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 are on page 1of 123

道教史資料選編

本刊資料組

編例
一、本編所輯資料,選自《二十四史》和《資治通鑒》中有關道教的資料。
二、選用的資料,一般依照年代先後,按朝代、帝王稱號次序排列,可以大致看出道教
的歷史演變。
三、選用的人物傳記,依照他的事迹編入相當的時期。關于神話傳說,無法編年,只能
按照史書上記載的時間編入。
四、編排方法,爲使眉目清楚,每一資料一律提行;凡可以編年的,將年份列在前面,
年下紀事。
五、史書的注文,編在正文之後,幷用方括號標出。
六、史料中,間有錯脫處,或其他有必要說明的地方,在正文後加編者注,幷用園括
號標出。
七、本編所輯《二十四史》和《資治通鑒》的原文,是根據中華書局出版的新校點本。道教
的源流可以上溯至殷周時代,東漢以後道教在歷史上的活動涉及社會政治、思想文化等領
域,有關道教的資料是很多的,本編有遺漏或不妥之處,請讀者指正。

黃帝

西至于空桐,登鶏頭。

正義:
《括地志》云:“空桐山在肅州福祿縣東南六十裏。《抱樸子•內篇》云:‘黃帝西見中
黃子,受九品之方,過空桐,從廣成子受自然之經',即此山”《括地志》又云:“《莊子》雲
廣成子學道崆峒山,黃帝問道于廣成子,蓋在此。”

《史記•卷一《五帝本紀》

黃帝崩,葬橋山。

正義:
《列仙傳》云:“軒轅自擇亡日與群臣辭。還葬橋山,山崩,棺空,唯有劍舄在棺焉。

《史記•卷一《五帝本紀》

烈王二年,周太史儋見秦獻公曰:“始周與秦國合而別,別五百載複合,合十七歲而霸王
者出焉。”

索隱:《老子別傳》曰:“儋即老子”耳,又曰“非也”,驗其年代是別人。

正義:幽王時有伯陽甫,唐固日:“伯陽甫,老子也。”按:幽王元年至孔子卒三百餘年
孔子卒後一百二十九年,儋見秦獻公。然老子當孔子時,唐固說非也。
《史記•卷四《周本紀》

其後百餘年,秦靈公作吳陽上疇,祭黃帝;作下疇,祭炎帝。

《史記•卷二十八《封禪書》

老子者,楚苦縣厲鄉曲仁裏人也,姓李氏,名耳,字聃,周守藏室之史也。孔子適周,將
問禮于老子,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與骨皆已朽矣,獨其言在耳。且君子得其時則駕
不得其時則蓬累而行。吾聞之,良賈深藏若虛,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去子之驕氣與多欲,
態色與淫志,是皆無益于子之身。吾所以告子;若是而已。”孔子去,謂弟子曰:“……吾
今日見老子,其猶龍邪!”老子修道德,其學以自隱無名爲務。居周久之,見周之衰,乃遂
去。至關,關令尹喜曰:“子將隱矣,疆爲我著書。”于是老子乃著書上下篇,言道德之意
五千餘言而去,莫知其所終。或曰:老萊子亦楚人也,著書十五篇,言道家之用,與孔子
同時雲。蓋老子百有六十餘歲,或言二百餘歲,以其修道而養壽也。自孔子死之後百二十九
年,而史記周太史儋見秦獻公曰:“始秦與周合,合五百歲而離,離七十歲而霸王者出焉
”或曰:儋即老子,或曰非也,世莫知其然否。老子,隱君子也。老子之子名宗,宗爲魏將,
封于段幹。宗子注,注子宮,宮玄孫假,假仕于漢孝文帝。而假之子解爲膠西王印太傅,因
家于齊焉。

莊子者,蒙人也,名周。周嘗爲蒙漆園吏,與梁惠王、齊宣王同時。其學無所不閱,然其要
本歸于老子之言。故其著書十余萬言,大抵率寓言也。作《漁父》
、《盜跖》
、《胎篋》,以詆訾
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術。

申不害者,京人也,故鄭之賤臣。學術以幹韓昭侯,昭侯用爲相。……申子之學本于黃老而
主刑名。著書二篇,號曰《申子》。

韓非者,韓之諸公子也。喜刑名法術之學,而其歸本子黃老。

索隱:按:劉氏云:“黃老之法不尚繁華,清簡無爲,君;臣自正。韓非之論詆駛浮淫,
法制無私,而名實相稱。故曰‘歸于黃老'。”斯未爲得其本旨。今按:《韓子》書有《解老》、
《喻老》二篇,是大抵亦崇黃老之學耳。

太史公曰:老子所貴道,虛無,因應變化于無爲,故著書辭稱微妙難識。莊子散道德,放
論,要亦歸之自然。申子卑卑,施之于名實。韓子引繩墨,切事情,明是非,其極慘礉少恩。
皆原于道德之意,而老子深遠矣。

索隱述贊:伯陽之教,清淨無爲。道尊東魯,迹竄西垂。莊蒙栩栩,申害卑卑。刑名有術,
說難極知。悲彼周防,終亡李斯。

《史記•卷六十三《老子韓非列傳》

幽王二年,西周三川皆震。伯陽甫曰:“周將亡矣。夫天地之氣,不失其序;若過其序,民
亂之也。陽伏而不能出,陰迫而不能蒸,于是有地震。今三川實震,是陽失其所而填陰也。
陽失而在陰,原必塞;原塞,國必亡。夫水土演而民用也。土無所演,民乏財用,不亡何待!
昔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今周德若二代乏季矣,其川原又塞,塞必竭。夫國必依山
川,山崩川竭,亡國之征也。川竭必山崩。若國亡不過十年,數之紀也。天之所弃,不過其紀
”是歲也,三川竭,岐山崩。

正集解工韋昭曰:“伯陽父,周大夫也。”唐固曰:“伯陽父,周柱下史老子也。”

《史記•卷四《周本紀》

孔子之所嚴事:于周則老子;于衛,蘧伯玉;于齊,晏平仲;于楚,老萊子;于鄭,子産
于魯,孟公綽。數稱臧文仲,柳下惠、銅鞮伯華、介山子然,孔子皆後之,不幷世。

《史記•卷六十七《仲尼弟子列傳》

魯南宮敬叔言魯君曰:“請與孔子適周。”魯君與之一乘車,兩馬,一竪子俱,適周間禮
蓋見老子雲。辭去,而老子送之曰:“吾謂富貴者送人以財,仁人者送人以言,吾不能富
貴,竊仁人之號,送子以言,曰:“聰明深察而近于死者,好議人者也。博辯廣大危其身
者,發人之惡者也。爲人子者毋以有巳,爲人臣者毋以有已。”孔子自周反于魯,弟子稍益
進焉。

亡索隱工《莊子》云:“孔子年五十一,南見老聃”。蓋系家亦依此爲說而不究其旨,遂俱
誤也。何者?孔子適周,豈訪禮之時即在十七耶?且孔子見老聃,云:“甚矣道之難行也”,
此非十七之人語也,乃既仕之後言耳。

《史記•卷四十七《孔子世家》

秦繆公即位九年,齊桓公既霸,會諸侯于葵丘,而欲封禪。管仲曰:“古者封泰山禪梁父
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記者十有二焉。昔無懷氏封泰山,禪云云;……黃帝封泰山,禪亭
亭;……皆受命然後得封禪。”

《史記•卷二十八《封禪書》

是時萇弘以方事周靈王,諸侯莫朝周,周力少,萇弘乃明鬼神事,設射狸首。狸首者,諸
侯之不來者。依物怪欲以致諸侯。諸侯不從,而晋人執殺萇弘。周人之言方怪者自萇弘。

集解:鄭元日:“萇弘,周大夫。”

索隱:《大戴禮》云:“孔子適周,訪禮于老聃,學樂于萇弘是也。”

《史記•卷二十八《封禪書》

《伊尹》五十一篇。湯相。
《太公》二百三十七篇。呂望爲周師尚父,本有道者。或有近世又以爲太公術者所增加也。
《謀》八十一篇,《言》七十一篇,《兵》八十五篇。

《辛甲》二十九篇。紂臣,七十五諫而去,周封之。

《鬻子》二十二篇。名熊,爲周師,自文王以下問焉,周封爲楚祖。

《筦子》八十六篇。名夷吾,相齊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也,有《列傳》。《老子鄰氏經
傳》四篇。姓李,名耳,鄰氏傳其學。

《老子傅氏經說》三十七篇。述老子學。

《老子徐氏經說》六篇。字少李,臨淮人,傳《老子》。

劉向《說老子》四篇。

《文子》九篇。老子弟子,與孔子幷時,而稱周平王問,似依記者也。

《蜎子》十三篇。名淵,楚人,老子弟子。

《關尹子》九篇。名喜,爲關吏,老子過關,喜去吏而從之。

《莊子》五十二篇。名周,來人。”

《列子》八篇。名圄寇,先莊子,莊子稱之。

《老成子》十八篇。

《長盧子》九篇。(楚人)

《王狄子》一篇。

《公子牟》四篇。魏之公子也,先莊子,莊子稱之。

《田子》二十五篇。名駢,齊人,游稷下,號天口駢。

《老萊子》十六篇。楚人,與孔子同時。

《黔婁子》四篇。齊隱士,守道不詘,威王下之。

《宮孫子》二篇。

《鶡冠子》一篇。楚人,居深山,以鶡爲冠。
《周訓》十四篇。

《黃帝四經》四篇。

《黃帝銘》六篇。

《黃帝君臣》十篇。起六國時,與《老子》相似也。

《雜黃帝》五十八篇。六國時賢者所作。

》力牧》二十二篇。六國時所作,托之力牧。力牧,黃帝相。

》孫子》十六篇。六國時。

《捷子》?篇。齊人,武帝時說。

《曹羽》二篇。楚人,武帝時說于齊王。

《郎中嬰齊》十二篇。武帝時。

《臣?子》二篇。蜀人。

《鄭長者》一篇。六國時。先韓子,韓子稱之。

《楚子》三篇。

《道家言》二篇。近世不知作者。

右道三十七家,九百九十三篇。

道家者流,蓋出于史宮,曆記成敗存亡禍福古今之道,然後知秉要執本,清虛以自守,卑
弱以自持,此君人南面之術也。合于堯之克攘,《易》之嗛嗛,一謙而四益,此其所長也。及
放者爲之,則欲絕去禮學,兼弃仁義,曰獨任清虛可以爲治。

《漢書•卷三十《藝文志》

《宋司星子韋》三篇。景公之史。

《公禱生終始》十四篇。傳鄒奭《始終》書。

《公孫發》二十二篇。六國時。

《鄒子》四十九篇。名衍,齊人,爲燕昭王師,居稷下,號談天衍。
《鄒子始終》五十六篇。

《乘丘子》五篇。六國時。

《杜文公》五篇。六國時。

《黃帝泰素》二十篇。六國時韓諸公子所作。

《南公》三十一篇。六國時。

《容成子》十四篇。

《張蒼》十六篇。丞相背平侯。

《鄒奭子》十二篇。齊人,號曰雕龍奭。

《閭丘子》十三篇。名快,魏人,在南公前。

《馮促》十三篇。鄭人。

《將钜子》五篇。六國時。先南公,南公稱之。

《五曹官制》五篇。漢制,似賈誼所條。

《周伯》十一篇。齊人,六國時。

《衛侯官》十二篇。近世,不知作者。

于長《天下忠臣》九篇。平陰人,近世。

《公孫渾邪》十五篇。平曲侯。

《雜陰陽》三十八篇。不知作者。

右陰陽二十一家,三百六十九篇。

陰陽家者流,蓋出于羲和之宮,敬順吳天,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時,此其所長也。及拘
者爲之,則牽于禁忌,泥于小數,合人事而任鬼神。

《漢書•卷三十《藝文志》

《太壹兵法》一篇。
《天一兵法》三十五篇。

《神農兵法》一篇。

《黃帝》十六篇。圖三卷。

《封胡》五篇。黃帝臣,依托也。

《風後》十三篇。圖二卷。黃帝臣,依托也。

《力牧》十五篇。黃帝臣,依托也。

《鵊冶子》一篇。圖一卷。

《鬼容區》三篇。圖一卷。黃帝臣,依托。

《地典》六篇。

《孟子》一篇。

《東父》三十一篇。

《師曠》八篇。晋平公臣。

《萇弘》十五篇。周史。

《別成子望軍氣》六篇。圖三卷。

《辟兵威勝方》七十篇。

右陰陽十六家,二百四十九篇,圖十卷。

陰陽者,順時而發,推刑德,隨鬥擊,因五勝,假鬼神而爲助者也。

《漢書•卷三十《藝文志》

齊有三鄒子。……

其次騶衍,後孟子。騶衍睹有國者益淫侈,不能尚德,若大雅整之于身,施及黎庶矣。乃深
觀陰陽消息而作怪迂之變,《終始》
、《大聖》之篇十余萬言。其語閎大不經,必先驗小物,推
而大之,至于無垠。先序今以上至黃帝,學者所共術,大幷世盛衰,因載其機祥度制,推
而遠之,至天地未生,窈冥不可考而原也。先列中國名山大川,通穀禽獸,水土所殖,物
類所珍,因而推之,及海外人之所不能睹。稱引天地剖判以來,五德轉移,治各有宜,而
符應若茲。以爲儒者所謂中國者,于天下乃八十一分居其一分耳。中國名目赤縣神州。赤縣
神州內自有九州,禹之序九洲是也,不得爲州數。中國外如赤縣神州者九,乃所謂九洲也。
于是有裨海環之,人民禽獸莫能相通者,如一區中者,乃爲一州。如此者九,乃有大瀛海
環其外,天地之際焉。其術皆此類也。然要其歸,必止乎仁義節儉,君臣上下六親之施,始
也濫耳。王公大人初見其術,懼然顧化,其後不能行之。是以騶子重于齊。適梁,梁惠王郊
迎,執賓主之禮。適趙,平原君側行撇席。如燕,昭王擁彗先驅,請列弟子之座而受業,築
碣石宮,身親往師之。作《主運》
。其游諸侯見尊禮如此,豈與仲尼菜色陳蔡,孟軻困于齊梁
同乎哉!……騶衍其言雖不軌,儻亦有牛鼎之意乎?

自騶衍與齊之稷下先生,如淳于髡、慎到、環淵、接子、田駢、騶奭之徒,各著書言治亂之事,
以幹世主,豈可勝道哉!

索隱:按:《呂氏春秋》雲;“函牛之鼎不可以烹鶏,”是牛鼎言衍之術迂大,儻若大用之,
是有牛鼎之意。而譙周亦雲“觀太史公此論,是其愛奇之甚”。

《史記•卷七十四《孟子荀卿列傳》

慎到,趙人。田駢、接子,齊人。環淵,楚人。皆學黃老道德之術,因發明序其指意。故慎到
著十二論,而環淵著上下篇,而田駢,接子皆有所論焉。

騶奭者,齊諸騶子,亦頗采騶衍之術以紀文。

于是齊王嘉之。自如淳于髡以下,皆命曰列大夫,爲開第康莊之衢,高門大屋,尊寵之。覽
天下諸侯賓客,言齊能致天下賢士也。

騶衍之術迂大而閎辯;奭也文具難施;淳于髡久與處,時有得善言。故齊人頌曰:“談天
衍,雕龍奭,灸轂過髡。”

《史記•卷七十四《孟子荀卿列傳》

宣王喜文學游說之士,自如騶衍、淳于髡、田駢、接子、慎到、環淵之徒七十六人,皆賜列第,
爲上大夫,不治而議論。是以齊稷下學士複盛,且數百千人。

正義:(環淵)楚人。《孟子傳》雲環淵著書上下篇也。

《史記•卷四十六《田敬仲完世家》

燕昭王于破燕之後即位(公元前三一一),卑身厚弊以招賢者。……樂毅自魏往,騶衍自齊往,
劇辛自趙往,士爭趨燕。

《史記•卷三十四《燕昭公世家》

嚴安者,臨灾人也。以故丞相史上書,曰:“臣聞《鄒(衍)子》曰:‘政教文質者,所以雲救
也。當時則用,過則合之,有易則易之,故守一而不變者,未睹治之至也。'……”
《漢書•卷六十四下《嚴朱吾丘主父嚴終王賈傳》

平原君厚待公孫龍。公孫龍菩爲堅白之辯,及鄒衍過趙言至道,乃絀公孫龍。[集解)劉向《別
錄》曰:“齊使鄒衍過趙,平原君見公孫龍及其徒綦毋子之屬,論‘白馬非馬'之辯,以問
鄒子。鄒子曰:……坐皆稱善。”

《史記•卷七十六《平原君虞卿列傳》

顯王十八年(前三五一)。申不害者,鄭之賤臣也,學黃、老、刑名,以幹昭侯。昭侯用爲相,
內修政教,外應諸侯,十五年,終申子之身,國治兵强。

《資治通鑒•卷二《周紀》

秦始皇

二十六年。始皇推終始五德之傳,以爲周得火德,秦代周德,從所不勝。方今水德之始,改
年始,朝賀皆自十月朔。衣服旄旌節旗皆上黑。數以六爲紀,符、法冠皆六尺,而輿六尺,
六尺爲步,乘六馬。更名河曰德水,以爲水德之始。剛毅戾深,事皆决于法,刻削毋仁恩和
義,然後合五德之數。于是急法,久者不赦。

索隱:
《封禪書》曰秦文公獲黑龍,以爲水瑞,秦始皇帝因自謂水德也。水主陰,陰刑殺,故
急法刻削,以合五德之數。

《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

始皇帝二十六年(前二二一)。初,齊威、宣之時,鄒衍論著終始五德之運;及始皇幷天下,
齊人奏之。始皇采用其說,以爲周得火德,秦代周,從所不勝,爲水德。始改年,朝賀皆自
十月朔;衣服、旌旄、節旗皆尚黑;數以六爲紀。

《資治通鑒•卷七《秦紀二》

二十八年。……齊人徐市等上書,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日蓬萊、方丈、瀛洲,仙人居之。請得
齋戒與童男女求之。于是遣徐市發童男女數千人,入海求仙人。

正義:《漢書•郊祀志》云:“此三神山者,其傳在渤海中,去人不遠,蓋曾有至者,諸仙
人及不死之藥皆在焉。其物禽獸盡白,而黃金白銀爲宮闕。未至,望之如雲;及至,三神山
乃居水下;臨之,患且至,風輒引船而去,終莫能至雲。世主莫不甘心焉。”《括地志》云:
“亶,在東海中,秦始皇使徐福將童男女入海求仙人,止在此洲,共數萬家;至今洲上人
有至會稽市易者。吳人《外國圖》雲,亶洲去琅邪萬里。[同上]:方士徐市等人入海求神藥,
數歲不得,費多恐譴,乃詐曰:蓬萊藥可得,然常爲鮫魚所苦,故不得至;願請善射與俱
見則以連弩射之。
《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

始皇帝二十八年(前二一九)。初,燕人宋毋忌、羨門子高之徒稱有仙道、形解銷化之術,燕、
齊迂怪之士皆爭傳習之。(注:《道經》月中仙人宋毋忌。
《白澤圖》云:火之精曰宋毋忌。蓋其
人火仙也。張曰:羨門子高,仙人,居竭石山上。服虔曰:形解,尸解也。)自齊威王、宣王、
燕昭王皆信其言,使人入海求蓬萊,方丈、瀛洲,雲此三神山在渤海中,去人不遠。患且至,
則風引船去。嘗有至者,諸仙人及不死之藥皆在焉。及始皇至海上,諸方士齊人徐市等爭上
書言之,請得齋戒與童女求之。于是遣徐市發童男女數千人入海求之。船交海中,皆以風爲
解,曰:“未能至,望見之焉。”

《資治通鑒•卷七《秦紀二》

(伍)被曰:“……又使徐福入海求神异物,還爲僞辭曰:‘臣見海中大神言曰:“汝西皇
之使耶?”臣答曰:“然。”“汝何求?”曰:“願請延年益壽藥。”神曰:“汝秦王之禮薄,
得觀而不得取。”即從臣東南至蓬萊山,見芝成宮闕,有使者銅色而龍形,光上照天,于
是臣再拜問曰:“宜何資以獻?”海神曰:“以令名男子若振女與百工之事,即得之矣。
”'秦皇帝大說,遣振男女三千人,資之五穀種種百工而行。徐福得平原廣澤,止王不來。于
是百姓悲通相思,欲爲亂者十家而六。……”

正義:
《括地志》云:“宣州在東海中,秦始皇遣徐福將童男女,遂止此州。其後複有數洲萬
家,其上人有至會稽市易者。”

《史記•卷一百十八《淮南衡山列傳》

始皇之上泰山,中阪遇暴雨風,休于大樹下,諸儒生既絀,不得與用于封事之禮,聞始皇
遇風雨,則譏之。于是始皇遂東游海上,行禮祠名山大川及八神,求仙人羨門之屬。

《史記•卷二十八《封禪書》

自齊威、宣之時,騶子(衍)之徒論著終始五德之運,及秦帝而齊人奏之,故始皇采用之。而
宋毋忌、正伯僑、充尚、羨門高最後皆燕人,爲方仙道,形解銷化,依于鬼神之事。騶衍以陰
陽主運顯于諸侯,而燕齊海上之方士傳其術不能通,然則怪迂阿諛苟合之徒自此興,不可
勝數也。

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萊、方丈、瀛洲。此三神山者,其傳在渤海中,去人不遠;患且
至,則船風引而去。蓋嘗有至者,諸仙人及不死之藥皆在焉。其物禽獸盡白,而黃金銀爲宮
闕。未至,望之如雲;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臨之,風輒引去,終莫能至雲。世主莫不甘
心焉。

索隱:案:樂産引《老子戒經》雲“月中仙人宋毋忌”。
《白澤圖》雲“火之精曰來毋忌”。蓋
其人火仙也。樂産案:司馬相如雲“正伯僑,古仙人”。顧氏案:裴秀《冀州記》云:“緱氏
仙人廟者,昔有王喬,犍爲武陽人,爲柏人令,于此得仙,非王子喬也。”

集解:如淳曰:“今其書有《主運》。五行相次轉用事,隨方面爲服。”
索隱:案:《主運》是《鄒子書》篇名也。

《史記•卷二十八《封禪書》

及至秦始皇幷天下,至海上,則方士言之不可勝數。始皇自以爲至海上而恐不及矣,使人
乃齋童男女入海求之。船交海中,皆以風爲解,曰未能至,望見之焉。其明年,始皇複游海
上,至琅邪,過恒山,從上黨歸。後三年,游碣石,考入海方士,從上郡歸。後五年,始皇
南至湘山,遂登會稽,幷海上,冀遇海中三神山之奇藥。不得,還至沙丘崩。

《史記•卷二十八《封禪書》

三十一年十二月,更名臘“嘉平”。

集解:《太原真人茅盈內紀》曰:“始皇三十一年九月庚子,盈曾祖父濛,乃于華山之中,
乘雲駕龍,白日升天。先是其邑謠歸曰‘神仙得者茅初成,駕龍上升入泰清,時下玄洲戲
赤城,繼世而往在我盈,帝若學之臘嘉平。'始皇聞謠歌而問其故,父老具對此仙人之歌謠,
勸帝求長生之術。于是始皇欣然,乃有尋仙樁摯,因改臘曰嘉平。”

索隱:
《廣雅》曰:“夏曰‘清祀',殷曰‘嘉平',周曰‘大蠟',亦曰臘',秦更曰‘嘉平'。”
蓋應歌謠之詞而改從殷號也。道書茅濛字初成,今此雲“茅濛初成”者爲神仙之道,其意
失也。蓋由裴氏所引不明,或後人增益“濛”字,遂令七言之詞有衍爾。

《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

三十二年始皇之碣石,使燕人盧生求羨門、高誓。刻碣石門。……因使韓終、侯公、石生求仙
人不死之藥。始皇巡北邊,從上郡入。燕人盧生使入海還,以鬼神事,因奏錄圖書,曰“亡
秦者胡也”。始皇乃使將軍蒙恬發兵三十萬人北擊胡,略取河南地。

集解:韋昭曰:“(羨門)古仙人。”

正義:(高誓)亦古仙人。

《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

三十五年。盧生說始皇曰:“臣等求芝奇藥仙者常弗遇,類物有害之者。方中,入主時爲微
行以避惡鬼,真人至。入水不濡,入火不熱,陵雲氣,與天地久長。今上治天下,未能恬倓。
願上所居宮毋令人知,然後不死之藥殆可得也。”是于始皇曰:“吾慕真人-自謂‘真人',
不稱‘朕'。”乃令咸陽之旁二百里內宮觀二百七十複道鳩道相連,帷帳鐘鼓美人充之,各
案署不移徙。行所幸,有言其處者,罪死。……侯生、盧生相與謀曰:“始皇爲人,……貪
于權勢至如此,未可爲求仙藥。”于是乃亡去。始皇聞亡,乃大怒曰:“吾前收天下書不中
用者盡去之。悉召文學方術士甚衆,欲以興太平,方士欲煉以求奇藥。今聞韓衆去不報,徐
市等費以巨萬計,終不得藥,徒奸利相告日聞。盧生等吾尊賜之甚厚,今乃誹謗我,以重
吾不德也。諸生在咸陽者,吾使人廉問,或爲訞言以亂黔首。”于是使禦史悉案間諸生,諸
生傳相告引,乃自除犯禁者四百六十餘人,皆坑之咸陽,使天下知之,以懲後。

《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

三十六年,熒惑守心。有墜星下東郡,至地爲石,黔首或刻其石曰;“始皇帝死而地分”。
始皇聞之,遣禦史逐問,莫服,盡取石旁居人誅之,因燔銷其石。始皇不樂,使博士爲《仙
真人詩》,及行所游天下,傳令樂人歌弦之。

《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

……而樂氏之族有樂瑕公、樂成公,趙且爲秦所滅,亡之齊高密,樂臣公善修黃帝、老子之
言,顯聞于齊,稱賢師。

太史公曰:……樂臣公學黃帝、老子,其本師號曰河上丈人,不知其所出。河上丈人教安期
生,安期生教毛翕公,毛翕公教樂瑕公,樂瑕公教樂臣公,樂臣公教蓋公,蓋公教于齊高
密、膠西,爲曹相國師。

《史記•卷八十《樂毅列傳》

秦二世

秦二世元年秋,……諸父老皆曰:“乎生所聞劉季諸珍怪,當貴,且蔔筮之,莫如劉季最
吉。”于是劉季數讓。衆莫敢爲,乃立季爲沛公。祠黃帝,祭蚩尤于沛庭,而釁鼓旗,幟皆赤
由所殺蛇白帝子,殺者赤帝子,故上赤。

《史記•卷八《高祖本紀》

二世皇帝二年(前二零八)。梁聞陳王定死,召諸別將會薛計事,沛公亦往焉。居巢人範增,
年七十,素居家,好奇計,往說項梁曰;“陳勝敗,固當。夫秦滅六國,楚最無罪。自懷王
入秦不反,楚人憐之至今。故楚南公曰:‘楚雖三戶,亡秦必楚。'[注:服虔曰:南公,南
方之老人。虞喜《志林》曰:南公者,道士,識廢興之數,知亡秦者必楚。《漢書藝文志》:
《南公》十三篇,六國時人,在陰陽家流,]今陳勝首事,不立楚後而自立,其勢不長。今君
起江東,楚蜂起之將皆爭附君者,以君世世楚將,爲能複立楚之後也。”

《資治通鑒•卷八《秦紀三》

前漢

高祖

留侯(張良)乃稱曰:“家世相韓,及韓滅,不愛萬金之資,爲韓報仇疆秦,天下振動。今以
三寸舌爲帝者師,封萬戶,位列侯,此布衣之極,于良足矣。願弃人間事,欲從赤松子游耳
”乃學辟穀,導引輕身。
《史記•卷五十五《留侯世家》

高帝五年(前二零二),張良素多病,從上入關,即道引,不食穀,[注:孟康曰:道,讀曰
導;服辟谷藥而靜居行氣。]杜門未出,曰:“家世相韓;及韓滅,不愛萬金之資,爲韓報
仇疆秦,天下振動。今以三寸舌爲帝者師,封萬戶侯,此布衣之極,于良足矣。願弃人間事,
欲從赤松子游耳。”

注:師古曰:赤松子,仙人號也,神農時爲雨師,服水玉,教神農,能入火自燒。至昆山
上,常止西王母石室,隨風雨上下。炎帝少女追之,亦得仙俱去。

《資治通鑒•卷十一《漢紀三》

始陳平曰:“我多陰謀,是道家之所禁。吾世即廢,亦已矣,終不能複起,以吾多陰禍也。

太史公曰:陳丞相平少時本好黃帝、老子之術。

《史記•卷五十六《陳丞相世家》

陳平,陽戶武牖鄉人也。少時家貧,好讀書,治黃帝,老子之術。

《漢書•卷四十《張陳王周傳》

田叔者,趙陘城人也。其先,齊田氏苗裔也。叔喜劍,學黃老術于樂巨公所。

索隱:(樂巨公)本燕人,樂毅之後。

《史記•卷一百四《田叔列傳》

《宓戲雜子道》二十篇。

《上聖雜子道》二十六卷。

《道要雜子》十八卷。

《黃帝雜子步引》十二卷。

《黃帝歧伯按摩》十卷。

《黃帝雜子芝菌》十八卷。

《黃帝雜子十九家方》二十一卷。

《泰壹雜子十五家方》二十二卷。
《神農雜子技道》二十三卷。

《泰壹雜子黃冶》三十一卷。

右神仙十家,二百五卷。

神仙者,所以保性命之真,而游求于外者也。聊以蕩意平心,同死生之域,而無怵惕于胸中
然而或者專以爲務,則誕欺怪迂之文彌以益多,非聖王之所以教也。孔子曰:“索隱行怪
後世有述焉,吾不爲之矣。”

《漢書•卷三十《藝文志》

惠帝、文帝、景帝

(曹)參之相齊,……聞膠西有蓋公,善治黃老言,使人厚幣請之。既見蓋公,蓋公爲言治道
貴清淨而民自定,推此類具言之。參于是避正堂,合蓋公焉。其治要用黃老術,故相齊九年,
齊國安集,大稱賢相。

惠帝二年,肖何卒。參聞之,告合人趣治行,“吾將入相”。居無何,使者果召參。參去,
屬其後相曰:“以齊獄市爲寄,慎勿擾也。”後相曰:“治無大于此者乎了”參曰:“不
然,夫獄市者,所以幷容也,令君擾之,奸人安所容也了吾是以先之。”

集解:
《漢書音義》曰:“……秦人極刑而天下畔,孝武竣法而獄繁,此其效也。
《老子》曰‘
我無爲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參欲以道化其本,不欲擾其末。”

《史記•卷五十四《曹相國世家》

參爲漢相國,出入三年。卒,謚懿侯。子窋代侯。百姓歌之曰:“肖何爲法,顜若畫一;曹
參代之,守而勿失。載其清淨,民以寧一。”

太史公曰:“……參爲汶相國,清靜極言合道,然百姓離秦之酷後,參與休息無爲,故天
下俱稱其美矣。

《史記•卷五十四《曹相國世家》

其明年,(文帝前十五年),趙人新垣乎以望氣見上,言“長安東北有神氣,成五采,若人
冠統焉。或曰東北神明之合,西方神明之墓也。天瑞下,宜立祠上帝,以合符應。”于是作
渭陽五帝廟,同宇,帝一殿,面各五門,各如其帝色。

《史記•卷二十八《封禪書》

其明年,(文帝前十六年),新垣平使人持玉杯,上書闕下獻之。平言上曰;“闕下有寶玉氣
來者。”已視之,果有獻玉杯者,刻曰:“人主延壽”。平又言“臣侯日再中。”居頃之,
日却複中。于是始更以十七年爲元年,令天下大餔。

平言曰:“周鼎亡在泗水中,今河溢通泗,臣望東北汾陰直有金寶氣,意周鼎其出乎 ?兆見
不迎則不至。”于是上使使治廟汾陰南,臨河欲祠,出周鼎。人有上書告新垣平所言神氣事
皆詐也。下平吏治,誅夷新垣平。自是之後,文帝怠于改正朔服色神明之事,而渭陽、長門
五帝使祠官領,以時致禮,不往焉。

《史記•卷二十八《封禪書》

司馬季主者,楚人也。卜于長安東市。

褚先生曰:……夫司馬季主者,楚賢大夫,游學長安,通《易經》,術黃帝、老子,博聞遠見

《史記•卷一百二十七《日者列傳》

鄭當時者,字莊,陳人也。……孝景時,爲太子舍人。……莊好黃老之言,其慕長者如恐不
見。年少官薄,然其游知交皆其大父行,天下有名之士也。

《史記•卷一百二十《汲鄭列傳》

(司馬)喜生談,談爲太史公。太史公學天官于唐都,受《易》于楊何,習道論于黃子。

集解:徐廣曰:“《儒林傳》曰,黃生好老黃之術。”

《史記•卷一百三十《太史公自序》

太史公仕于建元、元封之間,湣學者之不達其意而師悖,乃論六家之要指曰:……道家無
爲,又曰無不爲,其實易行,其辭難知。其術以虛無爲本,以因循爲用。無成孰,無常形,
故能究萬物之情。不爲物先,不爲物後,故能爲萬物主。有法無法,因時爲業;有度無度,
因物與合。故曰“聖人不朽,時變是守”。虛者道之常也,因者君之綱也。群臣幷至,使各
自明也。其實中其聲者謂之端,實不中其聲者謂之竅。寂言不聽,奸乃不生,賢不肖自分,
白黑乃形。在所欲用耳,何事不成。乃合大道,混混冥冥。光耀天下,複反無名。凡人所生者
神也,所讬者形也。神大用則竭,形大勞則敞,形神離則死。死者不可複生,離者不可複反,
故聖人重之。由是觀之,神者生之本也,形者生之具也。不先定其神[形],而曰“我有以治
天下”,何由哉?

《史記•卷一百三十《太史公自序》

武帝

元年,漢興已六十餘歲矣,天下又安,薦紳之屬皆望天子封禪改正度也。而上鄉儒術,招
賢良,趙綰、王臧等以文學爲公卿,欲議古立明堂城南,以朝諸侯。草巡狩封禪改曆服色事
未就。會竇太后治黃老言,不好儒術,使人微得趙綰等奸利事,召案綰、臧,綰、臧自殺,
諸所興爲者皆廢。
《史記•卷十二《孝武本紀》

竇太后好黃帝、老子言,帝及太子諸竇不得不讀《黃帝》、《老子》,尊其術。

《史記•卷四十九《外戚世家》

竇太后好《老子》書,召轅回生問《老子》書。固曰:“此是家人言耳。”太后怒曰:“安得司
空城旦書乎?”乃使固入圈刺豕。

索隱:此家人言耳。服虔云:“如家人言也。”案:《老子道德篇》近而觀之,理國理身而已,
故言此家人之言也。

《史記•卷一百二十一《儒林列傳》

乃至孝景,不任儒者,而竇太后又好黃老之術,故諸博士具官待問,未有進者。

《史記•卷一百二十一《儒林列傳》

乃竇太后崩,武安侯田蚡爲丞相,絀黃老、刑名百家之言,延文學儒者數百人,而公孫弘
以《春秋》白衣爲天子三公,封以平津侯。天下之學士靡然鄉風矣。

《史記•卷一百二十一《儒林列傳》

(竇)太后好黃老之言,而魏其、武安、趙綰、王臧等務隆推儒術,貶道家言,是以竇太后滋不
說魏其等。及建元二年(前一三九)御史大夫趙綰請無奏事東宮。竇太后大怒,乃罷逐趙綰、王
臧等,而免丞相、太尉,……

《史記•卷一百七《魏其武安侯列傳》

元光二年(前一三三)。是時而李少君亦以祠灶、穀道、却老方見上,上尊之。少君者,故深澤
侯入以主方。匿其年及所生長,常自謂七十,能使物,却老。其游以方偏諸侯。無妻子。人聞
其能使物及不死,更饋遺之,常餘金錢帛衣食。人皆以爲不治産業而饒給,又不知其何所
人,愈信,爭事之。少君資好方,善爲巧發奇中。嘗從武安侯(田蚡)飲,坐中有年九十余老
人,少君乃言與其大父游射處,老人爲兒時從其大父行,識其處,一坐盡驚。少君見上,
上有故銅器,問少君。少君曰:“此器齊桓公十年陳于柏寢。”已而案其刻,果齊桓公器,
一官盡駭,以少君爲神,數百歲人也。

少君言于上曰:“祠灶則致物,致物而丹砂可化爲黃金,黃金成以爲飲食器則益壽,益壽
而海中蓬萊仙者可見,見之以封禪則不死,黃帝是也。臣嘗游海上,見安期生,食巨棗,
大如瓜。安期生仙者,通蓬萊中,合則見人,不合則隱。”于是天子始親祠灶,而遣方士入
海求蓬萊安期生之屬,而事化丹砂諸藥齊爲黃金矣。居久之,李少君病死。天子以爲化去不
死也,而使黃錘史寬舒受其方。求蓬萊安期生莫能得,而海上燕齊怪迂之方士多相效,更
言神事矣。
《史記•卷十二《孝武本紀》

元光二年(前一三三)。毫人薄誘忌奏祠泰一方,曰:“天神貴者泰一,泰一佐曰五帝。古者
天子以春秋祭泰一東南郊,用太牢具,七日,爲壇開八通之鬼道。”于是天子令太祝立其
祠長安東南郊,常奉祠如忌方。其後人有上書,言“古者天子三年一用太牢具祠神三一;
天一,地一,泰一”。天子許之,令太祝領祠之忌泰一壇上,如其方。

《史記•卷十二《孝武本紀》

元狩四年(前一一九)。其明年,齊人少翁以鬼神方見上。上有所幸王夫人,夫人卒,少翁以
方術蓋夜致王夫人及灶鬼之貌雲,天子自帷中望見焉。于是乃拜少翁爲文成將軍,賞賜甚
多,以客禮禮之。文成言曰:“上即欲與神通,宮室被服不象神,神物不至”。乃作畫雲氣
車,及各以勝日駕車辟惡鬼。又作甘泉宮,中爲台室,畫天、地太一諸神,而置祭具以致天
神。居歲余,其方益衰,神不至。乃爲帛書以飯牛,詳弗知也,言此牛腹中有奇。殺而視之,
得書,書言甚怪,天子疑之。有識其手書,問之人,果爲[僞]書。于是誅文成將軍而隱之。

《史記•卷十二《孝武本紀》

元鼎二年(前一一五)。春,起柏梁台。作承露盤,高二十丈,大七圍,以銅爲之;上有仙人
掌,以承露,和玉屑飲之,雲可以長生。宮室之修,自此日盛。

《資治通鑒•卷二十《漢紀十二》

其春,樂成侯上書言欒大。欒大、膠東宮人,故嘗與文成將軍同師,已而爲膠東王尚方。而
樂成侯姊爲康王后,毋子,康王死,他姬子立爲王。而康後有淫行,與王不相中(得),相危
以法。康後聞文成已死,而欲自媚于上,乃遣欒大因樂成侯求見言方。天子既誅文成,後悔
恨其早死,惜其方不盡,及見欒大,大悅。大爲人長美,言多方略,而敢爲大言,處之不疑
大言曰:“臣嘗往來海中,見安期、羨門之屬。顧以爲臣賤,不信臣。又以爲康王諸侯耳,
不足予方。臣數言康王,康王又不用臣。臣之師曰:‘黃金可成,而河决可塞,不死之藥可
得,仙人可致也。'臣恐效文成,則方土皆掩口,惡敢言方哉!”上曰:“文成食馬肝死耳,
子誠能修其方,我何愛乎!”大曰:“臣師非有求人,人者求之,陛下必欲致之,則貴其使
者,令有親屬,以客禮待之,勿卑,使各佩其信印,乃可使通言于神人。神人尚肯邪不邪。
致尊其使,然後可致也。”于是上使先驗小方,鬥旗,旗自相觸擊。是時上方憂河决,而黃
金不就,乃拜大爲五利將軍。居月余,得四金印,佩天士將軍、地士將軍、大通將軍、天道將
軍印。制詔禦史:“昔禹疏九江,决四瀆。間者河溢皋陸,堤繇不息。朕臨天下二十有八年,
天若遺朕士而大通焉。《乾》稱‘蜚龍’,‘鴻漸于般’,意庶幾與焉。其以二千戶封地士將
軍大爲樂通侯。”賜列侯甲第,僮千人。乘輿斥車馬惟帳器物以充其家。又以衛長公主妻之,
賫金萬斤,更名其邑曰當利公主。天子親如五利之第。使者存間所給,連屬于道。自大主將
相以下,皆置酒其家,獻遺之。于是天子又刻玉印曰“天道將軍”,使使衣羽衣,立白茅
上,五利將軍亦衣羽衣,立白茅上受印,以示弗臣也。而佩“天道”者,且爲天子道天神也
于是五利常夜祠其家,欲以下神。神未至而百鬼集矣,然頗能使之。其後治裝行,東入海,
求其師雲。大見數月,佩六印,貴振天下,而海上燕齊之間,莫不扼腕而自言有禁方,能
神仙矣。
《史記•卷十二《孝武本紀》

……五利將軍使不敢入海,之泰山祠。上使人微隨驗,實無所見。五利妄言見其師,其方盡,
多不仇。上乃誅五利。

《史記•卷十二《孝武本紀》

元鼎四年(前一一三)。六月,汾陰巫錦得大鼎于魏脽後土營旁,河東太守以聞。天子使驗問,
巫得鼎無奸詐,乃以禮祠,迎鼎至甘泉,從上行,薦之宗廟及上帝,藏于甘泉宮;群臣皆
上壽賀。

《資治通鑒•卷二十《漢紀十二》

元鼎四年(前一一三)。上行幸雍,且郊,或曰;“五帝,泰一之佐也。宜立泰一,而上親郊。
”上疑未定。齊人公孫卿曰:“今年得寶鼎,其冬辛已朔旦冬至,與黃帝時等。”卿有札書
曰:“黃帝得寶鼎,是歲已酉朔旦冬至,凡三百八十年,黃帝仙登于天。”因嬖人奏之,
上大悅,召問,卿對曰:“受此書申公,申公曰:‘漢興複當黃帝之時,漢之聖者在高祖
之孫且曾孫也。寶鼎出而與神通,黃帝接萬靈明庭,明庭者甘泉也。黃帝采首山銅,鑄鼎于
荊山下,鼎既成,有龍垂胡髯下迎黃帝,黃帝上騎龍,與群臣後宮七十餘人俱登天。'”于
是天子曰:“嗟乎!誠得如黃帝,吾視去妻子如脫屣耳!”拜卿爲郎,使東侯神于太室。

《資治通鑒•卷二十《漢紀十二》

入海求蓬萊者,言蓬萊不遠,而不能至者,殆不見其氣。上乃遣望氣佑侯其氣雲。

《史記•卷十二《孝武本紀》

元鼎五年(前一一二)。上遂郊雍,至隴西,西登空桐,幸甘泉。令祠官寬舒等具泰一祠壇,
壇放薄忌泰一壇,壇三垓。五市壇環居其下,各如其方,黃帝西南,除八通鬼道。……十一
月辛已朔旦冬至,昧爽,天子始郊拜泰一。

《史記•卷十二《孝武本紀》

自得寶鼎,上與公卿諸生議封禪。封禪用希曠絕,莫知其儀禮,而群儒采封禪《尚書》、《周
官》、
《王制》之望祀射牛事。齊人丁公年九十餘,曰:“封者,合不死之名也。秦皇帝不得上
封。陛下必欲上,稍上即無風雨,遂上封矣。”上于是乃令諸儒習射牛,草封禪儀。數年,
至且行。天子既聞公孫卿及方士之言,黃帝以上封禪,皆致怪物與神通,欲放黃帝以嘗接
神仙人蓬萊士,高世比德于九皇,而頗采儒術以文之。群儒既以不能辯明封禪事,又牽拘
于《詩書》古文而不敢騁。上爲封祠器示群儒,群儒或曰“不與古同”,徐偃又曰“太常諸
生行禮不如魯善”,周霸屬圖封事,于是上絀偃、霸,盡罷諸儒弗用。

《史記•卷十二《孝武本紀》
其冬,公孫卿侯神河南,見仙人迹緱氏城上,有物若雉,往來城上。天子親幸緱氏城視迹。
問卿:“得毋效文成、五利乎?”卿曰:“仙者非有求人主,人主求之。其道非少寬假,神
不來。言神事,事如迂誕,積以歲乃可致。”于是郡國各除道,繕治宮觀名山神祠所,以望
幸矣。

《史記•卷十二《孝武本紀》

其春,公孫卿言見神人東萊山,若雲“欲見天子”。天子于是幸緱氏城,拜卿爲中大夫。遂
至東萊,宿留之數日,無所見,見大人迹雲。複遣方士求神怪采芝藥以千數。

《史記•卷二十八《封禪書》

上遂東巡海上,行禮祠八神。齊人之上疏言神怪奇方者以萬數,然無驗者。乃益發船。令言
海中神山者數千人求蓬萊神人。公孫卿持節常先行侯名山,至東萊,言夜見一人,長數丈
就之則不見,見其迹甚大,類禽獸雲。群臣有言見一老父牽狗,言“吾欲見巨公”、已忽不
見。上既見大迹,未信,及群臣有言老父則大以爲仙人也。宿留海上,與方土傳豐及間使求
仙人以千數。……天子既已封禪泰山,無風雨灾,而方土更言蓬萊諸神山若將可得,于是
上欣然庶幾遇之,乃複東至海上望,冀遇蓬萊焉。

《史記•卷十二《孝武本紀》

公孫卿曰;“仙人可見,而上往常遽,以故不見。今陛下可爲觀,如緱氏城,置脯棗,神
人宜可致。且神人好樓居乙”于是上令長安則作蜚廉、桂觀,甘泉則作益延壽觀,使卿持節
設具而侯神人。乃作通天台,置祠具其下,將招來神仙之屬。

《史記•卷十二《孝武本紀》

夏,旱。公孫卿曰:“黃帝時封則天旱,乾封三年。”上乃下詔曰:“天旱,意乾封乎 ?其
令天下尊祠靈星焉。”

其後二歲,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推曆者以本統。天子親至泰山,以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
日祠上帝明堂,每修封禪。……東至海上,考入海及方士求神者,莫驗,然益遣,冀遇之。

《史記•卷十二《孝武本記》

上還,以柏梁灾故,朝受計甘泉。公孫卿曰:“黃帝就青靈台,十二日燒,黃帝乃治明庭。
明庭,甘泉也。”方士多言古帝王有都甘泉者。其後天子又朝諸侯甘泉,甘泉作諸侯邸。勇
之乃曰:“越俗有火灾,複起屋必以大,用勝服之。”于是作建章宮,度爲千門萬戶。……
其北治大池,漸台高二十餘丈,名曰泰液池,中有蓬萊、方丈、瀛洲、壺梁,象海中神山龜
魚之屬。……乃立神明台,井幹樓,度五十餘丈,輦道相屬焉。

《史記•卷十二《孝武本記》

其明年,東巡海上,考神仙之屬,未有驗者。方士有言“黃帝時爲五城十二樓,以侯神人
子執期,命日迎年”。上許之如方,名曰明年。上親禮祠上帝,衣上黃焉。

《史記•卷十二《孝武本記》

夏、遂還泰山,修五年之禮如前,而加禪祠石閭。石閭者,在泰山下址南方,方士多言此仙
人之間也,故上親禪焉。

《史記•卷十二《孝武本紀》

今天子所興祠,泰一,後土,三年親郊祠,建漢家封禪,五年一修封。薄忌泰一及三二、冥
羊、馬行、赤星,五,寬舒之祠官以歲時致禮。凡六祠,皆太祝領之。至如八神諸神,明年、
凡山他名祠,行過則祀,去則已。方士所興祠,各自主,其人終則已,祠官弗主。他祠皆如
其故。今上封禪,其後十二歲而還,偏于五岳、四瀆矣。而方士之候祠神人,入海求蓬萊,
終無有驗。而公孫卿之候神者,猶以大人迹爲解,無其效。天子益怠厭方土之怪迂語矣,然
終羈縻弗絕,冀遇其真。自此之後,方土言祠神者彌衆,然其效可睹矣。

《史記•卷十二《孝武本記》

天漢三年(前九八)。三月,上行幸泰山,修封,祀明堂,因受計。還,祠常山,瘞玄玉。方士
之候祠神人、入海求蓬萊者終無有驗,而公孫卿猶以大人迹爲解,天子益怠厭方士之怪迂
語矣;然猶羈縻不絕,冀遇其真。自此之後,方士言神祠者彌衆,然其效可睹矣。

《資治通鑒•卷二十二《漢紀十四》

征和四年(前八九)。春,正月,上行幸東萊,臨大海,欲浮海求神山,群臣諫,上弗聽;而
大風晦冥,海水沸涌。上留十餘日,不得禦樓船,乃還。

三月,上耕于钜定。還,幸泰山,修封。庚寅、祀于明堂。癸已,禪石閭,見群臣,上乃言曰:
“朕即位以來,所爲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傷害百姓,糜費天下者,悉
罷之!”田千秋曰:“方士言神仙者甚衆,而無顯功,臣請皆罷斥遣之!”上曰:“大鴻臚
言是也。”于是悉罷諸方士侯神人者。是後上每對群臣自嘆:“向時愚惑,爲方士所欺。天
下豈有仙人,盡妖妄耳!節食服藥,差可少病而已。”

《資治通鑒•卷二十二《漢紀十四》

濟南人公玉帶上黃帝時明堂圖。……于是上令奉高作明堂汶上,如帶圖。

……公玉帶曰:“黃帝時雖封泰山,然風後,封巨、岐伯令黃帝封東泰山,禪凡山,合符,
然後不死焉。”天子既令設祠具,至東泰山,[東]泰山卑小,不稱其聲,乃令祠官禮之,而
不封禪焉。其後令帶奉祠候神物。

《史記•卷二十八《封禪書》

初,齊王田榮怨項羽,謀舉兵畔之,劫齊土,不與者死。齊處土東郭先生、梁石君在劫中,
强從。及田榮敗,二人醜之,相與入深山隱居。容謂(蒯)通曰:“先生之于曹相國,拾遺舉
過,顯賢進能,齊國莫若先生者。先生知梁石君、東郭先生世俗所不及,何不進之于相國乎?
”……乃見相國(曹參)……曰:“……彼東郭先生、梁石君,齊之俊士也,隱居不嫁,未嘗
卑節下意以求仕也。願足下使人禮之。”曹相國曰:“敬受命。”皆以爲上賓。

