图书室借来的有关情商的书。龙妮看得正入神，她面前突然探过来一个脑袋：“龙老师，
看什么书啊？”龙妮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原来是她班上的苟文敬。龙妮“哦”了一声，把书页合拢，让他看封
面。“好不好看哦，借给我看一下吧。”苟文敬微笑着说。
曾经桀骜不驯、蛮横霸道的苟文敬，这学期变化很大：见了老师，老远就打招呼；和同学说话，总面带微笑。
现在他和以前的朋友拉开了距离，总是和班上的同学在一起。马群和夏晓荷告诉龙妮：“苟文敬这学期变乖
了。”身强体壮的苟文敬喜欢踢足球，现在不到外面去串班了，而经常跟袁野、胡波、姬晓军混在一起。他的话
让龙妮特别诧异，龙妮怀疑地问：“你一天踢球都忙不赢，还会有兴趣看书？”
被龙妮这样一问，苟文敬有些难为情了，急忙申辩说：“我咋不看书？以前不怎么看，现在看了。我刚刚看
完了卡耐基的《人性的弱点》，写得实在是太好了，看了收获很大，也是别人看了推荐给我的。”苟文敬十分诚
恳地说，“龙老师，你觉得我看什么书好？给我推荐两本嘛。”
龙妮收起了怀疑，认真起来：“开卷有益，只要是内容健康的书，看了总是对我们有好处的。但是，书是要
静下心来看的，不能走马观花装样子，你真的想看书，我就给你推荐。中外名著是书中精华，任何时候都不妨看
看，学校图书室有不少。而且我看图书室还买了不少新书，各种题材的都有，你可以去借自己感兴趣的看。”
“真的，我们也能借？”苟文敬睁大了眼睛。
“你还从来没去图书室借过书吧？当然可以借，图书室也对学生开放，当然可以借了。”龙妮解释道，又指
指面前的书，说，“你看，这本就是我从图书室借的，你们也要学会利用图书室。”龙妮接着说，“我经常给人
推荐《读者》《译林》《小说选刊》等，你可以好好看看。”
“那我就把这本拿去看了。”苟文敬高兴起来，拿过龙妮的书，边翻边说。
“今天不行，我还没看完。”龙妮急忙说，“等我看完了就给你看。”
“你啥时候才看得完呢？”苟文敬有些失望地说。
“明后天吧，我看书看得很快的。”龙妮肯定地说，又关切地问，“你看过《细节决定成败》《没有任何借
口》没有？”
苟文敬摇摇头：“我知道这两本书，以前你在班上给我们推荐过，不过没有看。”
“虽然是以前流行的书，不过我觉得你们真应该看看。我有，明天就可以给你带来。”龙妮热忱地说。
“好，你明天记得给我拿来哦。”苟文敬强调着，高兴地回到了座位上。
看着苟文敬，龙妮陷入了沉思：学生们其实不是看起来那样不想事的，他们要成长，要进步，他们要看书啊！
现在他们的心田是一块干涸的土地，需要精神雨露的滋养和灌溉，我们平常也太忽略他们的精神需求了。
第二天，龙妮把书交给苟文敬。苟文敬很快看完，又转借给了别的同学。读过书，苟文敬见到龙妮就和她谈
读书的感受，他对两本书所谈的做人做事的道理大为赞赏，觉得自己高一刚进校时，只想在职高混几年，所以整
天打打闹闹地混日子，现在看了卡耐基《人性的弱点》，才突然醒悟如果再这样混下去，自己的人生就完了，所
以从现在开始，他要认真读书，好好做人，绝不像以前那样混了。“龙老师，你让我当班长吧！”苟文敬恳切地
说，“以前我当体育委员还是很认真的，只是不懂事，和同学搞不好关系，上学期出了那事后，你教育了我，我
家里人也教育了我，我自己也好好想过了，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龙老师，你说班干部最能锻炼人，你就让我
再锻炼锻炼吧。”
龙妮肯定了苟文敬为班级服务的热情，让他努力学习，把自己变得更好、更优秀，争取在下次班干部改选中
赢得同学们的选票。
经过几次转手，几周后两本书回到了龙妮的手中。龙妮是爱书的人，在现在书较贵，买书不易的情况下，她
每次逛书店，都是广泛浏览为主，能最后买回家的，一定是经过精挑细选，认为确有价值的书。因为怕别人不爱
惜书，更怕别人借而不还，所以一般情况下她是舍不得把自己的书借给别人的。那天苟文敬请她推荐书，主动要
借书，既让龙妮深感意外，又让她欢欣鼓舞，于是她打破自己的禁忌，主动把书借了出来。还回来的书，由于翻
看的次数多，书页多了不少的痕迹，但是龙妮心中却没责怪谁。她想好书不能束之高阁，读的人越多，书的价值
才越能实现。
后来，龙妮在平时和同学们交谈时，经常有意识地和大家侃书聊书，学生们知道了她最喜欢的书是什么，为
什么喜欢这些书，龙妮也了解了学生们的喜好，掌握了时下的流行。像朋友一样，现在龙妮和学生会互相推荐和
借阅书及影碟。以朗读和讨论书为主题的班会，也深受同学们的欢迎。龙妮觉得师生这样读书聊书，是一种难得
的精神享受。
书，改变着学生的精神面貌。除了苟文敬，还有些同学在周记里一再表示自己有能力也愿意为班集体服务，
希望龙妮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一个曾经走到以“终极七班”为荣耀的边缘的班级，现在有了蓬勃的朝气和积极的进取态度，龙妮觉得这也
要感谢书。好书，真的是宝贵的财富啊！
www.xiabook.com www.xiabook.com

第 34 章 工学结合

这学期似乎要短一些，不知不觉就到了期末。一天龙妮下课回到办公室，同事告诉她，郑部长让她去一趟部
长办公室。龙妮心中带着问号去时，见旅游管理班的班主任张老师已经在那儿了。
郑部长见到龙妮，就说：“来来来，我把你们两个班主任找来，是有件事要跟你们说。”龙妮看看张老师，
见张老师也一脸茫然，就笑着说：“郑部长，有啥事你尽管说。”
原来学校马上要放暑假了，假期是旅游业的旺季，市里一家知名餐厅急需服务员，餐厅罗经理和郑部长很熟，
请他推荐十来个学生假期去打工。郑部长微笑着对龙妮和张老师说，学生在校学习过程中，如果能到企业工作一
段时间，可以让他们深入了解行业的真实情况，学到不少课堂上学不到的东西，对学生的职业能力和习惯的培养
是非常好的，所以他认为应该让学生去企业打打工。但是，因为是暑假，这次学生去餐厅打工，不是以学校的名
义组织的集体活动，而只是他个人在学生和企业间帮忙搭建的一个平台。考虑到他们两个带的班都是旅游专业，
去餐厅专业对口，所以让他们在班上选几个表现好的学生，先让他看看，觉得可以后，他就和罗经理联系，让学
生自己去找罗经理，学生能不能上岗，还要通过罗经理的面试关。郑部长强调说，虽然是个人行为，但从安全角
度考虑，学生去的话一定要有家长签字同意的申请书，让学生回去和家长商量后再决定。
郑部长强调说推荐的学生一定要表现比较好的，怕影响了学校的声誉。
龙妮平时曾听学生抱怨，到现在为止他们上的都是理论课，还没在实训室上过操作课，就这件事她还专门向
专业课老师请教过，知道按学校教学计划，自己的学生下学期才上实训课。所以听完郑部长的话，她当即对郑部
长说，这个机会确实很好，可是学生还没学过操作，根本没法上岗。张老师说他的学生也一样。
郑部长听了他们的话，笑着说他们的顾虑是多余的，学过的当然更好，没有学过的他们餐厅会进行培训，学
生只要愿意学习，一些基本技能很快就可以掌握。“学生在工作中学比在课堂上学得快，我们就应该让学生在工
作过程中去学习。”郑部长最后总结道。
郑部长是旅游行业的专家，他教出的学生不但遍布市里的餐饮服务企业，而且走出了省，走出了国。郑部长
在学校德高望重，在行业也小有名气。他这样一说，龙妮和张老师都消除了顾虑，表示一定推荐表现好的学生去。
从部长办公室出来，龙妮和张老师又开始担心假期学生不愿工作，恐怕凑不够餐厅需要的人数。正说时，马
群、粟飞和师杰说笑着从过道那边走来，龙妮马上叫住他们，问他们假期想干什么，想不想打工。
三个人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来，他们说几个人这几天就是在嘀咕这事，想打工又怕上当
吃亏，真不知道到哪儿去找合适的工作。
听了他们的话，龙妮不由笑了起来。看龙妮满脸笑意，马群灵机一动，央求说：“龙老师，你认识哪里的老
板，给我们介绍一个工作嘛。”
龙妮笑道：“我不认识什么老板，但是正有一份工作要推荐你们去做。”于是龙妮把事情说了一遍。
三个人听了非常高兴，说有郑部长介绍，又是市里知名的餐厅，他们愿意去，而且他们还知道夏晓荷和项小
娟几个女生都有这想法，肯定也愿意去。他们自告奋勇地说，他们去转告其他人，让龙妮不用再操心。
龙妮叮嘱了他们几句后，就把这事暂时放下了。过了两天，龙妮见到郑部长，郑部长说马群几个人已去找了
他，他让他们去找罗经理了。龙妮又去问马群和夏晓荷，知道班上共去了八九个人，都面试上了，除了夏晓荷因
家长坚决反对只好放弃外，其他人一放假就会去餐厅上班。龙妮鼓励了他们一通，预祝他们在工作中知识、钞票
都丰收。
假期的一天，龙妮和朋友们到这家餐厅聚餐。龙妮挂念着自己的学生，也想借此机会看看马群他们在餐厅工
作的情况。
餐厅很有特色，生意一直很兴隆。龙妮走进餐厅，只见大堂座无虚席，服务员穿梭往来。龙妮一时没看见自
己的学生，就和朋友一道坐进了他们预定的包间。
做东的朋友说，这家餐厅生意太好了，不提前预定根本就没有座位，龙妮于是说起自己的学生在这里打工的
事。大家正闲聊着，朋友说斜对面那个包间的服务员使劲看他们这里，问是不是龙妮的学生。龙妮抬眼望去，果
然看见粟飞在向自己这边张望。见龙妮向自己看过来，粟飞笑着向她挥挥手，龙妮也微笑着点点头。想到学生们
都有自己的工作岗位，不便去打扰他们，整个聚餐时间龙妮都待在自己的包间。
朋友聚餐总是很快乐的。因为主人好酒，席间大家不仅谈笑风生，宾主更是敬酒劝酒，觥筹交错。不知不觉，
聚餐要结束了，餐厅用餐的人也少了很多。
粟飞招待的客人走了，见龙妮还在，他急忙去找自己的同学。
龙妮和朋友们刚要离开包间，粟飞和马群、师杰就跑来了。看见他们龙妮觉得分外亲切，就问他们的工作情
况，又问起其他几个人。原来，这次在餐厅打工的学生，自己班的占了绝大多数。学生们知道她来吃饭，都想来
看她，但是另外那几个学生在忙着，抽不开身，就请粟飞他们代为问好。餐厅的工作很辛苦，不过他们说自己学
到了不少东西。他们表态说，再苦自己也会坚持下去。听了他们的话，龙妮很有些感动，情不自禁地夸奖了他们。
告别时，学生们真诚地对龙妮说，假期结束时，他们一定要用自己打工的钱请龙妮在这里吃顿饭，表示对龙
妮的感激。龙妮笑着拒绝道：“我，你们就不用请了，拿你们这辈子的第一份工资给你们的父母买点礼物吧，我
相信他们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暑假快结束了。开学前几天，龙妮突然接到马群他们的电话。马群说为了在上课之前稍微休息一下，他们决
定提前结束这次打工。打工的所有同学商量好了，大家 aa 制一起请龙妮和张老师在餐厅吃顿饭，请她到时一定要
到。龙妮再次谢绝道：“你们给父母买份礼物表表孝心吧，请我们老师吃饭就免了。”马群坚持道：“龙老师，
父母的礼物我们要买，老师我们也一定要请。旅游管理班的同学已经请到了张老师，张老师要来，你也一定要到
才行，否则太伤我们的心了。”
龙妮被他们的热忱深深感动，就答应了。马群又抱歉地说，因为要和客人们的用餐时间错开，他们要请龙老
师和张老师委屈一下，中午一点半才开饭。开饭时间确实晚了点，龙妮心想，不过学生们太可爱了，她急忙说，
没关系，没关系，晚点就晚点吧。
约定的那天，龙妮心想吃了饭自己先去结账，就带足了钱，中午一点半准时到了餐厅。
用餐的高峰期已过，餐厅用餐的人不多。龙妮一到，马上被等候在那里的马群、师杰和粟飞引进了一个包间。
张老师先龙妮一步到，正在和他的学生闲聊。大家依次坐定。龙妮见少了项小娟，一问才知道餐厅扩大规模，又
开了一家分店，因为学生们在工作中表现很好，得到了罗经理和同事们的充分肯定，所以虽然是实习不久的新手，
也作为老员工派到新店去增援，带店里刚进的新员工了。马群说，项小娟这会儿正在过来的路上，只是赶过来会
晚点，让大家不要等她。
听说项小娟已经被罗经理派去新店带新手了，龙妮感到无比欣慰。知道她在赶来的路上，征求张老师的意见
后，大家决定等她到了再开饭。
马群这时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相机，大家一边闲聊，一边照相。项小娟赶到后，大家又一起照了“全家福”。
午餐正式开始了。龙妮和张老师被学生们安排坐了上位。席上菜肴丰盛，搭配合理，他们发现学生们已经是
点菜的行家里手了。张老师说，他来时已经和罗经理交流过了，罗经理对他们的学生评价很高，说他们吃苦耐劳，
工作认真负责，又能和餐厅的其他工作人员相处融洽，很受大家的欢迎。听到老师的夸奖，学生们自豪地说，今
天他们请老师吃饭，厨房说要给他们的菜加分量，罗经理说要亲自来给老师们敬酒，又说虽然现在他们是用餐的
客人，但是今天的包间服务就由他们自己来做，他们要亲自为老师服务。
龙妮和张老师都不喝酒，学生们不避讳地说，平常他们私下聚餐时，有些是要喝酒的，今天因为饭后还要继
续上班，所以就不喝了。于是大家
要了饮料，边吃边聊，席间气氛融洽，师生如家人和朋友般亲近。
过了一会儿，罗经理和主管拿着五粮液来敬酒，知道老师们不喝酒，还是勉力相劝。张老师觉得盛情难却，
就要了一小杯，龙妮最终还是以饮料代酒。当着大家的面，罗经理又夸奖了学生们一通，感谢学校和老师培养了
这么优秀的学生，还说希望学生们放寒假时再到餐厅来工作。再次相邀，就是对学生们的最大肯定，龙妮和张老
师也对罗经理表示了真诚的感谢。
为了不影响学生的晚餐服务，午餐没有拖泥带水，大家尽欢而散。龙妮去结账，吧台的收银员拒收，并告诉
她学生们已和餐厅说好了，餐费将从他们的工资里扣除。“老师，这是娃娃们的一片心意，你就不要讲礼了。”
收银员的话说得龙妮心中暖洋洋的。
告别学生们，龙妮和张老师感慨万千：这些 90 后学生，可以说是在蜜糖里泡大的，平时娇生惯养惯了，在工
作中能这样吃苦耐劳真不容易，难怪企业会这样欢迎他们。相信这些既重情重义，又能吃苦耐劳的学生，将来一
定会有出息。
www/xiabook/com www.ｌ zuo Ｗ en．Ｃ om

第 35 章 校园体育明星

开学后，暑假在餐厅打工的学生在班上大力宣讲他们打工的成果。他们职业技能和经济上的收获，让其他同
学爆发了效仿的热情。于是，一时间，找地方打工成了班上的热门话题。
学生们心浮气躁地寻求兼职的机会，有些人还因为找到了打工的地方，而上班时间和上课时间发生冲突，找
龙妮请假被拒绝就大闹情绪。在他们眼里，打工比学习还重要，学校似乎是禁锢他们的囚笼。龙妮觉得他们忘记
了自己学生的身份，完全颠倒了学习和打工的关系。龙妮想到，如何让同学们摆正自己的位置，是摆在自己面前
急需解决的重要问题。
龙妮不仅对请假打工的同学大力劝导和坚决制止，还在班上作了大量的集体宣讲。她告诫学生，现阶段工作
不是他们的当务之急，人一辈子，为了生存必须工作，一工作就是几十年，不到老了退休了，你想不工作都不行。
“请珍惜你们在校学习的这几年时间吧！打工是可以的，但是应该在假期和周末，不能影响正常的学习。”龙妮
劝告道。
在龙妮的教育和制止下，班上的打工热潮退了下去，只有几个同学还在利用周末和课外时间兼职。对他们，
龙妮就经常问问工作的情况，了解他们的思想动态。
不知不觉中，一年一度的校体育节到来了。去年的体育节，龙妮班只在两个项目上取得了好成绩。为了鼓励
同学们积极参与体育节的各个项目，龙妮提出了“锻炼身体，重在参与”的口号。殊不知，她的口号被同学们批
为“无个性，无创新”。在班级反复征集意见后，龙妮班选定“七班七班，雄起雄起！”作为入场式的口号。
内心里，龙妮认为像上届体育节一样，自己班不会有很好的成绩，所以觉得只要所有项目都有人参加，班级
任务就算完成了。不过，龙妮深知，“气可鼓而不可泄”，作为班主任，对这样的集体活动，她不但不能说泄气
话，而且在同学们面前还必须表现出极大的热忱和信心，只有这样，班级才不会失去斗志，人心才不会涣散。为
了表示自己的高度重视，龙妮把各项任务都分派好之后，又加入到班上拉拉队中，她不仅为参加项目的同学摇旗
呐喊，还跑前跑后地替学生背包拿衣服守东西。
体育节组委会为了提高同学们的运动成绩，增加同学们的参与度，又在往年的基础上推陈出新，把已往以班
为单位组队，乒乓球赛、篮球赛和足球赛只分别在一个年级进行的办法，变成以专业部为单位组队，各年级学生
共同参与几项比赛的方法。正是这个改革，给上届体育节受项目限制而没有一显身手的袁野等篮球、足球爱好者
提供了一个展示自己的舞台。
旅游部是学校的大部，学生多，人才济济。组建部乒乓球队、篮球队和足球队时，郑部长要求各个班主任向
部里推荐学生。龙妮把袁野、胡波、苟文敬、项小娟等一并报了上去。
由于球类比赛延续的时间长，虽然赛程龙妮都知道，她也想去观看，但是由于上课、处理日常班级事务等，
龙妮真正去观看的时候并不多，因此大部分比赛情况，龙妮要么是看学校的公告栏，要么是听学生讲。
这天龙妮上晚自习，因为下午刚进行了一场足球比赛，精彩的场面还深深地影响着同学们的情绪，有几个其
他班的女生按捺不住，一直唧唧喳喳地议论着，教室里很久都安静不下来。为了不影响其他人学习，龙妮把几个
女生叫到门外，进行严厉的批评。
“老师，你让我们说吧，一会儿我们就不说了。”一个圆脸盘、大眼睛的女生说。“老师，你们班的男生好
强哦，球打得好极了！”一个瓜子脸、高个子的漂亮女生由衷地赞叹道。
“是吗？你们今天看了吗？”听到别班学生赞扬自己的学生，龙妮这时真的像一个听到别人赞扬自己孩子的
母亲一样，心中充满了自豪感。
“看了看了，今天的足球比赛好激烈哦，我们 3∶1 赢了外语部。你们班的苟文敬好厉害哦，把别人的点球都
扑出来了，简直帅呆了。”说话时，圆脸女生脸上写满了钦佩。
“袁野打篮球时才是真正的帅，尤其是他投篮的时候，简直太帅了。”瓜子脸女生不同意地纠正说。
为了捍卫自己的偶像，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谁也不甘示弱。在她们争论时，其他人也掺和进来。龙妮这
才知道自己的学生成了部各个球队的主力，他们为球队取得好成绩立下了汗马功劳。
第二天在班上，龙妮说起这件事，夏晓荷首先接了话：“龙老师，你
不晓得哦，他们都成了校园明星了。袁野还有人追着他要签名呢。”“是不是哦，没有那么夸张吧？”龙妮
怀疑道。“不信你问他。”夏晓荷有理有据地说。龙妮转向袁野，袁野却只是羞涩地笑着，没有说话。体育节闭
幕式上，表彰优胜班级和个人。颁发篮球队第一名的奖状
时，袁野代表部里上了台。在袁野上台时，台下队列里响起了女生的阵阵喝彩声，袁野简直出尽了风头。
龙妮班这届体育节成绩斐然，在全校五十多个班级中，他们拿了团体总分第六名，捧回了集体和个人一大堆
奖品和奖状。袁野和苟文敬成为校园里最闪亮的明星，不仅走到哪里都被同学认出来，还各自拥有一群女同学粉
丝。那个瓜子脸女生成了袁野最铁杆的粉丝，没事就守在 2005 级七班的门口，看袁野，等他放学。
这一天袁野违反了课堂纪律，放学后龙妮把他留下来教育。看见那个瓜子脸女生一直在自己教室门口徘徊，
龙妮起初还有点困惑，后来发现袁野悄悄做手势让她离开，龙妮才恍然明白其中的奥妙。
“袁野，她是等你吧？”龙妮明知故问道。“哪个晓得她在干啥子，反正不是等我！”袁野急忙否认道。龙
妮点点头，也没有深究。后来龙妮从瓜子脸女生的班主任王老师那里了解到，女生是他们班的
班长，是个各方面都不错的优秀女孩。知道她喜欢袁野，王老师不禁摇头叹息，说要抽时间找她好好谈谈。
王老师谈过了话，瓜子脸还是照样到班上找袁野。龙妮也抓住机会，和他们非正式地谈了几次话。龙妮希望
瓜子脸能以她的优秀，带动袁野在学习上、纪律上追求进步。
www.xiabook.com 下 //书 //网

