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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离魂》

“懒虫起床,懒虫起床!”

我翻了个身,啪的一下拍掉闹钟,闹钟在跌向地面的同时含糊地报出时间,我叹了口气,拥被而起,坐在床
上愣了一下神,匆忙开始穿衣洗漱。

叮的一声长响,烤好的面包片弹了出来,我拿起那两片面包,匆匆涂了一点果酱,拎起包跑出门去。

车库里拿了车出来,我匆匆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自己,还好,昨晚的糟糕的睡眠并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镜
中还是那样白皙细致的肌肤,我轻轻揉着眉心,一边顺手打开音响,柔和的乐曲在车厢里响起。

车外依旧是一片繁忙的景象,所有的人又是一幅匆匆忙忙的表情。我轻轻笑笑,又是繁忙的一天了。

总是这么忙……

我走出车库,乘电梯到十二楼。

“怎么回事?”我拉住站在电梯门口的同事陈非,“怎么这么多人?”

陈非转头过来,一脸茫然的看看我:“我也不知道,来的时候这里就被围着,里边可能有什么事。”顿了顿
又补一句,“可能是警察在里边。”

“警察?”我不由错讹,这么大的架势,会是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陈非还是一脸茫然,“我比你来顶多早十分钟。”

“噢,”我淡淡应一声,转头打量四周,十二楼的大门外全是被清出来的同事,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
语,不时对着门内指指点点。我低低叹口气,一片三姑六婆的市场,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依依。”一只手搭在我肩上。

“可盈,知道里边什么事吗?”我淡淡问问,心里却很是着急,上午约了客户来谈,这个样子,该怎么办?

“早上来的时候,钟点工出来报的案,说是有人死在里边了,”可盈皱着眉头,“不知道是谁……”

我摇摇头,这个小糊涂,说什么都是乱七八糟的一团乱。我伸手出去捏捏她的脸,不由笑了。

“依依,你还笑,我们这一层要是真的死了人,那多恐怖?”可盈瞪了大大的眼睛,“我想起来就怕。”

“急什么,”我瞟了一眼大门,“你也不能肯定是真的出了事,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吧?”

“也是哦,”可盈慢慢红了脸,我不由笑笑,揽了她的肩。

“先等着吧。”
“出来了……”人群一阵骚乱。

我拉着可盈站到一边,大门里两个抬着担架的白大褂慢慢出来。

“是法医啊。”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

“那担架上的该是尸体了?”有人低低地问了一声。

“依依,我有点怕。”可盈在我耳边小声说。

“别怕。”我握紧可盈的手,“应该没什么的。”

那两个法医慢慢抬了担架向电梯那边走过来,我拉着可盈往一边再闪远些。有人按了电梯的按钮。

电梯门开了。

“啊——”担架在电梯门上碰了一下,罩在尸体的上的布滑下半幅,身后的可盈尖声大叫。

我转过头去扶住可盈,勉力忍住喉咙中作呕的感觉。

好多的血……

我闭上眼,看到的那一幕却像是定格在眼底。

死的是市场部的龚言,白布滑下,露出死者可怕的伤口,整个颈部好像是被生生扯开的一般,血肉模糊的一
大片,而他的双眼,那么死死的瞪着,好像要从眼眶中突出来一般,一种巨大的恐怖慢慢弥漫在我心底。

“是小龚啊……”

“是啊,昨天他还好好的……”

“出了什么事?”

“谁知道?挺好的人呢……”

我盲目的晃晃头,好像这样就能把看到的东西甩开似的,周围的人的窃窃私语让我觉得异常烦闷。

“依依……”可盈拽着我的手,“我好想吐……”话未说完,未消化的早餐便已喷在我身上。

我退了一步,低头看白色套裙上的污渍,打开包找纸来擦。

一条手帕送到我眼前。

我抬头,一个并不认识的人。很高很瘦,并不是很帅气的人,但眉宇间却隐隐透着英气。
“我是警察,”见我疑惑,他笑笑,“便衣,你不信?”手中的手帕向前递递,“擦擦吧。”

“不了,很脏的。”我迟疑一下,从包里拿出纸来,对他笑笑。

他也笑笑,无所谓的耸耸肩,收回手帕。向电梯转去。

“再见。”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听到他低低的声音。

“依依,对不起,”可盈怯怯地看着我的衣服,“你的衣服……”

“没关系,”我丢掉手里的纸,抬起头,“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鹊桥仙

回复[2]:依旧是繁忙的一片,清晨的惊悸过去,十二楼的“精英”们仍旧像往常一样的忙碌,没有人有时间关注
这个带着恐怖气氛的命案,龚言死了,其他的人还是要这么活着,忙碌着自己的生计问题。

我到更衣室换了放在这里备用的衣服,打电话叫干洗店的人来拿了换下的衣服去洗,稍作整理一下,前台的
小姐打电话过来说昨天联系好的客户便已到了。

又是好一阵的忙碌。

“忙完了吗?”可盈抱了一堆文件过来,“早上的事真是对不起。”

我笑笑,接过可盈递来的文件放在一边,整理一下桌面,站起来。

“别想那件事了,走吧,我们去吃饭。”

楼下的餐厅里挤满了人,大多聚在一起高谈阔论。

“他们一定在说龚言的事情,”可盈皱着眉头,“人都死了,还说什么?”

我笑笑:“随他们说去吧,反正龚言也不会知道。”一边端了餐盘找了座位坐下。

“韩依,”十楼营销部的李雪端了餐盘过来挤到我和可盈身边,一脸兴趣满满的样子,“我听说你们那里死
了人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暗暗皱了皱眉,往旁边侧了侧身子,淡淡回答:“不清楚,警察来看过,没有定论。”

“警察都来了?”李雪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八度,“这么夸张啊?”看到别处的人都盯着她看,越发得意地笑,
又赶忙压低了声音,“韩依,昨天好象你们企划部的人走得最晚啊?”

我微微一笑,没有答话,可盈却不服气的叫出来:“李雪,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说龚言是我们杀的?”

李雪却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我可没说啊,是你自己这么说的,而且也确实是你们企划部离开公司最晚,
到底是什么真相,鬼才知道,你可不要随便诬赖我!”说完,低了头装作专心地吃饭。
“你……”可盈不由气结。

我拉了可盈的手,收拾吃好的餐盘:“可盈,我们走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可盈不服气地嘟了嘴:“总是这样,每次都是她搞出一堆是非,然后赖在人家身上,最讨厌了!真是好人不
长命,这种人却会活得好好的。哼,最好……”

“可盈,不要胡说,”我看了可盈一眼,“何苦和她计较。”

“韩小姐,”我抬头,是总经理的秘书,“郭先生叫你。”

“知道了。”我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郭先生。”我推门进去,屋里还有一个人,我看了一眼,不由愣了一下,是上午那个自称是警察的人。

“韩依,这是刑警队的副队长周易,他来了解情况,你负责接待一下。”说完转向周易,“韩依,企划部主
任。”

“你好,”周易笑笑,伸出手来,“我们早上见过。”

“你好,”我笑笑,“到我办公室来谈吧。”

“为什么找我?”我递了杯水给周易,“因为昨天企划部的人走得最晚?”

“谢谢,”周易欠身接过水杯,“是啊,你们离开的最晚,所以想问问你一些情况。”

“昨天我们开会,确定投标方案,因为今天上午有客户来谈这件事情,”我低头想了一下,“我们大概是九
点的时候离开的,当时市场部好像灯是亮着的,但是不知道里边有没有人。”

周易笑笑:“不要紧张,我不是怀疑你,以龚言的身体状况,你……”他看着我笑笑,没再说下去。

我也笑笑:“我知道的就这些。”

周易点点头:“你们开会的时候又没有听到什么异常吗?”见我疑惑地看他,“比如说是奇怪的声响什么
的。”

我摇头:“没有啊,晚上这里很静的,我们开会的声音也不大,有动静我们会听得到的。”

周易笑笑,站起来:“谢谢你的合作,有什么想起来的,可以打电话给我,这是我的电话,”又是爽朗的一
笑,“很高兴认识你。”

我伸手握住他的手:“不客气。”
“那么,”他看着我,“再见。”
---鹊桥仙

回复[3]:半个月平淡地度过了,警方还没有找到明显的线索,龚言的死带来的恐怖气息似乎也已经远去,终于不
再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也许不再会有人想起,曾经有这么一个人,竟然以如此恐怖的面目离开世间,一切会
慢慢地消逝,伴着时间。

“依依,你的信。”可盈递来一个大大的信封。

我撕开,一张大红的喜帖掉了出来,我愣了一下,捡起来看,没有打开,找出信封里的信纸,慢慢地读。

“依依,我要结婚了,也许寄这封信给你太过残忍,但我还是希望可以得到你的祝福,来参加我的婚礼吧…
…”

我没有再看下去,慢慢折起信纸,和喜帖一起收了起来,开始工作。

心却无法平静下来,信是天昊寄来的,一个曾经在神前发了誓要和我相守一生的男孩,终于有这么一天,寄
来一封信,平静地告诉我,就在那个我曾经逃离的城市,他要牵起另一个女孩的手,携手走这一生。而曾经留下
的那个关于爱与不再爱的故事,点点滴滴,留下的伤痛,也许只有我在承担而已。

“天昊,对不起,你的婚礼我不能去参加了。”我放下笔,不再多写,相处那么多年,这点默契,相信还是
会有,我不写出原因,相信他会明了。

我慢吞吞将信纸折好放进信封里,仔细地粘了信封,但愿所有的尘缘往事,可以随着这寥寥的字,全部封存。

“依依,还不走啊?”可以推门进来,“圣诞夜啊,不用那么辛苦啦!”

我看着她笑笑,她的脸慢慢红了一下:“依依!不要这样看我啦!”

“你去吧,知道你有约会,玩得开心,”我挥挥手,“走吧,不要叫人家久等。”

“那你也早点走喔!”可盈退出去,随手带了门。

寄了信,独自踯躅在街上,看对对情侣相拥而过。也许今夜,落寞的只有我一个。

街心的花园里幽幽暗暗,正是适合情侣谈情说爱的好场所。我慢慢走进去,选了幽静的角落坐下。

一对情侣相拥着从我面前走过。

“怎么只有她一个啊?”

“也许,她在等男朋友呢!”

我苦笑一下,这个没有雪的城市里,连圣诞节的时候居然都可以穿着薄薄的裙子度过,哪里像在家乡,圣诞
节的时候,都会有片片的雪花飘下,那么美丽。
连那时幸福的我,大概也是美丽的吧。

“依依,玫瑰还是火锅啊?你来选!”那是天昊帅气的脸,永远都如同灿烂的阳光。

“可不可以都有啊?”我塞了冻得冰冷的手在他掌心。

“不可以这样贪心……”他一手握了我的手,一手点了我的鼻尖笑骂。

我笑笑,那时的我们,没有钱,买不到浪漫,每每的圣诞节,都是去火锅店里饱饱地吃上一顿大餐,冬日的
寒气慢慢去驱散,留下点点的温馨。

玫瑰是奢侈的,情人节、七夕、圣诞,每每看了别的女孩子捧了满把的玫瑰依在男友身边,心里都会有一点
淡淡的心酸,天昊捕捉到我的目光,便会握了我的手:“依依,有一天,我会捧了满把的玫瑰……”

可惜没有等到那一天,因为景萧的出现。

“依依,对不起……”

我遥遥看向天际,过不了几天,天昊便会捧了满把的玫瑰,迎娶他今生的新娘。我知道,景萧是喜欢玫瑰的。

玫瑰不再是奢侈,现在的我,可以用玫瑰铺了满屋,只要我乐意。

却不是天昊送的。

当日负气出走,拼了命要做出一番事业给他看,要他知道,离了他,我一样可以过,甚至活得更好。如今当
年奢望的东西全有了,大屋、名车……却少了身后一直注视的目光。终于知道,这一场爱恋,我是彻头彻尾的失
败者。

我低下头,眼泪不争气的滑下,这个寥落的城市,这个寂寞的我,伴着的只有孤独。

“韩依?”一双脚停在我面前。

我茫然抬头,迷离的泪光中,立在面前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

居然是周易。
---鹊桥仙

回复[4]:那一夜,在酒吧和周易喝了很多酒,絮絮叨叨的讲了很多话,很多埋在心中很多年的话,曾经以为这一
世都没有机会讲出来了,但却一股脑地倒给了周易,终于明白,所有的坚强都是伪装的,那一夜,那个人,如果
不是周易,我想我也会那么哭哭笑笑的诉说一晚上。也幸亏是周易,才有了无惊无险的回了家,沉沉睡去的那个
瞬间,似乎看到周易忧郁的双眼,那么忧愁的看着我。

“韩依,为什么,你那么不开心?”

我没有回答,带着泪水和困倦,沉沉睡去。
第二天,仍是那么匆匆忙忙的赶了去上班。

十二楼的楼梯口又围了满层的人,惊惧无比地盯了紧闭的门看。

“怎么了?”我拉住可盈。

“依依,又死了人了……”可盈惊恐的看着我,“这是第二个了,我好怕。”

我的头开始沉沉的疼起来,又一个,这回是谁?

法医抬了担架出来,有人让道,有人帮忙按了电梯,我呆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一切就像上次的样子,就像是
镜头的闪回,旁观的人似乎也因为适应而麻木一般,连可盈都是漠无表情地看着。

进了大门,看到经理送周易出来,平淡的点个头,就那么擦肩而过。

“韩依,这段时间公司出事挺多的,策划部这边你负责,注意一下安定人心。”郭先生送了周易回来,忧心
忡忡地推门进来。

“我知道。”我抬头淡淡回应。

中午的餐厅可谓人声鼎沸了,不用听也该知道是在讨论新的命案。

“依依,这次是谁啊?”可盈搅着餐盘里的饭粒,苦着脸看我。

“市场部的董庆。”我盯着盘里的食物,一点胃口都没有。

“唉,”可盈叹口气,“又是市场部的,他们部门和我们部门很近的,你说会不会……”

“别说了,”我摇头,“不会的。”

下班回了家,居然发现周易的警车等在楼下的车库。

“有事吗?”我锁了车,和他并肩走出车库。

“没什么事,”周易侧头看看我,“有点担心,就过来看看。”

“我没事的。”我淡淡回答,没有转过去看他。

周易不再说话,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案子,有进展吗?”见他看我,慌忙接上一句“不方便说就算了。”

“没什么,这个案子发生在你们那里,透露一点给你,也不算是违纪,”周易转过头去,“现在还是没有什
么明显的线索,不过两个案子的作案手法一致,所以很怀疑是同一个人所为。”
“那就是可以算作连环杀人案了?”我转头看看他,“这样的话,可能还会有第三起,第四起了?”

周易愣愣地看我一眼:“不要想得那么可怕,现在两件案子的死者都是市场部的,你在企划部,应该不会…
…”

“算了,”我笑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是这么说的吗?”

周易无奈地叹气:“韩依,你这么说,我这个警察真是颜面扫地。”

我勉强笑笑:“你多想了。”想了想周易之前的话:“你刚才说,两个案子的作案手法一致,是不是可以说,
董庆的伤口,和龚言一样?”

“是啊,像是被人生生撕裂的,没有刀痕,可是正常的人,哪有这种力量可以做到这样,毕竟脖子这个地方,
并不容易着力的。”周易紧紧地锁了眉头,“这件案子发生在保安很是严密的写字楼,影响很大,我的压力也很
大。”

我默默看了周易一眼,没有再开口。

“进来和杯咖啡吧?”我打开门,“也算谢谢你昨天……”我自嘲地笑笑,“昨天,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周易走进门,“偶尔发泄一下,是可以缓解压力的,你不用谢我,最起码,我是警察,这是
我应该做的。”

我笑笑:“你先坐,我去煮咖啡。”

“尝尝我的手艺,”我端出咖啡,“应该可以拿出来见人。”

周易接过杯子:“很香……”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

“我知道了,我就回去。”周易合上手机,一脸抱歉地看我,“韩依,我要回去了。”

“没关系,”我笑笑,“你先忙吧。”

周易拉开门,又停了一下:“韩依,我还是先跟你说一声吧,刚才那个电话是检验科打来的,关于伤口,他
们有了新的发现。”

---鹊桥仙

回复[5]:之后的两天,我都没有见过周易,我想他应该是在忙,而且,我和他并不是相熟的朋友,他在做什么,
他来不来见我,实在不应该是我该关心的。

但是在忙碌的间隙里偶然还会想到他,想起他含着忧伤的双眸,那样一张英气逼人的脸上所不应该有的表情,
想起他忧伤地问我,“韩依,为什么,你不快乐?”

将近下班的时候,接到他打来的电话:“我想见你,韩依,如果你有空,晚上可以和我一起吃饭吗?”
我没有拒绝。

“案子,有什么进展么?”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和他在一起,似乎总在关注这个问题。

周易长长地叹气:“韩依,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也许我说了你都不会相信。”他苦恼的挠头,这个举动
让我不由失笑,原来这个一贯稳重的刑警队长也会有着孩子般的一面。

“说说看吧,”我抿了一口果汁,“你不说,我岂不是连相信的机会都没了?”

“好吧,”周易看看我,“韩依,法医发现龚言和董庆的伤口不单纯是撕裂开的,伤口的断面上有比较奇怪
的印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我们初步判断,是齿痕。”

“齿痕,”我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周易苦笑:“我要是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好了,而且根据法医的判断,我们初步判断是齿痕的这种痕迹是发生
在撕裂的伤痕之前的。”

“那么,撕裂的伤口会不会是凶手用嘴巴造成的?”我不由打了寒颤。

“不是的,应该是手或者其他的外力造成的,韩依你想,如果是用咬的造成的,这个很机会很明显的,而且
我怀疑,之所以会有这个撕裂的伤口,是为了掩饰之前的那个奇怪的痕迹的。”周易缓缓摇头,眉头越锁越深。

“先有齿痕,后有撕裂?”我看了一眼周易,“你曾经说过,那个伤口不是常人所能造成的,有了这个齿痕,
会不会容易一点?”

“不会的,那个痕迹很小,不会有多大的助力,”周易无奈的裂了咧嘴,“那个只是怀疑是齿痕,现在还不
能断定呢!我们做警察的,说话要有证据的。”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漫无目的地搅着果汁:“你觉得这会是什么人做的案?”旋即又笑笑,“这个问法,是
不是很无聊?”

