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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造船合约的订立

1. 概述

合约(不论是造船合约或是任何重大商业合约)的订立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课题,在笔
者的经验中,中国公司在这方面吃的亏可以说是很多。这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中国
公司很大部分领导根本对这个重要课题一无所知,所以,到底合约是否订立,他们是
完全一头雾水。这在开庭审理的时候如果作为证人被对方大律师盘问,根本是无法有条
有理地去回应,就很容易被法官或仲裁员认为他们根本不懂,所以犯错的机会极大,
最后遭致败诉。

笔者在这里只是简单地去介绍这一个课题,因为在《国际商务游戏规则—英国合约法》
一书第二章已经有详论。换言之,中国已经不像其他发展中国家那样可以说自己找不到
门路学习来推搪。这些简单介绍是笔者认为对船厂以及涉及造船合约的人士需要知道的,
才去跟外国船东进行谈判订立数以千万或上亿美元的造船合约。

一个有法律效力的合约通常需要满足 3 个条件。(一)是有约因;(二)是双方有订约
意愿与想法去互相建立一个法律关系;(三)是有一个不含糊的发盘与接受/受盘。这 3
个条件,要求在造船合约有约因是最不成问题或不会有争议的。这就是船厂为船东去建
造船舶,而船东支付船价,双方都付出代价,这就是约因。唯一去一提的就是法律并不
理会约因是否对等,所以中国船厂以比市场价格低很多的价格与船东签订造船合约也
不会导致在索赔的时候能够也相应赔少一点。中国船厂应该做的就是在谈判的时候以较
低的价格这一条件去争取到其他有利的条文,而不是在出了事之后以为自己在价格上
的让步就能够以公平为由而少赔一点。这方面的先例是 Bolton v. Madden (1873) LR 9
QB 55 , Blackburn 大 法 官 说 : “ The adequacy of the consideration is for the parties to
consider at the time of making the agreement, not for the Court when it is sought to be
enforced.”。

比较复杂的倒还是其余两个条件才会有法律效力的合约,本章稍后会去全面针对。这是
尽量去补充在《国际商务游戏规则—英国合约法》一书第二章的内容,该章节本来已经
对合约的订立这一个课题有详细介绍。

2. 合约订立第一个阶段:谈判

合约的订立是涉及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就是双方的谈判。

2.1 双方可以追求自己最大的利益并承担谈判失败导致的损失与花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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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阶段,双方没有受到任何合约的约束,双方可以去追求自己最大的利益。任何一
方也可以威胁对方要去中止谈判,除非对方让步。他为了自己的利益都可以随时去停止
谈判,而对方是完全无可奈何。至于停止谈判的一方是为了什么原因,例如是因为市场
逆转,或是觉得对方并不好打交道,或是另有更好的机会(例如是船厂收到了一个出
更高船价的发盘或是船东在另一个船厂找到一个船价更低的造船舶位)等千变万化的
原因,都没有关系。因为双方没有合约关系,也不存在侵权的问题(如涉及疏忽),就
根本没有任何民事诉讼的诉因。加上,英国法律也没有善意的说法。至于谈判不成功,
双方所花费的金钱,就要去自己承担,不存在可以向对方要,即使是对方中断谈判。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现在在国际上如果涉及漫长与昂贵的谈判,为了避免发生这种情况
双方会先去订立一个“互锁协议”(lock-out agreement),其间大家不准去与第三者谈
判,才肯去进行谈判。这一种情况在造船也会发生,就是在谈判之前双方先订立一个
“过档合约”(bridging contract),船厂才肯去花钱与花时间谈判一份造船合约。

2.2 谈判失败会否可以侵权或其他衡平法的救济向对方索赔?

可能的例外就是谈判一方涉及了欺诈或疏忽,这就会存在了一个侵权的诉因,受害方
可去向对方索赔损失,包括谈判中所花费的金钱与其他损失。但看来目前的法律地位对
这一点还是不明确,这主要的原因是允许谈判的订约双方去为自己的利益行事,也不
存在善意的默示要求,就免不了在谈判的时候有各种表述例如是卖花赞花香的 sale talk
或鼓励对方继续谈判或显示给对方谈得拢的机会极高等。如果这种表述在合约谈不拢的
时候可以被说成是一种欺诈或疏忽的行为,今后谈判双方就要非常小心了。例如 A 在给
B 一个发盘的时候,甚至去向 B 说明是希望与他完成这个交易,但同时 A 与 C、D 也在
就同一交易进行谈判。这一来,B 在后来谈不拢的时候可否向 A 提出索赔,说他的发盘
与说法是欺诈或疏忽?另一个不良的结果会是如果一方向对方在谈判中曾经作出过一
个欺诈或疏忽的陈述,例如是报价计算错误(并承认是自己疏忽),会否是对方在继
续下去的谈判就完全可以主导,去向犯错的一方说合约不论什么原因谈不拢,我就可
以以侵权告你所有的损失,所以你必须让步与我达成合约?以下去举一些有关的先例。

在 Holman Construction Ltd v. Delta Timber Co Ltd (1972) NZLR 1081 ,原告承建商为一
个工程要求被告提供物料的报价,被告也就报了价。但之后发觉报价有错,就把原先的
报价撤回。而当时双方还没有任何合约关系,因为原先所报的价算是一个发盘
(offer),还没有被原告接受(accept)。所以被告把报价撤回等于就是中断谈判。但这
就为原告带来麻烦,因为原告根据原先的报价去向开发商投了标。之后原告就以侵权向
被告索赔谈判以及其他损失,指称被告疏忽,但不被新西兰法院接受。

但在一个英国的先例,涉及了疏忽的表述,就有了不同的判法。这是在 Box v. Mid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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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nk Ltd (1979) 2 Lloyd’s Rep. 391,案情涉及了原告接触被告的银行要求贷款。在谈判
的过程中,被告向原告多次表述说贷款应该没有问题,银行批准只是例行手续,而这
些表述后来被接受是疏忽。谈判后来中断,因为银行拒绝批准,原告也因此花费了金钱
与蒙受损失(如果不浪费时间原告可以向其他银行贷款而不会坐失良机),就以侵权
向被告起诉索赔有关损失与花费。Lloyd 大法官判原告胜诉(虽然有好几项损失类别因
为损失太遥远而无法取回),认为即使双方在谈判,还是有一个普通法下的侵权责任,
就是要有一个“小心的责任”(duty of care)。

但由于去强加一个“小心的责任”在谈判中的双方头上是与合约法下的理念,即双方
在谈判不成功时风险自负的责任分摊起冲突。而且,有没有必要去加上这样的一个侵权
责任:The “Nicholas H” (1995) 2 Lloyd’s Rep. 299?在 Donoghue v Stevenson (1932) AC
562,带出了这一个“小心的责任”,如果有疏忽就要负上侵权的责任,但普通法的发
展并不是去随意强加这一个“小心的责任”。在 The “Nicholas H”先例,贵族院就拒绝
去强加这一个“小心的责任”在船级社的头上,特别是针对纯经济损失。去强加这一个
“小心的责任”,普通法是要求从整体情况去看必须是在公正(just)、公平(fair)与
合理(reasonable)的前提下。 这一来,笔者看不出为什么在谈判中的双方,各为自己
的利益打算,完全是一个敌对(adversarial)的地位,会是公正、公平与合理去对他们
双方都强加一个小心的责任而不能有所疏忽,否则是没有合约的产生也要负上侵权的
责任。

在近期的贵族院先例,Yeoman Row Management Ltd v. Cobbe (2008) UKHL 55,可以说


是更加明确了谈判的地位。案情是有关一个在英国房产交易,买方(Cobbe 先生)是一
个有经验的地产开发商,涉及的地产是一幢十三层的楼房,卖方/业主是 Yeoman Row
Management,而该公司的股东与董事是一位女士与她刚去世的丈夫所拥有。该女士也
是住在该楼房的其中一层,而其他的楼层出租给其他人,其中 5 户还受到英国法律的
保护(表示去赶他们走不是那么容易)。双方是在 2001 年 2 月开始了把该楼房拆除重
建的谈判,双方都意识到重建的价值十分高。到了 2001 年底,双方达成了一个口头协
议,该协议的内容是:(1)Cobbe 先生自己掏钱去申请房屋计划批文;(2)在获得
批文后所有住客要成功迁出,Cobbe 先生先要付 200 万英镑给卖方;(3)Cobbe 先生
或他指定的建筑公司去开发该房产;(4)新房建好之后所出售的钱超过 400 万英镑就
要付一半给卖方。

注意是在这一个阶段,双方还没有去谈拢一个房屋买卖的合约。很多重要的条文还没有
去谈妥,例如卖方要何时把楼房交给 Cobbe 先生,Cobbe 先生的支付是否需要提供担
保与支付的时间表,Cobbe 先生会需要在多长时间内完成重建等等。而最重要的是,英
国与香港一样,针对土地买卖是必须双方正式签署。所以,这是被法官认定在这一个阶
段,双方充分了解他们之间没有一个有约束性与有法律效力的合约。换言之,双方还在
谈判,而谈判出来最后的结果如何完全不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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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Cobbe 先生显然是受到卖方的鼓励去进行了一连串的工作,其中是成功在 2004 年 3
月 17 日获得当局批准该房屋计划批文,这显然使该房产的潜在价值大增。但由于双方
还没有谈拢,卖方,也就是该女士,在 3 月 18 日大幅度提高她要的售价与后来的利润
分享,导致了双方无法最终达成合约。在这个僵局下,导致了 Cobbe 先生向卖方起诉,
诉因包括了欺诈(tort of deceit)、涉及产权的禁止翻供(proprietary estoppel)、推定信
托(constructive trust)、不当得利(unjust enrichment)、合理费用(quantum meruit)等
一连串的衡平法救济。只说在高院与上诉庭,判是买方胜诉,主要原因是涉及产权的禁
止翻供。但去了贵族院,判是这一个说法不能成立,但根据合理费用的说法,Cobbe 先
生可以向卖方取回申请房屋计划批文的大约 5 万英镑的费用。可以说,Cobbe 先生是最
后完全败诉。稍后去分析这方面的索赔,特别是涉及产权的禁止翻供( proprietary
estoppel),在此先去针对欺诈会带来的损失。这里可以去假设(也是在一审认定的事
实)就是卖方代表的女士在 2004 年 3 月 17 日之前已经有了此打算去在 Cobbe 先生拿到
批文后即刻提高到售价,但刻意不先说。因为一坦白表述她心里的想法,Cobbe 先生就
会撤回批文的申请。但问题是这会带来 Cobbe 先生什么损失?显然,Cobbe 先生应该回
复到的地位就是没有发生这一个欺诈,即该女士在批文还没有批准之前就说明她会改
变售价,这估计会导致 Cobbe 先生去撤回批文的申请,但这并不会导致一个合约的产
生与签署。所以,Cobbe 先生不可以去以欺诈索赔在该房产交易应该可以赚取的庞大利
润损失,欺诈所带来的损失充其量也就是 5 万英镑的批文申请费用。Scott 勋爵这样说:
“But, unless the representation had become a term of the contract, no one, I think, would
suggest the victim could claim to be compensated for the loss of the expected benefit. The
tortuous damages recoverable for the deceit would be limited to consequential loss. How
could the victim be entitled to a better result than that if there were no contract at all but
simply a dishonest representation on which he had added to his disadvantage, or, a fortiori, to
a better result if not only had there been no contract at all but, in addition, the representation
had not be dishonest? In my opinion, the representations of intention on which Mr Cobbe
acted in the present case cannot, in principle, entitle him to a remedy intended to give him the
value of his expectations engendered by the representations.”

Scott 勋爵另在较早前也说到这一点:
“The question of a remedy in deceit does not arise, for no allegation of fraudulent
misrepresentation has been made, but the conceptual possibilities of such a claim are useful to
keep in mind. It is very well established that the remedy for a fraudulent misrepresentation
inducing a contract is, besides rescission of the contract if the victim so elects, a tortuous
action in deceit for damages for any loss thereby caused; and that, unless the representation
has become a term of the contract, the victim is not entitled to claim damages measured by
the loss of the benefit he would have obtained if the representation had been true, i.e. he is not
entitled to contractual da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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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方面与造船合约或买卖二手船舶的合约都会有关系,例如船东在与船厂谈判的时候 ,
可能是过分乐观或者受到船厂的热情对待/鼓励,自己去订下了交船后该船舶的营运合
约。这可以是非常昂贵的合约,例如建造的是天然气船舶(LNG)。但如果船厂后来拒
绝去订立造船合约,什么原因不必追究,因为不涉及善意的问题,而船东后来再也找
不到适合的船厂去建造该天然气船舶而蒙受庞大利润损失。船东可否以船厂曾经作出鼓
励而指船厂欺诈或疏忽?如果可以的话,这就会导致整个谈判变了样,会是双方都不
断要向对方说明不一定谈得拢,或是船厂自己目前正在与其他三个船东在进行同样的
谈判,或是船厂在鼓励或者保证船东的同时必须说明自己要求最低的条件与船价,等
等。否则,就会有危险在谈判中只要有口头或者行动做出保证想去交易的一方会是在将
来非得去达成合约不可,即使对方把价格压得很低与不合理。否则,一达不成合约就会
面对对方的侵权索赔。而即使是证明在谈判的时候曾经有过欺诈,并且是产生不了合约
也要承担责任,也只能是去把受害方回归到没有发生欺诈的的地位,就是双方仍在谈
判。这就表示受害方因为欺诈而带来的索赔最多只是去继续谈判的有限费用,而不是合
约下的损失,因为合约的产生并非是发生欺诈前的地位。

2.3 谈判最后会达成的结果视为是太不肯定而不会有救济

由于谈判是各为己谋,并随时可以中断并撤走,所以即使谈判会带来什么责任(包括
侵权),在计算损失方面的救济就往往没有任何起点去作出计算。因为没法说是如果合
约达成就会带来什么利润,而因为合约即使能够达成也会有千变万化的不同条文,甚
至从赚钱变为亏蚀。这一来,就根本无法计算任何起点。

举一个例子,就是互锁协议(lock-out agreement),这就是去就是他们在谈判期间不准
再去接触其他竞争者,就被视为是太不肯定,属于一种协议去同意( agreement to
agree),这方面稍后会进一步介绍。但由于商业上的确有这种协议的必要,所以在
Walford v. Miles (1992) 2 AC 128,贵族院认为如果互锁协议的内容比较肯定,例如是
双方定了一个合理期限去谈判,谈不拢就不再受到约束,就可以是有法律效力。但如果
发生违约的时候,做出什么救济还是非常重要。估计唯一有效的救济就是向法院尽早申
请禁令去阻止违约方去接触其他竞争者。但另一种金钱的救济,就恐怕不管用了,因为
无法找到一个计算损失的起点,因为在互锁合约下也无法肯定将来双方 即使会谈妥的
合约是什么样的结果。

现在再回去谈产权的禁止翻供(proprietary estoppel)与 Yeoman Row Management Ltd


v. Cobbe (2008) UKHL 55 先例,已经提到过,Cobbe 先生在第一审与上诉庭胜诉,但
被贵族院推翻。首先,去解释这一个衡平法的说法,它主要针对房屋 /土地的买卖,但
也可以去包括其他产权,例如是船舶买卖。这一个理论适用在甲方被乙方承诺了对土地
的一定利益,导致了甲方有了这一方面的期望(expectation),但后来乙方反悔,衡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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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就会去强制乙方必须去满足甲方的期望。先例的说法是在 Ramsden v. Dyson (1866)
LR 1 HL 129,Kingsdown 勋爵说的:
“If a man, under a verbal agreement with a landlord for a certain interest in land, or what
amounts to the same thing, under an expectation, created or encouraged by the landlord, that
he shall have a certain interest, takes possession of such land, with the consent of the landlord,
and upon the faith of such promises or expectation, with the knowledge of the landlord, and
without objection by him, lays out money upon the land, a Court of equity will compel the
landlord to give effect to such promise or expectation.”

