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党合作理论与实践 上海市社会主义学院学报 2014 年第 6 期

“亦合、 亦分”； “亦堂亦党”

—— 解读司徒美堂与中国致公党的关系
—

陈昌福
（致公党上海市委， 上海 200041 ）

摘 要： 司徒美堂是中国致公党著名元老之一。 本文就司徒美堂与中国致公党的组织关 系做了分析， 由于中国致

公党 “三大” 以前有过党堂并存， 既党亦堂的历史原因， 司徒美堂 与中国致公党的组织关 系 是 “合 ”。 但 自 1945
年 3 月司徒美堂创建中国洪 门 致 公 党 ， 特 别 是 1947 年 5 月 中 国 致 公 党 “三 大 ” 以 后 ， 司 徒 美 堂 与 中 国 致 公 党 的
组织关系是 “分”。 司徒美堂是中国致公 党创始人 这 一 流 传 颇 广 的 说 法 ， 至 今 还 缺 乏 足 够 的 、 有 说 服 力 的 史 实 依
据。 当然， 这一结论， 丝毫无损于司徒美堂 “是美洲方面的爱国华侨领袖” 的光辉形象， 以及他为动员海外 侨胞
支援抗日战争， 缔造新中国作出的巨大贡献。

关 键 词： 中国致公党； 中国洪门致公党； 司徒美堂； 关系认定； 亦合亦分； 爱国华侨领袖

DOI ： 10.3969/ J.ISSN.1672-0911.2014.06.026

中图分类号： D613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2－0911 （2014 ）06－0026－06

司徒美堂是中国致公党的元老之一。 然而从 是由破产的农民构成， 他们脱离了国内赖以生存的

1923 年美洲洪门致公堂酝酿 “改堂为党”， 创建华
侨政党起， 到 1949 年 9 月， 司徒美堂以美洲侨领身
份回国参加新政协筹备的经历中， 司徒美堂与中国
致公党的组织关系处于一种 “亦合、 亦分”，
亦党” 的复合状态。 这种状态其实就是美洲洪门致
公堂向现代政党嬗变转型过程中历经 “堂党并存”
“组党存堂” 及至 “党堂分离” 格局的折射， 也是美
洲华侨对各个时期祖国政治走向的感应。
一、 司徒美堂说： “我是致公堂的主要组织者”，
土地和宗法网络后一无所有， 在异国他乡饱受欺
凌、 剥削和歧视。 为了对付逆境， 在当时的社会条
件下， 他们以国内秘密会党的形式组织起来， 以资
“既堂 团结。 这些洪门团体很多， 派系林立， 其中势力和
影响最大的是致公堂。 美国致公堂的 “总部设于旧
金山大埠， 他如纽约、 芝加哥、 波士顿、 圣路易、
费城、 华盛顿、 洛山矶、 西雅图、 沙加缅度、 砵仑
等百数十埠， 皆设分堂。 凡有华侨驻在之地， 莫不
有之， 咸隶属于旧金山。 华侨名列会籍者占十之八
九， ……势力之大， 为各团体冠” 。 司徒美堂就
［2］

“我还是安良堂——
—致公堂分支之一——
—的创建者
是这一组织的主要组织者之一。
和领导者” ［1］

司徒美堂是广 东 开 平 人 ， 1868 年 出 生 在 一 个
洪门致公堂原是海外华侨组织中有较大影响和 破产的农民家庭。 1880 年到美国， 1883 年在旧金
悠久历史的爱国团体。 明朝灭亡后， 国内一些 “反 山加入洪门致公堂。 1894 年冬， 他与阮 本 万 、 李
清复明” 的天地会成员逃亡海外， 为了生存、 自卫 圣策等人共商， 集合致公堂的热血青年， 在波士顿
和发展， 他们建立了互济互助的社团， 主要分布在 另组 “安良工商总会” （简称 “安良堂”）， 仍属于
东南亚地区。 19 世纪 50 年代， 因 “猪仔贸易” 盛 致公堂总堂之下， 进行 “锄强扶弱， 除暴安良” 的
行， 旅美华侨大增， 其中大多数在美国、 加拿大开 工作。 堂口也由小到大，在致公堂内异军突起。
采金矿和修筑铁路。 这些远离祖国的华侨， 其主体 做好致公堂的工作是与保皇派争夺美洲华侨的