周易宽和地笑笑:“不知道啊,心理变态者,或者是杀人狂魔,怎么都有可能,而且是个很不容易对付的人,
好像有很强的反侦查的能力,做下的案子干净利落,没有多少踪迹可以追查,你们大楼的保安系统有自动录影,
但是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资料,”说着看看我,“韩依,你不怕吗?你们公司那里现在可是很危险的。”

我笑笑,戏谑的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公司的薪水那么高,而且并不很劳累,倒是舍了命都可以
的。”

周易无奈地看我:“我倒很想你暂时不去上班的……”

我摇着手笑:“那不可能,你去过我的家,那样的消费,又要养车,又要供楼,如果我不工作,生活不好支
持啊!”想了想又说,“我小心就是了。”

周易看着我:“好吧。”
我站起来:“我要回家了。”

周易慌忙站起来:“我送你。”

我笑笑:“不用了,我有车的。”

---鹊桥仙

回复[6]:之后又是很久没有见到周易,我想他一定是在忙着研究那个奇怪的伤痕。而我,也在这么日复一日的忙
着我的事情。

“晚上大家辛苦一下吧,赶着时间把方案拿出来,明天我打算约客户来谈。”我走进企划部的大房间,“有
异议吗?”

“老大,不是吧,晚上还要加班,我们可不可以这么辛苦?”楚洋一脸可怜巴巴的看我,“明天再做吧,好
不好?”

我看着他笑笑:“可以啊,不过明天是周五,要是我们今天晚上做完,明天客户通过,周末我请大家去郊游
烧烤,要是今天不做……”

我的话没说完,房间里就是一片欢腾,楚洋立马换了一幅笑脸:“没问题,老大!今天通宵都可以!”

我摇摇头,和可盈相视一笑,走了出去。

“OK,就这样啦,通过。”我翻了翻手中的企划书,“大家辛苦了,明天如果能通过,我一定兑现我的诺
言。”把企划书收进包里,“大家回去休息吧。”

“老大,知道你说话算数,周末多准备点我喜欢吃的就好了!”楚洋一边快手快脚地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
嬉皮笑脸地说着。

“猴崽子,天天就记得吃!”楚洋的姐姐楚菲拿着手中的文件夹顺手拍了楚洋一记,“周末什么也不给你吃!
你上山采点叶子嚼嚼算了。”

楚洋装模作样的捂住脑袋,嘴里哇哇大叫:“你真是我亲姐姐啊?这么虐待我,我回家问问妈妈去!”

我强忍了笑:“好了好了,大家快回家吧!都快十一点了!”只要有这对活宝姐弟在,永远都这么热闹。

“依依,晚上我去你那里住吧,太晚了,我不敢回家了。”可盈拉住我,“我用的东西,你那里应该还是有
的吧?”

“还在我那里放着,你过来住吧,没问题。”我拎起包,“大家收拾好了没有,我要关灯了。”

“依依,”我睁开惺忪的睡眼,可盈盘膝坐在我床上,“我们去喝早茶啊!快起来!”
“不是吧?”我哀哀叫了一声,“小姐,你精力过剩啊?昨天忙得那么晚,你还不多睡一会,还要去喝早茶?
你自己烤点面包片吃吧?”

“起来啦,”可盈拉住我的胳膊乱晃,“我搬出去之后,都没有和你一起吃过早餐啦!”

“好吧……”我无奈的坐起来,“早知道不给你住在这里了!”

“真倒霉,喝早茶也会把衣服弄脏!”可盈一边抹着裙子上的油渍,一边气呼呼地说。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可盈:“谁让你吃得那么急,我又不跟你抢啊!”一边从包里拿了纸巾递给她,“老这么
猴急猴急的,你自己说怪谁啊?”

“依依,”可盈嘟了嘴,“你说我怎么办啊?”

“我在更衣室放得有衣服,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穿我衣服了。”我淡淡笑笑,电梯正好停在十二楼,便拉了
可盈走出来。

“好吧。”可盈无奈地看看裙子,“那我先去换衣服了。”

“楚菲,帮我把这份文件发给……”

一声尖叫从更衣室里传来,我丢下文件,转身冲了出去。

“可盈!”我一把抱住冲出来的可盈,“怎么了?”

“死人……”可盈颤颤巍巍地指着更衣室,眼珠一翻,昏了过去。

我扶住可盈向下坠的身体,冲正在发愣的楚洋喊了一声:“楚洋,你去看看。”把可盈交给楚菲,也跟了过
去。

是美工段小飞。

更衣室的地上满是血,翠绿的地毯上浸满鲜血,显出一种似黑非黑的颜色,段小飞仰面躺在地毯上,脖子的
地方是血肉模糊的一大片,一只手微微扬起,似乎要抓住什么似的,脸上有一种巨大的恐惧,或许还混着惊疑和
不可置信。

我的身子晃了一晃,楚洋连忙扶住我:“韩衣,我们……”

“我们不要进去,快报警。”我抹了一下脸上的汗,“快去。”
---鹊桥仙

回复[7]:周易他们很快就到了,勘察了现场之后,就把尸体运走了。

我们还是在外边等着,直到他们离开。
“韩依,跟我们去一下警局。”周易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停下来对我说。

“我?”我惊异的瞪大眼睛。

周易宽和地笑笑:“别紧张,我们只是要问你一点事情,这一次你是目击证人,带你回去只是要录一下口供,
本来应该叫邹可盈的,可是她的状况,现在不适合去录口供。”

我松口气:“好的。”

“其实你可以在楼上问我的。”我坐在周易的车上,无奈地笑笑,“等我回来,只怕风言风语传来传去,我
就是杀人凶手了。”

周易看我一眼,又转回去专心开车,闷闷地说了一句:“找了个借口带你出来而已。”

我奇怪的看看周逸:“为什么?”

周易不吭声,闷了头开车。

警局到了。

我看看周易,无声的笑笑,打开车门。

周易侧身过来,一把带上车门:“韩依,你能不能换个工作?”

我没吭声,静静的转了头看他。

周易重重地喘了口气:“韩依,我很担心你,我怕那一天再接到报案,死的那个会是……”

“别说了,”我打开车门,“周易,我不喜欢别人干涉我的生活。”说完跳下车去。

“姓名。”

“韩依。”

“性别。”

“女。”

……

我偷偷瞥了一眼周易铁青的脸,悄悄吐了吐舌头,果然是生气了。

“你昨晚什么时候离开公司的?”
“快十一点的时候。”

“快十一点是什么时候?”

“快十一点就是快十一点,我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然后呢?”

“回家。”

“和谁一起?”

“可盈,她后来住在我家。”

“为什么住在你家?”

“我高兴。”我冷冷的顶了一句。

“韩依——”周易无奈的抬头看我一眼,“我……”

我看了他一眼,别过头去。

“可盈是我大学的师妹,在她买到自己的房子之前,一直住在我那里。昨天加班,离开的时间太晚了,她不
敢自己回家,就住到我那里了。”

……

周易长长地透了口气,收拾起桌上的卷宗:“好了,我问完了。”

我站起来:“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周易愣了一下:“噢,可以,”又愣一下,“我送你。”

“不用了。”

我回到公司的时候,可盈已经醒了,赖在我的办公室里不出去。

“不行,太丢脸了,”可盈坐在我身边,摆弄着手指头,“今天我都不出去了。”

“我这里没有吃的,也没有厕所。”我白了她一眼,算了,反正昨天晚上那个方案已经解决了,目前没有新
的工程,由她去吧。

“依依,你好象生气了,”可盈趴过来,“谁惹到我们韩大小姐了?我猜猜啊,是不是那个英俊潇洒的大警
官?”一脸的坏笑。
“要你管!”我瞪她一眼,“不要嚼舌头,你知道我最讨厌……”

“长舌妇啊!我知道我知道!”可盈抢过我的话,“可是我不是长舌妇,所以我也不是在嚼舌头,我是在关
心你啊!”可盈单手托了腮,“人家一个精明强干的警长到你面前就晕晕乎乎的,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

“少胡说八道,”我一手捂了耳朵,一手翻着昨天的企划书,“我没空听你唠叨!”

“好吧!”可盈哀叹一声,随手抓起桌上的报纸挡了脸,“好心当成驴肝肺,周易对你那么好你都不理,你
就想你的楚天昊吧,那已经是个结过婚的老男人啦!你还想他有什么用?”

我没理会可盈的唠叨,可盈一直不喜欢天昊,每次提起天昊都是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像被抛弃的人是她似的,
在这个城市里,可盈是唯一知道那段往事的人,所以也一直希望我可以早点摆脱这段感情,可以快乐起来。

天昊……

其实我已经不再爱他了,也许是从收到他的喜帖的那一刻。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可盈抽掉我手中的企划书,“了不起了不起,两个小时一动不动,你再不说话,
我叫大家进来看雕像!”

“别闹,”我拿回企划书,“干什么啊?”

“下班了!”可盈指指楼下,“你自己看吧!”
---鹊桥仙

回复[8]:我走到窗边看看,周易的车在楼下。

“他什么时候来的?”我回头问可盈。

“不知道啊,”可盈一脸迷糊,“刚才……我睡着了!”

我看着可盈,无可奈何地摇头,这个可盈,大事从不含糊,但是就是不能闲着,一闲下来就什么都是乱七八
糟的,也不知道她男朋友是怎么活的。

“他真的挺好的,”可盈挤到我身边,伸头向窗外看去,“这样无声无息的在楼下等着你……”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为了查案子?”我打断可盈的话,转身走回去坐下,“他可是警察!”

可盈看看我,很可爱的撇了撇嘴:“少来,他是警察,可是不是小警察,蹲点这种事情不用一个堂堂队长亲
力亲为吧?”说着,走过来趴在我肩膀上,“你那么聪明,不用我像紫绢劝林黛玉那样跟你说什么‘黄金千两容
易得,知己一个也难求’吧?周易那么对你,你又不是傻子,难道你自己看不明白?”

“好了好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拉开可盈的手,“怎么你谈了恋爱变得这么啰嗦,明天周末,估计大家
也没心情去烧烤了,你还不去跟你男朋友玩去?不要在这里啰嗦我啦!”

“那你呢?”可盈固执地坚持,“不是打算就这么耗着吧?”
“知道了,”我淡淡接口,“我会下去见他。”

“那干脆一块走吧,”可盈兴致勃勃地说,“车借我用两天吧,周一我去你家接你上班,这两天你就委屈一
下吧,好不好?”

“随便,”我把钥匙丢给她,“就知道你要借,我加过油了。”

“找我?”我在周易的车边站住,侧了头问他。

“你的车呢?”周易探出头,“今天没开?”

“可盈借走了,”我淡淡回答,“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周易笑笑,“先上车吧。”

我犹豫一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请你吃饭。”周易发动了车子。

“邀请还是命令?”我看了周易一眼,又转回头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前边。

“韩依,你能不能不要像只刺猬一样?”周易无奈的看我一眼,“不会吃了你的,只是一顿饭而已,不要紧
张地把全身的刺都竖起来。”

“你才长刺!”我不服气的借口,却看到他眼中闪过的一丝笑意,上当了!

“好了,别生气了,”周易看看我的脸,“会长皱纹的。”

“要你管。”我闷闷地应了一声,低头不理他。

“明天有空么?”吃完饭,周易送我到门口。

“什么事?”我挑眉看他,“原来警察也过周末。”

“我们也是人啊,也要休息的。”周易哭笑不得的看我,“当我是超人啊?不哭不笑不睡觉?”

“不哭不笑不睡觉的是洋娃娃,你有那么可爱?”我白了他一眼,才发现我渐渐地不能跟他板着脸说话了。

“我不可爱?”周易嘿嘿地笑着,“以后你就知道啦!”

我不理他,转身要进门。

“等等,”周易收了笑,一本正经的对我说,“明天你好好睡一觉,晚上我来接你,吃饭然后出去玩,”想
了想又说,“还是下午吧,五点,怎么样?”
---鹊桥仙

回复[9]:“真准时。”我看着周易,淡淡笑笑。

“当个优点记下来吧,”周易耸耸肩膀,“你今天真漂亮。”

我笑笑,低头看看身上这件黑色的丝质长风衣,很精细的剪裁,如果扣起来,恰好能勾勒出完美的腰身,但
我偏偏爱这样随意地穿着,偏爱那一份飘逸。

“想吃什么?”周易收回欣赏的眼光,“总是吃大餐,腻了吧?带你去个地方。”

我笑笑,跟他往前走。

“你的车?”一辆黑色的机车静静停在那里。

“嗯,”周易笑,拿出钥匙。

我低头打量那辆车:“改装的不错,是你改的?”

“你能看出来?”周易惊奇地看我,“我以为女孩子对这个没兴趣的。”

我笑笑:“我们走吧。”

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巷子,尽头是一间古香古色的石屋,一色的藤椅,有个屋角放置着一盆兰花,淡淡的清香
流泻满室。

“你怎么找到这样的地方的?”我浅笑着看他。

“就知道你会喜欢,”周易淡淡地笑,却不回答我的问题,“老板熬得清粥很好,带你来,换换胃口,也养
护一下你娇弱的胃口。”

我轻笑不语,心中却是暖暖的,几次同他一起吃饭,胃口都不好,却被他记在心里了。

“今天想吃什么?”一个五十上下的阿姨笑眯眯的看着周易,神情间全是慈和,“还照原样?”

“你想吃什么?”周易冲老板笑笑,转了头问我。

“你点吧,我没来过,并不懂。”

周易笑笑,点了东西。

“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东西,很好吃的,”周易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我有信心。”

“我很喜欢,”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带你去兜风,”吃完饭出来,周易把钥匙套在手上晃着,顽皮地像个孩子,“会很快,敢不敢坐?”

“怕什么?”我无所谓地笑笑。

“走吧,我们偷偷去高速!”他越发笑得开心。

“很舒服吧?”周易停下车,一脸热切的笑容,“我喜欢这种御风飞驰的感觉,心情不好或者心情很好的时
候,我都会来!”

“我也喜欢,”我向他伸出手,“钥匙给我。”

“你会?”他扬起双眉,眼中有掩不住的笑意,“很危险的!”

“给我吧。”我抢过钥匙。

“很不错啊!黑色的车,还有你黑色的风衣随风翻飞,韩依,你就像是暗夜里飞翔的精灵,”我兜回一圈,
停在他面前,周易深深地看我,“韩依,你以前玩过飚车?”

我看看他,不回答,心却一点一点被刺痛,那样的日子,是和天昊一起奔驰的快乐吧?

“韩依?”我回过神来,周易正瞪大了眼睛看我。

我笑笑:“曾经有人邀我做职业车手。”

“我不许,”周易断然打断我的话,“太危险了!”

“危险?”我愣愣地看他,却忘了质问他凭什么管我,“那你刚才还许我飚车?”

“如果你出了事,我也不会再活。”周易淡淡地说着,脸却别到一边。

“有这个必要吗?”我不看他,理了理被风弄乱的长发。

“韩依,做我的女朋友,好吗?”周易转过来,声音有些嘶哑。

我完全呆住,愣愣地看他。

“答应我,”他握住我颤抖的双手,在我耳边低低呢喃,“好吗?”

我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任他搂住我颤抖的身体。

“找个地方聊天?”他低声说,语气中全是欣喜。

后来周易送我回家的时候,我已经疲倦的要睡着了,我知道他慢慢把我放在床上,轻轻在我额头印上一吻,
但我没有睁开眼睛,如果这是一个甜蜜的梦,那么,我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周一。

“韩依,”郭先生拿了一份档案给我,“人事部转过来的,申请企划部的职位,你看一下,合适的话,就留
下来。”

“是。”我接过来,心中却好奇,公司如今人心惶惶,很多人都萌发了离职的念头,居然还有人要加入?

翻开履历,草草看了一下,很不错的资历,应该是很适合企划部的人选,我翻过她的照片看,很清秀的一个
女孩,在照片里自信地笑。

我点点头,准备通知她来面试,留意看了一下她的名字。

苏晴。
---鹊桥仙

回复[10]:“依依,”可盈推门进来,“苏小姐来了。”

“苏小姐?”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噢,你请她进来吧。”

“苏小姐你好,”我伸出手去。

苏晴大大方方地握了我的手:“你好。”

“请坐。”

我没吭声,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她不是很高,但是瘦,而且骨架很纤细,所以看起来有一种
很高挑的感觉。一身黑色的套装,月白色的衬衣,没有繁琐的花边蕾丝之类的累赘,简洁明了,也没有珠光宝气
的装饰品,但我注意到她衬衣的扣子,是一色的碎钻镶饰,给这一身黑白分明的装束平添了点点生气。考究,但
不张扬。

我无声的一笑,心中对她平添了几分好感。

“苏小姐,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加盟我们的公司?”我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想你该清
楚,公司近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不幸的事情。”

“我知道,”她轻轻点头,“你可以叫我苏晴,苏小姐这个称谓,”她轻轻笑笑,“太过客气了。”

“你真的不介意这些事情?”我扫了一眼她的档案,“以你的资历,你可以申请一个更好一点的位置,或者,
更好的公司。”

“我对高官厚禄没兴趣,我只是不喜欢闲着,有事可以忙,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她依然闲闲地笑着,
却半是正经半是玩笑般地回答了我的话。

我笑笑,心中有一点了然:“其实,你并不是十分需要这份工作,我是指,这份工作所能带来的报酬,”我
看着她,“我说得对吗?”

“是的,”她坦然回答,“我说过,我只是不喜欢闲着。”

我看着她,微微一笑,向她伸出手去:“欢迎你的加入。”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可以的话,明天来上班
吧?”

“没问题。”

桌上的电话响了。

“韩依?”我拿着电话无声的笑了,是周易,“一会儿一起吃饭?”

“不了,中午就一个小时,时间太紧张了,”我轻轻地说着,听到周易沮丧的叹气,“晚上来接我吧,我煮
东西给你吃。”

“好啊好啊,”周易爽朗地笑了,“你会煮东西吃?”

“是啊,我煮泡面是一流的。”不等他反应就压下电话,然后坐在一边偷偷地笑。

“你怎么了?”可盈进来送文件,看我一脸的笑容,“什么事这么高兴?”

“没事啊,没事的,”我捂住嘴巴,“文件给我。”

“少来,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可盈一脸坏笑,“现在没空,一会吃饭再跟你算账!”

和周易在超市买了大堆的东西回来,然后把他推到客厅,独自猫在厨房忙碌。心里有一丝一丝的甜蜜慢慢泛
开,嘴角也慢慢的扬了起来。

“好了,”我冲厨房外喊了一声,“过来帮忙端菜。”

“到!”周易夸张地大叫,同时一个箭步窜过来,“嗯!好香!”

“好饱!”周易满意的拍拍肚子,像个顽皮的小孩,“韩依,长此以往,我会变成一只猪的!”

“少来,”我眯着眼睛笑,“你想得美,我才不会天天煮东西给你吃呢。”

“那今天干什么煮给我吃?”周易不服气地嚷嚷。

“为了你昨天请我喝的粥。”我浅浅一笑。

“韩依,”周易收了笑脸,“等这件案子结束,嫁给我好吗?”
我心中一痛,想起天昊的话:“依依,等我研究生毕业,嫁给我好吗?”

