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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很好而已

杰里米·伯恩斯坦

1 1981 年初,我收到邀请,要我在一次作家会议上作个报告。这会就在新泽西州对面宾夕法
尼亚州特拉瓦河上某个地方开。我记不得具体地名了,但是我查了一下地图,觉得很可能是
新希望。我一开始不打算去。理由有好几个。我当时住在纽约,课时排得很满。我的周末很
宝贵,所以一想到要星期六天不亮就起床,然后租辆车开过整个新泽西州去作一个报告,实
在有点倒胃口。我还记得,答应付我的酬金几乎还不够我付来回路费的。不仅如此,建议我
讲话的题目,我真的也已经没有兴趣了。我因为既教物理又搞写作,所以常常被要求谈谈这
两者的联系,如果有的话。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好像应该说说这个,但是现在 20 年过去了,
我想说的只有一句话:物理和写作都非常困难,尤其是如果一个人想把两件事都做好的话。

2 这次会好像中心在诗歌,这就让我想起罗伯特奥本海默过去常常讲起的关于他自己的一件
趣事。我下面要讲的,奥本海默是一个重要的角色,所以我这里要多讲几句。1925 年奥本
海默从哈佛毕业以后,他得到了一笔研究生奖学金到欧洲去学习。他在英国过得很不愉快,
似乎还得了精神崩溃病。之后他就到德国去读他的博士学位。他在著名的德国理论物理学家
曼克思波恩指导下搞研究,并于 1927 年他 23 岁的时候得到他的学位。波恩对奥本海默的印
象不算太好,1975 年在他身后发表的对奥本海默的回忆中,他这样写:“奥本海默是一个
才华出众的人,我常常感到他的才华会使别人感到很窘,并引起麻烦。在我量子力学的普通
讨论课上,他会常常打断发言人,不管是谁,包括我在内。他会走到黑板面前,拿起粉笔对
所有人说:‘这道题这么做要好得多。’”实际上,事情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参加讨论
的奥本海默的同学都向波恩请愿要他制止发生这种情况了。

3 量子力学是一年前由薛定谔、海森伯格和保罗 A. M.狄拉克发明的。下一年,狄拉克作为一
个访问学者来到了格丁根大学,而且碰巧住在一位名叫卡里奥的医生家的一座大房子里,而
且奥本海默在那里也有一个房间。狄拉克当时是 25 岁。这两位年轻人成了朋友——当然是
在任何人能够和狄拉克建立友谊的意义上。狄拉克尽管那么年轻,但他已经是一位伟大的物
理学家,而且我认为他自己也知道这点。他很可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他是一
个,而且始终是一个难以理解的谜。他很少说话,但一旦开口,他的话总是极为精辟,而且
有压倒一切的威力。这肯定对奥本海默影响很大。因为就在他在波恩的讨论课上不断打断别
人说话,宣告自己对量子力学的计算能做得更好的时候,比他只大了两岁的狄拉克却发明了
这门学问。总之,在这过程中,他们两人常常一起去散步。根据我后来听奥本海默说的故事,
有一天晚上,他们两人沿着围绕格丁根大学的墙上散步,说着说着就讨论起奥本海默的诗歌
来。我估计所谓“讨论”基本上就是奥本海默的独白,不过后来突然给狄拉克打断了。狄拉
克问他:“你怎么能又研究物理,又写诗?在物理学里,我们是想让人们了解一些以前没人
知道的事情,而写诗……”奥本海默没有往下说,让人自己去猜想。要能听他当时是怎么回
答的倒是有趣的,但是在一个专门讨论诗歌的会议上我要去复述这类故事恐怕不会特别合适。

