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閱讀心得

作者介紹：

張翎出生於浙江溫州，於 1983 年自復旦大學外文系畢業後，1986 年赴加拿大

留學，分別在加拿大的卡爾加利大學及美國的辛辛那提大學獲得英國文學碩士

和聽力康復學碩士，現定居於多倫多市，為一家醫院的聽力診所的主管聽力康

復師。

二十世紀九○年代中後期開始在海外寫作發表。主要作品有《張翎小說精選

集》（六卷本）、長篇小說《金山》、《郵購新娘》（台灣版名《溫州女人》）、《交

錯的彼岸》、《望月》（海外版名《上海小姐》），中短篇小說集《雁過藻溪》、《盲

約》，《塵世》等。

張翎曾獲中國首屆華僑文學獎評委會特別大獎，人民文學獎，十月文學獎等獎

項，並被《中華讀書報》評 2009 年年度作家。小說多次入選各式轉載本和年度

精選本。其中篇小說《羊》、《雁過藻溪》和《餘震》分別進入中國小說學會

2003 年度、2005 年度和 2007 年度排行榜。《餘震》並由馮小剛導演拍成電影

《唐山大地震》，2010 年夏天上映。
書籍介紹：

張翎 1986 年秋天離鄉到遠隔大洋的加拿大求學，某日在卡爾加利城外偶然遇見

一座座歷經風霜而的墓碑，依稀的字跡以因英文拼寫廣東發音的中國名字，缺

角殘照上是看不出年齡、看不出悲喜的南方中國人。她霎時明白他們正是教課

書中所謂先僑、豬仔華工。於是，張翎決定著手寫一本關於這些在墓碑底下躺

了將近一個世際的人的書。

《金山》從 2004 年艾米‧史密斯來到中國廣東處理方家碉樓故居事宜為出發

點，透過時間線索的交錯回溯近百年來方家大小事蹟。透過對方家各成員來龍

去脈的描繪，深刻地道出追逐金山夢的艱辛困難之處，從方元昌到艾米‧史密

斯，從碉樓興起到終就凋零，幾度聚散中呈現夢想、情感與現實的交錯僵持

點。而這段漫長而扣人心弦的家族史，終於在艾米處理故居雕樓事宜時得到認

同與傳承。

《金山》是張翎的第四部長篇小說，也是最充滿挑戰的作品。除了龐雜的人物

經緯構織，更需要對如太平洋鐵路的修建、人頭稅、排華法、二戰和土改等歷

史事件有深入研究，輔以報章報導為佐證，以融人事時地物於一體。在真實歷
史框架為背景的前提下，鮮活嵌入揪心的命運主體，轟轟烈烈展開這場金山逐

夢歷程。

就在金山夢、金山險、金山約、金山亂、金山跡、金山緣、金山阻、金山怨的

脈絡下，張翎寫下金山廣為人忽略的一面，領我們穿隧時空，一同體會那段令

人驚心動魄的移失記憶。

摘要：

2004 年艾米‧史密斯來到中國廣東處理方家故居故居事宜，「得賢居」這座當地

最老的碉樓正在申報世界文遺產。艾米在這趟行程之前從來沒想過，這座歷經

風霜的碉堡即將引出怎樣一個轟轟烈烈方家家族史。

同治十一年，方元昌家族連四代為廣東開平何安鄉內自勉村的屠夫，生活拮

据，雖然好運得到不義之財而成顯赫一方的大戶，兒子方得法也送到私塾向歐

陽明先生求教，然而方元昌卻染上鴉片癮而終歸落魄無文，抑鬱而亡。當時方

得法年僅十五，母親為了家計終日紡織，用眼過度而患眼疾，為了幫得法患羊

癲瘋的弟弟方得善治病，只得將妹妹方阿桃賣給人作妾。時正元昌遠房堂兄紅

毛自金山返回娶關氏作妾，排場盛大，得法懷著對金山的嚮往與憧憬，以及改
