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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象性理论与含时量补语的两种句型
刘士红
（首都师范大学 国际文化学院，北京 100089）

摘 要：语言符号具有拟象性。汉语时量补语在谓宾结构中的位置形式有“V +O+时量补语（+了）”和“V（+了）+时
量补语+O”两种，这是由于谓宾结构所表示的动作的性质有两种，一种是瞬时性动作，一种是持续性动作。
性质为持续性动作的谓宾结构中若加入时量补语，其结构为
“V（+了）+时量补语+O”，即时量处在谓语动词
和宾语之间，
拟象于时量处在动作开始点和动作结束点之间；性质为瞬时性动作的谓宾结构中若加入时量
补语， “V+O+时量补语（+了）”，
其结构形式为 即时量处在整个谓宾之后，拟象于时量处在动作发生后。这两
种结构形式的语法特点也有同有异。
关键词：拟象性；时量补语；谓宾结构；
位置

中图分类号：H14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5078（2012）05-0048-03 DOI：10.3969/j.issn.1674-5078.2012.05.016

在认知语言学中，拟象性是一种抽象意义上 底是谁寄给他的。
的相似。语言符号具有拟象性，即语言形式和意义 我们称“V+O+时量补语（+了）”为 B 型结构形
之间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是有理据的。语言结构， 式，如：
特别是其中的语法结构跟人对客观世界 （包括人 B-1:他离开这家公司一年多了。
自身）的认识有相当程度的对应或相似关系，语法 B-2:他迷上汉语三年了。
结构不完全是任意的，而是有理据的可论证的。一 B-3:这两个县结成帮扶对子十年了。
般来说，语法上的拟象性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成 B-4:吃完饭半个小时后，你才能开始运动。
48
分拟象”，即语言结构的单位与概念结构的单位一 B-5:收到信三天后，他才写回信。
晋
城 一对应；一是“关系拟象”
，即语言结构单位之间的 对比 A 型结构形式和 B 型结构形式的各用
职 关系与概念结构单位之间的关系一一对应，语序 例，可以发现 A 型结构形式中的谓宾结构所表示
业
技 的先后直接反映事件发生的先后。这种拟象性使 的动作均具有持续性，而 B 型结构形式中的谓宾
术 语法分析更易理解和使用。 结构所表示的动作均为瞬时性。我们可以得出结
学
院 一、两种含时量补语的句型 论，表示持续性动作的谓宾结构中若加入时量补
学
汉语的时量补语在谓宾结构中的位置形式就 语，须将时量补语放在谓语动词与宾语之间，其结
报
二 体现了这种拟象性。包含时量补语的汉语谓宾结 构形式为“V（+了）+时量补语+O”
；表示瞬时性动
○