第 36 章 离家出走的学生

侯勇又旷课了，这可是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没有发生的事了。自从和张翔因口角而打架斗殴进了派出所，受
了处分赔了医药费后，侯勇在学校就没再惹过事，班上迟到早退旷课现象严重时，他也迟到早退旷课，但是班上
出勤情况好了后，他的出勤情况也好了。
龙妮查完出勤情况，急忙回办公室拨打侯勇的电话。侯勇接电话了，龙妮劈头就问：“侯勇，你在哪儿？今
天为什么不到学校？”
“龙老师，我今天不来学校了，以后也不来学校了。”侯勇的声音带着哭腔。
“什么？为什么？”龙妮追问道。
“昨晚我和弟弟在家，我们争电视争得打架，他拿凳子砸我，我拿菜刀砍他，把他砍伤了。我闯祸了，我爸
妈不认我了，我读不成书了。”侯勇惶急地说。
龙妮倒吸了一口冷气，天啦，竟然发生了这种事！“你砍到你弟弟哪里了？有生命危险没有？送医院了
吗？”
“我砍到他身上了，出血了，我怕得很，下楼叫邻居给 120 急救中心打电话，我就跑朋友家来了。不晓得他
现在怎么样了。”侯勇回答道。
龙妮不假思索地责备道：“犯了这么大的错，你怎么能躲起来呢？”她以命令的口气说，“其他的现在暂且
放到一边不想，你现在赶快去医院，看望和照顾你弟弟，真心实意地向他和你爸妈认错道歉，请求他们的原
谅。”
“好，我马上就去。”侯勇答应道。龙妮真希望他弟弟伤得不重。
第二天下午，侯勇打来电话：“龙老师，我到医院去看了弟弟，他没有生命危险。我爸妈不原谅我，不准我
在医院，我还住在朋友家。”
“没生命危险就好。”龙妮松了一口气，“你犯的错太大了，你爸妈不原谅你，你要理解他们现在的心情。
既然他们不要你在医院照顾弟弟，那你就回学校来上课。以后你每天放学后去医院。”
“龙老师，我爸妈发誓要和我断绝关系，以后再也不管我了。我读不成书，我要退学了。”侯勇可怜巴巴地
说。
“父母不管你你就读不成书，你现在知道你是要靠父母供养才能读书了啊？你算是懂点事了。”龙妮揶揄地
说。
“龙老师，我把我爸妈的电话告诉你，请你给他们打电话，请他们让我读书好不好？”侯勇近乎哀求地说。
这个曾经让父母和老师苦口婆心劝导着读书的男孩，现在却哀求着要读书的机会了。
“你真心认错，真的想读书，我帮你去说。”龙妮答应道。
龙妮拨通了侯勇妈妈的电话，她想母亲都是仁慈的，对儿女，哪怕是犯了大错的儿女，母亲的心肠也没有几
个会硬得起来。
知道是侯勇的班主任，电话那端侯妈妈就哽咽着哭诉了起来。于是龙妮更清楚地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侯
勇的弟弟聪明好学，是重点中学的学生，和学习上不思进取的侯勇简直就是两个概念。两兄弟一向感情不和，经
常争吵，父母当然是责骂侯勇的时候多。那晚侯爸爸和侯妈妈都在单位加班，他们压根儿也想不到兄弟间会有这
么大的冤仇，闹出这么大的事。“龙老师，侯勇简直不是人，闯了祸，不送弟弟去医院，收了两件衣服跑朋友家
去了，他的心也太狠了，我们没有他这个儿子，他以后和我们没有关系了。”侯妈妈听起来是伤心欲绝。
龙妮同情地听完侯妈妈的哭诉，深刻地理解着她的痛苦，她一方面安慰这个悲伤的母亲，一方面把侯勇悔恨
的心情、想得到家人原谅和继续读书的心愿告诉侯妈妈。末了，龙妮用冷静的语气说：“侯勇是你的儿子，他犯
了天大的错也还是你的儿子，他也是一时鲁莽伤害了弟弟，两兄弟打架也不能全怪他一个人。庆幸的是他的错还
没有到无法弥补的地步，你现在不原谅他难道还能一辈子不原谅他？”
经过这一番劝慰，侯妈妈的情绪平静了很多。她在电话里哽咽着说：“龙老师，侯勇是把我们气伤了，他爸
爸说就是不认他了。你今天不打电话来，我们连话都不想和他说。你告诉他，要我们原谅他，他必须改过自新，
从此好好读书，好好做人。”
龙妮给侯勇打电话，把侯妈妈的话转告了侯勇，她告诉侯勇第二天到学校读书。侯勇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早晨，侯勇来到了学校。课间休息，龙妮把他叫到办公室。在这次谈话中，侯勇透露了一些他鲜为人知的秘
密：因为父母总是把他和弟弟相比，弟弟是重点中学的高材生，一心一意要去美国留学，亲戚朋友认为弟弟将来
一定很有出息，而把学习不好的自己看得一文不值。有一次他直接顶撞了爸爸：“只有读书好的学生才有出息吗？
留学才是人才吗？我以后不会比他差！”说完就冲出了家门，那次他在同学家住了两天。
这些表面上的激烈反抗，实际上掩藏着一颗孤独而自卑的心。有一次，想到自己似乎毫无前途，侯勇甚至产
生了死的念头，他毅然决然地翻身上了阳台，把一只脚跨了出去。“我当时真想跳下去，差一点就跳了下去。”
侯勇追忆道。
龙妮完全震撼了，一向调皮捣蛋、看似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侯勇，捧到她面前的却是一颗满是创伤的心，难
怪兄弟间的争执会导致如此可怕的后果。现在弟弟的血使他有了一定的警醒，但是如果没有亲情的慰藉，没有社
会阳光雨露的滋养，那干涸的心田就可能一片荒芜。
龙妮温和地看着侯勇，肯定地告诉他：他的行为已触犯法律，如果不是家人对他的爱护和原谅，他现在不可
能站在这里。所以，他的父母是爱他的，他们供养他读书，包容他的过失。他要以感恩的心，去感谢父母。作为
哥哥，他应该为弟弟的出色而骄傲，在和弟弟发生矛盾冲突时，要有哥哥的样子，对弟弟忍让一点。学习不好，
善良谦让这些品质却不能缺少。
侯勇使劲点着头，脸上浮起一丝温暖的笑意。
侯勇搬回家住了。为了获得家人的彻底原谅，后来那段日子，他每天放学后就到医院去看护弟弟，不论家人
对他有多重的指责，他都真心地接受，诚恳地道歉。他终于用他的实际行动化解了家人对他的怨气，最终和弟弟
成了和睦相处的好兄弟。
141 离家出走的学生
ｗｗｗ．lzuowen．ｃｏｍ/下 书 。网

第 37 章 老师，救救我

骆小强确信自己在学生会受到了其他同学的排挤，而一想到自己无法改变的出身和外貌，骆小强的内心就充
满了沮丧和自卑。于是原本朴实的骆小强就像变了一个人：头发不好好梳理，常常如乱草般顶在头上；虽然住校，
上课却要迟到；不遵守课堂纪律，老师在上面讲，他就在下面说，老师批评还不接受，以致在班上得了个“比女
同学还八卦”的恶名。
对骆小强的表现，龙妮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感到此时的骆小强，心灵深处加了一把她难以打开的锁。
仪容仪表能展示一个人的精神风貌，也最容易规范和改变，龙妮决定首先从头做起。她多次找骆小强谈话，
敦促他规范仪容仪表。敌不过龙妮的再三敦促，骆小强索性把头理成了小平头。头发理顺了，但说话和不接受批
评的毛病却难改。
这一天骆小强因为在课堂上说话，又公然顶撞批评他的杨老师，被龙妮叫到了办公室。面对龙妮的诘问，骆
小强不但不愧疚，还振振有词地说班上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说话，杨老师批评他，就是杨老师处事不公。看着骆小
强死不认错的样子，龙妮气得瞪圆了双眼。为了让骆小强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她按捺住怒气，尽量用温和的语气
说了一番生活上低标准学习上高标准的大道理，又一针见血地指出，骆小强恰恰就颠倒了两者的关系：在生活上
向高标准看齐，一比比出了自己的贫困，就觉得自己被人歧视了；学习上向低标准看齐，越比越觉得还有人垫底，
被批评了就满腹委屈。龙妮诘问他：“你为什么不反过来比一下？生活上和贫困山区的孩子比，学习上和优秀的
同学比？”
骆小强似乎有所触动，倔犟的眼神变得有些柔和了。龙妮又语重心长地说：高标准严要求，人才会进步，才
会有出息，如果一个人总和比自己差的比，肯定是越比越差，越比越没出息。
骆小强终于理屈地低下了头，答应主动去找杨老师认错，请她原谅。感知到骆小强的诚意，龙妮松了口气，
她觉得骆小强心灵深处那把锁，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就一定能慢慢开启。
但是，打开心锁的确不容易，此后骆小强的表现也时好时坏。随着班级整体面貌的变化，骆小强才逐渐脱离
经常被请进办公室谈话的学生之列。
没想到，相貌平平、学习平平的骆小强，在打工浪潮中却一下子成了班级明星。
骆小强的一个表姐很能干，在一家集团公司做区域销售经理。听了马群他们假期打工的事后，他就跑去找表
姐，争取到了一个周末在超市做兼职促销员的工作，他的薪酬是一天五十元加提成。
骆小强的薪酬，对于在校读书、花一分钱都要向父母伸手的高中生来说，是一笔可观的数目，而且骆小强说
除了搬搬货，在超市转一转，没多少事做，和马群他们在餐厅打工相比，赚钱轻松得多。骆小强的话，让有些人
羡慕不已，他们缠着骆小强要他给他表姐说说情，让自己也去当促销员。后来胡波、姬晓军和侯勇果然就跟骆小
强一起到超市做了兼职销售，几个人的关系由此也比别的同学更近。
这一年会展中心举办糖酒会，作为学校的社会实践活动之一，大石学校组织礼宾队的同学到糖酒会做礼仪服
务，还要求各班选拔一些优秀同学去糖酒会参加促销活动。牛晓琳此时已当了校礼宾队队长，她理所当然地要去
糖酒会，除她之外，龙妮在班上还另外推荐马群、粟飞、夏晓荷等人去参加促销活动。在组织过程中，龙妮才知
道骆小强也在班上公开招募促销员，有的同学已经答应了。龙妮向骆小强了解情况，骆小强说为了更好地在糖酒
会上进行宣传，他所在的公司近期在大量招募兼职人员，他不仅在班上宣传，还跟随表姐参加了一些面试活动。
“龙老师，我也可以去面试别人啰。”骆小强不无自豪地说。
 兼职，既可以为骆小强贫困的家庭减轻经济负担，又可以让他接触社会了解社会，而且也在同学中重塑了他
的形象，打开了他的心锁，龙妮本来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的。但是，糖酒会是全国商品行业的重要活动，却不
是学校的放假日，礼宾队和部分同学去参加，是学校有组织的社会实践活动，和骆小强的招募活动性质完全不同，
而且班上去的同学多了，必然影响班级的正常学习，所以龙妮觉得这事不好阻止却必须阻止。
可是，当龙妮在班上宣讲时，打不打算去兼职的同学都跳了起来，不少人说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
点灯”。骆小强理直气壮地质问龙妮：“学校组织就是社会实践，我们自己去就不是社会实践？不是一样的糖酒
会，做一样的事情？”
龙妮暗自赞许学生们的敏锐，心想 90 年代出生的年轻人就是有股不怕权威、敢于挑战的精神。对学生的这种
同情，软化了龙妮的反对立场，于是尽管她宣讲了一通学校是讲纪律的地方，不容许同学们想干啥就干啥的自由
散漫，却在明知骆小强和胡波、姬晓军、侯勇等是为去糖酒会而请假的事情上网开一面，只是叮嘱他们要注意安
全，要做就把事情做好。虽然骆小强他们满口应承，龙妮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直到糖酒会圆满闭幕，同学们平安
地回到学校，龙妮心中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期末时，龙妮问同学们假期有什么打算，在众说纷纭中，龙妮知道骆小强的打工小组解散了，除了骆小强继
续为那家公司做促销外，胡波、姬晓军和侯勇改到手机市场做手机促销了。
春节，龙妮和丈夫带着女儿回到了老家。这是他们调离老家后第一次回去，与父母和兄弟姐妹的欢聚不用言
说，就是那多年的老同事、老朋友，也是这家请那家约，忙得他们不亦乐乎。
在欢快祥和的气氛里，一片阴云却不期而至。那是个温暖的冬日，龙妮一家正和朋友们在一个度假村玩耍，
龙妮的手机突然响了，电话那头传来骆小强急促的声音：“龙老师，救救我，我回不了家了。”
龙妮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着急地问：“怎么啦？什么事？”
从骆小强断断续续的话语里，龙妮才大致明白：骆小强被一个初中同学骗到湖南去玩，结果去了才知道进了
一个传销窝点。“我被他们监视起来了，上厕所都有人跟着。龙老师，请你借三千块钱给我，马上打到我的账上，
钱到了我人才回得来。”骆小强恳切地说。
根据平日的了解，龙妮想一个人被传销组织所骗，不是太愚蠢就是太贪婪，就说：“你不是在做兼职吗？干
得好好的，你跑湖南去干啥？你的父母知道吗？你报警了吗？”“龙老师，我不敢告诉我爸妈，就是告诉他们也
没用，他们没有钱。我现在这个地方应该是城乡结合部，说不出方位，也没有门牌号，没法告诉警察。请你先借
钱给我，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骆小强近乎哀求地说。
骆小强的求救，把龙妮推到了左右为难的地步：对于传销，龙妮是略知其事，深知其害的，骆小强的话，符
合她了解的非法传销的一些特点，骆小强如果真的陷进了传销窝点，确实处境危险需要人帮助。但是骆小强的话
可信吗？要她汇钱去，是真的用来救自己呢，还是仅仅是骆小强为了传销而设的一个骗局？如果是这样，那她不
就成了一个冤大头了吗？
龙妮拿不定主意，就问身边的亲朋好友。听了她的话，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讲了一些关于传销的传闻，都认
为骆小强有父母有亲戚，却找龙妮要钱，一定是骗了家人现在又来骗熟人，摆明了就是要骗她。而且，即使骆小
强要钱真的是为了回来，那也是把钱白白送给那些可恶的传销组织。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你不能汇钱。他要是
告诉你他的具体地点，你就打电话帮他报警，也可以给他父母打电话。”
听了大家的话，龙妮完全打消了汇钱的念头。于是在骆小强又打电话来求救时，龙妮就硬起心肠告诉他：
“我不会给你汇钱，但是我可以替你报警，你把确切的位置告诉我，我马上帮你报警。”
骆小强坚持不告诉龙妮地址。龙妮无法报警，当初骆妈妈留给她的骆小强大伯的电话号码没有带在身边，她
也没法通知骆小强的父母。虽然她心中忐忑不安，但又觉得此事自己爱莫能助，后来骆小强再来电话，她就不再
接听了。
春节结束，从老家回来后，龙妮马上找出骆小强大伯的电话，不料号码却是空号。在骆小强求救电话的阴影
中，龙妮过完了寒假。
ww Ｗ．ｘｉａｂｏｏｋ.com 下 ./书 ./网