善家計的渴望，抵押自家剩下的半邊宅院作盤纏，隨紅毛踏上金山之路，途中

家鄉的弟弟方得善便死了。

將近一百天的行程，船上自鬼門關前走一遭，經過洋人難堪的入關檢疫後，阿

法隨紅毛在展開金山的艱苦生活。剛開始夏天給人家清場，冬天賣柴，晚上則

同其他唐人宿於春成雜貨店，微薄的收入被租金佔了大半，帶來的衣褲鞋子卻

不夠暖。碳終有賣完的時日，阿法當了短暫的洗衣幫工後，便隨紅毛及其他唐

人參與太平洋鐵路的修築。帳篷簡單，十天半月就得隨工程遷移營地，掌鉗掄

錘碎石搬運度日。某日，新營地爆破失利，紅毛也因此受重傷，阿法幸運達成

任務並自工頭手中得到銀票，看似轉機，卻因冬日運輸隊的水路莎菲河結冰而

與工程隊同陷挨餓受凍之苦，甚至不得已食隨隊狗黃毛維生，紅毛亦死於無情

的嚴冬之中。補給終於來到後，在阿法第六十八次移地時，太平洋工程完畢而

面臨資遣的噩耗傳來，工頭遭遇群起憤怒的華工攻擊，阿法以身擋刀救了瑞克‧

亨德森的命，臉上深深的刀疤因而換得他們往後的友誼。跋涉回春成雜貨店，

這回已租不起漲價的住宿，只得在城裡遊蕩、撿食洋人垃圾，於阿成簷下的爐

火餘燼煨熱吃，甚至因捉洋人的雞而遭私法處置――被迫剪除重比性命的辮

子，情況直到阿法自紅毛留下的胡琴中發現藏匿的金塊才有所轉變。
光緒十三年阿法在維多利亞市開了家名叫「竹喧洗衣行」的洗衣館，麥氏亦收

到久盼的信件與三百美金的赤紙，這筆錢不但贖回宅院，更購田顧人耕種。光

緒二十年阿法首次回鄉並攜回二十只金山箱，排場盛大。這回回鄉的重頭戲是

迎親，麥氏早已為阿法算八字訂婚，然阿法卻希望與識字略懂書畫的紅毛妻妹

六指成親。六指當年隨姊姊到了紅毛家，村里突發的狂瀉並奪去六指姊姊、姪

兒與紅毛母親的命使她孤身無依，昌泰嬸收留了她。麥氏希望六指作妾，昌泰

嬸亦催婚，六指因不願作小憤而斷指，滴水不進昏迷三天。此時麥氏頓時驚覺

阿法掙錢掌控全家人的命，失去阿法的心一家人也完了，麥氏終於讓步，若六

指命大則同意婚事。盛大的流水宴席述說有緣人終成眷屬的佳話，兒子方錦山

滿月時阿法啟程回金山。

回到維多利亞從業日漸困難，這回阿法搬到溫哥華，借錢又開了名叫「竹喧洗

衣行」的洗衣館。這回巧遇工頭瑞克，談成了他開的車馬店的生意，又找到太

平洋工程走散的阿林，與阿林共事洗衣行工作。在金山，華人的無法受到洋人

同等尊重，李鴻章前往造訪金山時華人便向他多所抱怨。阿林就曾惹上一場冤

枉官司，所幸瑞克擔保搭救而免於牢獄之災。不滿華人湧入的洋番也曾上街尋

事，洗衣在該次是間未能倖免，儘管事後取得金山官府賠償，阿法不再開設洗

衣館，而改置田地種蔬果。
第二次回鄉，阿法已湊得足夠的人頭稅款，但麥氏不願六指前往金山作罷，麥

氏倒希望阿法在金山納小，唯阿法不肯。阿法二兒子錦河出生後，一回六指陪

錦河前往學堂看錦山演戲，半途六指和錦河被劫，土匪朱四要求五百大洋的贖

金，只得變賣田產花錢消災。此後麥氏對六指更加不滿，也看管得較緊。阿法

得知此事後即決意築雕樓以防禦盜匪，所有工料、設計全自洋商，然麥氏嫌樓

高，且隨著施工生怪病遲遲不願搬遷，六指剜腿肉燉湯給麥氏治病後始願意去

碉樓。阿法再度回鄉時為碉堡命名為「得賢居」，這次六指也懷了女兒錦繡。