《漢書•卷四十五《蒯伍江息夫傳》

武帝時,大將軍衛青者,衛後兄也,封爲長平候。從軍擊匈奴,至余吾水上而還,斬首捕
虜,有功來歸,詔賜金千斤。將軍出宮門,齊人東郭先生以方士待詔公車,當道遮衛將軍
車,拜謁曰:“願白事。”將軍止車前,東郭先生旁車言曰:“王夫人新得幸于上,家貧。
今將軍得金千斤,誠以其半賜王夫人之親,人主聞之必喜。此所謂奇策便計也。”衛將軍謝
之曰:“先生幸告之以便計,請奉教。”于是衛將軍乃以五百金爲王夫人之親壽。王夫人以
聞武帝,帝曰:“大將軍不知爲此。”問之安所受計策,對曰:“受之待詔者東郭先生。”
詔召東郭先生,拜以爲郡都尉。

《史記•卷一百二十六《滑稽列傳》

衡山王聞淮南王作爲畔逆具,亦心結賓客以應之,恐爲所幷。元光六年入朝,謁者衛慶有
方術,欲上書事天子,王怒,故劾慶死罪,强榜服之。

《漢書•卷四十四《淮南衡山濟北王傳》

王生者,善爲黃老言,處士。嘗召居廷中,公卿盡會立,王生老人,曰“吾襪解”,雇謂
釋之:“爲我結襪!”釋之跪而結之。既已,人或讓王生:“獨奈何廷辱張廷尉如此?”王生
曰:“吾老且賤,自度終亡益于張廷尉。廷尉方天下名臣,吾故聊使結襪,欲以重之。”諸
公聞之,賢王生而重釋之。

《漢書•卷五十《張馮汲鄭傳》

塞侯直不疑者,南陽人也。爲郎,事文帝。……吳楚反時,不疑以二千石將兵擊之。景帝後
元年,拜爲御史大夫。天子修吳楚時功,乃封不疑爲塞侯。武帝建元年中,與丞相綰俱以過
免。不疑學《老子》言。其所臨,爲官如故,唯恐人知其爲吏迹也。不好立名稱,稱爲長者。

《史記•卷一百三《萬石張叔列傳》

鄧公,成固人也,多奇計。建元中,上招賢良,公卿言鄧公,時鄧公免,起家爲九卿。一年,
複謝病免歸。其子章以修黃老言顯諸公間。

《史記•卷一百一《袁盎晁錯列傳》

(汲)黯學黃老言,治官民,好清靜,擇丞史任之,責大指而巳,不細苛。黯多病,臥閣內不
出。歲餘,東海大治,稱之。上聞,召爲主爵都尉,列于九卿。治務在無爲而已,引大體,
不拘文法。……上方鄉儒術,尊公孫弘,及事益多,吏民巧。上分別文法,湯等數奏决讞以
幸。而黯常毀儒,面觸弘等徒懷詐飾智以阿人主取容,而刀筆之吏專深文巧詆,陷人于罔
以自爲功。

《漢書•卷五十《張馮汲鄭傳》

淮南王安爲人好讀書鼓琴,不喜弋獵狗馬馳騁,亦欲以行陰德拊循百姓,流譽天下。時時
怨望厲王死,時欲畔逆,未有因也。……王心以爲上無太子,天下有變,諸侯幷爭,愈益
治器械攻戰具,積金錢賂遺郡國諸侯游土奇材。諸辯土爲方略者,妄作妖言,諂諛王,王
喜,多賜金錢,而謀反滋甚。

索隱:
《淮南要略》雲安養土數千,高才者八人,蘇非、李尚、左吳、陳由、伍被、毛周、雷被、
晋昌,號曰“八公”也。

《史記•卷一百十八《淮南衡山列傳》

元狩元年(前一二二)。淮南王安與賓客左吳等日夜爲反謀,按輿地圖,部署兵所從入。……
會廷尉逮捕淮南太子,淮南王聞之,與太子謀,召相、二千石,欲殺而發兵。召相,相至,
內史、中尉皆不至。王念,獨殺相,無益也,即罷相。王猶豫,計未决。太子即自剄,不殊。
伍被自詣吏,告與淮南王謀反迹如此。吏因捕太子、王后,圍王宮,盡求捕王所與謀反賓客
在國中者,索得反具,以上。下公卿治其黨與,使宗正以符節治王。未至,淮南王安自剄。
殺王后茶、太子遷,諸所與謀反者皆族。

《資治通鑒•卷十九《漢紀十一》

淮南王安……招致客賓方術之士數千人,作爲《內書》二十一篇,《外書》甚衆,又有《中篇》
八卷,言神仙黃白之術,亦二十余萬言。時武帝方好藝文,以安屬爲諸父,辯博善爲文辭
甚尊重之。每爲報書及賜,常召司馬相如等視草乃遣。初,安入朝,獻所作《內篇》,新出,
上愛秘之。使爲《離騷傳》,旦受詔,日食時上。又獻《頌德》及《長安都國頌》
。每宴見,談說
得失及方技賦頌,昏莫然後罷。

《漢書•卷四十四《淮南衡山濟北王傳》

伍被,楚人也。或言其先伍子胥後也。被以材能稱,爲淮南中郎。是時淮南王安好術學,折
節下土,招致英俊以百數,被爲冠首。

《漢書•卷四十五《蒯伍江息夫傳》

楊王孫者,孝武時人也。學黃老之術,家業千金,厚自奉養生,亡所不致。

《漢書•卷六十七《楊胡朱梅雲傳》

宣帝

神爵元年(前大一)。春,正月,上始行幸甘泉,郊泰畸;三月,行幸河東,祠後土。上頗修
武帝故事,謹齋祀之禮,以方士言增置神祠;聞益州有金馬、碧鶏之神,可醮祭而致,于
是遣諫大夫蜀郡王褒使持節而求之。

《資治通鑒•卷二十六《漢紀十八》

京兆尹張敞亦上疏諫曰:“願明主時忘車馬之好,斥遠方士之虛語,游心帝王之術,太平
庶幾可興也。”上由是悉罷尚方待詔。

《資治通鑒•卷二十六《漢紀十八》

王褒字子淵,蜀人也。宣帝時修武帝故事,講論六藝群書,博盡奇异之好,……褒既爲刺
史作頌,又作其傳,益州刺史因奏褒有軼材。上乃征褒。既至,詔褒爲聖主得賢臣頌其意。
褒對曰“……是以聖王不偏窺望而視已明,不單頃耳而聽已聰;恩從祥風翱,德與和氣游
太平之責塞,優游之望得;遵游自然之勢,恬淡無爲之場,休征自至,壽考無疆,雍容垂
拱,永永萬年,何必偃印詘信若彭祖,呴噓呼吸如僑、松,眇然絕俗離世哉!《詩》云:“濟
濟多士,文王以寧,”蓋信乎其以宇也!是時,上頗好神仙,故褒對及之。……後方士言益
州有金馬碧鶏之寶,可祭祀致也,宣帝使褒往祀焉。褒于道病死,上閔惜之。

《漢書•卷六十四下《嚴朱吾丘主父徐嚴終王賈傳》

宣帝即位,……時,南郡獲白虎,獻其皮牙爪,上立爲祠。又以方士言,爲隨侯、劍寶、玉
寶壁、周康寶鼎立四祠于未央宮中。

《漢書•卷二十五下《郊祀志》

大夫劉更生獻淮南枕中洪寶苑秘之方,令尚方鑄作。事不驗,更生坐論。京兆嚴張敞上書諫
曰:“願明主時忘車馬之好,斥遠方士之虛語。游心帝王之術,太平庶幾可興也。”後尚方
待詔皆罷。

《漢書•卷二十五下《郊祀志》

(劉)辟疆字少卿,亦好讀《詩》,能屬文。武帝時,以宗室子隨二千石論議,冠諸宗室。清靜
少欲,常以書自娛,不肯仕。

《漢書•卷三十六《楚元王傳》

(劉)德字路叔(少),修黃老術,有智略。少時數言事,召見甘泉宮,武帝謂之“千里駒”。…
…德常持《老子》知足之計。妻死,大將軍光欲以女妻之,德不敢取,畏盛滿也。……德寬厚,
好施生,每行京兆尹事,多所平反罪人。家産過百萬,則以振昆弟賓客食飲,曰:“富,
民之怨也。”

《漢書•卷三十六《楚元王傳》

(劉)向宇子政,本名更生。、年十二,以父德任爲輦郎。既冠,以行修飭擢爲諫大夫。……上
(宣帝)復興神仙方術之事,而淮南有《枕中鴻寶苑秘書》
。書言神仙使鬼物爲金之術,及鄒衍
重道延命方,世人莫見,而更生父德,[注:劉奉世曰:“按德待詔丞相府,年三十餘,始
元二年事也。淮南事,元朔六年,是時德甫數歲,傳誤紀。是年德父辟疆爲光祿大夫。”]武
帝時治淮南獄得其書。更生幼而讀誦,以爲奇,獻之,言黃金可成。上令典尚方鑄作事,費
甚多,方不驗。上乃下更生吏,吏劾更生鑄僞黃金,系當死。更生兄陽城侯安民上書,入國
戶半,贖更生罪。上亦奇其材,得逾冬减死論。

成帝即位,顯等伏辜,更生乃複進用,更名向。……時數有大异,向以爲外戚貴盛,鳳兄
弟用事之咎。而上方精于《詩書》,觀古文,詔向領校中《五經》秘書。向見《尚書。洪範》,箕
子爲武王陳五行陰陽休咎之應。向乃集合上古以來歷春秋六國至秦漢符瑞灾异之記,推迹
行事,連傳禍福,著其占驗,比類相從,各有條目,凡十一篇,號曰《洪範五行傳論》,奏
之。……

向爲人簡易無威儀,廉靖樂道,不交接世俗,專積思于經術,晝誦書傳,夜觀星宿,或不
寐達旦。元延中,星孛東井,蜀郡岷山崩雍江。向惡此异,語在《五行志》。懷不能已,複上
奏,其辭曰:“……今日食龍屢,星孛東井,攝提炎及紫宮,有識長老莫不震動,此變之
大者也。其事難一二記,故《易》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 ',是以設卦指爻,而複說義。
《書》曰‘伻來以圖',天文難以相曉,臣雖圖上,猶須口說,然後可知,願賜清燕之閑,指
圖陳狀。”上輒入之,然終不能用也。

《漢書•卷三十六《楚元王傳》

元帝、成帝

元帝好儒,貢禹、韋玄成、匡衡等相繼爲公卿。禹建言漢家宗廟祭祀多不應古禮,上是其言。
後韋玄成爲丞相,議罷郡國廟,自太上皇、孝惠帝諸園寢廟皆罷。後元帝寢疾,夢神靈譴罷
諸廟祠,上遂複焉。

《漢書•卷二十五下《郊祀志》

成帝末年頗好鬼神,亦以無繼嗣故,多上書言祭祀方術者,皆得待詔,祠祭上林苑中長安
城旁,費用甚多,然無大貴盛者。穀永說上曰:“臣聞明于天地之性,不可或以神怪;知
萬物之情,不可罔以非類。諸背仁義之正道,不遵《五經》之法言,而盛稱奇怪鬼神,廣崇
祭祀之方,求報無福之祠,及言世有仙人,服食不終之藥,遙興輕舉,登遐倒景,覽觀縣
圃,浮游蓬萊,耕耘五德,朝種暮獲,與山石無極,黃冶變化,堅冰淖溺,化色五倉之術
者,皆奸人惑衆,挾左道,懷詐僞,以欺罔世主。聽其言,洋洋滿耳,若將可遇;求之,
蕩蕩如系風捕景,終不可得。是以明王距而不聽,聖人絕而不語。昔周史萇弘欲從鬼神之術
輔尊靈王會朝諸侯,而周室愈微,諸侯愈叛。楚懷王隆祭祀,事鬼神,欲以獲福助,却秦
師,而兵挫地削,身辱國危。秦始皇初幷天下,甘心于神仙之道,遣徐福、韓終之屬多賫童
男童女入海求神采藥,因逃不還,天下怨恨。漢興,新垣平、齊人少翁、公孫卿、欒大等,皆
以仙人黃冶祭祠事鬼使物入海求神采藥貴幸,嘗賜累千金。大尤尊盛,至妻公主,爵位重
累,震動海內。元鼎、元封之際,燕齊之間方土瞋目扼掔,言有神仙祭祀致福之術者以萬數。
其後,平等皆以術窮詐得,誅夷伏辜。至初元中,有天淵玉女、钜鹿神人、轑陽侯師張宗之
奸,紛紛複起。夫周秦之末,三五之隆,已嘗專意散財,厚爵祿,竦精神,舉天下以求之矣
曠日經年,靡有毫牦之驗,足以揆今。經曰:‘享多儀,儀不及物,惟曰不享。《語論》
' 說曰
‘子不語怪神。'唯陛下距絕此類,毋令奸人有以窺朝者。”上善其言。

《漢書•卷二十五下《郊祀志》

是歲(匡)衡、(張)譚複條奏:“長安厨官縣官給祠郡國侯神方土使者所祠,凡六百八十三所。
其二百八所應禮,及疑無明文,可奉祠如故。其餘四百七十五不應禮,或複重,請皆罷。”
奏可。本雍舊祠二百三所,唯山川諸星十五所爲應禮雲。若諸布、諸嚴、諸逐,皆罷。杜主有
五祠,置其一。又罷高祖所立梁、晋、秦、荊、巫、九天、南山、萊中之屬,及孝文渭陽,孝武
薄忌泰一、……之屬,及孝宣參山……之屬,皆罷。候神方士使者副佐、本草待詔七十餘人
皆歸家。

《漢書•卷二十五下《郊祀志》

其後谷口有鄭子真,蜀有嚴君平,皆修身自保,非其服弗服,非其食弗食。……君平卜筮
于成都市,……裁日閱數人,得百錢足自養,閉肆下簾而授《老子》 。博覽亡不通,依老子、
嚴周[師古曰:即莊周]之指著書十余萬言。楊雄少時從游學,以而仕京師顯名,數爲朝廷在
位賢者稱君平德。杜陵李疆素善雄,……及至蜀,致禮與相見,卒不敢言以爲從事,乃嘆
曰:“楊子雲誠知人!”君平年九十餘,遂以其業終,蜀人敬愛,至今稱焉。及雄著書言當
世士,稱此二人。

《漢書•卷七十二《王貢兩龔鮑傳》

(班)彪字叔皮,幼與兄嗣共游學,家有賜書,內足于財,好古之士自遠方至,父党楊子雲
以下莫不造門。嗣雖修儒學,然貴老嚴之術。

《漢書•卷一百上《叙傳》哀帝

初成帝時,齊人甘忠可詐造《天官曆》、《包元太平經》十二卷,以言“漢家逢天地之大終,
當更受命于天,天帝使真人赤精子,下教我此道。”忠可以教重平夏賀良、容丘丁廣世、東
郡郭昌等,中壘校尉劉向奏忠可假鬼神罔上惑衆,下獄治服,未斷病死。賀良等坐挾學忠
可書以不敬論,後賀良等複私以相教。哀帝初立,司隸校尉解光亦以明經通灾异得幸,白
賀良等所挾忠可書。事下奉車都尉劉歆,歆以爲不合《五經》,不可施行。而李尋亦好之。光
曰;“前歆父向奏忠可下獄,歆安肯通此道了”時郭昌爲長令,勸尋宜助賀良等。尋遂白
賀良等皆待詔黃門,數召見,陳說“漢曆中衰,當更受命。……”哀帝久寢疾,幾其有益
遂從賀良等議。于是詔制丞相禦史:“……其大赦天下,以建平二年爲太初(元將)元年,號
曰陳聖劉太平皇帝。漏刻以百二十爲度。布告天下,使明知之。”後月餘,上疾自若。賀良等
複欲妄變政事,大臣爭以爲不可許。賀良等奏言大臣皆不知天命,宜退丞相禦史,以解光
李尋輔政。上以其言亡驗,遂下賀良等吏,……皆下獄,光祿勛平當、光祿大夫毛莫如與禦
史中丞、廷尉雜治,當賀良等執左道,亂朝政,傾覆國家,誣罔主上,不道。賀良等皆伏誅。
尋及解光减死一等,徙敦煌郡。

《漢書》七十五《眭兩夏侯京冀李傳》
哀帝建平四年(前三)。關東民無故驚走,持稿或掫一枚,轉相付與,曰“行西王母籌”,道
中相過逢,多至千數,或被發徒跣,或夜折關,或腧墻入,或乘車騎奔馳,以置驛傳行,
經郡國二十六至京師,不可禁止。民又聚會裏巷阡陌,設博具,歌舞祠西王母,至秋乃止。

《資治通鑒•卷三十四《漢紀二十六》

哀帝即位,寢疾,博征方術士,京師諸縣皆有侍祠使者,盡複前世所常興諸神祠官,凡七
百餘所,一歲三萬七千祠雲。

《漢書•卷二十五下《郊祀志》

(息夫)躬與(孫)寵謀曰:“上亡繼嗣,體久不平,關東諸侯,心爭陰謀。今無鹽有大石自立,
聞邪臣讬往事,以爲大山石立而先帝龍興。東平王雲以故與其後日夜祠祭祝詛上,欲求非望
而後舅伍宏反因方術從醫技得幸,出入禁門。……”

《漢書•卷四十五《蒯伍江息夫傳》

(息夫)躬身歸國,未有第宅,寄居丘亭。奸人以爲侯家富,常夜守之。躬邑人河內掾賈惠往
過躬,教以祝盜方,以桑東南指枝爲匕,畫北斗七星其上,躬夜自被發,立中庭,向北斗
持匕招指祝盜。……躬母聖,坐祠灶祝詛上,大逆不道。聖弃市,……

《漢書•卷四十五《蒯伍江息夫傳》王莽

十一月甲子,莽上奏太后曰:“……及前孝哀皇帝建平二年六月甲子下詔書,更爲太初元
將元年,案其本事,甘忠可、夏賀良讖書臧藍台。臣莽以爲元將元年者,大將居攝改元之文
也,于今信矣。……以居攝三年爲始初元年,漏刻以百二十爲度,用應天命。……”

《漢書•卷九十九上《王莽傳》

莽纂位二年,興神仙事,以方土蘇樂言,起八風台子宮中。台成萬金,作樂其上,順風作
液湯。又種五梁禾于殿中,各順色置其方面,先煮鶴髓、毒冒、犀玉二十餘物漬種,計粟斛
成一金,言此黃帝穀仙之術也。以樂爲黃門郎,令主之。莽遂崇鬼神淫祀,至其末年,自天
地六宗以下至諸小鬼神,凡千七百所,用三牲鳥獸三千餘種。後不能備,乃以鶏當鶩厲,
犬當糜鹿。數下詔自以當仙,語在其傳。

《漢書•卷二十五下《郊祀志》

地皇二年(二一)。卜者王况謂魏成大尹李焉曰:“漢家當復興,李氏爲輔。”因爲焉作讖書,
合十余萬言。事發,莽皆殺之。

《資治通鑒•卷三十八《漢紀三十》

地皇三年(二二)。秀姊元爲新野鄧晨妻,秀嘗與晨俱過穰人蔡少公,少公頗學圖讖,言“劉
秀當爲天子;”或曰:“是國師公劉秀乎?”秀戲曰;“何用知非仆邪!”坐者皆大笑。晨心
獨喜。

《資治通鑒•卷三十八《漢紀三十》

宛人李守,好星曆、讖記,‘爲莽宗卿師,嘗謂其子通曰:“劉氏當興、李氏爲輔。”及新市
平林兵起,南陽騷動,通從弟軼謂通曰:“今四方擾亂,漢當復興。南陽宗室,獨劉伯升
兄弟汛愛容衆,可與謀大事。”通笑曰:“吾意也!”會秀賣谷于宛,通遣軼往迎秀,與相
見,因具言讖文事,與相約結,定計議。

《資治通鑒•卷三十八《漢記三十》

莽日與方士涿郡昭君等于後宮考驗方術,縱淫樂焉。

《漢書•卷九十九下《王莽傳》

先是,衛將軍王涉素養道士西門君惠。君惠好天文讖記,爲涉言:“星孛掃宮室,劉氏當
復興,國師公姓名是也。”涉信其言,以語大司馬董忠,數俱至國師殿中廬道語星宿,國
師不應。後涉特往,對歆涕泣曰;“誠欲與公共安宗族,奈何不信涉也!”……散怨莽殺其
三子,又畏大禍至,遂與涉、忠謀,欲發。歆曰:“當待太白星出、乃可。”忠以司中大贅起
武侯孫伋亦主兵,複與伋謀。伋歸家,顔色變,不能食。妻怪問之,語其狀。妻以告弟雲陽
陳邯,邯欲告之。七月,伋與邯俱告,莽遣使者分召忠等。時忠方講兵都肄,護軍王鹹謂忠
謀久不發,恐漏泄,不如遂斬使者,勒兵入。忠不聽,遂與歆、涉會省戶下。莽帶蹛令惲責
問,皆服。……劉歆、王涉皆自殺。

《漢書•卷九十九下《王莽傳》

或言黃帝時建華蓋以登仙,莽乃造華蓋九重,高八丈一尺,金瑵羽葆,載以秘機四輪車,
駕六馬,力士三百人黃衣幘,車上人擊鼓,挽者皆呼“登仙”。莽出,令在前。百官竊言“
此似軟車,非仙物也。”

《漢書•卷九十九下《王莽傳》

道教史資料選編(續)

本刊資料組

後漢

光武帝

論曰:皇考南頓君初爲濟陽令,以建平元年十二月甲子夜生光武于縣舍,有赤光照室中。
欽异焉,使卜者王長占之。長辟左右,曰:“此兆吉不可言。”是歲縣界有嘉禾生,一莖九
穗,因名光武曰秀。明年,方士有夏賀良者,上言哀帝,雲漢家曆運中衰,當再受命。于是
改號爲太初元年,稱“陳聖劍太平皇帝”,以厭勝之。及王莽篡位,忌惡劉氏,以錢文有
金刀,故改爲貨泉。或以貨泉字文爲“白水真人”。後望氣者蘇伯阿爲王莽使至南陽,遙望
見春陵郭,唶曰:“氣佳哉!鬱鬱葱葱然。”及始起兵還春陵,遠望舍南,火光赫然屬天,
有頃不見。初,道士西門君惠、李守等亦雲劉秀當爲天子。其王者受命,信有符乎?不然,何
以能乘時龍而禦天哉!

《後漢書•卷一下《光武帝紀》

武建元年(二五)。(劉秀)行至鄗,召馮异,問四方動靜。异曰:“更始必敗,宗廟之憂在大王,
宜從衆議!”會儒生疆華自關中奉《赤伏符》來詣王曰:“劉秀髮兵捕不道,四夷雲集龍鬥野,
四七之際火爲主。”群臣因複奏請。六月,己未,王即皇帝位于鄗南;改元,大赦。

《資治通鑒•卷四十《漢紀三十二》

李通字次元,南陽宛人也。世以貨殖著姓。父守,身長九尺,容貌絕异,爲人嚴毅,居家如
宮廷。初事劉歆,好星曆讖記,爲王莽宗卿師。通亦爲五威將軍從事,出補丞,有能名。莽
末,百姓愁怨,通素聞守說讖雲“劉氏復興,李氏爲輔”,私常懷之。且居家富逸,爲閭
裏雄,以此不樂爲吏,乃自免歸。及下江、新市兵起,南陽騷動,通從弟軼,亦素好事,乃
共計議曰:“今四方擾亂,新室且亡,漢當更興。南陽宗室,獨劉伯升兄弟汛愛容衆,可
與謀大事。”通笑曰:“吾意也”。會光武避(事)[吏]在宛,通聞之,既遣軼往迎光武。

《後漢書•卷十五《李通傳》

建武二年(二六)。真定王楊造讖記曰:“赤九之後,癭楊爲主。”楊病癭,欲以惑衆;之綿
曼賊交通。

《資治通鑒•卷四十《漢紀三十二》

二年春正月。壬子,起高廟,建社稷于洛陽,立郊兆于城南,始正火德,色尚赤。

《後漢書•卷一上《光武帝紀》

建武四年(二八)。帝遣建議大將軍朱祜、建威大將軍耿弇、征虜將軍祭遵、驍騎將軍討張豐于
涿郡。祭遵先至,急攻豐;禽(擒)之。初,豐好方術,有道士言豐當爲天子,以五囊裹石系
豐肘,雲“石中有玉璽。”豐信之,遂反。既執,當斬,猷曰“肘石有玉璽”。傍人爲椎破
之,豐乃知被詐,仰天嘆曰:“當死無恨!”

《資治通鑒•卷四十一《漢紀三十三》”

耿弇字伯昭,扶風茂陵人也。其先武帝時,以吏二千石自鉕鹿徙焉。父况,字俠游,以明經
爲郎,與王莽從弟伋共學《老子》,安丘先生,後爲朔調連率。弁少好學,習父業。常見郡尉
試騎士于建旗鼓,肄馳射,由是好將帥之事。[注:稽康《聖賢高土傳》曰:“安丘望之字仲
都,京兆長陵人。少持《老子經》,恬靜不求進宦,號曰安丘丈人。成帝聞,欲見之,望之辭
不肯見,爲巫醫于人閑”也。]
《後漢書•卷十九《耿弇傳》

時新城蠻中山賊張滿,屯結險隘爲人害,詔遵攻之。遵絕其糧道,滿數挑戰,遵堅壁不出。
而厭新,柏華賊複與滿合,遂攻得霍陽聚,遵乃分兵擊破降之。明年春,張滿饑困,城拔
生獲之。初,滿祭祀天地,自雲當王,既執,嘆曰:“讖文誤我”。乃斬之,夷其妻子。

《後漢書•卷二十《祭遵傳》

其妻數惡夢,又多見怪變,蔔筮及望氣者皆言兵當從中起。寵疑子後蘭卿質漢歸,故不信
之,使將兵居外,無親于中。五年春,寵齋,獨在便室。蒼頭子密等三人因寵臥寐,共縛著
床,……即斬寵及妻頭,置囊中,便持記馳出城,因以詣闋。封爲不義侯。

《後漢書•卷十二《彭寵傳》

建武五年(二九)。初,竇融等聞帝威德,心欲東向,以河西隔遠,未能自通,乃從隗囂受建
武正朔;囂皆假其將軍印緩。囂外順人望,內懷异心,使辯士張玄說融等曰:“更始事已
成,尋複亡灾,此一姓不再興之效也!今即所有主,便相系屬,一旦拘制,自令失柄,後有
危敗,雖悔無及。方今豪桀(杰)競逐,雌雄未决,當各據土宇,與隴、蜀合從,高可爲六國,
下不失尉佗。”融等召豪桀(杰)議之,其中識者皆曰:“今皇帝姓名見于圖書,自前世博物
道術士穀子雲,夏賀良等皆言漢有再受命之符,故劉子駿改易名字,冀應其占。及莽末,
西門君惠謀立子駿,事覺被殺,出謂觀者曰:‘讖文不誤,劉秀真汝主也!'此皆近事暴著,
衆所共見者也。况今稱帝者數人,而雒(洛)土地最廣,甲兵最强,號令最明,觀符命而家人
事,他姓殆未能當也!”衆議或同异。

《資治通鑒•卷四十一《漢紀三十三》

帝嘗問興郊祀事,曰:“吾欲以讖斷之,何如?”興使曰:“臣不爲讖。“帝怒曰:“卿之
不爲讖,非之邪?”興惶恐曰:“臣于書有所未學,而無所非也。”帝意乃解。興數言政事 ,
依經守義,文章溫雅,然以不善讖故不能任。

《後漢書•卷三十六《鄭興傳》

中元元年。十一月甲子,晦,日有食之。是歲,初起明堂、靈台、辟雍,及北郊兆域。宣布圖
讖于天下。

《後漢書•卷一下《光武帝紀》

是時帝方信讖,多以决定嫌疑。又酬賞少薄,天下不時安定。譚複上疏曰:“……蓋天道性
命,聖人所難言也。自子貢以下,不得而聞,况後世淺儒,能通之乎!今諸巧慧小才伎(技)數
之人,增益圖書,矯稱讖記,以欺惑貪邪,詿誤人主,焉可不抑遠之哉!臣譚伏聞陛下窮折
方士黃白之術,甚爲明矣;而乃欲聽納讖記,又何誤也!其事雖有時合,譬猷蔔數隻偶之類。
陛下宜垂明聽,發聖意,屏群小之曲說,述《五經》之正義,……”,帝省奏,愈不悅。其
後有詔會議靈台所處,帝謂譚曰:“吾欲[以]讖决之,何如?”譚默然良久,曰:“臣不讀
讖。”帝問其故,譚複機極言讖之非經。帝大怒曰:“桓譚非聖無法,將下斬之。”譚叩頭
流血,良久乃得解。

《後漢書•卷二十八上《桓譚傳》

建武三十二年(中和元年)正月,上齋,夜讀《河圖會昌符》,曰“赤劉之九,會命岱宗。不慎
克用,何益于承。誠善用之,奸僞不萌。”感此文,乃詔松等複案索《河雒》(洛)讖文言九世
封禪事者。松等列奏,乃許焉。初,孝武帝欲求神仙,以扶方者言黃帝由封禪而仙,于是欲
封禪。封禪不常,時人莫知。元封元年,上以方士言作封禪器,以示群儒,多言不合古,于
是罷諸儒不用。三月,上東上泰山,乃上石立之泰山顛(巔)遂東巡海上,求仙人,無所見而
還。四月,封泰山。恐所施用非是,乃秘其事。語在《漢書•郊祀志》。

《後漢書》志第七《祭祀上》

(竇)章字伯向。少好學,有文章,與馬融、崔瑗同好,更相推薦。……太仆鄧康聞其名,請欲
與交,章不肯往,康以此益重焉。是時學者稱東觀爲老氏臧(藏)室,道家蓬萊山,[注:老子
爲守臧(藏)史,複爲柱下史,四方所記文書皆歸柱下,事見《史記》。言東觀經籍多也。蓬萊,
海中神山,爲仙府,幽經秘錄幷皆在焉。]康遂薦章入東觀爲校書郎。

《後漢書•卷二十三《竇融傳》

王符字節信,安定臨涇人也。……乃隱居著書三十餘篇,以譏當時失得,不欲章(彰)顯其名,
故號曰《潜夫論》。其指訐短,討謫物情,足以觀見當時風政,著其五篇雲爾。

《浮俊篇》曰:“……又婦人不修中饋,休其蠶織,而起學巫祝,鼓舞事神,以欺誣細民,
熒惑百姓妻女。贏弱疾之家,懷憂憤憤,易爲恐懼。至使奔走便時,去離正宅,崎嶇路側,
風寒所傷,奸人所利,盜賊所中。或增禍重崇,至于死亡,而不知巫所欺誤,反恨事神之
晚,此妖妄之甚者也。或刻畫好繒,以書祝辭;或虛布巧言,希致福祚;糜折金彩,令廣
分寸;或斷截衆縷,繞帶手腕;或裁切綺谷,縫製成幡。皆單費百縑,用功千倍,破牢爲
僞,以易就難,坐食嘉谷,消損白日。……”

《後漢書•卷四十九《王符傳》

仲長統字公理,山陽高平人也。……統性傲儻,敢直言,不矜小節,默語無常,時人或謂
之狂生。每州郡命召,輒稱疾不就。常以爲凡游帝王者,欲以立身揚名耳,而名不常存,人
生易滅,優游偃仰,可以自娛,欲卜居清曠,以樂其志,論之曰:“……安神閨房,思老
氏之玄虛;呼吸精和,求至人之仿佛。與達者數子,論道講書,俯仰二儀,錯綜人物。彈
《南風》之雅操,發清商之妙曲。消(逍)搖(遙)一世之上,睥睨天地之閑。不受當時之責,永
保性命之期。如是,則可以陵(淩)霄漢,出宇宙之外矣。豈羨夫入帝王之門哉!”……

《後漢書•卷四十九《仲長統傳》

矯慎字仲彥,扶風茂陵人也。少好黃老,隱豚山谷,因穴爲室,仰慕松、喬導引之術。與馬融
蘇章鄉里幷時,融以才博顯名,章以廉直稱,然皆推先于慎。……年七十餘,竟不肯娶。後
忽歸家,自言死日,及期果卒。後人有見慎于敦煌者,故前世异之,或雲神仙焉。
《後漢書•卷八十三《矯慎傳》

會稽俗多淫祀,好蔔筮。民常以牛祭神,百姓財産以之困匱,其自食牛肉而不以薦祠者,
發病且死先爲牛鳴,前後郡將莫敢禁。(第五)倫到官,移書屬縣,曉告百姓。其巫祝有依托
鬼神詐怖愚民,皆案論之。有妄屬牛者,吏輒行罰。民初頗恐懼,或祝詛妄言,倫案之愈急,
後遂斷絕,百姓以安。

《後漢書•卷四十一《第五倫傳》

範升字辯卿,代郡人也。少孤,依外家居。九歲通《論語》
、《孝經》,及長,習《梁丘易》
、《老
子》,教授後生。

《後漢書•卷三十六《範升傳》

蔡邕字伯喈,陳留圍人也。六世祖勛,好黃老,平帝時爲郡令。王莽初,授以厭戎連率。[注:
王莽改隴西郡曰厭戎郡,守曰連率。]勛對印綬仰天嘆曰:“吾策名漢室,死歸其正。昔曾子
不受季孫之賜,况可事二姓哉?”遂携將家屬,逃入深山,與鮑宣、卓茂等同不仕新室。

《後漢書•卷六十下《蔡邕傳》

向長字子平,河內朝歌人也。隱居不仕,性尚中和,好通《老》
、《易》
。貧無資食,好事者更
饋焉,受之取足而反其餘。……建武中,男女娶嫁既畢,敕斷家事勿相關,當如我死也。于
是遂肆意,與同好北海禽慶俱游五岳名山,竟不知所終。

《後漢書•卷八十三《向長傳》

蘇竟字伯况,扶風平陵人也。平帝世,竟以明《易》爲博士講書祭酒。善圖緯,能通百家之言。
王莽時,[與]劉歆等共典校書,拜代郡中尉。

《後漢書•卷三十上《蘇竟傳》

初,捲入維泛,訞言稱神,有弟子數百人,坐伏誅。後其弟子李廣等宣言泛神化不死,以
誑惑百姓。十七年,遂共聚會徒黨,攻沒皖城,殺皖侯劉閔,自稱“南岳太師”。遣謁者張
宗將兵數千人討之,複爲廣所敗。于是使援發諸郡兵,合萬令人,擊破廣等,斬之。

《後漢書•卷二十四《馬援傳》

王昌一名郎,趙國邯鄲人也。素爲卜相工,明星曆,常以爲河北有天子氣。時趙繆王子林好
奇數,任俠于趙、魏間,多通豪猾,而郎與之親善。初,王莽篡位,長安中或自稱成帝子子
輿者,莽殺之。郎緣是詐稱真子輿,雲“母故成帝謳者,嘗下殿卒僵,須臾有黃氣從上下
半日乃解,遂妊身就館。趙後欲害之,僞易他人子,以故得全。[子]輿年十二,識命者郎中
李曼卿,與俱至蜀;十七,到丹陽;二十,還長安,展(輾)轉中山,來往燕、趙,以須天時
”。林等愈動疑惑,乃與趙國大豪李育、張參等通謀,規共立郎。會人閑傳赤眉將度(渡)河,
林等因此宣言赤眉當[至],立劉子輿以觀衆心,百姓多信之。更始元年十二月,林等遂率車
騎數百,晨入邯鄲城,止于王官,立郎爲天子。林爲丞相,李育爲大司馬,張參爲大將軍。
分遣將帥,徇下幽、冀。移檄州郡……

《後漢書•卷十二《王昌傳》

鄧晨字偉卿,南陽新野人也。世吏二千石。父宏,豫章都尉。晨初娶光武姊元。王莽末,光武
嘗與兄伯升及晨俱之宛,與穰人蔡少公宴等語。少公頗學圖讖,言劉秀當爲天子。或曰:“
是國師公劉秀乎?”光武戲曰:“何用知非仆邪?”坐者皆大笑,晨心獨喜。及光武與家屬避
吏新野,舍晨廬,甚相親愛。晨因謂光武曰:“王莽悖暴,盛夏斬人,此天亡之時也。往時
會宛。獨當應邪?”光武笑不答。

《後漢書•卷十五《鄧晨傳》

……述亦好爲符命鬼神瑞應之事,妄引讖記。以爲孔子作《春秋》,爲赤制而斷十二公,明
漢至平帝十二代,歷數盡也,一姓不得再受命。又引《錄運法》曰:“廢昌帝,立公孫。”
《括地象》曰:“帝軒輳受命,公孫氏握。”《援神契》曰:“西太守,乙卯金。”謂西方太守
而乙絕卯金也。五德之運,黃承赤而白繼黃,金據西方爲白德,而代王氏,得其正序。又自
言手文有奇,及得龍興之瑞。數移書中國,冀感動衆心。帝患之,乃與述書曰:“圖讖言‘
公孫',即宣帝也。代漢者當塗高,君豈高之身邪?乃複以掌文爲瑞,王莽何足效乎!君非吾賊
臣亂子,倉卒時人皆欲爲君事耳,何足數也。君日月已逝,妻子弱小,當早爲定計,可以
無優。天下神器,不可力爭,宜留三思。”

《後漢書•卷十三《公孫述傳》

明帝

永平三年(六零)。秋,八月,戊辰,詔改太樂宮曰太予,用讖文也。

《資治通鑒•卷四十四《漢紀三十六》

英少時好游俠,交通賓客,晚節更喜黃老,學爲浮屠齋戒祭祀。[袁宏《漢記》:“浮屠,佛
也。西域天竺國有佛道焉。佛者,漢言覺也,將以覺悟群生也。其教以修善慈心爲主,不殺
生,專務清靜。其精者爲沙門。沙門,漢言息也,蓋息意去欲而歸于無爲。又以爲人死精神
不滅,隨複受形,生時善惡皆有報應,故貴行善修道,以煉精神,以至無生而得爲佛也。
佛長丈六尺,黃金色,項中佩日月光,變化無方,無所不入,而大濟群生。初,明帝夢見
金人長大,項有日月光,以間群臣。或曰:“西方有神,其名曰佛。陛下所夢,得無是
乎?'于是遣使天竺,問其道術而圖其形像焉。”]八年,詔令天下死罪皆入縑贖。英遣郎中奉
黃縑白紈三十匹詣國相曰:“托在蕃(藩)輔,過惡累積,歡喜大思,奉送縑帛,以贖愆罪。
”國相以聞。詔報曰:“楚王誦黃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祠,潔齋三月,與神爲誓,何嫌
何疑,當有悔吝?其還贖,以助伊蒲塞桑門之盛饌。”因以班示諸國中傅。英後遂大交通方
士,作金龜玉鶴,刻文字以爲符瑞。十三年,男子燕廣告英與漁陽王平、顔忠等造作圖書,
有逆謀,事下案驗。有司奏英招聚奸猾,造作圖讖,擅相宮秩,置諸侯王公將軍二千石,
大逆不道,請誅之。帝以親親不忍,乃廢英,徙丹陽涇縣,賜沐邑五百戶。遣大鴻臚持節獲
送,使伎人奴婢(妓士)[工技]鼓吹悉從,得乘輜耕,持兵弩,行道射獵,極意自娛。男女爲
侯主者,食邑如故。楚太后勿上璽綬,留住楚宮。明年,英至丹陽,自殺。

《後漢書•卷四十二《楚王英傳》

十三年十一月,楚王英謀反,廢,國除,遷于涇縣,所連及死徙者數千人。

十四年夏四月,前楚王英自殺。

《後漢書•卷二《明帝紀》

永平八年(六五)。丙子,募死罪系囚詣度遼營;有罪亡命者,令贖罪各有差。楚王英奉黃縑、
白紈詣國相曰:“托在藩輔,過惡累積,歡喜大思,奉送縑帛,以贖愆罪。”國相以聞,
詔報曰:“楚王誦黃、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慈,潔齋三月,與神爲誓,何嫌何疑,當有
悔吝!其還贖,以助伊蒲塞、桑門之盛饌”。

初,帝聞西域有神,其名曰佛,因遣之天竺求其道,得其書及沙門以來。其書大抵以虛無
爲宗,貴慈悲不殺;以爲人死,精神不滅,隨複受形;生時所行善惡,皆有報應,故所貴
修煉精神,以至爲佛。善爲宏闊勝大之言,以勸誘愚俗。精于其道者,號曰沙門。于是中國
始傳其術,圖其形像,而王公貴人,獨楚王英最先好之。

《資治通鑒•卷四十五《漢紀三十七》

永平十三(七零)。楚王英與方士作金色、玉鶴,刻文字爲符瑞。男子燕廣告英與漁陽王平、顔
忠等造作圖書,有逆謀;事下案驗。有司奏“英大逆不道,請誅之。”帝以親親不忍。

《治資通鑒•卷四十五《漢紀三十七》

世傳明帝夢見金人,長大,項有光明,以問群臣。或曰:“西方有神,名曰佛,其形長丈
六尺而黃金色。”帝于是遣使天竺問佛道法,遂于中國圖畫形象焉。楚王英始信其術,中國
因此頗有奉其道者。後桓帝好神,數祀得圖、老子,百姓稍有奉者,後遂轉盛。

《後漢書•卷八十八《西域傳》

論曰:西域風土之載,前古未聞也。……至于佛道神化,興自身(印度)毒,而二漢方志莫有
稱焉。張騫但著地多暑濕,乘象而戰,班勇雖列其奉浮屠,不殺伐,而精文善法導達之功
靡所傳達。余聞之後說也,……漢自楚英始盛齋戒之祀,桓帝又修華蓋之飾。將微義未譯,
而但神明之耶?

《後漢書•卷八十八《西域傳》

康在國不循法度,交通賓客。其後,人上書告康招來州郡奸猾漁陽顔忠、劉子産等,又多遺
其繒帛,案圖書,謀議不軌。事下考,有司舉奏之,……
《後漢書•卷四十二《濟南安王康傳》

輔矜嚴有法度,好經書,善說《京氏易》
、《孝經》
、《論語》傳及圖讖,作《五經論》,時號之
曰《沛王通論》。

《後漢書•卷四十二《沛獻王輔傳》

延性驕奢而遇下嚴烈。永平中,有上書告延與姬兄謝弇及姊館陶主婿駙馬都尉韓光招奸猾
作圖讖,祠祭祝詛。事下案驗,……

《後漢書•卷四十二《阜陵質王延傳》

寒朗字伯奇,魯國薛人也。……永平中,以謁者守侍御史,與三府椽屬共考案楚(王英)獄顔
忠、王平等,辭連及隧鄉侯耿建、朗陵侯臧信、獲澤侯鄧鯉、曲成侯劉建。建等辭未嘗與忠、平
相見。是時顯宗怒甚,吏皆惶恐,諸所連及,率一切陷入,無敢以情恕者。朗心傷其冤,試
以建等物色獨問忠、平,而二人錯愕不能對。朗知其詐,乃上言建等無奸,專爲忠、平所誣,
疑天下無辜類多如此。……帝意解,詔遣景出。後二日,事駕自幸洛陽獄錄囚徒,理出千餘
人。

《後漢書•卷四十一《寒朗傳》

宋均字叔庠,南陽安衆人也。……至二十餘,調補辰陽長。其俗少學者而信巫鬼,均爲立學
校,禁絕淫祀,人皆安之。……浚遒縣有唐、後二山,民共祠之,衆巫遂取百姓男女以爲公
嫗,歲歲改易,既而不敢嫁娶,前後守令莫敢禁。均乃下書曰:“自今以後,爲山娶者皆
取巫家,勿擾良民。”于是遂絕。[注:以男爲山公,以女爲山嫗,猶祭之有尸主也。

《後漢書•卷四十一《宋均傳》

(任)隗字仲和,少好黃老,清靜寡欲,所得奉(俸)秩,常以賑恤宗族,收養孤寡。顯宗聞之,
擢奉朝請,遷羽林左監、虎賁中朗將,又遷長水校尉。

《後漢書•卷二十一《任光傳》

章帝、安帝、順帝

鄭均字仲虞,東平任城人也。少好黃老書。兄爲縣吏,頗受禮遣,均數諫止,不聽。即脫身
爲傭,歲余,得錢帛,歸以與兄。曰:“物盡可複得,爲吏坐臧(贓),終身捐弃。”兄感其
言。遂爲廉潔,均好義篤實,養寡嫂孤兒,恩禮敦至。

《後漢書•卷二十七《鄭均傳》

章帝章和元年(八七)。曹褒依准舊典,雜以《五經》
、《讖記》之文,撰次天子至于庶人冠、婚、
吉、凶終始制度凡百五十篇,奏之。帝以衆論難一,故但納之,不復令有司平奏。
《資治通鑒•卷四十七《漢紀三十九》

淳于恭字孟孫,北海淳于人也。善說《老子》,清靜不慕榮名。家有山田果樹,人或侵盜,輒
助爲收采。又見偷刈禾者,恭念其愧,因伏草中,盜去乃起,裏落化之。……(章帝)建初元
年,肅宗下詔美恭素行,告郡賜帛二十匹,遣詣公車,除爲議郎。引見極日,訪以政事,
遷侍中騎都尉,禮待甚優。其所薦名賢,無不徵用。進對陳政,皆本道德,帝與之言,未嘗
不稱善。五年,病篤,使者數存問,卒與官。

《後漢書•卷三十九《淳于恭傳》

楊厚字仲桓,廣漢新都人也。祖父春卿,善圖讖學,爲公孫述將。漢兵平蜀,春卿自殺。臨
命戒子統曰:“吾締麥中有先祖所傳秘記,爲漢家用,爾其修之。”統感父遺言,服闌,
辭家從犍爲周循學習先法,又就同郡鄭伯山受《河洛書》及天文推步之術。建初中爲彭城令,
一州大旱,統推陰陽消伏,縣界蒙澤。太守宗湛使統爲郡求雨,亦即降澍。自是朝廷灾异,
多以訪之。統作《家法章句》及《內讖》二卷解說。位至光祿大夫,爲國三老。年九十卒。統生厚
……厚少學統業,精力思述。初,安帝永初(二)(三)年,太白入(北)鬥,洛陽大水。時統爲侍
中,厚隨在京師。朝廷以問統,統對年老耳目不明,子厚曉讀圖書,粗識其意。鄧太后使中
常侍承制問之,厚對以爲“諸王子多在京師,容有非常,宜亟發遣各還本國。”太后從之
星尋滅不見。又克水退期日,皆如所言。除爲中郎。太后特引見,向以圖讖,厚對不合,免歸
……四年,厚上言,“今夏必盛寒,當有疾疫蝗蟲之害。”是歲,果六州大蝗,疫氣流行。
後又連上“西北二方有兵氣,宜備邊寇。”車駕臨當西巡,感厚言而止。至陽嘉三年,西羌
寇隴右。明年,鳥桓圍度遼將軍耿嘩。元和元年,複上“京師應有水患,又當火灾,三公有
免者,蠻夷當反畔。”是夏,洛陽暴水,殺千餘人;至冬,承福殿灾,太尉龐參免;荊、交
二州蠻夷賊殺長吏,寇都郭。又言“陽臣、近戚、妃黨當受禍。”明年,來阿母與宦者褒信侯
李元等遘奸廢退;後二年,中常侍張逵等複坐誣罔大將軍梁商專恣,悉伏誅。每有灾异,
厚輒上消救之法,而閹宦專政,言不得信。時大將軍梁冀威權傾朝,遣弟侍中不疑以車馬、
珍玩致遺于厚,欲與相見。厚不答,固稱病求退。帝許之,賜車馬錢帛歸家。修黃老老,教
授門生,上名錄者三千途人。

《後漢書•卷三十上《楊厚傳》

初,章帝時有壽光侯者,能劾百鬼群魅,令自縛見形。……帝聞而征之。乃試問之:“吾殿
下夜半後,常有數人絳衣被發,持火相隨,豈能劾之乎?”侯曰:“此小怪,易銷耳。”帝
僞使三人爲之,侯劾三人,登時仆地無氣。帝大驚曰:“非魅也,朕相試耳。”解之而蘇。

《後漢書•卷八十二下《解奴辜傳》

暢性聰惠,然少貴驕,頗不遵法度。歸國後,數有惡夢,從官卞忌自言能使六丁,善占夢
暢數使蔔筮。又暢乳母王禮等,因此自言能見鬼神事,遂共占氣,祠祭求福。忌等諂媚,雲
神言王當爲天子。暢心喜,與相應答。

《後漢書•卷五十《梁節王暢傳》

(樊)准字幼陵,宏之族曾孫也。父瑞,好黃老言,清靜少欲。准少勵志行,修儒術,以先父
産業數百萬讓孤兄子。

《後漢書•卷三十二《樊宏傳》

安帝永初二年。六月,京師及郡國四十大水,大風,雨雹。秋七月戊辰,詔曰:“……間令
公卿郡國舉賢良方正_,遠求博選,開不諱之路,冀得至謀,以鑒不逮,而所對皆循尚浮言,
無卓爾异聞。其百僚及郡國吏人,有道術明習灾异陰陽之度璇璣之數者,各使指變以聞。二
千石長吏明以詔書,博衍幽隱,朕將親覽,待以不次,冀獲嘉謀,以承天誡。”

《後漢書•卷五《安帝紀》

郎顗字雅光,北海安丘人也。父宗,字仲綏,學《京氏易》,善風角,星算、六日七分,能望
氣占候吉凶,常賣蔔自奉。安帝征之,對策爲諸儒表,後拜吳令。時卒有暴風,宗占知京師
當有大火,記識時日,遣人參候,果如其言。諸公聞而表上,以博士征之。宗耻以占驗見知,
聞征書到,夜縣印綏于縣庭而遁去,遂終身不仕。顗少傳文業,兼明經典,隱居海畔,延
致學徒常數百人。晝研精義,夜占象度,勤心銳思,朝夕無倦。州郡辟召,舉有道、正方,
不就。

《後漢書•卷三十下《郎顗傳》

欒巴字叔元,魏郡內黃人也。[好道]。順帝世,以宦者給事掖庭,補黃門令,非其好也。性質
直,學覽經典,雖在中官,不與諸常侍交接。後陽氣通暢,白上乞退,擢拜郎中,四遷桂
陽太守。……巴使徐州還,再遷豫章太守。郡土多山川鬼怪,小人常破資産以祈禱。巴素有
道術,能役鬼神,乃悉毀壞房祀,剪理奸巫,于是妖异自消。百姓始頗爲懼,終皆安之。