收稿日期： 2014-09-01
作者简介： 陈昌福 （1935- ）， 男， 上海市社会主义学院原副院长、 教授， 致公党上海市委原副主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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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昌福： “亦合、 亦分”；
关键。 为此，孙中山于 1904 年 1 月在檀香山加入致
公堂的一个分 支——
—国 安 会 馆 ， 3 月 31 日 ， 孙 中
山从檀香山启程前往美国。 在美国致公总堂大佬黄
三 德 等 人 支 持 下 ， 帮 助 “致 公 堂 重 订 新 章 要 义 ”；
统一洪门各堂口， “名曰致公堂， 以昭划一”； 把 “驱
除鞑虏， 恢复中华， 创立民国， 平均地权” 列为致
公堂的宗旨。 随后， 孙中山在黄三德的陪同下， 赴
美国各地宣传。 在波士顿孙中山会见了司徒美堂，
向他宣传在中国进行革命的道理。 此后， 司徒美堂
义无反顾地追随孙中山踏上了革命的征途。 孙中山
在美国各地的宣传活动， 在以劳动侨胞为主体的洪
门致公堂中播下了革命的种子， 为日后致公堂改堂
为党奠定了基础。
1905 年 ， 司 徒 美 堂 自 波 士 顿 至 纽 约 ， 组 织
“安良总堂”。 纽约是美国第一大城市， 当地华侨众
多， 洪门堂口也多， 保皇派与清政府的钦差馆都有
相当势力。 安良堂能在这里立足并成立总堂， 足以
反映这个独树一帜的新堂口的实力。 除了纽约和波
士顿， 安良总堂还在华盛顿、 芝加哥、 费城、 底特
律、 匹兹堡、 休斯顿、 迈阿密等数十城市先后设立
了分堂和支堂， 堂口人数多达 2 万多人， 很快成为
洪门堂口中的实力派， 并在致公堂的堂务中起有决
定性作用。 司徒美堂、 阮本万、 李圣策等人也交替
轮换被选为致公堂总监和安良堂总理。
在 20 世纪初至 50 年代， 安良堂虽然是致公总
堂下的一个堂口， 但实际上已与致公总堂成为华侨
社会中旗鼓相当、 互为作用的两大组织。 “生活在
美国的大部分华人都属于这两个团体。” 因此， 当
［1］
晚年的司徒美堂回顾这段往事时， 曾不无自豪地说
“我是致公堂的主要组织者” ， “我还是安良堂
—致公堂的分支之一——
—— —的创建者和领导者”。
二、 “由金门致公总堂之召集大会， 决议改党
而还， 美洲各处其中尚有少数……仍主留堂， 不欲
改党” ［3］5-6
辛亥革命前， 孙中山在海外的革命活动及其对
洪门会党的改造， 为致公堂改堂为党——
—中国致公
党的建立奠定了思想、 政治和组织基础。 及至民国
成立， 国内人士纷纷组织政党， 一时风起云涌， 政
团林立。 “洪门人士之有识者， 亦知在民国时代，
政治公开， 洪门宜将秘密会社之行动， 光正磊落组
织为政党” ， 以维护广大侨胞的根本利益， 提高
［4］
华侨的政治地位， 并参与国内的政治活动。 这也是
“亦堂亦党”
处于清王朝封建统治下被视为盗匪的广大会党成员
要求享受民主权利， 要求进步的正当愿望的反映。
1911年1月1日， 南京临时政府成立， 美洲洪门
致公堂就积极要求在国内立案 （注册成为合法政团）
参政。 1月9日， 加拿大维多利亚致公总堂电贺孙中
山 就 任 大 总 统 ， 同 时 提 出 在 国 内 “组 织 一 完 全 政
党”， 希望孙中山 “协力扶助”。 维多利亚致公总堂
也函告孙中山说： “特命谢君秋、 梁翼汉君回国见大
总统， 办理政党事宜。 ”［5］同年 3 月， 黄三德也自美
国回南京向孙中山提出海外洪门在国内立案的要求。
然而， 对于洪门致公堂组建政党的要求， 限于
历史和社会条件， 革命党人确实无力把刚从封建营
垒中转型过来的会党改造成现代意义的政党。 这便
决定了孙中山对海外洪门在国内立案组党一事， 仅
立足于吸纳， “逐渐归并”， 而不赞成其独立组党。
应该说， 致公堂要求立案组党一事是海外洪门
会党顺应中国政党兴起的第一个高潮， 试图实现向
现代政党转身的一个冲刺。 他们寄希望于孙中山的
支持和帮助， 但没有成功， 于是决定 “发挥本身之
力量， 革新固有之组织， 适应时势之要求， 以求祖
国之和平统一， 政治入于正轨。 欲达成此目的， 惟
有将致公堂正式改为政党， 推举领袖， 遴选有学问
气魄操守功勋者， 出而提挚， 庶几于先烈当年反清
复明， 流血牺牲， 所谋之民族革命， 得以继志述
事， 而并完成民主建国革命之工程” ［3］5-6
。 1923 年
10 月 10 日， 由美洲旧金山致公总堂发起， 召集全
美各处致公堂在旧金山召开五洲洪门第三次恳亲大
会， “议决改致公堂为致公党， 筹备进行”。 同时成
立 “筹办中国致公党委员会总会于金门”， 具体筹
划改堂为党。
1925 年 10 月 10 日 ， 五 洲 洪 门 第 四 次 恳 亲 大
会在旧金山召开。 大会决定以洪门致公堂为基础，
组织华侨政党， 定名为 “中国致公党”； 通过 《中
国致公党党纲》； 选举陈炯明、 唐继尧为正、 副总
理； “暂在香港设中央党部， 进行一切”。 这次恳亲
大会实际上就是中国致公党第一次代表大会。 然而
值得注意的是： 从 1923 年的 “会议各地区代表芳
名列” 和 1925 年 “一大” 代表的合影中， 没有发
现司徒美堂出席创建致公党的这两次极其重要的会
议的相关信息。 迄今， 也没有找到司徒美堂出席这
两次会议的史实依据或当事人的转述。 这就很难确
认司徒美堂是中国致公党创始人。
一般说来， 由于致公堂内各个堂口的组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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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党合作理论与实践 上海市社会主义学院学报 2014 年第 6 期