第 38 章 归校
 新学期开学的那天早晨，冷冽的风使早春的空气带着一些肃杀。龙妮按惯例在教室为同学们办理着报到手续。
这时她意外地接到黎校长的电话。黎校长问她有没有郭啸天这个学生，他在班上的表现如何。在龙妮如实地汇报
了郭啸天没有办理必要的休学手续就辍学的情况后，黎校长说现在郭妈妈和郭啸天在他办公室，坚决要求复学，
给不给郭啸天这个复学的机会，他要听听龙妮的意见。
郭啸天是一个麻烦的学生，如果怕他以后再给自己添麻烦的话，龙妮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拒绝他复学，但是
想到郭啸天从当初的厌倦读书到现在想要读书、要求读书，龙妮觉得就应该对他爱护、鼓励，而不能把他推出去。
于是她没多想就告诉黎校长，她相信郭啸天现在回到学校，是发自内心地想要读书，她愿意接受郭啸天复学。
拿着黎校长签写了意见的复学申请书，郭妈妈和郭啸天一起到班上来报到了。郭啸天的精神看起来比以前好
了很多，神情也不像以前那样冷漠了。在履行报到手续时，郭妈妈絮絮叨叨地对龙妮说，郭啸天休学期间，一边
继续治疗他的抑郁症，一边在他爸爸朋友的公司打工做事。开学前，他主动找父母提出回学校读书的要求，而且
还拒绝了父母给他换一所学校的建议，执意要回到龙妮班上。
“龙老师，我知道你很关心啸天的学习和生活，以前他自己不读书，我们都拿他没办法。现在他想读书了，
而且他只想回到你们班上，看得出他很喜欢你和班上的同学。我把他交给你了，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我和
他爸爸一定会好好教育他的。”郭妈妈诚恳地说。
龙妮应答着郭妈妈，看郭啸天安静地站在旁边，就郑重其事地问他：“你现在真想读书了？真的有决心坚持
到毕业？”郭啸天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低声说：“不读书没有意思，我想读书，我保证会读到毕业。”龙妮满意
地点点头，鼓励他既然重归学校，就要珍惜这个机会，好好学习，努力完成学业。“你回到班上，大家一定很意
外，也肯定会欢迎你的。”龙妮微笑着说。一旁的同学有的笑，有的鼓掌，支持龙妮的说法。
郭啸天和郭妈妈离开了教室。龙妮仔细看着手中那份复学申请，郭啸天那工整却稚嫩的笔迹，唤起了她心中
的许多记忆，在感慨之余，不由默默为他祝福。
那天下午，报到工作仍在继续。龙妮看来很平静，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心却越来越不能平静。她像等
待久别的孩子一样等待着骆小强的出现，她知道如果骆小强不回学校读书，如果骆小强真的在传销窝点里有个三
长两短，她会为自己在骆小强需要的时候没有伸出援手而痛苦内疚一辈子的。
骆小强终于出现在龙妮面前，他一如平常的样子，让龙妮焦虑不安的心和一个假期的内疚终于放下了。
在忙完手中的事后，龙妮叫住骆小强，详细地询问他假期传销的事。开始的时候，骆小强还是说他去湖南是
因为初中同学打电话要他去玩，他因为贪玩过去的，不仅如此，他还眉飞色舞地告诉龙妮：传销窝点里，老传销
人员对他们初来乍到的人，像亲人般的亲切和爱护，甚至给他们打洗脚水，帮他们洗脚。
龙妮冷脸问他：“像你说的这么好，你为什么不留在那里？”
骆小强本来笑着的脸一下子暗了下来：“龙老师，我晓得传销不好，所以才千方百计地跑回来了。”又故作
神秘地说，“龙老师，你可能不信，还真就有人心甘情愿地留在那里搞传销。不要说我了，连大学生都在。我在
那里就遇到了两个名牌大学的学生呢。我还悄悄问他们想不想跑，他们说他们不跑，要成功了才回家。可能现在
还在那里呢。”
龙妮缓和了脸色，肯定道：“你晓得不能搞传销，而且还能跑回来，不错，很聪明。”又追问道，“你是怎
么跑出来的呢？”
骆小强说他骗人家，积极表示他要参加传销，传销人员就放松了对他的看管。那天他们走在路上，正好遇到
一辆路过的警车，他灵机一动，赶忙跑去求救。在警察的帮助下，他终于回到了家。
龙妮就说起当初电话里问他具体位置，要替他报警的事，责问他为什么坚持不说地址。
骆小强瞪着双眼，认真地重申自己搞不清楚具体位置，所以也没法告诉龙妮。
龙妮接受了他的解释，用宽慰的语气说：“不管怎么样，现在事情过去了，你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就好。有困
难找警察，到头来还是警察救了你啊！”
龙妮以为事情过去了，没想到才过两天，骆小强就来找她，提出不住校的要求。骆小强是远郊一个偏僻山村
的学生，按学校管理制度，是必须住校的，而且以前他也一直在住校，所以猛然间提出这个要求，让龙妮吃了一
惊。
等龙妮强调了他必须住校的理由后，骆小强又说出了一番让龙妮更吃惊的话。原来骆小强当初到湖南去，是
受了同学的蛊惑，拿着几千块钱去创业挣大钱的。谁知去了那里，每天除了听传销组织上课洗脑外，就是被逼着
发展下线，被逼着打电话要钱。一个月下来，不但没见过所谓的产品，没挣到一分钱，连交了所谓的“营业费”
后身上剩余的一点钱也全部用完了，这时候他吃不好睡不好，人家对他的态度也不好了。
“我现在是跑回来了，但是当初出去时，我是跟我爸妈说出去创业挣钱，发了誓挣不到钱不回来的，所以他
们才东拼西凑地借了三千多块钱给我。现在上当受骗了，钱打了水漂，我根本不敢回去见我爸妈。我回来读书的
事，他们现在还不知道。”骆小强又跟龙妮算起了经济账，“现在我读书，没有家里的经济来源，学费、食宿费
我得打工挣，而且我还想多挣点钱，存下来还给我爸妈。朋友介绍这家夜总会工资比较高，下班晚就住在店里，
顺便守夜，我觉得还不错，就决定去上班了，所以我不能住校了。”
骆小强解释的当初他去湖南的原因和他以前的说法有根本性的不同，龙妮对他的信任受到了重创。龙妮半信
半疑地追问道：“你回学校读书不打算告诉你爸妈吗？你还想瞒他们一辈子吗？”
“他们晓得了会伤心死的，他们不会原谅我。”骆小强委顿地说，又恳求道，“龙老师，我不告诉他们，你
也千万不要跟我爸妈说啊。”
“不该犯的错你已经犯了，你现在是要好好反省，吸取经验教训，避免以后再吃亏上当。事情早晚是要告诉
你爸妈的，晚告诉不如早告诉，我想你爸妈知道你的事，肯定会伤心，也肯定会原谅你——父母子女血肉相连，
不原谅你他们又能怎样呢？”龙妮耐心劝导道，“夜总会那种地方不适合你去，更不要说在那儿工作、住宿了。
你爸妈有义务供你读书，事实上他们也一直在克服一切困难供你读书，你的学业有一定的家庭经济来源支撑，你
不要去夜总会挣什么高工资，还是像以前一样，住校、读书，周末和节假日兼职就行了。”
骆小强没有明言反对龙妮，但是他的神情让龙妮觉得他根本没听进自己的话。于是不管骆小强愿不愿意，龙
妮逼着骆小强说出家里的联系电话，并当着骆小强的面，当即拨通了那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骆小强的一个叔叔。龙妮请他马上转告骆小强父母到学校来一趟。骆叔叔有些着急地追问原因，
龙妮简单地说了一下，骆叔叔就连连答应。因为时间已晚，骆小强家又远，所以约好第二天他们到学校来。
第二天一早，骆妈妈和骆叔叔就赶到了大石学校。骆妈妈还是龙妮印象中那样淳朴，只是焦虑和担忧使她皱
紧了眉头。办公室的气氛很沉重，骆妈妈和骆叔叔一见面就忍不住询问详情。龙妮让骆小强自己当着大家的面把
所有的事情说一遍。等骆小强说完，龙妮又认真地给大家分析了情况，告诉他们学校的意见。
听完他们的话，骆叔叔就是一连声的责骂。骆妈妈这时没有责骂，只是说骆小强不告诉家里他出了事，连回
来读书了都不给家里说一声，是千不该万不该。“你要晓得，你假期拿着钱去湖南后，我和你爸爸就一天到晚提
着一条心。钱被骗了就算了，你回来了告诉我们一声，也让我们少操点心呀。”骆妈妈说着说着眼圈红了，眼泪
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骆小强后悔地低下了头。骆妈妈和骆叔叔一致同意龙妮的意见，他们反对骆小强去夜总会打工，表示家里会
拿钱供他读书，只希望他住在学校，安心读书。
在大家对骆小强又进行了一番批评教育后，骆妈妈和骆叔叔对龙妮千恩万谢后离开了学校。
这天下午，龙妮意外地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对方自报家门后，龙妮才知道是报社的周记者。周记者问她
是不是骆小强的班主任，说骆小强在湖南时曾经打电话向媒体求助，他们也向有关部门反映了情况。周记者一直
记挂着这事，现在开学了，就想了解一下骆小强回学校没有，他现在情况怎样，学校对他的困难给予了哪些关心
和帮助。
龙妮既惊讶于骆小强向媒体求助的勇气和胆识，又因第一次和记者打交道而有些紧张，她简单地向周记者介
绍了情况之后，表示骆小强的事情已妥善处理，他现在在学校正常学习。
周记者听了后放心了，表示他会继续关注骆小强，希望以后和龙妮多联系。龙妮当然是满口答应。
几天后，骆小强带着骆妈妈又出现在龙妮的办公室。骆妈妈左手拎着一个编织口袋，右手提着一个土布包。
龙妮虽然诧异于骆妈妈不同寻常的来访行为，还是请骆妈妈坐下，热情礼貌地接待了她。骆小强回教室上课了，
因为没有多少新内容，龙妮和骆妈妈这次交谈的时间也不长。谈话结束时，骆妈妈跟龙妮说了一番感激的话后，
把放在自己膝上的土布口袋小心放到龙妮办公桌上，又把自己脚边的编织口袋塞到办公桌下，然后说：“这是我
喂的一只土鸡和一些土鸡蛋，营养很好的，龙老师你为小强操了太多的心，我和他爸爸都很感激你，拿来给你补
补身体。”
骆妈妈的动作一气呵成，先是让龙妮疑惑不已，听了她的话就吓了一跳。龙妮急忙站起来，连声推辞：“不
行不行，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东西你都拿回去。”
龙妮提包拎袋，塞给骆妈妈，骆妈妈推辞不接，掉转身就走。等龙妮急急忙忙地追出去，骆妈妈健步如飞，
转眼就到了走道那头。龙妮既不能大声叫喊，又追不上她，只好无奈地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
 骆小强的父母是多么淳朴善良的人啊，龙妮想，他们的礼物虽轻，压在她心上却很重很重。
www.xiabook.com 下！书！网

第 39 章 校园文艺明星

4 月，街头到处是树叶的新绿，空气中透着水的润泽。大石学校的校园，处处姹紫嫣红。龙妮面带微笑，轻快
地走在散发着花草幽香的林荫道上。
开学时，在新一届的班干部竞选中，凭借体育节的明星效应，苟文敬赢得了同学们的喜爱和信任，当选为班
长。而朱马丽也以绝对的优势，代替涂雅兰当选为文艺委员。龙妮想自己上一次把朱马丽从文艺委员换到纪律委
员的位子，结果是那样不愉快，看来自己对她的了解还是停留在肤浅的印象中，不如同学们来得真实和深刻。
现在，苟文敬每天认真打考勤，学校安排的工作都积极主动地去完成，成了龙妮管理班级的得力助手。老师
和同学们都说他变化好大，学习也进步了很多。这一天上午眼保健操后，苟文敬拿来一张学校的青年志愿者申请
表请龙妮签意见，说他要加入学校的青年志愿者队伍，有机会就随队去参加诸如为儿童村募捐等公益活动。龙妮
高兴地给他签了推荐意见，心想：半大孩子终于长大了。
经过学校的公告栏时，龙妮看到一张醒目的海报：艺术节招选节目主持人，欢迎全校同学踊跃报名参选。这
像是一个宣言，宣告着一年一度的校园艺术节即将紧锣密鼓地开展起来。
在学校的班主任工作会上，龙妮和所有班主任接到了开展艺术节工作的任务。上一届艺术节，自己班一个像
样的节目都没有，所以龙妮对这届艺术节也淡然处之。
她在班上宣读了艺术节的总体安排和主要内容后，就把组织动员班上同学报名参加的任务交给了班长苟文敬
和文艺委员朱马丽。
现在看到这张海报，心想自己班上已多次搞班干部竞选，如果自己的学生去参选的话，最起码也不至于怯场
了。
第二天上午，朱马丽去向龙妮征求意见，说自己想去竞选节目主持人。朱马丽身材修长，双眸似漆，是个非
常漂亮的女孩。她有这样的想法，自然得到了龙妮的大力支持。结果不仅朱马丽竞选上了节目主持人，在朱马丽
的带动下，牛晓琳、袁野和师杰也去竞选并被选上了。这样，在艺术节的各个分赛场的主持人队伍中出现了他们
四个的身影，而且，作为艺术节的压轴戏——艺术节汇报演出，担任全场节目主持的也是他们。
艺术节的汇报演出照例是在学校多功能厅举行。大石学校的多功能厅是刚修建的，所有设施配备都很先进，
市教育局的大型活动很多都在这里举行。和一般学校的礼堂不一样，多功能厅有一个专业的舞台，艺术节的舞台
设计、背景、灯光、音响都非常专业。因此对在这里参加演出的很多学生来说，有可能这是他们一生中第一次也
是仅有的一次登上真正的舞台，学生们的兴奋是可想而知的。而作为整台演出的节目主持人，在聚光灯强烈的照
射下，在为演出的成功立下汗马功劳时，无疑也在全校师生面前充分展示了个人的才能。
马群和粟飞报名参加了导游词讲解比赛。
上一届艺术节，他们就报名参加了这项比赛。因为是高一新生，又是酒店管理专业的学生，他们对导游词讲
解比赛充满了兴趣。但是从未接触过导游词，更不知道怎样去讲解的他们，准备时却有心无力，一筹莫展。为了
帮助他们，龙妮特意请办公室的小马老师辅导他们。既干练又热情的小马老师的专业就是旅游管理，她不仅是旅
游管理的专业课老师，也是有导游资格证的旅行社的兼职导游。于是，在小马老师难得的空闲时间里，办公室就
多了马群和粟飞两个学生。看他们指导的尽心尽力，学的虚心认真，龙妮不禁满心欢喜。那次虽然马群的讲解比
较出色，也获得了评委的较高评价，但是毕竟是初出茅庐的新生，和高年级的大哥哥、大姐姐相比，还是略逊一
筹，没能取得名次。
失败没有打倒他们，这届比赛他们又报了名。这次他们摩拳擦掌，信心百倍，要和其他强手一决高下。龙妮
很赞赏他们的精神，帮助他们选择
旅游景点，准备导游词，一个劲地给他们加油鼓劲。
工夫不负有心人，马群以第一名的成绩在第一轮比赛中脱颖而出了。第二轮比赛是才艺表演和现场问答，这
是个非常考验人的环节，龙妮不免为马群担忧起来。“马群，你会什么呢？歌唱得好吗，舞跳得怎样，或者会什
么乐器？”龙妮把现在家长热衷于让孩子学的专长问了个遍。
“那些我不会，我学了跆拳道，是黑带。我就表演这个。”马群胸有成竹地说。
“跆拳道？黑带？”龙妮惊讶地问。龙妮由此也知道了跆拳道的一些基本知识，知道在初学者中，黑带算很
高的级别了。
马群利用课余时间准备着他的才艺表演。苟文敬告诉龙妮，马群用于踢腿、劈砍的木板道具，同学们帮他想
了不少办法到处去寻找。夏晓荷告诉龙妮，表演时，粟飞、苟文敬等五个男生将抱头在地上一溜地蹲着，侯勇、
胡波两个人，则站在他们身后举着木板，马群要从五个人身上飞跃过去踢烂木板。
他们的话让龙妮又喜又忧。龙妮为班上同学的团结而高兴，又为大家的安全而担心。她问马群：“你有没有
把握飞那么远？不成功的话，可能你和蹲在地上的人都会受伤哦。”在得到马群充满信心的回答后，龙妮还是向
他和其他同学建议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干脆放弃吧。”
龙妮的建议被学生们否决了。幸运的是表演成功了。在观众和评委的一致好评中，马群顺利地通过了第二轮
比赛，最终摘取了导游词讲解比赛的桂冠。
最让龙妮班出彩的，是他们自编自导的幽默话剧——现代版《灰姑娘》。
这学期刚好学了戏剧。艺术节，龙妮让朱马丽和苟文敬组织节目，朱马丽、马群、粟飞、师杰等班级活动积
极分子在反复商量时，觉得在大多数班级的歌舞表演中要杀出一条自己的路来，就要有自己独特的受同学们欢迎
的节目。在学习戏剧、观赏戏剧过程中，朱马丽已爱上了戏剧。这时一个想法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没有和其他人
商量，她开始认真编写从小就熟悉的《灰姑娘》的故事。
为创作的激情所鼓舞，朱马丽在她的作业本上完成了《灰姑娘》的初稿。“灰姑娘”的梦想，得到了夏晓荷、
马群、粟飞、师杰等人的大力支持，于是 2005 级七班迅速搭建起一套演职人员班子。长期生活在一个班集体里的
他们，互相之间已很了解，在角色的分配上，他们依据个性和才能，由朱马丽担纲灰姑娘，夏晓荷扮演后母，马
群当王子，师杰做大臣，胡珊珊、杨婷婷扮演异母姐妹，涂雅兰扮演仙女兼剧情旁白，乌玉兰跑龙套扮亲娘，粟
飞也是身兼两职，既扮灰姑娘的亲爹，又演国王。凭着为班级争光的决心，他们抓住中午休息、下午放学、周末
休假的一切课余时间，自己组织人员，自找场地，认认真真地排练起他们的《灰姑娘》。演员辛苦排练，扎西娜
姆和项小娟等人也没有闲着，他们陪演员排练，不时为演员出谋划策，临近表演时，又忙着准备道具、服装，为
演员做起了形象设计。
在排练过程中，同学们除了准备道具需要用一些班费，他们向龙妮请示并取得她的同意外，没有再向她求助
过。龙妮想他们不向自己求助，自己也乐得清闲，就放手让学生们去排练，她自己就坐观其成。直到比赛前夕，
龙妮才决定亲自到排练现场观看同学们的表演。
那天下午放学后，龙妮认真地观看了同学们为她进行的汇报演出。龙妮一看就乐了，她真没想到，《灰姑
娘》居然可以这样去演：师杰扮的大臣，不穿西服却穿着清代大臣的朝服，手托放着矿泉水的茶盘，施奴才礼，
说奴才话，举手投足滑稽到了极点；夏晓荷扮的后母，并没有赋予角色多少新意，但是她收放自如的表演，生动
地塑造了一个飞扬跋扈、恶毒尖刻，一门心思攀龙附凤的传统后母的形象，让人不得不赞叹她的表演才能。一个
典型的西方故事，融进了东方的元素，人物的动作和台词，因为他们适时地融入了滑稽的成分，每每让人忍俊不
禁。
当然，同学们的表演难免稚嫩：台词、人物的走台都有需要改进的地方，而最突出的问题就是演员缺乏观众
意识而导致的“背台”现象。龙妮根据自己的知识，把发现的问题一一提出来和同学们讨论，大家又马上重新排
练。
工夫不负有心人。在文艺节目的评选中，《灰姑娘》获得了第一名的优异成绩，登上了艺术节汇报演出的正
式舞台。汇报演出时，这出插上了同学们想象的翅膀、凝聚着同学们的心血和智慧，逗得观众们笑声连连，
赢得了全场最热烈掌声的现代版《灰姑娘》，把汇报演出推向了高潮。
演出《灰姑娘》，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集体活动，从上台演出到幕后服务，2005 级七班的大部分同学都参与
了。《灰姑娘》是整个班集体的骄傲。
这届校园艺术节，龙妮班出了众多的校园明星。“你们班还真有人才！”“你们班的学生真能干啊！”一时
间，龙妮在校园里遇上的老师和同学都在对他们班交口称赞。
2005 级七班，又一次声名远扬了。
ＷＷ w.xi Ａ book.com www.7wenxue.com
第 40 章 星光闪烁