结果我等到的却是他和景萧的喜帖。

我叹口气,收拾起桌上的碗筷:“以后再说吧。”
---鹊桥仙

回复[11]:“韩依,给你。”苏晴递了一个文件夹给我,“希望你满意。”

我接过来,略翻了一下,随意地问她:“全部完成了?”

“嗯,但愿不辱君命。”她玩笑般回答。

“这么快。”我淡淡说道,心里却有点吃惊,一周的时间独自完成一份企划,不管结果如何,这个速度也是
惊人的,况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对她很有信心,相信他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苏晴淡淡笑笑:“来公司的第一份工作,一定要做好才行啊。”

我笑笑,不置可否,其实我和她都明白,她并不一定需要这么辛劳地工作,如此卖力,也许只是为了享受工
作完成那一刻的成就感?

我看着苏晴走出去的纤细背影,摇头暗自笑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都会止不住的猜测她的一切,也许
是因为对她莫名产生的亲切感。想起可盈对她的评价:“依依,她和你好相像,一样的气质,一样的美丽,一样
的孤傲,一样的清高,总是冷冷冰冰的,好像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样子。”那么多的一样,也许这是我的亲切感
的来源?

我沉沉叹息,我的孤傲源自对天昊的失意,对感情的失望,而苏晴的孤傲,来自何处?

很久没有见到周易了,从我拒绝他的那个晚上,我们一直没有再见面,也许是我和他都在刻意的回避什么,
周易过早的求婚让我们都很尴尬。也许,这样的分离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让他冷静。

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他,我不会相信一见钟情的爱情,也不再相信天长地久,天昊会是我永生的痛苦,因为他,
我不再相信真爱的存在。

但是我无法恨天昊,参加天昊婚礼同学后来对我说,天昊在婚礼上其实不快乐,景萧也不快乐,豪华张扬的
婚礼似乎只是为了做出来给别人看的一场闹剧,精致导演,却又草草落幕。我不想去猜测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
不再关我的事了,不是吗?

也许还会有不甘吧,但愿一切可以过去,烟消云散。

下了班和可盈出去闲逛,陪她买衣服,却看中一件大红的丝衣,穿在身上,更衬的皮肤雪一样的白,引来可
盈的赞叹:“依依,简直像新娘子那样美!”

我无声笑笑,却依旧脱下还给售货小姐。
“为什么不要?那么漂亮的衣服。”可盈疑惑地看我。

“不喜欢红色,太张扬。”我淡淡回答,心却刺痛,曾经也有那么一件丝衣,我曾说要穿着它嫁给天昊,却
终究失之交臂……

“依依,何苦总是放不下。”可盈叹息,却不在多言,挽了我的手离开。

我回头看那丝衣,灯下兀自闪着耀眼的红光。

如果周易看到我穿那件衣服,会不会……

我晃晃头,怎么会突然想起他?
快到年底了。

掐指算算,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太平地过去了。公司的人心稍微稳定了一些,但是还是有漫天的流言蜚语,我
知道这不是任何人可以控制的,随他去吧。

苏晴的表现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包括我,虽然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很优秀,但是她的表现还是很出乎我的意
料,平心而论,她的能力一点不亚于我,甚至在我之上。

企划部有人明显地向苏晴表现出爱慕的感情,但是全部铩羽而回,苏晴对所有人都很友好,但是却始终给人
一种远在千里之外的感觉,那帮小子还算聪明,几次试探之后,终于偃旗息鼓。

可盈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反应很好玩:“我早知道会是这样的。”

“我什么?”我追问。

“那帮人当年追你的时候不也是这个下场?”可盈眼皮都不抬,专心于盘中的食物,“苏晴和你那么相像,
他们能追到才是怪事。”

我失笑,这个可盈,一口咬定了我和苏晴相像,怎么都不改口了。

“那是一种感觉,旁观者清,你身在局中,自然感受不到。”可盈拿出纸巾擦擦嘴巴,“我猜想,苏晴已经
嫁人了,或者就是有相爱的人了,这一点可不像你。”

“猜想?”我挑眉看她。

“嗯,她手上有戒指,在无名指。”可盈歪头想想,“无名指,不是结婚也快了吧?”想了想又补充,“很
别致的戒指,一对天使的羽翼。”

我笑笑,站起来,和她一起走出去:“我倒是没有注意。”

“一个漂亮的戒指而已,你不想着恋爱结婚,自然不会注意。”可盈故意噎我,“最好你做了老姑婆,让那
一帮想入非非的全死了心最好。”

“怕了你了。”我不敢接招,忙举起白旗。
“不说这个了,”可盈挽起我的胳膊,“年底的休假你打算怎么过?”

“我还没想好,”我直直看向前方,“也许,我会回去一下。”

“回去?”可盈皱着眉看我,“回去做什么?你干脆当楚天昊死了算了,那样的男人,你这样为他,不值
得。”

“去做个了断。”我淡淡说道,话语中却带上不容置疑的语气。

还有两个星期,这一年就要过去了。

城市的每个角落都有了过年的气息,商家也开始了疯狂的价格大战,到处都挤满了疯狂抢购的人,热闹的程
度,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我决定去买花,去看看龚言他们。

花市有很多人,和各个商场一样恐怖,我在门外徘徊,实在不想进去挤。

“韩依。”我回过头去,是苏晴,“来买花?”

“是啊,”我点头笑笑,“你呢?”

“一样,”她扬扬手中的白菊花,“去看个朋友。”

我看看她手中的白菊花,忽然下定了决心,我决定去买花。

“你去看龚言他们吗?”苏晴突然问我。

“你怎么知道?”我愕然抬头。

“猜的,”苏晴嘴角带着一丝浅笑,“看来我猜对了。”

我没有说话,看看她,又转头回去继续沉默的走路。

“韩依,你应该开心起来。”苏晴长长谈了口气。

“我不开心吗?”我不解的看她。

“你说呢?”苏晴微微一笑,“韩依,你认为你开心吗?”
---鹊桥仙

回复[12]:龚言、董庆和段小飞都葬在这片公墓,是公司出的钱,所以挨的很近,我在他们的墓前静静的站着,
苏晴也在一边站着,默不作声。
“我们走吧。”我回过神来,看苏晴还那么静静的站着,有些不好意思。

“韩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命中注定,谁也逃不过,他们的死也是注定的,谁都有生存的权利和方式,
谁都没有错。”苏晴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你说什么?”我怔怔地看她,“我不懂。”

“没什么,”苏晴笑笑,“你会明白的。”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还是沉默了。

“韩依,我去看我的朋友,陪我一起好吗,”苏晴指了指公墓后边,“就在那里,不远。”

我点点头,没有吭声。

苏晴弯腰把手里的花放到墓碑边,仔细的理了理花束,我注意到她左手带着的戒指,银质的,戒面是一对翅
膀,很别致。

“你朋友?”我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庄宇,一个很清瘦的男子,轩眉朗目,很是气宇轩昂,不自觉地问了一
句废话。

“是啊,”苏晴轻轻的答应,就像是一声叹息一般,“如果他肯原谅自己,也许他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

我疑惑地看了看苏晴,她的双眸中满是伤痛:“其实,那不是他的错。”

我没有接话,也不知该如何接起,我没有打听别人私事的习惯,更何况,我和苏晴还不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至少现在不是。

“不要难过了,”我愣愣的看她半天,只能讲出这么一句无力而又苍白的安慰,“逝者已去。”

“我没事,”苏晴抹了一下眼睛,勉力笑了一下。

“韩依。”我拉开车门的时候,苏晴突然叫了我一声。

“嗯?”我回头看她,“有事吗?”

“有空到我家玩吧,”她笑笑,“可以吗?”

“好。”我看着她,慢慢地笑了笑,“你结婚了吧?”不知为什么,这句话就那么随意地问了出来。

“是的,”苏晴并没有任何不快,冲我扬了扬手上的戒指,那神情就像是两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再次相见时的
闲谈,“他叫秦涛。”

我点点头:“我会去的,”冲她挥挥手,“再见。”
又是周一。

这将是这一年最后一个忙碌的周一,过了这一周,就是年假。

整个企划部忙成一团,大家都在紧张处理手头所有没完成的工作,我猫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写这一年的总结,
为了有为大家邀功请赏的理由。

电话响了。

“韩依,你来我这里一下。”是郭先生。

我推开郭先生办公室的门,把写好总结交给他。

“唉!”他接过去看了看,叹了口气,“你们都好写,我怎么办?三条人命啊,我怎么总结?”

我没吭声,静静的站着不动。

“韩依,你的假我批了,二十天,”他揉揉眉心,“要这么久做什么?可以问吗?”

“没什么,累了,想休息一下。”我淡淡回答,“企划部的事情我暂时交给苏晴,她可以做得很好的。”

“好吧,什么时候走?”

“等到这一周结束吧,我和大家一起放假。”我看看他,“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一周平淡过去,我暗暗松了口气,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也许在我的潜意识里,我一直在怕又一次凶案的
出现,周五中午离开的时候,我还在暗暗的庆幸着什么,但愿这一年就这么安静的过去吧,所有的悲欢离合生离
死别可以全部随着这一年一次翻过,永不再回来。

我坐在卧室的地上,看着收拾好的行李,明天我将会回去,去看看天昊,我告诉可盈我要和天昊做一个了断,
可是这个了断,我该如何去做?

我轻轻叹口气,站了起来,换了衣服,我要去看看苏晴,顺便,做个道别。

“进来坐吧,不要客气。”苏晴温婉的笑着,把我迎进门去。

我侧头打量着苏晴的家,很简约的风格,蓝色的墙壁,蓝色的地毯,还有蓝色的窗帘,所有的家具都是白色
的,很清爽,就像是苏晴给人的感觉。

“还不错吧?”苏晴微笑着注视着我。

“嗯,我很喜欢。”我点头坐下,看看纤尘不染的沙发,“白色的家具,不好打理吧?”
“也不难啊,”苏晴随意坐下,“我有办法的。”

我笑笑:“我明天就走了,要离开二十天,公司的时候要先拜托你了……”

“韩依,你好!”一个低沉温和的声音传来。

---鹊桥仙

回复[13]:我转过头去,楼梯边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高瘦的男子,我困惑地朝他笑了笑。

“我是秦涛。”他朝我笑笑,走了过来。

不知为什么,我有点不知所措,我转头回去看苏晴,她气定神闲地笑笑。

“韩依,他是我丈夫。”

我看看苏晴,还是有一点恍惚,直到她说秦涛是她的丈夫,我才有一点惶然,是的,在公墓,她跟我提过。

“你好。”我忙忙向秦涛说道,声音中有着一丝慌乱,我没有伸手出去,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好。”秦涛淡淡回答,他也没有伸手出来,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似乎是料定了我不会和他握手,才不伸
手出来,免却了大家的尴尬。

秦涛在我对面坐下,苏晴也坐了过去,就在他身边。

我没有说话,静静的凝视着他们。

秦涛看起来是个很出众的男人,高而消瘦,脸部的线条很明显,宛若刀刻斧凿一般,却不给人生硬的感觉。
深褐色的长发很随意的束在脑后,很像是中世纪贵族的装束,我注意地看了一下他的头发,再看看苏晴,是的,
他们的发色都不是黑色,那是一种很深的褐色。

他的确跟苏晴很相配,我暗自思量着,他们身上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也许我无法具体的指出来,是的,那也
许只是一种感觉,一种你看到他就可以感受的意念,,但是如果认真去深究,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看到他手上的戒指,那个和苏晴的一模一样的戒指,套在他的和苏晴一样的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我不自觉
晃晃头,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如此不可救药地抓着他们的相似点不放?

秦涛也一直在注视我,看我晃头,温和地笑了笑:“第一次,看到我们在一起的人,都会像你一样猛找我们
的相似点,你,不是第一个。”

我不由红了脸,真正的无言以对。

“涛,你不要这样嘛!”苏晴拿手肘轻轻撞了撞秦涛,“韩依会不好意思的!”

秦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无声的笑了,却没有再说话。
“我想我该告辞了,”我有点不安的在沙发上挪动了一下,“苏晴,再见。”

“公司的事你放心好了。”苏晴送我到门口,又补上这句话。

“我很放心的。”我点点头,转身离去。

我感到身后始终有一道目光注视着我,我知道,那是秦涛。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的目光,居然带着很深的哀伤。

我的心情也慢慢忧伤起来。

回到家,我看看到周易的车,停在门口。

我走过去,静静站在他的车前,没有出声。

周易放下车窗:“不请我进去喝杯咖啡?”

我不吭声,往一边让让,看他下车。

“你要走了?”周易看着手里的咖啡,幽幽问道。

“是啊,明天上午的飞机。”我平静回答,他知道我要走,我一点都不奇怪,可盈一定会告诉他。

“回去,有意义吗?”他放下杯子,“韩依,如果你觉得我的求婚太早,我可以等,但是,不要躲避我好不
好?”

我转过头,躲开他灼灼的目光:“不关你的事。”

“韩依……”

“不要说了,周易,你知道我多少?其实你并不明白我,你只知道,我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失败恋爱,那么其
他的呢?我的出身,我的家庭,我的亲人,我的过去,你还知道什么?”我打断他的话,连珠炮一般地冲他喊。

周易静静地看着我:“韩依,你在逃避什么?接受我真的很难吗?”

我看着他,不说话。

“韩依,我可以等,”周易站起来,“你离开也好,把自己放开也好。”他语无伦次地说着,打开门离开了。

我静静坐着,没有去送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话像催命一般响起来。
我愣愣的看着电话,半天才知道接起来。

“依依,”可盈在电话那头急急地说着,“你知道吗?昨天晚上,公司又出事了!”

“我不知道,也不要知道!”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来,我冲着电话吼了一声,把电话摔到一边。

我无力的摊倒在地上,正好看到卧室地上的行李,想起明天的行程,慢慢苦笑起来,真是何苦由来啊!
---鹊桥仙

回复[14]:我站在天昊的实验室里,看一双蝴蝶在仿真箱里翩翩飞舞,正是春色无边。

也许就可以这样忘了窗外的冰天雪地呢。

我默默看那翻飞的蝴蝶,那样惊心动魄的美丽。

我也曾就如这蝴蝶一般,轻易便困在他织就的情网中,寂寞中独自美丽。

直至他亲手撕裂那张网,我怀着屈辱飞离,一颗心却始终带着一点一点的牵念,挥不去,剪不断。

只因为爱过他啊。

“依依。”他倚在门口,低低地唤我,我的出现对他而言是个震惊,但是惊喜还是悲哀,我不知道,也许他
也不会明白。

我没有转身看他,回来看到他的第一眼,他的样子便已镌刻在心底,一点一点,慢慢替代了当年的容颜。

他老了。

只是六年而已,纵然是韶华易逝,纵然是流年似水,他,也不该老得如此的快。

也许是心老了吧。

还记得他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呢,那一双含着笑的眸子,那热烈的宛如晴空万丈的目光,逝去了,消散在风
中。

他的眼中只有悲伤了,也许没有什么是要放在心上的。

当年的倾情相恋,也该忘了吧。

“喝水。”他递一杯水过来,手居然已经开始有一些颤。

我不做声接过,杯中的热气袅袅盘绕而起,带一点桂圆的香气盈入鼻中。

记忆也随着这一点暖香慢慢苏醒,心一点一点暖起来,他到底还是记得。

“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还常喝这个。”天昊期期艾艾地说着,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瑟缩。
我叹气,转身回去看她,不忍心他这样的自苦:“我还喝这个的,谢谢你还记得。”

“那就好……”他痴痴地看我,“那就好。”眉宇之间竟带了老人一般的萧瑟之色。

天昊……我慢慢叹气,何必当初啊……

“你爱她,娶了她,正是得偿所愿,又何苦这样不开心?”我背过身去,六年了,再提及这件事,仍是切肤
的痛,不是不肯宽恕,只因当初伤得太重。

却又何必如此的牵念天昊,若非如此,又怎么会恨得如此之深?

“她有了孩子……”

原来如此,我沉沉的叹息,因为爱她,才有了这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才有了这场婚姻,因为这场婚姻,
才有了这无尽的烦恼和怨恨。是是非非,已然成了一个死结,如何才能解开?

“依依,回来好吗?”我感到天昊灼灼的目光,“给我时间,相信我,我会安排好一切,回来,我求你。”

我笑了,也许在天昊眼里,我还是六年前的那个离开他便只会哭的小女孩。只是飞出他的网,我便不再是那
苦苦挣扎的蝶,可是他,却困住了他自己,把自己留在多年前,固执的不肯回来。

该有多少的恨才能洗去今日的一切?那曾是我最爱的一个人,而如今在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他,我还是错
了,天昊永远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他永远都在寻找,也许今天终于发现要找的已然错过,可是我回来,他还是
不会珍惜,我会是另一个景萧,也许在他而言,不在身边的那个才是最美。

不是他的错,也许三生石上,上一世,我和他刻下的痕迹太轻,太容易湮灭,还要去怪谁?还能去怪谁?

“我走了,”我轻轻把已冷得像冰的杯子放在桌上,“这次走,我不会再回来。”

我没有离开这个城市,多年前,曾看过一篇文章,是说人死后,魂魄会回到以前去过的地方,把生前留下的
脚印拾起带走,为了不再有牵念。

我独自踯躅在这个城市里,固执如我,既然已经不愿再回来,不如这一次把一切都带走,不再留一丝牵念。

我开始整夜整夜的做梦,梦里是无数不连贯的画面,支离破碎,无休无止地在梦中闪回,我抓不住。

那是无尽的黑暗,像是墨黑不见底的深渊,我很想放任自己如此的沉下去,也许这样不会再有痛楚。

韩依,不要……

我看见一双含了泪的眼,在我沉下的那个瞬间抓住我的心。

我在大汗中醒来,冰冷的汗珠顺着发丝慢慢滑下,我看见镜子中我苍白的脸。
该走了。

---鹊桥仙

回复[15]:赶在周末回来,为了可以在周一从容的去上班。

我先去见了苏晴。

看到苏晴的时候,觉得有一点奇怪的感觉,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那种感觉,也许就像是离家许久的游子,
忽然看到从小一起长大的长姐,站在家门口温柔的看你,背后是温暖的烛火,弥漫着可口饭香的屋子,一路上所
有的风霜辛苦,孤单挣扎,可以从容的全部放下,心,也就有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不,我不该有这样的感受,孤独如我,不该有这样的感觉,我是飘零的青萍,我不该有家。

“你瘦了,”苏晴微笑着看我,“韩依,有些事情,该放下的就要放下。”

我深思着看她,为何她的话,总让我觉得别有深意呢。

“公司的情况怎么样?”我收回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

“还好吧,”苏晴叹息一声,“不过楚家姐弟辞职了。”

“为什么?”我怔住。

“公司现在人心浮动,已经四条人命了,而且这次死的是企划部的人,很多人都坐不住了。”苏晴担忧地看
着我,“你不知道么?”

