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期 密事解码

·党的秘密交通

DOI:10.19407/j.cnki.cn11-2785/d.2019.03.028

红色血脉
——党的秘密交通工作的前世今生

□秉 泽

从建党之初，党的秘密交 名，无异于向敌人通风报信。 领导机构——中央局后，由于

通工作就与中国共产党的发展 为了传递文件，同时又 中央机关除3个领导人外，没
壮大紧密相连，在不同的历史 不泄露秘密，党组织主要采取 有其他办事机构和工作人员，
时期，发挥了重要作用，被誉 两种保密措施：一是委托代 中央局决定由党员茅盾（沈雁
为中国共产党的红色血脉。 理人交接邮件，二是使用双信 冰）利用在商务印书馆编辑
封。委托代理人交接邮件，是 《小说月报》的合法条件，担
初步建立 指寄送文件的一方和接受的一 任直属中央的联络员。茅盾负
方要事先选好通讯处，通讯处 责把各地党组织秘密邮寄给中
建党初期，党的秘密交 既不是共产党员真正的住址， 央的文件传递给中央，并负责
通工作主要由党员干部或领导 又必须完全可靠保证来信能够 外地党组织来人的秘密接头工
同志的家属兼办，任务仅限于 收到。所谓双信封，是指寄送 作。“上海宝山路商务印书馆
上海、武汉、长沙、广州、天 文件时，在信封内再套一个信 编辑处”的通信地址是真的，
津、北平等几个大城市地下党 封，外面信封写公开合法的地 而收件人董亦湘为化名，只要
组织的秘密文件和刊物的传 址和收信人私人姓名，套在里 写有董亦湘的名字，信来了立
送。当时，党的各级组织还未 面的信封上写实际送达的党的 即有人取走。其中，在1923年
设立专职交通员，上下行文和 机关名称和收信人姓名（有 的一份材料就有两个信封，即
分送出版物全靠邮局，而邮局 时，在内信封也使用代号、代 外信封为“上海宝山路商务印
都受当局主宰，甚至有军警特 称）。 书馆编辑处董亦湘收”，内里
务组成的邮件审查处，经常缉 比如，从1921年至1925 装有小信封上写“请送交中央
查共产党的邮件。在这种情况 年初，中共中央在上海的来往 局瞿秋白收”。
下，党的文件、革命刊物的寄送 邮件，多数写有“邮寄上海宝 尽管采取了这些保密措
很不安全。如果在信件邮包上 山路商务印书馆编辑处董亦湘 施，但随着敌人加强对控制下
直接写上共产党员的地址和姓 收”。中国共产党成立第一个 的各邮局信件、邮包的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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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不顾邮局劝阻而强拆信件 再次对秘密交通工作作出规
和包裹，我党的一些文件资料 定：“中央临时政治局应建立
还是被敌人抄去，给党组织带 全国秘密交通机关，与出版委
来很大损失。为避开敌人对 员会的散布宣传品的工作相联
邮件的检查破坏，保护党的机 络，担任传达通告指令、输送
密，1925年1月，中央组织部在 宣传品等职任，并兼办探听反
《中央组织部工作进行计划》 革命线索及其他各种消息各地
中明确提出：“中央组织部须 环境的特务工作。各省亦有此
设一交通干事，其任务：指导 等机关之组织，务使本党有一
出版部向各地扩张公开的宣传 个全国的交通网。”
品之销路；筹划向各地秘密地 同年8月21日，中央发出第
输送本党宣传品及函件；担任 三号通告，对建立全国交通网 中共中央秘书处机关遗址
中央各机关间及中央与所在地 作出具体部署，指出“八七紧
地委间之交通。”同年4月，中 急会议决议建立通达各省的交 为加强上海党中央和苏
共中央发出通告《关于建立和 通，各省委建立通达各县的交 区的交通联络，1930年，中央
健全党内交通问题的指示》， 通，各县委建立通达各乡的交 军委建立了交通总站。党的六
强调了党的秘密交通工作的重 通——构成一个党的全国交通 届三中全会后，中央军委交通
要性：“这种工作在组织上的重 网。” 总站和外埠交通科合并，成立
要，等于人身上的血脉，血脉之 根据第三号通告精神，中 中央交通局，直辖于中央政治
流滞，影响于人的生死。” 央秘书处分别设立了内埠交通 局，由周恩来、向忠发、李立
党的四大后，中央组织部 科和外埠交通科。内埠交通科 三、余泽鸿和吴德峰组成委员
设立了交通处。1926年7月，党 设若干秘密交通站，负责市内 会，吴德峰任局长、陈刚为副
的秘密交通工作改由中央秘书 各机关、组织、领导人之间的 局长。在周恩来领导下，中央
长直接领导和管理，在秘书处 联络、转移、护送并运送重要 交通局从各省调来一批强有力
内设置交通科。党的秘密交通 物资。 的干部和交通员，用了三个月
专职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 外埠交通科的任务是具 的时间，在上海和中央苏区之
的，但这时党的秘密交通工作 体负责中央机关与各地党组织 间, 又建立起一条秘密交通
还处于初级阶段，多数是由交 传递文件、运送物资、护送干 线，被史学界称为中央红色交
通员伪装身份，单线联系，来 部等工作。至1928年底，相继 通线。
往于各组织和领导人之间进行 开辟了从上海到天津、北平的 这条交通线由上海—香
联络。 北方秘密交通线，从上海到武 港—汕头—大埔—永定—上
汉的长江沿线秘密交通线， 杭—长汀—瑞金，蜿蜒曲折长
走向成熟 从上海到广州的南方秘密交通 达数千公里, 沿途设有不少交
线。为了防止敌人破坏，每条 通大站、中站和小站，从未被
1927年，蒋介石发动反革 秘密交通线下面又开辟了多条 敌人破坏过。许多中央领导同
命政变，各地党组织相继遭到 秘密交通支线。每条秘密交通 志都是沿着这条交通线，进入
严重破坏，党的秘密交通也基 支线沿途都配有秘密交通站， 中央苏区。
本被全部破坏。根据斗争形势 交通站一般是以店铺的形式做 随着对敌斗争经验的逐
发展的需要，党的八七会议通 掩护，如电器公司、药店、布 渐丰富，中央交通局的工作方
过的《党的组织问题决议案》 店、杂货店等。 式更加规范。在吴德峰的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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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中央交通局制定了《秘密 件传递、护送干部和物资运输 一直延伸到冀东。这两条主要