下午放学后，运动场上总是有不少学生在运动。这天下午，天气炎热，球场上运动的学生不多，乒乓球桌旁
的树荫下，不少学生在那儿乘凉。粟飞从乒乓球桌旁经过，有些学生就一边看他，一边对他指指点点。粟飞心中
不觉有些嗔怪，正想说上两句，耳里却传来他们小声的嘀咕：国王，是那个国王！
自己演的角色下来还能被人认出来，一股自豪感涌上了粟飞的心田。粟飞美滋滋地走进教室，见到马群、师
杰，不由得说起刚才的经历，马群和师杰哈哈大笑，原来他们都有过类似的经历。
这些校园明星如今走在校园里，都会经常性地收到同学们的注目礼。成功带给了他们荣誉，更增强了他们的
自信心。于是在闪烁的星光中，学生会干部遴选时，马群当了学生会主席，粟飞、师杰分别当了纪检部和实践部
的部长。在生活部的扎西娜姆虽然不是校园的明星，但是她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和同伴们良好的合作关系，使
她在生活部很受欢迎，现在也担任了生活部的部长。
节目主持兼《灰姑娘》的编导和主演朱马丽，现在更是星光闪耀，虽然过去没在学生会任过职，但是以她为
人称道的才能，在她申请担任学生会的工作时，小李老师就让她直接进了校团委组织部，并且不久就担任了组织
部的部长。
下午上课前，苟文敬在打考勤，龙妮在教室巡查保洁情况，她意外地发现：教室里其他地方都很干净，但靠
窗的两组却有垃圾和纸屑。龙妮看今天的保洁人员是胡珊珊和朱马丽，朱马丽不在座位上，她就责问胡珊珊：
“你们中午没有保洁吗？赶快拿扫帚把那边打扫一下。”
胡珊珊抗议道：“我已经扫了，还多扫了，剩下的该朱马丽扫了。”
“朱马丽请一会儿假，她在校团委办公室做事。”不等龙妮问，苟文敬就抢先报告道。
“朱马丽有事不能扫，你就不能帮她扫一下？”龙妮诘问胡珊珊。
“我为什么要帮她扫？她是什么部长就可以迟到，可以不扫地了嗦？”胡珊珊不客气地说。
“就是嘛，自从她当了什么部长，就以为自己了不起得很，一天到晚在老师面前挣表现，自己的事总让别人
帮她做。”夏晓荷几个在一旁煽风点火。
“有这回事吗？”龙妮不由吃了一惊，看其他同学也在点头，龙妮就放下这个话题，“她当然不可以迟到也
不可以不扫地。她的问题我会找她说，现在我们来说你胡珊珊的问题。你们是一个保洁小组的，不管人齐不齐，
保洁的任务都应该完成。今天不管你扫了几组，只要有没有扫的，任务就没有完成。你现在先把地扫了，我一会
儿亲自给朱马丽说放学保洁的事。”
胡珊珊撅着嘴拿起了扫帚。上课铃响，龙妮退出教室，正碰上急急忙忙赶进来的朱马丽，龙妮不想影响她上
课，就简单地告诉朱马丽：“今天你保洁，放学留下来把清洁做了再走。”
下午放学，龙妮到教室去，看到胡珊珊满脸不快地在扫地。“朱马丽呢？她又跑了？”龙妮单刀直入地问。
“下了课就跑了，反正我只扫我这部分，剩下的留给她。”胡珊珊气鼓鼓地说，“以后不要把我和她安排在一组
了。”
“俗话说‘吃得亏打得拢堆’，现在你知道在一个集体里，不论这个集体是大是小，一个连自己的责任都不
负的人是会被别人讨厌，是不会有人愿意和她打堆的了吧？你以后也不要做惹人厌的不负责任的人哦。”龙妮教
育着胡珊珊。想到自己亲自打了招呼朱马丽都不听，龙妮不禁火冒三丈。她噔噔噔一口气跑到校团委办公室，准
备把朱马丽叫回教室扫地。然而办公室并没有朱马丽的身影。龙妮问兰科长：“看到我们班朱马丽没有？”
兰科长干脆地回答道：“没看见。”又问，“你有事找她？”
“她清洁卫生不做就跑了，我还以为她在团委做事呢。”龙妮现在认定朱马丽为了逃避保洁而拿校团委做借
口，就非常生气地说，“你们学生会、校团委选拔干部，应该多征求我们班主任的意见。像朱马丽这种，该做的
清洁都不做，在同学中影响太坏，就不应该让她进校团委。”
“当然，做学生会干部，班上的事也必须做好，怎么能连清洁都不做呢？等见了朱马丽我们一定要说说
她。”刚走进门的校团委书记小李老师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也赞同道。
“班上表现不好，我们就把她的部长撤了。”兰科长补充说。
 龙妮回到教室，见门敞开着，胡珊珊已不见人影。乌玉兰一个人在做清洁。胡珊珊真的留下两组没扫就走了，
生活委员乌玉兰只好自己动手做。龙妮一方面夸奖乌玉兰的主动性，一方面对朱马丽更加生气了。
龙妮做完当天的事，正准备离开办公室，朱马丽急急忙忙地跑了来。龙妮瞪着她，生气地责问道：“朱马丽，
你刚才跑哪儿去了？我明明叫你放学后做了清洁再走的。”
“校团委有事，我办事去了。”朱马丽辩白道。
看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龙妮一阵火起，直言反驳道：“我去校团委办公室就没看见你。兰科长和李书记也
不知道你在哪里。”
“我在别的教室给组织部新进的干事开会，这些新干事什么事都不知道，我必须要培训一下他们。”朱马丽
解释道，“我是想开完会就来做。我也是为了学校的事情嘛，没想到你就跑去找李书记和兰科长告我的状了。”
朱马丽觉得很委屈，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龙妮心中的怒气消了一些，但仍然绷紧了脸：“开会为什么不等做了清洁去开？你知道每天放学检查清洁，
做清洁的时间不长。等你开了会，清洁卫生都检查过了。”
朱马丽低头不说话了。龙妮的心一下子软了，她缓和了语气说：“朱马丽，我知道你是为了学校的事情，但
是做事要讲轻重缓急，你是校团委干部，该你做清洁你不做，你知道同学们会怎么看你吗？他们说你当了部长就
自以为是，自己的事总让别人做，你说这个影响好不好？”
“我知道，就是胡珊珊那几个说的嘛。”朱马丽不以为然地说，“我不当了，让她们来当。可惜她们又没有
这个本事。”
听出朱马丽话里的骄傲和不屑，龙妮心中不由一沉。“朱马丽，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你不过是在学校艺
术节上风光了一把，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校园明星，就这么自以为了不起了？如果真做出了更大的成绩，你的尾
巴恐怕就要翘到天上去了。”龙妮毫不客气地批评道。
朱马丽的脸刷的一下红了。龙妮又加重了语气说：“你现在是我们的校园明星，也算是学校的公众人物了，
要知道同学们的眼睛时时在盯着你呢，无论在哪方面你都应该更严格地要求自己才行啊。你要明白，你做得好可
能得不到表扬，做得不好，别人就要戳你的脊梁骨了。学校就是一个小社会，你将来走向社会，走上工作岗位，
你就知道这样的事多得很，你千万不要不把同学的意见当成一回事。你应该知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的道理，明星
没有大众的追捧，就会马上从天空陨落的。”
朱马丽的脸由红转青了。龙妮觉得自己的话也许说得太重了，就舒缓了语气说：“如果不是乌玉兰帮你做清
洁，你今天就影响了班上的清洁卫生检查。你今天没做清洁，按班规罚扫三天。时间不早了，你赶快回去吧。”
朱马丽答应着离开了。看着她消失在楼道里的背影，龙妮心中沉甸甸的。在成绩和荣誉面前，做到谦虚谨慎、
戒骄戒躁，成人都不容易，更何况涉世不深的孩子呢！
星期五早晨，涂雅兰说自己有事，向龙妮请下午班会课的假。自从班会课交给学生们自己设计和主持后，班
会课请假的学生就很少了。龙妮说班会没特殊理由不能缺席，所以不能请假。涂雅兰着急了，就老实告诉龙妮说，
自己是现在某个红歌星的歌迷，还参加了他的歌迷会，明天歌迷会有一个重要活动，今天就要做许多筹备工作，
她已经和人约好了，所以必须请假。
龙妮一听是追星族的事，就更加不同意了。“明天是周六，你直接去参加歌迷会的活动就可以了，筹备工作
让歌迷会的其他人去做。”龙妮说。
“龙老师，不行啊。我是歌迷会的会长，我不去，别人什么事都做不了。”为了说服龙妮，涂雅兰终于说出
了自己请假的原委。
159 星光闪烁
带刺的青春
160 “原来你是活动的主持人啊。你们的偶像明天要过来吗？”龙妮既惊
讶又好奇地问。“他不来，我们是要庆祝他的新专辑发行。”涂雅兰兴致勃勃地说。“哦，我以为歌迷主要
做的事就是偶像的唱片都要买，有现场演唱
会时拼死也要搞到一张入场券，没想到你们还要做这样的事。”龙妮想了想，又好奇地问，“你们的活动经
费哪里来呢？”“歌迷会都是自筹资金的。我们有好多成人，他们都有工作，有的还很有钱。”涂雅兰如数家珍
似的说。“你领导的人还很复杂哦。”龙妮开玩笑道，然后她郑重地问，“你爸妈晓不晓得这事？他们支不支持
你？”“他们知道，现在都支持我。参加这些活动也可以锻炼我多方面的能力嘛。”涂雅兰回答道。
 涂雅兰最后这句话打动了龙妮。龙妮想：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偶像。自己这代人，把科学家、政治家、伟
大人物当做偶像，现在的学生崇拜各种各样的明星，喜欢明星们聚光灯下时尚光鲜的形象，这也是时代使然。何
况涂雅兰在歌迷会还找到了她施展才能的地方，自己又怎么能横加阻止呢？于是，龙妮让涂雅兰当着自己的面跟
妈妈打个电话，证实涂妈妈知情并支持她去参加歌迷会的活动后，龙妮就点头同意了。
看着涂雅兰兴奋的样子，龙妮不由百感交集：自己这个班，也算是人才济济了，可惜好些人太稚嫩、太张扬，
目光短浅，胸无大志，真正成材还需要生活的磨砺啊！
www.xiabook.com。下 书网

第 41 章 又一次家长会

又到期末。期末考试结束，忙完一系列工作后，就要开家长会了。龙妮思量着要把这次家长会开得与过去不
一样，她把班干部们召集起来。
“以前每次家长会都由我主持和主讲，这次家长会，我想锻炼一下大家。苟文敬，你是班长，你来主持这次
的家长会，还要把班上的情况向家长作全面汇报。”龙妮布置道。
“龙老师，你要我主持，不是要我的命吗？我哪儿主持得来嘛。”苟文敬叫起苦来。
“不会就学，我读书的时候还不如你们：上课从来不敢主动发言，老师叫到就双腿打抖，一说话脸就红。你
看现在我当老师不是当得上好，人都是锻炼出来的。”龙妮极力打消他的顾虑，现身说法鼓励他。
“我也不晓得说些什么，你还是让我接待家长，你讲。”苟文敬仍然没有信心。“你就向家长汇报一学期以
来，我们班在学习、纪律、出勤、保洁等
方面的情况，有成绩说成绩，有缺点说缺点。”龙妮具体指点道。“我都讲了，他们讲什么？”苟文敬指着
其他班干部，质疑道。“我们都给你提供材料，你一个人去讲嘛。”乌玉兰插话道。“对，大家都讲时间肯定不
够，你一个人讲。但是其他人也要总结一
下，做好上台讲的准备。”龙妮对几个人强调，“你们都要来学校接待家长哦。”又对苟文敬说，“这学期
我们班各方面进步很大，尤其是艺术节成绩显著，你就重点给家长汇报一下取得的成绩和进步。”
“好嘛。”苟文敬点点头。“ok，没问题。”小干部们也纷纷赞同。
“我想在会上大力表彰先进，把奖品直接发到家长手上。”龙妮看着大家，“这次除了给考试前几名和学习
进步大的同学发奖外，我们要多设些奖项，你们说说我们可以增加哪些奖项？”
朱马丽说：“那还不简单，艺术节活动我们那么多人积极参加，可以发班级活动积极分子奖、班级贡献
奖。”苟文敬说：“住校生有文明寝室奖，我们也给那些出勤好、仪容仪表规范好、团结同学的发文明奖嘛。”
“你就直接说给你发文明奖算了。”朱马丽揶揄道。“包括我，但不是我一个人哦。”苟文敬笑道。“保洁认真
积极的也要发。”乌玉兰加了进来。
“可以，就把它放在文明学生的文明奖里。”龙妮肯定道，又补充说，“不过我们要注意，既要尽量让更多
的人受表扬，又要想到我们的班费不多哦。”龙妮班的班费原本是由生活委员保管的，夏晓荷后来虽然没当生活
委员了，但她在家受过做生意的母亲的训练，班费管理得好，所以没有移交给乌玉兰，但是班费情况龙妮是经常
了解着的，所以她提醒大家道。
“我们先把表彰名单列出来，合计合计买什么奖品，明天到批发市场去买。”乌玉兰自告奋勇。
“好，买奖品的事就交给你了。你现在就给夏晓荷打电话，叫她和你一起去，记住要发票。”批发市场的东
西自然比商店便宜，但是离学校较远，跑一趟不容易，为了节省班费，乌玉兰竟然不辞辛劳，龙妮心中称许。
“艺术节你们演《灰姑娘》刻录的碟子还在不在？”龙妮转头问朱马丽和马群，两个人都说在，龙妮就说，
“家长会也拿来，我想放给家长看，让你们的家长也了解了解你们的才能。”
“好，我把我的拿来。”朱马丽积极响应，又笑着补充，“我在家已经让我妈他们看过了。”
第二天下午，乌玉兰她们把奖品买回来了，龙妮很满意。龙妮让夏晓荷、乌玉兰和扎西娜姆在办公室帮忙，
自己执笔，认认真真写起奖状来。这时，胡波和苟文敬不请自来。胡波看了成绩表，自觉不好，又讨要表彰名单，
看见一长串获奖名单中也没有自己，心中就很受刺激。他恳求龙妮
 说：“龙老师，也给我一个奖嘛。我这学期表现这么好，迟到早退都少得很了，班上的活动我也都积极参
加。”“龙老师，他这学期进步是很大，参加集体活动都很积极，你就给他一个‘班级活动积极分子奖’嘛。”
苟文敬一边帮了腔。
胡波是进步很大，只是班上其他人比他进步还大，所以龙妮和班干部们确定表彰名单时就没有考虑他。龙妮
正要解释，胡波又说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得过奖呢，要是我得了奖，我妈一定非常高兴。”感受到胡波对母
亲的一片心意，龙妮改口说好，于是把胡波的名字加进了表彰名单。
胡波高高兴兴地和苟文敬走了。“这份奖品就在外面商店买吧。”龙妮告诉夏晓荷她们。
家长会开始了。这次的家长会家长到得比较整齐，加上陪同家长一起来的同学，座位都坐满了，有些同学不
得不站在教室后面。
“感谢各位到会的家长，大家在百忙中来到这里，是对孩子的关心，也是对学校教育的支持。”龙妮说完开
场白后，向家长们简单地介绍了班长苟文敬，宣布家长会由他主持就走到了教室后面。
苟文敬拿着汇报稿走上讲台，同学和家长都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在大家的注视下，苟文敬有些慌神了，他紧
张得眼睛不知道看哪里，只得低了头用细弱的声音念他的讲稿。
龙妮站在教室后面，他汇报的声音低得听起来都有点困难，龙妮就一面快步走近讲台，一面微笑着小声告诉
他：“大声点，大声点。”
苟文敬点点头，声音放大了一些。一分钟，两分钟，苟文敬慢慢放松开来，眼睛离开了讲稿，声音也自然地
大了起来。
苟文敬的汇报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了。由于他也是受奖对象，表彰先进、发放奖品就由龙妮主持。
发完奖，龙妮向家长热情地推荐了学生们的现代版《灰姑娘》，然后和家长们一起欣赏。
和艺术节上一样，《灰姑娘》也给家长们带来了无数欢乐，教室里不时爆发出阵阵欢笑，而小演员们的表演
才能更赢得了家长们的惊叹。那些出场学生的家长，个个笑逐颜开，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家长会结束了，不少家长却不急于走。他们围着龙妮，争相和她交流。马群的妈妈曾到学校来和龙妮交流过，
龙妮知道马群初中在一所重点中学读书，本来学习不错，老师也很喜欢他，但到初三时，受父母离婚的影响，成
绩迅速下降。马群很懂事，从来没怪过他妈妈，平时妈妈上班远住单位上，他都是自己管自己。在和马妈妈交流
时，龙妮的评价既简短又热情：“马群很懂事很能干，你看他一个人得了好几个奖就说明问题了。”马妈妈欣慰
地说：“每次打电话他都让我放心，我是既放心又不放心。今天你这么表扬他，看来他是真懂事了。还要谢谢龙
老师你对他的教育哦。”马妈妈又指着自己脖颈上的时尚项链说：“暑假在餐厅打完工，他买了这根项链给我，
虽然不贵，但我觉得很漂亮，天天都戴。”“儿子的一片孝心，你是该天天戴。”龙妮笑道。
“今天我们家文敬突然长大了！以前他就是个小孩。今天他站在上面也像模像样的，真是一下子就长大了。
这个假期他奶奶要做七十大寿，请齐了可能有一百多人，我就让他主持寿宴。”出差顺道来校的苟文敬的爸爸笑
着说。“可以，可以，他完全可以，你就让他主持好了。”龙妮也笑道。
“你们的小孩都乖，都争气。”一边的胡妈妈羡慕地说，她举起胡波的奖状和奖品，“龙老师，胡波长这么
大，就从没受过表扬得过奖，今天终于得到表扬了，难怪以前他都怕我来开家长会，这次他却一定要我来。不管
怎么说，他是进步了，龙老师，我要好好谢谢你哦。”胡妈妈说着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妈，你不要这样嘛！”胡波拉着他妈妈劝道，“我晓得我得奖你一定会高兴，但是不晓得你会高兴成这样。
要是早知道我得奖你会这样高兴，妈，我早就好好表现了。”胡波说着也动了感情。
“真懂事了，以后就乖一点，不要让妈妈太操心了。”龙妮对胡波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活着的理由和目标，
但是人不能只为自己而活。以后做什么，你都要多想想你妈妈和其他人哦。”
w w w. xiabook。com 下 /书 网