此外在 Taylor Fashions Ltd v. Liverpool Victoria Trustees Co. Ltd (1982) QB 133 ,Oliver
大法官说:
“If A under an expectation created or encouraged by B that A shall have a certain interest in
land, thereafter, on the faith of such expectation and with the knowledge of B and without
objection by him, acts to his detriment in connection with such land, a Court of Equity will
compel B to give effect to such expectation?”

而贵族院去推翻一审与上诉庭在这方面的判决,主要的原因就是如果双方还在谈判,
受害方的期望就变得太不肯定,因为这一个期望是要通过谈判,而谈判的结果是不明
确的。Scott 勋爵说 Cobbe 先生在受到业主不诚实的鼓励下去作出批文的申请时(禁止
翻供的说法也是根据这一点),他的期望不是在取得批文,他就对该楼房有了一定的
利益(interest),因为那时还没有谈妥。他在那时真正的期望只是在取得批文后双方会
继续谈妥其他的条文,而业主也不会去更改原先同意了的出售价格。所以整个谈判的结
果还是不肯定,也等于 Cobbe 先生的期望并不肯定。Scott 勋爵这样说:
“The problem is that when he (Cobbe 先生) made the planning application, his expectation
was, for proprietary estoppel purposes, the wrong sort of expectation. It was not an
expectation that he would, if the planning application succeeded, become an entitled to certain
interest in land. His expectation was that he, and Mrs Lisle-Mainwaring ( 业 主 ), or their
respective legal advisors, would sit down and agree the outstanding contractual terms to be
incorporated into the formal written agreement, which he justifiably believed would include
the already agreed core financial terms, and that his purchase, and already agreed core
financial terms, and that his purchase, and subsequently his development of the property, in
accordance with that written agreement would follow. This is not, in my opinion, the sort of
expectation of certain interest in land? …”

贵族院也去参考了以前的先例,其中可以介绍的就是 Attorney-General of Hong Kong v.


Humphreys Estate (Queen’s Gardens) Ltd (1987) AC 114。案情涉及了香港政府作为买方的
一 个 房 产 买 卖 , 而 双 方 也 有 了 文 书 的 买 卖 合 约 , 但 是 以 签 署 为 准 ( subject to
contract)。其间香港政府被允许去占有该房产,并花钱去装修。但之后,卖方反悔(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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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是房产价格上涨)并要求香港政府离开该房产,这就带来了双方的争议。香港政府就
说卖方根据产权的禁止翻供(proprietary estoppel),是不能这样做。但最后诉讼去了英
国枢密院,香港政府败诉。Templeman 勋爵是说香港政府没有去把合约最后确定下来是
自己要承担风险,即对方甚至自己会改变主意并要撤出,如下:
“It is possible but unlikely that in circumstances at present unforeseeable a party to
negotiations expressed to be ‘subject to contract’ would be able to satisfy the court that the
parties had subsequently agreed to convert the document into a contract or that some form of
estoppel had arisen to prevent both parties from refusing to proceed with the transaction
envisaged by the document. But in the present case the government chose to begin and
elected to continue on terms that either party might suffer a change of mind and withdraw?”

Scott 勋爵去总结上述先例,是这样说:
“The reason why, in a ‘subject to contract’ case, a proprietary estoppel cannot ordinarily
arise is that the would-be purchaser expectation of acquiring an interest in the property in
question is subject to a contingency that is entirely under the control of the other party to the
negotiations (see also British Steel Corporation v. Cleveland Bridge and Engineering Co. Ltd
[1984] 1 AER 504 per Robert Goff J at 511; Walton Stores [Interestate] Ltd v. Maher [1988]
164 CLR 387; London & Regional Investments Ltd v. TBI Plc. [2002] EWCA 355 per
Mummery LJ at para. 42 and Priden v. Forest Taverns [1996] 75 P&CR 447). The
expectation is therefore speculative.”

在 Yeoman Row Management Ltd v. Cobbe 先例,可以去顺便谈谈另一个诉因就是推定


信托(constructive trust)。这一个说法也是主要适用在房产/土地买卖,它针对其中一
种主要的情况,就是有两位或以上的人士去合资购买或发展一个房产或一块土地,但
只是先以一个人出面(例如去竞拍土地),他在竞拍土地成功后就不能自己私下占有
(因为利润高或买来的价格低廉),因为根据他与其他合资人士有协议,就可以去推
断他是以推定的信托人身份去为所有合资人士拥有该土地。法院的救济会是在所有合资
人士无法去进一步同意的情况下,就会下令把该土地再出售,然后把扣除费用后多出
来的钱在所有合资人士之间分摊。这种先例有 Pallant v. Morgan (1952) Ch. 43 。在
Yeoman Row Management Ltd v. Cobbe 先例,Scott 勋爵也认为这一个案例不适用这个
说法,如下:
“The circumstances of the present case are that the property in question was owned by the
appellant (业主) before any negotiations for a joint venture agreement had commenced. The
interest in the property that Mr Cobbe was expecting to acquire was an interest pursuant to a
formal written agreement some of the terms of which remained still to be agreed and that
never came into existence. Mr Cobbe expended his time and money in making the planning
application in the knowledge that the appellant was not legally bound. Despite the
unconscionablility of the appellant behaviour in withdrawing from the inchoate agree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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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mediately planning permission had been obtained, this seems to me a wholly inadequate
basis for imposing a constructive trust over the property in order to provide Mr Cobbe with a
remedy for his disappointed expectations. This property was never joint venture property and
I can see no justification for treating it as thought it was.”

Cobbe 先生另一个诉因就是不当得利(unjust enrichment),根据这一个理论,贵族院


判是 Cobbe 先生可以去取回申请批文的费用,也就是 5 万英镑。但 Cobbe 先生不可以因
此去要求该楼房重新发展的利润。Scott 勋爵这样说:
“But what is the extent of the unjust enrichment? It is not, in my opinion, the difference in
market value between the property without the planning permission and the property with it.
The planning permission did not create the development potential of property; it unlocked it.
The appellant was unjustly enriched because it obtained the value of Mr Cobbe services
without having to pay for them. An analogy might be drawn with the case of a locked cabinet
which is believed to contain valuable treasures but to which there is no key. The cabinet has a
high intrinsic value and its owner is unwilling to destroy it in order to ascertain its contents.
Instead a locksmith agrees to try to fashion a key. He does so successfully and the cabinet is
unlocked. As had been hoped, it is found to contain valuable treasures. The locksmith had
hoped to be awarded a share of their value but no agreement to that effect had been concluded
and the owner proposes to reward him with no more than sincere gratitude. The owner has
been enriched by his work and, many would think, unjustly enriched. For why should a
craftsman work for nothing? But surely the extent of the enrichment is no more than the value
of the locksmith services in fashioning the key. Everything else the owner of the cabinet
already owned. So here.”

去总结,在这一个重要与非常近期的贵族院先例可以见到谈判的危险,也是聪明人可
以去取巧的机会。Cobbe 先生虽然是有经验的地产开发商,但可以说是上了当。或说,
他可以先去向业主把该楼房买下来才去进行有关的工作,例如是批文的申请。但这就会
冒另一种风险,就是如果申请失败怎么办。一种对双方都安全的做法会是去把有关的合
约谈妥并签署,但去加上一条后续条件,就是在一定期限内如果申请不到批文,合约
就自动中断,所支付的订金要退还。但这不是在 Yeoman Row Management Ltd v. Cobbe
先例的案情,所以笔者只是随便说说。

3 合约订立第二个阶段:双方有合约关系的约束

但谈判如果一过了一条分水线,就是客观去看双方已经把一些去谈判的条文同意下来
了,而这些条文是足够去履行合约了,双方就已经是有了合约关系。一有了合约关系,
双方就再也不能说走就走了,而是要受到约束。如果单方面要走,这就是一种毁约行为,
后果就会是要赔偿对方的合约损失。这可以是很大一笔钱,中国船厂在这种类似的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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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粒螺丝都还未制造,却要赔偿数以千万或上亿美元,已经有过不少惨痛的经验。
原因往往是因为中国船厂认为双方还没有合约,拒绝履行而结果被判是毁约行为。笔者
见到过,在中国船厂与西方船东从谈判到订约,在没有越过分水线之前,船厂总是被
奉为上宾受到船东的热情对待或阿谀奉承(这是在今天船厂有强大的谈判实力)。但一
旦双方越过了分水线,即一份对船东有利的合约被船东视为已订立,船东十分清楚船
厂已被套牢不能轻易脱身,态度就会立刻转变,并会开始找麻烦,因为他再也不必担
心得罪船厂了。这好比花花公子欺骗女孩子,没有到手之前总是轻声细语,温柔浪漫,
一旦达到了目的,就立刻翻脸。重要的是西方船东非常清楚这分水线在哪里,什么时候
合约已订立,不必再求船厂,自己可以开始摆架子了。而中国船厂往往对这一点知之甚
少,以致搞不清自己的地位变化以及对方态度为何变化那么快,最后吃了大亏,就好
像上述的船厂毁约的例子。由此可见,了解合约法,知道分水线在哪里,自己的地位又
是如何,对船厂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这一条分水线是关键性的,而去谈判合约的当事人必须对此有所警觉。例如,其中一方
还没有准备去受到合约的约束,就要尽量把自己停留在谈判的阶段,而且留下明确的
证据表明双方还在谈判,让法院或仲裁员可以客观去看到双方还在这个阶段。这种做法
在订约自由下也是很简单。例如,在每一份信函或电文的往来,都去留下一个谈判的尾
巴,表示还没有谈完。又或是干脆去用中文在每一份电文写明双方还在谈判,还没有合
约。当然,有更省事的做法,例如英国法律已经明确了在谈判中说明是“以合约为准”
(subject contract),就代表了双方正式签署合约才会有合约关系。在租船合约的谈判,
也是有同样省事的做法,就是去说明“以细节谈妥为准”(subject details),表示双方
还有租约的细节要谈妥才会有合约关系。

这里还是要有机动性,例如市场在往对自己不利的方向发展,就会要去尽快地超越这
一条分水线,希望去把对方绑死,就不会在市场变得对自己十分不利的时候对方有机
会中止谈判。这就表示尽量缩短谈判的时间,能够答应的条文就都去接受,毕竟大部分
的条文都可以去量化为金钱,并作出取舍。相反,如果市场在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通常就要去尽量拖延,小心不要超越这一条分水线。这就有机会在市场变得对自己十分
有利的时候可去中止谈判,或是抬高价格或杀价(这要看自己到底是卖方还是买方)。
这里不存在价格已经同意了就不能更改,因为既然还在谈判就不存在有多个针对较早
谈判中同意部分内容的“小合约”这种说法。

4. 客观去看是否有合约的订立

去看看双方在一个谈判之中到底是否有订立一个约束性的合约,也就是双方已经超越
了谈判的分水线,这是根据客观的准则。换言之,英国法律是不接受一方当事人说他主
观上根本还没有要去订立合约。这方面可去举一些权威的说法,第一是 Smith v. Hughes
(1871) LR 6 QB 597,Blackburn 大法官是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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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 whatever a man’s real intention may be, he so conducts himself that a reasonable man
would believe that he was assenting to the terms proposed by the other party, and that other
party upon that belief enters into the contract with him, the man thus conducting himself
would be equally bound as if he had intended to agree to the other party’s terms.”

另是 Denning 勋爵在 Storer v. Manchester City Council (1974) 3 All ER 824 说的:
“In contracts you do not look into the actual intent in a man’s mind. You look at what he
said and did. A contract is formed when there is, to all outward appearances, a contract. A
man cannot get out of a contract by saying: ‘I did not intend to contract’, if by his words he
has done so. His intention is to be found only in the outward expression which his letters
convey. If they show a concluded contract that is enough.”

另再去节录 G. Percy Trentham Ltd v. Archital Luxfer Ltd (1993) 1 Lloyd’s Rep. 25,Steyn
大法官说的:
“English law generally adopts an objective theory of contract formation. That means that in
practice our law generally ignores the subjective expectations and the unexpressed mental
reservations of the parties. Instead the yardstick is the reasonable expectations of honest
men.”