我愣了一下,想起走之前,可盈打来的那个电话。

“是谁?”我轻轻吁出一口气。

“陈非。”

我闭一闭眼睛,那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总是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发生第一次命案的时候,我还拉着
他问出了什么事,而如今,他也这么静静地去了。

“是在我们放假的那个晚上?”我的声音变得酸涩起来。

“是啊,法医鉴定,死者死在午夜。”苏晴拍了拍我的肩膀,“韩依,不要这样,坚强起来。”

“午夜?”我盯着苏晴,“他午夜的时候怎么在公司?”

“我不知道,”苏晴转过头去,“韩依,你回来吃过东西没有?要不我去替你做一点?”

“不用了。”我拉住她,“别张罗了,我要回去了,”我站起来,勉强地笑着,“还有点事。”
门响了,秦涛从外边进来:“哦,韩依你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笑着和我招呼,很熟稔的样子,完全
不像是和我第二次见面的样子。

“刚回来。”我微微的笑着,“新年好。”

秦涛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又笑着说:“呵呵,新年好啊,对了,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等一下啊。”

他很快的进了书房,拿出一个很小巧的盒子:“我和晴晴给你选的,但愿你会喜欢。”

“谢谢。”我接过礼物,略略有一点窘迫,“我忘了带礼物给你们……”

“没关系的。”苏晴挽住我,“韩依,我和他都不会介意的。”

我点点头:“我告辞了。”

“韩依,保重你自己。”秦涛看着我,就像是哥哥看着最宝贝的妹妹,一字一句地说着。

我无声点头,仓皇离开。

习惯了孤单,面对如此的关心疼爱,我还是只能逃避。

我独自走在热闹的街上,南方似乎永远是春暖花开的样子,想起北国的漫天冰雪,真是恍若隔世。

就这么孤寂的走着,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就这样盲目的走着吧。

天渐渐黑了。

“韩依,你要这样走到哪里去?”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微微的用着劲,不容我向前走去。

我转过去,是周易。

我蹙眉:“跟着我做什么?”

“跟了你很久了,”周易凝视着我,眼底有一抹心疼,“你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我转过头,躲开他的目光,“怎么你一直这样闲,你不用查案啊!”

“该工作的时候工作,该做私事的时候做私事。”周易淡淡回答,“陪我吃饭吧,你走了这么久,不饿
么?”

“我不饿,”我固执地说着,“我不要去吃饭。”

“乖,”他像哄孩子一般地说着,口气却不容质疑,“不要总是这样。”
“案子怎么样?”我放下叉子,细细地看他的脸,他的双眼布满细细的血丝,疲倦明显地写在脸上。

“没有进展,”周易闷闷地回答,“也许是我无能,始终是这样。”

“陈非死了?”我看着他,“还是同样的手法?”

“是啊,一样的伤口,连死亡的时间都差不多!”周易愤然丢下叉子,“我真不明白,他们那么晚为什么还
会在公司,韩依,你们会忙到要通宵达旦的工作吗?何况,最后一起案子,还是在你们放年假之后!”

我无言地看着他,他的眉心,有了一些细细的皱纹。

“我真的不明白,大厦的监视设备里看不到他们在晚上回到公司加班的纪录,每次他们都是在并不太晚的时
候离开公司,但是第二天,他们的尸体会那样恐怖的出现,”周易拼命的压抑着声音,“这到底是为什么?”

“别着急,”我只能尽力的安抚他,“一切都会有结果的,相信你自己。”

他抬头看看我,半晌才笑笑:“对不起,韩依,我失态了。”

周易送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他把我送到楼下就走了,没有上楼,也许是刻意的。

我站在窗后,黑暗中有一点细小红色的火光,我知道,他其实没有走,他要看着我上楼,开了灯,才能放心
的离开。

生命中也曾有人这样的重视我,终究还是远去了。

我打开包,翻出秦涛送我的礼物,细细的撕开包装,一条细细的链子落在我手上,我拈起来端详着,是一条
银质的项链,带着一个小巧的坠子,微微的荡漾着,映着灯光闪亮着,我看不清。

我翻过那个坠子仔细看,竟然是个精致的十字架。
---鹊桥仙

回复[16]:第二天去公司的时候,企划部的人都有一些激动。

“依依,你总算回来了,”可盈冲上来勾住我的脖子,“我快担心死你了。”

我微笑着,没有挣开她,反正都是企划部的自己人,偶尔放浪形骸一次,应该不是大错吧?

“韩依,你回来就好,”苏晴仍是那么温婉的笑着,“我总算是可以放下这个重担了。”

我有点疑惑地看她,她故意不说破我昨天已经见过她,为什么?

苏晴见我看她,浅浅的一笑。我有些了然,顺势嘻哈过去。

到底是她精细些,她来的最晚,现在又最受倚重,如此轻轻浅浅,反而不着痕迹。
又该这样的忙碌了,日复一日。

“依依,中午请你吃饭,我和知平,”可盈探个脑袋进来,“不可以不来。”不等我回答,便丢下句话跑掉。

我笑笑,除了依言赴约,还能怎样?

“我要结婚了,”可盈倚在知平怀里,一脸甜蜜。

“终于作了决定?”我看着她笑,相恋这么多年,如今终成正果,到底是不容易。

“韩姐,你不是外人,告诉你也无妨,”知平一手揽住可盈,一手漫不经心地晃着杯中的酒,“你们公司如
今这样乱,我想可盈利用婚嫁可以避开这段时间。”歪头看看怀里的人,满眼都是宠爱,“我怕她出事。”

我笑了,知平宠爱可盈,始自多年前,我早已司空见惯。

也曾有人这样爱我,更甚于知平爱可盈,但却不长久,我除了暗自嗟呀,还能怎样?

“结婚回来之后呢?”我追问一句,其实心下已经了然,以知平家里的财力,可盈自然不用再出来辛苦,就
算可盈不愿意做全职太太,也不一定非要在这样的公司里,过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

“到时候再说吧,”可盈坐直身子,“依依,我会递辞呈给你的。”

“别给我,直接给郭先生吧。”我淡淡回答,“我可不想亲手放你走。”

“依依,不要这样嘛!我结了婚,我们又不是不见面了。”可盈不依不饶的叫起来,“我可不是那样有了老
公就不要朋友的人啊!”

“我知道。”我笑笑,心底却惆怅,也罢,走了也许就是解脱。

“怎么了,这么不开心?”周易在我身边坐下,“韩依,晚上不要自己东游西逛,不安全的。”

我抬头看他,不由有一些冲动,于是把可盈的事情告诉他。

“却原来辛苦一世,抵不过一个有钱有势的老公,可盈抬脚就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我呢?苦苦打拼下
来,不过换来这一点财势地位,却成了牵绊,舍不下啊!反而没有人家的自在。”我长长叹息,到底是有一点不
甘心。

“如果你肯,你也可以。”周易眼光灼灼看我,“是你不愿意罢了。”

“也许吧,”我再叹一声,“只是我的幸福,要自己给。”

“难道你认定,别人不能给你?”周易看我,眼光中有了愤懑。

“别人也许能给,但是还是自己给的最有保障。”我故意不看他,还是有不忍,不愿意看到他的失落。
周易叹气,不再争辩下去:“算了,我送你回去。”

上电楼那一刻,有一声低低的猫叫传来,细细的声音,奶声奶气。

我顿一下,再细细去听,却又没有。

“怎么了?”周易停下来看我。

“没事。”我笑笑,也许是听错了。

抬脚要走,又听到一声。

我站住,侧耳再听,又是细细的一声。

“我要去看看。”我寻声走过去,楼梯间里丢着一只箱子,我翻开箱子,一只小小的猫咪可怜巴巴的仰着脸
看我,却不再叫了。

“一只猫。”我转头看看周易。

周易走过来看看:“好小,韩依,只怕没满月,恐怕你养不活它的。”

我皱了皱眉,周易说得很对,只怕真是养不活。

再看看那只猫咪,只是不作声地看着我,大大的眼睛那样瞪着我,似乎写满信任和渴求。

我不由心酸:“我要养它,试试看吧。”

把小猫带回去,先给它洗澡,它居然不叫不闹,洗完乖乖的伏在我怀里,任我反复摆弄,把它身上的毛吹干。

周易用小碗端一碗牛奶出来,猫咪闻到香味,急匆匆地冲出去,看样子像是饿了很久了。

我看看急急舔食的猫,微微笑笑,它自己会吃东西,也许就好养呢。

“韩依,你的手,”我低头看看,手背上有一道细细的伤口,应该是猫儿急匆匆挣扎留下的杰作,“我去拿
药水。”周易匆匆去储藏室。

我看着伤口里慢慢渗出的血,渐渐汇成一个血珠,鲜红的颜色。

我看着那滴血,抬起手,轻轻的吮掉。

“韩依,多脏!”周易拉住我的手,眼中全是责备。

“猫儿是洗干净的。”我红了脸,却依然跟他争。
周易无奈看我,拉过我的手细细涂药。

“没必要的,又不是要命的伤口。”我不由笑他的大惊小怪。

却没听到周易回答。

我奇怪的低头看他,他正皱着眉头看我的伤口。

“怎么了?”我抽回手。

“哦,没事。”周易愣一下神,“没事的。”边说边站起来,“韩依,我有点事,先走了。”
---鹊桥仙

回复[17]:可盈早上递了辞呈给郭先生,然后出来收拾东西。

我呆在办公室里没有出去,我不想看到可盈的离开。从她作为我的学妹来到公司开始,我和她日夜相处了整
整两年,直到她买到自己的房子搬出我的住所。也许我已经把她当成了我的亲妹妹,而姐姐对于妹妹的出嫁,也
许总是有一点固执地无法开怀吧?

“依依,我走了。”可盈静静走进来,难得一次老老实实的坐在我面前,“依依,该把握的幸福,你一定要
抓住,这一次不要放弃啊!”

我笑了,知道她指的是周易,这丫头,还是不肯放弃。

“我知道,”我站起来,揽住她的肩,边走边说,“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婚礼先延后,我和知平要去瑞士旅行。”可盈笑着,眼中有着掩不住的甜蜜,“回来再完成婚礼。”

“好,那等你回来。”我心中了然,知平还是要带她躲开,“一路顺风,走的时候我就不去送你了。”

“知道你忙,”可盈笑嘻嘻答话,“我会给你带礼物的,记得等我回来参加我的婚礼哦。”

我站在电梯外,看着可盈搭的电梯慢慢沉下去,心里也渐渐空落落的。

回到办公室,看到手机的留言标志不停的闪烁。

“韩依是我,我有事,晚上不能陪你吃饭,你记得要吃饭,还有,不要到处乱逛啊。”是周易。

我无奈皱皱眉头,放下手机,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又没有要求他陪我吃饭,就这样冒冒失失的留言,
一幅赖定我了的样子。

“其实,这样一个赖着你要去关爱你的人,对你而言,才是最合适的。”

我抬起头,苏晴正笑盈盈地看我:“晚上没事的话,到我家吃饭?”
“啊,不用了,”我有点仓皇,“我不去打搅了,晚上我想去逛逛。”

“好吧。”苏晴深深地看我一眼,“不要钻牛角尖,有时候,你再放弃一次,受的伤害会更大。”

我茫然地看她,她似乎可以看透我的心。

“不要乱想,”苏晴笑了,伸出一只手指在我面前晃晃,“我只是想帮你。”

我也笑了,我知道她不会害我。

直觉而已,没有原因。

还是无处可去。

渐渐养成了到处乱逛的习惯,不想回去那个冷冰冰的家。

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游荡吧,也许,会忘了所有的不开心。

经过书店的时候顿了一顿,决定进去买本书,也许可以打发无聊的长夜。

“正常的女人会选择谈一场恋爱,而不是在寂寞中打发时光。”

我笑了,这是可盈经常拿来打击我的话,而如今,这个“正常的女人”正幸福地打理着行装,奔赴她心目中
童话一般的国度。

也许她是对的。

总会有人得到幸福,上帝会比较眷顾那些有准备的人,比如可盈。

我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正迎面撞上捧着书要上架的书店小妹,满捧的书,被我撞得撒了满地。

“不好意思。”她一脸紧张地跟我道歉。

我笑了,明明是我的错,怎能让她赔罪?

“没关系,其实是我撞了你。”我蹲下去,帮她捡地上的书。

她也笑了,不再那么紧张,也蹲下来捡书。

有两本摔在最下边,连封面都折坏了,应该再难卖出去了,要是店主苛刻,只怕这些钱,要应在她身上。

果然,她捡起来,皱了眉头。

“没关系,”我拿过那两本书,“我买了。”
“谢谢。”她感激地看我,我看到她脸上的笑容。

“没事。”我拿了书去交款,心下却感叹,也许有些人很简单就可以快乐,只因没有太多的杂念。可惜我不
是,心上这么多纷纷扰扰,能开心才是怪事。

拿了包好的书出来,才想起来家里如今多了一口,还有昨天新收养的小猫。

倒是不能饿到它呢,去超市买了幼猫的猫粮,还有猫沙和猫窝,急急赶回家去。

果然是饿惨了,听见我开门,已经在门里喵喵地叫着,我进门看,早上留给它的牛奶已经被舔的涓滴不剩,
难怪叫得如此凄惨,忙打开猫粮给它吃。

“给你取名字叫啊呜好不好?”我蹲在它面前,看她啊呜啊呜的吃得那样香,摸摸它的脑袋对它说。

它居然停下来看看我,满足的呜呜两声,又低下头接着吃。

“那就这样决定了。”我摸着它的头,笑眯眯对它说。

啊呜吃饱后,去它的厕所视察了一下,觉得还算满意,跳上我的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来睡了。

我看着它睡着,摸摸它藏在黑色身躯下的四只小白爪子,它动了动,换个姿势接着睡。

我笑了,轻轻把它放进猫窝里。

打开包,拿出买下的书,撕开包装。

一本是所谓美女作家的“惊世巨作”,我皱皱眉头,远远丢进垃圾桶里。

啊呜被响声惊起来,探头出来看看,又俯下身子睡了。

我拿起另一本,是 ANNE RICE 的《夜访吸血鬼》,封面上,Tom Cruise 和 Brad Pitt 两张英俊的脸静静


地看着我,我笑笑,把书丢到一边,说到底,我已经不是痴迷于他们的那个小姑娘了。

---鹊桥仙

回复[18]:一条长而黑的走道,我站在尽头,远到不可捉摸的那一头是亮光,亮的那样绚烂刺目,让我不敢睁开
眼睛看。

我赤着脚站在冰冷的地面上,耳边是嘀嗒嘀嗒的水声,我找不到水声的来源,但是脚下是黏黏的,像是踩在
沥青上,抬起脚,就会有细碎的声音响起。

我在哪里?我问自己,却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吓到。我在哪里……我在哪里……在哪里……哪里……

声音远远的传出去,反复激荡之后,消失在那一头。
走出去,外边是亮的。我闭着眼睛告诉自己。

小心翼翼的探脚出去,脚下响起吱吱的的声音,脚下那些黏稠的东西,好像要把我粘在原地,不容我移动分
毫。

虽然闭着眼睛,但那一头的亮光,依然可以透进我眼里,随着脚步的颠簸,那团亮光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渐
渐扩大,我开始眩晕起来。

我踉踉跄跄地在走道里走着,就像是个醉汉,踩着凌乱的步点。

踉跄之中,我已经撞在走道的墙壁上,我低低惊呼,墙壁软软黏黏,撞在上边并不疼,但是那种从头到脚都
粘上这种不知是何物的黏液的感觉,却足以让我难受的吐出来。

只能张开眼睛了,不然这一路走出去,不知会撞上墙多少次,而那种令我呕吐的经历,我情愿再也不要有。

我瞪大眼睛,强忍着刺目的光亮,一步一步向前挣扎。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的光亮似乎还在远远的地方,好像这半日的辛劳,竟是一分一毫的成果也没有。

眼前又开始出现那些在我梦中才出现的杂乱的画面,也许不是画面,我说不清楚,影影幢幢的在我眼前晃来
晃去,我伸出手去抓,但是那些明显比我的双手灵活,无论我怎么样努力,它们还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就那么
一点点的距离,我抓不住。

这样反反复复的闪现,我抓不住,怎么努力也抓不住。

我只好放弃了去抓它们的念头,硬着头皮向前走,脚下的黏液似乎越来越稀薄,渐渐的我的脚趾感到了液体
的流动。

但那一定不是水,我可以肯定,如果是水,不会有这样温热的腥臭味道。

我听到一声凄厉的长鸣,茫然向前看的时候,似乎有一个黑影在那边的光亮里腾空而起,迅若奔雷,一闪而
过。

眼前忽然亮了,我本能地用双手捂住眼睛,在光亮暗下去的那一瞬间,我透过指缝,看到满眼的红色。

脚下,四周的墙上,还有我的身上和手上,全部是殷红的鲜血!