第 42 章 考验

这次开学与以往不同。现在龙妮把她的学生带进了高三。高三，对于要参加高考的普高学生来说，意义自然
非同寻常。对于龙妮的学生来说，意义也非同寻常。这一年，是他们高中学习阶段的最后一年，如果三年的成绩
和表现都合格，他们将顺利进入大学阶段的学习，反之则将失去继续学习的机会。
眼看班上的学生渐渐地长大懂事，尤其是不少男生，两年前还是半大孩子，现在脸上已脱了稚气，有了男子
汉的模样，龙妮心中满是慈母般的喜悦。不过喜悦之外，龙妮还有一份忧愁，在整理自己的文件柜时，龙妮发现
过去为了警戒和教育班上那几个“迟到大户”和校内抽烟的小烟民，她已经给了好几个学生警告或严重警告的处
分，而几个打架斗殴进了派出所的，因为性质严重，还受到了学校记过处分。虽然在她的教育帮助下，在学校、
家长的共同努力下，这些受过处分的同学都取得了明显进步，他们受处分的事，他们自己和别人都逐渐淡忘了，
但是现在进入了高三，面对即将开始的学生升学资格认定，处分就成了这些学生身上的污点，这个污点如果不在
高中阶段结束前清除掉，就会记入他们的档案，就可能对他们今后的学业和就业不利。作为他们的班主任，她觉
得自己有义务也有责任把撤销处分的重要性告知这些还没完全成熟的孩子，敦促他们积极进步，争取在有限的时
间里早日撤销身上的处分，以便顺利进入大学阶段的学习。可是，因为高级别的处分不能一次撤销，要从高降到
低到最后撤销，所以需要的考查期长。
今时已不同往日，班上那些过去浑浑噩噩在学校混日子的学生，已知道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了。而且两年以来，
龙妮已赢得了大家的信任，他们都相信龙妮是为他们想为他们好，所以在听了龙妮对撤销处分的有关规定的宣讲
后，个个憋了口气，把贪玩好耍的心思收起来，力图以自己最好的表现去争取到老师和同学的认可。于是 2005 级
七班掀起了一股“告别昨天，战胜自我”的浪潮，班上呈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团结友爱、积极进取的新局面。
没几天，龙妮就收到了几份撤销处分的申请书。看几个人表现还不错，龙妮就拿申请表给他们填写，并告诉
他们要先征得各科老师的签字同意，再经班委会讨论通过后，自己才能签字上报旅游管理部和学校学生科。学生
们明白了这些程序后，就拿着申请表去办理了。
“龙老师，你们班的学生这阵子乖得很，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现在都变乖了，看到人都热情得很，老远就打
招呼哦。”那段时间，龙妮在学校遇到班上的科任老师时，在交流中经常听到这样的表扬。
这一天上午课间操后，龙妮拿着几张办完了前期程序的撤销处分申请表到部长办公室。郑部长仔细看了申请
表，和颜悦色地和她商榷道：“你们班现在确实进步很大，但是这些学生以前太调皮，处分面积比较大，你最好
是分期分批考虑撤销。这样一便于更好地考查学生，二便于你后期的班级管理。”
郑部长言之有理，龙妮点头赞同，于是在一番斟酌后，他们决定给其中表现最好的两个先撤销处分。
杨婷婷是首批递交撤销处分申请书的学生之一。高一时，她因为迟到现象严重，和其他几个“迟到大户”一
样受到了严重警告的处分。现在班风好转，她的进步也明显了，接到她的申请书，龙妮并不觉得意外，于是在和
杨婷婷简单谈话后，龙妮也给了她撤销处分申请表，让她先按程序请各科老师签字。
过了两天，龙妮在教学楼走廊遇见杨老师，杨老师开口就提起杨婷婷撤销处分的申请：“龙老师，你们班那
个杨婷婷跑来找我，想要撤销处分，我没给她签字。她以前最讨厌了，上课不做笔记，学习态度不端正，最近为
了撤销处分才变乖了几天，我怕她好不了几天，现在就是不给她签字。”
杨老师极为不满的语气有些出乎龙妮的意料。龙妮笑道：“我看她现在出勤情况比较好，学习上也没大问题，
所以觉得可以给她撤销处分了。你觉得她还有问题，需要再考查，那就再考查吧。”看杨老师笑了，龙妮就又为
自己的学生说起情来：“她的老爸常年在国外，家里妈妈和婆婆比较娇惯她，她身上骄娇二气十足，问题是比较
多，不过现在她已经改了不少。就算现在是为了撤销处分才挣表现，也说明她还想进步，还可以教育嘛，如果她
连处分都不在乎了，那才真的没救了哦。”“这话说得对，就再看她一段时间，表现好就给她签字嘛。”杨老师
表示赞同。
第二天，杨婷婷垂头丧气地来找龙妮，说其他老师都签字了，就杨老师不肯签。“龙老师，你看我现在基本
不迟到，上课也不说话，是不是变乖了嘛？你帮我跟杨老师说说好话嘛。”杨婷婷拿出在家长面前撒娇的本事，
黏着龙妮好言恳求道。
龙妮就把杨老师的意见转述了一遍，指出她要撤销处分还需要继续努力，过段时间再说。不料杨婷婷说，因
为父亲在加拿大经商，他们一家马上就要移民了，虽然她周末一直都在学英语，但是妈妈说她必须用一段时间集
中强化英语，为移民到加拿大做好语言准备，所以她就要辍学专门去学英语了。
“移民又不是留学，你毕业证都不要了，还在乎撤不撤销处分吗？”龙妮不解地问。
“撤不撤销也许没关系，但是在离开大石学校前，我还是希望把处分撤销了，这样我走就不留任何遗憾
了。”杨婷婷恳切地说。
龙妮在她幽幽的眼神中读出了希望，也读出了一些惆怅。一个即将远离祖国的女孩，她的内心现在该交织着
多么复杂的感情啊！“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龙妮鼓励着杨婷婷，答应她只要她表现好，近期内可以再次
考虑她的撤销处分申请。
杨婷婷的处分撤销了，她离开了学校。班上没有举行正式的送别仪式，龙妮从与她亲近的涂雅兰和胡珊珊的
周记里了解到她们有过小型的欢送会，也从更多的同学那里读到了对她的不舍和祝福。友情在空气中发酵，龙妮
闻到了它独特的芬芳。
这一天中午吃完饭，龙妮惦记着手中的一项工作，没去宿舍午睡就往办公室走。还在楼道上，她就听到自己
班教室里有激烈的争吵声。
龙妮心中一紧，快步走到教室门口。她看到在一个人圈里，两个戴红袖套的执勤学生与夏晓荷、朱马丽、乌
玉兰、项小娟几个人脸红脖子粗地对峙着。“走，找你们的班主任去！”那个拿记录本的男生简直是扯着嗓子在
吼。
“什么事？什么事啊？”龙妮急忙问。
“龙老师，你看这两个人好凶哦，竟然跑到我们班来逞能了。”看到龙妮，夏晓荷几个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见
了妈，赶快告状说。
“你就是她们的班主任吗？”戴红袖套的学生一点都不客气地问龙妮。
龙妮心中涌上一股不快，就冷冷地点点头：“我是。出啥事了？”
“她们几个在教室打扑克，被我们抓住了还不承认。我们要给她们处分。”拿记录本的男生生硬地说。
“龙老师，我们不是真正打牌。马群说纪检部新增了干事，为了帮助他们认真执勤，让我们几个假装打牌，
抓住了就是不承认，看他们能不能坚持原则。”夏晓荷解释道。
“假装打牌？明明就是在打牌。怕处分就别打。”另一个执勤学生冲了过来。
“同学，做事情不能这样武断，处不处分她们也不是你们说了就算。”龙妮有些生气地说，“马群呢？”见
他们争执不下，龙妮想到了这事的关键人物。
“龙老师，我来了。”这时马群气喘吁吁出现在教室里，“大家别吵了，这是一个误会，是我让夏晓荷她们
假装打牌的。”
马群这个学生会主席一露面，所有的问题都解释清楚了，围观的学生各自散去，执勤学生受到了表扬。
ww Ｗ．7wenxue.com 下 //书 //网

第 43 章 “双师型”教师

那学期，2005 级七班的学生走进了实训室。带着一些好奇，龙妮借督促学生准时到实训室的机会，到实训大
楼专用实训室参观过。她看见学校实训室设施齐全而现代：餐厅实训室非常大，里面摆放了几十套桌椅，桌布、
摆台用的各类餐具应有尽有；客房实训室就像一个军营，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列睡床，雪白的床单、枕套和毛毯
成套地码放在实训室的准备台上。
抱怨在教室上理论课枯燥乏味的学生现在终于走进了实训室，龙妮想他们该兴致勃勃、认真学习了，可是专
业课杨老师却对龙妮说：实训课并不像学生们想象的那样轻松有趣，那里不能像在教室一样坐，一站就是四十五
分钟，而且无论是餐厅还是客房，操作训练都是一种体力劳动，有些学生根本就坚持不住。所以，学生初进实训
室时兴趣很大，积极性很高，但是过一段时间就有人偷懒，不愿意动手了。而班上几个懒散的，还会一有空就坐
到椅上和床上，喊都喊不起来。
龙妮到学生中了解，学生们说学的东西很简单，他们都掌握了。尤其是马群几个当初在餐厅打过工的学生，
他们说餐厅的一套他们都掌握了，练久了就没意思了。
龙妮把意见反馈给杨老师，杨老师告诉龙妮：动作看起来简单，学生们接受又很快，所以他们认为自己都掌
握了，但是，实训课不是理论课，学生们将来参加劳动部门组织的技能考试，考核合格才能取得技能等级证书，
而技能考试不仅看学生动作规不规范，还要看学生的速度。学生不勤学苦练，在规定时间内完不成全部动作一样
考不过。杨老师说这些她都给学生们反复讲过，只是有的人根本不把它当回事，尤其是袁野、聂文斌、郭啸天几
个，站在一边看别人练，自己不动手。
 龙妮知道技能证就是学生们将来的上岗资格证，这事含糊不得，就把袁野、聂文斌、郭啸天几个偷懒的学生
叫到办公室，督促他们勤学苦练：“这是关系到你们将来的饭碗的问题，你们要打起精神认真练习，不能偷懒
哦。”“龙老师，你放心，我们保证考过。”几个人答应着。
组织学生参加技能考试的时间到了，杨老师说除了袁野、聂文斌和郭啸天，班上还有几个平时练习少、动作
又慢的学生，她很为他们能否过关担忧。龙妮就和杨老师商量，让马群、夏晓荷这些技能掌握得好的同学，利用
课余时间一对一地带那几个有困难的同学练。为了给他们提供练习的场地，杨老师还特意请管理实训室的老师在
实训室没上课时，允许这些学生在实训室练习。
技能考试的那两天，同学们个个穿着职业装，说话走路显得特别有精神。那天，龙妮在空堂的时间去考场看
自己的学生。龙妮在外面候考的学生中看到了一些自己的学生，就急忙走过去。学生们一下子围住了她，有的告
诉她自己刚考完，虽然考试顺利，还是担心成绩，想请她去帮忙问问主考老师。龙妮笑着到考室门口看了一下就
退了回来，告诉学生主考官们在严肃认真地工作，她不能进去打扰。
“龙老师，我要是过不了怎么办嘛？”就要考试的胡波突然紧张起来，竟然像一个孩子似的拉住了龙妮的手
臂，担忧地说。“放松放松，你们练了这么久，只要正常发挥都会过。”龙妮微笑着鼓励他。“你控制住手腕，
托盘时不要把杯具打烂就行。”袁野在一边笑着提醒说。袁野的话原来有一个典故：胡波在上实训课时，曾因托
盘不稳，导致盘中一个玻璃茶杯打翻在地，为此还进行了赔偿。
考试成绩下来，班上除郭啸天因病缺考，其他人都顺利过关，拿到了技能证书。龙妮特别欣慰。
在领取和发放学生们的技能证书时，龙妮压根没想到自己也会和这些技能证书结上缘。
随着教育改革的进一步深化，职业教育必须走出一条与基础教育和普通高等教育不同的特色之路，这已成为
全体职业教育工作者和研究者的
共识。大石学校依托地方经济，本着为地方经济服务，培养企业需要的高素质的实用型人才的办学思想，一
方面与行业、企业合作，积极打造学生校外实训基地，把具有丰富实践经验的行业专家请进课堂、引进学校，一
方面既鼓励本校教师继续学习，努力提高学历层次，又大力倡导教师成为“双师型”教师。在这种形势下，龙妮
和同事们一样，认真思考了自己今后的发展道路，于是“双师型”教师成为她的发展目标。
大石学校是国家劳动部职业鉴定中心授牌的国家职业技能鉴定所，是市旅游局指定的旅游培训中心，这一年
全市面向社会的餐饮和客房服务技能培训点就设在大石学校。虽然培训要占用每周的周末休息时间，龙妮和学校
一些有志于成为“双师型”教师的同事还是积极报了名。
连续几个月，为了工作学习两不误，龙妮让自己开足了马力，上班时间忙教育教学，周末忙餐饮、客房理论
学习和技能练习。学习理论知识，对龙妮来说简单容易，但技能掌握起来就比较困难。人们日常生活中铺床叠被、
摆碗放筷的琐事，在餐厅和客房服务人员那里，成为一个个有尺度、有范式的技术动作，要掌握那些技术要领，
还真不是那么轻松容易的事。龙妮在一次次的反复练习中，领会到了自己的学生专业学习的困难，感受到他们技
能过关其实是付出了极大的心血的。职业学校的学生们身上，也有很多值得人们赞扬的地方啊！龙妮想。
龙妮最终以较好的理论成绩和操作技能成绩取得了餐饮和客房高级服务员的资格证书。手捧鲜红的职业技能
证书，龙妮心潮起伏。她知道取得一两个技能证书并不能说明她就是真正的“双师型”教师了，她满心期待自己
有机会能到行业中去实践。
ｗｗｗ．ｘｉａｂｏｏｋ．ｃｏｍ www.ｌＺＵＯＷＥＮ．ＣＯＭ