度、 政治思想水平不一， 且有较强的独立性， 在酝 第一号训令 “经全党代表大会决议， 所有各区新旧

酿改堂为党过程中， 曾遭遇不少堂口的抵制。 这
些堂口认为， “以存堂为宜， 改堂为非”，
堂， 不欲改党” 。 因此， 致公党 “一大” 关于
［3］5-6
“改堂为党” 的决议， 未能在美洲各处洪门堂口中
普遍实行， 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致公党内是处
于既堂亦党， 党堂并存的复合状态。 此时的司徒美
堂与致公党的关系可谓是： 亦合、 亦分， 但同时也
具有亦堂亦党的双重身份。
“一大” 以后， 致公党 “中央党部为欲做到大
党员均一律重新登记”； 第三号训令 “关于海内外
“仍主留 各区各地党部， 亟应按临时组织法一律从新规定，
俾得照章改组， 以符定制。 为此， 今将规定各级党
部名称另表开列”。 在另表中， 列为第一级的八大
地方总部中居首位的是美国， 名曰： “金门大埠，
中国致公党驻金门 （旧金山） 地方总部”。
但据司徒美堂自述： “陈其尤同志等所继续组
织之中国致公党， 民国二十 （1931 ） 年在港组织中
央党部时， 美堂已亲自出席， 加以签字赞同。” ［6］87