工作条例》，提出了秘密交通 工作，但在机构设置上不再分 的秘密交通干线把十几块抗日
“迅速、准确、保险、可靠” 内埠交通和外埠交通，而是分 民主根据地与延安紧密联系起
的工作原则和5条纪律：1.不 为国际交通处和国内交通处。 来。
允许发生任何横向关系；2.机 国际交通处主要负责中 1943年3月，根据形势发
关所在地，只允许上级了解下 共中央与共产国际及苏联的重 展需要，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
级，下级不允许了解上级、隔 要文件传递和护送干部出入境 通过决定，将中央交通局“归
级和兄弟机关；3.党内不该了 任务。国际交通线一直是中国 并办公厅之下成为一个交通
解的人和事不问，不该看的文 共产党与共产国际联系的重要 科”，即中央办公厅秘书处交
件不看，未经允许不得传播自 秘密通道。在建党初期，中国 通科。1947年3月，根据中央的
己所了解的事；4.坚守岗位， 共产党与共产国际的联系主要 战略部署，中央办公厅将全部
不允许搞群众斗争，不许照 依托共产国际建立的秘密交通 工作人员分成3支队伍，中央办
相；5.写过的复写纸、印过的 线，1931年，中国共产党开始 公厅秘书处交通科也分成3部分
蜡纸和有机密文字的纸屑要及 在满洲里建立自己的秘密交通 跟随这3支队伍，承办党中央、
时烧掉。 站，加强了与共产国际的沟通 中央工委和中央后方委员会交
联络。1937年，这条国际秘密 办的各项工作。第一支队伍跟
恢复发展 交通线遭到日军的破坏，中国 随毛主席留在陕北，第二支队
共产党与共产国际失去联系。 伍跟随中共中央工委书记刘少
第五次反“围剿”失败 新的中央交通局成立后，中共 奇和朱德总司令转移到河北西
后，红军撤出中央苏区，被迫 中央为了打通与共产国际的联 柏坡，第三支队伍跟随中央后
长征，连接各地的秘密交通 系通道，开始着手建立新的国 方委员会叶剑英、杨尚昆转移
线几乎全部中断。抗日战争时 际交通线，开辟了延安—大青 到山西临县三交镇。
期，为了加强与各根据地、八 山—乌兰巴托—苏联等多条国 1948年4月，3支队伍胜利
路军、新四军及国民党统治区 际交通线。 完成了各自的任务，又跟随中
和敌占区的沟通联络，中共中 国内交通处主要负责建立 共中央一起转移到西柏坡，并
央决定恢复党的秘密交通工 中共中央与各个根据地、各个 恢复了原建制，重组为中共中
作，重建中央交通局。为保守 抗日武装之间的联络通道。抗 央办公厅秘书处交通科。1949
秘密，新组建的中央交通局对 日战争时期，中共中央与八路 年4月，中央办公厅秘书处交通
外称“中央农委”，由当时的 军、新四军以及各个根据地之 科随中央机关迁到北京。
中央秘书长李富春直接领导， 间一直保持着两条主要的秘密 新中国成立后，党的秘密
吴德峰任局长，机关选址在延 交通干线：一条是由晋西北到 交通工作主要是机要文件的传
安枣园候家沟。这一时期的中 晋东南转山东、苏北到华东； 递。但在新中国成立初期，由
央交通局仍然担负重要秘密文 另一条由晋察冀转冀中、平西 于国民党残余和暗藏的反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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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子活动猖獗，严重威胁机要 不利于保密等问题，中共中央 问题，中共中央决定机要分