我所行走的这个长长甬道,居然是血的世界,想来耳边一直充斥的滴答声,该是鲜血从头顶上滴下来的声音。

我醒来,慌忙中坐起来,急急地察看身上和手上,没有血,一丝一毫都没有。

我颓然把自己摔在枕头上,幸好,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晚上睡得不好?”拿合同给郭先生的时候,他奇怪地看我。
“头有点疼。”我勉强笑笑,“没关系的,歇一下就好了。”

“实在不行的话就回去休息吧。”他点着头,埋头于文件之中。

我悄声退回我的办公室,拿出镜子来看,满脸的苍白,眼中写着无奈和惊恐。

韩依,不要这样,我只是个梦。我闭上眼睛陷进椅子里,自言自语地对自己说。

是的,那只是个噩梦。

周易一直没有消息,他一定是在忙。我没有打电话给他,我不愿意去依赖他,让他觉得我不能离开他。

于是晚上下班去逛街,疯狂的买东西,衣服、首饰、化妆品,还有一切没有实际用途的东西。我不是喜欢挥
霍的人,但是我却控制不了现在的自己。

所以经常会在深夜买了一堆的东西回去,甚至包括给啊呜买的七八个猫窝。

但是它显然不领情,虽然我每天早上离开的时候,都会给它留下足够的食物和水,但是它始终对我的晚归表
示极大的不满。虽然后来给它买回来的猫窝美观而宽敞,但是它理都不理,依旧固执地在它的那个小而丑的猫窝
里睡觉。

“算你有个性。”我恨恨地冲它说,收起那一堆五颜六色的猫房子。

它看看我,走过来跳上我的腿,趴下来睡觉。

我慢慢抚摸着它柔顺的毛,听它低低的呼噜声,静静地坐着,一直到睡意让我再也抵挡不住,才爬上床去睡。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减少那噩梦袭来的次数吧。

“也许你该去看医生。”苏晴看着我的脸,“韩依,你瘦得太快了。”

“我没事,只是太紧张了。”我把玩手指上的戒指,它已经明显的松了。

我没有把我的梦的事情告诉她,或者说,我谁也不想告诉。

“或者,你可以去看看心理医生。”

“你相信心理医生?”我瞪了眼睛看她。

“我又不是妖怪,我什么不信?我也会生病的。”她也瞪了眼睛看我,两个漂亮而有教养的女人坐在一起互
相瞪着,一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我看到 CLUB 的侍者很诧异地看我们。

“我不相信,”我不再瞪她,拿起桌上的咖啡,“我宁可相信他们是一群江湖骗子。”
“不用这样吧?”苏晴似笑不笑得看着我,“怎么会这么想。”

我正要接话,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不再理她,拿起手机看。

是周易。
---鹊桥仙

回复[19]:周易有些不甘心的看看我,见我对他微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叹口气站起来。

“对了,我看看你的手,”周易在门边站定,回过头对我说,“我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我笑笑:“没有那么娇气了,那么小小的伤口,哪用得着你这样紧张?”抬眼看见他坚持的目光,只好用一
只手搂好啊呜,伸出那只手给他看。

“快长好了,你小心点,不要抓它,小心留疤啊。”他握住我的手,细细的看。

我摇头叹息:“周易,我不是小孩子,哪要你这样啊。”

周易咧嘴笑笑,看看我怀里的啊呜:“你把啊呜的爪子剪一剪,小心再被抓到。”

“知道了知道了,”我推他出门,“哪里这样啰嗦?”最上骂着他烦,心里却有一丝甜意,慢慢泛上心湖。

“那我走了,”周易握一握我的手,“你的手好凉,天气凉,多加件衣服。”

我点头应了,他才满意地带上门走了。

我抱着啊呜倚在窗边,看他走到车前,冲我的窗子挥一挥手,才开了车门离开。

就是这样的坚持着,他不知道,每一次,我在窗后,将这个细小的动作,看进眼底。

我在沙发上枯坐,苦苦坚持着不让睡意袭来。

…………

“依依,你要乖,妈妈和爸爸现在要出去,回来带棒棒糖给你吃。乖乖在家里,不要跑出去哦。”

“好——妈妈早点回来。”那是我拖长声音的回答,还挥着胖胖的手。

…………

混乱的一片,我在阿姨的怀里,看静静躺着的爸爸和妈妈,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会哭。

“依依,以后你要跟着阿姨过了……”

后来,阿姨也走了,跟着她最爱的那个男人。
“依依,跟阿姨走吧。”

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这里有爸爸和妈妈。但是阿姨未必不能走,她有她的幸福,我无权留她。

那时我多大?

不记得了,只记得后来遇上天昊,如父兄一般慈爱的对我,于是以为他是我的天,情愿把一世的幸福交到他
手上。

但还是失去了。

于是负气出走,因为那个地方,已经了无牵挂。

但是为什么我会再看到这些,前尘往事,历历在目,一如多年前的我所看到的?

…………

那是多大的我,穿着雪白的纱裙,独自踯躅在那满是血的走道?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走……”我听到风送来我的哭泣声。

那是小小的我,那么现在的我,在哪里?

不知是怎样的转换,一眨眼,我就已然身处在那个恐怖的走道,那种温热黏稠的感觉,顺着双腿,慢慢爬升
至全身。

但却不再怕了,我的注意力,集中在走道中那个孩子身上。

那个年幼的我。

“妈妈……”她向我的方向奔来,我的背后,是光明的那一边,“妈妈……”她的脸上和手上,挂着粘稠的
绛紫色的血渍。

“依依,别过去。”我弯下身子挡她,“别过去……”

我愣在那里,眼睁睁看她从我身边经过:“妈妈……等我……”

我站起来,回头看她,飞溅起的血染在她的白纱裙上,白色的裙子,渐渐洇红了。

渐渐远了,只听到她凄厉的哭声,反反复复击在四周的石壁上,撞击着我的耳膜。

妈妈……妈妈……你等我啊!

我瞪大眼睛,她为什么一直叫着妈妈?难道妈妈在前边?为什么,我看不到?

……依依……你要乖……依依……妈妈带棒棒糖给你……
……妈妈,如果可以挽回,我宁愿用我的生命,换回儿时的幸福……

……依依……要乖啊……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醒来的,满脸的泪和汗,洇湿了我的枕头。

我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拉开窗前的抽屉,翻出压在最下边的像框,照片中的一家人,个个开怀地笑着,妈妈
的怀里,坐着年仅四岁的我。

那是曾经幸福的我,一切的快乐,因为那突发的车祸而终止。

我无力地把像框抱进怀里,眼泪簌簌地落下,一滴一滴击打在像框上,清晰地响彻在安静的夜里。

爸爸……妈妈……

“有时候,你再放弃一次,受的伤害会更大。”

这是苏晴的话,突然就响在我的脑海中。

是在告诉我,我不应该放弃周易吗?

我喃喃地问着。

是在问她,还是在问我?

“韩依,你怎么了?”苏晴惊异的看我,“你的脸色好差。”

我苦笑,没有办法,再昂贵的粉底与遮瑕霜,也掩不住我由内而外的灰败。

“没睡好,”我淡淡回答,“所以精神不好。”

“不要太勉强自己,”她并不再多说,“保重你自己。”

我无声点头,疾步躲进我的办公室。

桌上,是堆得如山的文件,一件一件处理完,只怕我的皮也要脱一层下来。

但那是你的衣食父母,你可以不做,不见得别人也不做。

也许是残酷,但,谁敢不遵从?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那是小时候最常听到的一句话,由电影里穿黑风衣戴墨镜的英雄说出,好不潇洒。

如今也可以加在我身上,不见得不合适。

这样辛苦地活着,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鹊桥仙

回复[20]:“韩依,十点钟开会,”苏晴推开门,看看我苍白的脸,“你怎么样,能不能坚持?”

“没事,”我虚弱地笑笑,“还可以坚持下来。”

苏晴看看我,没再说话,带上门走了。

我无奈地盯住会议室的巨型吊灯,研究最下边的一串缨络的晃动规律,这个无聊的会议已经开始了一个半小
时,市场部还在细枝末节上纠缠不清,而我的耐心,很明显已经消耗干净了。

为什么要看市场部主任那张油光满面的脸?我不是自虐狂,不想这样轻易破坏掉我的食欲。

“韩依?”我仓皇转过头,郭先生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你的意见呢?”

“我没意见,如果大家都要这样无休无止的辩论下去的话,我奉陪就是。”心情不好,说的话自然不会好声
好气。

郭先生有点无奈的皱皱眉头,刚要开口,对面市场部那个胖子主任就阴测测地开了口:“韩小姐的意思是,
大家都是在浪费时间,而你只有一个人是清醒的喽?”

我闲闲一笑,转回头去看吊灯,才不要跟他计较,否则以借口,必定是鸡飞狗跳,再无宁日了。

“韩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胖子见我不开口,以为得势,愈加不依不饶起来,伸长了身子向我逼过来,
幸好会议室的桌子够大,才没让他急冲冲撞上我的鼻子。

“我没什么意思,阁下不愿意听,可以当作我没有讲过,你请继续高谈阔论。”我无奈转过头来,送他一个
白眼。

反正企划部和市场部两个主任一直不合,这也不是秘密。

“算了算了,”郭先生赶快打圆场,“王庆,你少说几句。”

胖子讪讪坐下,还不忘丢个恶狠狠的眼风过来。

我却不抬头,当作没有看到,气定神闲地翻我的资料。

头却愈加得疼起来,看来这气,也不是想生就能生的。

“韩依,你何苦非要跟他过不去?”开完会,苏晴见我一脸苍白,“你本来就不舒服,何苦要生这个气。”
我拿出纸巾,擦擦额头,好多汗,头疼的要裂开似的。

“我就是不要看到他那副嘴脸,仗着姐夫的权势坐镇市场部,什么事情都弄得乱七八糟的,连龚言他们的抚
恤金都想贪污,也好意思觍着脸在公司混。”

苏晴却笑:“这你也计较,都病成这样,先顾着身体吧,韩依,这件事情不是你生气就可以解决的。”

我不由气苦,但转念想想,究竟是她说得对,我再计较,王庆也照样稳稳地做他的市场部主任,岂是我改变
得了的?

“去看看医生吧,”苏晴有些担心地看我,“韩依,你不要这样硬扛着。”

“我没事的,”我犹自嘴硬,“只是没有休息好罢了……”话没说完,已是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这样不
争气的倒下了。
---鹊桥仙

回复[21]: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惨白的一片,我知道这里是医院。

床边围了很多人,苏晴、郭先生、还有企划部的同事,见我醒过来,都长长吁了口气。

“韩依,身体累成这样,你也不说一声,”郭先生皱了眉头看着我,“这样也好,你可以老老实实呆在医院
好好休息一下,公司的事情不用担心。”

“郭先生,企划部的事情先交给苏晴打理吧。”我勉力笑笑,头还是好疼啊。

“好的,没问题,”郭先生笑了笑,“那我们先走了,你先休息,有空我们再来看你。”又转过去对苏晴说,
“苏小姐,你先留下,跟韩依做一下交接。”说完,带着企划部的众人离开。

我看着苏晴笑笑:“又要麻烦你。”

“还说这个,”苏晴微微一笑,像姐姐一样教导我,“韩依,这次,你该要保重你自己了吧?”

“我知道了。”我不再嘴硬,乖乖点头。

苏晴满意笑笑,拿起一个苹果:“削个苹果给你?”

我正要摇头,却听到门被骤然推开,周易一脸大汗的冲进来。

“你怎么来了?”没等他开口,我先问他,省得他开口便要埋怨我。

“苏……”周易气喘吁吁,指了苏晴,只是说不出话来。

“是我通知他的,”苏晴放下手中的苹果,“好了,那我也回去了,周先生,你照顾她好吗?”

“谢谢你。”周易只是气喘,不知是怎样一路狂奔而来。
苏晴笑笑,冲我眨眨眼睛,带上门走了。

“我没事,现在已经没事了。”没等周易开口,忙急急得找话堵他的嘴。

周易坐在床边,一句话就将我说的无话可说:“韩依,不要叫我担心。”

我无语,半晌才知道找话跟他说:“我只是休息的不好。”

“怎么会休息的不好?”周易握住我的手。

我轻轻皱眉,试着抽回我的手,但他握得很牢,只好由他去了。

“在医院多住几天吧?”周易一脸殷切看我,“我来照顾你。”

“不要,”我皱皱鼻子,“我最怕医院,我要回家好不好?”猛然间醒悟居然在对他撒娇,不由绯红了脸。

“在医院,有医生在,我可以放心些。”周易耐心劝我。

“我不要,”我嘟了嘴,“我最讨厌医院的味道,待在这里,我能休息才是怪事。医生也说我只是休息不好,
还是回家会比较好些。”

周易无奈看我:“那你等会,我去问问医生。”

周易问了医生之后,就带我回家了。

冬日南国不太温柔的暖日下,我静静的睡着,旁边守着周易。

一个长而酣甜的安眠,我缓缓醒来,看见的是周易含着笑的双眸。

“睡得好么?”

我甜笑点头:“很好,很久没有这样睡一觉了。”

“那就好。”周易眼中有一抹心疼,但却不肯多说,“我煮了粥给你,我去端。”

啊呜从他的腿上跳到我床上,慢慢走到我脸边,拿鼻子蹭蹭我的脸:“喵~~~”

周易端了粥出来:“尝尝看,我跟那家老板学的,看我能打几分?”

“零分好不好?”我故意气他。

“快喝吧,”周易却不生气,把我头发挽到一边,“你瘦得太厉害了。”

我没做声,想笑,一滴泪慢慢掉进碗里。
---鹊桥仙
回复[22]:渐渐爱上这种安逸的生活,白天的时候,我会在周易的注视下安然入睡,在温暖的阳光和静谧的气氛
下享受一段甜美的睡眠,没有噩梦的侵扰,我的生活渐渐有了生气。而晚上周易走了之后,我会静静的坐在床上,
专心致志的作我的企划书。

我渐渐成了 SOHO 一族,开始过上这种日夜颠倒的生活。

也许是刻意的逃避,实在怕了那些不可名状的怪梦,于是,不肯在夜晚睡去。

也渐渐爱上周易熬的粥。

“等你病好,我也要成名厨了。”这句话成了周易挂在嘴上的一句话。

“远着呢,”我故意打击他,“走遍天下,哪里有只会熬粥的名厨?”

“要是你喜欢,我可以一样一样的学。”周易握住我的手,一副深情款款。

我不再挣扎,任由他握住我的手,也许人在生病的时候是最柔弱的,而周易所做的一切,正切在最柔弱的那
一点。

“你再研究厨艺的话,恐怕真的要改行了。”我看着他笑,“你总这样不去上班么?”

“韩依,不要操心我的事,”周易扶我躺下,“我有分寸的。”

“再这样吃了睡,睡了吃,迟早我会变成猪的。”我闭上眼睛,睡意朦胧的嘀咕。

“乖,睡吧。”

我像一个被腻宠的孩子,就这样在他的柔情中沉沦。

“韩依,你的气色好多了。”苏晴来看我,还有秦涛。

“是啊,”我浅浅的笑笑,“周易照顾得我很好。”

“那就好,”苏晴笑了,“公司的事情你不要担心,郭先生也知道你并不是闲着的。”

我不由感激,遇上苏晴,是我的幸运,若是别人,趁机拼命踩我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这样帮我?

我看着苏晴,正要说话,却看到秦涛不以为然的歪歪嘴角,似乎对郭先生很是不以为然。

我呆了呆,没有再说话。

苏晴似是有感应,回头看看秦涛,秦涛笑笑,自顾自走到窗边,却不开口。

“我下周回去上班,”我定定神,拉苏晴在床边坐下,“再不去,实在不好交待。”
苏晴冰雪聪明:“不用担心王庆,放心,有郭先生。”

“话这么说,但是我不想他为难,”我蹙眉,“王庆那人那样嚣张,并不见得会把郭先生放在眼里。”

苏晴侧头想想:“也好,但是韩依,你要注意你的身体。”

“我知道,”我甜甜一笑,想起床头柜子里他们送的十字架,忙拿出来:“我不信基督,怎么会送我这
个?”

“不喜欢么?”苏晴接过来,“那么你相信佛教?”见我摇头,又笑,“只是我们看到很喜欢,就想买来送
给你,其实鬼神一说,谁也不能肯定,传说银器可以避邪,就算不是,当作装饰物戴着也好。”

“怪不得我前段时间精神那样差,要是早点戴上,是不是会避过这一劫?”我接过链子,半开玩笑般说道。

苏晴愣一愣,旋又笑着说:“哪有那么多说法?韩依,你现在身体不好,不要总是胡思乱想。”

我吐舌一笑,反复把玩哪条链子:“我随口说的,没有胡思乱想的。”想了想,把链子带在脖子上,“还是
戴上吧,有点心神不宁的。”说罢,冲苏晴又笑。

苏晴微微一笑,站了起来:“好了,我们也要走了,韩依你好好休息。”见我要起来,忙俯身拦住我,“别
动了,我们自己走,你不要送了。”

“好,”我笑笑,“那我无礼了。”

秦涛默不作声的跟着苏晴离开,出门的时候却又转回来;“韩依,你保重。”

---鹊桥仙

回复[23]:星期一,我回公司上班。

一切都有一点不习惯,也许是因为渐渐习惯了那种日夜颠倒的生活。

或者是害怕,害怕在深夜里睡去,那恐怖的梦境一次又一次的袭来。

周易随着我的正常上班,也开始每天到警局报到,我们见面的机会渐渐少了,我再不能在他的微笑中沉沉睡
去,然后在他的注视中醒来。

我想我会怀念那种感觉,那种完全放心的感觉,就算天塌下来,我一样可以笑看风云。

“想什么呢?”苏晴站在我面前,用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又晃,“好出神啊!是在想周易么?”

我甜甜笑着,却不回答,其实又何必要回答,苏晴冰雪般聪明,她怎会看不清楚?

苏晴笑笑,刚要说话,看到我领口垂出来的十字架链坠,笑着说:“你带着条链子,很漂亮。”

我浅浅笑笑,不由想起那天周易看到我带这条链子,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那一脸的不以为然,还是清清楚楚
地写在脸上。

说到底,他还是不会相信那些被他斥为乱力怪神的事情。

“又走神了,”苏晴笑着叹气,“韩依,你再这样下去,只怕会迫不及待地要嫁出去!”

“才不会,”我笑笑,“周易至少要等到这个案子结束才会有这个闲心呢,可是现在都没有什么进展……”
想起这个令人头疼的案子,继而想起那些困扰我的梦境,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别担心,一切都会有转机的。”苏晴也沉默了,半晌,才这么安慰我。

我低头不语,曾经也这样安慰过周易,而今天,连我似乎都对这个案子没有什么希望了。

“算了,不说了,”我站起来,“我们去吃饭吧。”

出门的时候遇上了王庆,他似乎还对那天的事情耿耿于怀,把头别到一边走了过去,把我的问候生生堵在嘴
里。

“韩依,别跟他计较,”苏庆挽住我的胳膊,“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他的日子也很难过。”

“怎么了?”我转头看看王庆的背影,“他能出什么事?”

“这几天,市场部又死了两个人,市场部现在乱成一团,人人都嚷嚷着要辞职,你想想看,他的日子怎么会
好过?”

“啊?”我很是意外,“怎么周易都没告诉我?”

“傻瓜,”韩依笑着骂我,“周易怎么会告诉你这些?你还病着,他那里舍得让你担心?”

“哦。”我闷闷回答。

也许是不想周易把我像孩子一样的宠着护着吧,其实很多时候,我宁愿他可以把我当成无话不谈的朋友,有
什么烦闷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一一的跟我说起,也许我并不能帮他,但是至少可以替他分担一点点的压力。

“韩依,不要怪他,”苏晴拍拍我,“他是关心你才这样。”

我点头:“我知道,我没有怪他的。”

“嗯,”苏晴微微颔首,“周易也不容易,白天照顾你,晚上还要回去加班,不管怎样,你都不能怪他一丝
一毫。”

我缓缓点头,泪在眼眶中游走,我拼命努力,不肯让它滴落。

“韩依,”苏晴看看我,叹口气,“有些事情,只有你讲出来,别人才能帮你。”
我惊愕看她,半晌才讪讪道:“你说什么啊,怎么这么没头没脑?”

苏晴无奈的看我,半天才幽幽叹口气:“算了,没什么。”
---鹊桥仙

回复[24]:我对苏晴渐渐有一些愧疚,我知道她是很想帮我,也许她知道一些事情,或许那是我所不知道的,但
是我还是不愿意把我的梦告诉她,因为我无法肯定,那些支离破碎的梦境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不愿意苏晴为我冒
险,或者说,我不愿意任何认为我冒险。

那么周易呢?

我在心里拷问自己,如果是危险,我会不会要他为我冒险?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我偷偷的笑了,不再怪周易的做法,原来,换了我也会这样做,一样的选择,为什么我还要怪他?