团结， 使成为正式政党， 乃于民国二十 （1931 ） 年 已故的原致公党中央副主席伍觉天 （ 1910-2007 ），

在香港召集第二次党代表大会。 当时自美洲以至海
外各处代表来会者数十人， 均昔日致公堂中坚人
物”。 这次大会 “开会十余日， 议决要案多起， 其
中最主要者， 为各堂口须一律改党一案”。 遗憾的
是会议对 “改党一案” 依然没有取得一致，
仍对少数不愿改党者任其自然， 已改党者则倂力猛
在 《司 徒 美 堂 与 中 国 致 公 党 》 一 文 中 认 同 这 一 说
法， 但没有展示依据。 他说： “这次代表大会， 司
徒美堂也亲自参加了。 会议决定……把原设在旧金
山的致公党总部迁到香港， 仍以陈炯明为总理， 旧
“结果 金山原址则称中国致公党美洲总部， 以司徒美堂任
主席。” ［6］164

进。” ［3］5-6
对此， 大会决定 “组党存堂”， “党领导 然而， 留下的问题是两位司徒究竟是谁出席了
堂”。 与 “一大” 党堂不分的格局相比， 这无疑是 “二大”， 还是两位都参加了。 从现有的资料看， 比
一大进步。 较倾向于司徒俊葱， 一是 《大汉公报》 报道， 二是
根据致公党厦门市委会原副主委王起鹍同志提 “二大” 组建的中央党部成员合影。 因此， 即便是
供的原件照片， 可以获知， “二大” 这次会议 ： 致公党 “二大” 组党， 据现有史料， 虽然还很难肯
（一） 从筹划到实施都是由致公党中央党部牵头负 定司徒美堂是中国致公党 “二大” 组党的创始人，
责的， 体现了 “党领导堂” 的气势和政党成熟的程 但并不影响司徒美堂与致公党的组织关系是亦合亦
度， 会议的正式文件并没有出现按此前惯例先行举 分， 亦堂亦党的判断。 此其一。
行 “五洲洪门恳亲大会”， 而是召开 “五洲致公团 其 二 ， 司 徒 美 堂 只 说 他 出 席 了 致 公 党 的 “二
体各区代表会议”。 （二） 会议在致公党中央党部 大”， 并没有说他担任致公党美洲总部主席， 而伍
有效引导下， 团结大多数， 达成 “致公党致公堂双 觉天所说的 “美洲总部” 的组织又不在 “二大” 第
方根据组党存堂原则， 任听自由结合组织” 的共 三号训令之列， 两者是否同一组织， 有待考证。 不
识， 并发表 “五洲致公团体各区代表联合会议决组 过， 在致公党成立以前的 “金门 （旧金山） 致公总
党存堂公约” （1931 年 10 月 1 日） 对组党存堂具 堂 ”， 由 于 历 史 原 因 一 直 是 位 居 美 洲 各 堂 口 之 首 。
体事宜予以规范。 （三） 据加拿大 《大汉公报 》 1923 年， 五洲洪门第三届恳亲大会议决 提 升 “金
1932 年 6 月 8 日的一则报道， 代表美洲 致 公 堂 出 门致公总堂” 为 “五洲洪门致公总堂”。 1925 年，
席这次会议的是美洲致公堂总部的负责人司徒俊 致公堂改堂为党， 金门既是致公党中央党部所在，
葱， 司徒俊葱 “于去 （1931 ） 年奉命出席为五洲洪 又 是 五 洲 洪 门 致 公 总 堂 所 在 。 1931 年 ， 致 公 党
门恳亲大会代表， 现公干已毕， 于本月拾三日…… “二大” 议决 “组党存堂”， 党堂之间虽然有了原则
平 安 抵 埠 ”， “是 晚 司 徒 俊 葱 君 将 出 席 经 过 情 形 ， 划分， 但党堂并未完全分离， 而是形成一种党内有
详细报告， 最要者莫如大会所通过 ‘存堂组党’ 一 堂， 堂外有党， 党堂并存的格局。 倘若从党堂并存
案， 对内使洪门致公堂得以永久巩固， 对外使洪门 的视角去思考， 无论是致公党还是致公堂的 “美洲
中央党部得以参加政治， 抱救国救民之宗旨而行”。 总部” 及其与 “致公党驻金门地方总部” 是否同一
（四） “二大” 组建的致公党中央党部领导人员的 组织？ 司徒美堂是否出任主席？ 都是在司徒美堂在
合影中， 有司徒俊葱， 且居陈炯明之右侧， 而司徒 党堂并存， 既党亦堂的前提下， 与致公党组织关系