再次前往金山，錦山同阿法前往，這回人頭賦漲了，審訊也更嚴了，同錦山來

的阿林老婆因受不了而自盡。錦山不願上學堂，又對種田養畜不甚上心，唯善

還價，阿法於是讓錦山和夥計前往賣田產。錦山喜歡看報，對洪門馮先生所言

驅逐韃虜光復漢土之事頗為信服，曾因為從賣得貨款中摳出一兩個小錢而為阿

法痛責鞭打，某回洪門掌門人孫逸仙來，錦山在演講人群簇擁中一時剪了辮

子，無法面對阿法的他沒回去會合，後遭人矇眼扔入莎菲河，被乘獨木舟的印

第安人救起。錦山懇求留住，並與印第安家庭中的女兒桑丹絲產生情愫。眼看

就要成婚，卻因為傳統禮教的關係，錦山不得不暗自離開，桑丹絲布設卻諒

解。而在印第安部落，錦山曾偷神父的照相機，幸而神父仁慈地諒解不追究，

這成為錦山往後的生財工具，錦山於是回農場。此時阿林已去世。
阿法第三回回鄉時麥氏已同意六指前往金山，返回金山的阿法更努力攢人頭

稅，阿法不但思念六指，更希望六只能成為他和錦山的連接橋樑——錦山因為

收留懇求留下的妓女貓眼，而被阿法逐出家門，以照相營生。終於阿法積足了

錢，誰知六指卻遣錦河先來，以求分擔家計，阿法霎時臉色凝重。錦山被送往

亨德森先生家當幫傭，協助照顧患有關節炎的亨德森太太。原本極為排斥的錦

河逐漸熟悉亨德森太太家的工作內容，除了日常家事外，並聽錦山的建議為亨

德森太太買大煙汁止疼，並幫忙照顧領養的女兒珍妮。然而亨德森先生和太太

的感情不睦，除了年紀差距大之外，更因她體弱多病。後來亨德森太太對錦河

的依賴越來越重，甚至與錦河發生多次關係，間接導致珍妮慘死，幾年內亨德

森太太亦過世，亨德森先生才向錦河透露自己是同性戀的事實。

趁著一戰期間阿法購置田產，擴大事業，但卻受人覬覦，當貼有阿法農莊標籤

的雞肉被控是瘟雞時，火紅的一番事業頓時化為瓦片。阿法老年近六十，卻不

肯如此回開平，他以剩餘的錢在溫哥華開了個小門臉，幫人寫信寫春聯寫婚約

寫買賣契約，也終於願意讓錦山回來住，此時貓眼已產下女兒方延齡。民國十

一年，麥氏過世，然而當錦河存足錢供母親過埠時金山已禁止華人過埠。因

此，這過埠的錢一部分給錦山和延齡回鄉，順便治療錦山先前工作傷到的腿，
然貓眼不適應開平的生活而選擇回金；另一部分則給阿法開燒臘店。民國十八

年錦河回鄉成親，和區燕雲生下方耀鍇，年幼戲水喪命。

此時，方家家計的重擔落到貓眼身上。錦河從軍以加國居民身分到法蘭西參

戰，阿法的燒臘店生意清淡，錦山的腿一不好，貓眼只得到「荔枝閣」酒店作

招待女賺錢補貼家用。錦山對貓眼打麻將感到不滿，貓眼則對錦山頻頻捐獻中

華會館有意見，延齡在家中不見溫暖，逃家投靠同學莊尼，卻因外界壓力只得

回家。然四個月後延齡又再度逃家，這次帶回叫艾米‧史密斯的女兒。另一方

面，阿法早年因愛看戲而結識女藝人金山雲，老時又與她有來往，甚至寫信詢

問六指是否可招為妾，然沒多久後阿法死於中風。就在阿法死前已傳來錦河戰

死沙場的噩耗，貓眼亦因子宮頸惡性腫瘤亡。

開平村內亦不平靜，碉堡裡的人除了主要下人阿玉和墨斗外，其餘都遣散會加

了。錦繡當年和墨斗兒子阿元結婚，生下兒子懷國和女兒懷鄉，讀師範學校的

錦繡和阿元並在三河里辦「百姓學堂」。懷國意外中被日軍炸死，錦繡在課堂中

遭日本兵非禮而流產，所幸保住性命。