4 可是与我这些不去参加这个会的极好理由针锋相对的也有两条理由,而且这两条理由最后
得到了胜利。首先,我当时正好处在和一位年轻姑娘恋爱的初期。她很想从事写作。她想从
事写作到这种程度,以至于她辞去了一个广告公司里待遇十分优厚的工作,给她自己一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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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用她积蓄的钱,集中写作,别的什么事也不做。这么做是需要有胆量的,但是就像很
多试图这么做的人一样,她也发现进展十分不顺利。实际上她已经感到相当泄气。所以,为
了鼓励她,我建议她参加那个会,因为那里她会有机会和面临同样困境的人交谈。除此以外,
我还在这次会议暂定的日程表上看到会上发言的人当中有一位是斯蒂芬·斯本德。这后一条
理由是决定性的,理由我下面要说。我得首先声明,我并不是斯本德诗歌的大粉丝。对我来
说,他是那种关于他们作品的评论比他们的作品本身要有趣的作家。但是我带着极大的兴趣
读过他的自传——《世界中的世界》——尤其是里面所描写的我真正佩服的诗人 W.H.奥登
的那种狄拉克式的简洁,用词的奇妙,以及寓庄于谐,用风趣的言语谈论严肃事情的本领—
—“至少我的现代风格作品会给人带来欢乐/ 就像英国主教在论述量子力学”——这两句诗
让我真忍不住捧腹。斯本德对奥登的着迷也使我着迷了。奥登对于斯本德肯定就像狄拉克对
于奥本海默,永远都在提醒他们知道“伟大”和“无非是很好而已”之间的区别。我也注意
到,斯本德,和奥本海默一样,似乎也“注意力不集中”。他有部分的犹太血统,又有同性
恋的倾向,又曾经是英国建制派人物,人们真的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时间写诗歌。而由于都
极其怪癖,奥登和狄拉克都能隔绝于俗世,很可能也不是偶然的。他们能像激光那样集中他
们的脑力。我在 1981 年还不知道的是——我一直要到 1986 年斯本德的日记出版以后才知道
——斯本德 1956 年的 11 月曾经短期访问过普林斯顿大学从事高级研究,那是我到那里的前
一年,是狄拉克多次来访中的一次的前两年。

5 斯本德日记中对他这次访问的记载中所说的和没有说的都让人回味无穷。他首先注意到
“奥本海默住在一座漂亮的房子里,屋内几乎全部刷得雪白。”这是主任的花园房子。斯本
德没有注意到,由于奥本海默有美国西部的背景,草地上奇怪的还有一匹马。他接着写道:
“他有漂亮的油画。所以我们一到,他就说:‘现在该请诸位看看我那幅梵高的画了。’我
们走进他的会客室,看到一张非常美的梵高的画,上面画的是田野上的太阳,太阳周围几乎
完全为阴影所包围。”我记得那年我驾着车顶有个大洞的折叠轿车从洛斯阿拉莫斯穿越全国,
立刻赶去和他会面,连身上厚厚的灰尘都来不及洗。会面结束的时候,他和他夫人有些油画,
也许我什么时候愿意看看。我当时不知他在说些什么。几个月以后,我应邀去奥本海默家里
参加一个晚会,这我才知道他在说一幅梵高的画。几年以后,我得知,那是他从他父亲那里
继承下来的小小的收藏品的一部分,而且他从来就没有增添过。

6 在他的日记里,斯本德这样描写奥本海默的外貌:罗伯特·奥本海默是我见到过的外貌最
为奇特的人中的一个。他的头颅很像一个十分聪明的小男孩,头颅的后背很长,让人想起埃
及人故意拉长的那种头颅。它给人的印象就像鸡蛋壳那样脆薄,由一个十分瘦的脖子支撑着。
他的表情既容光焕发又有些像苦行僧。“他的这些描写我觉得都对,他唯一没有提到的是奥
本海默的确有一个给太阳晒得起皱纹的面孔,说明他的确经常在户外活动。斯本德似乎也没
有说到奥本海默的眼睛。他的眼睛有一种警惕的冷光。暹罗猫有同样的表情。但是更重要的
是,奥本海默在斯本德的日记里是作为一个脱离躯壳的人物,和斯本德自己生活的背景没有
什么关系。