[ 神仙傳》曰:“時廬山廟有神,于帳中與人言語,飲酒投杯,能令官亭湖中分風,船行者
舉帆相逢。巴未到十數日,廟中神不復作聲。郡中常患黃父鬼爲百姓害,巴到,皆不知所在,
郡內無複疾疫”也。]遷沛相。所在有績,征拜尚書。[《神仙傳》曰:“巴爲尚書,正朝大會,
巴獨後到,又飲酒西南噀之。有司奏巴不敬。有詔問巴,巴頓首謝日:‘臣本縣成都市失火,
臣故因酒爲雨以滅火。臣不敢不敬'詔即以驛書間成都,成都答言:‘正旦大失火,食時有
雨,從東北來,火乃息,雨皆酒臭。'後忽一旦大風,天霧晦暝,對坐皆不相見,失巴所在。
尋問之,雲其日還成都,與父故別也。”]

《後漢書•卷五十七《欒巴傳》

初,光武善讖,及顯宗(明帝)、肅宗(章帝)因祖述焉。自中興之後,儒者爭學圖緯,兼複附以
沃(妖)言。(順帝陽嘉三年)衡以圖緯虛妄,非聖人之法,乃上疏曰“臣聞聖人明審律曆以定
吉凶,重之以蔔筮,雜之以九宮,經天驗道,本盡于此。或觀星辰逆順,寒燠所由,或察
龜策之占,巫覡之言,其所因者,非一術也。立言于前,有征于後,故智者貴焉,謂之讖書
讖書始出,蓋知之者寡。自漢取秦,用兵力戰,功成業遂,可謂大事,當此之時,莫或稱讖
若夏侯勝、眭孟之徒,以道術立名,其所述著,無讖一言。劉向父子領校秘書,閱定九流,
亦無讖錄。成、哀之後,乃始聞之。《尚書》堯使鮌理洪水,九載績用不成,鮌則殛死,禹乃
嗣興。而《春秋讖》雲‘共工理水'。凡讖皆雲黃帝伐蚩尤,而《詩讖》獨以爲‘蚩尤敗,然後
堯受命'。《春秋元命包》中有公輸班與墨翟,事見戰國'非春秋也。又言‘別有益州'。益州之置,
在于漢世。其名三輔諸陵'世數可知。至于圖中訖于成帝,一卷之書,互异數事,聖人之言,
執無若是,殆必虛僞之徒,以要世取資。往者侍中賈逵摘讖互异三十余事,諸言讖者皆不
能說。至于王莽篡位,漢世大禍,八十篇何爲不戒?則知圖讖成于哀乎之際也。且《河洛》、
《六藝》,篇錄已定,後人皮傳,無所容篡。永元中,清河宋景遂以曆紀推言水灾,而僞稱
洞視玉版。或者至于弃家業,入山林。後皆無效,而複采前世成事,以爲證驗。至于永建複
統,則不能知。此皆欺世罔俗,以昧執(勢)位,情僞較(皎)然,莫之糾禁。且律曆,卦候、
九宮、風角,數有征效,世莫肯學,而競稱不占之書。譬猶畫工,惡圖犬馬而好作鬼魅,誠
以實事難形,而虛僞不窮也。宜收藏圖讖,一禁絕之,則朱紫無所眩,典笈無瑕玷矣。”

《後漢書•卷五十九《張衡傳》

順帝陽嘉元年(一三二)。上聞北海郎顗精于陰陽之學,二年,春,正月,詔公車征顗,問以
灾异。

《資治通鑒•卷五十一《漢紀四十三》

許曼者,汝南平輿人也。祖父峻,字季山,善蔔占之術,多有顯驗,時人方之前世京房。自
雲少嘗篤病,三年不愈,乃謁太山請命,行遇道士張巨君,授以方術。所著《易林》,至今
行世。曼少傳峻學。

《後漢書•卷八十二下《許曼傳》

順帝永和二年(一三七)。冬,十月,甲申,上行幸長安。扶風田弱薦同郡法真博通內、外學,
[注:東都諸儒以《七緯》爲內學,《六經》爲外學。]隱居不仕,宜就加袞職。帝虛心欲致之,
前後四征,終不屈。

《資治通鑒•卷五十二《漢紀四十四》

道教史資料選編(二續)

本刊資料組

桓帝

二年,冬十月,長平陳景自號“黃帝子”,署置官屬,又南頓管伯亦稱“真人”,幷圖舉
兵,悉伏誅。

《後漢書•卷七《桓帝紀》

(周)勰字巨勝,少尚玄虛,以父任爲郎,自免歸家,……時梁冀貴盛,被其征命者,莫敢
不應,唯勰前後三辟,竟不能屈。……慕老聃清靜,杜絕人事,巷生荊棘,十有餘歲。至延
熹二年(一五九),乃開門延賓,游談宴樂,及秋而梁冀誅,年終而勰卒,時年五十。

《後漢書•卷六十一《周舉傳》
(延熹)八年春正月,遣中常侍左倌之苦縣,祠老子。十一月,使中常侍管霸之苦縣,祠老子。

《後漢書•卷七《桓帝紀》

桓帝即位十八年,好神仙事。延熹八年,初使中常侍之陳國苦縣祠老子。九年,親祠老子于
濯龍。文厨爲壇,飾淳金扣器,設華蓋之坐,用郊天樂也。

《後漢書》志第八《祭祀中》

論曰:前史稱桓帝好音樂,善琴笙。飾芳林而考濯龍之宮,設華蓋以祠浮圖、老子,斯將所
謂“聽于神”乎!及誅梁冀,奮威怒,天下猶企其休息。而五邪嗣虐,流衍四方。自非忠賢力
爭,屢折奸鋒,雖願依斟流彘,亦不可得已。

《後漢書•卷七《桓帝紀》

襄楷字公矩,平原隰陰人也。好學博古,善天文陰陽之術。桓帝時,宦官專朝,政刑暴濫,
又比失皇子,灾异尤數。延熹九年,楷自家詣闕上疏曰:“……臣前上琅砑宮崇受幹吉神
書,不合明聽。[幹姓,吉名也。神書,即今道家《太平經》也。]……”書奏不省。十餘日,複
上書,曰:“……前者宮崇所獻神書,專以奉天地順五行爲本,亦有興國廣嗣之術。其文
易曉,參同經典,而順帝不行,故國胤不興,……又聞宮中立黃老、浮屠之祠。此道清虛,
貴尚無爲,好生惡殺,省欲去奢。今陛下嗜欲不去,殺罰過理,既乖其道,豈獲其祚哉!或
言老子入夷狄爲浮屠。浮屠不三宿桑下,不欲久生恩愛,精之至也。天神遣以好女,浮屠曰:
“此但革囊盛血。”遂不眄之。其守一如此,乃能成道。今陛下淫女艶婦,極天下之麗,甘
肥飲美,單天下之味,柰何欲如黃老乎?”……初,順帝時,琅玡宮崇詣闕,上其師于吉于
曲陽泉水上所得神書百七十卷,皆縹白素朱介青首朱目,號《太平清領書》。其言以陰陽五
行爲家,而多巫覡雜語。有司奏崇所上妖妄不經,乃收臧之。後張角頗有其書焉。及靈帝即
位,以楷書爲然。

《後漢書•卷三十下《襄楷傳》

延熹九年(一六六)。平原襄楷詣闕上疏……書奏,不省。十餘日,複上書曰:“臣聞殷紂好
色,妲已是出;葉公好龍,真龍游廷。今黃門、常侍,天刑之人,陛下愛待,兼倍常寵,系
嗣未兆,豈不爲此!又聞宮中立黃、老、浮屠之祠,此道清虛,貴尚無爲,好生惡殺,省欲去
奢。今陛下嗜欲不去,殺罰過理,既乖其道,豈獲其祚哉!浮屠不三宿桑下,不欲久生恩愛,
精之至也;其守一如此,乃能成道。今陛下淫女艶婦,極天下之麗,甘肥飲美,單天下之
味,柰何欲如黃、老乎!”書上,即召入,詔尚書間狀。楷言:“古者本無宦臣,武帝末數游
後宮,始置之耳。”尚書承旨,奏:“楷不正辭理,而違背經藝,假借星宿,造合私意,
誣上罔事,請下司隸正楷罪法,收送雒(洛)陽獄。”帝以楷言雖激切,然皆天文恒象之數,
故不誅;猶司寇論刑。自永平以來,臣民雖有習浮屠術者,而天子未之好;至帝,始篤好
之,常躬自禱祠,由是其法浸盛,故楷言及之。

《資治通鑒•卷五十五《漢紀四十七》
延熹九年。河南張成,善風角,推占當赦,教子殺人。司隸李膺督促收捕,既而逢宥獲免。
膺愈懷憤疾,竟按殺之。成素以方伎(技)交通宦官,帝亦頗訊其占,宦官教成弟子牢修上書,
告“膺等養太學游士,交結諸郡生徒,更相驅馳,共爲部黨,誹訕朝廷,疑亂風俗。”于
是天子震怒,班下郡國,逮捕黨人,布告天下,使同忿疾。

《資治通鑒•卷五十五《漢紀四十七》

延熹中,桓帝事黃老道,悉毀諸房祀,唯特詔密縣存故太傅卓茂廟,洛陽王渙祠焉。

《後漢書•卷七十六《王渙傳》

劉瑜字季節,廣陵人也。高祖父廣陵靖王。父辯,清河太守。瑜少好經學,尤善圖讖、天文、
曆算之術,州郡禮請不就。

《後漢書•卷五十七《劉瑜傳》

(張楷)性好道術,能作五里霧。時關西人裴優亦能爲三裏霧,自以不如楷,從學之,楷避不
肯見。桓帝即位,優遂行霧作賊,事覺被考,引楷言從學術,楷坐系廷尉詔獄,積二年,
恒諷誦經籍,作《尚書》注,後以事無驗,見原還家。

《後漢書•卷三十六《張霸傳》靈帝

熹平二年(一七三),國相師遷追奏相魏情與寵共祭天神,希幸非冀,罪至不道。有司奏遣使
者案驗。是時新誅勃海王悝,靈帝不忍複加法,詔檻車傳送愔、遷詣北寺詔獄,使中常待王
鋪與尚書令侍御史雜考。愔辭與王共祭黃老君,求長生福而已,無它冀幸。

《後漢書•卷五十《陳敬王羨傳》

光和元年(一七八)。秋,七月,壬子,青虹見玉堂後殿庭中。詔召光祿大夫楊賜等詣金商門,
問以灾异及消複之術。賜對曰:“《春秋讖》曰:天投霓,天下怨,海內亂。[注:《春秋演孔
圖》曰:霓者,鬥之亂精也,失度投蟣見。]加四百之期,亦複垂及。[注:《春秋演孔圖》曰:
劉四百歲之際,褒漢王輔,皇王以期,有名不就。]……”

《資治通鑒•卷五十七《漢紀四十九》

中平元年春二月,钜鹿人張角自稱“黃天”,其部(師)[帥]有三十六(萬)[方],皆著黃巾,同
日反叛。安平、甘陵人各執其王以應之。三月戊申,以河南尹何進爲大將軍,將兵屯都亭。置
八關都尉官。壬子,大赦天下黨人,還諸徙者,唯張角不赦。詔公卿出馬、弩,舉列將子孫
及吏民有明戰陣之略者,詣公車。遣北中郎將盧植討張角,左中郎將皇甫嵩、右中郎將朱俊
討穎川黃巾。庚子,南陽黃巾張曼成攻殺郡守褚貢。夏四月,……朱俊爲黃巾波才所敗。…
…汝南黃巾敗太守趙謙于邵陵。廣陽黃巾殺幽州刺史郭勛及太守劉衛。五月,皇甫嵩、朱俊
複與波才等戰于長社,大破之。六月,南陽太守秦頡擊張曼成,斬之。交址屯兵執刺史及合
浦太守來達,自稱“柱天將軍”,遣交址刺史賈琮討平之。皇甫嵩、朱俊大破汝南黃巾于西
華。詔嵩討東郡,朱俊討南陽。盧植破黃巾,圍張角于廣宗。宦官誣奏植,抵罪。遣中郎將董
卓攻張角,不克。……秋七月,巴郡妖巫張修反,寇郡縣。八月,皇甫嵩與黃巾戰于倉亭,
獲其帥。乙巳,詔皇南嵩北討張角。……冬十月,皇甫嵩與黃巾賊戰于廣宗,獲張角弟梁。
角先死,乃戮其尸。以皇甫嵩爲左車騎將軍。十一月,皇甫嵩又破黃巾于下曲陽,斬張角弟
寶。……癸巳朱俊拔宛城,斬黃巾別帥孫夏。

《後漢書•卷八《靈帝紀》

初,巨鹿張角自稱“大賢良師”,奉事黃老道,畜養弟子,跪拜首過,符水咒說以療病,
病者頗愈,百姓信向之。角因遣弟子八人使于四方,以善道教化天下,轉相誑惑。十餘年間,
衆徒數十萬,連結郡國,自青、徐、幽、冀、荊、楊、兗、豫八州之人,莫不畢應。遂置三十六方
方猶將軍號也。大方萬令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帥。訛言“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
子,天下大吉”,以白土書京城寺門及州郡官府,皆作“甲子”字。中平元年,大方馬元
義等先收荊、楊數萬人,期會發于鄴。元義數往來京師,以中常侍封諝、徐奉等爲內應,約
以三月五日內外俱起。未及作亂,而張角弟子濟南唐周上書告之,于是豐裂元義于洛陽。靈
帝以周章下三公、司隸,使鈎盾令周斌將三府椽屬,案驗宮省直衛及百姓有事角道者,誅
殺千餘人,推考冀州,逐捕角等。角等知事已露,晨夜馳勃,諸方一時俱起。皆著黃巾爲標
幟,時人謂之“黃巾”,亦名爲“蛾賊”。殺人以祠祀天。角稱“天公將軍”,角弟寶稱“
地女將軍”,寶弟梁稱“人公降軍”。所在燔燒官府,劫略聚邑,州郡失據,長吏多逃亡。
旬日之間,天下向應,京師震動。

《後漢書•卷七十一《皇甫嵩傳》

光和六年(一八三)。初,巨鹿張角奉事黃、老,以妖術教授,號“太平道”。咒符水以療病,
令病者跪拜首過,或時病愈,衆共神而信之。角分遣弟子周行四方,轉相誑誘,十餘年間
徒衆數十萬,有青、徐、幽、冀、荊、揚、兗、豫八州之人,莫不畢應。或弃賣財産'流移奔赴,
填塞道路,未至病死者亦以萬數。郡縣不解其意,反言角以善道教化,爲民所歸。……角遂
置三十六方;方,猶將軍也,大方萬餘人,小方六七千人,各立渠帥;訛言“蒼天已死,
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以白土書京城寺門及州郡宮府,皆作“甲子”字。大方
馬元義等先收荊、揚數萬個,期會發于鄴。元義數往來京師,以中常侍封訝、徐奉等爲內應,
約以三月五日內外俱起。中平元年(一八四)。春,角弟子濟南唐周上書告之。于是收馬元義,
車裂于雒陽。詔三公、司隸按驗宮省直衛及百姓有事角道者,誅殺千餘人,下冀州逐捕角等。
角等知事己露,晨夜馳敕諸方,一時俱起,皆著黃巾以爲標幟,故時人謂之“黃巾賊”。
二月,角自稱天公將軍,角弟寶稱地公將軍,寶弟梁稱人公將軍,所在燔燒官府,劫略聚
邑,州郡失據,長吏多逃亡;句月之間,天下響應,京師震動。安乎,甘陵人各執其王應賊

《資治通鑒•卷五十八《漢紀五十》

沛人張魯,母有姿色,兼挾鬼道,往來焉家,遂任魯以爲督義司馬,(遂)與別部司馬張修
將兵掩殺漢中太守蘇固,斷絕斜谷,殺使者。魯既得漢中,遂複殺張修而幷其衆。……張魯
以璋(劉焉子)暗懦,不復承順。璋怒,殺魯母及弟,而遣其將龐羲等攻魯,數爲所破。魯部
曲多在巴土,故以羲爲巴郡太守。魯因襲取之,遂雄于巴漢。……明年,曹操破張魯,定漢
中。魯字公旗。初,祖父陵,順帝時客于蜀,學道鶴鳴山中[山在今益州晋原縣西],造作符
書,以惑百姓。受其道者輒出米五鬥,故謂之“米賊”。陵傳子衡,衡傳于魯,魯遂自號“
師君”。其來學者,初名爲“鬼卒”,後號“祭酒”。祭酒各領部衆,衆多者名曰“理頭”
皆校以誠信,不聽欺妄,有病但令首過而已。諸祭酒各起義合于路,同之亭傳,具置米肉
以給行旅。食者量腹取足,過多則鬼能病之。犯法者先加三原,然後行刑。不置長吏,以祭
酒爲理,民夷信向。[《典略》曰:“初,熹平中(一七七至一七八),妖賊大起,漢中有張修。
[駱曜教民緬匿法,角]爲太平道,(張角)[脩]爲五斗米道。太平道師持九節杖,爲符祝,教病
人叩頭思過,因以符水飲之,病或自愈者,則雲此人信道,其或不愈,則雲不信道。修法
略與角同,加施淨室,使病人處其中思過。又使人爲奸令祭酒,主以《老子》五千文,使都
習,號“奸令”。爲鬼吏,主爲病者請禱。[請禱]之法,書病人姓字,說服罪之意。作三通,
其一上之天,著山上,其一埋之地,其一沉之水,謂之“三官手書”。使病者家出米五鬥
以爲常,故號“五斗米師”也。實無益于療病,[但爲淫妄],小人昏愚,竟共事之,後角被
誅,修亦亡。及魯自在漢中,因其人信行修業,遂增飾之。教使起義合,以米[肉]置其中,
以止行人。又[教]使自隱,有小過者,當循道百步,則罪除,又依《月令》,春夏禁殺,又禁
酒。流移寄在其地者,不敢不奉也。]朝廷不能討,遂就拜魯鎮夷中郎將,領漢寧太守,通其
貢獻。韓遂、馬超之亂,關西民奔魯者數萬家。時人有地中得玉印者,群下欲尊魯爲漢寧王。
魯功曹閻鬧諫曰:“漢川之民,戶出十萬,四面險固,財富土沃,上匡天子,則爲桓文,
次方竇融,不失富貴。今承制署置,執足斬斷。遽稱王號,必爲禍先。”魯從之。魯自在漢川
垂三十年,聞曹操征之,至陽平,欲舉漢中降。其弟衛不聽,率衆數萬,拒關固守。操破衛,
斬之。魯聞陽平已陷,將稽顙歸降。閻圃說曰:“今以急往,其功爲輕,不如且依巴中,然
後委質,功必多也。”于是乃奔南山。左右欲悉焚寶貨倉庫,魯曰:“本欲歸命國家,其意
未遂。今日之走,以避鋒銳,非有惡意。”遂封藏而去。操入南鄭,甚嘉之。又以魯本有善意,
遣人慰安之。魯即與家屬出逆,拜鎮南將軍,封閬中候,邑萬戶,將還中國,待以客禮。封
魯五子及閻圃等皆爲列侯。魯卒,謚曰原侯,子富嗣。

《後漢書•卷七十五《劉焉傳》

……益州賊馬相亦自號“黃巾”,合聚疲役之民數千人,先殺綿竹令,進攻雒縣,殺郗儉,
又擊蜀郡、犍爲,旬月之間,破壞三郡。馬相自稱“天子”,衆至十余萬人。

《後漢書•卷七十五《劉焉傳》

獻帝

初平二年(一九一)。劉焉在益州陰圖异計。沛人張魯,自祖父陵以來世爲五斗米道,客居于
蜀。魯母以鬼道常往來焉家,焉乃以魯爲督義司馬,以張修爲別部司馬,與合兵掩殺漢中
太守蘇固,斷絕斜穀閣,殺害漢使。

《資治通鑒•卷六十《漢紀五十二》

初平三年。青州黃巾衆百萬入兗州,殺任城相鄭遂,轉入東平。劉岱欲擊之,鮑信諫曰:“
今賊衆百萬,百姓皆震恐,士卒無鬥志,不可敵也。觀賊衆群輩相隨,軍無輜重,唯以鈔
略爲資,今不若畜士衆之力,先爲固守。彼欲戰不得,攻又不能,其勢必離散,後選精銳
據其要害,擊之可破也。”岱不從,遂與戰,果爲所殺,信乃與州吏萬潜等至東郡迎太祖
領兗州牧。遂進兵擊黃巾于壽張東。信力戰鬥死,僅而破之。[《魏書》曰:太祖將步騎千餘人,
行視戰地,卒抵賊營,戰不利,死者數百人,引還。賊尋前進,黃巾爲賊久,數乘勝,兵
皆精悍。太祖舊兵少,新兵不習練,舉軍皆懼。太祖被甲嬰冑,親巡將士,明勸賞罰,衆乃
複奮,承間討擊,賊稍折退。賊乃移書太祖曰:“昔在濟南,毀壞神壇,其道乃與中黃太
乙同,似若知道,今更迷惑。漢行已盡,黃家當立。天之大運,非君才力所能存也。”太祖
見檄書,呵駡之,數開示降路;遂設奇伏,晝夜會戰,戰輒禽獲,賊乃退走。]購求信喪不
得,衆乃刻木如信形狀,祭而哭焉。追黃巾至濟北。乞降。冬,受降卒三十余萬,男女百余
萬口,收其精銳者,號爲青州兵。

《三國志•卷一《魏書•武帝第一》

(初平)三年四月,司徒王允、尚書仆射士孫瑞、卓將呂布共謀誅卓。是時,天子有疾新愈,大
會未央殿。布使同郡騎都尉李肅等,將親兵十餘人,僞著衛士服守掖門。布懷詔書。卓至,
肅等格卓。卓驚呼布所在。布曰“有詔”,遂殺卓,夷三族。主薄田景前趨卓尸,布又殺之;
凡所殺三人,余莫敢動。[《英雄記》曰:時有謠言曰:“千里草,何青青,十日蔔,猶不生。
”又作《董逃》之歌。又有道士書布爲“呂”字以示卓,卓不知其爲呂布也。卓當入會,陳列
步騎,自營至宮,朝服導引行其中。馬躓不前,卓心怪欲止,布勸使行,乃衷甲而入。卓既
死,當時日月清淨,微風不起。……]長安士庶鹹相慶賀,諸阿附卓者皆下獄死。

《三國志•卷六《魏書•董二袁劉傳第六》

建安元年(一九六)。袁術以讖言“代漢者當塗高”,自雲名字應之。[賢曰:“當塗高”者,
魏也。然術自以“術”及“路”皆是塗,故雲應之。]又以袁氏出陳,爲舜後,以黃代赤,德
運之次,遂有僭逆之謀。

《資治通鑒•卷六十二《漢紀五十四》

建安五年(二零零)。張魯以劉璋暗懦,不復承順,襲別部司馬張修,殺之而幷其衆。璋怒,
殺魯母及弟,魯遂居漢中,與璋爲敵。

《資治通鑒•卷六十三《漢紀五十五》

建安五年,曹公與袁紹相拒子官渡,策陰欲襲許,迎漢帝,[……《江表傳》曰;時有道士琅
邪于吉,先寓居東方,往來吳會,立精舍,燒香讀道書,製作符水以治病,吳會人多事之
策嘗于郡城門樓上,集會諸將賓客,吉乃盛服杖小函,漆畫之,名爲仙人鏵,趨度門下。
諸將賓客三分之二下樓迎拜之,掌賓者禁呵不能止。策即令收之。諸事之者,悉使婦女入見
策母,請救之。母請策曰:“于先生亦助軍作福,醫護將士,不可殺之。”策曰:“此子妖
妄,能幻惑衆心,遠使諸將不復相顧君臣之禮,盡委策下樓拜之,不可不除也。”諸將複
連名通白事陳乞之。策曰:“昔南陽張津爲交州刺史,舍前聖典訓,廢漢家法律,嘗著絳
帕頭,鼓琴燒香,讀邪俗道書,雲以助化,卒爲南夷所殺。此甚無益,諸君但未悟耳。今此
子已在鬼籙,勿複費紙筆也。”即催斬之,縣首于市。諸事之者,尚不謂其死而雲尸解焉,
複祭祀求福。《志林》曰:初順帝時,琅邪宮崇詣闕上師于吉所得神書于曲陽泉水上,白素
朱界,號《太平青領道》凡百餘卷。順帝至建安中,五六十歲,于吉是時近已百年,年在耄
悼,禮不加刑。又天子巡狩,問百年者,就而見之,敬齒以親愛,聖王之至教也。吉罪不及
死,而暴加酷刑,是乃謬誅,非所以爲美也。喜推考桓王之薨,建安五年四月四日。是時曹、
袁相攻,未有勝負。案夏侯元讓與石威則書,袁紹破後也。書云:“授孫賁以長沙,業張津
以零、桂。”此爲桓王于前亡,張津于後死,不得相讓,譬言津之死意矣。]
《三國志•卷四十六《吳書•孫破虜討逆傳第一》

鄭玄,字康成,北海高密人也。……以山東無足問者,乃西入關,因涿郡盧植,事扶風馬融
融門徒四百余人,升堂進者五十餘生。融素驕貴,玄在門下,三年不得見,乃使高業弟子
傳授于玄。玄日夜尋誦,未嘗怠倦。會融集諸生考論圖緯,聞玄善算,乃召見于樓上,玄因
從質諸疑義,問畢辭歸。融喟然謂門人曰:“鄭生今去,吾道東矣!”……五年春,夢孔子
告之曰:“起,起,今年歲在辰,來年歲在已。”既寤,以讖合之,知命當終,有頃寢疾。
時袁紹與曹操相拒于宮度,令其子譚遣使逼玄隨軍。不得已,載病到元城縣,疾篤不進,
其年六月卒,年七十四。

《後漢書•卷三十五《鄭玄傳》

建安六年(二零一)。張魯以鬼道教民,使病者自首其過,爲之請禱;實無益于治病,然小人
昏愚,競共事之。犯法者,三原,然後乃行刑;不置長吏,皆以祭酒爲治。[魯以鬼道教民,
其來學者,初名爲鬼卒,後號祭酒。祭酒各領部衆。]民、夷便樂之,流移寄在其地者,不敢
不奉其道。後遂襲取巴郡。朝廷力不能征,遂就寵魯爲鎮民中郎將,領漢寧太守,通貢獻而
已。

《資治通鑒•卷六十四《漢紀五十六》

建安十五年(二零一)。朝廷遣南陽張津爲交州刺史。津好鬼神事,常著絳帕頭,鼓琴、燒香,
讀道書,雲可以助化,爲其將區景所殺,劉表遣零陵賴恭代津爲刺史。

《資治通鑒•卷六十六《漢紀五十八》

諸將爭權,遂殺稠,幷其衆。汜與作轉相疑,戰鬥長安中。傕質天子于營,燒宮殿城門,略
官寺,盡收乘輿服禦物置其家。傕使公卿詣汜請和,汜皆執之。相攻擊連月,死者萬數。

[ 獻帝起居法》曰:催性喜鬼怪左道之術,常有道人及女巫歌謳擊鼓下神,祠祭六丁,符劾
厭勝之具,無所不爲.……天子使左中郎將李固持節拜作爲大司馬,在三公之右。作自以
爲得鬼神之力,乃厚賜諸巫。]

《三國志•卷六《魏書•董二袁劉傳第六》

光和末,黃巾起。拜騎都尉,討穎川賊。遷爲濟南相,國有十餘縣,長吏多阿附貴戚,贓污
狼籍,于是奏免其八;禁斷淫祀,奸宄逃竄,郡界肅然。久之征還爲東郡太守;不就,稱
疾歸鄉里。頃之,冀州刺史王芬、南陽許攸、沛國周旌等連結豪杰,謀廢靈帝,立合肥候,
以告太祖。太祖拒之,芬等遂敗。[司馬彪《九州春秋》曰:于是陳蕃子逸與術士平原襄楷會
于芬坐,楷曰:“天文不利宦者,黃門、常侍(貴)(真)族滅矣。”逸喜。芬曰:“若然者,芬
願驅除。”于是與攸等結謀。靈帝欲北巡河間舊宅,芬等謀因此作難,上書言黑山賊攻劫郡
縣,求得起兵。會北方有赤氣,東西竟天,太史上言“當有陰謀,不宜北行”,帝乃止。敕
芬罷兵,俄而征之。芬懼,自殺。]

《三國志》,卷一《魏書•武帝紀第一》
法正字孝直,(右)扶風酈人也。祖父真,有清節高名。[《三輔决錄注》曰:真字高卿,少明
《五經》,兼通讖緯,學無常師,名有高才。]

《三國志•卷三十七《蜀書•龐統法正傳第七》

太祖以琮爲青州刺史、封列侯。蒯越等侯者十五人。越爲光祿勛;嵩,大鴻臚;羲,侍中;
先,尚書令;其餘多至大官。[《零陵先賢傳》曰:先字始宗,博學疆記,尤好黃老言,明習
漢家典故。]

《三國志•卷六《魏書•熏二袁劉傳第六》

甘始,東郭延年、封君達三人者,皆方士也。率能行容成禦婦人術,或飲小便,或自倒懸,
受嗇精氣,不極視大言。甘始、元放(左慈)、延年皆爲操所錄,問其術而行之。[曹植《辯道論》
論曰:“甘始者,老而有少容,自諸術士鹹共歸之。然始辭繁寡辭,頗切怪言。餘嘗辟左右
獨與之言,問其所行。溫顔以誘之,美辭以導之。始語餘:“吾本師姓韓字雅,嘗與師于南
海作金,前後數四,投數萬斤金于海。”……言不盡于此,頗難悉載,故粗舉其巨怪者。始
若遭秦始皇、漢武帝,則複徐市、欒大之徒也。”]君達號“青牛師”。[《漢武帝內傳》曰:“
封君達,隴西人。初服黃連五十餘年,入烏舉山,服水銀百餘年,還鄉里,如二十者。常乘
青牛,故號“青牛道士”。聞有病死者,識與不識,便以要間竹管中藥與服,或下針,應
手皆愈。不以姓名語人。聞魯女生得《五岳圖》,連年請求,女生未見授,幷告節度。二百余
歲乃入玄丘山去。”]凡此數人,皆百餘歲及二百歲也。

《後漢書•卷八十二下《甘始傳》

左慈字元放,廬江人也。少有神道。嘗在司空曹操坐,操從容顧衆賓曰:“今日高會,珍羞
略備,所少吳松江鱸魚耳。”放于下坐應曰:“此可得也。”因求鋼盤貯水,以竹竿餌釣于
盤中,須臾引出一鱸魚出。操大拊掌笑,會者皆驚。操曰:“一魚不周坐席,可更得乎 ?”
放乃更餌釣沉之,須叟複引出,皆長三尺餘,生鮮可愛。操使目前繪之,周浹會者。操又謂
曰:“既已得魚,恨無蜀中生薑耳!”放曰:“亦可得也。”操恐其近即所取,因賫:“吾
前遣人到蜀買錦,可過劾使者,增市二端。”語頃,即得薑還,幷獲操使報命。後操使蜀反,
驗問增錦之狀及時日早晚,若符契焉。後操出近郊,士大夫從者百許人,慈乃爲賫酒一升
脯一斤,手自斟酌,百官莫不醉飽。操怪之,使尋其故,行視諸鏟,悉亡其酒脯矣。操懷不
喜,因坐上收欲殺之,慈乃郃入壁中,霍然不知所在。或見于市者,又捕之,而市人皆變
形與慈同,莫知誰是。後人逢慈于陽城山頭,因複逐之,遂入走羊群。操知不可得,乃令就
羊中告之曰:“不復相殺,本試君術耳。”忽有一老羝屈前兩膝,人立而言曰:“逮如許。
”即競往赴之,而群羊數百皆變爲羝,幷屈前脖人立,雲“遽如許”,遂莫知所取焉。[魏
文帝《典論》論却儉等事曰:“穎川却儉能辟穀,餌獲苓,甘陵甘始名善行氣,老有少容,
廬江左慈知補導之術,幷爲軍吏。初,儉至之所,獲苓價暴貴數倍。議郎安平李翠學其辟穀,
食伏苓,飲寒水,水寒中泄利,殆至殞命。後始來,衆人無不鴟視狼顧,呼吸吐納。軍祭酒
弘農董芬爲之過差,氣閉不通,良久乃蘇。左慈到,又競受其補導之術。至寺人峻往從問受,
奄竪真無事于斯術也。人之逐聲,乃至于是”也。]

《後漢書•卷八十二下《左慈傳》
華陀字元化,沛國譙人也,一名敷,游學徐士,兼通數經。曉養性之術,年且百歲而猶有
壯容,時人以爲仙。……廣陵吳普、鼓城樊阿皆從佗學。普依准陀療,多所全濟。陀語普曰:
“人體欲得勞動,但不當使極耳。動搖則穀氣得銷,血脉流通,病不得生,譬猶戶樞,終
不朽也。是以古之仙者爲導引之事,熊經鴟顧,引挽腰體,動諸關節,以求難老。吾有一術,
名五禽之戲: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鳥。亦以除疾,兼利蹄足,以當導引
體有不快,起作一禽之戲,怡而汗出,因以著粉,身體輕便而欲食。”普施行之,年九十
余,耳目聰明,齒牙完堅。

《後漢書•卷八十二下《華陀傳》

冷壽光、唐虞、魯女生三人者,皆與華陀同時。壽光年可百五六十歲,行容成公禦婦人法。常
届頸鵝息,鬚發盡白,而色理如三四十時,死于江陵。

《後漢書•卷八十二下《華陀傳》

初,同郡人笮融,聚衆數百,往依于謙,謙使督廣陵、下邳、彭城運糧。遂斷三郡委輸,大
起浮屠寺。上累金盤,下爲重樓,又堂閣周回,可容三千許人,作黃金塗像,農以錦彩。每
浴佛,輒多設飲飯,布席于路,其有就食及觀者且萬餘人。及曹操擊謙,徐方不安,融乃
將男女萬口、馬三千匹走廣陵。廣陵太守趙昱待以賓禮。融利廣陵資貨,遂乘酒酣殺昱,放
兵大掠,因以過江,南奔豫章,殺郡守朱皓,入據其城。後爲楊州刺史劉繇所破,走入山
中,爲人所殺。

《後漢書•卷七十三《陶謙傳》

費長房者,汝南人也。曾爲市掾。市中有老翁賣藥,懸一壺于肆頭,及市罷,輒跳入壺中。
市人莫之見,唯長房于樓上睹之,异焉,因往再拜奉酒脯。翁知長房之意其神也,謂之曰
“子明日可更來。”長房旦日複詣翁,翁乃與俱入壺中。唯見玉堂嚴麗,旨酒甘肴盈衍其中,
共飲畢而出。翁約不聽與人言之。後乃就樓上候長房曰:“我神仙之人,以過見責,今事畢
當去,子寧能相隨乎?樓下有少酒,與卿爲別。”長房使人取之,不能勝,又令十人扛之,
猶不舉。翁聞,笑而下樓,以一指提之而上。視器如一升許,而二人飲之終日不盡。長房遂
欲求道,而顧家人爲憂。翁乃斷一青竹,度與長房身齊,使懸之舍後。家人見之,即長房形
也,以爲縊死,大小驚號,遂殯葬之。長房立其傍,而莫之見也。于是遂隨從入深山,……
長房辭歸,翁與一竹杖,曰:“騎此任所之,則自至矣。既至,可以杖投葛陂中也。”又爲
作一符,曰“以此主地上鬼神。”長房乘杖,須臾來歸,自謂去家適經旬日,而已十餘年矣
即以杖投陂,顧視則龍也。家人謂其久死,不信之。長房曰:“往日所葬,但竹杖目。”乃
發冢剖棺,杖猶存焉。遂能醫療衆病,鞭笞百鬼,及驅使社公。

《後漢書•卷八十二下《費長房傳》

王真、郝孟節者,皆上黨人也。王真年且百歲,視之面有光澤,似未五十者。自云:“周流
登五岳名山,悉能行胎息胎食之方,漱舌下泉咽之,不絕房室。”[《漢武內傳》曰:“王真
字叔經,上黨人。習閉氣而吞之,名目‘胎息';習漱舌下泉而咽之,名曰‘胎食'。真行之,
斷谷二百餘日,肉色光美,力幷數人。”]孟節能含棗核,不食可至五年十年。又能結氣不息,
身不動搖,狀若死人,可至百日半年。亦有室家。爲人質謹不妄言,似士君子。曹操使領諸
方士焉。

《後漢書•卷八十二下《王真傳》


[ 高土傳》曰:世莫知(焦)先所出。或言生手漢末,自陝居大陽,無父母兄弟妻子。見漢室衰,
乃自絕不言。及魏受禪,常結草爲廬于河之湄,獨止其中。冬夏恒不著農,臥不設席,又無
草蓐,以身親土,其體垢污皆如泥漆,五形盡露,不行人間。或數日一食,欲食則爲人賃
作,人以衣衣之,乃使限功受直,足得一食輒去,人欲多與,終不肯取,亦有數日不食時
行不由邪徑,目不與女子逆視。口未嘗言,雖有驚急,不與人語。遺以食物皆不受。河東太
守杜恕嘗以農服迎見,而不與語。司馬景王聞而使安定太守董經囚事過視,又不肯語,經
以爲大賢。其後野火燒其廬,先因露寢。遭冬雪大至,先袒臥不移,人以爲死,就視如故,
不以爲病,人莫能審其意。度年可百歲餘乃卒。或問皇甫謠曰:“焦先何人 ?”曰:“吾不
足以知之也。考之于表,可略而言矣。夫世之所常趣者榮味也,形之所不可釋者農裳也,身
之所不可離者室宅也,口之所不能已者言語也,心之不可絕者親戚也。今焦先弃榮味,釋
農服,離室宅,絕親戚,閉口不言,曠然以天地爲棟宇,暗然合至道之前,出群形之表,
入玄寂之幽,一世之人不足以挂其意,四海之廣不能以回其顧,妙乎與夫三室之先者同矣
結繩已來,未及其至也,豈群言之所能仿佛,常心之所得測量哉!彼行人所不能行,堪人所
不能堪,犯寒暑不以傷其性,居曠野不以恐其形,遭驚急不以迫其慮,離榮愛不以累其心
損視聽不以污其耳目,舍足于不損之地,居身子獨立之處,延年曆百,壽越期頤,雖上識
不能尚也。自羲皇已來,一人而已矣!”《魏氏春秋》曰:故梁州刺史耿黼以先爲“仙人也” ,
北地傅玄謂之“性同禽獸”幷爲之傳,而莫能測之。]

《三國志•卷十一《魏書•袁張凉國田王邴管傳第十一》

[《魏略》又載扈累及寒貧者。累字伯重,京兆人也。初平中,山東人有青牛先生者,字正方,
客三輔。曉知星曆、風角、鳥情。常食青葙芫華。年似如五六十者,人或親識之,謂其已百餘
歲矣。初,累年四十余,隨正方游學,人謂之得其術。有婦,無子。建安十六年,三輔亂,
又隨正方南入漢中。漢中壞,正方入蜀,累與相先,隨徙民詣鄴,遭疾疫喪其婦。至黃初元
年,又從詣洛陽,遂不復娶婦。獨居道側,以瓦磚爲障,施一厨床,食宿其中。晝日潜思,
夜則仰視星宿,吟咏內書。人或問之,閉口不肯言。至嘉平中,年八九十,裁若四五十者。
縣官以其孤老,給廩日五升。五升不足食,頗行傭作以裨糧,糧盡複出,人與不取。食不求
美,衣弊緼,後一二年疾亡。寒食者,本姓石,字德林,安定人也,建安初,客三輔。是時
長安有宿儒欒文博者,門徒數千,德林亦就學,始精《詩》、《書》
。後好內事,于衆輩中最玄
默。至十六年,關中亂,南入漢中。初不治産業,不畜妻孥,常讀《老子》五千文及諸內書,
晝夜吟咏。到二十五年,漢中破,隨衆還長安,遂痴愚不復識人。食不求味,冬夏常衣弊布
連結農。體如無所勝,目如無所見。獨居窮巷小屋,無親裏。人與之衣食,不肯取。郡縣以其
鰥窮,給廩日五升,食不足,頗行乞,乞不取多。人間其姓字,又不肯言,故因號之曰寒
貧也。或素有與相知者,往存恤之,輒拜跪,由是人謂其不痴。車騎將軍郭淮以意氣呼之,
問其所欲,亦不肯言。淮因與脯糟及衣,不取其衣,取其脯一朐•糒一升而止。]
《三國志•卷十一《魏書•袁張凉國田王邴傳管第十一》

道教史資料選編(三續)
本刊資料組

延康元年(二二零),春正月,……

庚子,王崩于洛陽,年六十六。遺令曰:“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也。葬畢,皆除服。其
將兵屯戌者,皆不得離屯部。有司各率乃職。斂以時服,無藏金玉珍寶。”謚曰武王。二月丁
卯,葬高陵。[張華《博物志》曰:……(太祖)又好養性法,亦解方藥,招引方術之士,廬江
左慈、譙郡華佗、甘陵甘始、陽城邯儉無不畢至,又習啖野葛至一尺,亦得少多飲鴆酒。]

《三國志•卷一《魏書•武帝紀第一》

延康元年(二二零),冬十月,……

漢帝以衆望在魏,乃召群公卿士,告祠高廟。使兼御史大夫張音持節奉璽綬禪位,册曰:
……[魏王侍中劉虞,辛毗、劉曄、尚書令桓階、尚書陳矯、陳群、給事黃門侍郎王毖、董遇等
言:“臣伏讀左中郎將李伏上事,考圖緯之言,以效神明之應,稽之古代,未有必然者也
故堯稱歷數在躬,璇璣以明天道,周武未而赤鳥銜書;漢祖未兆而神母告符;孝宣仄微,
字成木葉;光武布衣,名已勒讖。是天之所命以著聖哲,非有言語之聲,芬芳之臭,可得
而知也,徒縣象以示人,微物以效意耳。自漢德之衰,漸染數世,桓、靈之末,皇極不建,
暨于大亂,二十餘年。天之不泯,誕生明聖,以濟其難,是以符讖先著,以彰至德。殿下踐
阼未期,而靈變于上,群瑞應于下,四方不羈之民,歸心向義,唯懼在後,雖典笈所傳,
未若今之盛也。臣妾遠近,莫不鳧藻。”王令曰:“犁牛之較似虎,莠之幼似禾,事有似是
而非者,今日是已。睹斯言事,良重吾不德。”于是尚書仆射宣告宮寮,咸使聞知。]乃爲壇
于繁陽。庚午,王升壇即阼,百官陪位。事訖,降壇,視燎成禮而反。改延康爲黃初,大赦。

《三國志•卷二《魏書•文帝紀第二》

[文帝《典論》論邯儉等事曰:“穎川邯儉能辟穀,餌茯苓。甘陵甘始亦善行氣,老有少容。
廬江左慈知輔導之術。幷爲軍吏。初,儉之至,市茯苓價暴數倍。議郎安乎李覃學其辟穀,
餐茯芩,飲寒水,中泄利,殆至隕命。後始來,衆人無不鴟視狼顧,呼吸吐納。軍謀祭酒弘
農董芬爲之過差,氣閉不通,良久乃蘇。左慈到,又競受其輔導之術,至寺人嚴峻,往從
問受。閹竪真無事于術也,人之逐聲,乃至于是。光和中,北海王和平亦好道術,自以當仙。
濟南孫邕少事之,從至京師。會和平病死,邕因葬之東陶,有書百餘卷,藥數囊,悉以送之
後弟子夏榮言其尸解。邕至今恨不取其寶書仙藥。劉向惑于《鴻寶》之說,君游眩于子政之言,
古今愚謬,豈唯一人哉!”]

《三國志•卷二十九《魏書•方技傳第二十九》

正東阿王作《辯道論》曰:“世有方士,吾王悉所招致,甘陵有甘始,廬江有左慈,陽城有
郤儉。始能行氣導引,慈曉房中之術,儉善辟穀,悉號三百歲。卒所以集之于魏國者,誠恐
斯人之徒,接奸宄以欺衆,行妖慝以惑民,豈複欲觀神仙子瀛洲,求安期于海島,釋金輅
而履雲輿,弃六驥而美飛龍哉?自家王與太子及余兄弟咸以爲調笑,不信之矣。然始等知上
遇之有恒,奉不過于員吏,賞不加于無功,海島難得而游,六黻難得而佩,終不敢進虛誕
之言,出非常之語。余當試郤儉絕穀百日,躬與之寢處,行步起居自若也。夫人不食七日則
死,而儉乃如是。然不必益壽,可以療疾而不憚饑饉焉。左慈善修房內之術,差可終命,然
自非有志至精,莫能行也。甘始者,老而有少容,自諸術士鹹共歸之。然始辭繁寡實,頗有
怪言。余常辟左右,獨與之談,問其所行,溫顔以誘之,美辭以導之,始語餘:‘吾本師
姓韓字世雄,當與師于南海作金,前後數四,投數萬斤金于海。'又言:‘諸梁時,西域胡
來獻香厨,腰帶、割玉刀,時悔不取也。'又言:‘車師之西國。兒生,擘背出脾,欲其食少
而弩行也。'又言:‘取鯉魚五寸一雙,合其一煮藥,俱投沸膏中,有藥者奮尾鼓鰓,游行
沉浮,有若處淵,其一者已熟而可瞰。'余時問:‘言率可試不?'言:‘是藥去此逾萬里,當
出塞;始不自行不能得也。'言不盡于此,頗難悉載,故粗舉其巨怪者。始若遭秦始皇、漢武
帝,則複爲徐市、欒大之徒也。”]

《三國志•卷二十九《魏書•方技傳第二十九》

魏,明帝,太和四年(二三零)。吳,黃龍二年春正月,魏作合肥新城。詔立都講祭酒,以教
學諸子。遣將軍衛溫、諸葛直將甲士萬人浮海求夷洲及直洲。宣洲在海中,長老傳言秦始皇
帝遣方士徐福將童男童女數千人入海,求蓬萊神山及仙藥,止此洲不還。世相承有數萬家
其上人民,時有至會稽貨布,會稽東縣人海行,亦有遭風流移至直洲者。所在絕遠,卒不
可得至,但得夷洲數千人還。

《三國志•卷四十七《吳書•吳主傳第二》

魏,明帝,太和六年(二三二)。吳,嘉禾元年。(虞)翻性疏直,數有酒失。(孫)權與張昭論及
神仙,翻指昭曰:“彼皆死人,而語神仙,世豈有仙人(也)[邪]!”權積怒非一,遂徙翻交
州。雖處罪放,而講學不倦,門徒常數百人。又爲《老子》》 、
《論語》、
《國語》訓注,皆傳于世。

《三國志•卷五十七《吳書•虞陸張駱陸吾朱傳第十二》

以(呂)蒙爲南郡太守,封孱陵侯,賜錢一億,黃金五百斤。蒙固辭金錢,權不許。封爵未下,
會蒙疾發,權時在公安,迎置內殿,所以治護者萬方,募封內有能愈蒙疾者,賜千金。時
有針加,權爲之慘戚,欲數見其顔色,又恐勞動,常穿壁瞻之,見小能下食則喜,顧左右
言笑,不然則咄唶,夜不能寐。病中瘳,爲下赦令,群臣畢賀。後更增篤,權自臨視,命道
士于星辰下爲之請命。年四十二,遂年于內殿。

《三國志•卷五十四《吳書•周瑜魯肅呂蒙傳第九》

齊王嘉平元年(二四九)。何晏性自喜,粉白不去手,行步顧影。尤好老、莊之書,與夏侯玄、
荀粲及山陽王弼乏徒,競爲清談,祖尚虛無,謂《六經》爲聖人糟粕。由是天下士大夫爭慕
效之,遂成風流,不可複製焉。粲,或之子也。

《資治通鑒•卷七十五《魏紀七》

(鍾)會嘗論《易》無互體、才性同异。及會死後,于會家得書二十篇,名曰《道論》,而實刑名
家也,其文似會。初,會弱冠與山陽王弼幷知名。弼好論儒道,辭才逸辯,注《易》及《老子》
爲尚書郎,年二十餘卒。[弼字輔嗣。何劭爲其傳曰:弼幼而察慧,年十餘,好《老氏》,通
辯能言。父業,爲尚書郎。時裴徽爲吏部郎,弼未弱冠,往造焉。徽一見而异之,問弼曰:
“夫無者誠萬物之所資也,然聖人莫肯致言,而老子申之無已者何 ?”弼曰:“聖人體無,
無又不可以訓,故不說也。老子是有者也,故恒言無所不足。”尋亦爲傅嘏所知。于時何晏
爲吏部尚書,甚奇弼,嘆之曰:“仲尼稱後生可畏,若斯人者,可與言天人之際乎!”)

《三國志•卷二十八《魏書•王毋丘諸葛鄧•鍾傳第二十八》

時又有譙郡稽康,文辭壯麗,好言老、莊而尚奇任俠。至景元中,坐事誅。[……兄喜,字公
穆,晋揚州刺史、宗正。喜爲康傳曰:“家世儒學,少有俊才,曠邁不群,高亮任性,不修
名譽,寬簡有大量。學不師授,博洽多聞,長而好老、莊之業,恬靜無欲。性好服食,嘗采
禦上藥。善屬文論,彈琴咏詩,自足于懷抱之中。以爲神仙者,禀之自然,非積學所致。至
于導養得理,以盡性命,若安期、彭祖之倫,可以善求而得也;著《養生篇》。知自厚者所以
喪其所生,其求益者必失其性,超然獨達,遂放世事,縱意于塵埃之表。撰錄上古以來聖賢
隱逸、遁心、遺名者,集爲傳贊,自混沌至于管寧,幾百一十有九人,蓋求之于宇宙之內,
而發之乎千載之外者矣。故世人莫得而名焉。”]

《三國志•卷二十一《魏書•王衛二劉傅傳第二十一》

稽康字叔夜,譙國銍人也。其先姓奚,會稽上虞人,以避怨,徙焉。絰有稽山,家于其側,
因而命氏。兄喜,有當世才,曆太仆、宗正。康早孤,有奇才,遠邁不群。身長七尺八寸,美
詞氣,有風儀,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飾,人以爲龍章風姿,天質自然。恬靜寡欲,含垢匿
瑕,寬簡有大量。學不師受,博覽無不該通,長好《老》、《莊》。與魏宗室婚,拜中散大夫。
常修養性服食之事,彈琴咏詩,自足于懷。以爲神仙禀之自然,非積學所得,至于導養得
理,則安期、彭祖之倫可及,乃著《養生論》。又以爲君子無私,……。所與神交者惟陳留阮
籍、河內山濤,豫其流者河內向秀、沛國劉伶、籍兄子咸、琅邪王戎,遂爲竹林之游,世所謂
“竹林七賢”也。戎自言與康居山陽二十年,未嘗見其喜慍之色。康嘗采藥游山澤,會其得
意,忽焉忘反。時有樵蘇者遇之,鹹謂爲神。至汲郡山中見孫登,康遂從之游。登沈默自守,
無所言說。康臨去,登曰:“君性烈而才隽,其能免乎!”