这是去以客观的准则看待双方是否已经过了分水线并订立了合约 ,是完全可以理解,
因为双方的主观想法难以猜测,更不用说是去作出认定。早在 Brian CJ(1477)YB17
Edw 4 fo 1,pl 2,已经有一个出名的说法是魔鬼也不会知道一个人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
所以这方面不能去审理(the intent of a man cannot be tried, for the Devil himself knows
not the intent of a man.)。

5. 保留准确与全面谈判证据的重要性

这表示了中国公司与外国公司去谈判与订立昂贵的合约,除了要了解这一个谈判与订
立合约之间的分水线外,也要注意留下明确的证据到底双方是在哪一个阶段。而这明确
的证据通常就是文书的往来,这就可以保证留下铁证如山,将来给法院或仲裁庭看就
很容易得出一个客观而且是正确的判断。笔者在早年也遇过与一个欧洲人电话交谈之后,
被后来指称是双方已经口头达成协议,但这与笔者的记忆是不一样。经过这一个经验以
及根据常识去习惯一种良好的做法,笔者每次口头谈完,不论是开会还是电话,都会
以书面确认并留下铁证如山的文书记录。如果口头已经达成协议,这个书面记录就是一
个充分的证据可去约束对方,而对方也不敢不履约,即使市场有了变化。相反,如果口
头还是在谈判,这个书面记录就明确了大家还停留在谈判阶段,随时可以为自己利益
停止谈判。但如果好像部分中国公司,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理念或防备,就会很危险与给
机会外国精明的商人在市场有变化时来取巧。例如外国船东在船价市场进一步上涨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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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回来找中国船厂,要求履约,说是在较早的会议中或晚宴中双方已经达成了协议,
超越了谈判阶段的分水线。这一来,就算中国船厂的有关人士也是一流的口头证人,即
使能够好像外国船东一样去取信于一个国际仲裁庭或英国法院,也会有 50%的败诉机
会。所以,笔者认为一天中国公司不去全面了解这一套国际上的合约与证据的法律与做
法,就不断会有实例是自己明确与诚实知道双方没有达成任何合约,但却被外国法院
或仲裁庭判是有了合约而且中方毁约要去赔偿庞大的损失。

Phillips 勋爵在 Shogun Finance Ltd v. Hudson (2003) UKHL 62 有谈到在这种双方到底有


否达成协议或合约,以及同意的是什么内容,法院在取证方面是怎样对待如下:
“The task of ascertaining whether the parties have reached agreement as to the terms of a
contract largely overlaps with the task of ascertaining what it is that the parties have agreed.
The approach is the same. It requires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words used by the parties in
order to deduce the intention of the parties (see Chitty on Contracts 28 th edn, 1999) vol 1
(paras 12-042, 12-043 and the cases there cited). This is true, whether the contract is oral or in
writing. The words used fall to be construed having regard to the relevant background facts
and extrinsic evidence maybe admitted to explain or interpret the words used. Equally,
extrinsic evidence may be necessary to identify the subject matter of the contract to which the
words refer.”

6. 不同角度的客观解释

即使是客观去对待谈判的证据,看看是否达成合约,还有分得更细的问题,就是这个
客观是谁的客观,虽然是从谁的角度看如果足够客观就应该是差不多。比方说是一份起
争议的文件证据,例如是一封信函被对方指是接受了发盘而以致过了分水线达成了合
约,但发出这封信函的一方否认他有接受的意图。如果该信函写得非常明确是完全接受
了发盘,作出的一方说这不是他的主观想法,是不会被接受的。但如果该信函写得不明
确,就存在要去作出一个客观的解释,这通常包括要解释双方如果达成协议到底是同
意了什么内容,因为这两方面通常是重叠在一起的。这里会有三个不同角度,第一个就
是以发出信函的一方的角度去解释,第二个就是以收到该封信函的对方的角度去解释,
第三个就是以一个合理第三者的角度去解释。这种微妙的分别在现实中是会发生,就是
双方对一份不明确的文件作出不同的理解都不能说是不合理。

看来,第一个角度是明确不被接受的。而第三个角度在部分先例中看来被接受,例如是
Denning 勋爵在 Solle v. Butcher (1950) 1 KB 671 之 691 页;Oscar Chess Ltd v. Williams
(1957) 1 WLR 370 之 373 页。但第三个角度会有危险是第三者(通常是法院或者仲裁
庭)作出了一个解释是双方都不能接受的,而这是可笑的,因为针对的问题毕竟是双
方有否达成协议与如果有的话,协议是什么内容。所以,第二个角度还是看来比较恰当
的,也表示在诉讼中要去听取这方面的陈词与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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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角度也符合了其他的说法,例如一个生产商对产品的保证是去从一个合理消费
者的角度去作出解释:Carlill v. Carbolic Smoke Ball Ltd (1893) 1 QB 256。另也符合了针
对客观去看双方是否有订立合约属于一种禁止翻供(estoppel)的说法。这一个禁止翻
供 的 说 法 在 好 几 个 先 例 有 所 依 赖 , 例 如 在 Smith v. Hughes (1871) LR 6 QB 597 ;
Freeman v. Cooke (1848) 2 Exch 654 与 The “Hannah Blumenthal” (1983) 1 Lloyd’s Rep
103。在贵族院(The “Hannah Blumenthal”)Diplock 勋爵说:
“To create a contract by exchange of promises between two parties where the promise of
each party constitutes the consideration for the promise of the other what is necessary is that
the intention of each as it has been communicated to and understood by the other (even
though that which has been communicated does not represent the actual state of mind of the
communicator) should coincide.”

适用的原因是收到信函的一方看了内容,并作出判断是否已经达成了一个合约,并去
依赖与作出相应的行动。如果发出信函的一方的意图其实不是收到信函一方所作出的客
观判断与理解,也可以判他不应该这样写导致对方有了依赖并造成损害(detrimental
reliance),这就构成了禁止翻供。

7. 一致的订约意愿(meeting of minds / consensus ad idem)

在订约自由的大原则下,双方是有完全的自由去接受或不接受某些条文或内容,他们
也有完全的自由去中断谈判、或停留在谈判、或达成协议。正如 Bingham 大法官在
Pagnan SpA v. Feed Products Ltd (1987) 2 Lloyd’s Rep. 601 所说的名言就是试图去订约的
双方是他们合约命运的主人(the masters of their contractual fate)。已经说过,只要是在
谈判的双方处理得好与保留证据,就不会被法院或仲裁庭错判。去达成一个协议或合约,
一个重要的要求就是双方有一致的订约意愿,也就是你情我愿地去作出这个约定。这一
个重要的要求大概最明显的就是在一个婚约,而如果是上一代的逼婚看来这个合约就
不会有效,因为男女订约双方并非你情我愿。在商业合约中的谈判,通常就会有文书往
来 显 示 了 A 向 B 作 出 一 个 发 盘 ( offer ) , 接 下 去 是 B 向 A 作 出 一 个 接 受
(acceptance),这就令谈判超越了分水线而令 A 与 B 从那一刻开始受到一个合约的约
束。但很少有这么简单,只需要一个回合的往来就达成协议。通常 A 的发盘如果有很多
内容(显示了 A 希望 B 接受的合约内容),而其中一部分是 B 不愿意接受的,他就会
向 A 作出一个反盘(counter-offer),其中包括了接受部分 A 的发盘内容,但拒绝其余
部分内容,并作出 B 在这方面所要求的合约内容,希望 A 去接受。这样反反复复可能
是需要许多回合,特别是在一个复杂的合约。但在这个过程中就会一路收窄双方不愿意
接受对方要求的内容,直到最终再也没有一方不愿意接受的任何内容,这一个分水线
就过了,双方也就达成了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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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情况会变得更复杂,就是在反反复复的往来,A 或 B 对原先已经同意了的部分
内容有了不同的想法或受到市场变化的影响,会去反悔。这没有什么不可以,因为双方
仍在谈判阶段,可以随时去中断。

反正,去客观看,双方如果谈到最终没有剩下任何内容是一方不愿意接受的,就可以
说是他们已经达致了一致的订约意图了。在这里,可去节录 Diplock 大法官在 The
“Hannah Blumenthal” (1983) 1 Lloyd’s Rep 103 所说如下:
“Thus if A [the offeror] makes a communication to B [the offeree], whether in writing,
orally or by conduct, which, in the circumstances at the time the communication was
received, (1) B, if he were a reasonable man, would understand as stating A’s intention to act
or retrain from acting in some specific manner if B will promise on his part to act or refrain
from acting in some manner also specified in the offer, and (2) B does in fact understand A ’s
communication to mean this, and in his turn makes to A a communication conveying his
willingness so to act or to refrain from acting which mutates mutandis satisfies the same two
conditions as respects A, the consensus ad idem essential to the formation of a contract in
English law is complete.”

在这个要求下,可以解释许多谈判与订约的争议。第一个例子就是如果 A 向 B 作出了
一个发盘,就不允许 C 或 D 跳出来说他完全接受 A 的发盘,因为 A 只是向 B 作出了发
盘,显示了他只是针对 B 的订约意愿,而不是针对其他人。这里可节录 Phillips 勋爵在
Shogun Finance Ltd v. Hudson (2003) UKHL 62 所说如下:
“Just as the parties must shown to have agreed on the terms of the contract, so they must
also be shown to have agreed the one with the other. If A makes an offer to B, but C purports
to accept it, there will be no contract. Equally, if A makes an offer to B and B addresses his
acceptance to C there will be no contract. Where there is an issue as to whether two persons
have reached an agreement, the one with the other, the courts have tended to adopt the same
approach to resolving that issue as they adopt when considering whether there has been
agreement as to the terms of the contract. The court asks the question whether each intended,
or must be deemed to have intended, to contract with the other.”

第二个例子是早期在租船业务中经常会发生的,就是经纪人在中间吃价。这也会在其他
的业务中发生,例如房屋买卖。这就是如果经纪人知道承租人 A 愿意出 10,000 美元一
天去租某一艘船舶,而船东 B 只要收到 7-8,000 美元一天的租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经
纪人就在中间操控,去拟定双方最后同意的租约内容。而租约的双方是 A 与 B,但有两
个版本,C 去交给 A 的版本是 10,000 美元一天的租金,而且租金是汇去给经纪人而不
是 B。而 C 去交给 B 的版本是 7,000 美元一天的租金,之后在履约的时候的确也有准时
付租金,但去汇出给船东的租金是来自经纪人或他控制的公司。显然,其中每天 3,000
美元租金的差价就是被经纪人吃了。这显然是一种欺诈行为,属于犯法。但由于是国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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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务,加上所赚的钱比收取的佣金高多了,所以在航运不景气的时候笔者见过这种铤
而走险的经纪人并不少。而这种情况近年来已经是大量减少,除了航运市场好之外,中
国大陆的船东或承租人水平已经大大提高,自己有渠道去知道航运市场的租金价格甚
至 A 与 B 互相认识,就不容易让经纪人瞒天过海了。

或说为了去避免太明显的欺诈行为,经纪人可以去就以自己的一家公司 C(通常是皮
包公司,在一些很难去作出调查的国家注册,例如是利比里亚或巴拿马)在中间隔一
隔,即 B 将船舶以 7,000 美元一天租给 C,而 C 作为二船东(disponent owner)再把同
一艘船舶转租给 A,租金是 10,000 美元一天。但去这样做,就会有其他的大困难,例如
B 说我不认识 C,加上是个皮包公司,我不愿意把船舶租给他。所以这样的做法意图去
吃价,在租约会比较少,但听说在房屋买卖就经常有。

长话短说,笔者要去介绍的就是曾经在一个争议,涉及上述的问题,笔者与另一位共
同仲裁员(是一位有法律背景的英国人)有了不同意见。他说是租约虽然说明是 A 与
B,但他们之间没有合约关系,因为他们没有一致的订约意愿或想法。A 的想法是租金
每天 10,000 美元,B 的想法是租金每天 7,000 美元。但问题是双方在该合约已经履行了,
无法去说他们之间没有合约关系,否则根本没有办法去解释双方已经履行并产生了履
行中的各种争议。所以笔者的另一位共同仲裁员坚持真正的合约关系是 A 与经纪人有一
个租约,租金是 10,000 美元一天,虽然该份租约写的是 A 与 B。而经纪人与 B 又有另
一个合约,租约是 7,000 美元一天。至于租约的纪录只是 A 与 B,这可以去作出修改
(rectification)。但笔者完全不认同,认为这样的解释就离开双方一致的订约意愿作为
重要条件,是更加遥远了。笔者根本看不出 A 与经纪人或 B 与经纪人之间怎会有订约
意愿或想法。如果真的去分析,就觉得更加不可能。例如 B 作为一个船东根本不会想去
把船舶长期租给一个皮包公司的经纪人。所以笔者认为既然双方已经履行了合约,这一
个合约还是根据双方订约意愿,就是双方订约方是 A 与 B。至于蒙受损失的一方,例如
是船东认为他本来可以去赚取 10,000 美元一天的租金,现在变了只有 7,000 美元,他
可以另外去向经纪人索赔。

这一个仲裁最后由于双方不了了之而没有去最后作出裁决,笔者在这里作出介绍纯粹
是告诉大家这个去订立一个有效合约必须有的重要条件。

8. 双方的约定必须全面与肯定才会有合约关系

这里的要求基本上与上述的双方有一致订约意图与想法是一致的,以下去分别探讨全
面与肯定。

8.1 合约的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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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约的全面(completeness)是指所有双方要谈的重要条文(essential terms)都必须是
同意了,否则也是无法去显示双方达成一致的共同订约意愿或想法。至于什么是重要条
文,可以由双方去决定。但如果双方没有去显示,就要法院或仲裁庭去作出判断了。这
会是根据不同的行业,习惯的做法与解释每个案件中不同的文件与行动等。但通常是只
要有足够重要条文达成协议可去让合约得以履行,就已足够去支持合约的产生。这表示
一些自己认为重要的条文,必须对方同意后才能有合约关系,最安全的做法就是一开
始在发盘或反盘的时候,就把它们清楚地列出来。在一个复杂的合约,这可能会是多达
20,30 条或更多。这一来,对方没有同意任何一条,法院与仲裁庭都不会判双方达成
了合约。另一种做法是在发盘或反盘的时候,虽然只是局限在 3、4 条重要条文例如是
FOB 价格与交货日期,但去多加一句“以细节谈妥为准”(subject details)或说得更
加清楚是进一步的其他条文稍后在你接受 3、4 条重要条文后再继续谈。反正用英文或中
文写都不会有问题,也没有什么格式可言,只要把这一个谈判或订约意图说清楚就可
以。但要避免的就是在发盘中只写上 3、4 条条文或要求,这一来对方一回复说全盘接受
的话就会带来是否已经产生了合约的争议。

另要注意几个方面,第一就是法院相对会去宽松解释谈判或订约双方在谈判中的语言
或文书证据,因为是接受一个事实,就是商业人士不像律师,他们的表达不会有同样
的精密与肯定程度。这在 Scammell & Nephew v. Ouston (1941) AC 251,有说:
“Layman unassisted by persons with a legal training are not always accustomed to use
words or phrases with a precise or definite meaning.”