往後共產黨佔領廣州，開始實施土改政策，波及到雕堡方家。參加同盟會的阿
玉打了六指，領頭的曲大頭指揮搬出碉堡內的財物瓜分，最後激動的群眾要求

搜方家剩餘的黃金，手段之殘暴，不得以墨斗選擇給區大頭一槍，懷鄉、錦

繡、六指各一槍，最後再給自己一槍。

在加拿大，錦山再次與桑丹絲相遇，知曉她的大兒子是自己的孩子後當晚心力

交瘁而去世；延齡在產下艾米之後極力讓她脫離華人的背景，直到艾米自母親

手上接到信件。2004 年，瞭解到此的艾米‧史密斯拜過太外婆六指墓後，決定緩

幾天簽合同。艾米決定在碉樓還屬於方家的時候和馬克舉辦自己的婚禮，讓方

家的故事持續不絕。

總評：

金山描述一部海外先僑的血淚辛酸史，看著方家五代對金山夢的步步追求、構

築，金錢、田產、事業從零一步一步積累，又在突如其來的衝擊中流散，方家

如同捧水般雙掌用力掬了又掬，無奈掌中的水總是由指縫間逝去。讀了金山，

心情隨著雕樓起而興奮，然方家一一凋零時，卻又有說不出的惆悵感，青山依

舊在，幾度夕陽紅，時間無情沖逝，整個方家家族史終究在時代滔滔巨浪中隱

沒。
在清末民初的動盎時代，大到世界的局勢，小到家鄉景況都瞬息萬變，對於農

村的市井小民而言如同狂風中的草芥，在劣勢中謀生。方家歷代為屠夫，並無

多少恆產，看著同鄉前往金山掏財，為改善家計，方得法不畏前程迷濛不見方

向，只憑心中一只金山夢，前往築夢。對先民而言，去金山的苦是難以言喻

的，一方面金山與家鄉有劇烈的文化差異，二來前往金山的先僑好比無根之

人，無依無靠，而更甚者是被空間強行剝奪的情感。

首先，文化衝擊方面，一方面中國傳統文化和加拿大的西方文化有著根本的差

異，中國文化安土重遷，重視媒妁之言，落也歸根；西方則嚮往自由、個人主

義；另一方面，中國傳統思潮和新一波保皇、革命運動亦有劇烈價值對立，都

為奮鬥於金山的先僑造成衝擊。方得法當年修完太平洋鐵路，回維多利亞討吃

時因為偷雞被逮，洋人對他施私刑，迫使他剪去重比自身價值的辮子，使他心

靈上無法面對列祖列宗與皇帝；阿林面臨官司險些打敗，幸好瑞克搭救，而若

遭牢獄之災則需剪辮；方錦山在洪門演講中落髮，無顏見父親而逃家，儘管在

印地安不足萌生情感，但因「列祖列宗不認你的」而在婚禮當天離開部落；當

貓眼自妓院跟隨他，錦山收留他後，一來貓眼身分無頭無臉，二來傳統重媒妁

之言，阿法與兒子斷絕往來，在在都深刻描述文化衝突在社會、家庭、個人層
面上造成的衝擊。當一個人的根本價值受到挑戰時甚至犧牲時，往往陷入恐慌

與僵局。後幾代的心路歷程更是坎坷，因為他們必須從西方和東方價值擇一，

方延齡選擇讓女兒艾米隔絕任何與中國相關的接觸，接受完全西化則為極端的

表現。

再者，遠渡重洋的先民到了金山，好比斷根的人，不但人生地不熟，居無定

所，語言亦不通順。他們沒有與洋人同等謀生的立足點，他們除了心中憧憬的

金山夢別無所有。因此，為了找工作，方得法流落加拿大各地，往往日子剛有

起色，命運打擊由突如期來，清場賣柴而柴終有賣完的時日；修築太平洋鐵

路，當這條美洲經濟的動脈深植完畢後，終究只能在冰天雪地中駝著僅剩的八

十個鍋巴漫天的步回春成雜貨；身無分文，只得露宿街頭……窮途潦倒之時若無

幸得轉機，只得同紅毛與其他眾多華裔先僑留得枯骨送家鄉。沒有家庭，沒有