《晋書•卷四十九《列傳第十九》

孫登,字公和,汲郡共人也。無家屬,于郡北山爲土窟居之,夏則編草爲裳,冬則被發自
覆,好讀《易》,撫一弦琴,見者皆親樂之。性無恚怒,人或投諸水中,欲觀其怒,登既出,
便大笑。時時游人間,所經家或設衣食者,一無所受,辭去,皆合弃,嘗住宜陽山,有作
炭人見之,知非常人,與語,登亦不應。文帝聞之,使阮籍往觀,既見,與語,亦不應。稽
康又從之游三年,問其所圖,終不答,康每嘆息。將別,謂曰:“先生竟無言乎 ?”登乃曰:
“子識火乎?火生而有光,而不用其光,果在于用光;人生而有才,而不用其才,而果在于
用才。故用光在乎得薪,所以保其耀;用才在乎識真,所以全其年。今子才多識寡,難乎兔
于今之世矣!子無求乎?”康不能用,果遭非命,乃作《幽憤詩》曰:“昔慚柳下,今愧孫登
”或謂登以魏晋去就,易生嫌疑,故或嘿者也。竟不知所終。

《晋書•卷九十四《列傳第六十四》
元帝景元三年(262),譙郡嵇康,文辭壯麗,好言老、莊而尚奇任俠,與陳留阮籍、籍兄子咸、
河內山濤、河南向秀、琅邪王戎、沛國劉伶特相友善,號“竹林七賢”。皆崇尚虛無,輕蔑禮
法,縱酒昏酣,遺落世事。

《資治通鑒•卷七十八《魏紀十》

(阮)瑀子籍,才藻艶逸,而倜儻放蕩,行己寡欲,以莊周爲模則。官至步兵校尉。[籍字嗣宗。
《魏氏春秋》曰:籍曠達不羈,不拘禮俗。性至孝,居喪雖不率常檢,而毀幾至滅性。兗州刺
史王昶請與相見,終日不得與言,昶嘆賞之,自以不能測也。太尉蔣濟聞而辟之,後爲尚
書郎、曹爽參軍,以疾歸田裏。歲餘,爽誅,太傅及大將軍乃以爲從事中郎。後朝論以其名
高,欲顯祟之,藉以世多故,祿仕而已,聞步兵校尉缺,厨多美酒,營人善釀酒,求爲校
尉,遂縱酒昏酣,遺落世事。……籍少時嘗游蘇門山,蘇門山有隱者,莫知名姓,有竹實
數斛,臼杵而已。籍從之,與談太古無爲之道,及論五帝三王之義,蘇門生肖然曾不經聽。
籍乃對之長嘯,清韵響亮,蘇門生逌爾而笑。籍既降,蘇門生亦嘯,若鸞鳳之音焉。至是,
籍乃假蘇門先生之論以寄所懷。……籍口不論人過,而自然高邁,故爲禮法之士何曾等深
所仇疾。大將軍司馬文王常保持之,卒以壽終。]

《三國志•卷二十一《魏書•王衛二劉傅傳第二十一》

阮籍字嗣宗,陳留尉氏人也。父瑀,魏丞相椽,知名于世。籍容貌瑰杰,志氣宏放,傲然獨
得,任性不羈,而喜怒不形于色。或閉戶視書,累月不出;或登臨山水,經日忘歸。博覽群
籍,尤好《莊》
《老》。嗜酒能嘯,善彈琴。當其得意,忽忘形骸。時人多謂之痴,惟族兄文業
每嘆服之,以爲勝己,由是鹹共稱异。……籍本有濟世志,屬魏晋之際,天下多故,名士
少有全者,籍由是不與世事,遂酣飲爲常。文帝初欲爲武帝求婚于籍,籍醉六十日,不得
言而止。錘會數以時事問之,欲因其可否而致之罪,皆以酣醉獲免。……景元四年冬,卒,
時年五十四。籍能屬文,初不留思。作《咏懷詩》八十餘篇,爲世所重。著《達莊論》,叙無爲
之貴。文多不錄。籍嘗于蘇門山遇孫登,與商略終古及栖神導氣之術,登皆不應,籍因長嘯
而退。

《晋書•卷四十九《列傳第十九》

(阮)咸字仲容。父熙,武都太守。咸任迭不拘,與叔父籍爲竹林之游,當世禮法者譏其所爲。
……山濤舉鹹典選,曰:“阮鹹貞素寡欲,深識清濁,萬物不能移。若在官人之職,必絕
于時。”武帝以鹹耽酒浮虛,遂不用。

《晋書•卷四十九《列傳第十九》

山濤字巨源,河內懷人也。父曜,宛句令。濤早孤,居貧,少有器量,介然不群。性好《莊》、
《老》,每隱身自晦。與嵇康、呂安善,後遇阮籍,便爲竹林之交,著忘言之契。康後坐事,
臨誅,謂子紹曰:“巨源在,汝不孤矣。”……輿疾歸家。以太康四年薨,時年七十九。

《晋書•卷四十三《列傳第十三》
向秀字子期,河內懷人也。清悟有遠識,少爲山濤所知,雅好老、莊之學。莊周著內外數十
篇,曆世才士雖有觀者,莫適論其旨統也,秀乃爲之隱解,發明奇趣,振起玄風,讀之者
超然心悟,莫不自足一時也。惠帝之世,郭象又述而廣之,儒墨之迹見鄙,道家之言遂盛焉

《晋書•卷四十九《列傳第十九》

劉伶字伯倫,沛國人也。身長六尺,容貌甚陋。放情肆志,常以細宇宙齊萬物爲心。淡默少
言,不忘交游,與阮籍、嵇康相遇,欣然神解,携手入林。初不以家産有無介意。常乘鹿車,
携一壺酒,使人荷鍤而隨之,謂曰:“死便埋我。”其遺形骸如此。……嘗爲建威參軍。秦
始初對策,盛言無爲之化。時輩皆以高第得調,伶獨以無用罷。竟以壽終。

《晋書•卷四十九《列傳第十九》

王戎字浚沖,琅邪臨沂人也。相雄,幽州刺史。父渾,凉州刺史、貞陵亭侯。戎幼而穎悟,神
彩秀徹。視日不眩,……阮籍與渾爲友。戎年十五,隨渾在郎合。戎少籍二十五歲,而籍與
之交。籍每適渾,俄頃輒去,過視戎,良久然後出。謂渾曰:“浚沖清賞,非卿倫也。共卿
言,不如共阿戎談。”……錘會伐蜀,過與戎別,間計將安出。戎曰:“道家有言,‘爲而
不恃',非成功難,保之難也。”及會敗,義者以爲知言。

《晋書•卷四十三《列傳第十三》

(王)衍 0 夷甫(王戎之從弟),……泰始八年,詔舉奇才可以安邊者,衍初好論從橫之術,故
尚書虞欽舉爲遼東太守。不就,于是口不論世事,唯雅咏玄虛而已。……魏正始中,何宴、
王弼等祖術《老》 《莊》,立論以爲:“天地萬物皆以無爲本。無也者,開物成務,無往不存
者也。陰陽恃以化生,萬物恃以成形,賢者恃以成德,不肖恃以免身。故無之爲用,無爵而
貴矣。”衍甚重之。惟裴危以爲非,著論以譏之,而衍處之自若。衍既有盛才美貌,明悟若
神,常自比子貢。兼聲名籍甚,傾動當世。妙善玄言,唯談《老》 《莊》爲事。……世號“口中
雌黃”。朝野翕然,謂之“一世龍門”矣。累居顯職,後進之士,莫不景慕放效。選舉登朝,
皆以爲稱首。矜高浮誕,遂成風俗焉。……(石勒)使入夜排墻填殺之。衍將死,顧而言曰:“
嗚呼!吾曹雖不如古人,向若不祖尚浮虛,戮力以匡天下,猶可不至今日。”時年五十六。

《晋書•卷四十三《列傳第十三》

道教史資料選編(四續)

本刊資料組

武帝泰始三年(二六七),……禁星氣、讖緯之學。

(《晋書•卷三《帝紀第三》)

武帝泰始三年(二六七),禁星氣、讖緯之學。(星,爲星者。氣,望氣者。東漢以來有讖緯之
學。)

(《資治通鑒•卷七十九《晋紀一》)

(裴)頗深患時俗放蕩,不尊儒術,何晏、阮籍素有高名于世,口談浮虛,不遵禮法,尸祿耽
寵,仕不事事,至王衍之徒,聲譽太盛,位高勢重,不以物務自嬰,遂相放效,風教淩遲
乃著崇有之論以釋其蔽。

(《晋書•卷三十五《列傳第五》)

惠帝元康七年(二九七),初,何晏等祖述老、莊,立論以爲:“天地萬物,皆以無爲本。無
也者,開物成務,無往而不存者也。陰陽恃以化生,賢者恃以成德。故無之爲用,無爵而貴
矣!”王衍之徒皆愛重之。由是朝廷士大夫皆以浮誕爲美,馳廢職業。裴顧著《崇有論》以釋
其蔽,……然習俗已成,頒論亦不能救也。

(《資治通鑒•卷八十二《晋紀四》)

葛洪字稚川,丹陽句容人也。祖系,吳大鴻臚。父悌,吳平後人晋,爲邵陵太守。洪少好學,
家貧,躬自伐薪以貿紙筆,夜輒寫書誦習,遂以儒學知名。性寡欲,無所愛玩,不知棋局
幾道,樗蒲齒名。爲人木訥,不好榮利,閉門却掃,未嘗交游。于余杭山見何幼道、郭文舉,
目擊而已,各無所言。時或尋書問義,不遠數千里崎嘔冒涉,期于必得,遂究覽典籍,尤
好神仙導養之法。從祖玄,吳時學道得仙,號曰葛仙公,以其煉丹秘術授弟子鄭隱。洪就隱
學,悉得其法焉。後師南海太守上党鮑玄。玄亦內學,逆占將來,見洪深重之,以女妻洪。
洪傳玄業,兼綜練醫術,凡所著撰,皆精核是非,而才章富贍。

太安中,石冰作亂,吳興太守顧秘爲義軍都督,與周玘等起兵討之,秘檄洪爲將兵都尉,
攻冰別率,破之,遷伏波將軍。冰平,洪不論功賞,徑至洛陽,欲搜求异書以廣其學。

洪見天下已亂,欲避地南土,乃參廣州刺史稽含軍事。及含遇害,遂停南土多年,征鎮檄
命一無所就。後還鄉里,禮辟皆不赴。元帝爲丞相,辟爲椽。以平賊功,賜爵關內侯。咸和初,
司徒導召補州主簿,轉司徒椽,遷諮議參軍。幹寶深相親友,薦洪才堪國史,選爲散騎常
侍,領大著作,洪固辭不就。以年老,欲煉丹以祈遐壽,聞交址上出丹,求爲句漏令。帝以
洪資高,不許。洪曰:“非欲爲榮,以有丹耳。”帝從之。洪遂將子侄俱行。至廣州,刺史鄧
岳留不聽去,洪乃止羅浮山煉丹。岳表補東官太守,又辭不就。岳乃以洪兄子望爲記室參軍。
在山積年,優游閑養,著述不輟。其自序曰“……世儒徒知服膺周孔,英信神仙之書,不
但大而笑之,又將謗毀真正。故予所著子言黃白之事,名曰《內篇》,其餘駁難通釋,名曰
《外篇》,大凡內外一百一十六篇,雖不足藏諸名山,且欲緘之金匱,以示識者。”自號抱
樸子,因以名書。其餘所著碑誄詩賦百卷,移檄章表三十卷,神仙、良吏、隱逸、集异等傳各
十卷,又抄《五經》、《史》、《漢》、百家之言、方技雜事三百一十卷,《金匱藥方》一百卷,
《肘後要急方》四卷。

洪傳聞深洽,江左絕倫。著述篇章富于班馬,又精辯玄賾,析理入微。後忽與岳疏云:“當
遠行尋師,克期便發。”岳得疏,狼狽往別。而洪坐至日中,兀然若睡而卒,岳至,遂不及
見。時年八十一。視其顔色如生,體亦柔軟,舉尸入棺,甚輕,如空衣,世以爲尸解得仙雲。
(《晋書•卷七十二《列傳第四十二》)

郭文字文舉,河內軹人也。少愛山水,尚嘉遁。年十三,每游山林,彌旬忘反。父母終,服
畢,不娶,辭家游名山,曆華陰之崖,以觀石室之石函。洛陽陷,乃步擔入吳興余杭大辟
山中窮谷無人之地,倚木于樹,苫覆其上而居焉,亦無壁障。時猛獸爲暴,入房害人,而
文獨宿十餘年,卒無患害。……余杭令顧用與葛洪共造之,而携與俱歸。揚以文山行或須皮
衣,贈以韋褲褶一具,文不納,辭歸山中。揚追遣使者置衣室中而去,文亦無言,韋衣乃
至爛于戶內,竟不服用。王導聞其名,遣人迎之,文不肯就船車,荷擔徒行,既至,導置
之西園,園中果木成林,又有鳥獸麋鹿鹿,因以居文焉。于是朝士鹹共觀之,文頽然踑踞
傍若無人。溫嶠嘗問文曰:“人皆有六親相娛,先生弃之何樂?”文曰“本行學道,不謂遭
世亂,欲歸無路,是以來也。”又問曰“饑而思食,壯而思室,自然之性,先生安獨無情
乎?”文曰:“情由憶生,不憶故無情。”又問曰:“先生獨處窮山,若疾病遭命,則爲烏
鳥所食,顧不酷乎?”文曰:“藏埋者亦爲螻蟻所食,複何异乎!”又問曰:“猛獸害人,
人之所畏,而先生獨不畏邪?”文曰:“人無害獸之心,則獸亦不害人。”又問曰:“苟世
不寧,身不得安。今將用先生以濟時,若何?”文曰:“山草之人,安能佐世!”……自後不
復語,但舉手指麾,以宣其意。病甚,求還山,欲枕石安尸,不令人殯葬,(萬)寵不聽。不
食二十餘日,亦不瘦。寵問曰:“先生複可得幾日?”文三舉手,果以十五日終。寵葬之于
所居之處而祭哭之,葛洪、庾闡幷爲作傳,贊頌其美雲。

(《晋書•卷九十四《列傳第六十四》)

庚亮字元規,明穆皇后之兄也。父琛,在《處戚傳》
。亮美姿容,善談論,性好《莊》
、《老》,
風格峻整,動由禮節,閨門之內不肅而成,時人或以爲夏侯太初、陳長文之倫也。……中興
初,拜中書部,領著作,侍講東宮。其所論釋,多見稱述。與溫嶠俱爲太子布衣之好。時帝
方任刑法,以《韓子》賜皇太子,亮諫以申韓刻薄傷化,不足留聖心,太子甚納焉。

(《晋書•卷七十三《列傳第四十三》)

元帝大興元年(三一八),庾午,立王太子紹爲皇太子。太子仁孝,喜文辭,善武藝,好賢禮
士,容受規諫,與庚亮、溫嶠等爲布衣之交。亮風格峻整,善談老、莊,帝器重之,聘亮妹
爲太子妃。帝以賀循行太子太傅,周頗爲少傅,庾亮以中書郎侍講東宮。帝好刑名家,所
《韓非》書賜太子。庚亮諫曰:“申,韓刻薄傷化,不足留聖心。”太子納之。

(《資治通鑒•卷九十《晋紀十二》)

吳猛,豫章人也。少有孝行,夏日常手不驅蚊,懼其去已而噬親也。年四十,邑人丁義始授
其神方。因還豫章,江波甚急,猛不假舟楫,以白羽扇畫水而渡,觀者异之,庾亮爲江州
刺史,嘗遇疾,聞猛神异,乃迎之,問已疾何如。猛辭以算盡,請具棺服。旬日而死,形狀
如生。未及大斂,遂失其尸。識者以爲亮不祥之徵,亮疾果不起。

(《晋書•卷九十五《列傳第六十五》)

殷浩字深源,陳郡長平人也。……浩識度清遠,弱冠有美名,尤善玄言,與叔父融俱好《老》
《易》。融與浩口談則辭屈,著篇則融勝,浩由是爲風流談論者所宗。

(《晋書•卷七十七《列傳第四十七》)

初,錢塘人杜炅字子恭,通靈有道術,東土豪家及都下貴望幷事之爲弟子,執在三之敬。
(沈)警累世事道,亦敬事子恭。子恭死,門徒孫泰、泰弟子恩傳其業,警複事之。

(《南史•卷五十七《列傳第四十七》)

京兆人劉弘者,挾左道,客居天梯第五山,燃燈懸鏡于山穴中爲光明,以惑百姓,受道者
千余人,(張)實左右皆事之。帳下閻沙、牙門趙仰皆弘卿人,弘謂之曰:“天與我神聖,應
王凉州。”沙、仰攸之,密與實左右十餘人謀殺實,奉弘爲主。實潜知某謀,收弘殺之。沙等
不之知,以其夜害實。在位六年。私謚曰昭公,元帝賜賜曰元。

(《晋書•卷八十六《列傳第六十六》)

明帝太寧二年(三二四)春正月……術人李脫造妖書惑衆,斬于建康市。

(《晋書•卷六《帝紀第六》)

明帝太守元年(三二三)。……會道士李脫妖術蚊衆,士民頗信事之。

(《資治通鑒•卷九十二《晋紀十四》)

成帝咸康元年(三三五)。……初,趙主勒以天竺僧佛圖澄預言成敗,數有驗,敬事之。及虎
即位,奉之尤謹,衣以綾錦,乘以雕輦。朝會之日,太子、諸公扶翼上殿,主者唱“大和尚
”,衆坐皆起。使司空李農旦夕問起居,太子、諸公五日一朝。國人化之,率多事佛,澄之
所在,無敢向其方向面涕唾者。爭造壽廟,削髮出家。虎以其真僞雜糅,或避賦役爲奸究,
及下詔問中書曰:“佛,國家所奉,裏閭小人無爵秩者,應事佛不?”著作郎王度等議曰:
“王者祭祀,典禮具存。佛,外國之神,非天子諸華所應祠奉。漢氏初傳其道,唯聽西域人
立寺都邑以奉之,漢人皆不得出家;魏世亦然。今宜禁公卿以下毋得詣寺燒香,禮拜;其
趙人爲沙門者,皆返初服。”虎詔曰:“朕生自邊鄙,忝君諸夏,至于饗祀,應從本俗。其
夷、趙百姓樂事佛者,特聽之。”

(《資治通鑒•卷九十五《晋紀十七》)

(郤)十音字方回。少不交競,弱冠,除散騎待郎,不拜。性至孝,居父母憂,殆將滅性。服闋,
襲爵南昌公,征拜中書待郎。驃騎何充輔政,征北將軍褚裒鎮京口,皆以愔爲長史。再遷黃
門待郎。時吳邵守闋,欲以愔爲太守。愔自以資望少,不宜超莅大郡,朝議嘉之。轉爲臨海
太守。會弟曇卒,益無處世意,在郡優游,頗稱簡默,與姊夫王羲之,高士許恂幷有邁世
之風,俱栖心絕谷,修黃老之術。後以疾去職,及築宅章安,有終焉之志。十許年間,人事
頓絕。

(《晋書•卷六十七《列傳第三十七》)
于時郤愔及弟曇奉天師道,而(何)充與弟准崇信積氏,謝萬譏之云:“二郤諂于道,二何
佞于佛。”

(《晋書•卷七十七《何充傳》)

王羲之字逸少,司徒導之從子也。祖正,尚書郎。父曠,淮南太守。元帝之過江也,曠首創
其議。羲之幼納于言,人未之奇。年十三。嘗謁周顫,顗察而异之。時重牛心灸,坐客末瞰,
顗先割啖羲之,于是始知名。及長,辯贍,以骨鯁稱,尤善隸書,爲古今之冠,論者稱其
筆勢,以爲飄若浮雲,矯若驚龍。深爲以伯敦、導所器重。……義之雅好服食養性,不樂在
京師,初渡浙江,便有終焉之志。會稽有佳山水,名士多居之,謝安未時仕亦居焉。孫綽、
李充、許詢、支遁等皆以文義冠世,幷築室東土,與羲之同好。嘗與同志宴集于會稽山陰之
蘭亭,羲之自爲之序以申其志。……性愛鵝,會稽有孤居姥養一鵝,善鳴,求而未能得,
遂携親友命駕就觀。姥聞羲之將至,烹以待之,羲之嘆惜彌日。又山陰有一道士,養好鵝,
羲之往觀焉,意甚悅,固求市之。道士云:“爲寫《道德經》,當舉群相贈耳。”羲之欣然寫
畢,籠鵝而歸,甚以爲樂。其任率如此。……羲之既去官,與東土人士盡山水之游,弋釣爲
娛。又與道士許邁共修服食,采藥石不遠千里,徧游東中諸郡,窮諸名山,泛滄海,嘆曰
“我卒當以樂死。”

(《晋書•卷八十《列傳第五十》)

許邁字叔玄,一名映,丹陽句容人也。家世土族,而邁少恬靜,不慕仕進。末弱冠,嘗造郭
璞,璞爲之筮,遇《泰》之《大畜》,其上六爻發。璞謂曰:“君元吉自天,宜學升遐之道。”
時南海太守鮑靚隱迹潜遁,人莫之知。邁乃往候之,探其至要。父母尚存,末忍違親。謂余
杭懸霤山近延陵之茅山,是洞庭西門,潜通五岳,陳安世、茅季偉常所游處,于是立精舍
于懸薯,而往來茅嶺之洞室,放絕世務,以尋仙館,朔望時節還家定省而已。父母既終,
乃遣婦孫氏還家,遂携其同志偏游名山焉.初采藥于桐廬縣之桓山,餌術涉三年,時欲斷
穀。以此山近人,不得專一,四面藩之,好道之徒欲相見者,登樓與語,以此爲樂。常服氣,
一氣千餘息。永和二年,移入臨安西山,登岩茹芝,眇爾自得,有終焉之志。乃改名玄,字
遠游。與婦書告別,又著詩十二首,論神仙之事焉。羲之造之,未嘗不彌日忘歸,相與爲世
外之交。玄遺羲之書云:“自山陰南至臨安,多有金堂玉室,仙人芝草,左元放之徒,漢
末諸得道者皆在焉。”羲之自爲之傳,述靈异之迹甚多,不可詳記。玄自後莫測所終,好道
者皆謂之羽化矣。

(《晋書•卷八十《列傳第五十》)

鮑靚字太玄,東海人也。……靚學兼內外,明天文、河、洛書,……。靚嘗見仙人陰君,授道
訣,百餘歲卒。

(《晋書•卷九十五《列傳第六十五》)

穆帝永和元年(三四五)。(會稽王)昱清虛寡欲,尤善玄言,常以劉恢、王濛及穎川韓伯爲談客,
又辟郤超爲撫軍椽,謝萬爲從事中郎。超,鑒之孫也,少卓犖不羈。父愔,簡默沖退而嗇于
財,積錢至數千萬,嘗開庫任超所取,超散施親故,一日都盡。萬,安之弟也,清曠秀近
亦有時名。

(《資治通鑒》)卷九十七《晋紀十九》)

(郤)超字景興,一字嘉賓。少卓犖不羈,有曠世之度,交游士林,每存勝拔,善談論,義理
精微。(郤)愔事天師道,而超奉佛。愔又好聚斂,積錢數千萬,嘗開庫,任超所取。超性好施,
一日散與親故都盡。其任心獨詣,皆此類也。

(《晋書•卷六十七《列傳第三十七》)

(穆帝)永和元年,以世子(張)重華爲五宮中郎將、凉州刺史。酒泉太守馬岌上言:“酒泉南山,
即昆侖之體也。周穆王見西王母,樂而忘歸,即謂此山。此山有石室玉堂,珠璣鏤飾,煥若
神宮。宜立西王母祠,以裨朝廷元疆之福。”(張)駿從之。

(《晋書•卷八十六)《列傳第五十六》)

張忠字巨和,中山人也。永嘉之亂,隱于泰山。恬靜寡欲,清虛服氣,餐芝餌石,修導養之
法。冬則組袍,夏則帶索,端拱若尸。無琴書之適,不修經典,勸教但以至道虛無爲宗。其
居依崇岩幽谷,鑿地爲窟室。弟子亦以窟居,去忠六十余步,五日一朝。其教以形不以言,
弟子受業,觀形而退。立道壇于窟上,每旦朝拜之。食用瓦器,鑿石爲釜。左右居人饋之衣
食,一無所受。……年在期頤,而視聽無爽。苻堅遣使徵之,……堅以安車送之,行達華山,
嘆曰:“我東岳道士,沒于西岳,命也,奈何!”行五十裏,及關而死。使者馳驛白之,堅
遣黃門郎韋華持節策吊,祀以太牢,褒賜命服,謚曰安道先生。

(《晋書•卷九十四《列傳第六十四》)

哀帝興寧二年(三六四)春三月……辛未,帝不念。帝雅好黃老,斷谷,餌長生藥,服食過多,
遂中毒,不識萬幾,崇德太后複臨朝攝政。

(《晋書•卷八《帝紀第八》)

哀帝興寧二年(三六四)。帝信方士言,斷穀餌藥以求長生。侍中高崧諫曰:“以非萬乘所宜
爲,階下茲事,實日月之食。”不聽。辛未,帝以藥發,不能親萬機,褚太后複臨朝攝政。

(《資治通鑒•卷一百一)《晋紀二十三》)

海西公太和六年(三七一),……初,帝平生每以爲慮,嘗召術人扈謙筮之。卦成,答曰:“
晋室有磐石之固,陛下有出宮之象。”竟如其言。咸安二年正月,降封帝爲海西縣公。

(《晋書•卷八《帝紀第八》)

簡文皇帝諱昱,字道萬,元帝之少子也。幼而歧嶷,爲元帝所愛。郭璞見而謂人曰:“興晋
祚者,必此人也。”及長,清虛寡欲,尤善玄言。
(《晋書•卷九《帝紀第九》)

簡文帝咸安二年(三七二)。彭城妖人盧悚自稱大道祭酒,事之者八百餘家。十一月,遣弟子
許龍如吳,晨,到海西公門,稱太后密詔,奉迎興複;公初欲從之,納保母諫而止。龍曰
“大事垂捷,焉用兒女子言乎!”公曰:“我得罪于此,幸蒙寬宥,豈敢妄動!且太后有詔
便應官屬來,何獨使汝也?汝必爲亂!”因此左右縛之,龍懼而走。甲午,悚帥衆三百人,晨
攻廣莫門,詐稱海西公還,由雲龍門突入殿庭,略取武庫甲仗,門下吏士駭愕不知所爲。
游擊將軍毛安之聞難,帥衆直人雲龍門,手自奮擊,左衛將軍殷康、中領軍恒祕入止車門
與安之幷力討誅之,幷党與死者數百人。海西公深慮橫禍,專飲酒,姿聲色,有子不育,
時人憐之。朝廷知其安于屈辱,故不復爲慮。

(《資治通鑒•卷一百三《晋紀二十五》)

孝武帝寧康三年(三七五)。……秦王堅下詔曰:“新喪賢輔,百司或未稱朕心,可置聽訟觀
于未央南,朕五日一臨,以求民隱。今天下雖未大定,權可偃武修文,以稱武侯雅旨。其增
崇儒教;禁老、莊、圖讖之學,犯者弃市。”妙簡學生,太子及公侯百僚之子皆就學受業,
中外四禁、二衛、四軍長上將士,皆令受學。二十人給一經生,教讀音句,後宮置典學以教
掖庭,選閹人及女隸敏慧者詣博士授經。尚書郎王佩讀讖,堅殺之,學讖者遂絕。

(《資治通鑒•卷一百三《晋紀二十五》)

孝武帝太元十年(三八五)。……衛將軍楊定與沖戰于城西,爲沖所擒。定,秦之驍將也。堅大
懼,以讖書云:“帝出五將久長得。”(據《載記》,此讖書謂之《古符傳賈錄》。秦王堅始也
禁人學讖,及喪敗之極,乃欲用讖書,奔五將山以求免,其顛倒錯繆甚矣,蓋死期將至
也。)乃留太子宏守長安,謂之曰:“天其或者欲導予出外。汝善守城,勿與賊爭利,吾當出
隴收兵運糧以給汝。”遂帥騎數百與張夫人及中山公說、二女寶、錦出奔五將山,宣告州郡,
期以孟冬救長安。

(《資治通鑒•卷一百六《晋紀二十八》)

殷仲堪,煉郡人也。祖融,太常吏部尚書。父師,驃騎諮議參軍、晋陽太守、沙陽男。仲堪能
清言,善屬文,每雲三日不讀《道德論》便覺舌本間强。其談理與韓康伯齊名,士鹹愛慕之。
……仲堪少奉天師道,又精心事神,不吝財賄,而怠行仁義,嗇于周急,及(桓)玄來攻,
猶勤請禱。

(《晋書》)卷八十四《列傳第五十四》)

安帝義熙十四年(四一八)。……初,讖云:“昌明之後有二帝。”劉裕將爲禪代,故密使王
韶之縊帝而立恭帝,以應二帝雲。

(《晋書•卷十《帝紀第十》)

安帝隆安二年(三九八),……初,琅邪人孫泰學妖術于錢唐杜子恭,士民多奉之。王殉惡之,
流泰于廣州。王雅薦泰于孝武帝,雲知養性之才,召還,累官至新安太守。泰知晋祚將終,
因王恭之亂,以討恭爲名,收合兵衆,聚貨钜億,三吳之人多從之;識其皆憂其爲亂,以
中領軍元顯與之善,無敢言者。會稽內史謝輶發其謀,已酉,會稽王道子使元顯誘而斬之
幷其六子;兄子恩逃人海,愚民猶以泰蟬蛻不死,[蟬解殼曰蛻。神仙家有尸解之說,言尸
解登仙,如蟬之蛻殼也。]就海中資給恩。恩乃聚合亡命得百餘,以謀復仇。

(《資治通鑒》)卷一百一十《晋紀三十二》)

……次(王)凝之,亦工草隸,仕曆江州刺史、左將軍、會稽內史。王氏世事張氏五斗米道,凝
之彌篤,孫恩之攻會稽,察佐請爲之備。凝之不從,方入靖室請禱,出語諸將佐曰:“吾
已請大道,許鬼兵相助,賊自破矣。”既不設備,遂爲孫思所害。

(《晋書•卷八十《列傳第五十》)

(王)徽之字子猷。性卓犖不羈,……後爲黃門侍郎,弃官東歸,與獻之俱病篤。時有術人云:
“人命應終,而有生人樂代者,則死者可生。”徽之謂曰:“吾才不如弟,請以餘年代之。
”術者曰:“代死者,以己年有餘,得以足亡其耳。今君與弟算俱盡,何代也!”未幾,獻
之卒,徽之奔喪不哭,直上靈床坐,取獻之琴彈之,久而不調,嘆曰:“嗚呼子敬,人琴
俱亡!”因頓絕。先有背疾,遂潰裂,月餘亦卒。

(《晋書•卷八十《列傳第五十》)

(王)獻之字子敬。少有盛名,而高邁不羈,雖閑居終日,容止不怠,風流爲一時之冠。……
未幾,獻之遇疾,家人爲上章,道家法應首過,問其有何得失。對曰:“不覺餘事,惟憶
與郤家離婚。”獻之前妻,郤曇女也。俄而卒于官。

(《晋書•卷八十《列傳第五十》)

孫恩字靈秀,琅邪人,孫秀之族也。世奉五斗米道。恩叔父泰,字敬遠,師事錢塘杜子恭。
而子恭有祕術,嘗就人借瓜刀,其主求之,子恭曰:“當即還耳。”既而刀主行至嘉興,
有魚躍入船中,破魚得瓜刀。其爲神效往往如此。子恭死,泰傳其術。然浮狡有小才,誑誘
百姓,愚者敬之如神,皆竭財産,進子女,以祈福慶。王殉言于會稽王道子,流之于廣州。
廣州刺史王懷之以泰行郁林太守,南越亦歸之。太子少傅王雅先與泰善,言于孝武帝,以
泰知養性之方,因召還。道子以爲徐州主簿,猶以道術眩惑士庶。稍遷輔國將軍、新安太守。
王恭之役,泰私合義兵,得數千人,爲國討恭。黃門郎孔道、鄱陽太守桓放之、驃騎諮議周
敬勰等皆事之,會稽世子元顯亦數詔泰求其秘術。泰見天下兵起,以爲晋祚將終,乃扇動
百姓,私集徒衆,三吳士庶多從之。于時朝士皆懼泰爲亂,以其與元顯交厚,咸莫敢言。會
稽內史謝有輶發其謀,道子誅之。恩逃于海。衆聞泰死,惑之,皆謂蟬蛻登仙,故就海中資
給。思聚合亡命得百餘人,志欲復仇。及元顯縱暴吳會,百姓不安,恩因其騷動,白海攻上
虞,殺縣令,因襲會稽,害內史王凝之,有衆數萬。于是會秸謝針、吳郡陸環、吳興丘、義興
許允之、臨海周冑、永嘉張永及東陽、新安等凡八郡,一時俱起,殺長吏以應之,旬日之中,
衆數十萬。于是吳興太守謝邀,永嘉太守謝逸,嘉興公顧胤,南康公謝明慧,黃門郎謝沖
張琨,中書郎孔道,太子洗馬孔福,烏程令夏侯愔等皆遇害。吳國內史桓謙,義興太守魏
焉,臨海太守、新蔡王崇等幷出奔。于是恩據會稽,自號征東將軍,號其党曰“長生人”,
宣語令誅殺异己,有不同者戮及嬰孩;由是死者十七八。畿內諸縣處處蜂起,朝廷震懼,
內外戒嚴。遣衛將軍謝琰,鎮北將軍劉牢之討之,幷轉鬥而前。吳會承平日久,人不習戰,
又無器械,故所在多被破亡。諸賊皆燒倉廩,焚邑屋,刊木堙井,虜掠財貨,相率聚于會稽
其婦女有嬰累不能去者,囊簏盛嬰兒投于水,而告之曰:“賀汝先登仙堂,我尋後就汝。
”初,恩聞八郡響應,告其屬曰:“天下無複事矣,當與諸君朝服而至健康。”既聞牢之
臨江,複曰:“我割浙江,不失作句踐也。”尋知牢之已濟江,乃曰:“孤不羞走矣。”乃
虜男女二十余萬口,一時逃入海。懼官軍之躡,乃緣道多弃寶物子女,時東土殷實,莫不
粲麗盈目,牢之等遽于收斂,故恩複得逃海。朝廷以謝琰爲會稽太守,率徐州文武戍海浦。
隆安四年,恩複入余姚,破上虞,進至刑浦,琰遣參軍劉宣之距破之,恩退縮。少日,複
寇刑浦,害謝琰。朝庭大震,遣冠軍將軍桓不才,輔國將軍孫無終,寧朔將軍高雅之擊之
恩複還于海。于是複遣牢之東屯會稽,吳國內史袁山松築扈瀆壘,緣海備恩。明年,恩複入
浹口,雅之敗續。牢之進擊,恩複還于海。轉寇扈瀆,害袁山松,仍浮海向京口。牢之率衆
西擊,未達,而恩已至,劉裕乃總兵緣海距之。及戰,恩衆大敗,狼狽赴船。尋又集衆,欲
向京都,朝廷駭懼,陳兵以待之。恩至新州,不敢進而退,北寇廣陵,陷之,乃浮海而北。
劉欲與劉敬宣幷軍躡之于鬱洲,累戰,恩複大敗,由是漸衰弱,複沿海還南。裕亦尋海要
截,複大破恩于扈瀆,恩遂遠進海中。乃桓玄用事,恩複寇臨海,臨海太守辛景討破之。恩
窮惑,乃赴海自沉,妖黨及妾妓謂之水仙,投水從死者百數。余衆複推恩妹夫盧循爲主。自
恩初入海,所虜男女之口,其後戰死以自溺幷流離被傳賣者,至恩死時裁數千人存,而恩
攻沒謝琰、袁山松,陷廣陵,前後數十戰,亦殺百姓數萬人。

(《晋書•卷一百《列傳第七十》)

安帝隆安三年(三九九)。孫恩民心騷動,白海島帥其党殺上虞令,遂攻會稽。會稽內史王凝
之,羲之之子也,世奉天師道,(天師道,即張道陵之所傳也。)不出兵,亦不設備,日于道
室稽顙跪咒。官屬請出兵討恩,凝之曰:“我已請大道,借鬼兵守諸津要,各數萬,賊不
足憂也。”及思漸近,乃聽出兵,恩已至郡下。甲寅,恩陷會稽,凝之出走,恩執而殺之,
幷其諸子。凝之妻謝道蘊,亦之女也,聞寇至,舉措自若,命婢肩輿,抽刀出門,手殺數
人,乃被執。吳國內史桓謙、臨海太守新秦王崇,義興太守魏隱皆弃郡走。于是會稽謝針、吳
郡陸環、吳興丘、義興許允之、臨海周冑、永嘉張永等及東陽、新安凡八郡人,一時起兵,殺
長吏以應恩,旬日之中,衆數十萬。吳興太守謝邈、永嘉太守司馬逸、嘉興公顧胤、南康公謝
明慧、黃門郎謝沖,張琨、中書郎孔道等皆爲恩黨所殺。邈,沖,皆安之弟子也。時三吳承平
日久,民不習戰,故郡縣兵皆望風奔潰。

恩據會稽,自稱征東將軍,邁人士爲官屬,號其黨曰:“長生人”,民有不與之同者,戮
及嬰孩,死者什七、八。醢諸縣令以食其妻子,不肯食者,輒支解之。所過掠財物,燒邑屋,
焚食廩,刊木,堙井,相帥聚于會稽,婦人有嬰兒不能去者,投于水中,曰:“賀汝先登
仙堂,我當尋後就汝。”恩表會稽王道子及世子元顯之罪,請誅之。

自帝即位以來,內外乖异,石頭以南皆爲荊、江所據,以西皆豫州所專,京口及江北皆劉
牢之及廣陵相高雅之所制,朝政所行,惟三吳而已。及孫恩作亂,八郡皆爲恩有,畿內諸
縣,盜賊處處逢起,恩黨亦有潜伏在建康者,人情危懼,常慮竊發,于是內外戒嚴。加道
子黃鉞、元顯領中軍將軍,命徐州刺史謝琰兼督吳興、義興軍事以討恩,劉牢之亦發兵討恩,
拜表輒行。

(《資治通鑒•卷一百一十一《晋紀三十三》)
安帝隆安三年(三九九)。初,恩聞八郡響應,謂其屬曰:“天下無複事矣,當與諸君朝服至
建康。”既而聞牢之臨江,曰:“我割浙江以來,不失作句踐!”戊申,牢之引兵濟江,恩
聞之曰:“孤不羞走。”遂驅男女二十余萬口東走,多弃寶物,子女于道,官兵競取之,
恩由是得脫,複逃人海島。高素破恩党于山陰,斬恩所署吳郡太守陸環、吳興太守丘、余姚
令吳興沈穆夫。

東士遭亂,企望官軍之至,既而牢之等縱軍士暴掠,士民失望,郡縣城中無複人迹,月餘
乃稍有還者。朝廷憂恩複至,以謝琰爲會稽太守、都督五郡軍事,帥徐州文武戍海浦。

(《資治通鑒•卷一百一十一《晋紀三十三》)

安帝隆安四年(四○○)。謝琰以資望鎮會稽,不能綏懷,又不爲武備。諸將鹹諫曰:“賊近
在海浦,伺人形便,宜開其自新之路。”琰不從,曰:“苻堅之衆百萬,尚送死淮南;孫
恩小賊,敗死入海,何能複出!若其果出,是天欲殺之也。”既而恩寇浹口,入余姚,破上
虞,進及邢浦,琰遣參軍劉宣之擊破之,恩退走。少日,複寇邢浦,官軍失利,恩乘勝徑進
已卯,至會稽。琰尚未食,曰:“要當先滅此滅而後食。”因跨馬出戰,兵敗,爲帳下都督
張猛所殺。吳興太守庾桓恐郡民複應恩,殺男女數千人,恩轉寇臨海。朝廷大震,遣冠軍將
軍桓不才、輔國將軍孫無終、寧朔將軍高雅之拒之。

(《資治通鑒•卷一百一十一《晋紀三十三》)

安帝隆安四年(四○○)。冬,十一月高雅之與孫恩戰于余姚,雅之敗,走山陰,死者什七、
八。詔以劉牢之都督會稽等五郡,帥衆擊思,恩走入海。牢之東屯上虞,使劉裕戍句章。吳
國內史袁崧(嚴:‘崧'改‘山松')築滬瀆壘以備恩。

(《資治通鑒•卷一百一十一《晋紀三十》)

安帝隆安五年(四○一)。二月,丙子,孫恩出浹口,攻句章,不能拔。劉牢之擊之,恩複走
入海。……

三月,孫恩北趣海鹽,劉裕隨而拒之,築城于海鹽故治。恩日來攻城,裕屢出擊之,斬其
將姚盛。城中兵少不敵,裕夜偃旗匿衆,明晨開門,使贏疾數人登城。賊遙問劉裕所在。曰:
“夜已走矣。”賊信之,爭入城。裕奮擊,大破之。恩知城不可拔,乃進向滬瀆,裕複弃城
追之。

海鹽令鮑陋遣子嗣之帥吳兵一千,請爲前驅。裕曰:“賊兵甚精,吳人不習戰,若前驅失
利,必敗我軍,可在後爲聲勢。”嗣之不從。裕乃多伏旗鼓。前驅既交,諸伏皆出,裕舉旗
鳴鼓,賊以爲四面有軍,乃退。嗣之追之,戰沒。裕且戰且退,所領死傷且盡,至向戰處,
令左右脫取死人衣以示間暇。賊疑之,不敢逼。裕大呼更戰,賊懼而退,裕乃引歸。……

五月,……孫恩陷滬瀆,殺吳國內史袁崧,死者四千人。

六月,甲戍,孫恩浮海奄至丹徒,戰士十余萬,樓船千餘艘,建康震駭。乙亥,內外戒嚴
百官入居省內;冠軍將軍高素等守石頭,輔國將軍劉襲栅斷淮口,丹陽尹司馬恢之戍南岸
冠軍將軍桓謙等備白石,左衛將軍王嘏等屯中堂,徵豫州刺史譙王尚之入衛京師。

劉牢之自山陰引兵激擊恩,未至而恩已過,乃使劉裕白海鹽入援。裕兵不滿千人,倍道兼
行,與恩俱至丹徒。裕衆既少,加以涉遠疲勞,而丹徒守軍莫有鬥志。恩師衆鼓噪,登蒜山,
居民皆荷擔而立。裕帥所領奔擊,大破之,投崖赴水者甚衆,恩狼狽僅得還船。然恩猶恃其
衆,尋複整兵徑向京師。後將軍元顯帥兵拒戰,頻不利。會稽王道子無他謀略,唯日禱蔣侯
廟。恩來漸近,百姓恂懼。譙王尚之帥精銳馳至,徑屯積弩堂。恩樓船高大,溯風不得疾行,
數日乃至白石。恩本以諸軍分散,欲掩不備;既而知尚之在建康,複聞劉牢之已還,至新
洲,不敢進而去,浮海北走鬱洲。恩別將攻陷廣陵,殺三千人。寧朔將軍高雅之擊恩于鬱洲,
爲恩所執。……。

詔以劉裕爲下邳太守,討孫恩于郁洲,累戰,大破之。恩由是衰弱,複緣海南走,裕亦隨
而邀擊之。……。

十一月,劉裕追孫恩至滬瀆、海鹽,又破之,俘斬以萬數,恩遂自浹口遠竄人海。

(《資治通鑒•卷一百一十二《晋紀三十四》)

安帝元興年(四○三)。孫恩寇臨海,臨海太守辛景擊破之,恩所虜三吳男女,死亡殆盡。恩
恐爲官軍所獲,乃赴海死,其黨及妓妾從死者以百數,謂之“水仙”。餘衆數千人複推恩
妹夫盧循爲主。循,諶之曾孫也。神采清秀,雅有材藝。少時,沙門惠遠嘗謂之曰:“君雖
體涉風素,而志存不軌,如何?”太尉玄欲擾安東土,乃以循爲永嘉太守。循雖受命,而寇
暴不已。……。

五月,盧循自臨海入東陽,太尉玄遺撫軍中兵參軍劉裕將兵擊之,循敗,走永嘉。

(《資治通鑒•卷一百一十二《晋紀三十四》)

盧循字于先,小名元龍,司空從事中郎諶之曾孫也。雙眸矢徹,瞳子四轉,善草隸奕綦文藝
沙門惠遠有鑒裁,見而謂之曰:“君雖體涉風素,而志存不軌。”循娶孫恩妹。及恩作亂,
與循通謀。恩性酷忍,循每諫止之,人士多賴以濟免。恩忘,餘衆推循爲主。元興二年正月,
寇東陽。八月,攻永嘉。劉裕討循至晋安,循窘急,泛海到番禺,寇廣州,逐刺史吳隱之,
自攝州事,號平南將軍,遣使獻貢。時朝廷新誅桓氏,中外多虞,乃權假循征虜將軍、廣州
刺史、平越中郎將。義熙中,劉裕伐慕容超,循所署始興太守徐道覆,循之姊夫也,使人勸
循乘虛而出,循不從。道覆乃至番禺,說循曰:“朝廷桓以君爲腹心之疾,劉公未有旋日
不乘此機而保一日之安,若平齊之後,劉公自率衆至豫章,遣銳師過嶺,雖複君之神武,
必不能當也。今日之機,萬不可失。既克都邑,劉裕雖還,無能爲也。君若不同,便當率始
興之衆直指尋陽。”循甚不樂此舉,無以奪其計,乃從之。初,道覆密欲裝舟艦,乃使人伐
船材于南康山,僞雲將下都貨之。後稱力少不能得致,即于郡賤賣之,價减數倍,居人貪
賤,賣衣物而市之。贛石水急,出船甚難,皆儲之。如是者數四,故船板大積,而百姓弗之
疑。乃道覆舉兵,按賣券而取之,無得隱匿者,乃幷力裝之,旬日而辦。遂舉衆寇南康、廬陵
豫章諸郡,守相皆委任奔走,鎮南將軍何無忌率衆距之,兵敗被害。循遣道覆寇江陵,未
至,爲官軍所敗,馳走告循曰”“請幷力攻京都,若克之,江陵非所憂也。”乃連旗而下
戎卒十萬,舳艫千計,敗衛將軍劉毅于桑落州,徑至江寧。道覆素有膽决,知劉裕已還,
欲乾沒一戰,請于新亭白石,焚舟而上,數道攻之。循多謀少决,欲以萬全之計,固不聽。
道覆以循無斷,乃嘆曰:“吾終爲盧公所誤,事必無成。使我得爲英雄驅馳,天下不足定也
”裕懼其侵軼,乃栅石頭,斷租浦,以距之。循攻栅不利,船艦爲暴風所傾,人有死者。列
陳南岸,戰又敗績。乃進攻京口,寇掠諸縣,無所得。循謂道覆曰:“師老矣!弗能複振。可
據尋陽,幷力取荊州,徐更與都下爭衡,猶可以濟。”因自蔡洲南走,複據尋陽。裕先遣群
率追討,自統大衆繼進,又敗循于雷池。循欲遁還豫章,乃悉力栅斷左裏。裕命衆攻栅,循
衆雖死戰,猶不能抗。裕乘勝擊之,循單舸而走,收散卒得千餘人,還保廣州。裕先遣孫處
從海道據番禺城,循攻之不下。道覆保始興,因險自固。循乃襲合浦,克之,進攻交州。至
龍編,刺史杜慧度譎而敗之。循勢屈,知不免,先鴆妻子十余人,又召妓妾問曰:“我今
將自殺,誰能同者?”多云:“雀鼠貪生,就死實人情所難”。有云:“官尚當死,某豈願
生!”于是悉鴆諸辭死者,因自投于水。慧度取其尸斬之,及其父嘏;同黨盡獲,傳首京都。

(《晋書•卷一百《列傳第七十》)

安帝元興二年(四○三),春,正月,盧循使司馬徐道覆寇東陽;二月,辛醜,建成將軍劉
裕擊破之。道覆,循之姊夫也。

(《資治通鑒•卷一百一十三《晋紀三十五》)

安帝元興三年(四○四)。盧循寇南海,攻番禺。廣州刺史濮陽吳隱之拒守百餘日,冬,十月,
壬戍,循夜襲城而陷之,燒府舍、民室俱盡,執吳隱之。循自稱平南將軍,攝廣州事,聚燒
骨爲共冢,葬于洲上,得髑髏三萬餘枚。又使徐道覆攻始興,執始興相阮腆之。

(《資治通鑒•卷一百一十三《晋紀三十五》)

安帝義熙元年(四○五)。盧循遣使貢獻。時朝廷新定,未暇征討;壬申,以循爲廣州刺史,
徐道覆爲始興相。循遣劉裕益智粽,裕報以續命湯。

(《資治通鑒•卷一百一十四《晋紀三十六》)

安帝義熙六年(四一○)。初,徐道覆聞劉裕北伐,勸盧循乘襲建康,循不從。道覆自至番禺
說循,……循甚不樂此舉,而無以奪其計,乃從之。

初,道覆使人伐船材于南康山,至始興,賤賣之,居人爭市之,船材大積而人不疑,至是
悉取以裝船艦,旬日而辦。循自始興寇長沙,道覆寇南康、廬陵、豫章,諸守相皆委任奔走。
道覆順流而下,舟械甚盛。時克燕之間未至,朝廷急徵劉裕。……

安成忠肅公何無忌自尋陽引兵拒盧循。……三月,壬申,與徐道覆遇于豫章,賊令强弩數
百登西岸小山邀射之。會西風暴急,飄無忌所乘小艦向東岸。賊乘風以大艦逼之,衆遂奔潰。
……于是中外震駭,朝議欲奉乘輿北走,就劉裕;既而知賊未至,乃止。……