而法院会去尽量宽松解释的原因就是希望尽量去支持商业上的交易,而不是去摧毁,
正如 Tomlin 勋爵在 Hillas & Co v. Arcos Ltd (1932) All ER 494 所说的:
“The dealings of men may so far as possible be treated as effective, and that the law may not
incur the reproach of being the destroyer of bargains.”

但注意是有关合同的全面并不表示事无大小必须都不能有遗漏,因为怎样紧密的合约
总会有所遗漏或把某一些方面去留待将来去同意(在造船合约中就已经有这种例子,
例如是针对造船中要去对约定的规范说明作出修改 [modification]所涉及的费用与其他
方面的影响)。这都不会影响一个合约的有效性,因为它可以被履行。至于有遗漏之处,
而且必须是有一个解释,英国法律就会去作出一个法律或事实的默示条文( implied
term in law or by fact),去填补这一个漏洞。至于一个留待将来去同意的方面如果无法
去同意,就会可以根据合约中解决争议的机制去处理。例如是合约有一条仲裁条文的话,
船东与船厂无法同意修改的费用与其他方面(例如会带来多少天的交船日期延误),
就 交 给 仲 裁 庭 去 裁 决 。 这 在 Queensland Electricity Generating Board v. New Hope
Collieries Pty Ltd (1989) 1 Lloyd’s Rep. 205,枢密院的 Robin Cooke 爵士说:
“At the present day, in cases where the parties have agreed on an arbitration or valuation
clause, in wide enough terms, the courts accord full weight to the manifest intention to cre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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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tinuing legal relations. Arguments invoking alleged uncertainty, or alleged inadequacy in
the machinery available to the courts for making contractual rights effective, exert minimal
attraction.”

这一来,表示双方只需要同意很少的内容就已经让足够大部分的合约得以履行。这种情
况也可以反映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绝大部分我们每天达成的协议都不会涉及漫长的
谈判。而即使涉及了金额庞大的国际商业合约,也经常见到中国大陆一些公司的谈判会
是内容非常简陋,例如笔者见过一些数以百万甚至千万美元的买卖合约,只有短短几
句话。这比起一些正规的同类合约会是相差甚远,这些正规合约会订得非常严密,会把
能想到的方面都去以明示条文加以规范。但这不表示涉及中方公司的简陋合约就不是一
个有效的合约,毕竟是这些合约通常是被履行了。而且运气好的话,会是十分顺利,没
有出什么争议,根本也不必去考虑好像默示条文的问题。

这里可以去举一个著名的先例就是 Pagnan SpA v. Feed Products Ltd (1987) 2 Lloyd’s


Rep. 601,该先例涉及了双方在谈判一个农产品的 FOB 买卖,其中双方对货物数量,
价格,付款办法与货物质量等都已经有了一致的意愿或想法。这显示在经纪人于 1982
年 2 月 1 日发出给卖方与买方的传真,说明双方达成协议,内容是如下:
“WE CONFIRM THE FOLLOWING BUSINESS TODAY CONCLUDED THROUGH
OUR INTERMEDIARY
SELLER: MESSRS FEED PRODUCTS LIMITED—CHURCHILL—LANN II 3527
GV UTRECHT.—
BUYER: MESSRS PAGNAN S.P.A.—GALLERIA BRANCALEONI: 235100
PADOVA—ITALIA
30.000 --MTO. CORN GLUTEN FEED PELLETS, +/- 5% IN VESSEL’S OPTION
AT CONTRACT PRICE—15 DAYS PROVISIONAL NOTICE FOR
SHIPMENT AND QUANTITIES—5 DAYS DEFINITIVE.
10.000 --MTO. +/- 5 PCT EACH SHIPMENT MAY/JUNE/JULY 1982
PRICE: US DOLL 158.50 PER 1.000 KOS FOB STWOED AND TRIMMED I
SAFE BERTH ONE US GULF PORT
PAYMENT: CAD NY
QUALITY: 23/24 PCT PROTEIN AND FAT COMBINED, MAX 11 PCT FIBER,
BASIS 12 PCT MOISTURE—ALLOWANCES 1:1—QUALITY AND
CONDITION FINAL AT LOADING AS PER INDEPENDENT
LABORATORY CERTIFICATE.
SHIPMENT: PER BULK CARRIER—TANKER EXCLUDED
CONTRACT: GAFTA 119 IN ADDITION NAEGA 2 REVISED.
THANKS AND REGARD”

16
但注意是买卖双方在当时还没有去同意装港的装货率与滞期费率等许多其他条文。反正
是到了第二天的 2 月 2 日,卖方的供应商来了一份很长的传真给买方,列出了许多是
在 2 月 1 日经纪人给买卖双方的传真中没有包括的内容,其中就包括了装港的装货率
与滞期费率。而卖方就把该传真转去给买方,结果双方又去继续谈判,而买方不肯接受
该份来自供应商的发盘内容。这样的谈判一直维持到 3 月 10 日,买方提出了双方没有
办法达成协议,所以不再谈判下去。至于买方为何想撤,会是有关的商品市场下跌,也
会是买方估计谈不拢而自己也不愿意接受对方的合约内容。这导致了有一个争议,就是
双方是否在 2 月 1 日已经有了合约的约束,变了后来继续的谈判只是想去多同意一些
增加的内容,但不影响双方已经有的合约关系。法院判是虽然在国际货物买卖合约,双
方通常会去把装卸货率与滞期费等在合约产生之前就谈妥,毕竟这些条文会是很重要 ,
特别是在一些拥挤的港口。但法院不认为不谈妥这些内容会对双方的履约有致命影响,
毕竟英国法律对漏了这种条文的情况可以去默示 FOB 买方有一个责任去在合理时间内
装完货,否则要对船舶的延误负责。所以,并不影响一个有效合约的存在与它的履行。
在这个例子,如果要去防止这种情况,就应该在 2 月 1 日来自经纪人的传真中,多加
一 句 说 明 如 “ subject details” 或 “ subject to further negotiation on loading laytime and
demurrage, etc.”或干脆说明双方还有东西要谈判。或是,经纪人的传真漏了写,卖方
或买方可以马上追加一个补充传真。估计当时由于市场还没有这么快变化,大家不会有
异议。

如果在谈判的证据显示了其中一方在其发盘或反盘中提出了 10 方面的内容或条文,要
求对方同意。这一来,除非有证据显示了他再也不坚持其中的部分内容或条文,否则就
必须在 10 个方面都必须达成一致的订约意图或想法。而通过的办法就是另一方接受,
或是提出的一方让步去接受对方的反盘。

去总结以上内容,可去介绍 Viscount Dunedin 在 May & Butcher Ltd v. R (1934) 2 KB 17


n 所说如下:
“To be a good contract there must be a concluded bargain, and a concluded contract is one
which settles everything that is necessary to be settled and leaves nothing to be settled by
agreement between the parties. Of course it may leave something which still has to be
determined, but then that determination must be a determination which does not depend upon
the agreement between the parties.”

8.1.1 重要的内容必须双方明确同意

已经介绍过 Pagnan SpA v. Feed Products Ltd (1987) 2 Lloyd’s Rep. 601 先例,可以显示
只要双方已经同意了一些足够履行合约的重要内容或条文,而且没有保留说还有其他
方面要谈判的话,就会有危险被视为是已经越过了分水线,达成了合约。至于什么是一
些履行合约的重要内容,这里根据不同的合约关系与环境会有不同的看法。而其中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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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的行业有不同的习惯做法,也可以协助去作出判断。例如,涉及一个很简单的买卖加
上双方已经打过交道,会是双方同意了的内容包括了数量与货物类别就已经足够。但如
果涉及了一个十分复杂的合约,例如是造船合约(针对一艘远洋船舶),就很难接受
双方同意了的内容只有建造的船舶数量与船价就已经是足够。显然,其他的内容例如交
船日期,规范说明,船级等都属于重要内容,如果还没有同意应该不会越过分水线。

例如,在一个程租合约,笔者估计如果双方漏了去同意装港(或装港范围)或卸港
(或卸港范围),或是装的是什么货物(或货物范围),就会是这种情况。笔者倒也没
有见过这种先例,因为国际上高水平的船东与承租人很少会有这种遗漏。至于双方漏了
去同意其他方面的内容,就应该不是这么容易影响到履约了。即使是运费,法律也可以
去作出默示,例如合理运费(quantum meruit freight)或双方不久前已经履行了同样一
个航次所同意了的运费。

如果重要内容是否足够完全是留待法院或者仲裁庭来决定,由于他们不想摧毁双方的
交易,这通常会是非常有限的,范围很可能远远小于订约当事人的主观愿望。所以,当
事人必须要自己在谈判中明确表达自己认为重要的内容或条文,例如是在发盘或者反
盘中说明,要求对方接受才会有合约。

8.1.2 合约如果被履行

如果对是否产生了合约有争议,但双方已经开始去履行了,这通常会被视为是以行动
去达成合约。这种情况也经常会发生,就是双方迫不及待地去履行,虽然证据上看来是
双方仍停留在谈判阶段。这里的先例有上诉庭的 Trentham Ltd v. Archital Luxfer (1993) 1
Lloyd’s Rep. 25,Steyn 大法官说是:
“In a case where the transaction was fully performed the argument that there was no
evidence upon which the Judge could find that a contract was proved is implausible. A
contract can be concluded by conduct.”

另 在 最 近 的 RTS Flexible Systems Ltd v. Molkerei Alois Muller GmbH & Co KG (UK
Productions) (2008) EWHC 1087 (TCC),涉及了一个提供包装生产线的合约,也发生了
同样的情况。在 2005 年 2 月 16 日,原告给了被告一个报价并加上其他的条件。在 2 月
21 日,被告(也就是要买这套生产线的一方)回复了一封信,名为“意向书”,内容
包括了三点,一是同意的价格为 1,682,000 英镑,二是要原告开始动工安装,三是根据
他的合约条件(包括技术条件)并要在 4 周时限内双方谈妥并签署,也说明了在完全
同意前被告有权去中断该提供生产线的协议,并赔偿原告他已经开始工作所花的使费。
再到了 3 月 1 日,原告回复说他们开始了工作,并要求被告澄清一些疑点。再到了 4 月
13 日,被告把意向书内的 4 周期限延长至 5 月 16 日,并要求原告确认,而原告也确认
了。到了 5 月 13 日,被告再去确认意向书的有效期延长至 5 月 27 日。但这到了这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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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最后的期限,也就是 5 月 27 日,双方显然还没谈拢,这就带来了双方是否达成协议
的争议。但之后,原告继续工作,并供应了包装生产线,而被告也作出了部分的金钱支
付。

Clarke 大法官认为 2 月 16 日的报价是一个发盘,2 月 21 日的“意向书”实是一个反盘,


因为内容中有新的条件。看来,如果没有新条件,这就会是一个接受或受盘了,进而导
致一个合约的产生。至于是去把该信函写为“意向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 。
Clarke 大法官接下去认为原告 3 月 1 日的回复也是一个反盘,因为有新内容。但重要的
是 Clarke 大法官不接受双方还没有达成协议的说法,虽然无法从证据中去证明。Clarke
大法官说是虽然意向书期限已过,但去假设他们双方没有意图去建立法律关系是不现
实的(unrealistic to suppose that they did not intend to create legal relationships),并说:
“the natural inference is that their contract was that [the claimants] would carry out the
agreed work for the agreed price. It was not essential for them to have agreed the terms and
conditions and they did not do so. In this respect they continued after the expiry of the Letter
of Intent just as they had before, i.e. calling for and carrying out the work without agreement
as to the applicable terms.”

Clarke 大法官认为合约是在 2005 年 6 月 29 日之前产生的,并有追溯力,因为双方的履


行是早在 3 月 1 日已经开始。

8.2 合约的肯定

合约的肯定(certainty)与较早所介绍的合约必须全面其实是同一码事。如果双方的约
定(当然是有争议的,一方说是有了合约关系,另一方说没有)是完全不肯定,就很
难说他们之间是有什么准确的意图或想法。例如笔者在一个造船合约争议的仲裁中,与
另外两位英国退休大法官在同一个仲裁庭,最后他们被笔者说服是双方没有达成协议。
而其中的主要一点就是希腊船东指称他与中国船厂已经在口头达成协议,并事后发出
电文给船厂确认,而船厂根本没有去反驳。接下去的几天,希腊船东还拟定了造船合约
并且自己签署后交给中国船厂签署。但船厂拒绝,并坚持双方没有合约关系,这导致了
希腊船东指船厂毁约并提出庞大的损失索赔。笔者指出在第一份电文中,希腊船东说是
他负责韩国主机的差价(price difference)。但在后来拟定的造船合约中的有关条文是
说明希腊船东负责进口南韩主机的所有费用(all costs)。而期间双方再也没有联络过,
所以不存在会有进一步的协议或合约更改。但显然差价与所有费用是两码事,后者还包
括了运费与保险费等。笔者最后与另外两位共同仲裁员达成一致看法,就是无法去肯定
他们双方到底同意了什么,这一来也就不会有一致的共同意愿或想法可以说是有了一
个约束性的造船合约。

去在许多有关的案例中介绍一个,就是 Bushwall Properties Ltd v. Vortex Properties L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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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 2 All ER 283,双方对买卖土地达成一个协议,价格是 50 万英镑,并以 3 次分期
付款支付。一笔是 25 万英镑,另外两笔是 12 万 5 千英镑。协议也说明在每次分期付款
后,“就会交付部分土地”(a proportionate part of the land should be released)。法院判
是太不肯定,因为双方还没有决定哪些土地先要交付给买方,所以还没有达成协议。法
院也拒绝买方的争辩说可以去默示一条条文就是要交付的部分是由买方去决定,法院
认为这并不合理,因为作出这一方面的选择对卖方十分重要。

针对双方不肯定的约定而导致可能没有达成合约关系,有不少案例是出在一些所谓的
“协议去同意”(agreement to agree)是没有法律约束力,因为法律无法去客观制定双
方必须同意与同意些什么。这针对一些合约内重要的条文,例如是价格还没有固定下来,
就会经常出现争议,即到底是否有效。双方可能只是约定了一个机制去在双方将来不能
同意时如何处理。这方面的先例在接下去会介绍。

8.2.1 价格不肯定

商业合约都是为了牟利,所以价格是一个重要的条文,通常双方没有对价格达成协议
是不会有合约关系的。例如是买卖合约,就要双方同意有关货物的价格。如果是工程或
服务性合约,就是有关工程或工作的报酬。这也是其中一方要去作出的约因或对价。但
如果双方没有同意一个金额,这不表示有约束性的合约不会产生,即越过了谈判的分
水线。这特别是针对工程或服务性合约,因为双方没有同意法律是可以去作出合理收费
(quantum meruit charge)的默示。而就算是买卖合约,如果根据双方的以往做法或双
方已经同意了一种可以去决定价格的机制,法院也不会因为双方没有同意一个金额认
为还没有合约的存在。这里也配合一些国际公约与英国货物销售法的规定,例如是
1980 年《维也纳货物销售公约》之 Article 14 说:
“sufficiently definite and indicates the intention of the offeror to be bound in case of
acceptance. A proposal is sufficiently definite if it indicates the goods and expressly or
implicitly fixes or makes provision for determining the quantity and the price.”