美堂未见其在列。 大会以后， 致公党中央党部发布 的方式与程度的探讨而已。 因此， 至少到致公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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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昌福： “亦合、 亦分”；
“二大” 为止， 司徒美堂与致公党的组织关系 是
“亦党亦堂” 的双重身份。 尤其是 “亦党亦堂” 的
双重身份， 有利于他在住在国的活动， 更有利于他
此后在美洲动员侨胞支援国内抗日战争和人民解放
战争中发挥无可替代的独特作用， 并成为国人所熟
知和敬重的爱国侨领。
三 、 抗 战 胜 利 ， 司 徒 美 堂 “乃 思 组 织 华 侨 政
党”， 不料组党受骗， 由是发表 《脱离民治党声明》
1933 年， 陈炯明病逝香港， 致公党中央暂设以
陈其尤为首的中央干事会主持工作。 不久， 日本帝
国主义发动全面侵华战争， 随后香港沦陷。 致公党
中央的 “党务由中干会暂维现状， 并训令海内外各
处党员， 一致参加抗战工作。 出钱出力， 以尽职
责” ［3］6
。 各地致公党组织遵循中央训令， 积极投入
住在国和祖国的反抗日本帝国主义的斗争。
在美洲， 为了团结海外侨胞有力支持国内的抗
日战争， 1939 年 10 月 11 日， 在 司 徒 美 堂 的 领 导
下， 美洲各地的洪门成立了统一组织——
—全美洲洪
门总干部 ［7］， 司徒美堂任监督， 吕超然任部长。 从
此后的活动情况看， 全美洲洪门总干部与在香港坚
持国内斗争的致公党中央党部是同源、 同根、 独立
并行， 互有联络但互不隶属， 实际上与中央总干事
会形成一种地域分工的默契。
1945 年初， 司徒 美 堂 等 人 感 于 祖 国 抗 日 战 争
即将胜利， “乃思组织华侨政党”， 以便胜利后回
国参加政治活动。 1945 年 3 月 12 日， 在司徒美堂
倡议下， 加拿大、 美国、 古巴、 墨西哥、 巴西、 秘
鲁、 牙买加、 巴拿马等国致公堂组织， 在美国纽约
举行 “美洲洪门恳亲大会”。 会议决定改洪门致公
堂为中国洪门致公党。 司徒美堂被选为党的全美总
部主席。 总部设有组织、 宣传、 联络、 财务各部。
大会通过了党纲和对时局宣言， 表示要 “以华侨资
本和人力参加复兴中国的建设” ［6］75。 这里需要提请
注意的是： 司徒美堂创建的是中国洪门致公党 ， ［8］
并不是中国致公党。 此一 “致公”， 非彼 “致公”。
1945 年 8 月， 日本投降， 抗战胜利。 1946 年
4 月， 司徒美堂出于对祖国前途的关心， 率领海外
的 洪 门 致 公 党 代 表 到 上 海 参 加 “全 球 洪 门 恳 亲 大
会”， 在国内组建洪门政党。 与此同时， “中统”
（“中 国 国 民 党 中 央 执 行 委 员 会 调 查 统 计 局 ” 的 简
称， 是国民党主要特务组织之一） 也打起了控制洪
门组党的主意， 籍以消除或削弱致公党在海外的影
“亦堂亦党”
响， 于是派出大批特务渗入洪门并收买洪门中的中
间分子， 从而在出席恳亲大会的各地洪门代表中中
统分子占了多数。
7 月 28 日， “中国洪门全球恳亲会” 在上海贵
州路湖社举行。 8 月 1 日， 占优势的中统分子以突
然袭击方式， 通过多数表决途径， 改 “中国洪门致
公党” 为 “中国洪门民治党，” 设中央总部于上海
华山路的 “五祖祠”。 虽然司徒美堂坚决反对 把
“致公党” 改称为 “民治党”， 但反应寥寥。 会后，
美洲不少洪门致公党都改称 “民治党”。
不久， 中统分子操纵的民治党不仅架空了司徒
美堂， 把随他来与会并分别担任民治党组织部长、
财务委员会主任、 秘书长的杨天孚、 谢自如、 吕超
然等人一并撤职， 而且以民治党名义发表 “对时局
之五项主张，” 在国家政权和军队等关键问题明显
袒护国民党一方， 支持国民党发动的内战。
民治党所提出的国是主张与司徒美堂原先设想
的不一样， 和他的初衷也是不合的。 司徒美堂情知