循之初入寇也,使徐道覆向尋陽,循自將攻湘中諸郡。荊州刺史劉道規遣軍逆戰,敗于長沙
循進至巴陵,將向江陵。徐道覆聞毅將至,馳使報循曰:“毅兵甚盛,成敗之事,系之于
此,宜幷力摧之,若此克捷,江陵不足憂也。”循即日發巴陵,與道覆合兵而下。五月,戊
午,毅與循戰于桑落洲,毅發兵大敗,弃船以數百,人步走,餘衆皆爲循所虜,所弃輜重
山積。

初,循至尋陽,聞裕已還,猶不信;既破毅,乃得審問,與其黨相視失色。循欲退還尋陽
攻取江陵,據二州抗朝廷。道覆謂宜乘勝徑進,固爭之。循猶豫累日,乃從之。

……

乙丑,盧循至淮口,中外戒嚴。……

徐道覆請于新亭至白石焚舟而上,數道攻裕。循欲以萬全爲計,謂道覆曰:“大軍未至,
孟昶便望風自裁;以大勢言之,自當計日潰亂。今决勝負于一朝,乾沒求利,既非必克之
道,且殺傷士卒,不如按兵待之。”道覆以循多疑少决,乃嘆曰:“我終爲盧公所誤,事
必無成;使我得爲英雄驅馳,天下不足定也。”

盧循伏兵南岸,使老弱乘舟向白石,聲言悉衆自白石步上。劉裕留參軍沈林子、徐赤特戍南
岸,斷查浦,戒令堅守勿動;裕及劉毅、諸葛長民北出拒之。林子曰:“妖賊此言,未必有
實,宜深爲之防。”裕曰:“石頭城險,且淮栅甚固,留卿在後,足以守之。”林子,穆夫
之子也。

庚辰盧循焚查浦,進至張侯橋。徐赤特將擊之,林子曰:“賊聲往白石而屢來挑戰,其情
可知。吾從寡不敵,不如守險以待大軍。”赤特不從,遂出戰;伏兵發,赤特大敗,單舸奔
淮北。林子及將軍劉鍾據栅力戰,朱齡石救之,賊乃退。循引精兵大上,至丹陽郡。裕帥諸
軍馳還石頭,斬徐赤特,解甲久之,乃出陳于南塘。……

盧循寇掠諸縣無所得,謂徐道覆曰:“師老矣,不如還尋陽,幷力取荊州,據天下三分之
二,徐更與建康爭衡耳。”秋,七月,庚申,循自蔡洲南還尋陽,留其党範崇民將五千人
據南陵。甲子,裕使輔國將軍王仲德、廣州太守劉鍾,河間內史蘭陵蒯恩、中軍諮議參軍孟
懷玉等帥衆追循。……

劉裕還東府,大治水軍,遣建威將軍會稽孫處、振武將軍沈田子帥衆三千自海道襲番禺。田
子,林子之兄也。衆皆以爲“海道艱遠,必至爲難,且分撤見力,非目前之急。”裕不從,
敕處曰:“大軍十二月之交必破妖虜,卿至時,先傾其巢窟,使彼走無所歸也。”……

徐道覆率衆三萬趣江陵,奄至破冢。時魯宗之己還襄陽,追召不及,人情大震。或傅循已平
京邑,遣道覆來爲刺史,江、漢士民感劉道規焚書之恩,無複貳志。道規使劉遵別爲游軍,
自拒道覆于豫章口,前驅失利;遵自外橫擊,大破之,斬首萬餘級,赴水死者殆盡,道覆
單舸走還湓口。……

盧循兵守廣州者不以海道爲虞。庚戍,孫處乘海奄至,會大霧,四面攻之,即日拔其城。處
撫其舊民,戮循親黨,勒兵謹守,分遣沈田子等擊嶺表諸郡。

劉裕軍雷池。盧循揚聲不攻雷池,當乘流徑下;裕知其欲戰,十二月,己卯,進軍大雷。庚
辰,盧循、徐道覆帥衆數萬塞江而下,前後莫見舳艫之際。裕悉出輕艦,帥衆軍齊力擊之;
又分步騎屯于西岸,先備火具。裕以勁弩射循軍,因風水之勢以蹙之。循艦悉泊西岸,岸上
軍投火焚之,烟炎漲天;循兵大敗,走還尋陽將趣豫章,乃悉力栅斷左裏;丙申,裕軍至
左裏,不得進。裕麾兵將戰,所執麾竿折,幡沈于水,衆幷怪懼。裕笑曰:“往年複舟之戰,
幡竿亦折,今者複然,賊必破矣。”即攻栅而進,循兵雖殊死戰,弗能禁。循單舸走,所殺
及投水死者凡萬余人。納其降附,宥其逼略,遣劉藩、孟懷玉輕軍追之。循收散卒,尚有數
千人,徑還番禺;道覆走保始興。

(《資治通鑒•卷一百一十五《晋紀三十七》)

安帝義熙七年(四一一)。劉蕃帥孟懷玉等諸將追盧循至嶺表,二月,壬午,懷玉克始興,斬
徐道覆。

……

盧循行收兵至番禺,遂圍之,孫處拒守二十餘日。沈田子言于劉蕃曰:“番禺城雖險固,
本賊之巢穴;今循圍之,或有內變。且孫季高衆力寡弱,不能持久,若使賊還據廣州,凶
勢複振矣。”夏,四月田子引兵救番禺,擊循,破之,所殺萬餘人。循走,田子與處共追之,
又破循于蒼梧、郁林、寧浦。會處病,不能進,循奔交州。

初,九真太守李遜作亂,交州刺史交趾杜瑗討斬之。瑗卒,朝廷以其子慧度爲交州刺史。詔
書未至,循襲破合浦,徑向交州;慧度帥州府文武拒循于石畸,破之。循餘衆猶三千人,
李遜餘黨李脫等結集俚獠五千余人以應循。庚子,循晨至龍編南津;慧度悉散家財以賞軍
士,與循合戰,擲雉尾炬焚其艦,以步兵夾岸射之,循衆艦俱然,兵衆大潰。循知不免,
先鴆妻子召妓妾問曰:“誰能從我死者?”多云:“雀鼠貪生,就死實難。”或云:“官尚
當死,某豈願生!”乃悉殺諸辭死者,因自投于水。慧度取其尸斬之,幷其父子及李脫等,
函七首送建康。

(《資治通鑒•卷一百一十六《晋紀三十八》)

安帝隆安四年(四。0)。……儀曹郎董謐獻《服餌仙經》,(魏王)珪置仙人博士,立仙坊,煮煉
百藥,封西山以供薪蒸。藥成,令死罪者試服之,多死,不驗,而珪猶信之,訪求不已。

(《資治通鑒•卷一百一十一《晋紀三十三》)

安帝義熙十四年(四一八)。……宋公裕以《讖》雲“昌明之後尚有二帝”,(《晋書帝紀》讖:
初簡文帝見《讖》云:“晋祚盡昌明。”及孝武帝之在孕也,李太后夢神人,謂之曰:“汝
生男,以昌明爲字。”及産,東方始明,因以爲名。簡文後悟,乃流涕。又曰:《讖》云:”
昌明之後有二帝。”裕乃使縊帝而立恭帝,以應二帝雲。)乃使中書待郎王韶之與帝左右密謀
鴆帝而立琅邪王德文。德文常在帝左右,飲食寢處,未嘗暫離;韶之伺之經時,不得間。會
德文有疾,出居于外。戊寅,韶之以散衣縊帝于東堂。韶之,虞之曾孫也。裕因稱遣詔,奉
德文即皇帝位,大赦。

(《資治通鑒•卷一百一十八《晋紀四十》)
陶淡字處靜,太尉侃之孫也。父夏,以無行被廢。淡幼孤,好導養之術,謂仙道可祈。年十五
便服食,絕穀,不婚娶。家累千金,僮客百數,淡終日端拱,曾不營問頗好讀《易》,善蔔筮
于長沙臨湘山中結廬居之,養一白鹿以自偶。親故有候之者,輒移渡澗水,莫得近之。州舉
秀才,淡聞,遂轉逃羅縣埤山中,終身不返,莫知所終。

(《晋書•卷九十四《列傳第六十四》)

道教史資料選編(五續)

本刊資料組

南朝

文帝元嘉十五年(四三八)。豫章雷次宗好學,隱居廬山。嘗征爲散騎侍郎,不就。是歲,以處
士征至建康,爲開館于鶏籠山,使聚徒教授。帝雅好藝文,使丹楊尹廬江何尚之立玄學,
太子率更令何承天立史學,司徒參軍謝元立文學,幷次宗儒學爲四學。

(《資治通鑒•卷一百二十三《宋紀五》)

臣光曰:《易》曰:“君子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孔子曰:“辭達而已矣。”然則史者儒
之一端,文者儒之餘事;至于老莊虛無,固非所以爲教也。夫學者所以求道;天下無二道
安有四學哉!”

(《資治通鑒•卷一百二十三《來紀五》)

文帝元嘉二十九年(四五二)。吳興巫嚴道育,自言能辟穀服食,役使鬼物;因東陽公公主婢
王鸚鵝出入主家。道育謂主曰:“神將有符賜主。”主夜臥,見流光若螢,飛入書笥,開視,
得二青珠;由是主與劭、浚皆信惑之。劭、浚幷多過失,數爲上所詰責;使道育祈請,欲令
過不上聞。道育曰:“我已爲上天陳請,必不泄露。”劭等敬事之,號曰天師。其後遂與道育
鸚鵡及東陽主奴陳天與、黃門陳慶國共爲巫蠱,琢玉爲上形象,埋于含章殿前;劭補天與
爲隊主。

東陽主卒,鸚鵡應出家,劭、浚恐語泄,浚府佐吳興沈懷遠,素爲浚所厚,以鸚鵡嫁之爲妾

上聞天與領隊,以讓劭曰:“汝所用隊主副,幷是奴邪?”劭懼,以書告浚。浚複書曰:“
彼人若所爲不已,正可促其餘命,或是慶之漸身。”劭、浚相與往來書疏,常謂上爲“彼人
”,或曰“其人”,謂江夏王義恭爲“佞人”。

鸚鵡先與天與私通,既適懷遠,恐事泄,白劭使密殺之。陳國慶懼。曰:巫蠱事,惟我與天
與宣傳往來。今天與死,我其危哉!”乃具以其事白上,上大驚,即遣收鸚鵡;封籍其家,
得劭、浚書數百紙,皆咒咀巫蠱之言;又得所埋玉人,命有司窮治其事。道育亡命,捕之不
獲。

(《資治通鑒》一百二十六《來紀八》)

明帝秦始六年(四七零),戊寅,立總明觀,置祭酒一人,儒、玄、文、史學士各十人。(文帝元
嘉十五年,立四學,今置總明觀祭酒以總之。

(《資治通鑒•卷一百三十二《宋紀十四》)

蒼梧王元徽二年(四七四)。桂陽王休範之反也,使道士陳公昭作(《天公書》,題雲“沈丞相
”,付荊州刺史沈攸之門者,攸之不開視,推得公昭,送之朝廷。[《考异》曰:《宋略》云:
“桂陽遺攸之書,署曰‘沈丞相',攸斬其使。”今從《宋書》。]

(《資治通鑒•卷一百三十三《來紀十五》)

(範)縝,字子真。父蒙,奉朝請,早卒。縝少孤貧,事母孝謹。年未弱冠,徒沛國劉獻學,獻
甚奇之,親爲之冠。在獻門下積年,恒芒屩布農,徒行于路。獻門下多車馬貴游,縝在其間,
聊無耻愧。及長,博通經術,尤精《三禮》。性質直,好危言高論,不爲士友所安……。

時竟陵王子良盛招賓客,縝亦預焉。嘗侍子良,子良精信釋教,而縝盛稱無佛。子良問曰:
“君不信因果,何得富貴貧賤?”縝答曰“人生如樹花同發,隨風而墮,自有拂簾幌墜于茵
席之上,自有關籬墻落于糞混之中。墜茵席者,殿下是也,落糞涸者,下官是也。貴賤雖複
殊途,因果竟在何處。”子良不能屈,然深怪之。退論其理,著《神滅論》。以爲:“神即形
也,形即神也,形存則神存,形謝則神滅。形者神之質,神者形之用。是則形稱其質,神言
其用,形之與神,不得相异.神之于質,猶利之于刀,形之于用,猶刀之于利。利之名非
刀也,刀之名非利也,然而舍利無刀,舍刀無利。未聞刀沒而利存,豈容形亡而神在。”此
論出,朝野喧嘩。子良集僧難之而不能屈。太原王琰乃著論譏縝曰:“嗚呼範子!曾不知其先
祖神靈所在。”欲杜縝後對。縝又對曰:“嗚呼王子!知其祖先神靈所在,而不能殺身以從之。
”其險詣皆此類也。子良使王融謂之曰:“神滅既自非理,而卿堅執之,恐傷名教。以卿之
大美,何患不至中書郎,而故乖刺爲此,可便毀弃之。”縝大笑曰:“使范續賣論取宮,
已至令仆矣,何但中書郎邪。”

後爲宜都太守。性不信神鬼,時夷陵有伍相廟、唐漢三神廟、胡裏神廟,縝乃下教斷不祠。後
以母憂去職。居于南州。

(《南史•卷五十七《列傳第四十七》)

(齊)武帝永明二年(四八四)。(竟陵王)子良篤好釋氏,招致名僧,講論佛法,道俗之盛,江左
未有。或親爲衆僧賦食、行水,世頗以爲失宰相體。

范縝盛稱無佛。子良曰:“君不信因果,何得有富貴、貧賤?”續曰:“人生如樹花同發,
隨風而散:或拂簾幌墜茵席之上,或關籬墻落糞混之中。墜茵席者,殿下是也;落糞混者
下官是也。貴賤雖複殊途,因果竟在何處!”子良無以難。縝又著《神滅論》,,以爲:“形
者神之質,神者形之用也。神之于形,猶利之于刀;未聞刀沒而利存,豈容形亡而神在哉!
”此論出,朝野喧嘩,難之終不能屈。太原王琰著論譏縝曰:“嗚呼範子 ?曾不知其先祖神
靈所在!”欲以杜縝後對。縝對曰:“嗚呼王子!知其先祖神靈所在而不能殺身以從之!”子良
使王融謂之曰:“以卿才美,何患不至中書郎;而故乖刺爲此論,甚可惜也!宜急毀弃之。
”縝大笑曰:“使範縝賣論取官,已至令、仆矣,何但中書郎邪!”

(《資治通鑒•卷一百三十六《齊紀二》)

武帝永明三年(四八五)。初,來太宗置總明觀以集學士,亦謂之東觀。上以國學既立,五月,
乙未,省總明觀。時王儉領國子祭酒,詔于儉宅開學士館,以總明四部書充之。[分經、史、
子集爲甲、乙丙、丁四部。又據《宋紀》:明帝秦始六年立總明觀,征學士以充之;舉士二十
人,分爲儒、道、文、史、陰陽五部學,言陰陽者遂無其人。然則四部書者,其儒、道、文、史
之書歟!]又詔儉以家爲府。

(《資治通鑒•卷一百三十六《齊紀二》)

顧歡字景怡,一宇玄平,吳興鹽官人也。家世寒賤,父祖幷爲農夫,歡獨好學。……

晚節服食,不與人通。每旦出戶,山鳥集其掌取食。好黃、老,通解陰陽書,爲數術多效驗。
……

初,歡以佛道二家教异,學者互相非毀,乃者。《夷夏論》曰:

“夫辯是與非,宜據聖典。道經云:‘老子入關之天竺維衛國,國王夫人名曰淨妙,老子
因其晝寢,乘日精入淨妙口中,後年四月八日夜半時,剖右腋而生。墜地即行七步,于是
佛道興焉。'此出《玄妙》內篇。佛經雲‘釋迦成佛,有塵劫之數',出《法華無量壽》
。或‘爲國
師道士,儒林之宗。出《瑞應本起》。

歡論之曰:五帝三皇,不聞有佛;國師道土,無過老、莊;儒林之家,孰出周、孔。若孔、老
非聖,誰則當之?然二經所說,如合符契。道則佛也,佛則道也,其聖則符,其迹則反。或
和光以明近,或曜靈以示遠。道濟天下,故無方而不入,智周萬物,故無物而不爲。其入不
同,其爲必异,各成其性,不易其事。是以端委搢紳,諸華之容;剪發曠農,群夷之服。擎
跽罄折,侯甸之恭;狐蹲狗踞,荒流之肅。棺殯椁葬,中夏之風;火焚水沉,西戎之俗。全
形守禮,繼善之教;毀貌易性,絕惡之學。豈伊同人,爰及异物,鳥王獸長,往往是佛。無
窮世界,聖人代興,或昭五典,或布三乘。在鳥而鳥鳴,在獸而獸吼,教華而華言,化夷
而夷語耳。雖舟車均于致遠,而有川陸之節,佛道齊乎達化,而夷夏之別。若謂其致既均,
其法可換者,而車可涉川,舟可行陸乎?今以中夏之性,效西戎之濁,既不全同,又不全异。
下弃妻孥,上絕宗紀。嗜欲之物,皆以禮伸,孝敬之典,獨以法屈。悖禮犯順,曾莫之覺,
弱喪忘歸,孰識其舊。且理之可貴者道也,事之可賤者俗也,舍華效夷,義將安取 ?若以道
邪?道固符合矣。若以俗邪?俗則大乖矣。屢見刻舷沙門,守株道士,交諍小大,互相彈射。
或域道以爲兩,或混俗以爲一,是牽异以爲同,破同以爲异,則乖爭之由,淆亂之本也。

尋聖道雖同,而法有左右,始乎無端,終手無末,泥洹仙化,各是一術。佛號正真,道稱
正一,一歸無死,真會無生。在名則反,在實則合。但無生教賒,無死之化切,切法可以進
謙弱,賒法可以退誇强。佛教文而博,道教質而精,精非粗人所信,博非精人所能。佛言華
而引,道言實而抑,抑則明者獨進,引則昧者競前。佛經繁而顯,道經簡而幽,幽則妙門
難見,顯則正路易遵,此二元辯也。

聖匠無心,方園有體,器既殊用,教亦易施。佛是破惡之方,道是興善之術,興善則自然
爲高,破惡則勇猛爲貴。佛迹光大,宜以化物。道迹密微,利用爲已。優劣之分,大略在茲。

夫蹲夷之儀,婁羅之辯,各出彼俗,自相聆解。猶蟲躍鳥聒,何足述效。

歡雖同二法,而意黨道教。宋司徒袁粲托爲道人通公駁之。其略曰:

“白日停光,恒星隱照,誕降之應,事在老先,似非入關,方昭斯瑞。又西域之記,佛經
之說,俗以膝行爲禮,不慕蹲坐爲恭。道以三爲虔,不尚踞傲爲肅。豈專戎土,爰亦茲方。
襄童謁帝,膝行而進,趙王見周,三環而止。今佛法垂化,或因或革。清信之士,容衣不改,
息心之人,服貌必變。變本從道,不遵彼俗,俗風自殊,無患其亂。

孔、老、釋迦,其人或同,觀方設教,其道必异。孔、老教俗爲本,釋氏出世爲宗,發軫既殊,
其歸亦异。又仙化以變形爲上,泥洹以陶神爲先。變形者白首還緇,而未能無死;陶神者使
塵惑日損,湛然常存。泥洹之道,無死之地,乖詭若此,何謂其同?”

歡答曰:

“案道經之作,著自西周,佛經之來,始乎東漢。年逾八百,代懸數十。若謂黃、老雖久而
濫在釋前,是呂尚盜陳恒之齊,劉季竊王莽之漢也。又夷俗長跽,法與華异,翹在跂右,
全是蹲踞。故周公禁之于前,仲尼誡之于後。又佛起子戎,豈非戎俗素惡邪 ?道出于華,豈
非華風本善邪?今華風既變,惡同戎狄,佛來破之,良有以矣。佛道實貴,故戒業可遵;戎
俗實賤,故言貌可弃。今諸華士女,氏族弗革,而露首偏踞,濫用夷禮。

又若觀風流教,其道必异。佛非東華之道,道非兩夷之法,魚鳥异川,永不相關。安得老、
釋二教,交行八表。今佛既東流,道亦西邁,故知俗有精粗,教有文質。然則道教執本以領
末,佛教救末以存本。請問所歸,异在何許?若以剪落爲异,則胥靡剪落矣;若以立像爲异,
則俗巫立像矣。此非所歸,歸在常住,常住之象,常道孰异。

神仙有死,權便之說。神仙是大化之總稱,非窮妙之至名。至名無名,其有名者二十七品。
仙變成真,真變成神,或謂之聖,各有九品。品極則入空寂,無爲無名。若服食茹芝,延壽
萬億,壽盡則死,藥極則枯,此修考之土,非神仙之流也。”

明僧紹《正二教論》,以爲“佛明其宗,老全其生。守生者蔽,明宗者通。今道家稱長生不死,
名補天曹,大乖老、莊立言本理。”文惠太子、竟陵王子良幷好釋法,吳興孟景翼爲道士,
太子召入玄圃,衆僧大會。子良使景翼禮佛,景翼不肯。子良送《土地經》與之,景翼造《正
一論》,大略曰:“《寶積》雲,‘佛以一音廣說法'。
《老子》雲,‘聖人抱一以爲天下式'。一
之爲妙,空玄絕于有境,神化瞻于無窮。爲萬物而無爲,處一數而無數。莫之能名,强號爲
之。在佛曰‘實相',在道曰‘玄牝'。道之大象,即佛之法身。以不守之守守法身,以不執之
執執大象。但物有八萬四千行,說有八萬四千法。法乃至于無數,行亦達于無央,等級隨緣,
須導歸一。歸一曰四向,向正即無邪。觀邪既遣,億善日新。三五四六,隨用而施,獨立不
改,絕學無憂。曠劫諸聖,共遵斯一。老、釋未始于嘗分,迷者分之而未合。億善遍修,修遍
成聖,雖十號千稱,終不能盡。終不能盡,豈可思議。”司徒從事中郎張融作《門律》云:“
道之與佛,逗極無二。吾見道士與道人戰儒墨,道人與道士辨是非。昔有鴻飛天首,積遠難
亮,越人以爲鳧,楚人以爲乙。人自楚、越,鴻常一耳。”以示太子仆周顒。顒難之曰:“虛
無法性,其寂雖同,位寂之方,其旨則別。論所謂‘逗極無二'者,爲逗極于虛無,當無二
于法性邪。足下所宗之本一物爲鴻乙耳,驅馳佛道,無免二末,未知高鑒,緣何識本 ?輕而
宗之,其有旨乎。”往復文多不載。

歡口不辯,善于著論。又注王弼《易》二《系》,學者傳之。知將終,賦詩言志曰:“五塗無恒
宅,三清有常舍。精氣因天行,游魂隨物化。鵬鵑適人海,蜩鳩之桑柘。達生任去留,善死
均日夜。委命安所乘,何方不可駕。翅心企前覺,融然從此謝。”自克死日,自擇葬時,卒
于剡山,時年六十四。身體香軟,道家謂之解仙化焉。還葬舊墓,木連理生墓側。縣令江山
圖,表狀,武帝詔歡諸子撰歡文議三十卷。

(《南史•卷七十五《列傳第六十五》)

杜京産字景齊,吳郡錢塘人也。祖運,劉毅衛軍參軍。父道鞠,州從事,善彈棋。

京産少恬靜,閉意榮宦,頗涉文義,專修黃、老。……

京産高祖子恭以來及子栖世傳五斗米道不替。……

(《南史•卷七十五《列傳第六十五》)

武帝天監十二年(五一三)。上償與侍中、太子少傅建昌侯沈約各疏粟事,約少上三事,出,
謂人曰:“此公護前,不則羞死!”[帝每集文學之土策經史事,群臣多引短推長,帝乃悅,
故約退有是言。護前者,自護其所短,不使人在己前。)上聞之怒,欲治其罪,徐勉固諫而止。
上有憾于張稷,從容與約語及之,約曰:“左仆射出作邊州已往之事,何足複論:”上以
約與稷昏家相爲,怒曰:“卿言如此,是忠臣邪 z”乃葷歸內殿。約懼,不覺上起,猶坐如
初;及還,未至床而憑空,頓于戶下,因病。夢齊和帝以劍斷其舌,乃呼道土奉赤章于天
稱“禪代之事,不由己出。”上遣主書黃穆之視疾,夕還,增損不即啓聞,懼罪,乃白赤
章事。上大怒,中使譴責者數四。[帝本信釋氏報應之說,謂天可欺也,故因赤章之事而怒責
約。]約益懼,閏月,乙丑,卒。有司謚曰“文”,上曰:“情懷不盡曰隱,”改謚隱侯。

(《資治通鑒•卷一百四十七《梁紀三》)

初,錢塘人杜靈字子恭,通靈有道術,東土豪家及都下貴望幷事之爲弟子,執在三之敬。
警累世事道,亦敬事子恭。子恭死,門徒孫泰、泰弟子恩傳其業,警複事之。隆安三年,恩
于會稽作亂,自稱征東將軍,三吳皆響應。穆夫在會稽,恩以爲余姚令。及恩爲劉牢之所破,
穆夫見害。先是穆夫宗人沈預與穆夫父警不協,至是告警及穆夫弟仲夫、任夫、預夫、佩夫,
幷遇害。……

初,武帝有憾于張稷,及卒,因與(沈)約言之。約曰:“左仆射出作邊州刺史,已經之事,
何足複論。”帝以爲約昏家相爲,怒約曰;“卿言如此,是忠臣邪!”乃輩歸內殿。約懼,不
覺帝起,猶坐如初。及還,未至床,憑空頓于戶下,因病。夢齊和帝劍斷其舌,召巫視之,
巫言夢。乃呼道土奏赤章于天,稱禪代之事,不由己出。

(《南史•卷五十七《列傳第四十七》)

初,丁貴嬪斃,(昭明)太子遣人求得善墓地,將斬草,有賣地者因閹人俞三副求市,若得
三百萬,許以百萬與之。三副密啓武帝,言太子所得地不如今所得地于帝吉,帝末年多忌
便命市之。葬畢,有道土善圖墓,雲“地不利長子,若厭伏或可申延”。乃爲蠟鵝及諸物埋
墓側長子位。有宮監鮑邈之、魏雅者,二人初幷爲太子所愛,邈之晚見疏于雅,密啓武帝云:
“雅爲太子厭禱。”帝密遣檢掘,果得鵝等物。大驚,將窮其事。徐勉固諫得止,于是唯誅
道士,由是太子迄終以此慚慨,故其嗣不立。

(《南史•卷五十三《列傳第四十三》)

陶弘景字通明,丹陽秣陵人也。祖隆,王府參軍。父貞,孝昌令。

……至十歲,得葛洪《神仙傳》晝夜研尋,便有養生之志。謂人曰:“仰青雲,睹白日,不
覺爲遠矣。”……未弱冠,齊高帝作相,引爲諸王侍讀,除奉朝請。雖在朱門,閉影不交外
物,唯以披閱爲務。朝儀故事,多所取焉。

家貧,求宰縣不遂。永明十年,脫朝服挂神武門,上表辭祿。詔許之,賜以束帛,敕所在月
給伏苓五斤,白蜜二升,以供服餌。及發,公卿祖之征虜亭,供帳甚盛,車馬填咽,咸雲宋
齊以來未有斯事。于是止于句容之句曲山。恒曰:“此山下是第八洞宮,名金壇華陽之天,
周回一百五十裏。昔漢有咸陽三茅君得道掌此山,故謂之茅山。”乃中山立館,自號華陽陶
隱居。人間書禮,即以隱居代名。

始從東陽孫游岳受符圖經法,遍曆名山,尋訪仙藥。身既輕捷,性愛山水,每經澗穀,必
坐臥其間,吟咏盤桓,不能已己。……沈約爲東陽郡守,高其志節,累書要之,不至。

齊末爲歌曰“水醜木”爲“梁”字。及梁武兵至新林,遣弟子戴猛之假道奉表。及聞議禪代,
弘景援引圖讖,數處皆成梁字,令弟子進之。武帝既早與之游,及即位後,恩禮愈篤,書
問不絕,冠蓋相望。

弘景既得神符秘訣,以爲神丹可成,而苦無藥物。帝給黃金、朱砂、曾青、雄黃等。後合飛丹,
色如霜雪,服之體輕。及帝服飛丹有驗,益敬重之。每得其書,燒香虔受。……國家每有吉
凶征討大事,無不前以咨詢。月中常有數信,時人謂爲山中宰相。二宮及公王貴要參候相繼,
贈遺未嘗脫時。多不納受,縱留者即作功德。

天監四年,移居積金東澗。弘景善辟穀導引之法,自隱處四十許年,年逾八十而有壯容。…
…曾夢佛受其菩提記雲,名勝力菩薩。乃詣挪縣阿育王塔自誓,受五大戒。
無疾,自知應逝,逆克亡日,仍爲《告逝詩》。大同二年卒,時年八十一。顔色不變,屈中如
常,香氣累日,氛氳滿山。遺令:“既沒不須沐浴,不須施床,止兩重席子地,因所著舊
農,上加械裙及臂衣襪冠巾法服。左肘錄鈴,右肘藥鈴,佩符絡左腋下。繞腰穿環結于前,
釵符于髻上。通以大袈裟複衾蒙首足。明器有車馬。道人道士幷在門中,道人左,道士右。百
日內夜常燃燈,旦常香火。”弟子遵而行之。昭贈太中大夫,謚曰貞白先生。

弘景妙解術數,逆知梁祚覆沒,預製詩云:“夷甫任散誕,平叔坐論空。豈悟昭陽殿,遂
作單子宮。”詩秘在篋裏,化後,門人方稍出之。大同末,人士競談玄理,不習武事,後侯
景篡,果在昭陽殿。

(《南史•卷七十六《列傳第六十六》)

武帝大同二年(五三六)。三月,戊申,丹陽陶弘景卒。弘景博學多藝能,好養生之術。仕齊爲
奉朝請,弃官,隱居茅山。[茅山在今建康府句容縣南五十裏。《山記》云:漢時有三茅君,
各乘一鶴來此,故名焉。)上早與之游,及即位,恩禮甚篤,每得其書,焚香虔受。屢以手敕
招之,弘景不出。國家每有吉凶征討大事,無不先咨之,月中嘗有數信,時人謂之“山中
宰相”。將沒,爲詩曰:“夷甫任散誕,乎叔坐論空。[王衍,字夷甫;何晏,字乎叔;以魏、
晋諭梁也。]豈悟昭陽殿,遂作單于宮!”亡《弘景傳》曰:後侯景篡,果在昭陽殿。史言修道
之士有識時知數者。]時士大夫競談玄理,不習武事,故弘景詩及之。

(《資治通鑒•卷一百五十七《梁紀十三》)

南嶺鄧先生名郁,荊州建平人也。少而不仕,隱居衡山極峻之嶺,立小板屋兩間,足不下
山,斷谷三十餘載,唯以澗水服雲母屑,日夜誦《大洞經》。梁武帝敬信殊篤,爲帝合丹,
帝不敢服,起五嶺樓儲之供養,道家吉日,躬往禮拜,白日,神仙魏夫人忽來臨降,乘雲
而至,從少嫗三十,幷著繹紫羅綉桂褐,年皆可十七八許。色艶桃李,質勝瓊瑤,言語良
久,謂鬱曰“君有仙分,所以故來,尋當相候。”至天監十四年,忽見二青鳥悉如鶴大,
鼓翼鳴舞,移晷方去。謂弟子等曰:“術之甚勞,得之甚逸,近青鳥既來,期會至矣。”少
日無病而終。山內唯聞香氣,世未嘗有。武帝後令周舍爲《鄧玄傳》,具序其事。

(《南史•卷七十六《列傳六十六》)

庚承先生字子通,穎川鄢陵人也。少沉靜有志操,是非不涉于言,喜慍不形于色,人莫能
窺也。弱歲受學于南陽劉虬,强記敏識,出于群輩。玄經釋典,靡不該悉;九流《七略》,鹹
所精練。辟功曹不就,乃與道士王僧鎮同游街岳。晚以弟疾還鄉里,遂居士臺山。梁鄱陽忠
烈王在州,欽其風味,要與游處,令講《老子》
。遠近名僧,鹹來赴集,論難鋒起,异端競至
承先徐相酬答,皆得所未聞。忠烈王尤所欽重。

(《南史•卷七十六《列傳第六十六》)

武帝大同七年(五四一)。安成望族劉敬以妖術惑衆,人多信之。《[ 考异》曰:《南史》作“敬宮
”。今從《梁書》]。八年(五四二)春,正月,敬躬據郡反,改元永漢,署官屬,進攻廬陵,逼
豫章。南方久不習兵,人情擾駭,豫章內史張綰募兵以拒之。綰,纘之弟也。二月,戊戌,
江州刺史湘東王繹遣司馬王僧辯、中兵曹子郢討敬躬,受綰節度。二月,戊辰,擒敬躬,送
建康,斬之。

(《資治通鑒•卷一百五十八《梁紀十四》)

承聖三年(五五四)。九月辛卯,世祖于龍光殿述《老子》義,尚書左仆射王褒爲執經。

(《梁書•元帝本紀》)

承聖三年(五五四)。九月辛卯,帝于龍光殿述《老子》義。

(《南史•卷八《梁本紀下第八》)

元帝承聖三年(五五四)。帝好玄談,辛卯,于龍光殿講《老子》。

(《資治通鑒•卷一百六十五《梁紀二十一》)

太建十四年(五八二)。夏四月……庚子,詔曰:“……又僧尼道士,挾邪左道,不依經律,
民間淫祀祆書諸珍怪事,詳爲條例,幷皆禁絕。”

(《陳書•後主本紀》)

道教史資料選編(六續)

本刊資料組

北朝

北魏

營陽王景平元年(北魏明元帝泰常八年,公元四二三)。初,嵩山道士寇謙之,贊之弟也,修
張道陵之術,自言嘗遏老子降,命謙之繼道陵爲天師,[張道陵,後漢人,修五斗米道,俗
所謂天師也。]授以辟穀輕身之術及《科戒》二十卷,[今道家科戒蓋始于此。]使之清整道教。
又遇神人李譜文,雲老子之玄孫也。授以《圖籙真經》六十餘卷,使之輔佐北方太平真君;
出天宮靜輪之法,其中數篇,李君之手筆也。謙之奉其書獻于魏主。朝野多未之信,崔浩獨
師事之,從受其術,且上書贊明其事曰:“臣聞聖王受命,必有天應,《河圖》、《洛書》皆
寄言于蟲獸之文,未若今日入神接對,手筆粲然,辭旨深妙,自古無比;豈可以世俗常慮
而忽上靈之命!臣竊懼之。”帝欣然,使謁者奉玉帛、牲宰祭嵩岳,迎致謙之弟子在山中者,
以崇奉天師,顯揚新法,宣布天下。起天師道場于平城之東南,重壇五層;[《水經注》:濕
水南徑平城之東,水左有大道壇,寇謙之所建也。濕水即湩水。]給道士百二十人衣食,每月
設厨會數千人。
(《資治通鑒•卷一百一十九《宋紀一》)

臣光曰:老、莊之書,大指欲同死生,輕去就。而爲神仙者,服餌修煉以求輕舉,煉草石爲
金銀,[穀永說漢成帝曰:“諸言世有仙人服食不終之藥,遙興輕舉,登遐倒景,覽觀縣圃,
浮游蓬萊,黃冶變化,皆奸人惑衆,挾左道,懷詐僞,以欺罔世主。”服餌修煉以求輕舉
即穀永所謂服食不終之藥遙興輕舉者也;煉草石以爲金銀,即谷永所謂黃冶變化者也。]其
爲術正相戾矣;是以劉歆《七略》叙道家爲諸子,神仙爲方技。[以其相戾,故《七略》不得合
爲一。]其後複有符水、禁咒之術,[符水、禁咒,即張道陵之術。)至謙之遂合而爲一;至今循
之,其訛甚矣!崔浩不喜佛、老之書而信謙之之言,其故何哉!昔臧文仲祀爰居,孔子以爲不
智;如謙之者,其爲爰居亦大笑。“《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君子之擇術,可
不慎哉!

(《資治通鑒•卷一百一十九《宋紀一》)

文帝元嘉十八年(北魏太武帝太平真君二年,公元四四一)。魏寇謙之言于魏主曰:“今陛下
以真君禦世,建靜輪天宮之法,開古以來,未之有也。應登受符書以彰聖德。”帝從之。

(《資治通鑒•卷一百二十三《宋紀五》)

(太武帝太平真君)三年(四四二)春正月甲申,帝至道壇,親受符某,備法駕,旗幟盡青。語
在《釋老志》。

(《魏書•卷四下《世祖紀第四下》)

文帝元嘉十九年(北魏太武帝太平真君三年,公元四四二),春,正月,甲申,魏主備法駕,
詣道壇受符篆,旗幟盡青。自是每帝即位皆受籙。[此所受者,今道士所謂法籙也。 《隋志》曰:
道士受道之法,初受《五千文籙》,次受《三洞籙》,次受《洞玄籙》、次受《上清籙》。籙皆素
書,紀諸天曹官屬佐吏之名。又有諸符錯在其間,文章詭怪,世所不識。]謙之又奏作靜輪宮,

[ 水經注》:靜輪宮在道壇東北,道壇在平城東水之左。]必令其高不聞鶏犬,欲以上接天神。
崔浩勸帝爲之,功費萬計,經年不成。太子晃諫曰:“天人道殊,卑高定分,不可相接,
理在必然。今虛耗府庫,疲弊百姓,爲無益之事,將安用之!必如謙之所言,諸因東山萬仞
之高,爲功差易。”帝不從。

(《資治通鑒•卷一百二十四《宋紀六》)

(太武帝太平真君)五年(四四四)春正月,戊申,詔曰:“愚民無識,優惑妖邪,私養師巫,
挾藏讖記、陰陽、圖緯、方伎之書;又沙門之徒,假西戎虛誕,生致妖蘗.非所以壹齊政化,
布淳德于天下也。自王公己至于庶人,有私養沙門、師巫及金銀工巧之人在其家者,皆遣詣
官曹,不得容匿。限今年二月十五日,過期不出,師巫、沙門身死,主人門誅。明相宣告,
咸使聞知。”

(《魏書•卷四下《世祖紀第四下》)

(太武帝太平真君)七年(四四六)。三月,詔諸州坑沙門,毀諸佛像。
(《魏書•卷四下《世祖紀第四下》)

文帝元嘉二十三年(北魏太武帝太平真君七年,公元四四六)。魏主與崔浩皆信重寇謙之,奉
其道。浩素不喜佛法,每言于魏主,以爲佛法虛誕,爲世費害,宜悉除之。及魏主討蓋吳,
至長安,入佛寺,沙門飲從官酒;從官入其室,見大有兵器,出以白帝,帝怒曰:“此非
沙門所用,必與蓋吳通謀,欲爲亂耳。”命有司按誅闔寺沙門,閱其財産,大得釀具及州
郡牧守、富人所寄藏物以萬計,又爲窟室以匿婦女。浩因說帝悉誅天下沙門,毀諸經象,帝
從之。寇謙之與浩固爭,浩不從。先盡誅長安沙門,焚毀經象,幷敕留台下四方,令一用長
安法。詔曰:昔後漢荒君,信惑邪僞以亂天常,[佛法自漢明帝時入中國,楚王英最先好之,
至桓帝始事浮屠。]

自古九州之中,未嘗有此。誇誕大言,不本人情,叔季之世,莫不眩焉。由是政教不行,禮
義大壞,九服之內,鞠爲丘墟。朕承天緒,欲除僞定真,複羲、農之治,其一切蕩除,滅其
趴迹。自今已後,敢有事胡神及造形象泥人、銅人者門誅。有非常之人,然後能行非常之事,
非朕孰能去此歷代之僞物!有司宣告征鎮諸軍、刺史,諸有浮圖形象及胡經,皆擊破焚燒,
沙門無少長悉坑乏!”太子晃素好佛法,屢諫不聽;乃緩宣詔書,使遠近豫聞之,得各爲計,
沙門多亡匿獲免,或收藏經象,唯塔廟在魏境者無複孑遺。

(《資治通鑒•卷一百二十四《宋紀六》)

崔浩,字伯淵,清河人也,白馬公玄伯之長子。少好文章,博覽經史,玄象陰陽百家之言
無不關綜,研精義理,時人莫及。……

性不好《老》、《莊》之書,每讀不過數十行,輒弃之,曰:“此矯誣之說,不近人情,必非
老子所作。老聃習禮,仲尼所師,豈設敗法文書,以亂先王之教。袁生所謂家人筐篋中物,
不可揚于王庭也。”

……天師寇謙之每與浩言,聞其論古治亂之迹,常自夜達旦,竦意斂容,無有懈倦。既而
嘆美之曰:“欺言也惠,皆可底行,亦當今之皋繇也。但世人遠貴賤近,不能深察之耳。”
因謂浩曰:“吾行道隱居,不營世務,忽受神中之訣,當兼修儒教,輔助泰平真君,繼千
載之絕統。而學不稽古,臨事暗昧。卿爲吾撰列王者治典,幷論其大要。”浩乃著書二十餘
篇,上推太初,下盡秦漢變弊之迹,大旨先以複五等爲本。

世祖即位,左右忌浩正直,共排毀之。世祖雖知其能,不免群議,故出浩,以公歸第。及有
疑議,召而問焉。浩纖妍潔白,如美婦人。而性敏達,長于謀計。常自比張良,謂己稽古過之
既得歸第,因欲修服食養性之術,而寇謙之有《神中錄圖新經》,浩因師之。

真君十一年六月誅浩,清河崔氏無遠近,范陽盧氏、太原郭氏、河東柳氏,皆浩之姻親,盡
夷其族。初,郗標等立石銘刊《國記》,浩盡述國事,備而不典。而石銘顯在衢路,往來行者
咸以爲言,事遂聞發。有司按驗浩,取秘書郎吏已下盡死。

……浩非毀佛法,而妾郭氏敬好釋典,時時讀誦,浩怒,取而焚之,捐灰于厠中。
……浩既不信佛、道,模(榮陽太守)深所歸向,每雖糞土之中禮拜形象。浩大笑之,云:“
持此頭顱不淨處跪是胡神也。”

(《魏書•卷三十五《列傳第二十三》)

文帝元嘉二十七年(北魏太武帝太平真君十一年,公元四五零)。魏司徒崔浩,自恃才略及魏
主所寵任,專制朝權,嘗薦冀、定、相、幽、幷五州之士數十人,皆起家爲郡守。太子晃曰:
“先征之人,亦州郡之選也;在職己久,勤勞未答,宜先補郡縣,以新微者代爲郎吏。且
守令治民,宜得更事者。”浩固爭而遣之。中書侍郎、領著作郎高允聞之,謂東宮博士管恬
曰:“崔公其不免乎!苟遂其非而校勝于上,將何以堪之!”

魏主以浩監秘書事,使與高允等共撰《國記》,曰:“務從實錄。”著作令史閔湛,郗標,
性巧佞,爲浩所寵信。浩嘗注《易》及《論語》
、《詩》
、《書》,湛、標上疏言:“馬、鄭、王、賈
不如浩之精微,乞收境內諸書,班浩所注,令天下習興。幷求敕浩注《禮傳》,令後生得觀
正義。”浩亦薦湛、標有著述才。湛、標又勸浩刊所撰《國史》于石,以彰直筆。高允聞之,謂
著作郎宗欽曰:“湛、標所營,分寸之間,恐爲崔門萬世之禍,吾徒亦無噍類矣!”浩竟用
湛、標議,刊石立于郊壇東,方百步,用功三百萬。浩書魏之先業,事皆詳實,列于衛路,
往來見者鹹以爲言。北人無不忿恚,相與譖浩于帝,以爲暴揚國惡。帝大怒,使有司按浩及
秘書郎吏等罪狀。

六月,己亥,詔誅清河崔氏與浩同宗者無遠近,及浩姻家范陽盧氏、太原郭氏、河東柳氏,
幷夷其族,餘皆止誅其身。縶浩置檻內,送城南,衛士數十人溲其上,呼聲嗷嗷,聞于行路

(《資治通鑒•卷一百二十五《宋紀七》)

文帝元嘉二十九年(北魏文成帝興安元年,公元四五二)。魏世祖晚年,佛禁稍馳,民間往往
有私習者。及高宗即位,群臣多請複之。乙卯,詔州郡縣衆居之所,各聽建佛圖一區;民欲
爲沙門者,聽出家,大州五十人,小州四十人。于是所毀佛圖,率皆修復。魏主親爲沙門師
賢等五人下發,以師賢爲道人統。[道人統,猶宋之都僧錄,北人謂之僧總攝。)

(《資治通鑒•卷一百二十六《宋紀八》)

太平真君三年(公元四四二)春正月甲申,帝至道壇,親受符築,備法駕,旗幟盡青。

(《北史•卷二《魏本紀第二》)

興光元年(四五四)。二月甲午,(文成)帝至道壇,登受圖籙。禮畢,曲赦京師。

(《北史•卷二《魏本紀第二》)

(孝文帝)雅好讀書,手不釋卷。《五經》之義,覽之便講。學不師受,探其精奧,史傳百家,
無不該涉。善談老、莊、尤精釋義。

(《北史•卷三《魏本紀第三》)
(孝文帝太和)九年(四八五)春正月戊寅,詔禁圖讖秘緯及名《孔子閉房記》,留者以大辟論。
又請巫覡假稱神鬼,妄說吉凶,及委巷請非典所載者,嚴加禁斷。

(《北史•卷三《魏本紀第三》)

(齊)武帝永明三年(北魏孝文帝太和九年,公元四八五)。春,正月,戊寅,魏詔曰:“圖讖
之興,出于三季,[三代之季也。]既非經國之典,徒爲妖邪所憑。自今圖讖、秘緯,一皆焚之,
留者以大辟論!”又尹禁諸巫覡及委巷蔔筮非經典所載者。

(《資治通鑒•卷一百三十六《齊紀二》)

鄭修,北海人也。少隱于岐南凡穀中,依岩結宇,不交世俗,雅好經史,門意玄門。前後州
將,每征不至。岐洲刺史魏蘭根頻遣致命,修不得已,暫出見蘭根,尋還山舍。蘭根申表薦
修,明帝詔付雍州刺史肖寶夤訪實以聞。會寶夤作逆,事不行。

(《北史•卷八十八《列傳第七十六》)

魏先建國于玄朔,風俗淳一,無爲以自守,與西域殊絕,莫能往來。故浮圖之教,未之得
聞,或聞而未信也。及神無與魏、晋通聘,文帝久在洛陽,昭成又至襄國,乃備究南夏佛法
之事。太祖平中山,經略燕趙,所徑郡國佛寺,見諸沙門、道士,皆致精敬,禁軍旅無有所
犯。帝好黃老,頗覽佛經。但天下初定,戎車屢動,庶事草創,未建圖宇,招延僧衆也。…
…太宗踐位,遵太祖之業,亦好黃老,又學佛法,京邑四方,建立圖像,仍令沙門敷導民
俗。

世祖即位,富于春秋。既而銳志武功,每以平定禍亂爲先。雖歸宗佛法,敬重沙門,而未存
覽經教,深求緣報之意。及得寇謙之道,帝以清淨無爲,有仙化之證,遂信行其術。時司徒
崔浩,博學多聞,帝每訪以大事。浩奉謙之道,尤不信佛,與帝言,數加非毀,常謂虛誕
爲世費害,帝以其辯博,頗信之。會蓋吳反杏城,關中騷動,帝乃西伐,至于長安。先是,
長安沙門種麥寺內,禦騶牧馬于麥中,帝入觀馬。沙門飲從官酒,從官入其便室,見大有
弓矢矛盾,出以奏聞。帝怒曰:“此非沙門所用,當與蓋吳通謀,規害人耳。”命有司案誅
一寺,閱其財産,大得釀酒具及州郡牧守富人所寄藏物,蓋以萬計。又爲窟室,與貴室女
私行淫亂。帝既忿沙門非法,浩時從行,因進其說。詔誅長安沙門,焚破佛象,敕留台下四
方令,一依長安行事。又詔曰:“彼沙門者,假西戎虛誕,妄生妖孽,非所以一齊政化,
布淳德于天下也。自王公已下,有私養沙門者,皆送官曹,不得隱匿。限今年二月十五日,
過期不出,沙門身死,容止者誅一門。”

時恭宗爲太子監國,素敬佛道。頻上表,陳刑殺沙門之濫,又非圖像之罪。今罷其道,杜諸
寺門,世不修奉,土木丹青,自然毀滅。如是再三,不許。乃下詔曰:“昔後漢荒君,信惑
邪僞,妄假睡夢,事胡妖鬼,以亂天常,自古九州之中無此也。誇誕大言,不本人情。叔季
之世,暗君亂主,莫不眩焉。由是政教不行,禮義大壞,鬼道熾盛,視王者之法,蔑如也。
自此以來,代經亂禍,天罰亟行,生民死盡五服之內,鞠爲丘墟,千里蕭條,不見人迹,
皆由于此。朕承天緒,屬當窮運之弊,欲除僞定真,複羲農之治。其一切蕩除胡神,滅其踪
迹,遮無謝于風氏矣。自今以後,敢有事故神及造形象泥人,銅人者,門誅。雖言胡神,問
今胡人,共雲無有。皆是前世漢人無賴子弟劉元真、呂伯强之徒,接乞胡之誕言,用老莊乏
虛假,附而益之,皆非真實。至使王法廢而不行,蓋大奸之魁也。有非常之人,然後能行非
常之事。非朕孰能去此歷代之僞物!有司宣告征鎮諸軍、刺史,諸有佛圖形象及胡經,盡皆擊
破焚燒,沙門無少長悉坑之。”是歲,真君七年三月也。恭宗言雖不用,然猶緩宣詔書,遠
近皆豫聞知,得各爲計。四方沙門,多亡匿獲免,在京邑者,亦蒙全濟。金銀寶象及諸經論,
大得秘藏。而土木宮塔,聲教所及,莫不畢毀矣。始謙之與浩同從車駕,苦與浩諍,浩不肯,
謂浩曰:“卿今促年受戮,滅門戶矣。”後四年,誥誅,備五刑,時年七十。浩既誅死,帝
頗悔之。業己行,難中修復。恭宗譖欲興之,未敢言也。佛淪廢終帝世,積七八年。然禁稍寬
弛,篤信之家,得密奉事,沙門專至者,猶竊法服誦習焉。唯不得顯行于京都矣。