另在英国 1979 年《货物销售法》之 Section 8 说:


“Where a contract has been validly concluded but does not expressly or impliedly fix or
make provision for determining the price, the parties are considered in the absence of any
indication to the contrary, to have impliedly made reference to the price generally charged at
the time of the conclusion of the contract for such goods sold under comparable
circumstances in the trade concerned.”

在针对服务的《The Supply of Goods and Services Act 1982》,Section 15(2)是这样说:


“Where, under a contract for the supply of a service, the consideration for the service is not
determined by the contract, but left to be determined in a manner agreed by the contrac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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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re is an implied term that the party contracting there is an implied term that the party
contracting with the supplier will pay a reasonable charge.”

有关这方面首先可去介绍 May & Butcher Ltd v. R (1934) 2 KB 17 n,该先例中双方同意


了货物买卖的“价格双方时常去同意”(prices to be agreed upon from time to time)。贵
族院判是双方还没有越过分水线,受到合约关系的约束。贵族院认为不应该越俎代庖去
取代双方对有关价格作出决定,说这就是默示的价格。在该先例中,双方也同意了一条
仲裁条文,但贵族院认为如果判双方没有合约关系,该仲裁协议也是无效,不能去通
过仲裁令一个合约变得全面。同样的判法也在 King’s Motors (Oxford) Ltd v. Lax (1969) 3
All ER 665。

但看来有很多的先例判是类似的条文并不影响一个有约束性的合约的产生。在 Foley v.
Classique Coachaes Ltd (1934) 2 KB 1,上诉庭判是一个有关供应汽油的合约有效,虽然
在价格上的约定是“去同意”(prices to be agreed)。在该先例,汽油也已经供应了达
3 年之久,而且双方的协议中也有一条全面的仲裁条文。法院认为在这种情况之下,双
方不能同意价格就可以让仲裁庭去作出决定。在这一个不同判法的先例,显然双方已经
作出部分履行是一个重要的考虑因素,因为很难再去说双方是在没有合约的约束下去
履行的。

在 Queensland Electricity Generating Board v. New Hope Collieries Pty Ltd (1989) 1 Lloyd’s
Rep. 205,涉及一个长达 15 年的煤炭供应合约,在头 5 年是在合约内同意了一个基本
价格与一条详尽的通货膨胀条文对价格作出调整。但针对接下去 10 年的合约,说明双
方另去同意价格与它的调整,这导致了 Queensland Electricity 在履行了最初的 5 年,就
认为合约完结了,因为之后 10 年的价格只是一个“协议去同意”(an agreement to
agree),没有法律效力。但英国枢密院不同意,认为在之后 10 年的价格谈判如果双方
不能同意,大可以去根据一条广泛的仲裁条文去作出裁决。

另还有许多这些案例,例如是 Wenning v. Robinson (1964) 64 SRNSW 157,有关的条文


说价格是“根据估价”(at valuation),这被判有效而价格就是一个公平合理的价格。
另在 Sudbrook Trading Estate v. Eggleton (1983) 1 AC 444,房东给了租客一个选择权去
买下房屋,但价格是由两个估价师去作出同意。这两位估价师是由双方各自去指定,而
如果他们不能同意估价结果,就由他们去委任一位公断人来下决定。这里的操作好像就
是一个仲裁庭的委任。反正在该先例,当租客去行使选择权的时候,房东说是该条文因
为价格没有同意而变得太不肯定,所以无效并拒绝指定估价师。贵族院判该合约同意的
价格就是一个合理价格,并作出履约命令。

但接下去又要再次介绍比较近期不同判法的先例,判是双方没有达成合约。第一个是
Courtney & Fairbairn v. Tolaini Brothers Hotels (1975) 1 All ER 716,双方同意原告去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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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给被告融资的渠道以发展一些地产项目,而回报就是被告雇佣原告去进行有关的工
程。而这些工程的费用双方同意了工程成本的估计并加上一个 5%的利润,并在文书的
往 来 同 意 了 由 测 量 师 去 谈 判 一 个 公 平 合 理 的 工 程 价 格 ( to instruct your Quantity
Surveyor to negotiate fair and reasonable contract sums)。但事后原告为被告介绍了融资
渠道后,并开始了谈判但谈不拢,之后被告就自己去委任了其他承建商进行工程。上诉
庭判是双方文书来往所达成的协议只是一个“协议去同意”(agreement to agree),没
有法律效力,所以被告是可以这。双方的文书往来只是去约定通过由测量师谈判去同意
一个公平合理的价格,而测量师也的确去指定了,只不过最后还是谈不拢。这与上述的
Sudbrook Trading Estate v. Eggleton 不一样,就是有关的公平合理价格去约定了一个机
制由测量师或公断人去作出判断,但房东拒绝去让这个机制运作,不肯去委任他的测
量师。但在本案例,它说明是要双方谈判去决定什么是公平合理的价格,而双方也委任
了测量师去让机制运行,只不过谈判失败,又没有进一步的规定例如是由公断人或其
他方法去决定,就没有合约关系了。

另一个就是 Mamidoil-Jetoil v. Okta (2000) 1 Lloyd’s Rep. 554,它涉及了一个长达 10 年


的处理与提炼进口原油的合约。在原来已经履行了 6 年的合约,把 1993 年至 1995 年的
费用约定在 4 美元/吨,而如果每年处理的原油多于 50 万吨,就会有一个每吨 0.5 美元
的折扣。之后在 1995 年 12 月,双方同意了同样的费用去针对 1996 年进口的原油。到了
1997 年 6 月,双方对 1997 年也作出了同样的协议。而到了 1998 年 5 月,也有同一个约
定,期间至 1999 年 12 月 31 日。问题就是从 2000 年 1 月 1 日起,双方是否有协议。原告
认为合约不会因此中止,而有关的费用是一个合理价格。虽然双方在合约中只去约定了
第一年的价格,但之后的价格就应该是一个合理价格,并且双方如果不能同意就可去
让仲裁庭决定。但 Thomas 大法官就认为双方如果谈不拢,有关合约就在 2000 年 1 月 1
日后变为无效。这是因为几个原因,(1)是没有类似的市场价格可去找出什么是合理
价格,这一来去要仲裁庭作出决定也恐怕没有什么依据。(2)是除了价格要同意,这
里还涉及了其他方面例如新的价格要维持多久与怎样去针对数量(因为数量大就可以
有折扣)。Thomas 大法官是这样说:
“It is clear in my view on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1993 agreement, at the end of the initial
period for which the price was agreed, the parties had to agree not only the new price but also
the period for which the new price was applicable; the parties did not provide any mechanism
for the fixing of these matters in default of agreement. Although the contract contained an
arbitration clause, it was accepted by Jetoil that this was different to a clause which the parties
agreed to refer the matter to a Court; in other words there was nothing distinctive about the
choice of arbitration. I do not therefore regard the contract as containing any special
mechanism for the fixing of the price or the period for which it was to apply. This is an
important consideration.
Moreover the agreement leaves at large questions as to whether the rate is to be affected by
the volume of oil manipulated or whether if the price is fixed for a longer period, whether t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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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ice should be higher or lower. If a price was to be fixed by an arbitrator in default of
agreement, some guidance would be expected as there would be no obvious market price for
such work; for example, in long term pipeline contracts, provision is something made for the
price to be fixed by reference to the rate of return on the investment in the facility.
In my view, when the parties provided for the agreement to be valid for 10 years, they fixed
the maximum period for which it was to apply. They envisaged that the parties would, after
the initial period for which the price was agreed, try and agree a new price and the period for
which that subsisted; however, the continued subsistence of the agreement was dependent on
that agreement being reached; they never envisaged the price payable to be a reasonable one,
but a price to be reached by agreement.”

总的来说,每一个案件都有它们独特的事实与不同的文件或合约条文,所以没有一个
简单可以去适用的大原则。所以,在谈判的订约方最好还是去留下证据,表达自己需要
同意才会有合约,例如在谈其他重要条文的时候,不包括价格,就去多加一条说“以
合约价格谈拢为准”(subject to agreement on price)。

8.2.2 货物数量不肯定

在 F. & G. Style (Wessex), Ltd v. Fine Fare Ltd (1967) 1 Lloyd’s Rep. 53,有关的 5 年协议
涉及了鸡的买卖,而供应的数量在第一年说明是每周最少 30,000 只,最多 80,000 只。
但到了第二年及以后,鸡的数量就是要双方去同意。该条文是如下:
“(a) To give to [plaintiffs] at least twenty six weeks previous notice in writing of the
numbers of broiler fowl required by [defendants] for processing for the week commencing
with the expiry of such notice Provided that any numbers of broiler fowl referred to in a
notice given under these provisions shall (i) be not less that Thirty thousand per week nor
more than Eighty thousand per week (except by agreement between the parties hereto) during
the first year of this Agreement and thereafter such other figures as may be agreed
between the parties hereto and (ii) continue to apply from week to week until a further
notice in writing is given varying the numbers of broiler fowl required.”

被告 Fine Fare 在履行了第一年之后就中断合约,说是接下去的货物数量还没有达成协


议。但这被上诉庭拒绝,认为去接受被告的说法等于是把 5 年的协议变为 1 年协议,这
不可能是双方订约的意愿。Denning 勋爵这样说:
“I would just say this. In a commercial agreement the further the parties have gone on with
their contract, the more ready are the Courts to imply their intentions. When much has been
done, the Courts will do their best not to destroy the bargain. When nothing has been done, it
is easier to say there is no agreement between the parties because the essential terms have not
been agreed. But when an agreement has been acted upon and the parties as here, have b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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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t to great expense in implementing it, we ought to imply all reasonable terms so as to avoid
any uncertainties. In this case there is less difficulty than in others because there is arbitration
clause which, liberally construed, is sufficient to resolve any uncertainties which the parties
have left.
Bearing those principles in mind, I am quite satisfied that this phrase ‘[after the first year]
such other figures as may be agreed between the parties hereto’, does not introduce such
uncertainty into the contract as to render it no contract. Effect can be given to this agreement
by saying that in default of agreement, the number as may be ascertained by an arbitrator
under the arbitration clause. You can either imply a term that, in default of agreement, the
number shall be a reasonable number, with a subsequent provision that in case of any dispute
as to what is reasonable, it should be determined by arbitration: or, alternatively, run the two
terms together and say ‘such reasonable figures as the arbitrator may determine’. Whichever
is adopted, it all comes to the same thing. The provision that figures were to ‘be agreed’ does
not nullify the contract. It can be made certain by reasonable figures being ascertained by an
arbitrator.”