7 三年前,奥本海默以对国家不忠诚受到审讯,而且他能接触机密的许可被取消,但这在斯
本德日记中没有任何评论。对奥本海默提出的控告中有一条是他的妻子凯瑟琳·普爱宁·奥
本海默曾经是约思夫·达立特的前妻,而后者曾经是一个共产党员,1937 年死于为西班牙
共和军作战的战斗中。1937 年,斯本德也是英国共产党的党员,同时也在西班牙呆过一段
时间。不知道奥本海默是否知道此事。他通常对他有兴趣的人的事情大多都记得。他夫人“小
凯猫”奥本海默知道此事吗?斯本德来访的时候,她在楼上没下来,“病了”。这两件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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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吗?斯本德没有就此发表评论。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们之间有那么多事情可以说,
但是却没有说。他们只谈论了苏伊士运河的入侵问题。

8 我到学校的第二年秋,狄拉克也来访。我们都知道他要来,但谁也没有遇见过他,尽管传
说有人已经见到过他。到这个时候,狄拉克已经三十四五岁。他在物理学界是一个古怪的角
色。和爱因斯坦不同,他始终继续有研究的成果,而且还不时地对它们进行评论。但是,他
也和爱因斯坦一样,没有追随他的学派,也几乎没有教出什么学生。他基本上没有合作者。
又一次,有人问到他这一点,他回答说“物理学里最好的思想只能来自一个人。”这似乎也
适用于诗歌。他在剑桥大学授课教量子力学理论。在该校,他拥有牛顿的鲁卡西客座教授的
荣誉称号。他讲课几乎就照读他用精确和简洁的语言写就的量子理论的伟大的讲稿。当有人
提到这点时,他回答说,他在这个问题上想过很多,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来展示了。

9 在研究所里我们每周有一次物理讨论会。主持会议的是奥本海默,他会不时地打断别人的
讲话。那年秋天的早些时候,我们正在会议进行当中——大约有四十个参加会议的人,挤在
这间小屋子里——突然门开了,狄拉克走了进来。我从前从来没有见过他本人,但我在照片
上见过他。其真人要好看得多。他上下基本上穿着一套蓝西装——裤子、衬衫,我记得还有
套头衫——但是给我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的是他高及大腿满是泥巴的橡皮靴。原来他一直在
花大量时间在研究院附近的林子里用斧头砍出一条往特伦顿方向的小道。几年以后,当我开
始为《纽约客》写文章,想写一篇狄拉克的特写时,他建议,我们有些谈话也许可以在他开
辟那条小路的时候边干活边进行。显然他那个时候还在修路。

10 现在差不多 25 年过去了。太阳还没有升起,而我正和我女朋友开车穿越新泽西州。我们
大约清晨五点离开纽约,以便我能准时到达去作我那定在上午十点多钟的报告。我已经凑合
着写了一个关于物理学和写作的发言提纲。我们俩都没有正经吃什么早餐。当我们开车通过
林肯地下通道时,我想起了我同事李政道有一次告诉我的关于狄拉克的一个小故事。他那次
开车从纽约送他到普林斯顿,也走这条地下通道。开出隧道后过了一会,狄拉克打破了沉默
说,平均说来,如果他们把过路费加倍,然后只在一端设收费站,他们收到的过路费差不多
是一样的。几年以后,港务局似乎作出了同样的分析,将收费站减少了一半。我们经过那条
通向普林斯顿的岔路。心里不禁想去拜访一下。但是那时奥本海默已经谢世。狄拉克和他妻
子住在佛罗里达。他妻子是他物理学家朋友尤金维格奈的妹妹。狄拉克介绍她时总说她是维
格奈的妹妹,他会说“我想让你见见维格奈的妹妹。”狄拉克 1984 年死于佛罗里达。