顯祖既位,敦信尤深,覽諸經論,好老莊。每引諸沙門及能談玄之士,與論理要。

魏有天下,至于禪讓,佛經流通,大集中國,凡有四百一十五部,合一千九百一十九卷。
(孝明帝)正光已後,天下多虞,王役尤甚,于是所在編民,相與入道,假慕沙門,實避調
役,猥濫之極,自中國之有佛法,未之有也。略而計之,僧尼大衆二百萬矣,其寺三萬有餘
流弊不歸,一至于此,識者所以嘆息也。

(《魏書•卷一百一十四《釋老志》)

道家之原,出于老子。其自言也,先天地生,以資萬類。上處玉京,爲神王之宗;下在紫微,
爲飛仙之主。千變萬化,有德不德,隨感應物,厥迹無常。援軒轅于峨眉,散帝嚳于牧德,
大禹聞長生之訣,尹喜受道德之旨。至于丹書紫字,升玄飛步之經;玉石金光,妙有靈洞
一說。如此之文,不可勝紀。其爲教也,鹹蠲去邪累,澡雪心神,積行樹功,累德增善,乃
至白日升天,長生世上。所以秦皇、漢武,甘心不息。靈帝置華蓋于濯龍,設壇場而爲禮。及
張陵受道于鵠鳴,因傳天官章本千有二百,弟子相授,其事大行。齋祠跪拜,各成法道,
有三元九府、百二十官,一切諸神,鹹所統攝。又稱劫數,頗類佛經。其延康、龍漢、赤明、開
皇之屬,皆其名也。及其劫終,稱天地俱壞。其書多有禁秘,非其徒也,不得輒觀。至于化
金銷玉,行符敕水,奇方妙術,萬等千條,上雲羽化飛天,次稱消灾滅禍。故好异者往往
而尊事之。

初,文帝入賓于晋,從者務勿塵,姿神奇偉,登仙于伊闕之山寺。識者咸雲魏祚之將大。太
祖好老子之言,誦咏不倦。天興中,儀曹郎董謐因獻服食仙經數十篇。于是置仙人博士,玄
仙坊,煮煉百藥,封西山以供其薪蒸。令死罪者試服之,非其本心,多死無驗。太祖又將修
焉。太醫周淡,苦其煎采之役,欲廢其事。乃陰令妻貨仙人博士張曜妾,得曜隱罪。曜懼死,
因請辟穀。太祖許之,給曜資用,爲造淨室于苑中,給灑掃民二家。而煉藥之官,仍爲不息。
久之,太祖意少懈,乃止。'世祖時,道士寇謙之,字輔真,南雍州刺史贊之弟,自雲寇恂
之十三世孫。早好仙道,有絕俗之心。少修張魯之術,服食餌藥,歷年無效。幽誠上達,有
仙人成公興,不知何許人,至謙之從母家傭賃。謙之常覲其姨,見興形貌甚强,力作不倦
請回賃興代已使役。乃將還,令其開舍南辣田。謙之樹下坐算。興懇發致勤,時來看算。謙之
謂曰:“汝但力作,何爲看此?”二三日後,複來看之,如此不已。後謙之算七曜,有所不
了,惘然自失。興謂謙之曰:“先生何爲懌?”謙之曰:“我學算累年,而近算《周髀》不合,
以此自愧。且非汝所知,何勞問也。”興曰:“先生試隨興語布之。”俄然便决。謙之嘆伏,
不測興之深淺,請師事之。興固辭不肯,但求爲謙之弟子。未幾,謂謙之曰:“先生有意學
道,豈能與興隱遁?”謙之欣然從之。興乃令謙之潔齋三日,共入華山。令謙之居一石室,
自出采藥,還與謙之食藥,不復饑。乃將謙之入嵩山。有三重石室,令謙之住第二重。歷年,
興謂謙之曰:“興出後,當有人將藥來。得但食之,莫爲疑怪。”尋有人將藥而至,皆是毒
蟲臭惡之物,謙之大懼出走。興還問狀,謙之具對,興嘆息曰:“先生未便得仙,政可爲
帝王師耳。”興事謙之七年,而謂之曰:“興不得久留,明日中應去。興亡後,先生幸爲沐
浴,自當有人見迎。”乃入第三重石室而卒。謙之躬自沐浴。明日中,有叩石室者,謙之出
視,見兩童子,一持法服,一持鉢及錫仗。謙之引入,至興尸所,興炎然而起,著衣持鉢
執杖而去。先是,有京北灞城人王胡兒,其叔父亡,頗有靈异。曾將胡兒玉嵩高別嶺,同行
觀望,見金室玉堂,有一館尤珍麗,空而無人,題曰“成公興館”。胡兒怪而問之,其叔
父曰:“此是仙人成公興館,坐失火燒七間屋,被謫爲寇謙之作弟子七年。”如知謙之精
誠遠通,興乃仙者謫滿而去。謙之守志嵩岳,精專不懈,以神瑞二年十月乙卯,忽遇大神
乘雲駕龍,導從百靈,仙人玉女,左右侍衛,集止山頂,稱太上老君。謂謙之曰:“往辛
亥年,嵩岳鎮靈集仙宮主,表天曹,稱自天師張陵去世已來,地上曠誠,修善之人,無所
師授。嵩岳道士上谷寇謙之,玄身直理,行合自然,才任軌範,首處師位,吾故來觀汝,
授汝天師之位,賜汝《雲中音誦新科之誡》二十卷。號曰‘幷進'。”言。“吾此經誡,白天地
開闢以來,不傳于世,今運數應出。汝宣吾《新科》,清整道教,除去三張僞法,租米錢稅,
及男女合氣之術。大道清虛,豈有斯事。專以禮度爲首,而加之以服食閉練。”使王九疑人
長客之等十二人,授謙之服氣導引口訣之法。遂得辟谷,氣盛體輕,顔色殊麗。弟子十余人,
皆得其術。

泰常八年十月戊戍,有牧土上師李譜文來臨嵩岳,雲老君之玄孫,昔居代郡桑乾,以漢武
之世得道,爲牧土宮主,領治三十六土人鬼之政。地方十人萬里有奇,蓋曆術一章之數也。
其中爲方萬里者有三百六十方。遣弟子宣教,雲嵩岳所統廣漢平土方萬里,以授謙之。作誥
曰:“吾處天宮,敷演真法,處汝道年二十二歲,除十年爲竟蒙,其餘十二年,教化雖無
大功,且有百授之勞。今賜汝遷入內宮,太真太寶九州真師、治鬼師、治民師、繼天師四錄。
修勤不懈,依勞複遷。賜汝《天中三真太文錄》,劾召百神,以授弟子。
《文錄》有五等,一曰
陰陽太官,二曰正府真官,三曰正房真官,四曰宿宮散官,五曰幷進錄主。壇位、禮拜、農
冠儀式各有差品,凡六十餘卷,號曰《錄圖真經》。付汝奉持,輔佐北方泰乎真君,出天宮
靜輪之法。能興造克就,則起真仙矣。又地上生民,末劫垂及,其中行教甚難。但令男女立
壇宇,朝夕禮拜,若家有嚴君,功及上世。其中能修身練藥,學長生之術,即爲真君種民。
”藥別授方,銷練金丹、雲英、八石、玉漿之法、皆有决要。上師李君手筆有數篇,其餘,皆
正正真書曹趙道覆所書。古文鳥迹,籙隸雜體,辭義約辯,婉而成章。大自與世禮相准,擇
賢推德,信者爲先,勤者次之。又言二儀之間有三十六天,中有三十六宮,宮有一主。最高
者無極至尊,次曰大至真尊,次天覆地載陰陽真尊。次洪正真尊,姓趙名道隱,以殷時得
道,牧土之師也。牧土之來,赤松:王喬之倫,及韓終、張安世、劉根、張陵,近世仙者,幷
爲翼從。牧土命謙之爲子,與群仙結爲徒友。幽冥之事,世所不了,謙之具問,一一告焉。
《經》雲佛者,昔于西胡得道,在三十二天,爲延真宮主。勇猛苦教,故其弟子皆髡形染衣,
斷絕人道,諸天衣服悉然。

始光初,奉其書而獻,世祖乃令謙之止于張曜之所,供其食物。時朝野聞之,若存若亡,
未全信也。崔浩獨异其言,因師事之,受其法術。于是上疏,贊明其事曰:“臣聞聖王受命,
則有夫應。而《河圖》
、《洛書》皆寄言于蟲獸之文。未若今日人神接對,手筆粲然,辭旨深妙,
自古無比。昔漢高雖複英聖,四皓猶或耻之,不爲屈節。今清德隱仙,不召自至。斯誠陛下
侔縱軒黃,應天之符也,豈可以世俗常談,而忽上靈之命。臣竊懼之。”世祖欣然,乃使謁
者奉玉帛牲牢,祭嵩岳,迎致其餘弟子在山中者。于是崇奉天師,顯揚新法,宣布天下,
道業大行。浩事天師,禮拜甚謹。人或譏之,浩聞之曰:“昔張釋之爲王生結襪,吾雖才非
賢哲,今奉天師,是以不愧于古人矣。”及嵩高道士四十余人至,遂起天師道場于京城之
東南,重壇五層,遵其新經之制。給道士百二十人衣食,齊肅祈請,六時禮拜,月設厨會
數千人。

世祖將討赫連昌,太尉長孫嵩難之,世祖乃問幽微于謙之。謙之對曰:“必克。陛下神武應
期,天經下治,當以兵定九州,後文先武,以成太平真君。”真君三年,謙之奏曰:“今
陛下以真君禦世,建靜輪天宮之法,開古以來,未之有也。應登受符書,以彰聖德。”世祖
從之。于是親至道壇,受符籙。備法架,旗幟盡青,以從道家之色也。自後諸帝,每即位皆
如之。恭宗見謙之奏造靜輪宮,必令其高不聞鶏鳴狗吠之聲,欲上與天神交接,功役萬計
經年不成。乃言于世祖曰:“人天道殊,卑高定分。今謙之欲要以無成之期,說以不然之事,
財力費損,百姓疲勞,無乃不可乎 7 必如其言,未若因東山萬仞之上,爲功差易。”世祖深
然恭宗之言,但以崔浩贊成,難還其意,沉吟者久之,乃曰:“吾亦知其無成,事既爾,
何惜五三百功。”

九年,謙之卒,葬以道士禮。先于未亡,謂其弟子曰:“及謙之在,汝曹可求遷錄。吾去之
後,天宮真難就。”複遇設會之日,更布二席于上師坐前。弟子問其故,謙之曰:“仙官來。
”是夜卒。前一日,忽言“吾氣息不接,腹中大痛”,而行止如常,至明旦便終。須臾,口
中氣狀若烟雲,上出窗中,至天半乃消。尸體引長,弟子量之,八尺三寸。三日已後,稍縮,
至斂量之,長六寸。于是諸弟子以爲尸解變化而去,不死也。

時有京北人韋文秀,隱于嵩高,徵詣京師。世祖曾問方士金丹事,多日可成。文秀對曰:“
神道幽昧,變化難測,可以暗遇,難以豫期。臣昔者受教于先師,曾聞其事,未之爲也。”
世祖以文秀關右豪族,風操溫雅,言對有方,遣與尚書崔賾詣王屋山合丹,竟不能就。時
方士至者前後數人。河東祁纖,好相人,世祖賢之,拜纖上大夫。潁陽絳略、聞喜吳劭,道
引養氣,積年百餘歲,神氣不衰。恒農閻平仙,博覽百家之言,然不能達其意,辭占應對
義旨可聽。世祖欲授之官,終辭不受。扶風魯祈,遭赫連屈孓暴虐,避地寒山,教授弟子數
百人,好方術,少嗜欲。河東羅崇之,常餌松脂,不食五穀,自稱受道于中條山。世祖令崇
還鄉里,立壇祈請。崇云:“條山有穴,與昆侖蓬萊相屬。入穴中得見仙人與之往來。”詔
令河東郡給所須。崇入穴,行百余步,遂窮。後召至,有司以崇誣罔不道,奏治之。世祖曰:
“崇修道之人,豈至欺妄以詐于世,或傳聞不審,而至于此。古之君子,進人以禮,退人
以禮。今治之,是傷朕待賢之意。”遂赦之。又有東萊人王道翼,少有絕俗之志,隱韓信山,
四十餘年,斷粟食荽,通達經章,書符錄。常隱居深山,不交世務,年六十餘。顯祖聞而召
焉。青州刺史韓頽遣使就山徵之,翼乃赴都。顯祖以其仍守本操,遂令僧曹給農食,以終其
身。

太和十五年秋,詔曰:“夫至道無形,虛寂爲主。自有漢以後,置立壇祠,先朝以其至順
可歸,用立寺宇。昔京城之內,居舍尚希。今者宅櫛比,人神猥凑,非所以祗崇至法,清敬
神道.可移于都南桑乾之陰,岳山之陽,永置其所。給戶五十,以供齋祀之用,仍名爲崇
虛寺。可召諸州隱士,員滿九十人。”

遷洛移鄴,踵如故事。其道壇在南郊,方二百步,以正月七日、七月七日,十月十五日,壇
主、道士、哥人一百六人,以行拜祠之禮。諸道土罕能精至,又無才術可高。武定六年,有司
執奏罷之。其有道術,如河東張遠游、河間趙靜通等,齊文襄王別置館京師而禮接焉。
(《魏書•卷一百一十四《釋老志》)

北周

天和三年(五六八)。八月,……癸酉,(北周武)帝禦大德殿,集百寮及沙門、道士等,親講
《禮記》。

(《北史•卷十《周本紀下第十》)

天和四年(五六九)。二月戊辰,(武)帝禦大德殿,集百寮道士沙門等討論釋老。

(《北史•卷十《周本紀下第十》)

建德元年(五七二)春正月戊午,(武)帝幸玄都觀,親禦法座講說,公卿道俗論難。

(《北史•卷十《周本紀下第十》

建德二年(五七三)。十二月癸已,集群宮及沙門道士等,(武)帝升高座,辨釋三教先後。以儒
教爲先,道教次之,佛教爲後。

(《北史•卷十《周本紀下第十》)

建德三年(五七四)。五月,丙子,初斷佛、道二教,經象悉毀,罷沙門、道士,幷令還俗。幷
禁諸淫祀,非祀典所載者,盡除之。

(《北史•卷十《周本紀下第十》)

(陳)宣帝太建六年(北周建德三年,公元五七四),五月,丙子,周禁佛、道二教,經、象悉毀,
[經,謂二教之書。象,謂佛象、天尊象。]罷沙門、道土,幷令還俗。幷禁諸淫祀,非祀典所
載者盡除之。

戊午,周立通道觀以壹聖賢之教。

(《資治通鑒•卷一百七十一《陳紀五》)

沈重字子厚,吳興武康人也。

……保定末,至于京師,詔令討論《五經》,幷校定鍾律。(北周武帝)天和中,複于紫極共講
三教義,朝土、儒生、桑門、道士至者二千令人。重辭義優洽,樞機明辯,凡所解釋,咸爲諸
儒所推。……開皇三年卒,年八十四。

重學業該博,爲當世儒宗。至于陰陽圖緯、道經、釋典,無不通涉。
(《北史•卷八十二《列傳第七十》)

徐則,東海郯人也。幼泥靜,寡嗜欲,受業于周弘正,善三玄,精于論議,聲擅都邑。則嘆
曰:“名者實之賓,吾其爲賓乎!”遂懷栖隱之操,杖策入縉雲山。後學者數百人苫請教授,
則謝而遣之。不娶妻,常服巾褐.陳太建中,應召來憩子至真觀,期月,又辭入天臺山。因
絕粒養性,所資唯松術而已,雖隆冬冱寒,不服棉絮。太傅徐陵爲之刊山立頌。

初,在縉雲山,太極真人徐君降之曰“汝年出八十,當爲王者師,然後得道也。”晋王廣
鎮揚州,聞其名,手書召之。……則謂門人曰:“吾今年八十一,王來召我,徐君之旨,
信而省征。”于是遂詣揚州。

晋王將請受道法,則辭以時日不便。其後夕中,命侍者取香火,如平常朝禮之儀,至于五
更而死。支體柔弱如生,停數數句,顔色不變。

時有建安玉泉、會稽孔道茂、丹陽王遠知等,亦行辟穀道,以松木自給,皆爲煬帝所重。

(《北史•卷八十八《列傳第七十六》)

(北周靜帝)大象元年(五七九),冬十月壬戍,幸道會苑,大醮,以高祖武皇帝配醮。初複佛
象及天尊象,(宣)帝與二象俱南坐。大陳雜戲,令京城士庶縱觀。

(《北史•卷十《周本紀下第十》)

(陳)宣帝太建十二年(北周靜帝大象二年,公元五八零)。六月,庾申,周複行佛、道二教,舊
沙門、道士精志者,簡令入道。

(《資治通鑒•卷一百七十四《陳紀八》)

北齊

(梁)敬帝紹泰元年,(北齊文宣帝天保六年,公元五五五),八月,齊主還鄴,以佛、道二教
不同,欲去其一,集二家論難于前,遂敕道士皆剃發爲沙門;有不從者,殺四人,乃奉命
于是齊境皆無道士。[今道家有《太霄琅書經》云:人行大道,號曰道士。士者何,理也,事也
身心順理,唯道是從,從道爲事,故曰道士。餘按此說,是道流借吾儒經解大義以演繹遭
士二字。道家雖曰宗老子,而西漢以前未嘗以道士自名,至東漢始有張道陵、于吉等,其實
與佛教皆起子東漢之時。]

(《資治通鑒•卷一百六十六《梁紀二十二》)

(陳)武帝永定元年(北齊文宣帝八年,公元五五七)。初,齊有術士言“亡高者黑衣”,故高
祖每出,不欲見沙門,顯祖在晋陽,問左右:“何物最黑?”對曰:“無過于漆。”帝以上
党王渙于兄弟第七,使庫直都督破六韓伯升之鄴微渙。渙至紫陌橋,殺伯升而進,浮河南
渡,至濟州,爲人所執,送鄴。
(《資治通鑒•卷一百六十七《陳紀一》)

……又(文宣)曾問大山道士曰:“吾得幾年爲天子?”答曰:“得三十年。”道士出後,帝
謂李後曰:“十年十月十日得非三十也?吾甚畏之,過此無慮。人生有死,何得致惜,但憐
正道尚幼,人將奪之耳。”帝及期而崩,濟南竟不終位,時以爲知命。

(《北史•卷七《齊本紀中第七》)

道教史資料選編(七續)

本刊資料組

文帝開皇二十年(六零零)。十二月,……辛巳,詔曰:“佛法深妙,道教虛融,鹹降大慈,
濟度群品,凡在含識,皆在覆護。所以雕鑄靈相,圖寫真形,率土瞻仰,用申誠敬。其五獄
四鎮,節宣雲雨,江、河、淮、海,浸潤區域,幷生養萬物,利益兆人,故建廟立祀,以時
恭敬。敢有毀壞偷盜佛及天尊像、獄鎮海瀆神形者,以不道論。沙門壞佛像,道士壞天尊者,
以惡逆論”。

《隋書•卷二《帝紀第二》

文帝開皇二十年(六零零)。帝晚年深信佛道鬼神,辛巳,始詔。“有毀佛及天尊、岳、鎮、海、
瀆神像者,以不道論;[《道經》云:有原始天尊者,生于太元之先,禀自然之氣。沖虛凝遠,
莫知其極,天地淪壞,劫數終盡,而天尊之體常存不滅。]沙門毀佛像,道士毀天尊像者,
以惡逆論。”

《資治通鑒•卷一百七十九《隋紀三》

煬帝大業八年(六一二)。初,嵩高道士潘誕自言三百歲,爲帝合煉金丹。帝爲之作嵩陽觀,
華屋數百間,以童男童女各一百二十人充給使,位視三品;常役數千人,所費巨萬。雲金
丹應用石膽、石髓,發石工鑿嵩高大石深百尺數十處。凡六年,丹不成。帝詰之,誕對以“
無石膽,石髓,若得童男童女膽髓各三斛六鬥,可以代之。”帝怒,鎖詣涿郡,斬之。且死,
語人曰:“此乃天子無福,值我兵解時至,[學仙者謂蛻骨登仙爲尸解,故其徒謂死爲解化,
今誕謂兵死爲兵解。]我應生梵摩天”雲。

《資治通鑒•卷一百八十一《隋紀五》

大業十三年(六一七),唐高祖皇帝初起義兵于晋陽,帝女平陽公主……亦起兵應帝……輝
逆知真主將出,盡以觀中資糧給其軍,及帝至蒲律矣……乃改名平定以應之,仍發道士八
十余人,向關接應,帝嘉之,乃下詔曰:“道士歧平定……而能損農資,以供戒服……宜
授紫光祿大夫……。”

《混元聖紀•卷八
大業十三年(六一七),十一月,初八,帝(唐高祖)……遣使詣樓觀,設醮祈福。……明月果
克京城。

《混元聖紀•卷八

經戒三百一部,九百八卷。餌服四十六部,一百六十七卷。房中十三部,三十八卷。符籙十
七部,一百三卷。

右三百七十七部,一千二百一十六卷。

道經者,雲有元始天尊,生于太元之先,禀自然之氣,沖虛凝遠,莫知莫極。所以說天地
淪壞,劫數終盡,略與佛經同。以爲天尊之體,常存不滅。每至天地初開,或在玉京之上,
或在窮桑之野,授以秘道,謂之開劫度人。然其開劫,非一度矣,故有延康、赤明、龍漢、開
皇,是其年號。其間相去經四十一億萬載。所度皆諸天仙上品,有太上老君、太上丈人、天真
皇人、五方天帝及諸仙官,轉共承受,世人莫之豫也。所說之經,亦禀元一之氣,自然而有,
非所造爲,亦與天尊常在不滅。天地不壞,則蘊而莫傳,劫運若開,其文目見。凡八字,盡
道體之奧,謂之天書。字方一丈,八角垂芒,光輝照耀,驚心眩目,雖諸天仙,不能省視。
天尊之開劫也,乃命天真皇人,改轉天音而辯析之。自天真以下,至于諸仙,展轉節級,
以次相授。諸仙得之,始授世人。然以天尊經歷年載,始一開劫,受法之人,得而寶秘,亦
有年限,方始傳授。上品則年久,下品則年近。故今授道者,經四十九年,始得授人。推其
大旨,蓋亦歸于仁愛清淨,積而修習,漸致長生,自然神化,或白日登仙,與道合體。其
受道之法,初受《五千文篆》,次受《三洞篆》,次受《洞玄篆》,次受《上清篆》
。篆皆素書,
紀諸天曹官屬之名有多少,又有諸符,錯在其間,文章詭怪,卅所不識。者受必先潔齋,
然後金環一,幷諸贄幣,以見于師。師受其贄,以籙授之,仍剖金環,各執其半,雲以爲約
弟子得籙,緘而配之。

其潔齋之法,有黃齋、玉齋、金齋,塗炭等齋。爲壇三成,每成皆置綿範,以爲限域。傍各開
門,皆有法象。齋者亦有人數之限,以次于綿蕝之中,魚貫面縛,陳說,衍咎,告白神祗
書夜不息,或一二七日而止。其齋數之外有人者,幷在綿蕝之外,謂之齋客,但拜謝而已
不面縛焉。而又有諸消灾度厄之法,依陰陽五行數術,推人年命書之,如章表之儀,幷具
贄幣,燒香陳讀。雲奏上天曹,請爲除厄,謂之上章。夜中,于星辰之下,陳設酒脯餅餌幣
物,曆祀天皇太一,祀五星列宿,爲書如上章之儀以奏之,名之爲醮。又以木爲印,刻星
辰日月于其上,吸氣執之,以印疾病,多有愈。又能登刀入火而焚敕之,使刃不能割,火
不能熱。而又有諸服餌、辟谷、金丹、玉漿、雲英,蠲除滓穢之法,不可殫記。雲自上古黃帝、
帝嚳,夏禹之儔,幷遇神人,咸受道籙,年代既遠,經史無聞焉。

推尋事迹,漢時諸子,道書之流有三十七家,大旨皆去健羨,處沖虛而已,無上天官符籙
之事。其《黃帝》四篇,《老子》二篇,最得深旨。故言陶弘景者,隱于句容,好陰陽五行,風
角星算,修辟穀導引之法,受道經符籙,武帝素與之游。及禪代之際,弘景取圖讖之文,
合成“景梁”字以獻之,由是恩遇甚厚。又撰《登真隱訣》,以證古有神仙之事,又言神丹
可成,服之則能長生,與天地永畢。帝令弘景試合神丹,竟不能就,乃言中原隔絕,藥物
不精故也。帝以爲然,敬之尤甚。然武帝弱年好事,先受道法,及即位,猶自上章,朝士受
道者衆。三吳及邊海之際,信之逾甚。陳武世居吳興,故亦奉焉。後魏之世,嵩山道士寇謙
之,自雲嘗遇真人成公興,後遇太上老君,授謙之爲天師,而又賜之《雲中音誦科誡》二十
卷。又使玉女授其服氣導引之法,遂得辟谷,氣盛體輕,顔色鮮麗。弟子十余人,皆得其術。
其後又遇神人李譜,雲是老君玄孫,授其圖籙真經,劾召百神,六十餘卷,及銷煉金丹雲
英八石玉漿之法。太武始光之初,奉其書而獻之。帝使謁者,奉玉帛牲牢,祀嵩岳,迎致其
餘弟子,于代都東南起壇宇,給道士百二十余人,顯揚其法,宣布天下。太武親備法駕,
而受符籙焉。自是道業大行,每帝即位,必受符籙,以爲故事,刻天尊及諸仙之象,而供
養焉。遷洛已後,置道場于南郊之傍,方二百步。正月、十月之十五日,幷有道士哥人百六
人,拜而祠焉。後齊武帝遷鄴,遂罷之。文襄之世,更館宇,選其精至者使居焉。後周承魏,
崇奉道法,每帝受籙,如魏之舊,尋與佛法俱滅。開皇初又興,高祖雅信佛法,于道士蔑
如也。大業中,道士以術進者甚衆。其所以講經,由以《老子》爲本,次講《莊子》及《靈寶》、
《升玄》之屬。其餘衆經,或言傳之神人,篇卷非一。自雲天尊姓樂名靜信,例皆淺俗,故世
甚疑之。其術業優者,行諸符禁,往往神驗。而金丹玉液長生之事,歷代糜費,不可勝紀,
竟無效焉。今考其經月之數,附之于此。

……

道、佛者,方外之教,聖人之遠致也。俗士爲之,不通其指,多離以迂怪,假詫變幻亂于世,
斯所以爲弊也。故中庸之教,是所罕言,然亦不可誣也。故錄其大綱,附于四部之末。

《隋書•卷三十五《志第三十》

高祖

武德元年(六一八)。九月……癸亥,白馬道士傅仁均造《戊寅曆》成,奏上,行之。

《資治通鑒•卷一百八十六《唐紀二》

武德二年(六一九)。三月……甲午……,東都道士桓法嗣獻《孔子閉房記》于王世充,言相國
當代隋爲天子。世充大悅,以法嗣爲諫議大夫。

《資治通鑒•卷一百八十七《唐紀三》

武德二年(六一九),五月,敕樓觀令鼎新修宮、老君殿、天尊堂及尹真人廟,應觀內屋宇務
令寬博,稱其瞻仰,幷賜土田十頃及仙游監地充莊,仍于觀側立監置官檢校修造,即以平
定(歧輝)主觀事。

《混元聖紀•卷八

武德三年(六二零),春,帝素詣老君于祠庭。平定率道衆駕迎,仍具個人之食以獻。……乃
降詔改樓觀曰宗聖觀,賜白米二千石,帛一千匹,以供觀中修補。

《混元聖紀•卷八
武德七年(六二四),二月,丁巳,高祖釋奠于國學,召名儒、僧、道論義。

《佛祖歷代通載•卷第十一

武德七年(六二四),十月,癸酉,幸終南山。丙子,謁樓觀老子祠。

《新唐書•卷一《高祖本紀》

武德七年(六二四)。冬,十月,丙子,上幸樓觀,謁老子祠。(歧州周至縣有樓觀,老子祠。)

《資治通鑒•卷一百九十一《唐紀七》

武德八年(六二五),二月,太史令庾儉,耻以求官,薦傅奕自代,奕在隋爲黃冠,甚不得
志朝廷,及爲令,有道士傅仁均者頗閑曆學,奕舉爲太史丞。遂與之附合,上疏請罷除釋
教事,十有一條,……

《佛祖歷代通載•卷第十一

武德九年(六二六),四月,辛巳,廢浮屠、老子法。六月,庚申……,複浮屠、老子法。

《新唐書•卷一《高祖本紀》

武德九年(六二六)。夏,四月……,太史令傅上疏(唐太史令從五品下,掌觀察天文,稽定歷
數,凡日月星辰之變,風雲氣色之异。)請除佛法曰:“佛在西域,言妖路遠,漢譯胡書,
恣其假托,使不忠不孝削髮而揖君親,游手游食易服以逃租賦。僞啓三塗,謬張六道,恐
愒愚夫,詐欺庸品。乃追懺既往之罪,虛規將來之福;布施萬錢,希萬倍之報,持齋一日
冀百日之糧。遂使愚迷,妄求功德,不憚科禁,輕犯憲章;有造爲惡逆,身墜刑綱,方乃
獄中禮佛,規免其罪。且生死壽夭,由于自然,刑德威福,關之入主,貧富貴賤,功業所
招,而愚僧矯詐,皆雲由佛。竊入主之權,擅造化之力,其爲害政,良可悲矣!降自羲、農,
至于有漢,皆無佛法,君明臣忠,祚長年久。漢明帝始立胡神,西域桑門自傳其法。西晋以
上,國有嚴科,不許中國之人輒行髡發之事。泊于苻,石,羌、胡亂華,主庸臣佞,政虐祚
短,梁武、齊襄,足以明鏡。今天下僧尼,數盈十萬,剪刻僧采,裝束泥人,兢爲厭魅,迷
惑萬姓。請令匹配,即成十萬餘戶,産育男女,十年長養,一紀教訓,可以足兵。四海免蠶
食之殃,百姓知威福所在,則妖惑之風自革,淳樸之化還興。竊見齊朝章仇子佗表言:僧
尼徒衆,糜損國家,寺塔奢侈,虛費金帛。爲諸僧附會宰相,對朝讒毀,諸尼依“妃、主,
潜行旁讟,子佗竟被囚縶,刑于都市。周武平齊,制封其墓。臣雖不敏,竊慕其踨。”

上詔百官議其事,唯太仆卿張道源稱奕言合理。蕭禹曰:“佛,聖人也,而奕非也;非聖
人者無法,當治其罪。”奕曰:“人之大倫,莫如君父。佛以世嫡而叛其父,以匹夫而抗天
子。蕭禹不生于空桑,乃遵無父之教。非孝者無親,禹之謂矣!”禹不能對,但合手曰:“地
獄之設,正爲是人,”

上亦惡沙門、道士苟避征徭,不守戒律,皆如奕言。又寺觀鄰接廛邸,混雜屠沽,辛巳,下
詔:“命有司沙汰天下僧、尼、道士、女冠,其精勤練行者,遷居大寺觀,給其衣食,毋令
闕乏。庸猥粗穢者,悉令罷道,勒還鄉里,京師留寺三所,觀二所,諸州各留一所,餘皆
罷之。”

傅奕性謹密,既職在占候,杜絕交游,所奏灾异,悉焚其稿,人無智者。

《資治通鑒•卷一百九十一《唐紀七》

武德九年(六二六),太史令傅奕前後七上疏,請罷除釋氏,詞皆激切,帝……以其疏付群
臣雜議。

帝複以奕疏頒示諸僧……時法師法琳者……作《破邪論》二卷。……法師惠明概作决對奕謗
佛僧事八條,法師惠乘作《辯證論》,十喻九箴,破道士十异九迷之謬,琳等奉表奏上,幷
致啓秦王,而門工典儀李師政著《內德論》三篇,開陳佛化之益,仍自序而進之。

傅奕妄生毀佛,乞行廢教之請,後云云未决,及法琳等著論辨之,合李黃門《內德論》同進
于朝。帝由是悟奕等譽道毀佛爲協私,大臣不獲已,遂兼汰二教而施行焉。

《佛祖歷代通志•卷第十一

武德九年(六二六),夏,五月辛巳,以京師寺觀不甚清淨,詔曰:“釋迦闡教,清淨爲先 ,
遠離塵垢,斷除貪欲。所以弘宣聖業,修植善根,開導愚迷,律梁品庶。是以敷演經教,檢
約學徒,調懺身心,舍諸雜著,衣服飲食,鹹資四輩。

自覺王遷謝,像法流行,末代陵遲,漸以虧濫。乃有猥賤之侶,規自尊高;浮情之人,苟
避徭役。妄爲剃度,托號出家,嗜欲無厭,營求不息。出入閭裏,周旋闤闠,驅策田産,聚
積貨物。耕織爲生,估販成業,事同編戶,迹等齊人。進違戒律之文,退無禮典之訓。至親
行劫掠,躬自穿窬,造作妖訛,交通豪猾。每罹憲綱,自陷重刑,黷亂真如,傾毀妖法。譬
茲稂莠,有穢嘉苗;類彼淤泥,混夫清水。又伽藍之地,本曰淨居,栖心之所,理尚幽寂。
近代以來,多立寺舍,不求閑曠之境,唯趨喧雜之方。繕彩崎嶇,棟宇殊拓,錯舛隱匿,
誘納奸邪。或有接延廛邸,鄰近屠沽,埃塵滿室,膻腥盈道。徒長輕慢之心,有虧崇敬之義。
且老氏垂化,本貴沖虛,養志無爲,遺情物外。全真守一,是謂玄門,驅馳世務,尤乘宗旨

朕膺期馭宇,興隆教法,志思利益,情在護持。欲使玉石區分,熏蕕有辨,長存妙道,永
固福田,正本澄源,宜從沙汰。諸僧、尼、道士、女冠等,有精勤練行、守戒律者,幷令大寺
觀居住,給衣食,勿令乏短。其不能精進,戒行有闕、不堪供養者,幷令罷遣,各還桑梓。
所司明爲條式,務依法教,違制之事,悉宜停斷。京城留寺三所、觀二所。其餘天下諸州,
各留一所。餘悉罷之。

事竟不行。

《舊唐書•卷一《本紀第一》

武德九年(六二六)。六月……,庚申……,初,建成許元吉以正統之後,立爲太第,故元吉
爲之盡死。諸將欲盡誅建成、元吉左右百餘人,籍沒其家,尉遲敬德固爭曰:“罪在二凶,
既伏其誅;若及支黨,非所以求安也!”乃止。是日,下詔赦天下,凶逆之罪,止于建成,
元吉,自餘黨與,一無所問。其僧、尼、道士、女冠幷宜依舊。(是年四月,命有司沙汰僧、尼、
道士、女冠。)國家庶事,皆取秦王處分。

《資治通鑒•卷一百九十一《唐紀七》

武德九年(六二六)。九月……,詔:“民間不得妄立妖祠。自非卜巫正術,其餘雜占,悉從
禁絕。”

《資治通鑒•卷一百九十二《唐紀八》

武德九年(六二六),十一月……,上(太宗)召傅奕,賜之食,謂曰:“汝前所奏,幾爲吾禍。
然凡天變,卿宜盡言皆如此,勿以前事爲懲也。”上嘗謂奕曰:“佛之爲教,玄妙可師,
卿何獨不悟其理?”對曰:“佛乃胡中桀黠,誑耀彼土。中國邪僻之人,取莊、老玄談,飾
以妖幻之語,用欺愚俗,無益于民,有害于國,臣非不悟,鄙不學業。”上頗然之。

《資治通鑒•卷一百九十二《唐紀八》

道士王遠知,琅琊人也。祖景賢,梁江州刺史。父曇選,陳揚州刺史。遠知母,梁駕部郎中
丁超女也。……遠知少聰敏,博綜群書。初入茅山,順事陶弘景,傳其道法。後又師事宗道
先生臧兢。陳主聞其名,召入重陽殿,令講論,甚見嗟賞。及隋煬帝爲晋王,鎮揚州,使王
子相、柳顧言相次召之,遠知乃來謁見,斯須面顔發變白,晋王懼而遣之,少頃又複其舊。
煬帝幸涿郡,遣員外郎崔鳳舉就邀之,遠知見于臨朔宮,煬帝親執弟子之禮,敕都城起玉
清玄壇以處之。及幸楊州,遠知諫不宜遠去京國,煬帝不從。

高祖之龍潜也,遠之嘗密傳符命。武德中,太宗平王世充,與房玄齡微服以謁之,遠知迎
謂曰:“此中有聖人,得非秦王乎?”太宗因以實告,遠知曰:“方作太平天子,願自惜也。
”太宗登報,將加重位,因請歸山。至貞觀九年,敕潤州于茅山置太受觀,幷度道士二十
七人。……卒,年一百二十六歲。調露二年,追贈遠知太中大夫,謚曰升真先生。則天臨朝,
追贈金紫光祿大夫,天授二年,改謚升玄先生。

《舊唐書•卷一百九十二《列傳第一百四十二》太宗

貞觀元年(六二七)。十二月壬午,上謂侍臣曰:“神仙事本虛妄,空有其名。秦始皇非分愛
好,遂爲方士所詐,乃遣童男女數千人隨徐福入海求仙藥,方士避素苛虐,因留不歸。始
皇猶海側踟蹰以侍之,還至沙丘而死。漢武帝爲求仙,乃將女嫁道術人,事既無驗,便行
誅戮。據此二事,神仙不煩妄求也。”

《舊唐書•卷二《本紀第二》

貞觀二年(六二六)。夏,四月……,上曰:“梁武帝君臣惟談苦空,(言所談者惟苦行空寂
也。)侯景之亂,百官不能乘馬。元帝爲周師所圍,猶講《老子》,百官戎服以聽。此深足爲戒。
朕所好者,唯堯、周、孔之道,以爲如鳥有翼,如魚有水,失之則死,不可暫無耳。”
《資治通鑒•卷一百九十二《唐紀八》

貞觀五年(六三一)。春,正月,詔僧、尼、道士致拜父母。

《資治通鑒•卷一百九十三《唐紀九》

貞觀七年(六三三)。三月,……直太史雍人李淳風奏靈台候儀制度疏略,但有赤道,請更造
渾天黃道儀,許之。癸巳,成而奏之。

《資治通鑒•卷一百九十四《唐紀十》

貞觀十年(六三六)。夏,六月……,後素有氣疾,前年從上幸九成宮,紫紹等中夕告變,上
擐甲出閣問狀,後扶疾以從,左右止之,後曰:“上既震驚,吾何心自安!”由是疾遂甚。
太子言于後曰:“醫藥備盡而疾不瘳,請奏赦罪人及度人入道,庶獲冥福。”後曰:“死
生有命,非智力所移。若爲善有福,則吾不爲惡;如其不然,妄求何益!赦者國之大事,不
可數下。道、釋异端之教,蠹國病民,皆上素所不爲,奈何以吾一婦人使上爲所不爲乎!必行
汝言,吾不如速死!”太子不敢奏,私以語房玄齡,玄齡白上,上哀之,欲爲之赦,後固止
之。

《資治通鑒•卷一百九十四《唐紀十》

貞觀十一年(六三七)。秋七月丙午,修老君廟于亳州,宣尼廟于兗州,各給二十戶享祀焉。

《舊唐書•卷三《本紀第三》

貞觀十一年(六三七),七月,駕巡洛邑,黃巾先有與僧論者,聞之于上,乃下詔云:“…
…自今以後,齋供行之,至于稱謂,道士女冠可在僧尼之前,……”。

《廣弘明集•卷二十五

貞觀十一年(六三七),帝幸京海,詔道先釋佛,時沙門智實上表進諫,固執不奉詔,杖于
廟堂,民共服,流之嶺表而卒。

《續文獻通考》

貞觀十三年(六三九),太史令傅奕精究術數之書,而終術數之書,而終不之信,遇病,不
呼醫餌藥。有僧自西域來,善咒術,能令人立死,複咒之使蘇。上擇飛騎中壯者試之,皆如
其言;以告奕,奕曰:“此邪術也。臣聞邪不幹正,請使咒臣,必不能行。”上命僧咒奕,
奕初無所覺,須臾,僧忽僵仆,若爲物所擊,遂不復蘇。又有婆羅門僧,言得佛齒,所擊
前無堅物。長安土女輻凑如市。奕時臥疾,謂其子曰:“吾聞有金剛石,性至堅,物莫能場,
唯羚羊角能破之,汝往試焉。”其子往見佛齒,出角叩之,應手而碎,觀者乃止。奕臨終,
戒其子無得學佛書,時年八十五。又集魏、晋以來駁佛教者爲《高識傳》十卷,行于世。
《資治通鑒•卷一百九十五《唐紀十一》

貞觀十四年(六四零)。十一月,甲子朔,冬至,上祀南郊。時《戊寅曆》以癸亥爲朔,宣義郎
李淳風表稱:“古曆分日起于子半,今歲甲子朔旦冬至,而故太史令傅仁均减餘稍多,子
初爲朔,遂差三刻,用乖天正,請更加考定”。衆議以仁均定朔微差,淳風推校精密,清
如淳風議,從之。

《資治通鑒•卷一百九十五《唐紀十一》

貞觀十五年(六四一)。夏四月……上以近世陰陽雜書,訛僞尤多,命太常博士呂才與諸術士
刊定可行者,凡四十七卷。已酉,書成,上之;才皆爲之叙,質之經史。

《資治通鑒•卷一百九十六《唐紀十二》

太子私幸太常樂童稱心,與同臥起。道士秦英、韋靈符挾左道,得幸太子。上聞之,大怒,
悉收稱心等殺之,連坐死者數人,誚讓太子甚至。

《資治通鑒•卷一百九十六《唐紀十二》

貞觀二十年(六四六)。二月……陝人常德玄告刑部尚書張亮養假子五百人,與術士公孫常語,
雲“名應圖讖”,又問術士程公穎曰:“吾臂有龍魚鱗起,欲舉大事,可乎 7”上命馬周
等按其事,亮辭不服。……

《資治通鑒•卷一百九十八《唐紀十四》

貞觀二十年(六四六),上嘗謂張亮曰:“卿既事佛,何不出家?”(蕭)禹因自清出家。上曰:
“亦知公雅好桑門,今不違公意。”禹須臾複進曰:“臣適思之,不能出家。”上以禹對群
臣發言反覆,尤不能平;會稱足疾不朝,或至朝堂而不入見。上知禹意終快快,冬,十月
手詔數其罪曰:“朕于佛教,非意所遵。求其道者未驗福于將來,修其教者翻受幸于既往。
至若梁武窮心于釋氏,簡文銳意于法門,傾帑藏以綰僧祗,殫人力以供塔廟。及乎三淮沸
浪,五嶺騰烟,假余息于熊蹯,引殘魂于雀觳,子孫覆亡而不暇,社稷俄頃而爲墟,報施
之征,何其謬也!禹踐覆車之餘軌,襲亡國之遺風;弃公就私,未明隱顯之際;身俗口道,
莫辨邪正之心。修累葉之殃源,祈一躬之福本,上以違忤君主,下則扇習浮華。自請出家,
尋複違异。一回一惑,在乎瞬息之間,自可自否,變于帷扆之所。乖棟梁之體,豈具瞻之量
乎,朕隱忍至今,禹全無悛改。可商州刺史,仍除其封”。

《資治通鑒•卷一百九十八《唐紀十四》

貞觀二十二年(六四八),初,左武衛將車武連縣武安李君羨直玄武門,時太白屢晝見,太
史占云:“女主昌。”民間又傳《秘記》云:“唐三世之後,女主武王代有天下。”上惡之。
會與諸武臣宴宮中,行酒令,使各言小名。君羨自言名五娘,上愕然,固笑曰:“何物女
子,乃爾勇健!”又以君羨官稱封邑皆有“武”字,深惡之,後出爲華州刺史。有布農員道
信,自言能絕粒,曉佛法,君羨深敬信之,數相從,屏人語。禦史奏君羨與妖人交通,謀
不軌。壬辰,君羨坐誅,籍沒其家。
上密問太史令李淳風:“《秘記》所雲,信有之乎?”對曰:“臣仰稽天家,俯察歷數,其
人已在陛下宮中,爲親屬,自今不過三十年,當王天下,殺唐子孫殆盡,其兆既成矣。”
上曰:“疑似者盡殺之,何如?”對曰:“天之所命,人不能違也。王者不死,徒多殺無辜。
且自今以往三十年,其人已老,庶幾頗有慈心,爲禍或淺。今借使得而殺之,天或生壯者
肆其怨毒,恐陛下子孫,無遺類矣,”上乃止。

《資治通鑒•卷一百九十九《唐紀十五》

貞觀二十二年(六四八)。……五月庚子,……使方士那羅邇娑婆于金飈門造延年之藥。

《舊唐書•卷三《本紀第三》

魏征字玄成,钜鹿曲成人也。父長賢,北齊屯留令。征少孤貧,落拓有大志,不事生業,出
家爲道士。好讀書,多所通涉,見天下漸亂,尤屬意縱橫之說。

《舊唐書•卷七十一《列傳第二十一》

傅奕,相州鄴人也,尤曉天文歷數。……(唐)高祖爲扶風太守,深禮之。及踐祚,台拜太史
丞。太史令庾儉以其父質在隋言占候忤煬帝意,竟死獄中,遂懲其事,又耻以數術進,乃
薦奕自代,遂遷太史令。奕既與儉同列,數排毀儉,而儉不之恨,時人多儉仁厚而稱奕之
率直。……(武德)七年,奕上疏請除之釋教,曰:“佛在西域,言妖路遠,漢譯胡書,恣其
假托,故使不忠不孝,削髮而君親:游手游食易服以逃租賦。演其妖術,述其邪法,僞啓
三途,謬張六道,恐嚇愚夫,詐欺庸品。凡百黎庶,通識者稀,不察根源,信其矯詐。乃追
既往之罪,虛規將來之福。布施一錢,希萬倍之報;持齋一日,冀百日之糧。遂使愚昧,妄
求功德,不憚科禁,輕犯憲章。其有造作惡逆,身墜法綱,方乃獄中禮佛,口誦佛經,晝
夜忘疲,規免其罪。且生死壽夭,由于自然,刑德威福,關之人主。乃謂富貧賤,功業所招,
而愚僧矯詐,皆雲由佛。竊人主之權,擅造化之力,其爲害政,良可悲矣!……晋褒姒一女,
妖惑幽王,尚致亡國;况天下僧尼,數盈十萬,剪刻繒彩,裝束泥人,而爲厭魅,迷惑萬
姓者乎!今之僧尼,請令匹配,即成十余萬戶,産育男女,十年長養,一紀教訓,自然益國,
可以足兵。四海免蠶食之殃,百姓知威福所在,則妖惑之風自革,淳樸之化還興。……”又
上疏十一首,詞甚切直。高祖付群官詳議,唯太仆卿張道源稱奕奏合理。中書令肖禹與之爭
論曰:“佛,聖人也。奕爲此議,非聖人者無法,請置嚴刑。”奕曰:“禮本于事親,終于
奉上,此則忠孝之理著,臣子之行成。而佛逾城出家,逃背其父,以匹夫而抗天子,以繼
體而悖所親。肖禹非出于空桑,乃遵無父之教。臣聞非孝者無親,其禹之謂矣!”禹不能答,
但合掌曰:“地獄所設,正爲是人。”高祖將從奕言,會傳位而止。……太宗常臨朝謂奕曰:
“佛道玄妙,聖迹可師,且報應顯然,屢有征驗,卿獨不悟其理,何也 ?”奕對曰:“佛是
胡中桀黠,欺誑夷狄,初止西域,漸流中國。遵尚其教,皆是孤僻小人,模寫莊、老玄言,
文飾妖幻之教耳。于百姓無補,于國家有害。”太宗頗然之。

貞觀十三年卒,年八十五。臨終誡其子曰:“老、莊玄一之篇,周、孔《六經》之說,是爲名
教,汝宜行之。妖胡亂華,舉時皆惑,唯獨竊嘆,衆不我從,悲夫!汝爲勿學也。……”……
注《老子》,幷撰《音義》,又集魏、晋以來駁佛教者爲《高識傳》十卷,行于世。
《舊唐書•卷七十九《列傳第二十九》

李淳風,岐州雍人也,其先自太原徒焉。文播,隋高唐尉,以秩卑不得志,弃官而爲道士
頗有文學,自號黃冠子,注《老子》,撰《方志圖》,文集十卷,幷行于代。淳風幼俊爽,博
涉群書,尤明天文、曆算、陰陽之學。貞觀初,以駁傅仁均曆議,多所折衷,授將仕郎,直
太史局。……十五年,除太常博士。尋轉太史丞,預撰《晋書》及《五代史》,其《天文》、
《律
曆》
、《五行志》皆淳風所作也。又預撰《文思博要》。二十二年遷太史令。……淳風每占候吉凶,
合若將契,當時術者疑其別有役使,不因學習所致,然竟不能測也。……龍朔二年,改授
秘閣朗中。時《戊寅曆法》漸差,淳風又增損劉焯《皇極曆》,改撰《麟德曆》奏之,木者稱其
精密。咸亨初,官名復舊,還爲太史令。年六十九卒。

《舊唐書•卷七十九《列傳第二十九》

薛頤,滑州人也。大業中,爲道士。解天文律曆,尤曉雜占。煬帝引入內道場,亟令章醮。武
德初,追直秦府。頤嘗密謂秦王曰:“德星守秦分,王當有天下,願王自愛。”秦王乃奏授
太史丞,累遷太史令。貞觀中,太宗將封禪泰山,有彗星見,頤因言“考諸玄象,恐未可
東封。”會褚遂良亦言其事,于是乃止。頤後上表請爲道士,太宗爲置紫府觀于九皇山,拜
頤中大夫,行紫府觀主事。又敕于觀中建一清台,候玄象,有灾祥薄蝕謫見等事,隨狀聞奏
前後所奏,與京台李淳風多相符契。後數歲卒。

《舊唐書•卷一百九十一《列傳第一百四十一》

孫思邈,京兆華原人也。七歲就學,日誦千餘言。弱冠,善談莊、老及百家之說,兼好釋典。
洛州總管獨孤信見而嘆曰:“此聖童也。但恨其器大,適小難爲用也。”周宣帝時,思邈以
王室多故,乃隱居太白山。隋文帝輔政,征爲國子博士,稱疾不起。……及太宗即位,召詣
京師,嗟其容色甚少,謂曰:“故知有道者誠可尊重,羨門、廣成,豈虛言哉!”將授以爵
位,固辭不受。顯慶四年,高宗召見,拜諫議大夫,又固辭不受。