親族，縱使掙來的田產財富事業，也同萍般輕浮，稍縱即逝。

另外，情感對金山華僑而言的影響更是鮮明，太平洋是太深太廣的鴻溝，空間

上隔絕深切渴望的親情與愛情。方得法長年居於國外，數年未見得能回鄉探

望，儘管向妻子六指許下金山約，早年在經濟無法負荷沉重的人頭稅，掙足錢

後母親麥氏不許六指到金山，麥氏終於答應後六指遣錦河先行前往分擔家計，
終於在萬事俱備之時，金山政府也限制華人不得再入金山，真是造化弄人。阿

法死前終沒見過女兒錦繡、孫子耀鍇、懷國與孫女懷鄉；而阿林妻子在過埠時

因受不了屈辱自盡，錦河同樣走入這條與妻子長年隔絕之路。親情愛情是人的

基本支持，尤其在艱險的拓墾環境中更是需要情感上的寄託，無奈先僑只得魚

雁往返，但信件或許能承載數百元的白花銀票，輕薄紙箋又何嘗能遞送千鈞深

情呢？

從資本主義角度切入，看出歷史正刻劃一部不平等的尖刻過去。由於歐美國家

十六、十七世紀藉由掠奪方式掌握全球的生產模式，決定各國分工，導致國際

框架深烙在被迫接受的每個國家上。以華人來說，為了營生，他們遠渡重洋到

人生地不熟的美洲協助闢建太平洋鐵路，過程甚是危險艱辛，許多人因為環境

險惡、工作風險大而喪命，換取的僅是微薄工資，那說解約就解約的合同毫無

保障。美洲人自這些華僑深上榨取利益，然而在鐵路建成後，歡天喜地慶祝

時，官員各個風光滿面，報紙大幅報導的同時，大批出生入死的勞工只是默默

隱去。固然美洲有先進的成就與交通設備，但當他們驕傲於自己的成就時，也

該體會這般勞力勞命的拓荒工作絕非華工自討，位於主宰地位的美洲人也不是

因為自身優秀而理當統領世界走向，西方人對於中國、第三世界的掠奪塑造今

日的相對優劣，在上者不該忽略僵持於世界結構底層的那群人所奉獻的苦勞，

更應洞察他們的存在與基本價值。
從黃禍論的觀點來看，西方人與先僑互動中透露深植心中的黃禍觀點。當阿法

隨紅毛入關時，扒衣脫褲沖消毒水的行徑儼然將阿法當成病媒源，貨品式的消

毒法絲毫沒有身為人該有的尊重；對於人頭稅得一漲再漲，甚至以法案具體禁

止華人入加，顯示加國政府認為湧入的華人對家國經濟社會有不良影響，無視

於先僑披荊斬棘、鑿山開路之苦，收得成果後妄加社會問題歸因於華僑；阿林

面臨的官司法官看似裁決公平，實際上卻以偏向洋人的偏頗心態辦案，為當瑞

克證實擔保，阿林才安然脫罪；洋人上唐人街、日本城尋事亦是歸罪心態的具

體表現，認為亞洲老搶了飯碗，惹是生非，強加莫須有的惡名到亞洲人身上。

西方人認定東方人擁有潛在的劣根性，認定東方人是禍源，或許他們心中沒有

具體刻意歸罪的意圖，但這概念鑲嵌在他們心中，自然而然成為不加思索而得

的結論。縱使沒有證據，甚至與事實相衝突，依舊無法動搖西方人的根本想

法。這顯然對華人不公平，尤其是飄洋過海的先僑。

看著方家興盛而衰，五代人口歷經一番奮鬥波折又歸於塵土，不禁興起悵然若

失之感。在資本主義強加的經濟架構下，先僑不但身處價值文化、個人根基、

家庭情感無依無靠的艱辛處境，更受到黃禍論觀點的夾擊而危機四伏。方家的

經歷寫實描繪這歷史傷疤最痛楚的一面，當奮鬥歷程終歸入過往，再度回想，
不禁對這群鬥士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