第 44 章 千纸鹤的祝愿

又一个星期五。下午放学的时候，龙妮在厕所遇见了胡珊珊、涂雅兰和朱马丽。三个人在那里换下学生装，
打扮得一个赛一个地漂亮，尤其是平常比较朴素的朱马丽，穿了件时尚的上衣似的短裙。看见龙妮，几个人露出
躲避不及的尴尬，朱马丽低着头使劲地拉扯身上的短裙。
为了班上的女生不爱穿校服，龙妮过去在班上发了几次脾气，但是今天是周五，打扮漂亮点也可以理解。为
了消除她们的尴尬，龙妮就笑道：“周末了，你们早就商量好上哪儿去玩了？”
朱马丽不好意思地笑了，胡珊珊和涂雅兰忙说：“今天她过生，我们打算给她好好地庆祝一下。”
 龙妮抱歉地说：“咋不先告诉我？早知道的话，我也要准备一份生日礼物。”
朱马丽调皮地说：“没关系，龙老师以后补给我我也高兴。”胡珊珊和涂雅兰推着朱马丽直笑。
龙妮说：“好，我先在这里祝你生日快乐，下星期上课我把礼物补给你。”
星期天龙妮特意去逛了街，细心挑选了一个不贵但很漂亮的小挂件。星期一早晨，龙妮看见朱马丽，就问她
生日过得好不好，并且把礼物送给了她。朱马丽显然很意外，不住地说：“龙老师，我说来玩的，你还真的当了
真啊！”龙妮笑道：“东西不贵，但我觉得漂亮，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朱马丽忙说：“喜欢，喜欢，好漂
亮哦，我就喜欢这些小玩意。”
朱马丽追问龙妮的生日，龙妮搪塞不过，只好告诉了她。因为离自己的生日还有些日子，而且不是人们特别
注重的“进九”“满十”的大生日，龙妮也就把这事忽略了。
那是春天里一个阳光和煦的日子，龙妮觉得一切都很美好。她精神抖擞地走进教室，微笑着向同学们问好后，
请同学们翻开课本，准备讲课。这时，前排的师杰径直走上讲台，一边用双手蒙住她的双眼，一边说：“龙老师，
今天我们不上课。”
龙妮一边要挣脱开他的手，一边惊问：“为什么不上课？”师杰的手缓缓松开了，龙妮看到讲桌上变戏法似
的出现了一个漂亮的生日蛋糕，蜡烛的微光温馨地跳跃着，全班同学面带微笑地站立着。龙妮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龙老师，吹蜡烛吧！”龙妮乖乖地向蜡烛吹出一口气，蜡烛熄灭，耳边响起了轻而亮的生日歌。
“龙老师，切蛋糕。”当龙妮接过师杰递来的蛋糕刀时，夏晓荷凑到了龙妮面前：“龙老师，你看清楚蛋糕
上的字没有？”龙妮定睛看去，“妈妈生日快乐！”赫然映入她的眼帘，龙妮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龙妮一边说
“谢谢”，一边分切蛋糕。
“我要那朵花！”“我不要奶油！”“我要一大块！”“我要一点点！”学生们在下面七嘴八舌地要求着。
龙妮边切边嚷着：“人多不好分，盘子也不够。”
“我们不要蛋糕了！”话音未落，夏晓荷突然把盘中的蛋糕抓了一把抹向龙妮，龙妮猝不及防，变成了大花
脸，近旁的师杰等人也立马抓起了蛋糕，急得龙妮手忙脚乱地一阵抵挡。这时，早就按捺不住的同学们跳了起来，
顷刻间蛋糕在教室里上下飞舞起来。
等龙妮在夏晓荷的帮助下用湿纸巾把脸上、眼镜上和头发上的蛋糕基本擦拭干净，教室里的热闹情形让她担
起了心。“stop！stop！”龙妮不由高声制止。
龙妮清亮的声音回荡在教室，学生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别影响其他班级。”龙妮含
笑解释。“ok！ok！”学生们一边各就各位，一边忙着擦干净身上的蛋糕。
有人起哄说：“我们的龙老师说 english 了，龙老师，你的英语到底好不好哦？”“不好，不好，当年我考
研究生，专业考得很好，英语却一塌糊涂。我是吃够了英语不好的亏，所以我才老是告诉你们，英语很重要，让
你们好好学习嘛。”龙妮坦率地承认道。“理解！理解！”学生们嘻嘻哈哈地说。
“谢谢大家今天为我过生日，我很感动，这肯定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一个生日。”龙妮充满感情地说，然后
她再次宣布，“现在该上课了。来，我们把书翻开。”
“上什么课，我们还有节目呢！”夏晓荷一边说，一边手捧一个粉红的透明塑料瓶站了起来，她把瓶郑重地
端到龙妮面前，“龙老师，这里面是千纸鹤，我们全班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愿望写在了一张卡片上，然后又自己把
卡片折成千纸鹤。你知道男生的手有多笨，为了教他们折千纸鹤，我们几个费了好大的劲呢。”
龙妮仔细一看，粉红的透明塑料瓶原来是一只可爱的卡通猫，猫肚子里放满了粉色的千纸鹤。“谢谢，谢
谢。”龙妮再次被感动了，以至一向伶牙俐齿的她除了说“谢谢”，竟然忘记了其他感激的话语。她接过卡通猫，
拧开了瓶盖。
“现在不要看，你回家后慢慢看。”同学们马上阻止了她，接着他们又提出一个要求，“你看后一定要一张
张还原哦。”
“好，我回去看，我一定一张张还原。”龙妮连声答应。
“你会不会折哦？要不要我们教你？”夏晓荷大声说。
“我不会折，但是照着折痕还原肯定没问题。实在折不回去我再找你们。”龙妮肯定地说。同学们都笑了。
下课了。龙妮带着卡通猫回到办公室，看着那从外到内几乎通体粉红的卡通猫，一个念头盘旋在她脑海里：
同学们到底会写下什么愿望呢？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她决定要先睹为快。于是她拧开瓶盖，取出一只千纸鹤。
在龙妮的小心翼翼中，一张裁剪整齐的粉色方形纸片缓缓铺展开来。
 龙老师：三年来谢谢您对我的关心和包容。我们即将离开您，心里不
舍。希望五年十年之后我来看您，您还能一眼就认出我！生日快乐！
项小娟
真挚的感情、稚气的笔迹打动了龙妮，她的眼眶再一次湿润了。记着对学生们的承诺，龙妮仔细地按折痕把
千纸鹤还原。这是龙妮第一次折千纸鹤，她不能一下子就还原回去，于是就拆了折，折了拆，经过几次折腾，才
终于把千纸鹤还原了。看着还原的千纸鹤，龙妮不由开心一笑。
像偷吃糖果的小孩，龙妮接着取出了一只又一只千纸鹤。
亲爱的龙老师：真心祝您生日快乐！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爱惹祸的学生：侯勇
粉色的纸上，一双小小的手将一颗心捧到了龙妮面前。
最亲爱的龙老师：
三年的高中生涯，一眨眼已快到尾声了。我们也即将分离。在这三年里，您用您的慈爱关爱着我们。我是一
个外地生，在我的学生生涯里，我接触的老师很多，您是我遇见的唯一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最慈爱的老师。虽然
在这三年里，我给您增添了不少麻烦，但您用您宽容的心原谅了我。在三年里，您一直包容同学们的错误。没有
让您评上优秀老师，希望您能原谅我们！您永远是我心中最优秀的老师！在这离别之际，我要送您一个苹果，果
皮刻着思念，果肉藏着祝福，果汁充满亲情，果核充满希望。愿您所想的人更想您，愿您所爱的人更爱您。生日
快乐！
这是爱美的胡珊珊的千纸鹤。
亲爱的龙老师：
首先：祝您生日快乐！然后，跟您说点心里话：其实我们都知道您对我们的好。只是我们还是孩子，难免会
有犯错的时候。您就像一位母亲，一直包容着自己的孩子犯下的任何错误！您伟大的母爱我们会铭记于心！虽然
您表面上只是我们的老师，可是我们在心里早已经把您当做我们的母亲了。请允许我叫您一声母亲。
祝母亲生日快乐！
这是胖妹乌玉兰的千纸鹤。
龙老师：
这三年来我们做了很多错事。但您一直包容，一直原谅。我们真的很内疚。特别是这三年都没能让您评上优
秀教师，虽然这只是一个头衔，但也是一个老师辛勤劳动的证明。但您放心，在我们心中您永远是最优秀的教师。
即将离别了，我们很不舍。不管十年，二十年，还是若干年，您永远在我们心中。我们永远感激您！
妈妈：生日快乐，我们爱您！
这是马群在静静地向龙妮诉说着。
龙老师：
这辈子能够做您的学生，我非常荣幸，更非常幸福。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老师。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
今朝。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沉默的郭啸天，此时心中该涌动着多少热情啊！
亲爱的龙老师：祝您生日快乐！一切尽在不言中！谢谢您，您辛苦了！
署名是：您永远的学生粟飞。
我亲爱的干妈：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会永远想念您。三年的高中生活即将结束，您陪伴我们努力、追求与成长。我一直是那
么懂事，那么听话，偶尔也会和您发生争吵，但过一分钟后又是笑脸相迎。我知道，做班主任难，做我们的班主
任更难。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
里，我深深地祝福您。我会永远想您的，我的干妈！
署名：师杰。
龙老师：
三年高中生活已近尾声，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在这三年里，我们让您快乐过骄傲过，却也让您伤心过难受过。
但是您一定要知道我们一直都很爱您。您的生日到了，我送上我最简单却也最真挚的祝福：生日快乐！
扎西娜姆的署名后面，那一串小小的心，仿佛在呼吸在跳动。
龙老师：
 多谢您这三年来对我们的细心教导和良苦用心，我们让您受累了。还有，龙老师，真的多谢您，给了我很多
的机会去改正我的错误。谢谢！您教育我的话我会铭记在心，今后我会努力做一个最好的我。祝老师生日快乐！
这是那个脾气最倔，曾经惹出流血斗殴大祸的苟文敬。
龙老师：
干妈！除了说爱您，爱您，还是爱您！您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和蔼、最美丽、最可爱的老师了！祝您每天
都有开心的事！越来越年轻、漂亮！我们的记忆里只有与您一起欢笑的日子。生日快乐！
这是班上第一个希望做她女儿的学生夏晓荷。
亲爱的龙老师：
在您生日到来之际，祝您生日快乐，希望您天天开心。
花开的声音 春知道
温暖的感觉 心知道
真心的祝福 您知道
祝您：好运好梦伴一年 红红火火过一年！
敏感而尖锐、多艺又多才的朱马丽吟起了诗。
继续往下，龙妮才发现虽然这些千纸鹤上的愿望、笔迹各不相同，折叠的手法、精致程度有些许差异，但是
它们都是用同样颜色、同样大小的小正方形粉色纸折叠成的。显然这是班上的同学统一设计、参与的一项集体活
动，这件事同学们一定花了不少时间和心思，龙妮被深深地感动了。她觉得自己其实做得很不够，还没有做好，
却得到了学生们这么多的感激和爱，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了。
这时曹老师走进了办公室，看见龙妮放在办公桌上的卡通猫，不禁惊奇地问：“龙老师，你哪儿来的这么稚
气可爱的瓶子哦？”她的话引起了其他老师的注意，大家纷纷来看龙妮的瓶子。龙妮抬起擦红的泪眼，又骄傲又
自豪地跟同事们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完龙妮的话，有人问：“他们怎么知道你的生日呢？”龙妮说：“以
前有同学问过我，我没想到他们这么有心。”办公室响起了一片赞叹声：“这些学生太可爱、太重情义了。”
下班后，龙妮宝贝地把这只粉色的卡通猫带回了家。夜深人静的时候，龙妮独坐书桌前，她静静地展开每一
只千纸鹤，又静静地把每只千纸鹤还原。那些折射着主人的个性，或简短或悠长的祝愿，充满了学生们真情实意
的感恩，每一句话每一个名字都让龙妮感动不已。那晚泪水淹没了龙妮，纸巾湿了一张又一张。幸福的感觉让她
沉醉，平日里因为学生而感受到的委屈和积淀在心中的牢骚，转瞬间烟消云散。
把千纸鹤一一展读，又一一折叠还原后，龙妮把粉色的卡通猫摆放在书柜里醒目的位置上，让它和她珍爱的
书籍待在一起。
www.xiabook.comwww.ｌ z ＵＯＷＥＮ．ＣＯＭ

第 45 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4 月的阳光是明媚的，春光里花草也艳得亮眼绿得醉人。在大自然的无限生机中，大石学校一年一度的校园艺
术节又拉开了帷幕。上届艺术节，龙妮班的学生充分展示了自己的才能，朱马丽、夏晓荷、师杰、马群等校园明
星们熠熠发光。这届艺术节是龙妮的 2005 级学生高中阶段最后一次大型集体活动了，也是全班最后一次在全校师
生面前亮相。为了给同学们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这次，龙妮希望自己班在“班级大合唱”这个过去没有取得过
好成绩的项目上能有好的表现。
龙妮把学校艺术节的活动方案交给朱马丽和夏晓荷，提醒她们合唱比赛选歌是关键，让她们征求同学们的意
见后先把歌曲定下来。几天后，龙妮问朱马丽和夏晓荷，知道歌曲已经选好，她们准备把歌词印出来，让同学们
先熟悉歌词，然后再找时间集中练习。觉得她们安排得非常合理，龙妮就放心地让学生们自己去准备了。
比赛的日子近了，龙妮觉得班上该集中起来练习了。这天下午上课前，龙妮就在班上宣布下午放学时全班留
下来练习合唱。没想到龙妮话一说完，以袁野、胡波为首的几个男生就跳了起来。他们大声嚷嚷：“歌还没定呢，
唱什么唱！”龙妮瞪大了眼睛，问朱马丽：“不是定下来了吗？他们怎么说没有呢？”朱马丽分辩道：“我们商
量好了，歌词也印给大家了，他们几个说唱不来，不愿意唱。”“本来就唱不来嘛，选的啥子歌哦！”袁野毫不
客气地说。
龙妮想唱歌是应该找个大家都会唱的，而且现在的歌多得很，也应该找得到，就问：“你们定的什么歌？”
“《朋友》和《相亲相爱一家人》，哪个不会唱嘛，他们故意装怪。”朱马丽有些不满地回答。
《朋友》是龙妮熟悉的老歌，《相亲相爱一家人》龙妮却不熟悉。她点点头，把目光投向叫嚷的几个人，大
声说：“《相亲相爱一家人》我也不熟悉。但你们都是唱流行歌曲的高手，你们是真不会还是假不会哦？”
“真不会——”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看起来是真的。
龙妮皱起了眉头，转向朱马丽和夏晓荷：“唱不来是没法唱，我看得换大家都会唱的。”朱马丽和夏晓荷急
了，那些一直没有说话的学生也急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说：“《朋友》大家都会唱，《相亲相爱一家人》是奥运
歌曲，也容易学，不会的我们教。”
龙妮提出几支著名的校园歌曲，又问还有没有大家熟悉的其他奥运歌曲。同学们说那些歌都有班级选了，大
家不想和别的班唱一样的。龙妮理解学生们追求新颖独特的想法，想了想，最后拍板定音：“大家都不说了。我
们就唱《朋友》和《相亲相爱一家人》。不会唱的就抓紧学，我相信凭你们的聪明劲一会儿就学会了。今天晚了，
不练了，明天下午放学练。”
“你是头，你说了算。不过我们没有歌词了，我们扔了。”袁野几个人终于妥协了，但是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没关系，我们的先给你们。”朱马丽马上说。龙妮满意地笑了。
接下来的几天，下午放学后，龙妮就组织全班同学练习合唱。龙妮当时觉得最大的问题是指挥的人选——人
人都知道指挥是合唱队的灵魂。由于练习唱歌时，以前担任班级合唱指挥的涂雅兰对歌曲的节奏变化把握不准，
龙妮就想让朱马丽或者夏晓荷来指挥，她以为她们是文艺骨干，指挥应该没有问题。谁知两人都推辞不干，说自
己只会唱，没学过指挥，指挥不好。虽然经不住同学们喝彩，她们勉强上去指挥了一下，结果大家发现她们确实
连涂雅兰都比不上。龙妮在班上招揽了半天人才，还是没有人站出来。龙妮知道，班上确实没有这样的人才，也
只好量力而行了。“我们本来就是学生，谁都没有专门学过指挥，指挥不好没关系的。”龙妮就一边给大家松思
想包袱，一边仍然让涂雅兰担任指挥。
“龙老师，我真的指挥不好啊！”涂雅兰看着龙妮，难为情地说。
“没关系，回去多听听歌带，多练习练习。”龙妮不断鼓励她。
然而第二天全班练习的时候，涂雅兰的指挥还是有明显合不上节拍的地方。看着涂雅兰和同学们各自为阵的
样子，龙妮深为自己不懂指挥，班上又没有受过专门的音乐训练的同学而苦恼。她想，看来要当好一个老师还得
要是全才呢。没办法，虽然觉得占用别人的休息时间很难为情，她也只好以“他山之石”攻自己班这块玉。龙妮
去请学校的音乐教师姜老师来指点自己的学生。然而，事不凑巧，她去姜老师办公室时，姜老师不在。
为了使舞台形象好，龙妮和同学们绞尽脑汁地编排队形。课余时间，龙妮和同学们在黑板上画了不少队形草
图，可求胜心切的他们，不是这不中意就是那不合适的，琢磨了几天，队形变了几次，最后才确定了下来。
为求演唱富于变化和感染力，他们对歌曲作了几步轮唱处理，但是大家都觉得自己演唱单调了，就是不满意。
眼看就要初赛了，龙妮灵机一动，又去请自己熟识的音乐高手凌副部长来班上指点。
星期五下午的班会课，是各班练习节目的最好时机。龙妮把全班同学组织好，宣布说：“我们的和声处理得
不太好，我已经请凌副部长来给我们指点指点，她也答应了。我们先练习一会，然后去请她来。”
在朱马丽的带领下，全班同学唱了起来。龙妮发现同学们缺乏舞台表演意识，很多人眼睛不看指挥，面部表
情僵硬。于是她启发大家：“不要板着脸自己唱自己的，没有人借了你们的米还了你们的糠。”等同学们笑过之
后，龙妮比画着说，“大家要注意看指挥，要微笑，微笑。”
同学们练习了一会儿后，龙妮让夏晓荷去请凌副部长来。凌副部长来到教室，同学们的情绪明显振奋起来。
“你们龙老师让我来给大家指点指点，我不是专业的，只能给你们提点个人建议。”凌副部长开门见山地说。
师杰嘀咕道：“还谦虚呀。”龙妮就站在他身边，瞪了他一眼，师杰不好意思地伸伸舌头做了个鬼脸。凌副
部长笑了笑继续说：“现在大家唱一遍，我听听。”
学生们唱了起来，凌副部长全神贯注地听着。学生唱完，凌副部长肯定了男生音色淳厚，女生音质美丽。又
指出他们的和声处理单调，层次不丰富，并提出了一些调整想法。按照她的指点，同学们认真练习了一遍，感觉
一下子好了不少。
凌副部长鼓励大家认真练习，争取好成绩，因为工作忙就先离开了教室。龙妮领着大家又练习了一会儿，下
课铃声就响了。龙妮觉得唱歌有了进步，大家也疲乏了，于是就宣布放学。
 龙妮刚走到校门口的小广场，远远地就看到姜老师美丽的身影，她急忙大声地叫住姜老师，请姜老师抽时间
教教自己班的学生指挥。姜老师爽快地答应了龙妮的求助。但此时学生已经离校，姜老师就让学生在下周一升旗
仪式后，她空堂时到她办公室去。几天来挂在心上的事情解决了，龙妮松了一口气。
人们对心中已经有结果的事往往会疏忽大意，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星期一早晨到校，龙妮竟然把这事忘记
了。升旗仪式后她只顾着在办公室准备自己的课，直到姜老师在约定的时间见不到龙妮的学生，请龙妮隔壁办公
室的一个老师带话来问，龙妮才恍然记起。她急忙到班上把涂雅兰叫来进行交代。
涂雅兰出了龙妮的办公室，过了一会儿又回到了办公室。在龙妮诧异的眼光中，涂雅兰忸怩不安地问：“龙
老师，能不能让夏晓荷陪我一起去，我有些害怕。”龙妮爱怜地拍拍她的肩，笑道：“有什么好害怕的。如果你
真的觉得需要，那就让夏晓荷陪你吧。”涂雅兰似乎松了一大口气，满面笑容地走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夏晓荷来到龙妮的办公室。“龙老师，我刚才陪涂雅兰去了。姜老师说她动作太柔软，指
挥没有力度，缺乏感染力，说我好些，让我指挥。”“我早就在班上问过，你不是也没站出来嘛，现在你可以指
挥了吗？”龙妮以半批评半鼓励的语气说，夏晓荷不好意思地说：“我怕指挥不好啊。姜老师教了我，我现在敢
了。”龙妮就拍板说：“对呀，姜老师是行家，她说你行你肯定行，好，那就由你担任指挥了。”
龙妮亲切地鼓励夏晓荷要抓紧时间多练习。看着满面春风的夏晓荷，龙妮表面上没有流露出来，但心里却有
些担心换下来的涂雅兰。“你去叫涂雅兰来我办公室一趟。”夏晓荷离开时，龙妮说。
上午涂雅兰没有来办公室，下午上课前，龙妮把涂雅兰请到了办公室。虽然涂雅兰一再声称自己本来就指挥
不好，换下来她很高兴，但是龙妮还是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沮丧。是啊，自己说干不好可以说是谦虚，但
别人说不好而换下来，自尊心怎能不受伤呢？为了安慰涂雅兰，龙妮极力表扬她在大家不敢上的情况下勇敢
地承担了任务，现在为了集体的荣誉又乐于退下的精神，肯定她有极强的集体荣誉感，鼓励她在合唱中积极配合
夏晓荷，认真练习唱歌。听了龙妮的一席话，涂雅兰的情绪明显地好起来，脸上重现了阳光。
合唱练习一天比一天紧张地进行着，现在遇到的问题都解决了，同学们热情高涨、信心十足。龙妮有些困惑
的是：最后两次排练，她照例去陪练，却被夏晓荷、马群他们客客气气地请出了教室。“龙老师，你去忙你的事，
我们自己练就行了。”听了这话，龙妮很高兴，同办公室的老师也羡慕道：“你班上的学生真乖，真能干，人家
自己练，不用你操心。”
大石学校的班级合唱比赛是在一个星期五的下午举行的。那天，暖洋洋的阳光爱抚着大地，大石学校多功能
厅外面的小广场上洋溢着节日的热烈气氛。由于最后训练阶段同学们坚持自己练，龙妮不知道大家练得怎么样了，
心里就有些忐忑不安。龙妮让同学们提前在小广场候场，叫朱马丽把大家集合起来，以比赛的状态排好队形最后
再练习一遍。可是在那样的环境气氛下，学生们都很兴奋，打堆说笑乱成一团，根本不理睬朱马丽整队的命令。
看朱马丽折腾了半天都不能让同学们集好合，龙妮心里又急又恼，就收敛起笑容，鼓足气大声喊：“你们要
是不想在全校老师和同学面前丢尽脸面，就赶快安静下来站好队。”
知道龙妮生气了，不少学生就安静了下来。但是在小广场上，学生们散得比较开，有些站得远的同学在说笑
打闹根本没听到龙妮的叫喊，仍然乱成一团。龙妮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自从那次和同学们有了“多看优点，多表
扬”的约定后，龙妮已经很久没在班级大发雷霆了，现在比赛在即，学生们的组织纪律性看起来却这样差，龙妮
的不满到了极点。她板着的面孔瞬间变得通红，眼看一场狂风暴雨就要降临。
“都过来站好！啥子时候了，我们还要让龙老师生气。”人堆里的袁野突然站了出来，浑厚的男中音盖住了
同学们的嘈杂声。龙妮和所有同学都愣了一下，同学们一下子全都安静了下来。
龙妮笑了，袁野主动站出来帮她组织同学们，一下子又让她看到了学生的可爱。同学们也笑了，不用人再喊，
迅速地靠拢来站好了队形，在夏晓荷的指挥下大家高声唱了起来。
练唱快结束时，几个调皮的男生故意把唱腔提高了八度，逗得同学们和龙妮笑出了眼泪。差一点就丧失信心
的龙妮，现在又看到了希望，她对自己的学生说：“好好，唱歌就是要精神饱满。”那几个人就大声接嘴道：
“龙老师，你放心，关键时候我们知道怎么做，一会儿我们会让你吃惊和感动的。”
龙妮在其他同学的附和声和他们相互传递的眼神中，依稀捕捉到一丝神秘的意味，他们一定有什么瞒着她，
但是她来不及打破砂锅问到底了，轮到他们班舞台候场了。
龙妮随着学生们来到舞台候场处，看同学们做好一切准备后，就怀抱着同学们交给她的衣服、书包，找了空
位放好衣物，然后调好摄像机，等待着自己的学生上场。
2005 级七班的学生上场了。他们进场有序而安静，演唱认真而严肃。“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
人，有缘才能相聚，有心才会珍惜，何必让满天乌云遮住眼睛。”嘹亮的歌声、动人的旋律在大厅回荡，透过镜
头看着同学们一张张真情流露的笑脸，龙妮不由满意地向台上的学生竖起了大拇指。
歌曲演唱结束，当龙妮为任务圆满完成而吁出一口长气时，却意外地发现她的学生没有依例走下舞台。在她
和全场惊愕的时候，大厅里响起了同学们的朗诵声：“龙妈妈，谢谢您！谢谢您三年来的陪伴、呵护和关爱…
…”伴随着响亮的朗诵声，观众们看见两个学生走下舞台，来到龙妮面前，邀请她同上舞台。
龙妮随着马群和朱马丽走上了舞台，后排的同学刷地亮出了标语牌：龙妈妈，我们永远爱您！其他的学生自
觉地簇拥到龙妮的身边，整齐而响亮的呼喊道：“龙老师，您永远是我们心中最好的老师！”这时不少学生已热
泪盈眶，龙妮的眼里也泪光闪烁。
很久之后，龙妮已遗忘了不少的细节，但这件事却永远铭刻在了她的心上。三年的心血浇灌出来的友谊之花，
培育出来的师生之情，让她和学
生们一样永生难忘。
“龙老师，你的学生好爱你哦！”那以后，当其他老师和同学羡慕地这样说时，龙妮都禁不住骄傲和自豪。
学生们对她的爱，她把它当做生活给予她的最高奖赏。
ｗｗｗ．lzuowen．ｃｏｍ 56wen.com