上元元年,辭疾請歸,特賜良馬,及鄱陽公主邑司以居焉。……

思邈自雲開皇辛酉歲生,至今九十三矣,詢之鄉里,鹹雲數百歲人,話周、齊間事,歷歷
如眼見,以此參之,不啻百歲人矣。然猶視聽不衰,神采甚茂,可謂古之聰明博達不死者也

初,魏征等受詔修齊、梁、陳、周、隋五代史,恐有遺漏,屢訪之,思邈口以傳授,有如目睹。
……

永淳元年卒。遺令薄葬,不藏冥器,祭耙無牲牢。徑月余,顔貌不改,舉輕就木,猶若空衣,
時人异之。自注《老子》
、《莊子》
、撰《千金方》三十卷,行于代。又撰《福祿論》三卷,《攝生
真錄》及《枕中素書》、《會三教論》各一卷。

《舊唐書•卷一百九十一《列傳第一百四十一》高宗

顯慶二年(六五七)。王玄策之破天竺也,得方士那羅邇娑婆寐以歸,自言有長生之術,太宗
頗信之,深加禮敬,使合長生藥。發使四方求奇藥异石,又發使詣婆羅門諸國采藥。其率皆
迂誕無實,苟欲以延歲月,藥竟不就,乃放還。上即位,複詣長安,又遣歸。玄策時爲道王
友,辛亥,奏言:“此婆羅門實能合長年藥,自詭必成,今遣歸,可惜失之。”玄策退,
上謂侍臣曰:“自古安有神仙!秦始皇、漢武帝求之,疲弊生民,卒無所成,果有不死之人,
今皆安在!”李績對曰:“誠如聖言,此婆羅門今茲再來,容發衰白,已改于前,何能長生!
陛下遣之,內外皆喜。”娑婆寐竟死于長安。

《資治通鑒•卷二百《唐紀十六》

顯慶二年(六五七),是年,詔:“自今僧尼不得受父母及遵者禮拜,所司明有法制禁斷。”

《資治通鑒•卷二百《唐紀十六》

龍朔二年(六六二),六月……乙丑,初令道士、女冠、僧、尼等,幷盡禮拜其父母。

《舊唐書•卷四《本紀第四》

麟德元年(六六四)。……初,武後能屈身忍辱,奉順上意,故上排群議而立之;及得志,專
作威福,上欲有所爲,動爲後所制,上不勝其忿。有道士郭行真,出入禁中,嘗爲厭勝之
術,宦者王伏勝發之。上大怒,密召西台侍郎、同東西台三品上官儀議之。……

《資治通鑒•卷二百一《唐紀十七》

麟德二年(六六五),……。秘閣郎中李淳風以傅仁均《戊寅曆》推步浸疏,乃增損劉焯《皇極
曆》,更撰《麟德曆》;五月,辛卯,行之。

《資治通鑒•卷二百一《唐紀十七》

乾封元年(六六六)。春,正月,戊辰朔,上祀昊天上帝于泰山南。……癸未,至亳州,謁老
君廟,(亳州谷陽縣,漢苦縣也,有老子祠,是年,改爲真源縣。)上尊號曰太上玄元皇帝。

《資治通鑒•卷二百一《唐紀十七》

乾封元年(六六六)。……二月已未,次亳州。幸老君廟,追號曰太上玄元皇帝,創造祠堂;
其廟置令丞各一員。改谷陽縣爲真源縣,縣內宗姓特給複一年。

《舊唐書•卷五《本紀第五》

上元元年(六七四)。……冬,十一月,……壬寅,天後上表,以爲:“國家聖緒,出自玄元
皇帝(老子姓李名耳;唐祖之,乾封元年,尊爲玄元皇帝。)請令王公以下皆習《老子》,每歲
明經,准《孝經》、《論語》策試。……

《資治通鑒•卷二百二《唐紀十八》

上元元年(六七四)……。十二月……,壬寅,天後上意見十二條,請王公百僚皆習《老子》,
每歲明經,一準《孝經》、《論語》例誠于有司。

《舊唐書•卷五《本紀第五》

凋露元年(六七九)……。偃師人明祟儼,以符咒幻術爲上及天後所重,官至正諫大夫。五月,
壬午,崇儼爲盜所殺,求賊,竟不得。贈崇儼侍中。

《資治通鑒•卷二百二《唐紀十八》

永隆元年(六八零)……。春,二月,……已末,幸道士宗城潘師正所居,[《考异》曰:《舊
傳》,“師正,趙州贊皇人。”今從《實錄》。]上及太后、太子皆拜之。(史言帝崇信异端。)

《資治通鑒•卷二百二《唐紀十八》

永隆元年(六八零)。……二月,……戊午,親謁少姨廟。賜故玉清觀道士王遠知謚曰升真先
生,贈太中大夫。又幸隱士田游岩所居。已未,幸嵩陽觀及啓母廟,命立碑。又幸逍遙谷道
士潘師正所居。

《舊唐書•卷五《本紀第五》

道士葉法善,括州括蒼縣人。自曾祖三代爲道士,皆有攝養占卜之術。法善少傳符籙,尤能
厭刻鬼神。顯慶中,高宗聞其名,征詣京師,將加爵位,固辭不受。求爲道士,因留在內道
場,供待甚厚。時高宗令廣征諸方道術之士,合煉黃白。法善上言:“金丹難就,徒費財物,
有虧政理,請其真僞。”帝然其言,因令法善試之,由是乃出九十餘人,因一切罷之。法善
又嘗于東都淩空觀設壇醮祭,城中士女兢往觀之,俄頃數十人自投火中,觀者大驚,救之
而免。法善曰:“此皆魅病,爲吾法所攝耳。”問之果然。法善悉爲禁劾,其病乃愈。法善自
高宗、則天、中宗曆五十年,常往來名山,數召入禁中,盡禮問道。然排擠佛法,議者或譏
其向背。以其術高,終莫之測。睿宗即位,稱法善有冥助之力,先天二年,拜鴻臚卿,封越
國公,仍依舊爲道士,止于京師之景龍觀,又贈其父爲歙州刺史。當時尊寵,莫與爲此。

法善生于隋大業之丙子,死于開元之庚子,凡一百七歲。八年卒。詔曰:“故道士鴻臚卿員
外置越國公葉法善,天真精密,妙理玄暢,包括秘要,發揮靈符,固以冥默難源,希夷罕
測。而情栖蓬閬,迹混朝伍,保黃冠而不杖,加紫綬而非榮,卓爾孤秀,冷然獨往。勝氣絕
俗,貞風無塵,金骨外聳,珠光內應。斯乃體應中仙,名升上德。朕當聽政之暇,屢詢至道;
公以理國之辦,數奏昌言。謀參隱諷,事宣弘益。嘆徽音之未混,悲形解之俄留,曾莫憖遺,
殲良奄及。永惟平昔,戚愴于懷,宜申禮命,式旌泉壤。可贈越州都督。”

《舊唐書•卷一百九十一《列傳第一百四十一》

潘師正,趙州贊皇人也。少喪母,廬于墓側,以至孝聞。大業中,度爲道士,師事王遠知,
盡以道門隱訣及符策授之。師正清淨寡欲,居于嵩山之逍遙穀,積一十餘年,但服松葉飲
水而已。高宗幸東都,因召見與語,問師正:“山中有何所須?”師正對曰:“所須松樹清
泉,山中不乏。”高宗與天後甚尊之,留連信宿而還。尋敕所司于師正所居造宗唐觀,嶺上
別起思觀以處之。初置奉天宮,帝令所司于道遙穀口特開一門,號曰仙游門,又子苑北面
置尋真門,皆爲師正立名焉。時太常奏新造樂曲,帝又令以《祈仙》
、《望仙》
、《翹仙》
、爲名。
前後贈詩,凡數十首。師正以永淳元年卒,時年九十八。高宗及天後追思不已,贈太中大夫,
賜謚曰體玄先生。

《舊唐書•卷一百九十二《列傳第一百四十二》

道士劉道合者,陳州苑丘人。初與潘師正同隱于嵩山。高宗聞其名,令于隱所置太一觀以居
之。召入宮中,深尊禮之。及將封太山,屬久雨,帝令道合于儀鸞殿作止雨之術,俄而霽朗,
帝大悅。又令道合馳傳先上太山,以析福祜。前後賞賜,皆散施貧乏,未嘗有所蓄積。高宗
又令道合合還丹,丹成百上之。鹹亨中卒。及帝營奉天宮,遷道合之殯室,弟子開棺將改葬,
其尸唯有空皮,而背上坼,有似蟬蛻,盡失其齒骨,衆謂尸解。高宗聞之不悅,曰:“劉
師爲我合丹,自服仙去。其所進者,亦無异焉。”

《舊唐書•卷一百九十二《列傳第一百四十二》

道教史資料選編(八續)

本刊資料室

則天皇後

初,則天年十四時,太宗聞其美容止,召入宮,立爲才人。及太宗崩,遂爲尼,居感業寺。
大帝于寺見之,複召入宮,拜昭儀。

(《舊唐書•卷六《本紀第六》)

光宅元年(六八四),……,九月甲寅,大赦,改元。旗幟尚白,易內外官服青者以碧,大易
官名,改東郡爲神都。追尊老子母爲先天太后。

(《新唐書•卷四《則天皇後本紀》)

天授二年(六九一)。……,夏四月,令釋教在道法之上,僧、尼處道士、女冠之前。

(《舊唐書•卷六《本紀第六》)

天授二年(六九一)。……夏,四月癸卯,制以釋教開革命之階,(謂《大雲經》也。)升于道教
之上。

(《資治通鑒•卷二百四《唐紀二十》)

萬歲通天元年(六九六),丙申,東都福光寺僧惠澄表乞除毀《老子化胡經》,敕秋官侍郎集
成均監弘文館學士詳議。

六月十五日,敕旨,老子化胡,典浩攸著,豈容僧輩妄請削除,……倘史籍無據,俗官何
忍虛承?明知化是真非謬雲。

(《混元聖紀•卷八)

(聖曆)二年(六九九)春二月,……戊子,幸嵩山,過王子晋廟。丙申,幸緱山。

(《舊唐書•卷六《本紀第六》)

聖曆二年(六九九)。……,二月,己醜,太后幸嵩,過緱氏,謁升仙太子廟。(緱氏縣屬洛州。
行仙太子,周王子晋也。世傳晋升仙後,桓良遇之于嵩山,曰:“七月七日,待我于緱氏
山頭。”果乘白鶴山頂,舉手謝時人而去。後人因爲立祠,後加號升仙太子。杜預曰:緱氏
縣,古滑囤。)

(《資治通鑒•卷二百六《唐紀二十二》)

尚獻甫,衛州汲人也。尤善天文。初出家爲道士。則天時召見,起家拜太史令,固辭,曰:
“臣久從放誕,不能屈事官長。”則天乃改太史局爲渾儀監,不隸秘書省,以獻甫爲渾儀監
數顧問灾异,事皆符驗。又令獻甫于上陽宮集學者撰《方域圖》。……

(《舊唐書•卷一百九十一《列傳第一百四十二》)

中宗

神龍元年(七零五)。……,二月甲寅,複國號,依舊爲唐。社稷、宗廟、陵寢、郊祀、行軍旗幟、
服色、天地、日月、寺宇、台閣、官名,幷依永淳己前故事。神都依舊爲東都,北都爲幷州大都
督府,老君依舊爲玄元皇帝。……已末……今貢舉人停習《臣軌》,依舊習《老子》 。……丙子,
諸州置寺、觀一所,以“中興”爲名。……九月壬午,親祀明堂,大赦天下。禁《化胡經》,

(《舊唐書•卷七《本紀第七》)

神龍元年(七零五)。二月,……甲寅,複國號曰唐。郊廟、社稷、陵寢、百官、旗幟、服色、文字
皆如永淳以前故事。複以神都爲東都,北都爲幷州,老君爲玄元皇帝。(高宗乾封元年老子尊
號曰玄元皇帝;武後革命,改曰老君。)

(《資治通鑒•卷二百八《唐紀二十四》)

(神龍)二年(七零六)春……,二月,……丙申,僧會范、道士史崇玄等十餘人授官封公,以
賞造聖善寺功也。

(《舊唐書•卷七《本紀第七》)

辛替否,京兆人也。景龍年爲左拾遺。時中宗置公主府官屬,安樂公主府所補尤多猥濫,又
駙馬武崇訓死後,弃舊宅別造一宅,侈麗過甚。時又興佛寺,百姓勞弊,帑藏爲之空竭。替
否上疏諫曰:“……當今疆場危駭,倉廩空虛,揭竿守禦之士賞不及,肝膽塗地之卒榆不
充。而方大起寺舍,廣造笫宅,伐木空山,不足充梁棟,運土塞路,不足充墻壁。洿古耀今,
逾章越制,百僚鉗口,四海傷心。夫釋教者,以清淨爲基,慈悲爲主,故當體道以濟物,
不欲利己以損人,故常去己以全真,不爲榮身以害教。……當今出財依勢者盡度爲沙門,
避役奸訛者盡度爲沙門;其所未度,唯貧窮與善人。將何以作範乎?將何以役力乎!……今天
下之寺蓋無其數,一寺當陛下一宮,壯麗之甚矣?用度過之矣?百姓何食之矣?雖以陰陽爲炭,
萬物爲銅,役不食之人,使不依之士,猶尚不給。况資于天生地養,風動雪潤,而後得之
乎!臣聞國無九年之儲,國非其國。伏計倉廩,度府庫,百寮供給,百事用度,臣恐卒歲不
充,况九年之積乎!一旦風塵再擾,霜雹薦臻,沙門不可擇于戈,寺塔不及攘饑饉,臣竊痛
之矣?”疏奏不納。歲余,安樂公主被誅。睿宗即位,又爲全仙、玉真公主廣營二觀。先是,
中宗時斜封受官人一切停任,凡數百千人,又有敕放令却上。替否時爲左補闕,又上疏陳
時政,曰:“……頃自夏已來,淫雨不解,谷荒于壟,麥爛于場。入秋已來,亢旱成灾,
苗而不實,霜損蟲暴,草葉枯黃。下人咨嗟,未知賙賬,而營寺造觀,日繼于時,檢校試
官,充台溢署。伏惟陛下愛兩女,爲觀兩觀,燒瓦運木,載士填坑,道路流言,皆雲計用
錢百餘萬貫。……當今發一卒以禦邊陲,遣一兵以衛社稷,多無衣食,皆帶饑寒。賞賜之間,
回無所出,翠旅驟敗,莫不由斯。而乃以百萬貫錢造無用之觀,以受六合之怨乎!以違萬人
之心乎!……臣聞出家修道者,不預人事,專清其身心,以虛泊爲高,以無爲爲妙,依兩卷
《老子》,視一軀天尊,無欲無營,不損不害。何必璇台至榭,寶像珍龕,使人困窮,然後
爲道哉!且舊觀足可歸依,無造無營,以取窮渴。若此行之三年,國不富,人不安,朝廷不
清,陛下不樂,則臣請殺身于朝,以令天下言事者。……”

疏奏,睿宗嘉其公直。稍迂爲右台殿中侍御史。開元中,累轉穎王府長史。天寶初卒,年八
十餘。

(《舊唐書•卷一百一《列傳第五十一》)

睿宗

景雲元年(七一零)。十二月,癸未,上以二女西城、隆昌公主爲女官,以資天皇太后之福,
仍欲于城西造觀。諫議大夫寧原悌上言;以爲“先朝悖逆庶人以愛女驕盈而及禍,新城、宜
都以庶孽抑損而獲全。又釋、道二家皆以清淨爲本,不當廣營寺觀,勞人費財。梁武帝致敗
于前,先帝取灾于後,殷鑒不遠。今二公主入道,將爲之置觀,不宜過爲崇麗,取謗四方。
又,先朝所親押諸僧,尚在左右,宜加屏斥。”上覽而善之。

(《資治通鑒•卷二百一十《唐紀二十六》)

景雲二年(七一一)。三月癸醜,作金仙、玉真觀。……四月……甲辰,作玄元皇帝廟。

(《新唐書•睿宗本紀》)

景雲二年(七一一)。……夏四月,……癸未,……詔以釋典玄宗,理均迹异,拯人化俗,教
別功齊。自今每緣法事集會,僧、尼、道士、女冠等宜齊行道集。……壬寅……天下濫度僧、尼、
道士、女冠幷依舊。……五月辛醜,改西城公主爲金仙公主,昌隆公主玉真公主,仍置金仙、
玉真兩觀。
(《舊唐書•卷七《本紀第七》)

景雲二年(七一一)。……九月,庚辰,以竇懷貞爲侍中。懷貞每退朝,必詣太公主第。時修金
仙、玉真二觀,群臣多諫,懷貞獨勸成之,身自督役。時人謂懷貞前爲皇后門者,今爲公主
邑司。

(《資治通鑒•卷二百一十《唐紀二十六》)

景雲二年(七一一),上召天臺山道士司馬承禎,問以陰陽術數,對曰:“道者,損之又損 ,
以至于元爲,安肯勞心以學術數乎!”上曰:“理身無爲則高矣,如理國何?”對曰:“國
猶身也,順物自然而無所私,則天下理矣。”上嘆曰:“廣成之言,無以過也。”(廣成子居
崆峒之上,黃帝立下風而問道。)承禎固請還山,上許之。

尚書左丞盧藏用指終南山謂承禎曰:“此中大有佳處,何必天臺!”承禎曰:“以愚觀之,
此乃仕宦之捷徑耳!”藏用嘗隱終南,則天時征爲左拾遺,故承禎言之。

(《資治通鑒•卷二百一十《二十六》)

王希夷,徐州滕縣人也。孤貧好道。父母終,爲人牧羊,收傭以供葬。葬畢,隱于嵩山,師
道士黃頤,向四十年,盡能傳其閉氣導養之術。頤卒,更居兗州徂來山中,與道士劉玄博
爲栖遁之友。好《易》及《老子》,嘗餌松柏葉及雜花散。景龍中,年七十餘,氣力益壯。刺史
盧齊卿就謁致禮,因訪以字人之術,希夷曰:“孔子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以終身
行之矣。”及玄宗東巡,敕州縣以禮征,召至駕前,年已九十六。上令中書令張說訪以道義,
宦官扶入宮中,與語甚悅。

(《舊唐書•卷一百九十二《列傳第一百四十二》)

道士司馬承禎,字子微,河南溫人。周晋州刺史琅邪公裔玄孫。少好學,薄于爲吏,逐爲道
士。事潘師正,傳其符籙及辟穀導引服餌之術。師正特賞异之,謂曰:“我自陶隱居傳正一
之法,至汝四葉矣。”承禎嘗遍游名山,乃止于天臺山。則天聞其名,召至都,降手敕以贊
美之。及將還,敕麟台監李嶠餞之于洛橋之東。景雲二年,睿令其兄承禕就天臺山追之至京,
引入宮中,問以陰陽術數之事。承禎對曰:“道經之旨:‘爲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于
無爲。'且心目所知見者,每損之尚未能己,豈複攻乎异端,而增其智慮哉!”帝曰:“理身
無爲,則清高矣。理國無爲,如何?”對曰:“國猶身也,《老子》曰:‘游心于淡,合氣于
漠,順物自然而無私焉,而天下理。《易》
' 曰:‘聖人者,與天地合其德。,是知天不言而信,
不爲而成。無爲之旨,理國之道也。”睿宗嘆息曰:“廣成之言,即斯是也。”承禎固辭還
山,仍賜寶琴一張及霞紋帳而遣之,朝中詞人贈詩者百餘人。開元九年,玄宗又遣使迎入
京,親受法籙,前後賞賜甚厚。十年駕還西都,承禎又請還天臺山,玄宗賦詩以遣之。十五
年,又召至都。玄宗令承禎于王屋山自選形勝,置壇室以居焉。承禎因上言:“今五岳神祠,
皆是山林之神,非正真之神也。五岳皆有洞府,各有上清真人降任其職,山川風雨,陰陽
氣序,是所理焉。冠冕章服,佐從神仙,皆有名數,請別立齋祠之所。”玄宗從其言,因敕
五岳各置真君祠一所,其形象制度,皆令承楨推按道經,創意爲之。承禎頗善篆隸書,玄
宗令以三體寫《老子經》,因刊正文句,定著五千三百八十言爲真本以奏上之。以承禎王屋
所居爲陽臺觀,上自題額,遣使送之,賜綃三百匹,以充藥餌之用。俄又令出真公主及光
祿卿韋縧至其所居修全籙齋,複加以錫賁。是歲,卒于王屋山,時年八十九。……“……宜
贈徽章,用光丹籙。可銀青光祿大夫,號真一先生。”

(《舊唐書•卷一百九十二《列傳第一百四十二》)玄宗

(開元)二年(七一四)春正月,……丙寅,紫微令姚崇上言請檢責天下僧尼,以僞濫還俗者二
萬餘人。……閏月癸亥,令道士、女冠、僧、尼致拜父母。

(《舊唐書•卷八《本紀第八》)

開元六年(七一八)。夏,四月,戊子,河南參軍鄭銑、朱陽丞郭仙舟投匭獻詩,敕曰:“觀
其文理,乃崇道法;至于時用,不切事情。宜各從所好。“幷罷官,度爲道士。

(《資治通鑒•卷二百一十《唐紀二十八》)

開元九年(七二一)。九月,……丁未,梁文獻公姚崇薨,遺令:“佛以清淨慈悲爲本,而愚
者寫經造像,冀以求福。昔周、齊分據天下,周則毀經像而修甲兵,齊則崇塔廟而弛刑政,
一朝合戰,齊滅周興。近者諸武、諸韋,造寺度人,不可勝紀,無救族誅。汝曹勿效兒女子
終身不寤,追薦冥福!道士見僧獲利,效其所爲,尤不可延之于家。當永爲後法!”

(《資治通鑒•卷二百一十二《唐紀二十八》)

開元十三年(七二五)。張說草封禪儀獻之。夏,四月,丙辰,上與中書門下及禮官學士宴于
集仙殿。上曰:“仙者憑虛之論,朕所不取。賢者濟理之具,朕今與卿曹合宴,宜更名曰集
賢殿。”

(《資治通鑒•卷二百一十二《唐紀二十八》)

開元十三年(七二五)。冬,十月……辛酉東封泰山,發自東都。十一月丙戍,至兗州岱宗頓。
丁亥,致齋于行宮。己醜,日南至,備法駕登山,仗衛羅列岳下百餘裏。詔還從留于穀口,
上與宰臣、禮官升山。庚寅,祀昊天上帝于上壇,有司祀五帝百神于下壇。禮畢,藏玉册子
封祀壇之石。感,然後燔柴。燎發,群臣稱萬歲,傳呼自山頂至岳下,震動山谷。上行齋宮,
慶雲見,日抱戴。辛卯,祀皇地祗于社首,藏玉册于石矸,如封祀壇之禮,壬辰,……封
泰山神爲天齊王,禮秩加三公一等,近山十裏,禁其樵采。

(《舊唐書•卷八《本紀第八》)

開元十九年(七三一)。夏四月……丙申,令兩京及天下諸州各置太公尚父廟,以張良配饗,
春秋二時仲月上戊日祭之。五月,壬戍,五岳各置老君廟。

(《舊唐書•卷八《本紀第八》)

(開元)二十一年(七三三)春正月庚子朔,制令士庶家藏《老子》一本,每年貢舉人量减《尚書》
《論語》兩條策,加《老子》策。
(《舊唐書•卷八《本紀第八》)

(開元)二十二年(七三四)。二月……辛亥,……征恒州張果先生,授銀青光祿大夫,號曰通
玄先生。

(《舊唐書•卷八《本紀第八》)

開元二十二年(七三四)。方士張果自言有神仙術,誑人雲堯時爲侍中,于今數千歲;多往來
恒山中,則天以來,屢征不至。相州刺史韋濟薦之,上遣中書舍人徐嶠賫璽書迎之。庚寅,
至東都,肩輿入宮,恩禮甚厚。

(《資治通鑒•卷二百一十四《唐紀三十》)

開元二十五年(七三七)春正月壬午,制:“……其曾任五品己上清資官以禮去職者,所司
具錄名奏,老疾不堪厘務者與致仕。道士、女冠,宜隸宗正寺,僧尼令祠部檢校。……”癸
卯,道士尹愔爲諫議大夫、集賢學士兼知史館事。

秋七月……己卯,敕諸陵廟幷隸宗正寺,其宗正寺官員,自會幷以宗枝爲之。

(《舊唐書•卷九《本紀第九》)

開元二十五年(七三七),春,正月,初置玄學博士,(崇玄學,習《老子》
、《莊子》
、《文子》、
《列子》,亦曰道舉。)每歲依明經舉。

(《舊唐書•卷九《本紀第九》)

(開元)二十九年(七四一)春正月丁醜,制兩京、諸州各置玄元皇帝廟,幷崇玄學,置生徒,
令習《老子》、《莊子》、《列子》、《文子》,每年准明經例考試。

(《舊唐書•卷九《本紀第九》)

開元二十九年(七四一)。上夢玄元皇帝告云:“吾有像在京城西南百餘裏,汝遣人求之,吾
當與汝興慶宮相見。”上遣使求得之于周至樓觀山間。(蘇軾曰:樓觀山,今爲崇聖觀,乃尹
喜舊宅,山脚有授經台,尚在。)夏,閏四月,迎置興慶宮。五月,命畫玄元真容,分置諸州
開元觀。

(《資治通鑒•卷二百一十四《唐紀三十》)

天寶元年(七四二)春正月……甲寅,陳王府參軍田同秀上言:“見玄元皇帝降見于丹風門
之通衢,告賜靈符在尹喜之故宅。”上遣使就函谷故關君喜台西發得之,乃置玄元廟于大
寧坊。……二月……辛卯,親享玄元皇帝于新廟。……丙申,……莊子號爲南華真人,文子
號爲通玄真人,列子號爲沖虛真人,庚桑子號爲洞虛真人。其四子所著書改爲真經。崇玄學
置博士、助教各一員,學生一百人。……九月……丙寅,……兩京玄元廟改爲太上玄元皇帝
宮,天下准此。

(《舊唐書•卷九《本紀第九》)

天寶元年(七四二)。春,正月,……甲寅,陳王府參軍田同秀上言:“見玄元皇帝于丹鳳門
之空中,告以‘我藏靈符,在尹喜故宅'”。上遣使于故函谷尹喜台旁求得之。(《列仙傳》曰:
關令尹喜者,周大夫也。老子西游,喜先見其氣候物色而迹之,果得老子,老子亦知其旨
爲著《道德經》。)

壬辰,群臣上表,以“函谷靈符,潜應年號;先天不違,請于尊號加‘天寶'字。”從之。

二月,辛卯,上享玄元皇帝于新廟。……

時人皆疑寶符同秀所爲。間一年,清河人崔以請複言:“見玄元皇帝于天津橋北,雲藏符
在武城紫微山。”敕使往求,亦得之。東都留守王倕知其詐,按問,果首服。責之。上亦不深
罪,流之而已。

(《資治通鑒•卷二百一十五《唐紀三十一》)

(天寶)二年(七四三)春正月丙辰,追尊玄元皇帝爲大聖祖玄元皇帝,兩京崇玄學改爲崇玄館,
博士爲學士。三月壬子,親祀玄元廟以册尊號,製造尊聖祖玄元皇帝……改西京玄元廟爲
太清宮,東京爲太微宮,天下諸郡爲紫極宮。

(《舊唐書•卷丸《本紀第九》)

天寶三載(七四四)。夏四月,……敕兩京、天下州郡取官物鑄金鋼天尊及佛各一軀,送開元
觀開元寺。……十一月,……玉真公主先爲女道士,讓號及實封,賜名持盈。十二月……甲
寅,親祀九宮貴神于東郊。

(《舊唐書•卷九《本紀第九》)

天寶三載(七四四)。初,武惠妃薨,上悼念不已,後宮數千,無當意者。或言壽王妃楊氏之
美,絕世無雙。上見而悅之,乃令妃自以其意氣爲女官,號太真;更爲壽王娶左衛郎將韋
昭訓女。潜內太真宮中。

(《資治通鑒•卷二百一十五《唐紀三十一》)

天寶四載(七四五)。八月,壬寅,册楊太真爲貴妃;(《考异》曰:《統紀》:“八月册女道士
楊氏爲貴妃。”)……

(《資治通鑒•卷二百一十五《唐紀三十》)

天寶七載(七四八),十二月戊戌,言玄元皇帝見于華清宮之朝元閣,乃改爲降聖閣。改會昌
縣爲昭應縣,會昌山爲昭應山,封山神爲玄德公,仍玄祠宇。辛酉,還京。
(《舊唐書•卷九《本紀第九》)

天寶八載(七四九)。六月,……閏月,……丙寅,上親謁太清宮,册聖祖玄元皇帝尊號爲聖
祖大道玄元皇帝。高祖、太宗、中宗、睿宗五帝,皆加“大聖皇帝”之字;太穆、文德、則天和
思、昭成皇后,皆前“順聖皇后”之字。群臣上皇帝尊號爲開元天地大寶聖文神武應道皇帝。
丁卯,上禦含元殿受册,大赦天下。自今後每至禘祫,幷于太清官聖祖前序昭穆。初,太白
山人李渾言太白山金星洞有帝福寺玉版、石記,求得之,乃封太白山爲神應公,金星洞爲
嘉祥公,所管華陽縣爲貞符縣。

(《舊唐書•卷丸《本紀第九》)

天寶四載(七四九)。太白山人李渾等上言見神人,言金星洞有玉板石記聖主福壽之符,命禦
史中丞王拱入仙游穀求而獲之。上以符瑞相繼,皆祖宗休烈,六月,戊申,上聖祖號曰大
道玄元皇帝,上高祖謚曰神堯大聖皇帝,太宗謚曰文武大聖皇帝,高宗謚曰天皇大聖皇帝
中宗謚曰孝和大聖皇帝,睿宗謚曰玄真大聖皇帝,竇太后以下皆加謚曰順聖皇后。

(《資治通鑒•卷二百一十六《唐紀三十二》)

天寶四載(七四九)。閏月,……丙寅,上謁太清宮。(天寶元年正月,得靈符,起玄元皇帝廟
于西京大寧坊,東京置于東宮積善坊臨淄舊邸,天下諸郡各置玄元像于開元觀。至二年三
月十二日,改在京玄元宮太清官,東京爲太極宮,天下諸郡爲紫極宮。)丁卯,群臣上尊號
曰開元天地大寶聖文神武應道皇帝,赦天下。禘、祫自今于太清宮聖祖前設位序正。

(《資治通鑒•卷二百一十六《唐紀三十二》)

天寶九載(七五零)。太白山人王玄翼上言見玄元皇帝,言寶仙洞有妙寶真符。(《考异》曰:
《舊去》,“王鉷奏玄翼見玄元于寶仙洞中,遣鐵與張均、王倕、王濟、王翼、王岳靈于洞中得
玉石函、《上清護國經》、寶券、紀籙等獻之。”今從《實錄》雲。)命刑部尚書張均等往求,得
之,時上尊道教,慕長生,故所在爭言符瑞,群臣表賀無虛月。李林甫等皆請舍宅爲觀以
祝聖壽,上悅。

(《資治通鑒•卷二百一十六《唐紀三十二》)

天寶十三載(七五四)。二月癸酉,上親朝獻太清宮,上玄元皇帝尊號曰大聖祖高上大道金闕
玄元天皇大帝。甲戍,親餐太廟,上高祖謚曰神堯大聖大光孝皇帝,太宗謚曰太宗文武大
聖大廣孝皇帝,高宗謚曰高宗天皇大聖大弘孝皇帝,中宗謚曰中宗太和大聖大昭孝皇帝,
睿宗謚曰睿宗玄真大聖大興孝皇帝。

(《舊唐書•卷九《本紀第九》)

天寶十四載(七五五)。冬,十月,……甲午,頒禦注《老子》幷《義疏》于天下。

(《舊唐書•卷九《本紀第九》)
陳希烈者,宋州人也。精玄學,書無不覽。開元中,玄宗留意經主,自褚無量、元行沖卒後,
得希烈與鳳翔人馮朝隱,常于禁中講《老》、《易》,累遷至秘書少監,代張九齡專判集賢院
事。玄宗凡有撰述,必經希烈之手。李林甫知上眷待深异,又以和裕易制,乃引爲宰相,同
知政事,相得甚歡。而林甫居位日久,雖陰謀奸畫足以自固,亦希烈佐佑唱和之力也。……

(《舊唐書•卷九十七《列傳第四十七》)

張果者,不知何許人也。則天時,隱于中條山,往來汾、晋間,時人傳其有長年秘術,自雲
年數百歲矣。嘗著《陰符經玄解》,盡其玄理。則天遣使召之,果佯死不赴。後人複見之,往
來恒州山中。開元二十一年,恒州刺史韋濟以狀奏聞,玄宗令通事舍人裴晤往迎之,果對
使絕氣如死,良久漸蘇,晤不敢逼馳還奏狀。又遣中書舍人徐嶠賚璽書以邀迎之,果乃隨
嶠至東都,肩輿入東宮中,玄宗初即位,親訪理道及神仙方藥之事,及聞變化不測而疑之
有邢和璞者,善算人而知夭壽善惡,玄宗令算果,則懵然莫知其甲子。又有師夜光者,善
視鬼,玄宗召果與之密坐,令夜光視之,夜光進曰:“果今安在 ?”夜光對面終莫能見。玄
宗謂力士曰:“吾欲飲堇汁無苦者,真奇士也。”會天寒,使以堇汁飲果。果乃引飲三卮,
醺然如醉所作,顧曰:“非佳酒也。”乃寢。頃之,取鏡視齒,則盡焦且黧。命左右取鐵如
意擊齒墮,藏于帶。乃懷中出神仙藥,微紅,傅墮齒之斷。複寐良久,齒皆出矣,粲然潔白,
玄宗方信之。

玄宗好神仙,而欲果尚公主,果固未知之,謂秘書少監王回質、太常少卿肖華曰:“諺雲
娶婦得公主,真可畏也。”回質與華相顧,未曉其言,即有中使至,宣曰:“玉真公主早
歲好道,欲降先生。”果大笑,竟不奉詔。回質等方悟向來之言。後懇辭歸山,因下制曰:
“恒州張果先生,游方外者也。迹先高尚,深入窈冥。是渾光麈,應召城闕。莫詳甲子之數,
且謂羲皇上人。問以道樞,盡會宗極。今特行朝禮,爰畀寵命。可銀青光祿大夫,號曰通玄
先生。”其年請入恒山,錫以農服及雜采等,便放歸山。乃入恒山,不知所之。玄宗爲造栖
霞觀于隱所,在蒲吾縣,後改爲平山縣。

(《舊唐書•卷一百九十一《列傳第一百四十一》)

吳筠,魯中之儒士也。少通經,善屬文,舉進士不第。性高潔,不奈流俗,乃入嵩山,依潘
師正爲道士,傳正一之法,苦心鑽仰,乃盡通其術。開元中,南游金陵,訪道茅山。久之,
東游天臺。筠尤善著述,在剡與越中文士爲詩酒之會,所著歌篇,傳于京師。玄宗聞其名,
遣使征之。既至,與語甚悅,令待詔翰林。帝問以道法,對曰:“道法之精,無如五千言,
其諸枝詞蔓說,徒費紙札耳。”又問神仙修煉之事,對曰:“此野人之事,當以歲月功行
求之,非人主之所宜適意。”每與緇黃列坐,朝臣啓奏,筠之所陳,但名教世務而已,間
之以諷咏,以達其誠。玄宗深重之。

天寶中,李林甫、楊國忠用事。綱紀日紊。筠知天下將亂,堅求還嵩山,累表獨許,乃詔于
岳觀別立道院。祿山將亂,求還茅山,許之。既而中原大亂,江淮多盜,乃東游會稽。嘗于
天臺剡中往來,與詩人李白、孔巢父詩篇酬和,逍遙泉石,人多從之。竟終于越中。文集二
十卷。其《玄綱》三篇、
《神仙可學論》等,爲達識之土所稱。筠在翰林時,特承恩顧,由是爲
群僧之所嫉。驤騎高力士素奉佛,嘗短筠于上前,筠獨悅,乃求還山。故所著文賦,深詆釋
氏,亦爲通人所譏。然詞理宏通,文彩煥發,每制一篇,人皆傳寫。雖李白之放蕩,杜甫之
壯麗,能兼之者,其唯筠乎!

(《舊唐書•卷一百九十二《列傳第一百四十二》)

道教史資料選編(九續)

本刊資料室

肅宗

乾元二年(七五九)。春,正月……,戊寅,上祀九宮貴神,[宋白曰:九宮貴神,其說本之
《黃帝九宮經》、肖吉《五行大義》。)用王嶼之言也。

(《資治通鑒•卷二百二十一《唐紀三十七》)

上元元年(七六零)。閏四月,……追封周太公望爲武成王,依文宣王例置廟。

(《舊唐書•卷十《本紀第十》)

上元二年(七六一)。已酉,上朝獻太清宮,……

(《資治通鑒•卷二百二十二《唐紀三十八》)

王嶼,少習禮學,博求祠祭儀注以幹時。開元末,玄宗方尊道術,靡神不宗。嶼抗疏引古今
祀典,請置春壇,祀青帝于國東郊,玄宗甚然之,因遷太常博士、侍御史,充祠祭使。嶼專
以祀事希幸,每行祠禱,或焚紙錢,禱祈福祐,迎于巫覡,由是過承恩遇。肅宗即位,累
遷太常卿,以祠禱再多賜賚。乾元三年七月,兼蒲州刺史,充蒲、同、絳等州節度使。中書令
崔圓罷相,乃以嶼爲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人物時望,素不爲衆所稱,及當樞務,
聲問頓减。嶼又奏置太一神壇于南郊之東,請上躬行祀事。……肅宗親謁九宮神,殷勤于祠
禱,皆嶼所啓也。歲餘,罷知政事,爲刑部尚書。上元二年,兼揚州長史、御史大夫,充淮
南節度使。肅宗南郊禮畢,以嶼使持節都督越州諸翠事、越州刺史,充浙江東道節度觀察處
置使,本官兼御史大夫,祠祭使如故。入爲太子少保,轉少師。大曆三年六月卒,嶼以祭祀
妖妄致位將相,時以左道進者,往往有之。

(《舊唐書•卷一百三十《列傳第八十》)

代宗

廣德二年(七六四)。二月,……癸酉,上親薦獻太清宮、太廟。乙亥,祀昊天上帝于圓丘,即
日還宮。

(《舊唐書•卷十一《本紀第十一》)

(大曆)二年(七六七)春,正月,……癸酉,詔:“天文著象,職在于疇人;讖緯不經,蠹深
于疑衆。蓋有國之禁,非私家所藏。雖裨灶明征,子産尚推之人事;王彤必驗,景略猶寞于
典則。况動皆訛謬,率是矯誣者乎,故聖人以經籍之義,資理化之本,側言典學,實紊大
猷,去左道之亂政,俾彝倫而攸叙。自四方多故,一紀于茲,或有妄庸,輒陳休咎,假造
符命,私習星曆。共肆窮鄉之辯,相傳委巷之譚,作僞多端,順非僥譯。熒惑州縣,詿誤閭
閻,壞紀挾邪,莫逾于此。其玄象器局、天文圖書、《七曜曆》、《太一雷公式》等,私家不合
輒有。今後天下諸州府,切宜禁斷,本處分明榜示,嚴加捉搦。先藏蓄此等書者,敕到十日
內送官,本處長吏集衆焚毀。限外隱藏爲人所告者,先决一百,留禁奏聞。所告人有官即與
超資注擬,無官者給賞錢五百貫。兩京委禦史台處分。各州方面勛臣,泊百僚庶尹,罔不誠
亮王室,簡于關心,無近憸人,慎乃有位,端本靜未,其誠之哉!”

(《舊唐書•卷十一《本紀第十一》)

大曆十二年(七七七)。十二月,……已亥,天下仙洞靈迹禁樵捕。

(《舊唐書•卷十一《本紀第十一》)

……廣德二年八月,道士李國楨以道術見,因奏皇寶仙系,宜修崇靈迹,請于昭應縣南三
十裏山頂置天華上宮露臺、大地婆父,三皇,道君、太古天皇、中古伏羲媧皇第祠堂,幷置
掃灑宮戶一百戶。又于縣之東義扶穀故湫置龍堂,幷許之。時歲饑荒,人甚不安,昭應縣令
梁鎮上表曰:“……蓋以道士李國楨等動衆則得人,興工則獲利,祭祀則受胙,主執則弄
權。是以鼓動禁中,熒惑天聽,逾越險阻,負荷粢盛,以日系年,無時而息。曾不謂神功力,
空止竭人膏血,以使人神胥怨,灾孽幷生。罔上害人,左道亂政,原情定罪,非殺而何:
……臣伏以國楨等幷交結中貴,狡蠹成性,臣雖忘身許國,不懼讒構,終恐賄及豪右,複
爲奸惡。其國楨等見據狀推勘,如獲贓狀,伏望許臣徵收,便充當縣郵館本用。其湫既竭,
不可更置祠堂,又不當爲大地建立祖廟,臣幷請停。其三皇、道君、天皇、伏羲、女媧等,既
先各有宮廟,望請幷于本所依禮齋祭。”上從之。

(《舊唐書•卷一百三十《列傳第八十》)

德宗

大曆十四年(七七九)。六月已亥朔,……自今更不得奏置寺觀及度人。

(《舊唐書•卷十二《本紀第十二》)

建中元年(七八零)春正月,……己巳,上朝太清宮。

(《舊唐書•卷十二《本紀第十二》)

建中元年(七八零),術士桑道茂上言:“陛下不出數年,暫有離宮之厄。臣望奉天有天子氣,
宜高大其城以備非常。”辛醜,命京兆發丁夫數千,雜六軍之士,築奉天城。

(《資治通鑒•卷二百二十六《唐紀四十二》)
貞元三年(七八七)。李泌初視事,壬寅,與李晟、馬燧、柳渾俱入見。上謂泌曰“卿昔在靈武,
已應爲此官,卿自退讓。朕今用卿,欲與卿有約,卿慎勿報仇,有恩者朕當爲卿報之。”對
曰:“臣素奉道,不與人爲仇。李輔國,元載皆害窩者,今自斃矣。素所善及有恩者,率以
顯達,或多零落,臣無可報也。”

(《資治通鑒•卷二百三十二《唐紀四十八》)

貞元五年(七八九)。三月,甲辰,李泌薨。泌有謀略而好談神仙詭誕,故爲世所輕。[《考异》
曰:《國史補》曰:“李泌相,以虛誕自任,常對客教家人速灑掃,今夜洪崖先生來宿。有
人遺美酒一植,會有客至,乃曰:‘麻姑送酒,與君同傾。'傾未畢,門者曰:‘某侍郎來
取榼',泌令倒還,略無愧色。”

(《資治通鑒•卷二百三十三《唐紀四十九》)

貞元八年(七九二)。左庶子薑公輔久不遷宮,詣陸贄求遷,贄密語之曰:“聞竇相屢奏擬,
上不允,有怒公之言。”公輔懼,請爲道士。上問其故,公輔不敢泄贄語,以聞參言爲對。
上怒參歸怨于君;己巳,貶公輔爲吉州別駕,又遣中使責參。

(《資治通鑒•卷二百三十四《唐紀五十》)

貞元十二年(七九六),四月,……庚辰,上降誕日,命沙門、道士加文儒官討論之教,上大
悅。

(《舊唐書•卷十三《本紀第十三》)

李泌,字長源,其先遼東襄平人,……泌頗有讜直之風,而談神仙詭道,或雲嘗與赤松子
王喬、安期、羨門游處,故爲代所輕,雖詭道求容,不爲時君所重。德宗初即位,尤惡巫祝
怪誕之士。初,肅宗重陰陽祠祝之說,用妖人王嶼爲宰相,或命巫媼乘驛行郡縣以爲厭勝。
凡有所興造功役,動牽禁忌。而黎幹用左道位至京尹,嘗內集衆工,編刺珠綉爲禦衣,既
成而焚之,以爲禳檜,且無虛月。德宗在東宮,頗知其事,即位之後,罷集僧于內道場,
除巫祝之祀。……及建中末,寇戎內梗,桑道茂有城奉天之說,上稍以時月禁忌爲意,而
雅聞泌長于鬼道,故自外征還,以至大用,時論不以爲愜。及在相位,隨時仰俯,無足可稱
複引顧况輩輕薄之流,動爲朝士戲侮,頗貽議誚,年六十八薨。

(《舊唐書•卷一百三十《列傳第八十》)

桑道茂者,大曆中游京師,善太一遁甲五行灾异之說,言事無不中。代宗召之禁中,待詔
翰林。建中初,神策軍修奉天城,道茂請高其垣墻,大爲制度,德宗不之省。及朱沘之亂,
帝倉卒出幸,至奉天,方思道茂之言,時道茂已卒,命之祭。

(《舊唐書•卷一百九十一《列傳第一百四十一》)

憲宗
(元和)二年(八零七)春正月己醜朔,上親獻太清宮、太廟。辛卯,祀昊天上帝于郊丘。……二
月辛酉,詔僧、尼、道士全隸左右街功德使。

(《舊唐書•卷十四《本紀第十四》)

元和五年(八一零)。八月乙巳朔。乙亥,上顧謂宰臣曰:“神仙之事信乎?”李藩對曰:“神
仙之說,出于道家;所宗《老子》五千文爲本。《老子》指歸,與經無异。後代好怪之流,假托
老子神仙之說。故秦始皇遣方士載男女入海求仙,漢武帝嫁女與方士求不死藥,二主受惑
卒無所得。文皇帝服胡僧長生藥,遂致暴疾不救。古詩云:‘服食求神仙,多爲藥所誤。'誠
哉是言也。君人者,但務求理,四海樂推,社稷延永,自然長年也。”上深然之。

(《舊唐書•卷十四《本紀第十四》)

元和五年(八一零)。八月,乙亥,上與宰相語及神仙,問:“果有之乎?”李藩對曰:“秦
始皇,漢武帝學仙之效,具載前史,太宗服天竺僧長年藥致疾,此古今之明戒也。陛下春
秋鼎盛,方勵志太平,宜拒絕方士之說。苟道盛德充,人安國理,何憂無堯舜之壽乎!”