一
构的形式有两种：
“V（+了）+时量补语+O”
和“V+O+ 作的谓宾结构中若加入时量补语，须将时量补语
二 时量补语（+了）”。 放在谓语动词和宾语后，其结构形式为“V+O+时
年
第 我们称“V（+了）+时量补语+O”为 A 型结构形 量补语（+了）”。因此，这两种不同的加时量补语的
五 式，如： 谓宾结构形式的不同是由谓宾结构所表示动作的
卷
第 A-1:他研究了一辈子汉语。 性质不同而决定的。
五 A-2:她打了半小时电话。 离合词加时量补语修饰时的情况也是如此。如：
期
︵ A-3:我写了三个小时作业。 a－1：我又游了两个小时泳。
总
第 A-4:做了十分钟俯卧撑后，他才开始跑步。 a－2：他才睡了一个小时觉。
二 A-5:观察了半天那封信后，他也没弄明白到 b－1：他毕业三年了。
十
五
期
︶ 收稿日期：
2012-05-28
作者简介：
刘士红（1982－），男，山东省邹城市人，首都师范大学国际文化学院讲师，博士。主要从事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相关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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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2：他们都结婚好几年了。 结束，本身无持续状态。而时量补语的特点是这个
由上可见，a 组两句中的离合词都是持续性动 时间量必须有一个开始点，有一个结束点，因此，
词；b 组两句中的离合词都是瞬时性动词。它们的 对于可持续动作的谓宾结构来说，这个开始点和
结构形式分别与前文所述 A 型结构形式和 B 型结 结束点便正是这个可持续动作的开始点和结束
构形式相同。 点；而对于不可持续动作的谓宾结构来说，这个开 刘
士
为什么会有这两种形式的不同呢？“研究汉 始点便是这个不可持续动作的发生，而结束点的
红
语、打电话、写作业、做俯卧撑、观察信、睡觉、游 默认设置便是陈述时的 （如表 1）。
“现在”
泳”均是可持续的动作，从动作开始到动作结束之
拟
间便是此动作的持续进行状态。“离开公司、迷上 时间量（持续时间）
开始点 结束点 象
汉语、结成帮扶对子、吃完饭、收到信、毕业、结婚” 性
是不可持续的瞬时性动作，动作瞬时发生后即告 理
论
表1 持续性与瞬时性动词所表动作开始点与结束点之比较 与
开始研究汉语的时间点 在研究时间 结束研究的时间点 含
时
开始打电话的时间点 在打电话时间 结束打电话的时间点
量
开始睡觉的时间点 在睡觉时间 结束睡觉的时间点 补
开始游泳的时间点 在游泳时间 结束游泳的时间点 语
离开公司的时间点 已离开时间 现在 的
两
迷上汉语的时间点 已迷上时间 现在
种
毕业的时间点 已毕业时间 现在 句
结婚的时间点 已结婚时间 现在 型

因此，表持续性动作的谓宾结构的时量补语 还有一种位内变体形式“V+O+V （+了）+时量补

应该放在动作开始点和结束点之间。对于这种语 语”，即谓语动词重叠形式，我们将其称为A’型结
49
法意义，汉语所采用的语法形式就是将其时量补 构形式。如：
语放在谓语动词和宾语之间，拟象于时量处在动 A’-1：他研究汉语研究了一辈子。 晋
城
作开始点和动作结束点之间。而表不可持续性动 A’-2：她打电话打了半小时。 职
业
作的谓宾结构的时量补语应该放在动作发生点 A’-3：我写作业写了三个小时。 技
后，对于这种语法意义，汉语所采用的语法形式就 A’-4：做俯卧撑做了十分钟后，
他才开始跑步。 术
学
是将其时量补语放在整个谓宾结构之后，拟象于 A’-5：观察那封信观察了半天后，他也没弄明 院
时量处在动作发生后。这种语法意义与语法形式 白到底是谁寄给他的。 学
报
之间的相似性，就是汉语语法拟像性的一种体现。 但 B 型结构形式“V+O+时量补语（+了）”却没 二
○