11 我们到达会议中心的时候,还有几分钟才轮到我作报告。在会议室里没有人,或者说几
乎没有人。因为在会场中间,坐着斯本德。我从他的照片上一下认出了他。克里斯托弗伊舍
伍德曾经描写斯本德的眼睛说,他的眼睛有蓝铃花的那种夺目的蓝色。斯本德那天穿着深蓝
色的西装,和那种英国的条纹衬衣——也许是 Turnbull and Asser 的名牌吧?——只要穿上
这种衬衣就能让人立刻感觉好多了。他系的是某个俱乐部的领带。他在我报告期间什么话也
没说,而且我报告一完,就离开会场。和他一起离开的是我驾车跋涉五个小时来给他们讲话
的为数少得可怜的听众。我女朋友和我然后就在本地一家咖啡店里吃了一顿极其一般的午饭。
看来似乎没有正式的午餐。到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没有一点情绪了,准备马上回纽约。但是
她非常想等着听斯本德关于诗歌的专题讨论会,起码参加一段时间,于是我们就这么做了。

12 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诗歌的专题讨论会,所以很难想象这种讨论会有些什么内容。我参加
过很多次物理的专题讨论会,知道它们怎么开法:六个物理学家在一个房间里,前面是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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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板,六个人大声互相争论。斯本德这次主持的讨论会房间里已经坐满了,一共可能有 30 人。
一个人也许不能太从表面看问题,不过这些人——多数是妇女——在我看来,似乎紧紧抓住
诗歌不放,把它当成某种救命的木筏。如果我在此之前就已经有机会得到斯本德的日记(它
要几年以后才出版),我就会知道,到这个时候,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实际上,自他十年
前从伦敦的大学和学院退休以后就靠这样给一伙人作报告上课谋生。我也会知道,到 1981
年,他已经对此十分厌倦,他也对作为现在已经去世的朋友们——奥登、C. Day 路易斯,以
及其他人的化身感到厌倦。他比他们活得都长,但是仍然活在他们的阴影之下,尤其是奥登,
这位他第一次在牛津遇见的时候与奥本海默遇见狄拉克差不多是在同一个年龄,同一个时间。

13 斯本德走进会议室,手上拿着一叠参加讨论会的成员所写的诗歌。他没有开场白,一上
来就开始朗读学员的诗。这些诗水平低得让我吃惊。大多数的诗似乎就是一些词的堆砌:“天
空、性、大海、地球、红色、绿色、蓝色。”诸如此类。斯本德没有透露他对这些诗的看法。
只是偶尔,他会停止朗读,找到作者,问类似这样的问题:“你在这地方为什么选择用红这
个词而不是绿?红色对你有什么含义?”他这套话语熟悉得似乎完全可以不假思索。

14 可惜在斯本德的日记里没有关于这次讨论会的记载。但很明显,他当时社交活动十分丰
富:今天是和杰奎琳·奥纳西斯一起进餐,一个星期以后是和罗思柴尔德家族在莫顿庄园
——整套的活动。我的感觉是,不管他当时在想什么,反正和这次讨论会风马牛不相干。反
正我是越来越恼火了。我猜这与我当然没有关系。但是我投入了整整一天,所以我认为斯本
德还欠我们一点东西,我不知道欠我们什么——总之还欠点东西。

15 我的女朋友肯定已经意识到我要有所动作了,因为她开始在她带来的大笔记本上拼命写
了起来。最后,在又一个特别恶劣的“词的罗列”以后,我举起了我的手。斯本德脸上显得
有些惊讶,但是他点了我的名字。我问他:“为什么这也算诗?”多年以后我读他的日记才
发现这个问题他已经被学生问过多次了,而且他从来没有想出一个能使他自己满意的回答。
1935 年,奥登为一本供小学生用的诗的选集所写的介绍中,把诗歌定义为“好记的讲话”。
这定义听起来不错,不过人们要问,对谁好记?这问题难道不重要吗?如果不重要,要专题
讨论会干嘛?