(《資治通鑒•卷二百三十八《唐紀五十四》)

元和六年(八一一)。六月,……丁卯,中書門下奏:“官省則事省,事省則人清;官煩則事
煩,事煩則人濁。清濁之由,在官之煩省。國家自天寶已後,中原宿兵,見在軍士可使者八
十余萬。其餘浮爲商販、度爲僧道、雜入色役、不歸農桑者,又十有五六。則是天下常以三分
勞筋苦骨之人,奉七分坐衣待食之輩。……”

(《舊唐書•卷十四《本紀第十四》)

元和十三年(八一八)。十一月,……丁亥,以山人柳泌爲台州刺史,爲上于天臺山釆仙藥故
也。制下,諫官論之,不納。

(《舊唐書•卷十五《本紀第十五》)

元和十三年(八一八)。上晚節好神仙,詔天下求方士。宗正卿李道古先爲鄂岳觀察使,以貧
暴聞,恐終獲罪,思所以自媚于上,乃因皇甫傅薦山人柳泌,雲能合長生藥。甲戌,詔泌
居興唐觀煉藥。

柳泌言于上曰:“天臺山神仙所聚,多靈草,臣雖知之,力不能致,誠得爲彼長吏,庶幾
可求。”上信之。丁亥,以泌權知台州刺史,仍賜服金紫。諫官爭論奏,以爲:“人主喜方
士,未有使之臨民賦政者。”上曰:“煩一州之力而能爲人主致長生,臣子亦何愛焉!”由
是群臣莫敢言。

(《資治通鑒•卷二百四十《唐紀五十六》)

元和十四年(八一九)。十一月,……丁酉,……上服方士柳泌金丹藥,起居舍人裴潾上表切
諫,以“金石含酷烈之性,加燒煉則火毒難制。若金丹已成,且令方士自服一年,觀其效
用,則進禦可也。”上怒。己亥,貶裴潾爲江陵令。

(《舊唐書•卷十五《本紀第十五》)

元和十四年(八一九)。柳泌至台州,驅吏民采藥,歲餘,無所得而懼,舉家逃入山中;浙東
觀察使捕送京師。皇甫鎛、李道古保護之,上複使待詔翰林;服其藥,日加躁渴。

(《資治通鑒•卷二百四十一《唐紀五十七》)

元和十四年(八一九),起居合人裴潾上言,以爲:“除天下之害者受天下之利,同天下之
樂者饗天下之福,自黃帝至于文、武,享國壽考,皆用此道也。自去歲以來,所在多薦方士,
轉相汲引,其數浸繁。借令天下真有神仙,彼必深譜岩壑,惟畏人知。凡候伺權貴之門,以
大言自炫奇技驚衆者,皆不軌徇利之人,豈可信其說而餌其藥邪!夫藥以愈疾,非朝夕常餌
之物;况金石酷烈有毒,又益以火氣,殆非人五藏之所能勝也。古者君飲藥,臣先嘗之,
乞令獻藥者先餌一年,則真僞自可辨矣。”上怒,十一月,己亥,貶溝江陵令。

(《資治通鑒•卷二百四十一《唐紀五十七》)

(元和)十五年(八二零)春正月甲戌朔,上以餌金丹小不豫,罷元會。……戊戌、上對(劉)悟于
麟德殿。上自服藥不佳,數不視朝,人情恂懼,及悟出道上語,京城稍安。庚子,……是夕,
上崩于大明宮之中和殿,享年四十三。時以暴崩,皆言內官陳弘志弒逆,史氏諱而不書。

(《舊唐書•卷十五《列傳第十五》)

元和十五年(八二零)。上服金丹,多躁怒,左右宦官往往獲罪,有死者,人人自危;庚子,
暴崩于中和殿。時人皆言內常侍陳弘志弑逆,其黨類諱之,不敢討賊,但雲藥發,外人莫
能明也。

(《資治通鑒•卷二百四十一《唐紀五十七》)

元和十五年(八二零),壬子,杖殺柳泌及僧大通,自余方士皆流嶺表;貶左金吾將軍李道
古循州司馬。[以其薦柳泌,且保護之也]

(《資治通鑒•卷二百四十一《唐紀五十七》)

穆宗

(元和)十五年(八二零)正月……辛亥,……上始禦延英對宰臣。詔曰:“山人柳泌輕懷左道,
上惑先朝。固求牧人,貴欲疑衆,自知虛誕,仍更遁逃。僧大通醫方不精,藥術皆妄。既延
禍釁,俱是奸邪。邦國固有常刑,人神所宜共弃,付京北府决杖處死。”金吾將軍李道古貶
循州司馬。憲宗末年,銳于服餌,皇甫鎛與李道古薦術人柳泌、僧大通待詔翰林。泌于台州
爲上煉神丹,上服之,日加躁渴,遽弃萬國。

(《舊唐書•卷十六《本紀第十六》)
長慶元年(八二一)正月己亥朔,上親薦獻太清宮、太廟。……辛醜,祀吳天上帝于圓丘。

(《舊唐書•卷十六《本紀第十六》)

(長慶)四年(八二四)正月辛亥朔,上禦殿受朝如常儀。上餌金石之藥,處士張皋上疏切諫,
上悅,召之,求皋不獲。

(《舊唐書•卷十六《本紀第十六》)

長慶四年(八二四)。初,柳泌等既誅,方士稍複因左右以進,上餌其金石之藥。有處士張皋
者上疏,以爲:“神慮淡則血和,嗜欲勝則疾痰作。藥以攻疾,無疾不可餌也。昔孫思邈有
言,‘藥勢有所偏助,令人藏氣不平,借使有疾用藥,猶須重慎。'庶人尚爾,况于天子!先
帝信方士妄言,餌藥致疾,此陛下所詳知也,豈得複循其覆轍乎!今朝野之人紛紜竊議,但
畏忤旨,莫敢進言。臣生長蓬艾,麋鹿與游,無所邀求,但粗知忠義,欲裨萬一耳!”上甚
善其言,使求之,不獲。

(《資治通鑒•卷二百四十二《唐紀五十九》)

長慶四年(八二四)。八月,……壬辰,江王府長史段釗上言,稱:前任龍州刺史,近郭有牛
心山,山上有仙人李龍遷祠,頗靈應,玄宗幸蜀時,特立祠廟。上遣高品、張士謙往龍州檢
行,迥奏牛心山有掘斷處。群臣言宜須修築。時方冱寒,役民數萬計,東川節度使李絳表訴
之。

(《舊唐書•卷十七上《本紀第十七上》)

寶曆元年(八二五)。八月,……戊午,遣中使往湖南、江南等道及天臺山采藥。時有道士劉從
政者,說以長生久視之道,請于天下求訪异人,冀獲靈藥。仍以從政爲光祿少卿,號升玄
先生。

(《舊唐書•卷十七上《本紀第十七上》)
寶曆二年(八二六)。三月戊辰朔,命興唐觀道士孫准入翰林待詔。……五月,……甲戌,…
…浙西送到絕粒女道士施子微。……癸末,山人杜景先于光順門進狀,稱有道術;令中使
押杜景先往淮南及江南、湖南、嶺南諸州,求訪异人。……甲午,……賜興唐觀道士劉從政
修院錢二萬貫。八月,丙申,……令供奉道士二個人隨浙西處土周息元入內宮之山亭院,
上問以道術,言識張果,葉靜能。浙西觀察使李德裕上疏言息元誕妄,無异于人。……十一
月甲子朔,以太清宮士趙歸真充兩階道門都教授博士。

(《舊唐書•卷十七上《本紀第十七上》)

寶曆二年(八二六)。道士趙歸真說上以神仙,僧惟貞、齊賢、正簡說上以禱祠求福,皆出入宮
禁,上信用其言。山人杜景先請徧曆江、嶺,求訪异人。有潤州人周息元,自言壽數百歲,
上遣中使迎之。八月,乙己,息元至京師,上館之禁中山亭。
(《資治通鑒•卷二百四十三《唐紀五十九》)

李德裕,字文饒,趙郡人。……德裕壯年得位,銳于布政,凡舊俗之害民者,悉革其弊。紅
嶺之間信巫祝,惑鬼怪,有父母兄弟厲疾者,舉室弃之而去。德裕欲變其風,擇鄉人之有
識者,諭之以言,繩之以法,數年之間,弊風頓革。屬郡祠廟,按方志前代名臣賢後則祠
之,四郡之內,除淫祠一千一十所。又罷私邑山房一千四百六十,以清寇盜。人樂其政,優
詔嘉之。……元和以來,累敕天下州府,不得私度僧尼。徐州節度使王智興聚貨無厭,以敬
宗誕月,請于泗州置僧壇,度人資福,以邀厚利。江、淮之民,皆群黨渡淮。德裕奏論曰:
“王智興于所屬泅州置僧尼戒壇,自去冬于江、淮已南,所在縣榜招置。江淮自元和二年後,
不敢私度。自聞泗州有壇,戶有三丁必令一丁落發,意在規避王徭,影庇資産。自正月已來,
落發者無筭。臣今于蒜山渡點其過者,一日一百餘人,勘問唯十四人是舊日沙彌,余是蘇、
常百姓,亦無本州文憑,尋已勒還本貫。訪聞泗州置壇次第,凡僧徒到者,人納二緡,給
牒即回,別無法事。若不特行禁止,比到誕節,計江、淮已南,失却六十萬丁壯。此事非細,
系于朝庭法度。”狀奏,即日詔徐州罷之。……寶曆二年,亳州言出聖水,飲之者愈疾。德
裕奏曰:“臣訪聞此水,本因妖僧狂惑,狡計丐錢。數月已來,江南之人,奔走塞路。每三
二十家,都顧一人取水。擬取之時,疾者斷食葷血,既飲之後,又二七日蔬飧,危疾之人
俟之愈病。其水鬥價三貫,而取者益之他水,沿路轉以市人,老疾飲之,多至危篤。昨點兩
浙、福建百姓渡江者,日三五十人。臣于蒜山渡已加捉搦。若不絕其根本,終無益黎甿。昔吳
時有聖水,宋、齊有聖火,事皆妖妄,古人所非。乞下本道觀察使令狐楚,速令填塞,以絕
妖源。”從之。敬宗爲兩街道士趙歸真說以神仙之術,宜訪求异人以師其道;僧惟貞、齊賢、
正簡說以祠禱修福,以致長年。四人皆出入禁中,日進邪說。山人杜景先進狀,請于江南求
訪异人。至浙西,言有隱士周息元壽數百歲,帝即令高品薛季棱往潤州迎之,仍詔德裕給
公乘遣之。德裕因中使還,獻疏曰:“臣聞道之高者莫若廣成、玄元,人之聖者莫若軒黃、
孔子。昔軒黃問廣成子,理身之要,何以長久?對曰:‘無視無聽,抱神以靜。形將自正,
神必自清。無勞子形,無搖子精,乃可長生。慎守其一,以處其和,故我修身千二百歲矣,
吾形未嘗衰。'又云:‘得吾道者,上爲皇而下爲王。'玄元語孔子曰:‘去子之驕氣與多欲,
態色與淫志,是皆無益于子之身。吾所告子者是已。'故軒黃發謂天之嘆,孔子興猶龍之感。
前聖于道,不其至乎?伏惟文武大聖廣孝皇帝陛下,用玄祖之訓,修軒黃之術,凝神閑館,
物色异人,將以覿冰雪之姿,届順風之請。恭惟聖感,必降真仙。若使廣成、玄元混迹而至,
語陛下之道,授陛下之言,以臣度思,無出于此。臣所慮赴召者,必遷怪之士,苛合之徒
使物淖冰,以爲小術,炫耀邪僻,蔽欺聰明。如文成、五利,一無可驗。臣所以三年之內,
四奉詔書,未敢以一人塞詔,實有所懼,臣又聞前代帝王,雖好方士,未有服其藥者。故
《漢書》稱黃金可成,以爲飲食器則益壽。又高宗朝劉道合、玄宗朝孫甑生,皆成黃金,二祖
竟不敢服,豈不以宗廟社稷之重,不可輕易。此事炳然載于國史。以臣微見,倘陛下睿慮精
求,必致真隱,唯問保和之術,不求餌藥之功,縱使必成黃金,止可充于玩好。則九廟靈
鑒,必當慰悅,寰海兆庶,誰不歡心?臣思竭愚衷,以裨玄化,無任兢憂之至。”息元至京,
帝館之于山亭,問以道術。自言識張果、葉靜能,詔寫真待詔李士肪問其形狀,圖之以進。
息元山野常人,本無道學,言事誕妄,不近人情。及昭湣遇盜而殂,文宗放還江左。德裕深
識守正,皆此類也。

(《舊唐書•卷一百七十四《列傳第一百二十四》)

寶曆二年(八二六)十二月……甲辰,僧惟真、齊賢、正簡,道士趙歸真,幷配流嶺南,……
丁未,……道士紀處玄、楊沖虛,伎術人李元戢、王信等,幷配流嶺南,……庚申,詔:“
……妖妄僧惟貞、道士趙歸真等或假于蔔筮,或托以醫方,疑衆扶邪,已從流竄。其情非奸
惡,迹涉詿誤者,一切不問。……”

(《舊唐書•卷十七上《本紀第十七上》)

大和七年(八三三)。冬十月,……壬辰,上降誕日,僧徒、道士講論于麟德殿。翌日,禦延英,
上謂宰臣曰:“降誕日設齋,起自近代。朕緣相承已久,未可便革,雖置齋會,唯對王源
中等暫入殿,至僧道講論,都不臨聽。”

(《舊唐書•卷十七下《本紀第十七下》)

武宗

開成五年(八四零)。九月,……帝在藩時,頗好道術修攝之事,是秋,召道士趙歸真等八十
二人入禁中,于三殿修金籙道場,帝幸三殿,于九天壇親受法籙。右拾遺王哲上疏,言王
業之初,不宜崇信過當,疏奏不省。

(《舊唐書•卷十八上《本紀第十八上》)

會昌元年(八四一)。三月壬申,……造靈符應聖院于龍首池。……六月,……以衡山道士劉
玄靖爲銀青光祿大夫,充崇玄館學士,賜號廣成先生,令與道士趙歸真于禁中修法籙。左
補闕劉彥謨上疏切諫,貶彥謨爲河南府戶曹。

(《舊唐書•卷十八上《本紀第十八上》)

會昌元年(八一四),上命道士趙歸真等于三殿建九天道場,親受法籙。[道家符籙起于張道陵,
盛于寇謙之,崇而信之則後魏世祖,唐武宗也。]右拾遺王哲上疏切諫,坐貶河南府士曹。

[ 考异》曰:《實錄》:“道士趙歸真等八一人于三殿建九天道場,帝親傳法籙。右拾遺王哲
上疏,請不度進士、明經爲道士,不從。又上書諫求仙事,詞甚切直,貶河南府士曹參翠。
”《舊紀》:“以衡山道士劉玄靜爲崇玄館學士,令與道士趙歸真于禁中修法籙。左補闞劉
彥謨切諫,貶彥謨河南府戶曹。”《實錄》,去年九月已命歸真建道場,親受法籙。哲疏言,
“王業之始,不宜崇信過篤。”至此又有此事,與《舊紀》劉彥謨事相類。今從《實錄》。]

(《資治通鑒•卷二百四十六《唐紀六十二》)

會昌三年(八四三)。五月,……築望仙觀于禁中。

(《舊唐書•卷十八上《本紀第十八上》)

會昌四年(八四四)。三月,……以道士趙歸真爲左右街道門教授先生。時帝志學神仙,師歸
真。歸真乘寵,每對排毀釋氏,言非中國之教,蠹耗生靈,宜盡除去,帝頗信之。

(《舊唐書•卷十八上《本紀第十八上》)
會昌四年(八四四)。以道士趙歸真爲右街道門教授先生。

上好神仙,道士趙歸真得幸,諫官屢以爲言。丙子,李德裕亦諫曰:“歸真,敬宗朝罪人
不宜親近!”上曰:“朕宮中無事時與之談道滌煩耳。至于政事,朕必間卿等與次對官,雖
百歸真不能惑也。”德裕曰:“小人見勢利所在,則奔趣之,如夜蛾之投燭。聞旬月以來,
歸真之門,車馬輻凑,願陛下深戒之!”

(《資治通鑒•卷二百四十七《唐紀六十三》)

(會昌)五年(八四五)春正月己酉朔,敕造望仙台于南郊壇。時道士趙歸真特承恩禮,諫官上
疏,論之延英。帝謂宰臣曰:“諫官論趙歸真,此意要卿等知。朕宮中無事,屏去聲使,但
要此人道話耳。”李德裕對曰:“臣不敢言前代得失,只緣歸真于敬宗朝出入宮掖,以此
人情不願陛下複親近之。”帝曰:“我爾時已識此道人,不知名歸真,只呼趙煉師。在敬宗
時亦無甚過。我與之言,滌煩爾。至于軍國政事,唯卿等與次對官論,何須問道士。非直一
歸真,百歸真亦不能相惑。”歸真自此涉物論,遂舉羅浮道士鄧元起有長年之術,帝遺中
使迎之。由是與衡山道士劉玄靖及歸真膠固,排毀釋氏,而拆寺之請行焉。……

夏四月,……敕祠部檢括天下寺及僧尼人數,大凡寺四千六百,蘭若四萬,僧尼二十六萬
五百。……六月,……奏修望仙樓及廊舍五百三十九間,功畢。

秋七月庚子,敕幷省天下佛寺。中書門下條疏聞奏:“據令式,諸上州國忌日,官吏行香
于寺,其上州望各留寺一所,有列聖尊容,便令移于寺內;其下州寺幷廢。其上都、東都兩
街請留十寺,寺僧十人。”敕曰:“上州合留寺,工作精妙者留之;如破落,亦宜廢毀。其
合行香日,官吏宜于道觀。其上都、下都每街留寺兩所,寺留僧三十人。上都左街留慈思、薦
福,右街留西明、莊嚴。”中書又奏:“天下廢寺、銅像、鍾罄,委鹽鐵使鑄錢,其鐵像委本
州鑄爲農器,金、銀、石等像銷付度支。衣冠,士庶之家所有金、鋇、銅、鐵之像,敕出後限一
月納官,如違,委鹽鐵使依禁銅法處分。其土、木、石等像合留寺內依舊,”又奏:“僧尼
不合隸祠部,請隸鴻臚寺。其大秦穆護等祠,釋放既已厘革,邪法不可獨存。其人幷勒還俗,
遞歸本貫充稅戶。如外國人,送還本處收管。”

八月,制:“朕聞三代已前,未嘗言佛,漢、魏之後,像教寢興。是由季時,傳此异俗,因
緣染習,蔓衍滋多。以致于蠹耗國風,而漸不覺;誘惑人意,而衆益迷。泊于九州山原,兩
京城闕,僧徒日廣,佛寺日崇。勞人力于土木之功,奪人利于金寶之飾,遺君親于師資之
際,違配偶于戒律之間。壞法害人,無逾此道。且一夫不田,有受其饑者;一婦不蠶,有受
其寒者。今天下僧尼,不可勝數,皆待農而食,待蠶而衣。寺宇招提,莫知紀極,皆雲構藻
飾,僭擬宮居。晋、來、齊、梁,物力雕瘵,風俗澆詐,莫不由是而致也。况我高祖、太宗,以
武定禍亂,以文理華夏,執此二柄,足以經邦,豈可以區區西方之教,與我抗衡哉!貞觀、
開元,亦嘗厘革,鏟除不盡,流衍轉滋。朕博覽前言,旁求輿議,弊之可革,斷在不疑。而
中外誠臣,協予至意,條疏至當,宜在必行。懲千古之蠹源,成百王之典法,濟人利衆,
予何讓焉。其天下所拆寺四千六百餘所,還俗僧尼二十六萬五百人,收充兩稅戶,拆招提、
蘭若四萬餘所,收膏腴上田數千萬頃,收奴婢爲兩稅戶十五萬人。隸僧尼屬主客,顯明外
國之教。勒大秦穆護祆三千餘人還俗,不雜中華之風。于戲!前古末行,似將有待;及今盡去,
豈謂無時。驅游情不業之徒,已逾十萬;廢丹艧無用之室,何啻億千。自此清淨訓人,慕無
爲之理;簡易齊政,成一俗之功。使六合黔黎,同歸皇化。尚以革弊之始,日用不知,下制
明廷,宜體予意。”

十月乙亥,中書奏:“汜水縣武牢關是太宗擒王世充、竇建德之地,關城東峰有二聖塑容
在一堂之內。伏以山河如舊,城壘猶存,威靈皆盛于軒台,風雲疑還于豐沛。誠宜百代嚴奉,
萬邦式瞻。西漢故事,祖宗嘗行幸處,皆令邦國立廟。今緣定覺寺例合毀拆。望取寺中大殿
材木,于東峰以造一殿。四面置宮墻,伏望名爲昭武廟,以昭聖祖武功之盛。委懷孟節度使
差判官一人勾當。緣聖像年代已久,望令李石于東都揀好畫手,就增嚴飾。初興功日,望令
東都差分司官一員薦告。”從之。

十一月甲辰,敕:“悲田養病坊,緣僧尼還俗,無入主持,恐殘疾無以取給,兩京量給寺
田賬濟。諸州府七頃至十頃,各于本管選耆壽一人勾當,以充粥料。”

(《舊唐書•卷十八上《本紀第十八上》)

會昌五年(八四五)。祠部奏招天下寺四千六百,蘭若四萬,僧尼二十六萬五百。

上惡僧尼耗蠹天下,欲去之,道士趙歸真等複勸之,乃先毀山野招提、蘭若、上都、東都兩
街各留二寺,每寺留僧三十人;天下節度觀察使治所及同、華、商汝州各留一寺,分爲三等:
上等留僧二十人,中等留十人,下等五人,餘僧及尼幷大秦穆護、襖僧皆勒歸俗。寺非應留
者,立朝令所在毀撤,仍遣禦史分道督之。財貨田産幷設官,寺材以葺公廨驛舍,銅像、鍾
磬以鑄錢。

八月,李德裕等奏:“東都九廟神主二十六,今貯于太微宮小屋,請以廢寺材複修太廟。

壬午,詔陳釋教之弊,宣告中外。凡天下所毀寺四千六百余區,歸俗僧尼二十六萬五百人
大秦穆護、襖僧二千餘人,毀招提、蘭若四萬余區。收良田數千萬頃,奴婢十五萬人。所留僧
皆隸主客,不隸祠部。百官奉表稱賀。尋又詔東都止留僧二十人,諸道留二十人者减其半,
留十人者减三人,留五人者更不留。

五台僧多亡奔幽州。李德裕召進奏官謂曰:“汝趣白本使,五台僧爲將必不如幽州將,爲
卒必不如幽州卒,何爲虛取容納之名,染于人口!獨不見近日劉從諫招聚無算閑人,竟有何
益!”張仲武乃封二刀付居庸關曰:“有游僧入境則斬之。”

主客郎中韋博以爲事不宜太過,李德裕惡之,出爲靈武節度付使。

(《資治通鑒•卷二百四十八《唐紀六十四》)

(會昌)六年(八四六)春正月……己醜,……東都太微宮修成玄元皇帝、玄宗、肅宗三聖容,遣
右散騎常侍裴章往東都薦獻。……三月壬寅、上不豫,制改禦名炎。帝重方士,頗服食修攝,
親受法籙。至是藥躁,喜怒失常,疾既篤,旬日不能言。宰相李德裕等請見,不許。中外莫
知安否,人情危懼。是月二十三日,宣遺詔以皇太叔光王柩前即位。是日崩,時年三十三。

(《舊唐書•卷十八上《本紀第十八上》)
史臣曰:……然後遏訪道之車,築禮神之館,栖心玄牝,物色幽人,將致俗于大庭,欲希
踪于姑射。于是削浮圖之法,懲游情之民,志欲矯步丹梯,求珠赤水。徒見肖衍、姚興之謬
學,不悟秦王、漢武之非求,蓋惑于左道之言,偏斥异方之說。况身毒西來之教,向欲千祀,
蚩蚩之民,習以成俗,畏其教甚于國法、樂其徒不异登仙。如文身祝發之卿,久習而莫知其
醜;以吐火吞刀之戲,乍觀而使以爲神。安可正之以《鹹》
《韶》,律之以章甫。加以笮融、何
充之佞,代不乏人,非荀卿、孟子之賢,惟興正論,一朝墮殘金狄,燔弃胡書,結怨于膜
拜之流,犯怒于鄙夫之口。哲王之舉,不駭物情,前代存而勿論,實爲中道。欲革斯弊,以
俟河清,昭肅明照,聽斯弊矣。

會昌六年(八四六)。冬,十月,……甲申,上受三洞法籙于衡山道士劉玄靜。

(《資治通鑒•卷二百四十八《唐紀六十四》)

宣宗

會昌六年(八四六)。五月,左右街功德使奏:“准今月五日赦書節文,上都兩街舊留四寺外,
更添置八所。兩所依舊名興唐寺,保壽寺。六所請改舊名,……右街添置八所。……”敕旨
依奏。誅道士劉玄靜等十二人,以其說惑武宗,排毀釋氏故也。

(《舊唐書•卷十八下《本紀第十八下》)

大中元年(八四七)。閏三月,敕:“會昌季年,幷省寺宇。雖雲异方之教,無損致理之源。中
國國人,久行其道,厘革過當,事體未弘。其靈山勝境、天下州府,應會昌五年四月所廢寺
宇,有宿舊名僧,複能修創,一任主持,所司不得禁止。”

(《舊唐書•卷十八下《本紀第十八下》)

大中元年(八四七)。閏月,救:“應會昌五年所廢寺,有僧能營葺者,聽自居之,有司毋得
禁止。”是時君、相務反會昌之政,故僧、尼之弊皆複其舊。

(《資治通鑒•卷二百四十八《唐紀六十四》)

大中元年(八四七),武皇好長生久視之術,大中宮築望仙台,勢侵天汗,上始即位、道士趙
歸真等杖殺之,罷望仙台院,大中八年、複命修葺之。右補闕陳凝已抗疏論其事,立罷造修,
以其院爲文思院。

(《東觀奏記》)

大中十一年(八五七)。九月,……右補闕陳嘏、左拾遺王譜、右拾遺薛廷杰上疏諫遣中使往羅
浮山迎軒轅先生。詔曰:“朕以萬機事繁,躬親庶務,訪聞羅浮山處士軒轅集,善能攝生
年齡亦壽,乃遣使迎之,或冀有少保理也。朕每觀前史,見秦皇、漢武爲方士所惑,常以之
爲誡。卿等位當論列,職在諫司,閱示來章,深納誠意。”仍謂崔慎由曰:“爲吾言于諫官,
雖少翁、欒大複生,不能相惑。如聞軒轅生高士,欲與之一言耳。”
(《舊唐書•卷十八下《本紀第十八下》)

大中十一年(八五七)。上晚節頗好神仙,遣中使迎道士軒轅集于羅浮山。[羅浮山在循州博羅
縣西北三十裏。《漢志》曰:浮山自會稽浮來,博于羅山,故曰博羅山,亦曰羅浮山]。

(《資治通鑒•卷二百四十九《唐紀六十五》)

(大中)十二年(八五八)春正月,……羅浮山人軒轅集至京師,上召入禁中,謂曰:“先生遐
壽而長生可致乎?”曰:“徹聲色,去滋味,哀樂如一,德施周給,自然與天地合德,日月
齊明,何必別術長生也。”留之月餘,堅求還山。

……史臣曰:“……季年風毒,召羅浮山人軒轅集,訪以治國治身之要,其伎術詭异之道,
未嘗措言。集亦有道之士也。十三年春,堅求還山。上曰:‘先生少留一年,候于羅浮山別
創一道館。'集無留意,上曰:‘先生合我亟去,國其灾乎?朕有天下,竟得幾年?'集取筆寫
四十字,而十字挑上,乃十四年也。興替有數,其若是乎!……”

(《舊唐書•卷十八下《本紀第十八下》)

大中十三年(八五九)。上餌醫官李玄伯,道士虞紫芝、山人王樂藥,疽發于背。八月、疽甚、
宰相及朝土皆不得見。

(《資治通鑒•卷二百四十九《唐紀六十五》)

僖宗

中和二年(八八二)。初,高駢好神仙,有方士呂用之坐妖黨亡命歸駢,駢厚待之,補以軍職。
用之,鄱陽茶商之子也,久客廣陵,熟其人情,爐鼎之暇,[爐鼎,所以煉金石,化丹砂爲
金報之類。]頗言公私利病,故駢愈奇之,稍加信任。駢舊將梁纘、陳珙、馮綏、董瑾、俞公楚,
姚歸禮素爲駢所厚,用之欲專權,浸以計去之,駢遂奪纘兵,族珙家、綬、瑾、公楚、歸禮鹹
見疏。

(《資治通鑒•卷二百五十四《唐紀七十》)

光啓三年(八八七)。呂用之在天長也,紿楊行密曰:“用之有銀五萬鋌,埋于所居,克城之
日,願備麾下一醉之資。”庚戊,行密閱士卒,顧用之曰:“仆射許此曹銀,何食言邪!”
因牽下械系,命田額鞫之,云:“與鄭杞、董瑾謀因中元夜,邀高駢至其第建黃策齋,[道
書以正月十五爲上元,七月十五爲中元,十月十五爲下元。黃籙大齋者,普召天神、地祇、
人鬼而設醮焉,追忤罪根,冀升仙界,以爲功德不可思議,皆誕說也。]乘其入靜,[道家所
謂入靜,即禪家入定而稍异。入靜者,靜處一室,屏去左右,澄神靜慮,無思無營,冀以
接天神。]縊殺之,聲言上升。因令莫邪都帥諸軍推用之爲節度使。”是日,腰斬用之,怨家
刳割立盡,幷誅其族黨。軍士發其中堂,得桐人,書駢姓名于胸,桎梏釘之。

(《資治通鑒•卷二百五十七《唐紀七十三》)
文德元年(八八八)。張守一與呂用之同歸楊行密,複爲諸將合仙丹,又欲幹軍府之政、行密
怒而殺之

(《資治通鑒•卷二百五十七《唐紀七十三》)

昭宗

乾寧三年(八九六)。水部郎中何迎表薦國子《毛詩》博士襄陽朱朴,才如謝安,道士許岩士亦
薦樸有經濟才。

(《資治通鑒•卷二百六十《唐紀七十六》)

天複元年(九零一)。道士杜從法以妖妄誘昌、普、合三州民作亂,[《九域志》:普州東至昌州
一百七十五裏;昌州東至合州一百八十裏。)王建遣行營兵馬使王宗黯將兵三萬會東川、武信
兵討之。宗黯,即吉諫也。

(《資治通鑒•卷二百六十二《唐紀七十八》)

袁帝

天佑二年(九零五)。四月,……癸卯,太清宮使柳璨奏修上清宮畢,請改爲太清宮,從之。
……五月己未朔,以星變不視朝,敕曰:“天文變見,合事祈禳,宜于太清宮置黃籙道場
可支給齋料。”……己已,太清宮使柳璨奏:“近敕改易宮殿門名,竊以玄元皇帝廟,西
京曰太清宮,東京曰太微宮,其太清宮請複爲太微宮,臣便給入宦階。”從之。……六月…
…辛卯,太微宮使柳璨奏:“前使裴樞充宮使日,權奏請玄元觀爲太清宮,又別奏在京弘
道觀爲太清宮,至今未有制置。伏以今年十月九日陛下親事南禋,先謁聖祖廟,弘道觀既
未修葺,玄元觀又在北山,若車駕出城,禮非便穩。今欲只留北邙山上老君廟一所,其玄
元觀請拆入都城,于清化坊內建置太微宮,以備車駕行事。”從之……丙午,全忠奏:“
得宰相柳璨記事,欲拆北邙山下玄元觀移入都內,于清化坊取舊昭明寺基,建置太微宮,
準備十月九日南郊行事。緣延資庫鹽鐵幷無物力,令臣商量者。臣已牒判大翠諸衛張全義指
揮工作訖。”優詔嘉之。

(《舊唐書•卷二十下《本紀第二十下》)

道教史資料選編(十一續)

本刊資料室

五代十國

後梁

太祖開平元年(九零七)。五月,……甲午,以西都水北宅爲大昌宮,廢雍州太清宮,改西都
太微宮、亳州太清宮皆爲觀,諸州紫極宮皆爲老君廟。……九月,……浙西奏,道門威儀鄭
章、道士夏隱言,焚修精志,妙達希夷,推詣輩流,實有道業。鄭章宜賜號貞一大師,仍名
玄章;隱言賜紫衣。十月,……內殿開宴,召釋、道二教對禦談論,宣旨罷之。命閣門使以
香合賜宰臣佛寺行香。

(《舊五代史•卷三《梁書第三》)

均王乾化三年(九一三)。六月,……丙子,蜀主以道士杜光庭爲金紫光祿大夫、左諫議大夫,
封蔡國公,進號廣成先生。光庭博學善屬文,蜀主重之,頗與議政事。

(《資治通鑒•卷二百六十八《後梁紀三》)

均王貞明六年(九二零)。(趙王)熔晚年好事佛及求仙,專講佛經,受符籙,廣齋醮,合煉仙
丹,盛飾飼館宇于西山,每往游之,[鎮州西山謂之房山,上有西王母祠,熔欲求仙,故數
往游之。]登山臨水,數月方歸,將佐士卒陪從者常不下萬人;往來供頓,軍民皆苦之。

(《資治通鑒•卷二百七十一《後梁紀六》)

杜光庭,長安人。應《九經》舉不第。時長安有潘尊師者,道術甚高,僖宗所重,光庭素所希
慕,數游其門。當僖宗之幸蜀也,觀蜀中道門牢落,思得名士以主張之。駕回,詔潘尊師使
于兩街,求其可者,尊師奏曰:“臣觀兩街之衆,道聽塗說,一時之後即有之,至于掌教
之士,恐未合應聖旨。臣于科場中識《九經》杜光庭,其人性簡而氣清,量寬而識遠,且困
于風塵,思欲脫屣名利久矣,以臣愚思之,非光庭不可。”僖宗詔而問之,一見大悅,遂
令披戴,仍賜紫衣,號曰廣成先生,即日馳驛遣之。及王建據蜀,待之愈厚。又號爲天師。
光庭嘗以《道德》二經注者雖多,皆未能演暢其旨,因著《廣成義》八十卷,他術稱是,識者
多之。

(《舊五代史•卷一百三十六《僭僞列傳第三》)

乾化三年(前蜀永平三年,公元九一三)。秋七月,皇太子元膺殺太子少保唐襲。元膺,(王)建
次子也。……元膺爲人猴喙齲齒,多材藝,能射錢中孔,嘗自搶畫球擲,馬上馳而射之,
無不中。年十七,爲皇太子,判六軍,創天武神機營,開永和廟,置官屬。建以元膺年少任
重,以記事戒之,令“一切學朕所爲,則可以保國”。又命道士廣成先生杜光庭爲之師。

(《新五代史•卷六十三《前蜀世家第三》)

(王衍)嘗與太后、太妃游青城山,宮人夜服,皆畫雲霞夕飄然望之若仙。衍自作《甘州曲》,
述其仙狀,上下山谷,衍常自歌,而使宮人皆和之。……(乾德)五年,起上清宮,塑王子晋
像,尊以爲聖祖至道玉宸皇帝,又塑建及衍像,侍立于其左右;又于正殿塑玄元皇帝及唐
諸帝,備法駕而朝之。

宗壽,許州民家子也,(王)建以同姓,錄之爲子。宗壽好學,工琴奕,爲人恬退,喜道家之
術,事建時爲鎮江軍節度使。衍既立,宗壽爲太子太保奉朝請,以煉丹養氣自娛。
(《新五代史•卷六十三《前蜀世家第三》)

蜀主王建欲大用之,爲張格所阻,以其切于度世,無心爵祿,賜號廣成先生。

(《天臺縣志》)

杜光庭在蜀,以周靈王太子晋爲王建鼻祖,乃踵開元故事,進崇玉宸君,以配混元上德元
號,置階品,主儀范,號稱神仙官府,虛荒誕幻,莫可致詰。

(《佛祖歷代通載•卷二十)

(杜光庭)事蜀先主王建爲金紫光祿大夫,封蔡國公、爲太子膺師、遷戶部侍郎。

後主(王衍)立,加(杜光廢)傳真天師,崇真館大學士,年八十五卒,葬于清都觀,賜號廣成
先生,所著有《壺中集》三十卷及《洞天福地武當山記、》 、
《錄异記》、
《陰符經注》、《東瀛子
墉城集仙錄》 、
《青城山記》 、
《崇道記》、
《混元圖傳授年載記》、
《元門樞要》等書共三十六卷。

(《全五代詩•杜光庭傳》)

是時,天子播遷,中原多故,仁恭(劉守光之父)嘯傲薊門,志意盈滿,師道士王若訥,祈
長生羽化之道。幽州西有名山曰大安山,仁恭乃于其上盛飾館宇,僭擬官掖,聚室女艶婦
窮極侈麗。又招聚緇黃,合仙丹,講術法要。……

(《舊五代史•卷一百三十五《僭僞列傳第二》)

劉哲,字元英,號海蟾子,明經,事燕主劉守光爲相,雅喜性命,欽崇黃老,一日有道人
……來謁,……爲演清靜無爲之宗,……海蟾大悟,解印從道,遁迹終南山下。

(《陝西通志》)

劉鉉英,號海蟾子,燕地廣陵人,陶真于泰華終南之間,韜光隱曜,人莫能測,後隱代州
之鳳凰山。

(《畿輔通志》)

碣石剩談,載劉海蟾歌云:“余緣太歲生燕地,憶昔三光分秀氣,草頂圓明霜雪山,十六
早登甲科第,纖朱懷紫金章貴,個個羅衣輕挂體,如今位極掌絲綸,忽憶以前春一寐,昨
宵家宴至五更,兒女夫人幷侍婢,被吾佯醉撥懷,挈醉珊瑚真玉器,兒女嫌,夫人惡,忘
却從前夜飲樂,來朝朝退怒猶存,兒小過無推托,因此事,方頓悟,前有輪迥誰救度,辭
官納印弃榮華,慷慨身心求出路。”

按:海蟾姓劉名哲,勃海人,十六登甲科,仕燕、五十至相位。

(《堅瓠集》)
後唐

莊宗同光元年(九二三)。十二月,……辛卯,毫州太清宮道士上言,聖祖玄元皇帝殿前枯檜
再生一枝,圖畫以進。詔曰,“當聖祖舊殿生枯檜新枝,應皇家再造之期,頭大國中興之運
同上林仆柳夕,祥既葉于漢宣;比南頓嘉禾,瑞更超于光武。宜標史册,以示寰瀛”雲。

(《舊五代史•卷三十《唐書六》)

莊宗鬧光元年(九二三)。慧星見輿鬼,長丈余,蜀司天監言國有大灾。蜀主詔于玉局化設道
場,[玉局化在成都。彭乘《記》曰:後漢永壽元年一,李老君與張道陵至此,有局脚玉床自
地而出,老君升坐,爲道陵說《南北斗經》一,既去而坐隱,地中因成洞灾,故以“玉局'名
之。道經以二十四化上應二十四氣,玉局其一也,流俗相傳而信奉之。]右補闕張雲上疏,以
爲:“百姓怨氣上徹于天,故慧星見。此乃亡國之征,非祈禳可弭。”蜀主怒,流雲黎州,
卒子道。

(《資治通鑒•卷二百七十二《後唐紀一》)

(莊宗)同光二年(九二四)春正月……西京昭應縣華清宮道士張沖虛上言,天尊院枯松重生枝
葉。

(《舊五代史•卷三十《唐書七》)

莊宗同光三年(九二五)。(前蜀,王)衍,建之幼子也。建卒,衍襲僞位,改元乾德。六年十二
月,改明年爲咸康。秋九月,衍奉其母徐妃同游于青城山,駐于上清宮。時宮人皆衣道服,
頂金連花冠,衣畫雲霞,望之若神仙,及侍宴,酒酣,皆免冠而退,則其髻髮然。又構怡
神亭,以佞臣韓昭等爲狎客,雜以婦人,以恣荒宴,或自旦至暮,繼之以燭。

(《舊五代史•卷一百三十六《僭僞列傳第三》)

莊宗同光三年(九二五),九月,蜀主與太后、太妃游青城山,曆丈人觀、上清宮,[青城山在
蜀州青城縣北三十三裏。杜光庭曰:岷山連峰接岫,千里不絕,青城山乃第一峰也。丈人觀
在青城北二十裏。上清宮在高臺山丈人祠之側。高臺山在岷山上,有天池,晋朝立天宮于上,
號上青宮。]遂至彭州陽平化、[彭州蒙陽縣北四十裏有葛仙山,二十四化之第五化也。]漢州
三學山而還。

(《資治通鑒•卷二百七十三《後唐紀二》)

明宗天成元年(九二六),十月十一日,敕上國兩街僧道自前賜師號,不數人而已,至于賜
紫,幷系特恩。近日諸道州府,因應聖節表薦僧道頗多,宜令中書門下,以後凡有諸處不
系應聖節及橫薦僧道,不得等間申發章表,請引命服師號。

(《五代會要•卷十三)
明宗天成三年(九二八),正月,中書門下奏准假寧令:玄元皇帝降聖節休假三日,據續會
要,准會昌元年二月敕休假一日,伏請准近敕從之。

(《五代會要•卷十二)

明宗天成四年(九二九)、十二月,敕崇聖祖,修飾道院,既複其名,固難無額,宜令所可依
舊造上清宮牌額,兼京城內全真觀改爲崇道宮,亦准上給換牌額,以上清宮久無牌額故也。

(《五代會要•卷十二)

鄭遨,字雲叟,滑州白馬人也。唐明宗祖廟諱邀,故世行其字。邀少好學,敏于文辭。唐昭
宗時,舉進士不中,見天下已亂,有拂衣遠去之意,欲携其妻、子與俱隱,其妻不從,邀
乃入少室山爲道士。其妻數以書勸邀還家,輒投之于火,後聞其妻、子卒,一慟而止。邀與
李振故善,振後事梁貴顯,欲以祿遨,遨不顧,後振得罪南竄,邀徒步千里往省之,由是
聞者益高其行。其後,邀聞華山有五粒松,脂淪入地,千歲化爲藥,能去三尸,因徒居華
陰,欲求之。與道士李道殷、羅隱之友善,世目以爲三高士。邀種田,隱之賣藥以自給,道
殷有釣魚術,鈎而不餌,又能化石爲金,遨嘗驗其信然,而不之求也。節度使劉遂凝數以
寶貨遺之,邀一不受。唐明宗以左拾遺、晋高祖時以諫議大夫召之,皆不起,即賜號爲消遙
先生。天福四年卒,年七十四。……

與遨同時張薦明者,燕人也。少以儒學游河朔,後去爲道士,通老子、莊周之說。高祖召見,
問道家可以治國乎?對曰:“道也者,妙萬物而爲言,得其極者,尸衽席之間可以治天地也 。
”高祖大其言,延入內殿講《道德經》,拜以爲師。薦明聞宮中奏時鼓,曰:“陛下聞鼓乎?
其聲一而已。五音十二律,鼓無一焉,然和之者鼓也。夫一,萬事之本也,能守一者可以治
天下。”高祖善之,賜號通玄先生,後不知其所終。

(《新五代史•卷三十四《一行傳第二十二》)

長興二年(九三一)。六月,……閩王延鈞好神仙之術,道士陳守元、巫者徐彥林與盛韜共誘
之作寶皇宮,極土木之盛,[薛《史》:福州城中有王霸壇,煉丹井。壇旁有皂莢木,久枯,
一旦忽生枝葉。井中有白龜浮出,掘地得石銘,有“王霸裔孫”之文,昶以爲已應之,于
壇側建寶皇宮。]以守元爲宮主。

(《資治通鑒•卷二百七十七《後唐紀六》)

(閩,王鏻)好鬼神,道家之說,道士陳守元以左道見信,建寶皇宮以居之。守元謂鏻“寶皇
命王少避其位,後當爲六十年天子。”鏻欣然遜位,命其子繼鵬權主府事。既而復位,遣守
元問寶皇:“六十年後將安歸。”守元傳寶皇語曰:“六十年後,當爲大羅仙人。”鏻乃即
皇帝位,受册子寶皇,以黃龍見真封宅,改元爲龍啓,國號閩。

(《新五代史•卷六十八《閩世家第八》)

末帝清泰二年(九三五),三月,兩街功德使奏,每年誕聖節諸道州府奏薦僧尼紫衣師號,
今欲量立條式,試講論科講經表白各三科,文章應制十三科,持念一科,禪科聲贊科,幷
于本技能中條貫,從之。

(《五代會要•卷十二)

潞王清泰二年(九三五)。……十二月,……閩主賜洞真先生陳守元號天師,信重之,乃至更
易將相,刑罰,選舉,皆與之議;守元受賂請托,言無不從,其門如市。

(《資治通鑒•卷二百七十九《後唐紀八》)

(閩、王)昶亦好巫,拜道士譚紫霄爲正一先生,又拜陳守元爲天師,而妖人林興以巫見幸,
事無大小,興輒以寶皇語命之而後行。守元教昶起三清台三層,以黃金數千斤鑄寶皇及元
始天尊、太上老君像,日焚龍腦、熏陸諸香數斤,作樂于台下。晝夜聲不輟,雲如此可求大
還丹。

(《新五代史•卷六十八《閩世家第八》)

[……先是,梁朝有霸者,即王氏(王審知)之遠祖,爲道士。居于福州之恰山時,愛二皂莢樹,
因其下築壇,爲朝禮之所,其後丹成沖虛而去。……

(《舊五代史•卷一百三十四《僭僞列傳第一》)

後晋

高祖天福二年(九三七)。六月,……方士言于閩主,雲有白龍夜見螺峰,閩主作白龍寺。

(《資治通鑒•卷二百八十一《後晋紀二》)

高祖天福四年(九三九)。閩主用陳守元言,作三清殿于禁中,[道家以上清、玉清、太清爲三
清。]以黃金數千斤鑄寶皇大帝、天尊、老君像,晝夜作樂,焚香禱祀,求神丹。政無大小,
皆林興傳寶皇命决之。……林興詐覺,流泉州。望氣者言宮中有灾,乙末,閩主徒居長春宮。

(《資治通鑒•卷二百八十二《後晋紀三》)

高祖天福四年(九三九),三月,遣中書趙處玭以板詔征少華山隱鄭雲叟、玉簡山道士羅隱之
爲拾遺,不至。四月,以雲叟爲右諫議大夫,隱之賜希夷先生,雲叟稱疾不起,賜號逍遙
先生,仍給致仕官俸祿。

(《五代會要•卷十二)

齊王天福八年(九四三)。……二月,……唐主嘗夢吞靈丹,旦而方士史守沖獻丹方,以爲神
而餌之,浸成躁急。左右諫,不聽。嘗以藥賜李建熏,建熏曰:“臣餌之數日,已覺躁熱,
况多餌乎!”唐主曰:“朕服之久矣。”群臣奏事,往往暴怒;然或有正色論辯中理者,亦
斂容慰謝而從之。
唐主問道士王栖霞:“何道可致太平?”對曰:“王者治心治身,乃治家國。今陛下尚未能
去饑嗔、飽喜,何論太平!”宋後自簾中稱歡,以爲至言。凡唐主所賜予,栖霞皆不受。栖霞
嘗爲人奏章,唐主欲爲之築壇。辭曰:“國用方乏,何暇及此!俟焚章不化,乃當奏請耳。”

(《資治通鑒•卷二百八十三《後晋紀四》)

(許)堅,字介石,廬江人,有异術,嘗往來廬阜茅山間,李璟時(南唐)以异人召不至,後不
知所終。

(《全五代詩•許堅傳》)

後漢

高祖乾佑元年(九四八)。初,沈丘人舒元,嵩山道士楊訥,俱以游客于李守貞;守貞爲漢所
攻,)遣元更姓朱,訥更姓李,名平,間道奉表求救于唐,唐諫議大夫查文徽,兵部侍郎魏
岑請出兵應之。

(《資治通鑒•卷二百八十八《後漢紀三》)

後周

世宗顯德二年(九五五)。五月,……甲戌,詔曰:“釋氏貞宗,聖人妙道,助世勸善,其利
甚優。前代以來,累有條貫,近年已降,頗紊規繩。近覽諸州奏聞,繼有緇徒犯法,蓋無科
禁,遂至尤違,私度僧尼,日增猥雜,創修寺院,漸至繁多,鄉村之中,其弊轉甚。漏綱
背軍之輩,苟剃削以逃刑;行奸爲盜之徒,托住持而隱惡。將隆教法,須辨否臧,宜舉舊
章,用革前弊。諸道府州縣鎮村坊,應有敕額寺院,一切仍舊,其無敕額者,幷仰停廢,
所有功德佛像及僧尼,幷騰幷于合留寺院內安置。天下諸縣城郭內,若無敖額寺院,祗于
合停廢寺院內,選功德屋宇最多者,或寺院僧尼各留一所,若無尼住,祇留僧寺院一所。
諸軍鎮坊郭及二百戶以上者,亦依諸縣例指揮。如邊遠州郡無敕額寺院處,于停廢寺院內
僧尼各留兩所。今後幷不得創造寺院、蘭若。王公戚裏諸道節刺已下,今後不得奏請創造寺
院及請開置戒壇。男子女子如有志願出家者,幷取父母、祖父母處分,已孤者取同居伯叔兄
處分,侯聽許方得出家。男年十五已上,念得經文一百紙,惑讀得經文五百紙,女年十三
已上,念得經文七十紙,或讀得經文三百紙者,經本府陳狀,乞剃頭,委錄事參軍本判官
試驗經文。其未剃頭間,須留髮髻,如有私剃頭者,却勒還俗,其本師主决重杖勒還俗,
仍配役三年。兩京、大名府、京北府、青州各處置戒壇,候受戒時,兩京委祠都差官引試,其
大名府等三處,祇委本判官錄事參軍引試。如有私受戒者,其本人,師主、臨壇三綱,知事
僧尼,幷同私剃頭例科罪。應合剃頭受戒人等,逐處聞奏,候救下,委祠部給付憑由,方
得剃頭受戒。應男女有父母,祖父母在,別無兒息侍養,不聽出家。曾有罪犯,遭官司刑責
之,及弃背父母、逃亡奴婢、奸人細作、惡逆徒党、山林亡命、未獲賊徒、負罪潜竄人等,幷不
得出家剃頭。如有寺院輒容受者,其本人及師生、三綱、知事僧尼、鄰房同住僧,幷仰收捉禁
勘,申奏取裁。僧尼俗士,自前多有捨身、燒臂、煉指。釘截手足、帶鈴挂燈、諸般毀壞身體、
戲弄道具、符禁左道,妄稱變現還魂坐化,聖水聖燈妖幻之類,皆是聚衆眩惑流俗,今後
一切止絕。如有此色人,仰所在嚴斷,遞配邊遠,仍勒歸俗,其所犯罪重者,准格律處分。
每年造僧帳兩本,其一本奏聞,一本申祠部,逐年四月十五日後,勒諸縣取索管界寺院僧
尼數目申州、州司攢帳,至五月終已前文帳到京。僧尼籍帳內無名者,幷勒還俗。其巡禮行
脚,出入往來,一切取便。”是歲,諸道供到帳籍,所有寺院凡二千六百九十四,所廢寺
院凡三萬三百三十六,僧尼系籍者六萬一千二百人。

(《舊五代史•卷一百十五《周書第六》)

世宗顯德二年(九五五)。敕天下寺院,非敕額者悉廢之。[敕額者,敕賜寺院,如慈恩、安國、
興唐之類。]禁私度僧尼,凡欲出家者必俟祖父母、父母、伯叔之命。惟兩京、大名府、京北府、
青州聽設戒壇。禁僧俗捨身、斷手足、煉指、挂燈、帶鉗之類幻惑流俗者。今兩京及諸州每歲造
僧帳、有死亡、歸俗,皆隨時開落。是歲,天下寺院存者二千六百九十四,廢者三萬三百三
十六,見僧四萬二千四百四十四,尼一萬八千七百五十六。

(《資治通鑒•卷二百九十二《後周紀三》)

世宗顯德三年(九五六)。十一月……戊申)放華山隱者陳摶歸山。帝素聞摶有道術,征之赴闕,
月餘放還舊隱。

(《舊五代史•卷一百十六《周書第七》)

陳摶,陝西人,能爲詩,數舉不第,慨然有塵外之趣,隱居華山,自是其名大振。世宗之
在位也,以四方未服,思欲牢籠英杰,且以摶曾踐場屋,)不得志而隱,必有奇才遠略,于
是召到闕下,拜左拾遺。摶不就,堅乞歸山,世宗許之。未幾,賜之書,敕陳摶,“朕汝高
謝人寰,栖心物外,養太浩自然之氣,應少微處士之星,既不屈于王候,遂川隱于岩壑,
樂我中和之化,慶乎下武之期。而能遠涉山塗,暫來城闕,浹句延遇,宏益居多,白雲暫
駐于帝鄉,好爵難縻于達士。昔唐堯之至聖,有巢、許爲外臣,朕雖寡薄,庶遵前鑒。恐山
中所闕,已令華州刺史每事供須。乍反故山,履茲春序,緬懷高尚,當適所宜,故茲撫問
想宜知悉。”即陶轂之詞也。初、摶之被召,嘗爲詩一章,云:“草澤吾皇詔,圖南摶姓陳。
三峰十年客,四海一閑人。世態從來薄,詩情自得真。超然居物外,何必使爲臣。”好事者
欣然謂之答詔詩。

(《舊五代史•卷一百十九《周書十》)

世宗顯德三年(九五六)。帝召華山隱士真源陳摶,[真源,漢苦縣,隋爲谷陽縣,唐高宗乾封
元年以老子所生之地改爲真源縣,載初元年改爲仙源縣,神龍元年複曰真源,屬亳州。宋
大中祥符七年改曰衛真縣。]問以飛升、黃白之術,[飛升者,謂羽化而升仙。黃白者,謂煉白
金爲黃金。]對曰:“陛下爲天子,當以治天下爲務,安用此爲!”戊申,遣還山,詔州縣長
吏常存問之。

(《資治通鑒•卷二百九十三《後周紀四》)

……(郭)無爲,棣州,方顙鳥喙,好學多聞,善談辯。嘗衣褐爲道士,居武當山,周太祖討
李守貞子河中,無爲詣軍門上謁,詢以當世之務,太祖奇之。或謂太祖曰:“公爲漢人臣
握重兵居外,而延縱橫之士,非所以防微慮遠之道也。”由是太祖不納,無爲去,隱抱腹山
承鈞內樞密料常識之,薦其材,承釣以諫議大夫召之,遂以爲相。
(《新五代史•卷七十《東漢世家第十》)

You might also lik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