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無常 珍惜愛你之人及所愛之人

三個月前，下課後一如既往的滑著手機，這時，手機橫幅傳來了一則媽媽的訊
息，寫道「阿公過世了，連假回家」
，我遲了很久，才鼓起勇氣點入，明明上一條訊息
還是，阿公手術很成功，早已在眼眶打轉的淚水再也不受控制，心中彷彿缺了一角般
作痛，此時此刻，我好希望我做了一場噩夢。
自我有記憶，就住在澎湖，由阿公阿嬤一手拉拔長大，農田、雜貨店、小學全校
不過 40 個人的規模便是我 12 歲前的寫照。阿公退休前，家裡沒人可以照顧我，阿嬤
就將我綑在背上去田裡做工，當阿公退休後，便扛起照顧我的責任，阿公話很少，對
於我的疑問常常已讀不回，但卻很實際，每每我說想吃什麼，過沒多久就能變出來給
我；我想做什麼，只要不危險，阿公就會帶著我去做；我把玩具用壞了，阿公就會拿
出他的工具箱幫我修理，是阿公補足了童年爸爸媽媽沒給我的愛。我不曾也不想面
對，阿公離開了。
收到消息後，我感覺我的每一天都過得好慢好漫長，那陣子我睡了好久，唯有睡
著後才總不會覺得心裡被掏空難受，終於熬到回高雄的日子，已經是阿公走的第四
天，阿嬤領著我去靈堂前，沿路經過其他家的靈堂，看著那些人的照片，心情好複
雜，踏入堂前，阿公的照片高高掛在那，我從來沒參加過喪禮，第一次參加就是我最
愛的人，我不知道該做什麼，阿嬤吩咐我去幫阿公換洗臉水、擠牙膏，看著這隻阿公
生前用的牙刷，鼻子酸酸的，等等要上香了，今早來的人很少，姑姑們、爸爸都確診
了，阿嬤也剛痊癒，上香完後，阿嬤問我要不要看阿公，我點點頭，領著我去後面的
冰櫃，阿嬤用台語向跟阿公說著：「你最疼的詩妍來看你了，你要好好保佑她吼」
，我
看不清前方，我只知道我哭了好久才平復，接連著幾天做著頭七、女兒七、尾七的儀
式，我似乎也逐漸習慣這樣的氛圍下，直到告別式當天。
當天，來了我小時候曾經看過的許多鄰居，當時我並不知道他們跟我們家是甚麼
關係，趁這個發訃文的機會，我總算搞明白我們家的族譜，我永遠忘不掉瞻仰遺容，
那是我最後一次看阿公，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掉了下來，在那瞬間，想起我第一次上學
時，阿公牽起我的小手，要將我交給學校時，我也是嚎啕大哭，當時，阿公溫柔與我
說：「不要哭，等你放學了阿公再來接你」
，但這次，就算我哭了三天三夜，阿公卻再
也不會來接我了。
結束過後，阿嬤不願意讓我回澎湖給阿公一起放骨灰，她認為讀書比較重要，但
不陪阿公走完最後一程，我覺得會是我一輩子的遺憾，我用著我的破台語說著：「我想
回澎湖，讀書是一時的事情，但送阿公是一世的事情」，阿嬤平常是不輕易掉淚的，就
連阿公走了也沒流眼淚，但這次阿嬤卻哭了，我一直都是阿嬤心中最脆弱的那一塊，
她拉著爸爸說著我剛剛說的話，原本與阿嬤秉持相同態度的他也動搖了，決定讓我一
同跟隨回澎湖，因為我們家比較傳統，很多事情我都沒有權利為自己做決定，這是第
一次我靠著自己來說服爸爸來表達我想做的事。
整個儀式跑完後，回來中原那陣子我總心中感到空虛，那時在找房子，偶然跟一
個房東聊到這個，他與我分享，當時他爸爸過世時，他也消極了很久，但他後來決定
換一個方面想，應該想著爸爸曾經給他的、教他的，那些謹記於心中，反而不要去想
著家人離開後那種悲傷感，聽完後，似乎那個心中那種空虛感逐漸消散，豁然開朗的
感覺，對啊，比起活在再也看不到阿公的悲傷氛圍中，更不如回想那些跟阿公相處的
點點滴滴，當我記得這些，就像阿公還在我身邊一樣，我在書桌旁放著我與阿公少數
的合照，讓我更安心，雖然現在常常自己一個人時，還是不時的想到阿公，也會偶爾
流眼淚，或許，隨著時間，總有一天，當我想起阿公時，我能向別人侃侃而談我的阿
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