8.2.3 合并的标准格式或标准条文不肯定

这里最重要的先例是 G. Scammell & Nephew Ltd. v. Ouston (1941) AC 251,它涉及了一


辆货车的买卖,双方的合约中说明是“根据租赁买卖条文”(on hire purchase terms)。
但问题是在通用的标准格式有很多种,而该合约也没有去约定例如买方要给多少订金
或是还款的金额以及时间等。另加上买卖双方以前从来没有交易过,可去对这种不肯定
的地方作出澄清。所以,被判是合约还没有产生。

这种情况也在其他先例出现,涉及了双方的协议去合并了一些标准条文,但市场上有
许多不同的版本而且会有很不同的内容,难以去决定。例如是在 Love and Steward Ltd v.
S Instone & Co Ltd (1917) 33 TLR 475, HL,是“以罢工与资方停工条文为准”(subject
to strike and lock-out clauses ) ; 在 Bishop and Baxter Ltd v. Anglo Eastern Trading and
Industrial Co Ltd (1933) KB 12 是“以战争条文为准”(subject to … war clause);在
British Electrical and Associated Industries (Cardiff) Ltd v. Patley Pressings Ltd Third Party,
Reid Bros (Glasgow) Ltd Fourth Party, Doglas Scott Ltd (1953) 1 All ER 94 是“以不可抗
力条文为准”(subject to force majeure conditions)。

这表示在造船合约的谈判,如果船东与船厂除了对一些特定的重要条文达成了协议,
另 去 加 一 句 “ 其 他 条 文 根 据 标 准 造 船 合 约 ” ( other terms per standard shipbuilding
contract),就会有争议在这种情况双方是否已经达成了一个合约。因为标准造船合约
目 前 世 界 上 有 好 几 个 不 同 版 本 , 例 如 是 SAJ , AWES , Norwegian Standard Form
Shipbuilding Contract 与 NEWBUILDCON 等。双方到底同意了哪个版本去适用在其他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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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也会有严重的不同后果,例如在本书有介绍的就是在一些条文,例如是船舶的修
改(modification),SAJ 就明显倾向保护船厂的利益,而 NEWBUILDCON 就明显倾
向保护船东的利益。如果有关的船东与船厂曾经有过交易,这就可以从以前交易所用的
合约格式去协助找出答案。但如果没有的话,就增加了难度。也会是,涉及的船厂是在
日本,船厂几乎肯定是使用 SAJ 标准格式,就可以去作出答案是以 SAJ 为准。毕竟,除
了船厂是有这样的订约意愿外,船东去日本造船也应该有这个准备与订约意愿。但如果
去在中国造船,就会涉及许多不同的造船合约,虽然说有许多是以 SAJ 为基础,但笔
者见过有许多改得面目全非。更不说是现在在中国,有船厂开始接受用
NEWBUILDCON。这一来,就会有危险是仲裁庭可能判双方还没有达成一个有法律效
力的合约关系,因为“其他条文根据标准造船合约”太不肯定。也有可能判双方已经达
成一个有法律效力的合约关系,因为有关的船厂通常是以 SAJ 为基础订约,所以标准
造船合约指的就是 SAJ。反正在这种说不清的争议,哪一个答案都可以去自圆其说。

9. 双方有意图去产生法律关系

并不是每一个协议都是双方有意图去产生法律关系的,也就是指他们之间在作出的承
诺与约定可以通过法律去强制或获得救济。比如说,通常在家庭成员之间作出的承诺通
常被视为没有意图去产生合约关系。在这方面一个重要的先例 Balfour v. Balfour (1919)
2 KB 571,案情是涉及夫妻间的一个协议,丈夫本来在斯里兰卡工作并与妻子一起在
该国居住,但之后回到英国放假。当他们要再回去斯里兰卡的时候,医生建议妻子留在
英国,因为她的身体状况不好,而丈夫也就答应支付给她每月 30 英镑的生活费。但之
后他们离婚,妻子起诉丈夫欠她生活费,并在第一审胜诉。但后来被上诉庭推翻,说他
们之间的协议没有意图去产生法律关系,其中 Atkin 大法官这样说:
“To my mind those agreements, or many of them, do not result in contracts even though
there may be what as between other parties would constitute consideration for the agreement
… I think that such arrangements, made between husband and wife are arrangements in form
within the definition that I have mentioned. Nevertheless they are not contracts, and they are
not contracts because the parties did not intend that they should be attended by legal
consequences …
Each house is a domain into which the King’s writ does not seek to run …”

去这样判的其中一个理由是因为公共政策,因为这种协议会是非常多,如果去动不动
予以执行英国就要有百倍以上数量的法院,这样才处理得了,Atkin 大法官这样说:
“ The small courts of this country will have to be multiplied one hundred fold if this
arrangement did result in fact in legal obligations.”

但社会科学总有例外,如果是家庭成员之间的协议,但通过了一些比较正规的约定,
例如以文书记录与有详细条文,加上有约因/对价等,就会有不同判法。更明显是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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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协议中说明有法律效力,就更加会显示了双方的订约意图。这种例外的先例有 Parker
v. Clark (1960) 1 All ER 93,Merritt v. Merritt (1970) 2 All ER 760,Haggar v. de Placido
(1972) 2 All ER 1029。但由于这方面的问题与造船合约关系很小,所以不去多谈。

在一些社交的协议,也是被认为双方没有意图去建立法律关系。例如两个朋友相约去散
步或晚宴。Atkin 大法官在 Balfour v. Balfour 的先例中说:
“No body would suggest in ordinary circumstances that those agreements result in what we
know as contracts.”

当然最明确的还是双方把自己的订约意图写得清清楚楚,所以在 Rose & Frank Co v.


Crompton Brothers (1923) 2 KB 261,涉及一个7年的分销协议,本来这种商业性的合
约显然是有去建立法律关系的订约意图,但由于在该协议中有一条条文,所以被法院
判是没有意图去建立法律关系。该条文说:
“This arrangement is not intended, nor is this memorandum written, as a formal or legal
agreement, and shall not be subject to legal jurisdiction in the law courts either of the United
States or England, but it is only a definitive expression and record of the purpose and
intention of the three parties concerned, to which they honourably pledge themselves with the
fullest confidence – based on past business with each other – that it will be carried through by
each of the three parties with mutual loyalty and friendly co-operation.”

这种条文笔者也在一个近期的仲裁中见到过,涉及一个国际酒店管理集团与上海一家
酒店进行谈判去让前者为后者管理酒店。双方先签了一个意向书(letter of intent),内
中还包括了一个互锁协议(就是他们在谈判期间不准再去接触其他竞争者,目的显然
是为了防止上海这家酒店去与其他国际酒店管理集团接触并比较收费的高低等去作出
取舍)与一条仲裁条文。但它加了一条很清楚的条文说明除了互锁协议与仲裁条文有法
律效力外,其他条文都没有法律效力。

在保险中也有一种协议是没有法律效力,这是一些保单说明是君子协议。对这种君子协
议保单(honor policy),通常是被写为“without further proof of interest than the policy
itself”或“interest or no interest”。这种没有法律效力的保单是因为保险利益很难去证
明,而英国 1906 年《保险法》是规定了必须要有保险利益才能去投保,否则是属于一种
赌博的行为。在 Home and Overseas Insurance Co Ltd v. Mentor Insurance Company (1989)
1 Lloyd’s Rep. 473,涉及了一条仲裁条文,其中有内容说明是君子协议,如下:
“If any disputes shall arise … the dispute shall be referred to two Arbitrators one to be
chosen by each party and such Arbitrators shall first choose an umpire… The Arbitrators and
Umpire shall interpret this Reinsurance as an honourable engagement and they shall make
their award with a view to effecting the general purpose of this Reinsurance in a reasonable
manner rather than in accordance with a literal interpretation of the langu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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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告争辩说这一句话或这条文导致了整个合约没有法律效力,双方之间只是一个君子
协议。但在上诉庭,这一个争辩不被接受,因为有关君子协议一词只在仲裁条文,并不
是去针对保险利益。而仲裁条文是强制所有争议必须(shall)去以仲裁解决,去加上君
子协议的安排(honourable engagement)只代表仲裁庭可以不必去严格作出法律的解释,
就是好像其他保险合约中经常有友好仲裁条文(amiable compositeur),这在《仲裁法
—从 1996 年英国仲裁法到国际商务仲裁》一书第一章 1.16 段有介绍。

在 Edwards v. Skyways Ltd (1964) 1 All ER 494,案情涉及原告被被告(公司)解雇,争


议就涉及了养老金的支付问题,因为前者有参与公司的养老金计划。最后是被告以“作
为优惠”(ex gratia)的方式去作出一个承诺,但事后反悔,指他已经说明了“作为优
惠”即代表没有法律效力。在上诉庭,这不被接受,认为需要更清楚的字眼才能去达到
这一个效果,而光是说作为优惠只代表金钱的支付是在不承认以前的责任的基础上作
出支付而已,但不影响承诺支付的钱如果不付,就可以通过法律手段去执行。

同样的判法也在 Tomlin v. Standard Telephones and Cables Ltd (1969) 3 All ER 201,它涉
及的是有关一个人身伤亡的索赔。在双方的和解协议中,说明是“无损害”( without
prejudice),也被法院判是这一句话只代表如果双方达不成协议写的一方不承认责任与
不受损害,但如果达成协议,该协议还是有法律效力。

最后只去强调是商业活动中,所有的合约与约定都被视为有法律效力。如果要去证明协
议并没有意图去拥有法律效力,这里的举证责任是非常重,而且十分不容易。比方说是
意向书(letter of intent)或是同意协助书(letter of comfort)不代表只要有这样一个标
题,就没有法律效力。标题是远不比内容,所以在这些文件的实际措辞必须去显示双方
没有意图去让其有法律效力,甚至最好就是用文字去说明。否则,例如是加了一条仲裁
条文,就更加对法院或仲裁庭显示了协议有法律效力,并会带来争议。

有关意向书的先例有 Wilson Smithett & Cape (Sugar) Ltd v. Bangladesh Sugar and Food
Industries Corporation (1986) 1 Lloyd’s Rep. 378,Leggatt 大法官就是这样说:
“… look at the document itself, at the surrounding circumstances, and at what happened
when [the letter of intent] was brought into existence. The fact that it has the particular label
that it has does not brand it at the outset as contractual document or as a non-contractual
document.”

有关同意协助书的著名案例 Kleinwort Benson v. Malaysia Mining Corporation (1989) 1


Lloyd’s Rep. 556 在《合约的解释》一书第二章 6.4 段有介绍。可去简单节录《The Law of
Contract》一书第三版 2.178 段如下:
“The general presumption in relation to business agreements is that they are intended to 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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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gally binding. This general rule can be displaced by evidence which shows that, objectively
assessed, the parties did not intend their agreement to be legally binding. The burden here is
on the party who asserts that the agreement was not intended to be legally binding, and it has
been said that it is a heavy one. If such an intention can be established, however, it is not
contrary to public policy.
The parties’ intention not to create legal relationship may be demonstrated expressly or
impliedly.”

10. 发盘

一个发盘是以文字或行为作出了一个意向,让对方看到自己是愿意承担一些法律责任
与承诺,如果对方同意接受, 就有了一个双边合约(bilateral contract),这种合约只
有一位或有限的对象。这一来,也只有发盘的对象像才能接受或受盘而去达成一个合约。
其他人就算是知道这一个发盘也不能去接受,因为作出发盘的一方不会针对第三者有
订约意图。这里去作出区分是还有另一种单方合约(unilateral contract),这种发盘是
没有明确的对象,变了什么人都可以去接受。这主要是针对一些失物悬赏,例如是登公
告说自己不见了一条狗,体态特征如何,任何人找到并归还原主的话悬赏 500 元。这一
来,有人找到了那一条狗并交还,这一个行动就是接受了原来的发盘。如果悬赏方拒绝
给这 500 元,另一方可以通过法律去执行。

已经提过就是发盘的内容可长可短,但必须知道对方如果一去无条件接受,就有很大
可能被视为是有了一个约束性的合约关系,再也无法脱身。所以,发盘的一方想要对方
接受的内容必须在发盘中全部列明,否则会是漏了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去提出要求,
除非将来双方去把该合约作出修改(variation)。但修改并不容易,因为要双方同意。对
方不会轻易答应去修改,除非是对他有利。即使是一些无伤大雅的修改,往往对方还会
要求一些交换的条件。

如果发盘的内容十分详尽,也表示比较少有机会会被对方去无条件马上接受。如果对方
接受某些内容但对其余内容作出反盘(counter offer),双方就会是明确地停留在谈判
阶段。这一来,原先发盘的一方就算在发盘中漏了某些内容,也可以再去补充,因为在
谈判阶段谁都可以去这样做。

如果发盘内容不是十分详尽,主要是不想一开始就花费太多精力,也可以去把谈判分
为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就是先谈一些最主要的条文,例如是国际货物买卖就是货物价
格与支付办法,货物数量,货物种类,买卖的基础(FOB 或 CIF)与适用法/仲裁条文
等。如果是期租合约,就会是船名,租金,交/还船燃油价格,租约期,交船与还船地
点,适用法/仲裁条文等。在这些谈拢后才去进一步花精力谈妥一些其他较细致的条文。
但为了防止在第一部分达成协议就会被视为是双方已经有了一个约束性的合约,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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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再也没有第二部分的谈判。所以,必须要去明确显示这一个谈判的意图。这在租船合
约中经常有这种做法,就是在第一部分的谈判之中以文字清楚写明是“以细节谈妥为
准”(subject details),这就可以防止在第一部分谈判结束的时候,不会有任何误解说
双方已达成了约束性的租约。有关先例有 The “Solholt” (1981) 2 Lloyd’s Rep. 574;The
“Junior K” (1988) 2 Lloyd’s Rep. 583 ; The “CPC Gallia” (1984) 1 Lloyd’s Rep. 68 ;
Messina v. Pol (1995) 2 Lloyd’s Rep. 586。

这里还可以去探讨另一种在今天的商业社会经常会遇到的,就是一些不请自来的货物
提供或服务提供。在英国普通法,提供的一方这样做是被视为是作出了一个发盘,而如
果对方去接受了货物或服务,这被视为是接受或受盘。这一来双方就有了一个协议,提
供的一方就可以索赔有关的货价或服务费用。已经说过,双方事前没有同意过价格并不
是致命的,因为可以根据合理价格(quantum meruit price)去决定。但普通法的地位被
视为是一般消费者很容易上当,所以英国就通过了 1971 年的立法名为《Unsolicited
Goods and Services Act 》 与 2000 年 的 《 Consumer Protection (Distance Selling)
Regulations》去保护消费者与有关人士,并且改变了普通法的地位。大致的内容是:
(1)针对一些不请自来的货物提供,任何人可去把该货物视为无条件的赠品或礼物。
除非收到货物的一方愿意支付或归还给提供的一方,提供方是没有任何法律的权力。注
意是这是针对任何人士的保障,不单是消费者。另是如果提供方要求或去坚持对方作出
支付,或采取行动去强制支付,这是一个刑事罪行,除非提供方有合理解释为什么他
相信自己有权去要求对方作出支付。

(2)针对一些不请自来的服务,也会有同样的后果,但这只是针对消费者去作出保护。

(3)另也有同样的针对去对付一些不请自来的将自然人名字或公司名称摆进一份目录
并要求收费,它保障的是任何人士,不光是消费者。

11. 邀盘(invitation to treat)

邀盘与发盘并不一样,邀盘只是向对方显示了有兴趣订立合约,但要求对方先去作出
发盘。这在许多情况会出现,例如今天的生产商或供应商经常会提供一些价目表(price
list),目录(catalog)或手册(brochure)。这通常被视为是邀盘:Grainger & Son v.
Gough (Surveyors of Taxes) (1896) AC 325 。 广 告 也 被 视 为 是 邀 盘 , Parker 勋 爵 在
Partridge v. Crittenden (1968) 2 All ER 421 说:
“when one is dealing with advertisements and circulars, unless they indeed come from
manufacturers, there is business sense in their being construed as invitations to treat and not
as offers for sale.”