第 46 章 奥运梦想

还在大石学校艺术节刚开始的时候。星期一早晨，2005 级七班的教室热闹非凡。胡珊珊和几个爱美的女生在
学校一见面，就兴奋地凑到了一起。“昨天的奥运会开闭幕式礼仪引导员地区选拔赛报名启动仪式你们看没有？
简直太隆重了，奥运冠军张山、‘超女’文瑶都出席了，连中央电视台的韩乔生也来了。”胡珊珊兴奋地说。
“在哪举行的？好可惜啊，我没有看到。你看了吗？”朱马丽又懊恼又羡慕地说。
“在大地新光华广场中新公园大道市内接待点举行的，好多人哦。”胡珊珊兴奋地回答。
“我看报纸了，奥运礼仪引导员选拔赛几天前就开始咨询了，昨天是报名启动仪式。4 月 10 号报名截止。”
牛晓琳插了嘴。
“我也看到了，你们去不去报名？我看你们都可以去报哦。”一向不和她们打堆的项小娟凑了过去，对朱马
丽和牛晓琳说。
“我倒想去，但是想也想得出来，那个中国国籍、适龄女性、政治合格、品学兼优、遵纪守法、身体健康、
举止端庄、善于交流等几条标准，只不过是道底线。这些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的事，我们这些普通的学生根本就
没有希望。”朱马丽有些失落地说。
“我也很想去，能到北京去参加奥运会的话，我睡着了都会笑醒。但是我有自知之明，我去报名的话，第一
关肯定就遭淘汰了。我已经想好了，放了假，我就老老实实在家看奥运。”依然一头男孩似的短发的项小娟快言
快语地说。
“你们看现在的时装模特儿，哪个不是一米八左右的个子？奥运会开闭幕式礼仪引导员，我想绝对矮不了。
我才一米六几，在一般人中还可以，当奥运礼仪引导员肯定没戏。我们班有这个条件的也就牛晓琳和扎西娜姆两
个人了。”朱马丽深思熟虑般地说，末了叹了口气，“唉，要是我有一米七几就好了。”
朱马丽一语点醒梦中人，大家开始转向牛晓琳和扎西娜姆，纷纷鼓励和怂恿她们去报名参赛。
龙妮走进教室，看到班上沸沸扬扬的，就责问道：“快上课了，你们不好好做上课准备，在那儿激动什
么？”
“女生在做当奥运开闭幕式礼仪引导员的白日梦哦。”袁野和胡波几个体育爱好者讥讽地大声说。
“我们做梦也比你们强！你们那么爱体育，争取去当志愿者啊。”朱马丽伶牙俐齿地反击道，然后又骄傲地
宣称，“人家礼仪引导员只招女的，你们男的根本没有机会。”
“对对对，我们没有机会。我们不信你们又有几个去得了。”袁野嬉笑着回敬道。
“还是郭啸天好，他爸爸早就在网上预订到了足球和网球比赛的门票，他可以到现场去看了，真的好羡慕他
哦。”苟文敬语气中充满了向往。
 “你真的想去现场看，现在还可以买到门票的。”聂文斌用权威的口气说，“这次奥运会门票总数超过七百
万张，去年 4 月就开始预订了，第一阶段是公开认购、抽签确认。那些我们夺金的热门比赛的门票紧俏得很，能
抽中签就非常幸运了。开闭幕式门票更是一票难求。不过现在已经是购票的第三阶段，有些冷门比赛现在去都还
买得到票的。”
“我就想看足球，但是足球票难买，而且门票钱不说，到北京去吃住行都要花钱。我不像郭啸天，他老爸有
钱，当然想去就去。我爸妈说就在家看电视，我只能在电视上看了。”苟文敬有些沮丧地说。
“龙老师，你订门票没有？假期去不去北京？”项小娟好奇地问。
“现场有现场的气氛，那种参与热情是看电视体会不到的。但是坐在现场，如果位置不好的话，可能还不如
电视看得清楚，况且看电视还有解说员解说。我们也打算在家看电视。我和女儿都说好了，明年假期再去北京旅
游，一定要去看看鸟巢和水立方。”说起来龙妮也不禁眉飞色舞。
“我妈也这样说，在家看就在家看嘛，我喜欢看乒乓、跳水、体操，我还要看女排。”夏晓荷兴奋地说。
“当然要看，不去北京就在家看，我们都要看奥运会。”马群发了言，“我和粟飞、师杰几个都约好了，到
时候我们在一起看，那样才有气氛。”
上课铃响了，大家不得不停止了讨论，教室安静了下来。
课间休息，牛晓琳和扎西娜姆几个人来到龙妮办公室。“龙老师，我很想去北京参加奥运会，很想报名去参
加奥运会开闭幕式礼仪引导员选拔赛，但是星期天我去看过了，报名的人好多哦，竞争太激烈了，我都不敢报名
了。”忐忑不安的语气，传达出了牛晓琳既兴奋又焦急的心情，扎西娜姆深有同感地在一旁直点头。
奥运会开闭幕式礼仪引导员在各地区设选拔点，为大家提供了一个近距离接触奥运会的机会，那些天，茶馆
酒店、大街小巷，人们都在议论这个话题。龙妮知道选拔赛的要求很高，报名的人又非常多，成功的概率太小，
所以虽然她希望自己的学生能积极参加，又怕失败后给学生的打击太大，就不打算在班上动员。现在看到面前两
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又萌发了鼓动的热情，于是龙妮以轻松的口吻说：“在北京开奥运会，我们这一辈子可能就
赶上这一次了，能参与的话可以说将成为我们一生的财富，你们应该去报名。能选上当然是荣幸，就是选不上也
没关系，参与了就不后悔了。”
“牛晓琳，虽然我选上的机会很小，我也去报个名，就算陪你嘛。抽空我们两个一起去。”扎西娜姆看着牛
晓琳，下决心地说。
牛晓琳点点头：“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奥运会是我们全中国人的一场盛事，北京的出租车司机、退休
老大爷老太太都在学英语，有这个难得的参与机会，我们就要积极一点。我肯定要去报名，管他能不能选上。”
龙妮笑着把手从自己的头顶平移到牛晓琳和扎西娜姆面前，比画着说：“看，我只到你们这儿。你们是我们
班女生的两座高峰，这么高的个
子，首先就可以淘汰掉不少人，不报名参加选拔简直就是浪费材料嘛。”又专门对牛晓琳说，“你是我们校
礼宾队的骨干，本来就有一定的礼仪基础，胜出的希望大。你好好努力哦！”
过了两天，牛晓琳和扎西娜姆告诉龙妮，奥运开闭幕式礼仪引导员选拔活动接受个人报名，但主要是通过团
组织和单位推荐的方式进行。现在大石学校以校团委的名义，在学校组织志愿者报名活动，校团委小李老师在学
校初步选出了以校礼宾队为主的二十个学生，她们两个都选上了。这段时间，放学后她们都要进行礼仪强化训练，
不能参加艺术节班级的活动了，小李老师要她们先给班主任请假。“龙老师，要求好高哦，身高一米七五以上，
差一点都不行。李老师说，还要有亲和力，要有优雅的中国古典美。”扎西娜姆告诉龙妮。
听完她们的话，龙妮不由笑了，她让她们认真训练，艺术节的活动就不用参加了。
转眼就到了 4 月下旬。这一天，明媚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也抹去了这座城市天空常有的灰色。这一天，经过
强化训练的二十个同学要去参加奥运礼仪引导员地区选拔活动初试。龙妮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忐忑不安，她记挂着
自己班的牛晓琳和扎西娜姆，真想早一点知道她们初试的成绩。
第二天一早，牛晓琳满面春风地来到龙妮办公室。她告诉龙妮，这次初试，是由地区选拔活动评审团、奥组
委官员及开闭幕式导演组组成的评委，对一千多名通过了第一轮筛选的选手，具体从形象、身高、身材条件进行
把关，而她和她两个礼宾队的队友都进入了前一百名，接下来她们要积极备战复试了。
龙妮听了非常高兴，她亲昵地拍拍牛晓琳的肩头，鼓励道：“能在一千多人中脱颖而出，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再接再厉，争取闯过下一关哦。”
“龙老师，我一定加倍努力。”初试成功，给牛晓琳增强了信心，她的脸上多了一层自信的光芒。
 扎西娜姆未能进入前一百名，但她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倒没有特别难过。和其他同学一样，她真诚地为
牛晓琳复试鼓劲、加油：“我本来就是陪你去的，你入围了，我比其他人都高兴。你们几个礼宾队的，有礼仪基
础，确实比我强。复试加油，努力哦！”
专业礼仪培训后，一百进五十强的最后决赛在家园国际酒店举行。这是场争夺通往北京奥运会的“直达车”
车票的关键一役，因此，家长和选手一样激动。牛晓琳的妈妈向单位请了假，到决赛现场给牛晓琳当起了“全程
勤务兵”。
那天，牛晓琳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洋溢着健康的活力，透露出一种激情和自信，她甜美的微笑、俊秀的外
表、优质的礼仪服务技能以及丰富的奥运知识征服了评委，终于过关斩将跻身前五十强。
选拔结束了，牛晓琳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洗礼，不论从身体素质上还是精神上她都
得到了提升。不过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奥运礼仪引导员，还要接受北京奥组委相关机构严格的资格审查和考核，
顺利通过后，还要到北京去接受军训似的专业培训，培训合格后，才有机会担任北京奥运会开闭幕式礼仪引导员，
在北京奥运会上一展风采。龙妮告诫她：“任何事情，只要没有结束，即使到了最后一分钟，都存在着不确定因
素。要走到北京奥运会上，你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龙老师，您放心，我一定努力！”牛晓琳郑重地
承诺道。
牛晓琳最终出现在了北京奥运会开闭幕式上。她成了毋庸置疑的校园明星。龙妮和全班同学一起分享了牛晓
琳的荣耀和喜悦，他们都为自己的集体中出了一名优秀的奥运开闭幕式礼仪引导员而骄傲和自豪。
www/xiabook/com 下+书+网

第 47 章 “5·12” (1)

5 月 12 日这天，天气一如平常。午休过后，老师们陆续来到办公室。“好闷哦，今天咋这么闷热呢。”曹老
师走进办公室，一边把公文包放到桌上，一边嘀咕着。
五一过后，天气明显地热起来了，不过大家都觉得正常。“上周已经立夏了，该热了啊。”龙妮应和道，算
是和曹老师打招呼。见老师们各忙各的事，曹老师就征求意见道：“各位，我把风扇开大点，没问题吧？”“没
问题，你开吧。”几个老师头都没抬就表了态。曹老师把办公室的风扇开到了最大挡。龙妮开玩笑说：“胖子最
怕热，你又不胖，怎么就这么怕热呢？曹老师，看来你还是该减肥了。”曹老师呵呵地笑了。
预备铃响了，老师们分别走向自己的课堂。龙妮这节没课，她习惯性地拿着考勤本走进自己班的教室。教室
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没等龙妮发问，班长苟文敬就笑着对她说：“龙老师，我们这节体育课，不在教室考
勤，你又搞忘了。”龙妮自嘲地笑了，然后催促教室的学生：“上体育课，你们几个还磨磨蹭蹭地在教室干什么。
赶快到操场去！”
龙妮回到办公室，开始伏案备课。突然，办公桌摇晃起来，玻璃的嚓嚓声、类似挖掘机驶过的隆隆声接踵而
至，她惊诧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赫然看见窗外高大的树木正在左右摇晃。“地震！”龙妮明白过来，她拔脚就准
备往教室跑。又猛然记起自己班正在上体育课，跨出的脚步停了下来，提起的心也随之放下了。
这时周围还在明显地晃动，龙妮愣在办公室，她一时不知该钻到办公桌下，还是应离开教学楼。脚下、门窗、
桌椅都在晃动，这晃动似乎不会停歇了，期盼摇两下就停止的龙妮突然感到了恐惧。不能再待在办公室了！龙妮
想。主意一定，她迅速拔掉了电源，抓起手机就跑出了办公室。
教学楼的楼道上是从各个教室里跑出来的老师和学生，他们有的脸色发白，有的一脸惊惶，但大家都没有过
分慌乱，在一片能听到喘息声的肃穆之中，个个健步如飞，快速而有序地往楼下跑去。龙妮庆幸着学校一直在抓
校园安全教育，也顺着人流跑到了开阔的操场。
龙妮在操场边乒乓台附近找到了自己班绝大部分学生。“还有一些人到哪里去了？”龙妮着急地问。“就在
那边。”几个同学指着篮球场说。“去把他们都叫到这里来。”龙妮告诉班长苟文敬，然后又大声叮嘱学生们，
“我们班就待在这里，大家不要到处乱跑。”
班上的同学全聚在一起了，龙妮放下了心。操场上的人越聚越多，一些站累了的同学和老师坐上了乒乓球台。
夏晓荷与几个同学也坐在一张乒乓球台上，这时看龙妮还站着，就挪动出一个位置来：“龙老师，还不晓得要等
好久哦，你来这儿坐。”“你们坐，我站一站。”龙妮谢绝了同学们的好意。
“龙老师，你用的是全球通还是小灵通？”涂雅兰期待地问。“我是联通的。怎么了？”龙妮问。“手机打
不通了，现在只有小灵通还能打。”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说。“真的呀？”龙妮没想到地震会如此严重，急忙拿出
手机拨打丈夫和女儿的电话，电话真的无法拨通了！龙妮看办公室曹老师站在不远处，知道她用的是小灵通，就
跑去向她借电话。然而曹老师的小灵通还是打不通。“我刚才还给我妈打了电话的。”曹老师惊讶道。此一时彼
一时啊，龙妮没了办法。女儿在学校，龙妮相信学校会组织管理学生，女儿不会有事。丈夫却令她担心：丈夫今
天下午去外地出差，不知走了没有。
时间在延续，操场上的人们越来越着急。随着个别电话的接通，信息开始在人群中传播。“是都江堰地震
了！”苟文敬跑来告诉龙妮和同学们。“不可能！如果是都江堰地震，成都的震感这样强烈，那么都江堰该震成
什么样子啊！都江堰离成都太近了，近得就像成都的后花园。”龙妮本能地反驳道，她的大姐一家就在都江堰，
她相信灾难不会来自那里。“是真的，刚才有人接到了消息。”苟文敬强调道。
龙妮再次拿出了手机，虽然明知可能是徒劳的，她还是试着拨打着大姐的电话，电话仍然打不出去，龙妮放
弃了努力，心中却越来越着急。突然，龙妮的手机响起来了，她的心莫名地紧张起来。周围的人都羡慕地看着她，
有人小声说：“她的手机还打得通。”
“龙妮，火车停开了，我还在成都。你没事吧？”丈夫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龙妮正要回答，信号却中断了，
她急忙回拨过去，电话就打不通了。
似乎所有的信号都中断了，人们无法和外界联系了。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也侵袭了龙妮的心。“镇定，一
定要保持镇定！”龙妮告诉自己。她知道自己是老师，在学生们面前必须保持镇定，否则可能会加重同学们的恐
慌。
“刚才你们在操场没什么感觉吧？”龙妮用轻松的语气开始和同学们聊起来，“我在办公室，办公桌突然摇
起来了，窗子玻璃也在响，我拔了电源就跑出来了。”
“龙老师，你真行，还跑去拔电源！”学生们惊呼。
“我以前在外地工作时，有一年闹地震闹得很厉害，我经历过的。地震时要尽量躲在开阔的地方，所以我们
现在在操场是最安全的。”龙妮笑着回答。
学生们的紧张情绪似乎缓和了一些，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原来刚才他们在进行跑步测验，突然感
觉像踩在海绵上一样，地面此起彼伏，人好像在上面跳动，有人还说自己听到了隆隆的地音。“我们开始还没感
觉。”看同学跑步测验的学生说，“我们几个站在李老师身边，地摇起来了，李老师奇怪地抓住我们的手问出什
么事了，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叫大家往操场中间跑。”
这时，学校的师生全都集中到了操场上，校领导已组织几个年轻力壮的男老师在教学楼外拉上了警戒线，不
允许师生再跑进大楼，学校的大门也增派了老师督守，不允许同学们擅自离校。学校的组织工作有条不紊，师生
们都很安全。
大家开始回顾刚才的惊险情况和慌乱的心情。从教学楼里跑出来的同学说，在教室上着课，突然桌椅摇了起
来，开始还以为是邻桌在捣乱，等
老师反应过来，大声喊“地震了，快跑！”时，班上同学才急忙往外跑。“我们正在实训室上课，突然感到
地在摇，窗户、门在剧烈震动。一时间，秩序井然的课堂里充满了恐惧，大家都惊慌失措，有个人还歇斯底里地
尖叫。老师去开门，门打不开，有个同学一脚把门踢开了，大家才跌跌撞撞跑下了楼。”
“龙老师，啥时候可以出学校哦？她闹着要回家。”朱马丽和胡珊珊拉着涂雅兰走到龙妮面前说，涂雅兰眼
圈发红，泪光闪烁着。“现在危险可能还没有解除，学校不让出去就不能出去。你看这么多老师和同学都待在这
里，你急什么呢？”龙妮毫不犹豫地阻止道。
“我奶奶年纪大了，又一个人在家，家里的电话又打不通，实在害怕嘛。”涂雅兰焦急万状，眼泪刷地掉了
下来。
www.lzuo ｗｅｎ．ｃｏｍ下 ^^书^^ 网