晚上和周易一起吃完饭,他送我回家。

“我生病的时候,是不是又有案子发生?”我小心的看看他,斟酌着慢慢的说。

“嗯。”周易没有回头,专心地开着车。

“还是一样的手法?”我的心有一点窒息,希望可以听到他说不是。

“是一样的,但是案件相隔的时间比以前的几次都近,这是唯一的不同。”周易蹙了眉心,“也许是好事,
凶手开始频繁作案的话,也许就是要露出破绽的时候了。”

我凝视着周易拧在一起的眉头,有种冲动要帮他抚平。

抚平他所有的忧愁和哀伤,还有他所有的烦恼。

但是心却莫名地疼起来,一点一点刺痛,渐渐有寒气盈满心扉,随着血液的游走,整个人都冰冷起来。

“到了。”周易停下车。

“你不上去吗?”我转过头看他。

“嗯,”他低低的应一声,“我还有事,要回局里一趟。”

“好,”我乖巧点头,“那你也要记得早点休息。”

“我知道了,你也是。”

我点点头,打开车门,正要下车,周易却拉过我,在我眉心印上一个吻。
“早点睡,别再熬夜了。”他在我耳边低喃,如一片羽毛划过我的耳际,温柔而蛊惑。

我醉一般地冲他笑笑,跳下车。

开了灯,才听到楼下汽车引擎的响声,我的嘴角扬起一点笑意,我知道,那是周易离开了。

已经是一种默契,我没有走到窗边,也一样会知道,他会冲着我的窗户挥一挥手,这才发动了车子,放心的
离去。

“喵呜~~”啊呜扯扯我的裙脚,“喵呜~~”

我蹲下来把它抱在怀里,甜甜的冲它笑,一只手挠它的下巴,听它满意地呼噜着。

倒了猫粮给它,“牛奶可以安神。”我低声嘀咕着,又给自己冲了杯牛奶。

啊呜闻到牛奶的香味,撇开正在吃的猫粮,跳上我的腿,伸直了脖子嗅着牛奶的味道,嘴里像念经一般的唱
起佛来。

“馋猫!”我笑着骂它,轻轻把它丢下去,在它的小碗里倒上半碗牛奶:“你慢慢喝吧,我要睡觉了。”

我又站在那条走道里,走道里渐渐有了一点光,依然是光着脚,依然是满眼的血红,这样无遮无挡直直撞进
眼里,恨不能把我的双眸也染成红色。

“妈妈,等等我……”

我听到那个幼时我的哭喊,但是我看不到她。

我有些拿不定主意地站在那里,低头看脚下的血,已经是半凝固状态了,应该有一定的厚度,我的脚陷在里
边,压出一双清晰的轮廓。

往哪边走?我问自己。回头看看身后,血红的颜色渐渐加深,直至变成深不见底的黑色,通向深不可测的地
方。

还是往哪边走吧。我迈开脚,至少那边是有出口的。

好像一切都和第一次一样,脚下的血渐渐变得稀薄,渐渐开始流动。

脸上蓦地一热,我下意识地去抹,却是一手的绯红,原来是一滴血,由头顶上的天花板滴下,堪堪正好滴在
我脸上。

我慌忙地抹去那些血渍,却越抹越糟,手上已经是满手的红色,想来脸上,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我正在混乱中,脚趾却感到似乎是碰上了什么,我低头看过去,黑色的一团,绕过我的脚,继续向我身后缓
缓地流去。
我不敢去捞它,只是那么弯着腰拼命地辨认着,那一团东西渐渐有一些散了开来,丝丝缕缕,在脚下的血液
里微微的飘荡着。

是头发……

我浑身剧震了一下,全身象是掉进了冰窖里。

刚才滴在我脸上的那滴血,居然是热的!
---鹊桥仙

回复[25]:零落的头发,还有温热的鲜血……

我不敢想在前边,还有什么在等着我。

我站在那条走道里,不敢再往前走,徘徊在原地。

可是不向前走,你要一直站在这里吗?

一个冷森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瑟缩了一下,是啊,难道我要在这里一直站下去?

走过去吧,出去了,你就不会再怕了。

是啊,出去了,我就不会怕了……

我梦呓一般的念着,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

脚下渐渐温热起来,我能明显的感到血流过脚趾的感觉,不再恐怖,也许已经麻木了。

我看到越来越多的头发,飘荡着流向我身后,还有一些挂在墙壁突出的棱上,随着血液的流动,安静地摇曳
着。

啪!

我听到一声响动,茫然的抬起头,前方有个人影挣扎着站起来,只是背着强光,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加快步子,我要去看看他是谁,也许,是和我一样陷入噩梦的可怜人?

那影子站直了,开始踉踉跄跄的向我走过来,我几乎是跑着向他冲去:不管你是谁,你能不能帮我出去?

韩依……

那影子居然很快就要冲到我面前了,我狐疑的站定,他认识我……

我呆呆地站着,看他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这张脸,糊满了血污,但是……却是那样熟悉……

韩依……
他又叫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像是风快速穿过一根有裂缝的玻璃管。

陈非!

我的脑袋像是炸开一般,嗡嗡地一直响着,怎么会是陈非?

陈非晃到我面前,拼命的挥动着手臂,韩依……

我像是被催眠一般,眼睛跟着他的手臂移动,渐渐明白他并不是在无谓地挥动手臂,他是要指给我看他的伤
口,只是手臂已经僵直,怎么也打不了弯。

韩依……他突然把脸贴到我眼前,冲我诡异的笑着:是你杀了我。

我没有……我退后一步,不是我……

就是你!他恶狠狠地说着,声音骤然清晰起来:就是你,这都是你干的,你是凶手!

他的双手疯狂的舞动着,我盯着他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是黑色的一片,干结脱水,但仍然可以看到翻出来的
皮肉,陈非狂乱地笑着:这是你干的……

不是我……我徨然的后退着,不是我……

就是你,他阴恻恻的笑着,僵硬的脸上的笑容莫名的诡异,双臂挥舞地越来越快:你看,这是你弄出来的伤
口。

他摇摇摆摆地向我逼过来:我不要死,你把我的命,还给我!

说话之间,一双干枯的手,疾然向我的脸抓过来!

我没有!我拼命的大喊了一声。

走道不见了,陈非也不见了,我大汗淋漓地坐在床上,惊魂未定。

啊呜在房门口探了下脑袋,怯生生的看着我。

呼啦!我向窗外看去,似乎有一个影子掠过,太快了,我看不清楚。

我回过头来,看见啊呜也在看着窗外,或许,我没有听错。

我请了假,去看陈非他们。

我真的没有杀你们,真的。我坐在地上,喃喃地自语着:真的不是我……

就是你!
那个冷森森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韩依,你赖不掉!

我仓皇抬头,看到陈非的遗照上,他居然在诡异的笑着。

我晃晃头,再去看,又什么都没有了。

我慌忙站起来,再不敢做一刻逗留,逃也似的离开。

在墓地的主道上,我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我喏喏地说着,不敢抬头,怕被人看我满脸的汗。

“韩依?”一双手扶住我的肩膀,“你怎么了?”

我颤抖着抬起头,晴朗的阳光下,秦涛正一脸担心地看着我。
---鹊桥仙

回复[26]:我定了定神,秦涛的出现让我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我好想把一切告诉他,让他分担我的恐慌,但还是制止了自己,我不能告诉他,一个死去的人,在深夜的时
候,在我的梦境里,指认我是凶手。

谁会相信我?

运气好的话,他会把我当成是个怪物,运气不好,也许,我会搬到那个著名的精神病院去住上一段时间。

“我没事……”我垂下头,“我要回公司了。”我看了一眼他怀里的白菊花,“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等等,”秦涛轻轻碰下我的额头,“韩依,你流了好多汗,到底怎么了?”

“没事的,真的。”我慌乱的冲他笑笑,“我走了。”

“韩依,接受别人的帮助很难吗?”秦涛轻轻的一句话,把我钉在了原地。

“秦涛,你说什么?”我勉强的笑着,“我没有什么事的。”

“韩依,”秦涛叹了口气,“要是不忙着去公司,可不可以先陪我去看看一个朋友,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
甚至可以讲一个故事给你听。”

我疑惑地看他:“你要去看庄宇?”

“嗯。”他点点头,“他曾经是我和晴晴最好的朋友,他的离世,是我们最大的遗憾。”

我凝视着秦涛忧伤的双眼,犹豫着。
“听完故事,我送你回家,”秦涛拍拍我的肩膀,“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不放心你离开。”

“那你为什么不先送我回家?”我低低的说着。

“听完一个故事并不需要很长的时间,也许还会对你有点帮助。”秦涛淡淡的说着,“当然,如果你坚持,
我可以现在就送你回家。”

“他的故事怎么会和我有关?何况还会有帮助?”我嘟囔着,但还是跟秦涛向庄宁的墓走去。

秦涛把菊花放在庄宇的墓前,就开始久久的沉默,我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他哀伤的注视着庄宇的相片,没
有说话。

“庄宇是自杀的。”秦涛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嗯?”我猝不及防地看他,“你说什么?”

“晴晴告诉过你吧?我们有着法国的血统。”秦涛看我点头,就接着往下说,“那个时候,我们住在欧洲,
没有固定的住所,我和晴晴都喜欢漂泊的生活。但是我们并不寂寞,我们始终有一个朋友陪在身边,陪我们漂泊,
陪我们流浪。”

“庄宇?”

“是的,”秦涛慢慢的点着头,“庄宇和我们一起长大,你可以明白吗?那种如同手足一般的情谊?”

“嗯。”我轻轻点了下头,示意他说下去。

“在瑞士的时候,庄宇遇上了他今生的新娘,一个美丽的中法混血儿,也许是共同的血缘和爱好,他们很快
就热恋起来,短短的几周时间之后,有一天晚上,庄宇回来,告诉我们他准备结婚了。

“我和晴晴很替他高兴,但是那个女孩子并不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她希望庄宇可以安定下来,她想要有一个
稳定的家。

“庄宇狂热的爱着她,他告诉我们,他要结束这种漂泊的生活,和那个女孩子安定下来。”秦涛长长叹了口
气。

“然后呢?”我追问。

“女孩在一次意外中死去,我们和庄宇追踪凶手来到这里,庄宇希望可以为她报仇,但是,我们失败了,我
们甚至连凶手在那里都确定不了。”秦涛定定地看着庄宇的相片,“我和晴晴劝他放弃,回到以前的生活,也许
他会遇到一个更好的新娘,但是他拒绝了。我们又劝他先离开这里,回欧洲去,然后再找机会,但是他不肯,他
甚至告诉我们,不要再替他费心了。”

“那再后来呢?”我在秦涛身边坐下。
“在一天清晨,我和晴晴外出回来,看到庄宇的尸体,”秦涛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他杀了自己……”

我不禁唏嘘:“原来是这样。”

秦涛看看我,苦笑一下:“如果他肯让我和晴晴帮他,也许事情不会是这样。”

“但是,也许庄宇现在是幸福的,至少,他可能已经跟他所爱的人在一起了。”我勉强地安慰着秦涛,“可
能他们正在天上微笑地看着你和苏晴。”

“不可能的,庄宇是自杀的,他的灵魂永远不会安宁。”秦涛摇了摇头,“他也再也不可能和他所爱的人在
一起了。”

“为什么?”我疑惑的瞪着他,“这怎么可能?”
---鹊桥仙

回复[27]:“不可能吗?”秦涛静静的看了我一眼,“韩依,有些事情,你是不明白的——至少,现在你是不明
白的。”

“你是想说,以后,我有可能会明白?”我皱眉看他。

“嗯,如果有可能,你会明白的。”秦涛回答地模棱两可。

“这算是什么?”我不觉有气,“是你要讲个故事给我听,却又讲得这样语焉不详,难道你不能讲清楚
吗?”

秦涛看了我一眼,把头转到一边:“韩依,那么你呢?是你隐瞒了一些事情,不是吗?”

我有些惊疑地看着秦涛:“你想知道什么?”

“告诉晴晴吧,也许你更愿意跟她说。”秦涛没有看我,“其实我们是想帮你的。”

我看着秦涛的侧面,不觉有些烦乱起来。

“我的事情未必跟你们有关,庄宇的故事,也未必就跟我有关联。”我站起来,“对不起,我想我该离开
了。”

“未必没有关系,韩依,你所遭遇的,你认为是正常的吗?”秦涛坐在那里没动,“韩依,你认为,以你的
力量,你解决得了吗?”

“那么你呢?你就能解决?”我看着秦涛,不觉有些咄咄逼人。

“未必不可以,既然你不能肯定,为什么不试试看呢?”秦涛悠悠地说道,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踌躇着,没有说话。

“韩依,你考虑一下,也许,我们真的帮得了你。”秦涛站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韩依?”周易敲敲我的手指,“你在发什么呆啊?”

“哦,我没事,在想事情。”我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你吃完了吧?我去洗碗。”

“韩依,”周易按住我的手,“你还一口没吃呢!”

“哦,是吗?”我尴尬的看看面前一口没动的食物,愣了一下,“我不想吃了。”我抽出我的手,“我去洗
碗。”

“韩依,到底怎么了?”周易帮我把碗筷收到厨房,“工作的事情很烦心,还是……”

“是工作的事,”我慌忙打断他的话,“别担心我,我没事的。”

周易站在我背后,默不做声的看着我,半晌,轻轻环住我的腰:“韩依,记得我曾经向你求婚么?”

“嗯。”我点点头,没有停下来。

“那次你没有同意,”周易轻轻低喃,“那么这一次呢?嫁给我好吗?”

我停下手中的活,默默地看着水龙头里的水落下,敲在水池中的碟子上,激起一片水花。

“不是说等案子结束之后吗?”我擦干手,“怎么现在会有这个闲心说这个?”

“现在越来越怕,怕有一天会失去你。”周易把头枕在我肩上,“韩依,爱我吗?”

“你在乱想什么啊?”我轻轻拿开周易的手,“我怎么会有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答应我好吗?”周易转过我的脸,“韩依?”

我深深地看着周易,面对着唾手可得的幸福,却迟疑,这份幸福,是不是真的可以完完整整的属于我?

“等案子结束吧……”我低下头,不想看周易失望的双眼,“现在,我实在没有心情谈婚论嫁。”

“好吧……”周易松开手,“我会等的。韩依,我先走了。”

我站在厨房里没动,看着周易默默的离开,眼泪慢慢的流了下来。

对不起……

“韩依,通知你们企划部所有人,今天晚上加班,这个案子你要拖到什么时候?”郭先生把一份文件丢到我
桌上,“韩依,你不是这样糊涂的人,这份提案是谁负责的,为什么拖到现在?”

我捡起文件,翻了一下:“郭先生,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韩依,你不要总是护着你手下的人,”郭先生一脸怒气,“到底是谁?”

“我们会在今晚赶出来的。”我静静地合上文件,“郭先生,你放心。”

“我是在问你,这是谁负责的!”

我看看他:“你要处理他吗?”

“不行吗!”

“不行,”我站起来,“郭先生,这件案子是陈非负责的。你要是生气,那就处理我吧。”
---鹊桥仙

回复[28]:郭先生的表情很难看,过了半天才说:“算了,韩依,今天晚上你们企划部一定要完工,明天一早我
就要看到。”

“知道了。”我淡淡回答,抬头看他一眼,“还有事么?”

“没有了,”郭先生看我一眼,“韩依,你注意一点,不要再出这样的事情了。”说完,甩手出去了。

“怎么了?”苏晴送文件进来,“郭先生怎么怒气冲天的?”

“没什么,陈非生前负责的企划没有做完,被查出来了。”我看看苏晴笑笑,“晚上有事吗?跟我一起加个
班如何?郭先生要求今天做完,我不想兴师动众,我们两个留下来做好吗?”

“没问题,”苏晴爽快答应,“韩依,是我疏忽了,害你背黑锅,那段时间,你休假……”

“没事的,其实本来就是我的问题。”我挥挥手,“算了,骂已经挨了,不去想它了。只是晚上要辛苦你
了。”

“那算什么。”苏晴笑了,“我们联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累死了,”我伸个懒腰,“坐了一天,骨头都硬了。”

“是啊,”苏晴抬头看着我笑笑,一边转着手腕,“手好酸,加班真是辛苦啊。”

“咖啡?”我挑眉看她,“要不要来一杯?”

“好的,谢谢啦。”苏晴笑笑,又转回去接着画图。

我端了两杯咖啡从休息室里出来,刚转到走廊就看到有人走进企划部去,但是时间赶得很巧,我只看到一个
影子,那么一晃,就看不见了。

“你刚才出去了?”我递了咖啡给苏晴,随口问了一句。

“没有啊,”苏晴抬起头惊异的看着我,“我一直在画图,没有动啊。”
我看看苏晴身上的米色衬衣,想起刚才看到的影子是黑色的,歪着头想了想,笑笑说:“那看来是我看错了,
我刚才看到一个人进了企划部,还以为是你。”

苏晴疑惑地看看门口:“没有啊,我们这一层的人不是都走光了么?要是有人进来,我会不知道?”

我笑笑:“都说了我可能是看错了,估计是累的眼花了,快干吧,干完了了事走人。”说罢低下头开始整理
资料。

“苏晴,你看这里……”我抬起头,看到苏晴还是盯着门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在看什么呢?”

“哦,没事,”苏晴回过神来,“我在想图怎么画。”

“你来看看这里,这样处理会不会好一点?”我扬扬手中的资料,“我刚才想了一下,还是觉得这样好
些。”

“嗯,”苏晴又看了一眼门口,走了过来,“给我看看。”

“上帝啊,”我叹了口气,“终于做完了,”瞥了一眼桌上的表,“快十点了都……”我看看苏晴,“有没
有开车来?我送你回去吧?一起走,安全一点。”

“好的。”苏晴笑笑,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有顺风车坐,真是幸福!”

“走吧。”我放下手里的文件,打了个哈欠,见苏晴看着我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早就困了,一直是强
忍住在做企划的。”

苏晴微微一笑:“我还好些,”走过来帮我拿起外套,“都是你的咖啡的功劳啊。”

我无奈的冲她一笑,把企划部的灯关上:“咖啡我喝的也不少了……”

啪的一声轻响,我停住话,回头看看苏晴:“你刚才听到什么没有?”

“没有啊,”苏晴瞪着迷茫的眼睛看我,“我刚才走神了吧,什么也没听到。”

我无奈的耸耸肩膀:“看来我是要老了,有是幻听又是幻视的。”

“没关系的,”苏晴笑着拍拍我的肩膀,“是你太累了才这样的。”

“但愿吧。”我看看苏晴,“真是想放长假啊,可是刚刚休息过,提也不能提的。”

“会好的。”苏晴拍拍我,“放心,会没事的。”

我看看苏晴,又看看漆黑一团的企划部,一丝不祥的预感慢慢盈上心头。

---鹊桥仙
回复[29]:清晨,每日例行的一阵忙乱,梳洗,上班。

“又怎么了?”我皱眉看着站在电梯旁边的同事,“怎么回事?”