上当， 决心离沪返美。 1947 年 7 月， 蒋 介 石 下 达
“勘乱” 总动员令， 使得司徒美堂进一步看清了蒋
介石的真面目， 感到非走不可， 乃令其子司徒健庭
执笔起草 《脱离民治党声明》 ， 刊登 在 上 海 各
［6］84
报。 声明大意是： 本人对民治党所作所为不表赞
同， 自即日起脱离民治党的一切职务， 转赴香港，
重返美国， 致力于华侨福利工作。 《声 明 》 发 表
后， 司徒美堂即搭乘 “普乐总统” 号船去香港。
四、 “陈其尤同志等所继续组织之中国致公党
……揭民主之大旗， 为新政治协商、 人民联合政府
之主张， 坚决奋斗， 美堂以洪门领袖地位， 深表同
情” ， “并予以声援协助”
司徒美堂是在中国致公党第三次代表大会后抵
达香港， 所以， 可以肯定司徒美堂没有参加致公党
的 “三大”。
在司徒美堂两次组党的同时， 原致公党中央干
事会的陈其尤、 伍觉天以及黄鼎臣等一些民主进步
人士， 在重庆就为恢复致公党组织活动而努力。
1946 年他们从重庆到达香港后， 与坚持 在 香 港 工
作的原秘书长陈演生以及严锡煊、 钟杰臣等人汇
合， 以陈演生的住所为活动地点， 利用原致公党总
部的档案， 与美洲、 南洋等地取得联系， 积极进行
恢复致公党组织的工作。 1947 年 5 月 1 日 ， 在 中
共南方局的帮助下， 中国致公党在香港举行了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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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大历史转折意义的第三次代表大会。 此后， 党、
堂正式分离。 1948 年， 以响应中共 “五 一 ” 号 召
为标志， 中国致公党成为中共领导的人民民主统一
战线中的一支重要的政治力量。
致公党 “三大” 后， 司徒美堂抵达香港。 旋即
回到开平老家， 大约半年之后， 再到香港。 在时间
上正是中共中央发布 “五一” 劳动节口号后不久，
在港期间司徒美堂通过与李济深、 陈其尤以及中共
南方局的连贯等深入交谈对时局的看法以及交流对
召开新政协的意见和建议， 等等， 从而对国内革命
形势有了比较透彻的了解。
1948 年 10 月 23 日 ， 在 司 徒 美 堂 离 港 返 美 前
夕， 中共南方局连贯等， 设宴为司徒美堂饯行。 席
上， 司徒美堂即席亲书 《上毛主席致敬书》， 表示
衷心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 司徒美堂郑重表示：
“新政协何时开幕， 接到电召， 当即回国参加。” ［6］86
在连贯设宴饯行之前， 10 月 18 日， 在香港的
致公党领导人陈其尤、 郑天保、 陈演生、 黄鼎臣等
也为司徒美堂举行饯别会。 应陈其尤之请， 司徒美
堂发表一份书面声明， 约定在司徒美堂抵美国后在
香港各报发表。 这就是 《司徒美堂拥护中国共产党
召开新政协的声明》。 《声明》 说： “今中共及各民
主党派所号召以四大家族除外之新政治协商， 进行
组织人民联合政府， 余认为乃解决国内政治问题唯
一之好方法。 热诚表示拥护。” “洪门兄弟陈其尤
等所继续组织之中国致公党， ……揭民主政治之大
旗， 为新政治协商， 人民联合政府之主张， 坚决奋
斗， 美堂以洪门领袖地位， 固表同情， 亦觉荣幸。
当随处呼吁洪门兄弟， 予以声援协助， 俾将洪门忠
诚救国之精神发扬广大。 美堂复郑重声明， 中国致
公党之民主工作， 乃洪门兄弟之良好楷模， 必须团
结并进， 以争取中国革命之彻底成功。” ［6］
美堂 《声明》 的语气和口吻， 可以看出， 司徒美堂
把 “三大” 后的中国致公党视为 “洪门兄弟之良好
楷模， 必须团结并进”； 强调自己是 “以洪门领袖
地位” ， “当随处呼吁洪门兄弟， 予以声援协助”。
10 月 26 日， 司徒美堂自香港经上海返美。 30
日抵达纽约， 这篇 《声明》 也在香港各报刊登。 返