第 48 章 “5·12” (2)
 “你不要哭，我是对你负责。学校操场现在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所以你现在不能出去。你为奶奶担心我能理
解，你是一个有孝心的尊老敬老的好女孩，但是现在外面的情况我们不清楚，而且到处是高楼大厦，在大街上行
走也非常危险，你应该保护好你自己，你平安了就是对你奶奶最大的孝敬。”龙妮轻拍着涂雅兰的肩头，柔声劝
慰说，“我们都担心家人和朋友，但是现在我们只能耐心等待。”
涂雅兰终于镇定了一些，龙妮就嘱咐朱马丽和胡珊珊好好陪伴她安慰她。涂雅兰几个站到了一边，龙妮再看
周围其他的学生，有的人有些兴奋地在谈论，有的人却惊惶不安，手拉着手在互相劝慰。夏晓荷和她的几个好朋
友还围在乒乓球台边，龙妮走近她们，就听夏晓荷沮丧地说：“今天是去不成了，只好改天了。”“你们约好要
干什么？”龙妮好奇地追问。“今天我过生，这是我高中生活的最后一个生日，我本来是要好好庆祝的，现在泡
汤了。”夏晓荷委屈地说。龙妮开起了玩笑：“你过生这样惊天动地，你是不该生哦！”夏晓荷不高兴地耷拉下
头：“人家本来就很失望了，你还这样说。”看夏晓荷真的很失望，龙妮就安慰她：“我是开玩笑的。你看这么
多人和你在一起，你的生日多热闹啊！再说，现在一切情况都不明朗，还真不知道今天你过生是该哭还是该笑。
你就把过生的事放在一边，我们静等消息吧。”
在不安的等待中，地没有再摇动，下午放学时间也到了。学生们纷纷跑来问龙妮是不是可以回家了。不清楚
情况，没接到校领导指令，龙妮不敢贸然放学生走。正在向学生耐心解释时，郑部长找到了龙妮：“可以把学生
放了，但是明天要照常上课。”
教学楼的警戒线撤了。龙妮让学生回教室拿书包，叮嘱大家回家时注意安全。把班上的学生疏散了之后，她
返回办公室，发现地上本来盛着水的面盆基本干了，水全洒在了地板上。她用拖布清理了地板，拿上自己的手袋
离开了教学楼。
本市的走读生回家了，外地的住校生还留在学校。住校生平常是要上晚自习的，那晚又正好是龙妮带晚自习。
在地震的余威下，晚上的自习还上不上啊？带着这个问题，龙妮跑到教务科请示焦科长。
焦科长郑重地告诉龙妮：“我刚开会回来。学校决定晚自习照上。今天情况特殊，走读生回家有家长照顾，
外地的住校生回不了家，必须有老师带领，学校必须肩负起守护他们的责任。只是今天的晚自习都调整到一楼上，
上课的老师必须坚守自己的岗位。”
虽然这时龙妮归心似箭，她记挂着丈夫和女儿，也怕他们为自己担忧，但是履行自己的职责义不容辞，龙妮
点点头静下心留在了学校。
一下午没有喝过一滴水的龙妮，这时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她走出校门，来到附近的小超市。她刚走进
门口，两个售货员就冲着她嚷：“不卖了，不卖了。”龙妮一看，地上滚落的小商品和饮料瓶把平常整洁的店面
搞得一片狼藉。但是她很渴，于是争取道：“我就买两瓶矿泉水。”一个中年女售货员看看她，然后对年轻的同
伴说：“卖给她吧，是对面学校的老师。”同伴点头后，她又对龙妮说，“拿零钱，我们既不能找零，也无法给
你打收银条。”龙妮于是一面千谢万谢，一面付了钱。
当龙妮拎着矿泉水回到学校时，在学校大门的小广场上，她看见住在学校附近的几个老师和他们的家属铺着
报纸在花坛边席地而坐。龙妮和他们寒暄，知道他们晚上不敢回家住了，准备在学校的空地上露宿。这时年轻的
左老师带着五岁的女儿也走进了学校，两人曾经搭班教学，她对龙妮的家庭情况比较了解，看见龙妮就觉得很奇
怪：“你还在学校？你家住那么远也打算在学校露宿吗？”龙妮苦笑道：“我留在这里等着上晚自习。我想早一
点回家，我女儿和丈夫还不知道我今天上晚自习，我怕他们在家为我担心，可是我走不了啊。”看龙妮担心的样
子，左老师热心地说：“我今晚是不敢回去睡了。我在学校露营，我帮你守晚自习，你快回去吧。”龙妮喜出望
外，连声道谢后，急忙往家赶。
那天公交车异乎寻常地拥挤，司机也比平常有耐心，每到一站，司机就大着嗓门劝导：“大家挤一挤，大家
挤一挤，互相理解一下，现在每个人都赶着回家。”龙妮挤上公交车，抓牢车上的吊环，透过车窗，看见外面街
市依旧，但路上行人神色焦虑，脚步匆匆。
走进住家小区的大门，龙妮看见人们脸上写满张皇地聚集在小区的绿地上，一些陌生的面孔让她觉得天天进
出的小区突然间增加了许多人。
远远看到龙妮，丈夫和女儿迎了上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家人拥抱在一起。龙妮不好意思地笑道：“别人
在看着呢，哪有那样夸张。”丈夫感叹说：“再世为人哪，感觉真的不一样。你们学校的教学楼矮，你待的楼层
底，没有经历多少恐惧。我在七楼上，正准备去火车站，突然感觉房子在剧烈地摇晃，人根本站立不住。我扶着
墙跑进厕所，在晕头转向中只担心再也见不到你和女儿了。好不容易拨通了你的电话，没说两句就没信号了。后
来一直联系不上你们，放学了，女儿回来了，你又迟迟不回。你晓得我和女儿有多着急吗？你再不回来，我们就
要到学校去找你了。”
患难见真情，听了丈夫的话，感觉到亲情的无限温暖，龙妮感动地回抱了丈夫和女儿。“家里的情况怎样
了？”龙妮问。“没仔细看，下楼后我就没再上去。女儿回来了，我们就一直待在这里。”丈夫回答道。“不知
道花瓶和饮水机摇倒没有？我们回去看看。”龙妮说。
打开房门，龙妮就看见本来在墙角的花瓶滚到了房间的中央，已经摔坏了。她最担心的饮水机还没倒。进屋
检查，他们发现家里不仅电视机移动了位置，连装满书籍的一壁书柜也整体移动了少许，床头柜上的小摆设更是
零零散散地滚落了一地，门框边的墙壁上有两处轻微的裂痕。没有大的毁损，一家人大大地松了口气。
在地震的余悸里，一家人决定尽量缩短在家里停留的时间。当晚他们在楼下街边的小吃店吃了简单的晚饭。
那天小吃店生意特别好，大家说：“一楼，安全，有事了来得及跑。”虽然市政府很快就发布了公告，公告说余
震对本市不会造成毁灭性的破坏，只要不是危旧楼房，市民们可以安心回家。龙妮一家住的并非危旧楼房，但是
想到地震是这样突如其来，想到唐山大地震就发生在夜里人们熟睡之后，看到周围的人们都不回家，从众心理驱
使他们也决定待在开阔地。
他们急急忙忙回家，找出电筒、雨伞，扯下饭桌上的塑料布，拿了一叠报纸、几件衣服，拎了几瓶矿泉水，
塞了一大包认为应急用得上的东西走出了家门。小区的绿地有限，离大楼又太近，他们想到附近还有一块等待建
房的空地，于是走上了街头。一路上，只见大大小小的车辆停靠在路边，车上都挤得满满的，男女老少似乎都跑
出了家门。龙妮一家人到达目的地时，那里早已是人满为患。费了很多周折，他们才终于在人堆里、在人们搭建
的各式各样的临时帐篷中间找到一个狭小的空间。铺好衣服和报纸，撑着塑料布和雨伞，他们加入了躲避地震的
露营大军。
那是个没有星光的暗夜。失去了和都江堰的大姐一家的联系，龙妮一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w Ｗ w。xiab ｏ ok.comwww.56wen.com

第 49 章 复课

第二天，龙妮早早赶到学校。一进校门，她就看见通知栏内市教育局的紧急通知：受地震影响，全市中小学、
幼儿园 13 日开始放假，等市应急办、地震局通知后，再确定学校复课时间。龙妮刚看完通知，就见马群和粟飞进
了校门。龙妮急忙叫住他们，告诉他们通知的内容，并让他们转告一下班上的同学，免得大家白跑一趟。安排好
学生，龙妮到了教务科，从焦科长那里知道了学校的安排：走读生在家等复课通知；住校生由专人看护，在校等
家长来接。除回家静候复课通知外，龙妮并没有别的事要做。
当天下午，大姐一家奇迹般地来到了龙妮家。龙妮又惊又喜。那几天，随着通信的恢复，龙妮收到了无数的
问候，她也报了无数次平安，亲情、友情，一次次让龙妮感动不已。
5 月 18 日，龙妮和女儿终于接到了复课通知。第二天上午，龙妮早早来到了学校。虽然只是停课几天，虽然
在地震中有惊无险，但是人们今日相见，那心情却有死里逃生般的喜悦和庆幸。
出于对余震的担忧，那天未到校的学生很多。龙妮班的学生到得比较齐，她一出现在教室门口，学生们就纷
纷向她问好，大家说在家就盼着复课。
龙妮含笑和大家打过招呼，开始清点学生们的出勤情况。侯勇向龙妮报告说：“龙老师，骆小强到北川救灾
去了，要请几天假。”龙妮知道北川县是一个重灾区，她将信将疑地扬了一下眉头：“他为什么不自己跟我打电
话？”“几天前我和他一起到映秀当志愿者，发完随车救灾物资后我们都回来了。后来他跟我打电话，说又到北
川去了，要过几天才会回来。接到你的复课通知我就跟他打电话，可没打通。”侯勇解释道。
“龙老师，骆小强是去当志愿者了。”袁野和夏晓荷异口同声地说。龙妮探求地看着他们。夏晓荷说：“你
没看电视啊，我们在电视上看到他了。”这时，班上其他几个同学也发了言：“就是，他们背着救灾物资走在山
路上，被记者遇到了，正好采访了他。他很谦虚，说他得到过别人的帮助，他也应该帮助别人。”“我那个时候
就和他在一起，只是刚好记者拦住了他。”侯勇不无遗憾地说。
“你们两个跑到第一线去救灾，真是了不起！真遗憾，我随时都在看新闻，恰恰就没看到这一条。”龙妮惋
惜地对侯勇说。骆小强和侯勇居然投身到了抗震救灾的第一线，龙妮又意外又自豪。
“有啥子了不起嘛，我还不是去了汉旺！”冷不丁，聂文斌在一边冒了一句。“嘘——”一些人不相信地发
出了嘘声。聂文斌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件有红十字会志愿者标志和“我们在一起”几
个大字的黄色 t 恤衫。“不信你们看嘛，这是只有志愿者才有的衣服。我一会儿又要到省医院去，刚才得到信息，
医院急需志愿者。你们哪个人愿意和我一起去？”聂文斌自豪而骄傲地大声说。
“嘿，就你一个人行？我们没去灾区，但是我们去献了血的。”没想到聂文斌的举动刺激了其他人，几个同
学一下子叫了起来。
夏晓荷也站了起来：“我献了血，我爸妈和他们的几个朋友买了几卡车救灾物资捐给了灾区。”“我也用自
己的零用钱买了四件矿泉水捐到了红十字会。”“我跟着姐姐的公司去了都江堰，我们将药和食品送到灾区人民
手中，安抚受灾群众。”“我哥哥是军人，他一直在第一线救灾。”学生们开始七嘴八舌地嚷嚷，纷纷说着自己
和亲友抗震救灾献爱心的事情。
龙妮感受到学生们的爱心，心情也激动起来。她让大家坐下，然后对所有同学大声说：“我相信他，相信你
们大家。抗震救灾应该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事，不管是付出什么，只要是为帮助灾区无私奉献，我觉得都是
品德高尚的人，都值得大家学习。因为感冒，我那天到了献血点却没有献成血，不过我以后一定会补上。”她的
话赢得了学生们一阵喝彩。等大家安静下来，龙妮又看着聂文斌说：“刚才说到医院当志愿者的事，当志愿者我
支持，但你们要去的话，得向学校领导请示汇报后再说。因为你们是在校学生，现在学校复课了，不能擅自行
动。”
龙妮接下来了解了同学家里有没有灾情，又按学校安排，组织同学们参加了一个由外聘心理咨询师主持的灾
后心理辅导讲座。学校还组织全校师生员工在学校广场举行了主题为“汇聚点滴爱心，携手共渡难关”的为灾区
同胞捐款的仪式。龙妮带领着她的学生们，怀着对灾区同胞的祈祷和祝福，依次捐了款。
5 月 19 日下午 2 点 28 分，在汶川大地震发生的同一时刻，根据国务院公告，学校组织全体师生在教室举行
了哀悼仪式。庄严的时刻来临的时候，在长鸣的汽笛声中，龙妮和学生们在教室里默默地垂首肃立。短短的三分
钟，人们悲从中来，教室里有隐约的哭泣声。默哀结束，龙妮泪眼模糊地抬起头，她看到许多同学眼中都有依稀
的泪光。
课间休息的时候，侯勇进到龙妮的办公室。“龙老师，您这几天看电视没有？”侯勇直盯着龙妮问。
“看啊，当然看，现在有几个不看电视新闻的。”龙妮有些诧异地回答。
“你们看的是电视新闻，我可是实实在在地到了灾区。现实比电视画面惨烈得多。”侯勇非常低沉地说。
“现场一定很悲惨，你真的很勇敢！”龙妮热情地赞美着自己的学生。
“龙老师，本来地震后看见躲地震的车停满了街道两边，街沿上接连搭起的各色各样的帐篷，第一次看见这
种场面，还觉得很好玩。后来到了灾区，一路上看到的画面让我触目惊心。那里根本就看不到楼房，到处是残垣
断壁和瓦砾，那是真正的废墟，到处充满了恐惧的味道。”侯勇深深地叹了口气，低沉地继续说，“龙老师，你
根本体会不到，那样的场景真让你觉得人活着就是没有意思。”
救灾回来的侯勇竟然有这样灰暗的心理，龙妮震撼了。她心疼地安慰侯勇道：“痛苦有时候会让人麻木，但
从痛苦中走过来的人往往会更加坚强。你千万不能说人活着就是没有意思；相反，正因为我们比遇难者幸运，我
们更应该珍惜我们的生命，更应该好好工作好好学习。”
侯勇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羞涩，低下头轻轻说：“龙老师，不讲情理的群众我遇到过，我也遇到过拿到药品和
食物就感动得向志愿者下跪的群众，那情景我想我一辈子也无法忘记。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为别人做过什么，
这次总算做了点有意义的事，我感到很高兴。”
龙妮拍了拍侯勇的肩膀，爱怜地说：“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够了。”
苦难是一笔财富，也是一面放大镜，它充实了无数人曾经空虚的心灵，也放大了人们身上人性的美丽，它让
龙妮对自己的学生有了更新的理解和认识。
那晚夜幕中，仿佛听到了心灵深处的呼唤，龙妮一家人乘车来到天府广场。广场上已聚了许多像他们一样自
发地从东西南北到来的人。人们手拿自制的白花，围绕着地上心形的燃烧的祈福蜡烛，高喊着“中国加油！四川
雄起！”“我们是一家人。”虽然大家彼此并不相识，但此刻却变成了相亲相爱的一家人。龙妮情不自禁地抓紧
女儿的手，跟着大家振臂高呼，不经意间，泪水潸然而下。
那是龙妮有生以来流泪最多的一段日子，数万人的生命转瞬即逝，这让她觉得面对大自然的灾难，人类是如
此软弱，生命又是如此脆弱。“活着就是幸运，健康地活着就是幸福。今后，不管我们生活中遇到多大的困难，
我们都要选择坚强。我们要活，要活得有意义，要活出自己的精彩。”龙妮对自己和学生们说。
www.xia book.com/下 书 。网

第 50 章 最后一课

毕业的日子终于来临，一种依依惜别的情愫在班上弥漫开来。这一天上午第二节是龙妮的课，也是她在班上
的最后一节课了。考试复习已做完，龙妮的心情特别轻松。
走进教室，龙妮愣住了，学生们的校服都没穿在身上却铺在了课桌上。“你们这是干什么？校服为什么不穿
好？”龙妮惊讶地问。“以后上大学，再也不用穿校服了，我们决定在校服上留言，以便永远保留。”班长苟文
敬站起来，代表全班同学回答道。
“新鲜，在校服上留言，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买个纪念册，以后才好保管嘛。”龙妮反对道。她的大学毕业
留言本，现在还好好地保存在书柜里呢。
“龙老师，你老土了吧！你读书的时候就写纪念册，几十年了大家还是写纪念册。别人都用纪念册，我们就
是不用。”朱马丽申明在前，学生们七嘴八舌附和在后。
“你们平时就不爱穿校服，写在校服上，我怕你们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今天写了明天就丢了。”龙妮坚持着。
“你放心，我们会把这校服压在箱底，留给子孙后代，说不定没事的
时候还会翻出来穿一穿呢。”袁野调侃地笑道，同学们一阵哄笑。“好啊，以后你们同学聚会，大家就穿这
校服嘛。”龙妮也笑道。赠别活动开始，同学们都拿着自己的校服，纷纷来找龙妮签名留言。这些曾经少不更事
的孩子，龙妮和他们一起度过了三年难忘的时光。
三年里，她感受了他们的迷惘和叛逆，伴随着他们的进步和成长，又和他们共享了多少欢乐和痛苦啊！面对
这些就要离开自己的学生，想着他们的漫漫前路还有许多不可知的磨砺，他们还需要老师、家长和社会的呵护，
龙妮不禁为他们担忧。万千情愫萦绕在心中，龙妮字斟句酌地写着给每个人的希望和祝福。
2010-5-21 定稿于成都
www.xiabook.com 下 ./书 ./网

下书网 手机端免费下载 txt http://m.xiabook.com ，最有文艺气息的文学网站，我们提供给您的小说不求

最多，但求最经典最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