同事转过来看看我:“韩依,幸好不是你!”

“什么不是我?”我的心沉了一沉,那种始终萦绕在心上的不详预感,又慢慢的浮了上来。

“早上来的时候,说是企划部半夜里又出事了,昨天企划部就你跟苏晴加班,现在苏晴已经到了,我们还以
为……”他看看我,没有再说下去。

果然!

我的心沉了下去,却仍旧勉强笑着说:“我和苏晴昨天走的挺早的……”回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影子,
不由后背点点燥热的感觉慢慢席了上来。

“还好你们走得早啊,”同事兀自在那里感叹,“要不然……”

我无奈的看着他笑,看到苏晴在那边冲我招手,就挤了过去。

“你没事就好,”苏晴冲我勉强笑笑,“我刚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我不会有事的,我后来又没回公司来……”我突然怔住,“苏晴,我们昨天走的时候,十二楼还有人
吗?”

“没有啊,我记得我们锁了门,其他部门的屋子也黑着灯的……”苏晴突然看了看我,“你说你昨天晚上看
到一个人影进了企划部,是吧?”

“嗯,”我点点头,又不确定起来,“可是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到……”

“什么样的影子?”苏晴追问一句,“男的女的?”

“我不知道啊,我从休息室出来,正好看到一个影子进去,就是黑色的,一闪就没了,怎么看得出是男还是
女啊?”我皱了皱眉,“然后我就进屋,问你,你又说没有人进去。”

“是这样……”苏晴沉思着,又看了看十二楼的大门,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我疑惑的看看苏晴,“是不是你知道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苏晴漫不经心的笑笑,“倒是你可能知道些什么,也许你好好想想,倒是能想出点什
么。”

我困惑的看看苏晴,她却并不看我,专著的看着十二楼的大门。

我越来越困惑,一个谜团,渐渐出现在我心里。
法医抬了尸体出来,担架,白色的尸布,那么熟悉的情节,一次又一次出现。

韩依……你是凶手……

陈非的脸骤然出现在我眼前,一脸狰狞的瞪着我,一字一顿:你、是、凶、手!

我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却踩到身后的人的脚上,一声痛呼,将我拉回神来。

“对不起……”我慌忙道歉,急得汗都出来了。抬起眼却看到苏晴一脸深思的看着我。

“没事吧?”苏晴扶住我,“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事的,只是有点晕。”我虚弱地笑着。

“哦。”苏晴淡淡应了一声,没再多问。

企划部门口的桌椅一片狼藉,清洁工人正在努力的擦着地板上的血渍,我坐在一边呆呆地看着。

“人是死在企划部门口的,想往外跑,没跑出去……”不知谁低低的说了一句。

我的眉心一跳,这不可能,我明明记得我临走的时候锁了门,钥匙除了我有就是保洁人员有一把了,但是只
会他们会在早上八点的时候来打扫卫生,怎么会有人半夜莫名其妙的死在屋里?门是谁打开的?

我茫然抬起头,看到周易和郭先生正从门前走过,周易看到我,微微点点头,没有停留。

我用单手支起头,只觉得头疼的要裂开了一般。

“韩依?”我抬起头,郭先生正铁青了脸问我,“你们昨天加班都有谁?究竟到了几点?”

“就我跟苏晴,大概十点之前我们就离开了。”我站起来,有气无力的回答。

“为什么不锁门?还有,为什么有没有加班的人员滞留?”

“我锁了门的,而且昨天晚上就我和苏晴两个,没有别人。”我看看他,“你可以到保安部核对,那边应该
有监控录像。”

郭先生皱了眉头:“韩依,你确定,你们走的时候门锁好了,而且这层楼没有人?”

“门我是锁好的,”我肯定地说着,“而且也没有……”我心里忽然闪过昨晚看到的那个影子,不由迟疑了
一下。

“而且我们走的时候,这一层的确没有人了。”苏晴走过来,朗声接了一句。

---鹊桥仙
回复[30]:我看了看苏晴,正好看到她冲我眨了下眼睛。

“是的,当时的确已经没人了。”我转回来看郭先生,又补了一句。

“好吧,我会去保安部看看资料的。”郭先生看看我又看看苏晴,没有再多说,“你们也要注意一下,算了,
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再加班了。”

“知道了。”我点头,“我会督促他们尽可能在下班前把工作做完。”

“对了韩依,”郭先生走了两步又停住,“你去查一下,为什么那么晚会有人回公司,总是在半夜回来,跟
着就是命案,你看看,他们到底回来做什么。”

我愣了一下,这样的工作我怎么查?但又不好拒绝,只好皱着眉头答应下来:“我会尽力做的。”

我看着郭先生离开,微微叹了口气。

“韩依,你打算怎么查啊?”苏晴看看我,有点忧心忡忡。

“我不知道,”我苦着脸对她笑,“或许问问周易吧。”

“对了,”苏晴拉着我出来,到我的办公室坐下,“郭先生知道你和周易的事情吗?”

“应该是不知道吧,”我愣了一下,想了想,周易只是在年前到公司找我一次,就笑了笑说,“我们没有张
扬过,这件事情,只是可盈和你知道,有问题吗?”

“哦,没什么,我问问。”苏晴笑笑,“韩依,你问周易,他们也不一定查出来的。”

“我知道,”我叹气,“我试试看吧。”

“你们经理真让你去查?”周易忍了笑,“要你做警察啊?这个你怎么查?”

“所以才找你帮忙的啊,”我趴在桌上,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咖啡,“你们那边有什么进展啊?能不能
告诉我,我也好交差?”

“还没有,我们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在半夜三更回到公司去,好像……”周易迟疑了一下,“感
觉就象是他们深夜回到公司,就是为了领死。”

我的心里一动,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但是太快,我把握不住。

“韩依,”周易皱着眉头,“我总觉得,你们经理让你查这个,真的是有点怪,明显是强人所难啊!”

“可能是因为死的人是企划部的吧。”我看看周易,叹了口气。

“那也不能找你啊,算一下,还是市场部死的人多,”周易放下杯子,正色看我,“我总觉得,他有点故意
为难你。”
“不会吧,”我摇摇头,“郭先生对我一直还算不错的。”

“那他这样是为什么啊?”周易摇摇头,“他要是想知道这些,其实可以直接问我的。”

我也跟着摇头,不由想起苏晴的话,心里却有一点嘀咕,郭先生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好了,你也别多想了,可能他也是有点着急吧。”周易看我皱着眉头,反而笑了,“你在想什么呢?没问
题的,我要走了。”

“好,”我站起来,“路上小心点。”

周易走到门口,捡起我扔在沙发上的《夜访吸血鬼》,随手翻了一翻:“怎么开始看这个了?”

“嗯,闲着没事,随便看看。”我接过书,若无其事的笑笑,“解闷而已。”心下却恻然,不肯跟他说近来
心力交瘁,别的书根本看不进去,只能翻翻这些惊险刺激的故事。

“看它做什么,没边没影的事。”周易笑笑,刮了刮我的鼻子,“身体不好,别看这种书。”

“哎呀,我都说了是解闷儿了,”我冲他皱皱鼻子,“你就这么讨厌这本书啊?说了几遍了都。”

“不是讨厌,本来就是没有的事,神神叨叨写的煞有其事的,没意思。”周易笑笑,“算了,你喜欢就看吧,
不勉强你。”

“你就那么肯定没有啊?”我冲他翻了个白眼,“好像你真知道。”

“那还能真有啊?”周易一边笑一边带上门,“我走了,你别出来了。”

我看着手里的书,叹了口气,又把它丢到一边去了。

又是这个梦境。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恐怖情节,同样的人物,在我面前声嘶力竭的说着:韩依,你是凶手。

只是面前出现的人更多,个个围着我,斩钉截铁地指认:韩依,你是凶手。

我没有辩解,我知道什么叫百口莫辩。

既然这么多人,口口声声地指认,我还能说什么?

个个是受害者,脖子上的伤痕便是铮铮铁证,我纵然要辩解,辩得过悠悠众口?

何况,若我不是凶手,谁能让这个个冤死的孤魂,信誓旦旦的众口一词?

于是安然醒来,伴着的只有点点的冷汗。
我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凌晨一点。

我跳下床,开始穿衣服,我要去公司,我要去看看夜夜那杀人的凶手,怎样在这幽暗的夜里,生生的夺取个
个鲜活的生命。
---鹊桥仙

回复[31]:夜不是寂静的,这个繁华的都市,早已是不夜城了。

但这栋大楼却是静寂无声的,漆黑的夜里,除了几百部昼夜运转的监视器,并没有人守在这里。

我静静站在电梯前,耐心的等着它从十二楼慢慢下来。

十二楼!

“你终于来了。”刚刚走出电梯,就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抬头,十二楼的大门洞开,不知哪里的昏暗灯光,映出一个墨黑的影子,伫立在走廊的那一头。

“你是谁?”我站在原地不动,试探着问他,“你认识我?”

“是的,”那影子远远的回应,“我在这里等你的到来,已经很久了。”

我微微的笑了,真是精致的笑谈,夜深人静之时,居然会有人在这空旷的大楼中,等候着我的到来。

“等我做什么?”我追问他,语气中有掩不住的冷笑。

“等候你,做我今世的新娘。”那影子仍然静静的站着,远远与我对峙。

“今世的新娘?”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何其有幸,在这惊心动魄的静寂里,有个人守在这里,等候我
做他的新娘?”

“是的,宿命里注定的命运,你躲不开。”他的身影开始动,犹如水波的荡漾,我这才看到,他的身上,穿
着一件黑色的长长斗篷。

“宿命?”我挑起眉毛,想来脸上也该写满尖锐的讽刺,真是莫名其妙,我深夜而来,只为寻找杀人夺命的
凶手,却居然遇上一个颠三倒四的疯子,在这并不浪漫的地方,与我大谈风月。

“是的,宿命,”他的声音越来越沙哑,渐渐透出致命的诱惑,“这一世注定的命运,你会是我的王后,而
我将是你无上尊崇的王……”

越来越荒谬了,我在心里冷冷的笑着,却控制不住我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向他移去。

“我该为你做什么?”我沉沉地说着,脚步匆匆,已快走到他的面前。

“你的血……”他向我伸出一只手,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我顺从地仰起头,闭上我的眼睛,心中是一片宁静,没有了任何痛苦,宛若寂静无波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

死一般的平静。

“当你和我的血混在一起,你将会成为我真正的新娘……”

“是的……”我沉沉的回答。

他俯下身,尖利的牙齿,在暗夜里闪着冷冷的光。

挂在脖子里的银质十字架突兀的跳出,碰上他的脸,我听到他声嘶力竭的痛呼,巨大的斗篷蓦地展开,眨眼
之间,便消失在眼前。

我怔怔地站着,宛若刚刚看过一场魔幻的电影。

“真是可惜,到底让他跑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惊惧的转过头去,看到秦涛笑意盈盈地看着我,苏晴站在旁边,却是一脸懊恼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呆呆地看着他们,半天才问出这一句。

“韩依,你先自己想想,”秦涛的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我们先离开这里,我和苏晴,会跟你解释清楚
的。”
---鹊桥仙

回复[32]:苏晴家。

我默默的坐着,低头看着手中的那杯热茶,白色的水汽袅袅而起,雾一般的弥散。

我的眼前,也有着一层迷雾。

但雾总会消散,谜,也总是要解开。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放下杯子,看向对面的苏晴夫妇。

“其实你已经想明白了吧?”苏晴微微的笑着,“韩依,我们是吸血鬼。”她冲我做个鬼脸,但却并不可怕。

“一群被诅咒的僵尸……”我喃喃地说着,心里却并不意外,“一个罪与罚的故事。”

“是的,世俗的眼光看来,我们就是。”秦涛爽朗的一笑,“因为我们靠血液为生,人类的血液,虽然我们
中的大多数,也曾经是人类。”

“那么那些死去的人,都是你们的杰作?”我眼光灼灼,冷冷盯住秦涛。

“你认为呢?”秦涛自在的一笑,“你这样认为?”

“不是你们,”我静静的看着秦涛,颓然的垂下头去,“是那个人吧?”
“的确不是我们,”苏晴恨恨地说着,“我们千里追踪,也不过是要找到他。”

“他是谁?”我疲倦的看看苏晴,一点一点的寒意,慢慢绕上心头。

“谜底该揭开了,”秦涛微微一笑,“韩依,那个人的脸被十字架伤了,一个晚上,断然恢复不过来,不用
我说,明天,你也该明白了。”

十字架!

我拿出那个十字架,一脸疑惑:“不是说吸血鬼都是惧怕银质的东西,惧怕十字架的吗?为什么你们不
怕?”

“还有阳光、白马和大蒜。”苏晴慢悠悠的接口,“传说中吸血鬼该怕的东西,也就该是这些吧?”

“但是你都不怕,”我看着眼前这个谜一样的女人了,当她谜一般的身世揭开之后,居然还有更多的谜在等
着我。

“我是不怕,但是他怕,他怕就够了。”苏晴微微的叹着气,“也幸好是这样,否则,我们也就要拿他没有
办法了。”

“一个很长的故事,关于吸血鬼中 toreador 族和 gangrel 族长久的争端和纷扰。”秦涛笑着看看我,“韩


依,你要不要听?”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点点头,我隐隐的觉得,这个故事,将会引出一个秘密,那将是作为普通人的我,
怎么会卷进这个魔幻的故事的原因。

“吸血鬼在人类的眼中是可怕的,当然在他们看来,恐怕所有的吸血鬼都是一个样子的吧?”秦涛的嘴角划
出一个嘲弄的微笑,“但是他们不知道,正如人类分着不同的种族一样,吸血鬼其实也分为七个不同的种族。”

我瞪大眼睛,示意他说下去。

“那就是真正被上帝诅咒的 malkavian 族,散漫自私如同人类一般的 brnjah 族,优雅如同贵族一般的


toreador 族,野兽一般的 gangrel 族,魔鬼一般的 nosferatu 族,喜欢玩弄政治自诩自己为上流人士的
ventrue 族,以及吸血鬼中最具有争议的一族,由人类巫师转化而来的 tremere 族,漫长的岁月里,吸血鬼的
各个种族就这么各自为政的生存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gangrel 族开始习惯于跟 toreador 族和 tremere 族作对,原因是这两个种族很


少吸食人血,甚至倾向于人类的生活方式,所以 gangrel 族处处与这两个种族过不去,甚至希望将这两个种族赶
出吸血鬼族,但是 tremere 族强大的魔法能力是他们所无法抵御的,所以更多的时候,他们的矛头始终指向
toreador 族,于是关于这两个种族的纷争一次一次被挑起,终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后来七大种族的长老联合发出警告,再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gangrel 族和 toreador 族划地而居,不


允许两个种族的后裔有任何形式的接触,两个种族的和平,终于稳定在一线之间。

“很长的时间里,两个种族没有任何的纠葛,直到庄宁的出生。
“庄宁的出生也许就是个错误,一个两族纷争下的悲惨故事,他的父亲是 gangrel 族,而母亲则是
toreador 族,后来事情被揭出之后,他的父母甘愿被处死,并以此为代价,换来庄宁生存的权利,gangrel 族
借口他的身上流着自己种族的血,强行把他带回 gangrel 族。

“但是随着庄宁的长大,他越来越象是 toreador 族,终于在后来宣布离开 gangrel 族。”

“后来他和你们一起流浪,是你们最好的朋友。”我悠悠接口,一个写满血和泪的故事,一个注定的悲剧。

“毕竟庄宁的身世是当年吸血鬼族的惊天秘密,认为受了奇耻大辱的 gangrel 族派出长老屡次要他回去,但


都被他躲了过去,终于派出杀手,誓要了结他的生命。”苏晴黯然接过话来,“其实,我们会跟他走到一起,原
因也很简单,庄宁的母亲,是我母亲的妹妹。”

我沉默了,想起当日秦涛讲述的故事里,一直说他们是在流浪,听来好不浪漫,只怕更深一层的原因,是为
了躲避 gangrel 族的追杀罢了。

“庄宁后来爱上一个女孩,相信秦涛已经告诉过你了,”苏晴的眼中写满哀伤,“她的死并不是意外,只是
她被 gangrel 族的杀手变成了吸血鬼,她的身上带着 gangrel 族的诅咒,和庄宁的结合已经是一个再也无法达
到的梦想,她选择了离开,但作为一个由人类转变而来的吸血鬼,她的命运注定了坎坷,何况她的身上,还带着
gangrel 族的诅咒?”苏晴轻轻的抹了一下眼睛,“后来她死在 nosferatu 族的手中,为了食物的争夺。”

“我们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我永远也忘不了庄宁抱着她痛哭的样子,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答应庄
宁,帮他找出 gangrel 族派出的杀手。但是我们追踪而来,却始终无法确定那个人究竟是谁,庄宁曾经见过他,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庄宁带着很重的伤回来,要我们不要再管他的事情。”苏晴慢慢的讲述着,泪,
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鹊桥仙

回复[33]:“再后来他就自杀了,因为他的死,我们将和 gangrel 族不共戴天,我们留下来,就是为了找出这


个人。”秦涛握住苏晴的手,慢慢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但是始终没有线索,直到你们公司一连串的血案的发
生,因为伤口的诡异,我们才动了疑心。”

“所以苏晴来到我们公司。”我苦苦笑了,“现在你们终于找到了?”

“是的,”秦涛点点头,“我想过了今晚,一切的事情,都将揭开了。我猜想,那个杀手在和庄宁的那次碰
面中也受了很重的伤,所以他必须靠大量的血液维持,否则他的伤会持续的恶化下去,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们公
司会有越来越多的命案,他的伤,已经不允许他到一个比较偏僻的猎杀人类,所以他选择了你们公司,或许,他
始终就潜藏在你们公司,根本没有离开过。”

“但是我有几个问题不明白,”我不安的挪动了一下,“你们为什么不怕那个十字架?吸血鬼既然是不死的
僵尸,庄宁又为什么会死?还有,为什么公司的监视器始终没有凶手的身影?还有,为什么我会卷进来?”

“并不是 toreador 族的人就不怕十字架,我们不怕,只是因为我们根本没有杀过人。”见我惊异的瞪大眼


睛,秦涛兀自一笑,“很吃惊吗?我们的确是靠人类的血为生,但并不代表,我们必须杀人才可以解决问题,我
们有自己的办法。”

“吸血鬼是不死的,除了一种方法,毁掉他的心脏,”苏晴的声音变的冰一样的冷,“庄宁爱上的那个女孩,
心脏被生生的抓了出来,而庄宁则是自己用一把银质的匕首,刺进了心口。吸血鬼以血为生,心脏的损坏,就是
死亡的终结。”

“至于公司的监视设备,是不会留下一个吸血鬼的身影的,只要他不愿意留下任何踪迹,那么他可以销毁一
切。”秦涛递了一张照片给我,“你自己看看吧,也许你会明白为什么,你会卷进来。”

我接过照片,是我和庄宁的合影。
“很相像吧?那不是你,那是庄宁和他女朋友的合影。”

“这怎么可能?”我皱起眉头,“庄宁的女朋友,不是一个中法混血儿吗?”