美后的司徒美堂不辞老迈， 分别到美西各大小城市
唐人街去演讲， 报导祖国解放形势， 也解释民治党
组党失败原因。 并在报上发表 《致美洲全体洪门人
士书》。 司徒美堂在美西的访问、 演讲和文章的发
表， 对于团结爱国洪门人士， 澄清是非打击国民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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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洪门中的活动， 发挥了相当大的作用。
不难看出， 抗战胜利后， 重新恢复致公党组织
的工作， 其实是由以司徒美堂为首的原致公党 “仍
主留堂” 的海外洪门致公堂和由以陈其尤为代表的
在香港活动的原致公党中央干事会这两个方面， 各
自、 并行在进行。 司徒美堂在组党失败后， 把身份
回归在 “洪门领袖地位”， 把工作重点定位在团结
海外洪门人士和关注华侨福利； 对于 “三大” 以后
的 中 国 致 公 党 ， 则 是 承 续 堂 党 在 历 史 上 出 于 “同
门” 的渊源， “固表同情” ， “予以声援协助” 而已。
此时司徒美堂的身份已回归美洲方面的华侨领袖，
从而可以为他 “亦党亦堂” 的双重身份画上句号。
五、 司徒美堂 “是美洲方面的爱国华侨领袖”，
“全国解放， 先生代表美洲华侨回国参加中国人民
政治协商会议” ［6］93
1949 年 1 月 20 日 ， 毛 泽 东 主 席 致 信 司 徒 美
堂， 邀请他回国参加新政协。 由于交通阻隔， 司徒
美堂在较迟接到毛主席的信后， 便即刻启程， 离开
了侨居近 70 年的美国， 途经香港， 于 9 月 4 日抵
达北京， 赶上 9 月 17 日举行的人民政治协商筹备
会第二次会议。
当时司徒美堂以什么身份参加新政协是极为复
杂的问题。 在周恩来总理的协调平衡下， 从更广泛
联系和影响美洲华侨考虑， 司徒美堂莫过于以美洲
侨领身份参加新政协更为合适， 并同陈嘉庚 （亦是
洪门人士） 作为南洋的侨领一道参加新政协。 “南
陈北司徒” 两位老人享誉海外的崇高声望和爱国主
义精神交相辉映， 在促进华侨和洪门人士爱国团
结、 支援祖国的革命和建设方面发挥了不可取代的
积极作用。
从司徒 9 月 27 至 29 日 ， 政 协 第 一 届 全 体 会 议 通 过
《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组织法》， 据此， 一
届政协在不具备召开普选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条件
下， 肩负起执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重任， 选举产生
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 并付之以
行使国家权力的职权。 在新当选的中央人民政府委
员会的委员中， 致公党唯一一名代表是司徒美堂。
司徒美堂原本是以 “国外华侨民主人士代表” 回国
参加新政协， 此刻却以致公党的身份出任 “委员”，
从而使得司徒美堂与致公党的关系变得扑朔迷离起
来。 所幸新近从致公党中央组织部陈颂原同志处获
得两帧司徒美堂亲笔书写的信函原件照片， 为破解
 陈昌福：
这一谜团提供了一点线索。 第一帧照片是 1949 年
2 月 4 日给致公党中央秘书长陈演生的信函。 信中
说： “已选出列名参加新政协大会 …… 除另函至中
共毛主席外， 请公向中央党部备案。” 下款署名是：
“驻美总部正主席司徒美堂， 副主席肖重光。” 第二
帧照片是 1949 年 4 月 3 日致中国致公党中央党部
正副主席的函： “时至今日， 只见华东中共对于地方
上组织新人民政府， 而真正统一联合政府， 仍未见
执行实现， ……故此， 本总支部召集特派肖副主任
重光归国， 亲身与诸公共商大计， 并代表驻美洲中