这些都是很实际的法律,否则刊登广告或派发目录后,消费者回来说要买这个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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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为热销的关系已经没有存货了,岂非是毁约?这是因为消费者要买这个产品如果
被视为是一个接受的话,就在这一刻双方就有了合约关系。

同样被视为邀盘是商店的商品陈列: Pharmaceutical Society of Great Britain v. Boots


Cash Chemists (Southern) Ltd (1953) 1 QB 401。现在在网上买卖商品都应该是同样的道
理,虽然还没有见过有关先例。

对造船合约而言,比较有关系的会是招标(tender),例如 SAJ 标准格式之 Article XI


(4)针对船东毁约下船厂去把建造中或建造完的船舶去出售,就包括了公开出售,这就
会涉及招标。招标通常被视为一个邀盘,这表示在将来的投标中,出售方并没有责任去
接受最低或最高的投标,他完全可以去把出售的东西(例如是船舶)去收回,因为投
标只是首次作出一个发盘:Spencer v. Harding (1870) LR 5 CP 561。

但如果邀盘方作出了一些承诺,例如说是将接受最高投标,这就会带来不同的后果。这
是在贵族院的 Harvela Investments Ltd v. Royal Trust Co of Canada Ltd (1986) AC 207 ,
案情是被告 RTC 拥有一家公司的股份,并准备出售。而该公司其中两位股东都对 RTC
的股份有兴趣,因为谁买下谁就变成大股东。RTC 在邀盘的时候,估计是为了吸引他们
都去作出高价投标,说明了他将接受最高的投标价格。结果是原告 H 投了标,标价是
2,175,000 美元。而另一个有兴趣的股东 O 也投了标,但标价是:“2,100,000 美元或是
RTC 收到的投标最高价格如果不是 O,O 就去比该最高价格多加 101,000 美元”。这显
示了如果 O 的做法可以被接受,股票就是他囊中之物了。反正是该案例发展下去,H 向
法院申请禁令去阻止 RTC 把股份卖给 O,说是 RTC 在邀盘的时候承诺了最高投标价格
就会被接受,而 H 的标价正是最高投标价格。贵族院判 H 胜诉,认为采取暗标的做法
主要是不让投标方知道对手出的是什么价钱,这就有机会得到志在必得的买方为了安
全去作出很高的标价。所以,O 的标价说是多加 101,000 美元(甚至是说去多加 1 美
元)不是一个正确做法,贵族院认为 RTC 不应该去接受,而应该接受最高投标标价的
H。至于 RTC 较早的承诺必须去出售给最高标价的一方,贵族院根据的一个理论是
RTC 去对投标有兴趣的人士作出了一个单方合约,所以受到约束。

最后去一提的是拍卖(auction),这等于是公开而不是去像投标那样去接受暗标,这
也是一个邀盘:Payne v. Cave (1789) 3 Term Rep. 148。而每一个拍卖中的出价(不论是
通过行动还是语言),才是一个发盘。

12. 接受或受盘

接受是指订约的一方去不含糊(unequivocal),肯定(certain),绝对(absolute)与
没有条件(unconditional)地接受发盘所提出的条件。一走了这一步,就结束了谈判的
阶段与双方有了一个受到约束的合约关系,除非在发盘中提出的条件根本不足去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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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的合约得以履行。这一方面已经有介绍过,不去重复。但如果是有所保留,例如是不
同意发盘部分内容或是去增加一些自己的新内容,这就不是接受而是反盘( counter
offer)了,表示双方仍继续在谈判。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如果 A 去出售一样东西,向对
方作出一个简单的发盘说是以 1,000 元出售(I offer you a price of $1,000),但对方 B
回来是说我接受去以 950 元买下(I accept to buy for $950),这所谓的“接受”并非是
受盘,不会去产生一个合约关系,它实际上是一个反盘:Hyde v. Wrench (1840) 3 Beav
334。可以说是 A 如果另有出更高价钱的买方,大可以不再去理会 B。也可以回去对 B 说:
“现在市场价格上涨了,我现在要 1,200 元才出售。”还有,B 在作出了一个反盘之后
可能因为市场开始上涨而回心转意,马上去跟进一个信函或电文说:“我接受你的发
盘 1,000 元”。但这是不可以的,因为 B 较早前的反盘,作用就是去拒绝 A 的发盘,所
以发盘再也不存在了。

至于接受必须是不含糊与绝对的,可举的例子是 Stevenson & Jaques & Co v. McLean


(1880) 5 QBD 346,案情是涉及铁矿买卖,卖方作出的发盘是 40 元现金。买方的回应是
“你是否接受 40 元在 2 个月内交的货,如果不是,最长的是什么期限”(whether you
would accept 40 dollars for delivery over two months, or if not what is the longest limit you
would give)。但卖方随即把铁矿出售给了另一个顾客,并告诉了买方。但买方在还未收
到卖方的通知之前就已经无条件接受了卖方的 40 元现金发盘。在诉讼中,主要的争议
是买方起初的回应是否算是反盘,因为反盘就去把卖方的发盘拒绝了,也等于这个发
盘再也不存在可让买方回心转意去接受了。但法院判起初的回应只是问问题,所以发盘
还是有效,买方在卖方还没有把发盘撤回前接受就等于双方有了合约关系。

发盘现在通常会规定一个时间,要求对方在该时间之内接受,否则发盘失效。如果没有
规定时间,那么该发盘就是在一个合理时间内都是有效,一被对方接受就达成合约。但
合理时间就带来不肯定,所以在商业上的发盘通常会去规定时间。

至于接受必须是肯定,可去举 Peter Lind & Co Ltd v. Mersey Docks and Harbour Board
(1972) 2 Lloyd’s Rep. 234 为例。在该先例,涉及了被告对一个码头工程招标,原告去给
了 2 个投标,一个是固定工程价格,另一个是有价格调整条文(即浮动价格)。被告后
来的回应是将会接受原告的投标,但没有去说明是接受哪一个投标,两者之间差距很
远。法院判被告的回答太不肯定,顶多只是一个宣告说明被告的订约意愿。

接受对方的发盘 ,通常是以文书去 明示 , 可以只是简单的一 句说 “ 我接受 ”( I


accept)。文书只要写得清楚就应该是最好的证据,可证明双方已经过了分水线,有了
合约关系。接受对方的发盘也可以是以行动的方式,例如去开始履行有关的合约。在
Brogden v. Metropolitan Railway Co (1877) 2 App Cas 666,案情是有关双方谈判煤炭的
供 应 , 为 期 12 个 月 。 谈 判 到 了 一 个 阶 段 是 Brogden 把 一 个 草 拟 好 的 合 约 交 给
Metropolitan Railway,但 Metropolitan Railway 作出了一些修改并退还给 Brogden,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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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 Metropolitan Railway 去作出了一个反盘。之后 Brogden 就把该修改了的合约草本放
入抽屉,什么也没做,好像是忘记了这回事。但双方却去开始履约,并供应了煤炭与买
方也付了货款。但双方起了争议后,Brogden 就说是没有合约关系,因为双方没有最后
同意。但贵族院不接受 Brogden 的争辩,认为 Brogden 去提供煤炭的行动就是去接受
Metropolitan Railway 修改后的合约版本。

以行动去接受对方的发盘当然不会像文书去明确接受这么肯定,因为许多时候一个看
来是履约的行动会有其他可去解释的理由,证明该行动并非是不含糊地接受发盘。例如
雇主对员工的雇佣合约条件中作出一些更改,例如是养老金的权利或分红的计划,员
工并没有明示去接受,但继续上班。法院判是这继续上班不可以作为一种接受有关条件
更改的行动:Financial Techniques Ltd v. Hughes (1981) IRLR 32。许多去准备履约的行
动,都可以有其他解释,而不是一个清楚与肯定的接受发盘。例如是船厂在与船东的谈
判还在继续中,就已经开始了建造船舶。但这不能说是船厂给了一个不含糊的接受,去
回应船东的发盘,因为可以有其他解释,比如是造好了船舶也可以去把它出售给其他
买方。这种情况在中国船厂中就经常发生,就是有一些船厂在船舶建好后把她当作现货
去出售。

通常是如果受盘方既没有去明确说他接受发盘,也没有去作出过什么行动,这一来,
可否以他的沉默(silence)作为一个无条件与不含糊的接受?可以说,通常这是十分
困难的,因为沉默是中性的,受盘方开口的话,可以说是接受也可以拒绝发盘。例如在
Felthouse v. Bindley (1862) 11 CBNS 869。案情是有关 Felthouse 先生与他的舅舅在谈判
有关一匹马的买卖,而在谈判中双方就对价钱有了误解。Felthouse 以为价钱是 30 基尼
(Guineas,1 基尼约等于 21 先令),但他舅舅以为是 30 英镑(1 英镑约等于 20 先
令),并去发出了一个信函给 Felthouse 说:“如果我再听不到任何消息,就当作该马
匹 是 被 我 以 30 英 镑 买 下 了 ” ( If I hear no more, I consider the horse is mine at
£30)。Felthouse 没有去回应这封信函,这里很重要,因为之前双方对价格还没有达成
一致的协议,所以他舅舅的这封信函充其量只是一个反盘,需要去接受才能有合约关
系。Felthouse 只是去告诉了被告(是一个拍卖商)在帮他出售他的房产的时候把该马匹
排除在外,因为已经出售了给他舅舅,显示了他是愿意去以较低的价格将马匹卖给他
舅舅。但被告看漏了这个指示,结果误把房产加 上该马匹一并出售给了其他人 。
Felthouse 去向被告采取法律行动,就必须证明他已经有了一个合约把该马匹出售,而
且所有权已经转移。但法院判 Felthouse 先生败诉,其中一个原因是他的沉默不能去作
为一个对他舅舅的发盘/还盘的接受。

但双方沉默并且没有任何行动也可以被视为是一个有效的发盘与接受,导致双方有合
约关系出现只是一些非常罕见的特殊情况。这就是在 80 年代初期在仲裁中出现的原告
怠慢推进仲裁带来的十几个先例。这种情况就是原告开始了仲裁,所以不再存在时效的
问题,但原告开始后甚至在推进了一段时间后,突然之间完全停顿下来。这里会是有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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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原因,例如原告希望拿到扣船或冻结令索赔担保之后再继续推进(因为原告怕被告
在败诉后仍然不肯赔),或正在查找某些证据并遇到困难,或原告的律师要求很高的
预付费用,或原告的公司换了领导而下不了决定等等。反正,整个仲裁停顿下来过了好
几年原告才下定决心重新推进。但这一来,有可能会对被告十分不利,因为被告可能已
找不到或失去了有力的证据(例如在其间主要证人死亡或失踪)去作出抗辩。在这种情
况,法院是很容易根据有关的高院规则去把原告的索赔撤销,因为怠慢推进带来了对
被告不公平的后果。但在仲裁,先有贵族院的先例判是仲裁员没有 法院的这个权利:
The “Bremer Vulkan” (1981) 1 Lloyd’s Rep. 253。这就带来了其他解决办法的探讨,其中
有几个先例都涉及了一种说法,就是原告与被告都不去推进仲裁,就是以沉默与不行
动达成了一个放弃仲裁(abandonment)的协议,因为他们本来是有一个责任要去推进。
这里有关的先例是包括了去贵族院的 The “Hannah Blumenthal” (1983) 1 Lloyd’s Rep
103 , 另 有 The “Splendid Sun” (1981) 1 Lloyd’s Rep. 29 与 The “Agrabele” (1987) 2
Lloyd’s Rep. 223。但这一个问题已经有了立法的解决,目前在英国 1996 年《仲裁法》与
香港《仲裁条例》都给与仲裁员权利,可在原告怠慢的情况下去撤销他的索赔。

13. 合约格式斗争

在货物买卖或其他的交易,还经常有一种情况,就是各说各的合约条文,但最终没有
一个肯定的接受以哪一个的条文为准双方就已经开始履行。这种称为“合约格式斗争”
(battle of forms)在买卖中经常会有,而即使是国际买卖涉及很大金额,也会是出现
这种不规范的做法。这种例子就是卖方去发盘给买方,说:“我这货物以 1,000 元卖给
你,根据我的合约条文。”而在发盘中,卖方会附上一份他出售货物的标准格式合约。
买方看来是接受,但说是:“我同意买你的货物,并接受 1,000 元的价格,根据我的合
约条文。”买方甚至可能去附上一份他买货的标准格式合约。之后,卖方也就没有答复,
而将货物交出给了买方,而买方也就去接收了。这一来,无法说双方没有合约关系,甚
至双方也不这样去争辩。唯一双方在后来出了争议的争辩就是以谁的标准格式合约为准,
而买卖双方的不同格式内容有很大差异。这种情况在现实中其实经常出现,就是一些商
人最主要想做成买卖,一看到货物价格得到对方的接受,就急不可待地去履行,根本
不去想将来出争议的时候会在很大程度上受到是什么合约条文的影响。

在上述的情况,接受合约是可以以行动去作出表示。一个行动就是由于在交货前最后双
方谈判所发出的是买方的标准格式合约,接下去卖方没有表示异议而是去交货。这就表
示去交货的行动就是接受了买方的反盘,故以买方的标准合约条文为准。这种先例可以
介绍有 Chichester Joinery v. John Mowlem & Co (1987) 42 BLR 100。但如果卖方去交货
的时候同时有一份交货单(delivery note),内中印上了卖方的标准合约条文,而买方
在接受货物的时候也在上面盖了章,就会是买方接受了卖方的标准格式合约条文:
British Road Services Ltd v. Arthur v. Crutchley & Co Ltd (1968) 1 All ER 811。这里还有另
一个重要案例名为 Butley Machine Tool Co Ltd v. Ex-Cell-O Corporation Ltd (1979) 1 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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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 965,但不去详细介绍。

在十分近期的 Cubitt Building and Interiors Ltd v. Richardson Roofing (Industrial) Ltd (June
2008, Construction Industry Law Letter),案情涉及一个承建商与分承建商关于一个屋顶
工程的“合约格式斗争”。在这里带来了另一个要注意的地方,就是法院认定了原告给
被告的谈判信函中,说是附上了原告的标准合约条文,但事实上并没有附上。所以,法
院判是以被告的条文为准,并去依赖了《Chitty on Contract》一书所说的:
“Although the party receiving the document knows it contains terms and conditions, if a
particular condition relied upon is one which is a particular onerous or unusual term, or is one
which involves the abrogation of a right given by statute, the party tendering the document
must show that it has been brought fairly and reasonably to the other’s attention …”

法 院 也 依 赖 了 Leggatt 大 法 官 在 Poseidon Freight Forwarding Ltd v. Davies Turner


Southern Ltd (1996) 2 Lloyd’s Rep. 388 所说的:
“This is not a case where a party declares that the terms are available for inspection. It is a
case where, on documents sent by fax, reference is made to terms stated on the back, which
are, however, not stated or otherwise communicated. Since what was described as being on
the back was not sent, it was a more cogent inference that the terms were not intended to
apply.”