交通安全，1951年8月，中共中 决定实行军邮分设，另行成立 设，成立机要通信机构，划归
央决定将党的秘密交通与军邮 机要交通局，专门负责传递党 邮电部门领导，负责一般机要
工作合并，成立军邮总局，统 和国家的机要文件。1957年， 文件的传递，原有机要交通部
一负责传递县以上党政军机关 为解决一般机要文件与重要机 门仍然保留，负责重要机密、
的机要文件。1953年，为了解 密、绝密文件的混同处理带来 绝密文件的传递。这种机构设
决军邮中平件与密件混同处理 的安全隐患及传递速度不快等 置延续至今。

◎ 吴德峰二三事

吴德峰是党的秘密交通 肖桂昌乘火车去南京接回周恩
工作的创建人、隐蔽战线卓著 来；派戚元德乘飞机经南昌抵
的领导人，曾两任中央交通局 达九江，接回王首道；派贺步
局长，为党的秘密交通工作做 青赶到江边接回即将乘船起航
出了突出贡献，王震对他评价 的黄火青、黄志竞。他们按计
道：“越是沧海横流，越显出 划分头行动，圆满地完成了任
他的英雄本色。” 务，使眼看就要发生的一场重
1.分路救同志 大事故烟消云散。 吴德峰和家人
党的六届四中全会以后， 2.只身运金条
中共中央决定将党的活动中心 1930年，中共中央在上 慎，坐船怕被强盗抢劫，走大
转移到苏区，派遣周恩来等同 海的经费比较困难，而鄂东地 路怕国民党岗哨搜查，他只好
志赶赴苏区。他们将由上海乘 区（当时已为苏区）打土豪没 傍依大道走田间小道，不让任
船出发，途经武汉，抵达湖南 收的一批黄金又运不回来。因 何人接触“千金之体”。步行
株洲，再前往中央苏区。按 数额较大，周恩来经过慎重考 两天后，为争取时间，才不得
照中央部署，同志们分三批行 虑，把任务交给了吴德峰，要 不搭船返回上海，将巨额黄金
动，第一批为王首道，第二批 他选派得力人员运回黄金。 分毫不差地上交中共中央。
为周恩来，第三批为黄火青、 吴德峰接受任务后，认 1940年，吴德峰出色地完
黄志竞。 为事关重大，而当时中央交通 成了在西安的情报工作任务，
三批同志全部出发后，时 局的同志多是年轻人，虽经政 回到延安，受到毛泽东、周恩
任中央交通局局长的吴德峰从 治审查可信可靠，但工作经验 来的高度赞扬。不久，吴德峰
情报中得知武汉出了叛徒，联 不足，万一有所闪失则后悔莫 出任重新组建的中央交通局局
络点遭到破坏，凶狠的敌人正 及，他决定亲自去取。凭着多 长。
在那里撒网布点、守株待兔、张 年地下工作经验，吴德峰几经 （参考资料：《中共保密
大口袋，妄图进去一个抓一个。 周折，终于找到了化名胡梓的 工作简史》《中国共产党保密
在万分紧急的时刻，吴 特委书记吴铁汉。顾不上连日 工作史》《土地革命战争时期
德峰表现出惊人的冷静与沉 奔波的疲劳，吴德峰将约10斤 党内秘密交通线的建立及其作
着。他目视手表，屈指细算， 的金条装进特制的子弹袋里， 用》《吴德峰传》《党内交通
精确地掌握了上述同志行程的 马上返回。 发展述略》《机要通信机构设
时间、速度以及可能到达的地 为做到万无一失，吴德峰 置探析》等）
点，果断作出了如下决定：派 对保密可谓深思熟虑，慎之又 责任编辑/李 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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