16 我不记得斯本德是怎么回答的了,但是我接着告诉他,我当学生的时候,曾经听过 T. S.
艾略特的一次演讲。演讲完了以后,听众里有一个学生问艾略特他认为英语里最美的句子是
什么——这实在是一个愚蠢的问题,就像问什么是世界上最大的数字。可是让我吃惊的是艾
略特居然毫不迟疑地回答道:“但是看哪,那披着金黄色披风的清晨/正踏着朝露,漫步在
远处东方的高山之巅。”我问斯本德他认为在英语中最美的句子是什么。他从他椅子上站了
起来,毫不犹豫地伸手在黑板上写下了奥登的一行诗。写完以后,他望着这句诗,脸上的表
情我永远不会忘记——遗憾、惊叹、羞愧,也许还有羡慕。他缓慢地背诵了这个句子,完了
后坐回到椅子上。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我向他表示感谢,然后就和我女朋友离开了。

17 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想这些事了,但是最近,因为某种原因,它又全让我回忆起来了,
几乎全部。我记起了所有的事情,但就是忘记了斯本德在黑板上写的那句诗。我只记得,那
行诗和月亮有关——讲月亮怎么样。我 15 年前的女朋友已经和我分手了,我不好再去问她。
我有收集过去资料的习惯,主要是一些物件,过去准备纳税的时候用得着。也许我还保留着
那次会议的活动日程表,上面也许有我抄录的这句诗。我检查了 1981 年的所有信封,没有
和这次旅行有关的线索。后来我突然有个主意——我就把奥登的诗从头至尾看一遍,把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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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有关系的每一句都找出来,看看有没有哪一句会唤起我的记忆。使我惊讶的是,我一开始
进行这样工作就发现这些诗里提到月亮的地方非常少。在这本 897 页的选集里,我怀疑有没
有二十处。在《登月》那首诗里有这么一句“感谢上帝,我的月亮还没有受到污染,她圆缺
依旧,依旧是傲然统治天庭的皇后,……”或是《焦虑的时代》里的那句,“当温柔和平的月
亮升起,芦苇发出沙沙的声音……”或者是“梦幻曲”里的“那皎月悄然露面/ 绕过高山参
差不齐的尖峰/ 慢慢照亮了万里长空/ 就像来到自己居所的主人翁”——这些诗句都很精彩,
但都不是我记得的那句。最为接近的是“一弯如钩弦月,高挂天际/ 洒着淡淡的月光/ 一个
天上的道德顾忌。”也来自《焦虑的时代》。但还是不像我记得的那句。

18 后来我有了个主意。我要重读一下斯本德的日记,看看里面有没有提到奥登诗里关于月
亮的句子。在他 1975 年 2 月 6 日所写的日记里,我发现了下面这一段:“要模仿晚年的奥登
不算太难。[他已经去世于 1973 年。] 因为在他晚年的诗中,他有点像一个脾气不太好的老
头,一个写作技巧同样出色的雄心勃勃的年轻人也能代替他,拿脚伸进他的软拖鞋。但是要
想模仿早年的奥登那就难了,‘这月亮/没有历史,/早就如此/十全十美…’”我现在能够肯
定,这就是 1981 年那天下午斯本德在黑板上写的那个句子。

19 可怜的斯蒂芬·斯本德,可怜的罗伯特·奥本海默,都被局限在——如果不是降低到—
—无非是相当不错的范畴,而他们都不可避免地感到悲哀,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什么才是真
正的出类拔萃。“作为一个无足轻重的诗人就像一个无足轻重的皇室成员,”斯本德在他的
日记里写道,“而正如玛格丽特公主的前宫女有一次和我说的,无人会对此感到高兴。”至
于奥本海默,我记得 Isidor Rabi 有一次告诉我“我从来没有遇见过比他更聪明的人。但要想
更加有独创和更加深刻,我认为你必须更加专注。”

20 正如斯本德所说,W.H. 奥登的诗无法模仿,正如保罗·狄拉克的物理无法模仿一样。
这就是伟大的诗歌和伟大的物理学的共同之处;两者都被无法预计的天才的浪潮推动着前
进,快速地越过那些不过还不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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