“你应该去感叹造物主的神气,如果不是这张照片,我们一定会先怀疑到你。”

“为什么?”我越来越不解,“难道你们没见过庄宁的女朋友?”

“见过,唯一的一次,是在她死了之后,”苏晴慢慢的点了一下头,“吸血鬼的容貌是永恒的,定格在他变
成吸血鬼的那一刻,对于吸血鬼的后裔,他们的容貌将会固定在他成年的那一刻,但是一个杀过人的吸血鬼,他
将会带着永远的诅咒,在他死后,他的容貌将会迅速的衰老,所以我们看到的那个女孩,只是一个干皱缩水的老
太太了,所以,我们一直不知道那个女孩子究竟长什么样子,直到刚才,我找到这张照片,也幸好有了这张照片,
我和秦涛找你找不到,才赶去公司的。”

“为什么会怀疑我?”我把照片还给她,“我是说之前。”

“因为你也是吸血鬼。”秦涛轻轻的一句话,在我心里响起了惊天的霹雳。

“你说什么?”我怔住,“这不可能。”

“这就是你会卷进来的原因,那个杀手选定了你做他这个世纪的新娘,”苏晴为难的看着我,“或者说,你
是一个替补。”

“他本来选定的是庄宁的女朋友?”我慢慢的笑起来,“原来你们吸血鬼也这样歹毒,也会夺人所爱,吸血
鬼一样会有情种吧?庄宁就是?”

“一个吸血鬼是不能和一个别的吸血鬼造就的吸血鬼在一起的,除非那个人死掉。”秦涛接过话,“一个死
结,吸血鬼唯一的一条法律,吸血鬼不能杀死另外一个吸血鬼,各族长老派出的杀手不算,所以庄宁根本无路可
走。”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冷冷的笑了:“那么你们,其实也不能杀他,不是吗?”

“是的,”苏晴冷冷地说着,“但是我不在乎了,我一定要杀了他!”

“到底谁是凶手?”我慢慢抬起头来,“我也不怕那个十字架,是不是意味着,我根本不是凶手?”

“你当然不是,”苏晴看着我,慢慢皱起眉头,“韩依,你想说什么?”

“在我的梦里,陈非指认,凶手是我。”我笑笑,把梦境告诉他们。
秦涛笑了:“韩依,一直以来,你就为这个而困惑?你不是凶手,你只是被他控制了你的梦境,所有的一切,
是他要你看到的。”

“那有什么用处?”我的头开始疼起来,“吸血鬼可以控制梦境?这倒是第一次听说。他控制了又有什么用
处,不是我就不会是我。”

“吸血鬼只能控制一个吸血鬼的梦境,就是选定的新娘或者新郎。他控制你的梦境,就是为了让你认同,当
你认同了自己是凶手,你不会再介意杀人,那么,你会成为一个和他完全相同的惜血鬼。”秦涛耸耸肩膀,“就
是这么简单,他要一个完全属于他的新娘。”

“一定要有一个新娘吗?”我看看秦涛,“这也是你们的法律?”

“并不是一定要,但是现在的他需要,他需要一个伴侣,照顾他,也许因为他的伤,否则他不会冒这样的
险。”苏晴悠悠的透口气,“韩依,我们会杀了他,这样,你才会有解脱。”

---鹊桥仙

回复[34]:“解脱?什么样的解脱?”我疲倦的看看苏晴,“我能变回一个正常人吗?”

“不能……”苏晴一脸的为难,“你只能去适应一个吸血鬼的生活,韩依,你别无选择。”

“没有一点办法是吗?”我微笑的看着他们摇头,“其实我也明白,从来没听说一个吸血鬼变成了人,从来
没有……”突然想起《夜访吸血鬼》中路易变成吸血鬼后的挣扎,不由苦笑,原来再要强,我也无法躲过这种命
运。

“那为什么还鼓励我和周易在一起?”我笑着看苏晴,“一个吸血鬼可以和一个人正常的生活在一起吗?”

“你可以把他变成吸血鬼,这样,你们甚至可以拥有一份永恒的爱。”秦涛试着安抚我,“韩依,去试试看,
他真的爱你的。”

“他爱的是一个人,”我笑着,想起周易平日说的话,眼泪慢慢滑下,“他不会爱一个吸血鬼,他根本不相
信吸血鬼的存在。他只承认人类的存在,对他来说,非我族类,其心必诛。”我微微摇头,“周易的固执,你们
不会明白,苏晴,毕竟你们不是人类,他们对吸血鬼的恐惧和厌恶,你们永远理解不了,何况,周易是警察,是
这个案子的经手者,他不可能放弃他的理想,变成吸血鬼。”

我笑着看苏晴和秦涛,我不能怪他们,毕竟,将我至于此地的人并不是他们。

“苏晴,如果我杀了他,我会不会也触犯了你们吸血鬼的法律?”我看看苏晴,“如果我真的触犯了,会有
什么后果?”

“是的,因为你也是吸血鬼。”苏晴担忧的看看我,“韩依,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站起来,“我该走了。”

“韩依,”秦涛拦住我,“不要做傻事。”
“我能做什么?”我冲他笑笑,“秦涛,别忘了,我只是个刚刚变成吸血鬼的人,我能有什么能力?”

我静静坐在办公室里,嘴角噙着一点冷笑,他果然没有来上班。

“韩小姐,这些是郭先生昨天交待今天要交给他的文件,可是他今天还没有来……”说话的是企划部的刘思,
一个新来的秘书。

“我知道了,你放在这里吧,我会交给他。”刘思如释重负的放下那些文件,“韩小姐,谢谢你。”

我淡淡的笑着,却没有说话,挥手叫她出去。

**在椅背上,拿起文件翻了一下,又丢回桌上,冷笑了一声。

也许他再也不用看这个了。

我站起来,去找苏晴。

“哎呦,真是对不起,”王庆一脸坏笑的看着泼在我身上的咖啡,“你怎么突然走出来,我没看到你。”

“没关系,”我淡淡笑着,冷冷的看他一眼,“王主任以后走路要看清楚,不然总是这样,公司的咖啡只怕
是再进不了同事的嘴里了。”

王庆讪讪笑着,打着哈哈走开了。

“韩依,”苏晴递过几张纸巾,“别理他,看他小人得志的样子,总有他栽跟头的时候。”

“小人得志?”我意外地看看苏晴,“他得什么志了?”

“郭先生提出辞职了,”苏晴冷笑一声,“他动作好快,这样再找他就难了。”

“那么王庆是有兴趣问鼎经理的宝座了?”我看着王庆的背影一笑,这样的渣子,并不值得我毁去我永恒的
容颜。

“不一定啊,”苏晴慵懒的一笑,“哪有那么多好事,全让他一个人占完了?”

我微微笑着:“那倒是啊,人在做,天在看。”

是啊,人在做,天在看。

对于一个吸血鬼,他的天,在哪里?

“周易?”我接起电话,“有什么事吗?”
“我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吧?”周易在那一头笑,“你有空吗?”

“好啊,下班之后,你直接去定位子吧,我今天想吃牛排。”我想了想又加上,“要是时间够用,陪我去看
电影好吗?”

“好,没问题,晚上见。”周易笑呵呵的挂上电话。

我满腹心事的放下电话,周易,但愿我们还有一条路走。

“案子怎么样?”我盯着眼前的食物,却毫无胃口。

“还是那个样子,”周易叹气,“一点进展没有,我们的压力越来越大,局长发话了,再不破案,我这个刑
警队长也不用当了。”

“真会这样?”我放下手中的餐具,“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嗯,刑警这碗饭也不好吃啊。”周易勉强的笑笑,“不说这个了,赶快吃,不是还要去看电影吗?”

“为什么要看这部片子啊?”周易看看手中的票,无聊的打了个哈欠,“韩依,又是《夜访吸血鬼》,书你
都看过了,电影估计也看过吧,怎么还要看啊?”

---鹊桥仙

回复[35]:“我想啊,”我挽住周易的胳膊,“你就当是看帅哥吧,好不好啊?”

“我一个男人看什么帅哥?”周易无奈的笑笑,轻轻点了一下我的鼻子,“好吧好吧,拿你没办法。”

我沉默的看着身边的周易,电影开始之后他就睡着了,一直到电影过半。

我轻轻推醒他:“我们出去吧。”

“生气了?”周易揽住我的肩膀,“韩依,我实在是……”

“没事的,”我看着他笑笑,“周易,你真的不相信,有吸血鬼的存在?”

“傻姑娘,”周易捏了一把我的脸,“天天胡思乱想的,那是人家编出来吓你的,你也相信啊?”

“也许真的有呢?”我看看周易,“你又不是真的确定没有,干吗总是这样斩钉截铁的?”

“好了,不会有的,”周易皱了皱眉头,“那么恐怖的生物,他们的存在,就注定了毁灭。”

“这么恨吸血鬼?”我笑着看周易,心却一点一点的变冷。
“那样的生命,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周易不以为然的笑笑,“他们的只配毁灭。”

“那你会不会爱上一个吸血鬼?”我的声音颤抖着,一颗心,做着最后的挣扎。

“不会啊,”周易看着我无奈的笑,“韩依,我爱的是你,怎么会爱一个吸血鬼?”

“那如果我就是呢?”我背过身子,一颗心,终于完完全全的变冷,“如果我是吸血鬼,会不会爱我?”

苏晴拍拍我的肩膀:“韩依,让秦涛送你。”
“又开始胡说了,韩依,你还真是固执,干什么总是喜欢想这种没边没沿的事啊?”周易无可奈何的看着我,“等
我们结婚,我一定要带你出去好好玩一趟,让你好好休息一下,要不你这样总是胡思乱想的,迟早有一天,你不
疯掉,我也要疯掉了。”

“我宁可自己是疯了,”我喃喃地说着,“真希望这是一个梦,梦醒了,一切就恢复正常了。”

“嘀咕什么呢?”周易把我揽进怀里,“依依,等我们结婚,我一定要给你一份完全平静的生活,再不许你
这样自己折磨自己了。”

我静静地偎在周易怀里,听他怦怦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那么稳定而规律,那是一个正常人的心脏,如果有
明天,我会倚在他的怀中,直到地老天荒。

“周易……”我叹息一声。

“嗯?”周易低下头看我,“怎么了?”

我没有抬头看他:“当你遇上一个吸血鬼的时候,你只有一枪击中他的心脏,这是唯一的方法,你要记住
啊。”

“傻孩子,”周易紧紧抱住我,“不许胡思乱想了。”

“好。”我乖乖答应一声,把我哭泣着的脸,深深埋进他怀里。
---鹊桥仙

回复[36]:“瑞士真好玩,”可盈抱了一大对礼物给我,“天堂一样的地方,依依,你知道吗,我差一点就不想
回来了。”

“那你还不是回来了?”我深深地看着可盈,以前那个糊糊涂涂的小丫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脸幸
福的少妇,原来,婚姻真的可以有这样的魔力。

“舍不得你啊,依依,我可是想你的,”可盈紧紧挨着我坐下,“老实交待,你有没有想我啊,是不是整天
满脑子想着周大警官,早把我忘了?”

“怎么没想你?”我看着她,倦倦一笑,“知平怎么管你呢?现在说话越来越尖刻。”

“他才不管我,”可盈娇憨的笑着,“他呀,宠我还来不及呢!”
“喵呜~~”啊呜慢慢走过来,跳上我的腿,俯下来,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可盈。

“呀!好可爱的猫咪!”可盈抱过啊呜,“你什么时候养的猫啊?”

“捡来的,”我微微笑笑,“要是你喜欢,你抱去养吧,我太忙了,它天天自己待着,太寂寞了。”

“是有点瘦呢,”可盈捏捏啊呜的爪子,“好可爱,要是你舍得,我真抱走了。”

“替我好好照顾它吧,”我拍拍啊呜的脑袋,“你要乖啊,要听可盈的话哦。”

“喵呜~~~”啊呜冲我叫着,似乎明白,又似乎什么也不知道。

我静静坐在屋子里,可盈带走了啊呜,整个屋子里静寂无声,再也听不到啊呜喵喵叫着要东西吃的声音了。

这屋子里最后的一丝生机,终于也离开了。

我抬头看看窗外,外边是漆黑的一片。

夜了。

我站起来,走出门去。

站在门口,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住了很多年的地方,苏晴送给我的那条链子,静静的躺在沙发上。

我闭上眼睛,轻轻带上门。

十二楼。

“你来了。”他静静地站在那一边,整个人包裹在巨大的斗篷中。

“我没有别的路可走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向他走去,“是你毁了我。”

“你是我选定的新娘,注定了的事情,谁能躲得过?”他冷冷的笑着,笑声如同夜枭,刺耳又难听。

我走到他面前,静静的站住:“平时的你,没有这样的狂傲之气。”

“那是要做人,韩依,做人比做吸血鬼难多了,”他冷冷的笑着,“以后,你就会感谢我的。”

我伸出手去,静静拉下他罩在头上的斗篷,一张苍白的脸,右边的脸颊上,有一个十字架样子的伤痕,我抬
起手指,慢慢划过:“这是我伤的……”

“不怪你,你并不知道,”他捉住我的手,“而且,我知道,你今天来,没有带着那个十字架。”
“是,”我轻轻抽出手,“那个十字架,解救不了我。”

“没有什么能解救吸血鬼,你只有自己做你自己的神。”他伸出一支苍白枯瘦的手,慢慢抚着我的脸,“做
我的新娘,你会拥有一切。”

“永恒的生命?”我笑笑,“吸血鬼有爱情吗?你和我,为什么会是新郎和新娘?”

“因为是我选定的,”他的手划过我的唇,“我告诉过你,你逃不掉。”

“我不逃了,”我垂下头,“无处可逃了。”

他满意的笑了:“吸血鬼的命运,谁也逃不过。”

“我是怎么成为吸血鬼的?”我叹气,“是在我去欧洲休假的时候?在古堡的那一夜?”

“那是我的家,在那里,我找到了你,”他的手在我唇上游移,“我会带你回去……”

“开始暗无天日的生活?”我拿开他的手,“苏晴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拿我没办法,”他托起我的头,“我是长老派出的杀手,我就是法律。”

“你受了伤?是在你到这里之后?”我没有躲开,定定地看着他。

“是的,我追踪你而来,做了你的顶头上司,你不会忘了吧,我仅仅作了你几个月的上司?”他微微的笑着,
温柔的看着我,“你是我选定的新娘,我会让你心甘情愿跟我走。”

“但是庄宁找到了你,他伤了你,你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看着他笑笑,“你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一
定要在公司?”

“我受了伤,我只能向身边的人下手,我清楚他们的情况,在夜里将他们虏走,没有人会发现,我把他们带
回这里,我需要他们的血。”他停了一下,“我吸了他们的血之后,就会沉沉的休眠,第二天我还要像一个正常
人一样出现在你们面前,所以,我没有时间处理那些尸体。”

“苏晴来公司之后呢?”我讥诮地看他,“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是为你而来。”

“我当然知道她的来意,但是她却始终不知道我的身份,她只有猜疑,所以我控制了你的梦境,让你坚信你
是杀人的凶手,韩依,你太善良,你会受不了这个事实,你会自己说出来……”

“如果没有那个十字架,也许我会被他们当成凶手杀死?”我看着他笑笑,“我不是你的新娘吗?你这样对
我?”

“韩依……”他说不出话。

“新娘还可以再找,我不是唯一的选择,”我盯住他的眼睛,“必要的时候,我是可以牺牲掉的。”

---鹊桥仙
回复[37]:“不错。”他不再说话。

“吸血鬼真的有变身?那些尸体上的抓痕,是狼爪子?”

“是的,吸血鬼可以变身成蝙蝠和狼,还有雾。”他看看我,正好乐得让我转开话题。

“我明白了,”我慢慢的叹息,“那么,我该怎么做,才会成为你真正的新娘?”

“你真的愿意?”他牢牢钉住我的眼睛,“韩依,你舍得周易?”

“我不舍得,”我干脆的回答,“但是我不能杀了你,也不忍心把他变成吸血鬼,我没有一条路走,既然有
永恒的生命,我不介意这样,”我满眼的讥诮,“你也好不到哪里,你的新娘,心中爱的永远是别人,直到永
生。”

“我不需要你爱我,”他慢慢的托起我的脸,“gangrel 族不需要爱情,我只需要一个美丽的新娘就够
了。”

我笑了:“那你还等什么?”

他也笑了,慢慢抚下身子,我看到他嘴里那两颗尖利的牙齿,闭上眼睛。

“韩依不要!”我听到苏晴的喊声,晚了,苏晴,你拦不住我了。

“为什么这么傻?”苏晴用力地握住我的肩膀,“韩依,被追杀的滋味,你知不知道会有多痛苦?”

“我知道,”我轻轻地说着,“但是我不会怕的,这样,我可以救三个人。”

我蹲下来,慢慢拔出插在他心口的那把匕首,这是我从苏晴家里偷出来的,这把匕首,曾经也沾着庄宁的血,
所以掩盖了它对吸血鬼的威胁气息,但是这并不能改变它成为杀死这个恶魔的武器。

“你看,他真的老了,没有人相信他会是凶手,一个老旧枯干的腐尸。”我对着苏晴笑,“我没有杀过人,
我的身上,没有诅咒,那么我死去,也不会衰老是不是?”

“是……”苏晴哽咽着点头。

“那你还等什么?”我笑笑,拿起手机,拨通周易的号码,“苏晴,帮我,给我一个解脱。周易赶来的时候,
会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正把尖利的牙刺向他的未婚妻的喉咙。”

“当你遇上一个吸血鬼的时候,你只有一枪击中他的心脏,这是唯一的方法,你要记住啊。”

我听到一声枪响
听到一声枪响,响彻在这暗夜的天空,我能感到我的心脏在霎那间崩裂,我抬起头笑了,我知道,他还是记住了
我的话。
我仰着面倒下,我看到周易不可置信的表情和眼中迸出的泪花,我笑了,我知道他爱我。

我是一个吸血鬼,吸血鬼是不可以杀死吸血鬼的,包括他自己,否则他会带着他的灵魂沉沦。

我只是杀了一个害了我的魔鬼,我相信,我纯洁的灵魂,将会在另一个世界安息。

但愿我的血,和我最爱的人的泪,可以洗去我所有的罪恶。

我闭上眼睛,永别了,我最爱的人,虽然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

周易,我爱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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