二、两种结构形式语法特点的异同 有与 A’型相应的变体形式。如：
一
这两种结构形式的语法特点有同也有异。对 B’-1:他离开这家公司离开一年多了。* 二
于这两种结构形式来说，单独成句时，其中的“了” B’-2:他迷上汉语迷上三年了。* 年
第
都是必须存在的。如： B’-3:这两个县结成帮扶对子结成十年了。* 五
例 1.他研究一辈子汉语。* B’-4:吃完饭吃完半个小时后，你才能开始运 卷
第
例 2.他离开这家公司一年多。* 动。* 五
期
句子 1 和 2 都不成立。这种单独成句时“了” B’-5:收到信收到三天后，他才写回信。* ︵
总
必须出现的性质可以看作是这两种结构形式的共 第二，A 型结构形式“V（+了）+时量补语+O”
中
第
同点。 “时量补语” 与 之间可以加入
“O” “的” 。如： 二
十
在语法特点方面，这两种结构形式也有不同。 A”-1:他研究了一辈子的汉语。 五
主要体现在 4 个方面。 A”-2:她打了半小时的电话。 期
︶
第一，A 型结构形式“V（+了）+时量补语+O” A”-3:我写了三个小时的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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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开始跑步。
A”-4:做了十分钟的俯卧撑后， 这也就决定了与 A 型结构形式可独立成句亦可做
A”-5:观察了半天的那封信，他也没弄明白到 状语相比，C 型结构形式只可独立成句，而不可做
底是谁寄给他的。 状语（C－4、C－5 两句不成立）。
第三，B 型结构形式“V+O+时量补语（+了）”做 但是，需要注意的是，汉语中有一些即可以表
刘 状语时，必须使用“V+O+时量补语+后”这个结构 示瞬时性动作又可以表示持续性动作的动词。例
士
形式，即状语必须以
“后”收尾。试看： 如“住院”，即可以表示“住进医院去的那个瞬时动
红
B-4：吃完饭半个小时后，你才能开始运动。 作”也可以表示“在医院里住着的那段时间”。因
B-5：收到信三天后，他才写回信。 此，对于上述几类句式，它都可以成立。试看：
拟
象 B-4’：吃完饭半个小时，你才能开始运动。* A：他住了三天院。
性 B-5’：收到信三天，他才写回信。* B：他住院三天了。
理 A’：他住院住了三天。
而与之相比，A 型结构形式“V（+了）+时量补
论
语+O”做状语时，却不受这个限制。如： C：他住了三天院了。
与
含 A-4：做了十分钟俯卧撑后，他才开始跑步。 句型结构形式的理据性研究在语言类型学和
时
A-5：观察了半天那封信后，他也没弄明白到 认知语言学研究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我们从拟象
量
底是谁寄给他的。 性的角度讨论了含时量补语的两种句型的形成原
补
语 ：做了十分钟俯卧撑，他才开始跑步。
A-4’ 由以及其异同点等问题。这对于相关理论研究应
的
：观察了半天那封信，他也没弄明白到底
A-5’ 该是有一定意义的。另外，这种分析对于汉语作为
两
是谁寄给他的。 第二语言教学也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利用这种
种
句 第四，A 型结构形式“V（+了）+时量补语+O” 拟象性的分析，能够更简明高效地进行时量补语
型 的教学，能有效地避免学生偏误形式的出现。
有一个位际变体形式“V（+了）+时量补语+O+了”，
我们称其为 C 型结构形式。其用例如：
参考文献：
C-1：他研究了一辈子汉语了。
［1］Hai man, J . Iconicity in Syntax［C］. Amsterdam:
50 C-2：她打了半小时电话了。 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
1985.
C-3：我写了三个小时作业了。 ［2］Haiman , J . Nat ural Syntax : Iconicity and Erosion［M］.
晋
城 C-4：做了十分钟俯卧撑了，他才开始跑步。* Cambridge :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 1985.
职
业 C-5：观察了半天那封信了，他也没弄明白到 ［3］柴改英.顺序拟象性原则及其对系统功能语法的阐
技 底是谁寄给他的。* 释［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
2000（1）.
术 ［4］沈家煊.句法的象似性问题［J］.外语教学与研究，
学 C 型结构形式与 A 型结构形式所表达的语义
院 1993（1）.
差别在于 A 型结构形式表达的是“VO”的时间量
学 ［5］文旭.词序的拟象性探索［J］.外语学刊，
2001（3）.
报 以及“VO”的结束，而 C 型结构形式表达的是已经
［6］杨峥琳，
刘倩.离合词中时量补语位置探析——
—从结了
二 成为历史的“VO”的时间量以及“VO”的正在继续。 十年婚说起［J］.鞍山师范学院学报，
2004（5）.
○

一
二
年
第 Iconicity Theory and two Sentence Patterns which
五
卷
Contain Time Phrase as Complement
第
五 LIU Shi-hong
期 （College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Capital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9，China）
︵
总
第 Abstract：Iconicity is one feature of nature language. There are two sentence patterns which contain time
二 phrase as complement in Chinese. One is "V + O + time phrase （+了）", and the another is "V （+了）+ time
十 phrase + O". In the first pattern, the V is sustainable action and time phrase is placed after predicate and
五 object. In the second pattern, the V is non-sustainable action and time phrase is placed between predicate and
期
︶ object. We can interpret that difference with iconicity theory.
Key Words：iconicity；time phrase as complement；structure of predicate and object；posi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