国致公党出席参加联合政府种种工作事宜。” 下款
署名是 “中国致公党美洲总支部正主任司徒美堂”。
从史料角度看， 这两封信只能算是司徒美堂代
表致公党出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员的一个端由， 还缺
乏必要的细节去说明结果。 而且这两封信函下款署
名的同一司徒美堂先是 “驻美总部正主席”， 隔了两
个月怎么又变成了 “中国致公党驻美洲总支部正主
任”。 由于迄今尚未发现致公党 “三大” 有关地方组
织建制的文献， 尚难以做出这一方面的说明。 另外
一个更值得注意的问题是这两封信发出的时间距离
司徒美堂与 1948 年 10 月经港返美仅仅相隔半年。
司徒美堂怎么会从 “洪门领袖” 屈驾成为致公党一
个地方组织的负责人？ 原来负责人司徒俊葱去了哪
里？ 在这半年里， 司徒美堂与致公党之间究竟发生
了什么？ 限于史料， 暂时还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
新中国成立后， 致公党中央曾经争取司徒美堂
回归致公党， “遗憾的是司徒美堂没有回到党内来”。
1995 年笔者曾听致公党原中央组织部长司徒擎说：
1951 年 4 月， 致公党四届二中全会扩大 会 议 上 曾
经讨论过 “司徒美堂的参党问题”， 他们原请了司
徒美堂参加大会主席团， “司徒辞却， 他只愿以老
战友身份出席讲话”。
1955 年 5 月 8 日 ， 司 徒 美 堂 因 患 脑 溢 血 ， 寿
终北京， 享年 89 岁。
司徒美堂从 1883 年加入美洲洪门致公堂 ， 至
1949 年以美洲爱国侨领身份回国参加新 政 协 ， 在
这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岁月中， 司徒美堂与中国致公
党的关系一直处于 “亦合、 亦分” 势态。 所谓
“分”， 中国民主革命的先驱， “民革” 的创始人之
一何香凝 （ 1897-1972 ） 在为司徒美堂撰写的 《墓
志》 中对老人生平事迹的介绍是： “十四岁赴美国，
十七岁加入洪门致公堂……并组织安良堂， 被选任
为总理， 先后达三十年。” “一九四五年三月， 先
“亦合、 亦分”； “亦堂亦党”
生在美改组致公堂为 ‘中国美洲洪门致公党’， 并
被选为主席。” “全国解放， 先生代表美洲华侨回
国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 “他是美洲方面
的爱国华侨领袖。” ［9］
《墓志》 的关键词组是 “中国
美洲洪门致公党” 和 “华侨领袖”。 墓志对司徒美
堂一生的 “行述” 全然没有涉及与中国致公党的关
联， 更没有提及司徒美堂是中国致公党的创始人。
而所谓 “合”， 已故的致公党中央第七、 八届主席
黄鼎臣 （1901-1995 ） 的表述是： “司徒美堂先生领
导的美洲洪门致公堂是中国致公党的前身。” 表述
仅止于党堂的历史渊源， 并由此作出合乎历史的逻
辑推定： “司徒美堂先生也是中国致公党著名元老
之一。” ［10］
同样， 也没有肯定司徒美堂是中国致公
党创始人这一流传颇为广泛的说法。 当然， 关于司
徒美堂是不是中国致公党创始人的辨析只涉及历史
的真实， 丝毫无损于司徒美堂 “是美洲方面的爱国
华侨领袖”， 以及他为动员海外侨胞， 支援抗日战
争和缔造新中国作出的巨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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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刘 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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