14. 善意(good faith)

笔者经常被人问及有关合约善意的问题,也经常在国际仲裁中与其他仲裁员在这方面
有不同意见。笔者觉得很难简短地回答说英国法律与香港法律针对合约是没有这一个说
法,因为不去进一步解释就好像被误认为是针对合约可以去恶意行事, 可去骗对方,
所以借此机会去探讨一下这个常见的说法。开门见山地说,英国法律(包括香港法律也
一样)是没有这个说法的,但这地位就与很大部分的大陆法国家甚至是美国有所不同。
在这一方面笔者可以节录 Bingham 大法官在 Interfoto Picture Library Ltd v. Stiletto Visual
Programs Ltd (1989) QB 433 中说的:
“In many civil law systems, and perhaps in most legal systems outside the common law
world, the law of obligations recognises and enforces an overriding principle that in making
and carrying out contracts parties should act in good faith. This does not simply mean that
they should not deceive each other …; its effect is perhaps most aptly conveyed by such
metaphorical colloquialisms as ‘playing fair;’ ‘coming clean’ or ‘putting one’s cards face
upwards on the table.’ It is in essence a principle of fair and open dealing …
English law has, characteristically, committed itself to no such overriding principle but has
developed piecemeal solutions in response to demonstrated problems of unfair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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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与中国的合同法的规定不同,中国合同法的第 6 条,第 42 条与第 60 条均有对诚实信
用 的 规 定 , 这 应 该 与 善 意 的 说 法 是 同 一 回 事 。 另 在 欧 共 体 的 合 同 法 《 Lando
Commission’s Principles of European Contract Law》的 Article 1.106 也规定了善意,而且
不准试图以合约条文对这善意的要求作出改变:
“(i) In exercising his rights and performing his duties each party must act in accordance with
good faith and fair dealing.
(ii) The parties may not exclude or limit this duty.”

这也是去反映了几个重要欧共体国家的有关这方面法律,如德国的 BGB 民法典的


Section 242,法国民法典的 Article 1134 与意大利民法典的 Article 1377,1366 与 1375。
在这些国家,善意延伸至合约的履行与执行。而在美国,虽然是属于普通法体系,但也
已 经 立 法 去 包 括 了 这 一 个 善 意 的 要 求 : Uniform Commercial Code s 1-203 and
Restatement (Second) of Contracts (1981) s 205。

英国反对去把善意引入合约的谈判与履行,尤其是涉及商业的合约,有几个重要的原
因。例如在 Harrison 之《Good Faith in Sales 1997》就提到了有 4 个反对理由。(1)是善
意是欧洲的说法,现在还加上了欧盟官僚的想法。(2)去管制公平合理的交易是议会
立法的工作,不属于法院的工作。而议会去立法只会针对一些特殊情况,例如 1977 年
《不公平合约法》为了去保护消费者。(3)引入善意就表示大家所长期以来熟悉的合约
有关法律与做法从此死亡。(4)引入善意将令商业人士失去肯定,再也不知道他们的
地位。

以下去对其中一些反对理由比较详细地谈谈。第一就是善意与英国合约法下承认每一个
人为他自己谋取合约利益与谈判双方处于敌对地位有了基本矛盾。这要去介绍贵族院在
1992 年的先例,名为 Walford v. Miles (1992) 2 AC 128。有关的案情是有一个互锁合约
(lock-out agreement),内容是说明在一个去收购一家公司及其办公地点的交易中有一
个独享的谈判权利。 互锁合约没有一个谈判的期限。买方在谈判的时候出价 200 万英镑,
但卖方以同样的价格卖给了第三方。买方跳起来,因为他私下有内幕消息知道该收购的
标的值 300 万英镑,但卖方自己却不知道。所以“走了宝”的买方向卖方索赔 100 万英
镑的损失,因为卖方违反了互锁合约。买方也指卖方在该合约下,应该有默示要善意
(good faith)去与他谈判,而不应该背后去找第三方。但贵族院判是英国法律对谈判没
有善意的要求,因为这是与潜在的谈判地位起矛盾( inherently inconsistent with the
position of a negotiating party)。这是人性,谈判双方为了各自的巨大的利益都只是为自
己考虑,只要这是合法。在本案例,贵族院质疑如果有谈判必需是善意的默示要求,买
方自己就有问题了,因为他应该把私下有的内幕消息告诉卖方,毕竟善意应该是双方
的。

其中贵族院的 Ackner 勋爵是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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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oncept of a duty to carry on negotiations in good faith is inherently repugnant to the
adversarial position of the parties when involved in negotiations. Each party to the
negotiations is entitled to pursue his (or her) own interest, so long as he avoids making
misrepresentations … A duty to negotiate in good faith is as unworkable in practice as it is
inherently inconsistent with the position of a negotiating party.”

第二个原因是善意的说法非常空泛,很难说它在各谋其利的一个商业合约中应该受限
制达到什么程度。善意是针对一个道德标准,但说不清楚的就是这个道德标准是什么。
如果没有一个最低标准去作出衡量,将来就会有很大的不稳定与无数争议。例如是,善
意是针对订约方自己主观的看法(自己凭自己的良心)或者是有一个客观的标准(不
理 会 订 约 方 自 己 主 观 的 看 法 ) 。 还 有 是 善 意 是 否 包 括 不 能 利 用 机 会 ( non-
opportunities),不去占对方便宜,不论合约条文怎么写都不应该去剥削对方(non-
exploitation),或不去推卸责任(non-shirking),等等?

第三个原因与第二个原因十分接近,就是即使是善意有了最低标准或准则,例如是根
据订约方自己主观的看法,问题是怎样去认定他脑袋里想些什么。一些有关善意的文章
强调善意是要去看某一个行动的原因是什么。但问题是这一个原因是任由被质疑缺乏善
意的订约方自己去提供,而对方往往是没有办法去否定或质疑,因为他的脑袋里怎么
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例如在 Walford v. Miles 先例,卖方不理会互锁协议去中断谈判,
可以是因为经济利益,因为市场有了变化,或是卖方认为他与买方的谈判成功机会很
低,对继续谈判不乐观。这一来,如果第一个原因是不善意,但第二个原因是善意,法
院或仲裁庭怎样才能去区分?如果任由卖方提供证据,他肯定会是坚持是因为第二个
原因或其他善意的原因才中断谈判。在现实中,更加会是一个重要的行动,例如中断谈
判,会是有太多的原因,很难去作出区分,而内中是包括了善意的或不善意的。

第四个原因是善意的说法与订约自由有严重冲突。在订约自由下,订约方会各自去争取
对自己有利的条文,并会在谈判时作出各种让步或坚持。如果最后争取到的条文,虽然
是写得清清楚楚,但因为善意的说法而得不到严格的承认与执行,就会导致它们之间
的严重冲突。这里可去举一个香港地产买卖的先例,它一直上诉到英国枢密院。案件名
为 Union Eagle Ltd v. Golden Achievement Ltd (1997) 2 All ER 215。在该先例,涉及一幢
房产,根据买卖合约,买方给了 10%的订金存在卖方的律师那里作为保管人。合约规定
了一个时间,就是在 1991 年 9 月 30 日下午 5 时前完成交易。另在合约第 12 条文说明如
果买方有任何违约,卖方就可以没收订金并中断合约。结果,买方在完成交易的时间上
比规定晚了 10 分钟,卖方就宣告中断合约并没收了 10%的订金。显然,买方是不会想
去违约,因为当时楼市上涨,他不会不想完成交易。这一个案件一路上诉去到枢密院,
枢密院拒绝给与买方救济。Hoffmann 勋爵是这样说:
“The principle that equity will restrain the enforcement of legal rights when it would be
unconscionable to insist upon them has an attractive breadth. But the reasons why the cour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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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ve rejected such generalisations are founded not merely upon authority … but also upon
practical considerations of business. These are, in summary, that in many forms of transaction
it is of great importance that if something happens for which the contract has made express
provision, the parties should know with certainty that the terms of the contract will be
enforced. The existence of an undefined discretion to refuse to enforce the contract on the
ground that this would be ‘unconscionable’ is sufficient to create uncertainty. Even if it is
most unlikely that a discretion to grant relief will be exercised, its mere existence enables
litigation to be employed as a negotiating tactic. The realities of commercial life are that this
may cause injustice which cannot be fully compensated by the ultimate decision in the
case.”

在上述先例,并不存在 10%订金是惩罚性条文的争议。这也是地产买卖通常被视为合理
的数字。所以,不存在这方面的救济。另外也不涉及卖方有任何误导买方而导致他比规
定的时间晚了 10 分钟,否则也会有另外的救济。上述先例纯粹涉及了买方自己晚了 10
分钟,而如果由于这是一个轻微的违约,但卖方却利用这个机会占了很大便宜(包括
没收订金与估计转售可以卖更高价钱),虽然是表面看来觉得卖方并不善意,但如果
去作出救济,将来就存在一个问题就是 10 分钟只是轻微的延误可以去作出救济的话,
那要到什么地步才算是太长的延误(how late is much too late)的争议,分水线应该在
哪里。而如果有了这些不稳定,就会带来其他问题,例如卖方虽然去取巧中断了买卖合
约,但也不敢去把这房产转售等问题。所以,枢密院最后决定坚持肯定性,按合约条文
作出严格的解释,而不去理会公平合理。

同样的精神也出现在租船合约,纽约土产期租合约就规定了如果承租人没有 准时或足
数支付租金 (punctual and regular payment of hire), 船东有权撤回该船舶 (withdrawal)。这
里的“准时”与“足数”都是要严格遵守,一分钟一分钱都不能差。这方面可见杨大明
先生所著的《期租合同》一书第 18 篇。

第五个原因是每一份合约内容都会不一样,例如是买卖合约有时候对卖方有利,但有
时候对买方有利。反正市场的波动加上谈判水平的差异,会有千变万化的不同内容。这
一来,就很难去以一套善意的说法去适用在这些完全不同内容的合约条文。否则,双方
去努力进行谈判,寸土必争,也变了枉然了。Michael Bridge 教授在 1999 年的文章
《Good Faith in Commercial Contracts》是这样说:
“It is a fair reproach to English contract law that it unthinkingly treats the rules and
principles of commodity sales, time and voyage charterparties and so on as though they could
be applied without modification in very different contractual settings. Good faith theorists
should avoid making the same sort of mistake. In my view, what is needed is an informed
treatment of different areas of commercial contract and market activ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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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总结,笔者对以上针对英国法律在商业合约不支持引进善意的反对原因是有一定的
认同。虽然,去引进善意的说法也有一定的好处,例如是去让英国法律与国际上的法律
更加接近,提升商业道德,等等。这等于是所有社会科学都有正反面,有利有弊。但根
据笔者这些年来在商业中的经验,特别是在国际航运(虽然它已经算是一种比较干净
的行业,例如极少会涉及官商勾结与严重的贪污受贿),笔者觉得去要求一些唯利是
图与精明狡猾的商人在谈判与履行合约中善意(不论是主观或客观的准则),恐怕最
终会是纸上谈兵,与虎谋皮。

15. 造 船 合 约 有 否 达 成 协 议 的 案 例 之 一 : Okura & Co Ltd v. Navara Shipping


Corporation SA

笔者先去介绍 Okura & Co Ltd v. Navara Shipping Corporation SA (1981) 1 Lloyd’s Rep.
561;(1982) 2 Lloyd’s Rep. 537,这是一家日本造船厂(Ujina)通过日本一家著名船舶
出口贸易商(Okura)作为卖方,与一家有希腊船东背景的巴拿马单船公司(Navara)
作为买方的造船合约。该合约是在 1976 年 9 月 3 日订立的,同意去在 12 个月内,也就
是 在 1977 年 9 月 交 船 。 船 舶 是 一 艘 16,000 吨 载 重 量 的 货 船 , 合 约 的 船 价 是
2,394,000,000 日元。合约格式是 SAJ,有一条不可抗力(force majeure)条文针对交船
延误,也另有条文允许船东去中断合约,如果交船延误超过 150 天的死亡日期(drop
dead day)的话。

日本船厂由于经济困难,并且被日本法院派人去接管了船厂(receivership),导致了
交船延误。船舶是到了 1977 年 4 月才安放龙骨,在 1977 年 9 月才下水(这本来是合约
的交船日期),第一次试航(sea trial)是在 1978 年 2 月,这已经是到了死亡日期(应
是 1978 年 2 月 28 日)。在试航中,发现了大量问题与不少工程还没有完成。最不妥的
问题是主机,它在试航的时候产生了大量的震荡与噪音,严重到船厂与船东代表无法
在船上交谈。估计是因为对船舶的不满加上市场下跌,船东就在 1978 年 2 月 28 日行使
了中断造船合约的权利。

在中断造船合约后,双方随即进行谈判希望去恢复原来的造船合约,但船价就要降价
与一些其他合约条文需要更改,另是船厂也要承诺去把问题解决,包括主机的震荡与
噪音。双方的谈判部分有文件记录,主要是电传往来。其中船厂与 Okura 要船东保证他
一定会接船,否则是得不到日本政府的资金去进行工程来解决船舶的问题。

到了 4 月 13 日,船东发了一个传真给 Okura 去施加压力说拒绝他较早时的建议,并要


求马上归还所有的预付船价(总共预付了 957,600,000 日元)与把船东的总管与轮机长
撤走(去显示船东谈不拢就不要该船舶了)。但船东另发了一个传真建议新的交船日期
是 1978 年 5 月 30 日以及一个新船价 1,280,100,000 日元(注意这是比原来的合约船价
减了差不多一半)。反正这是一些国际谈判的惯用手法就是施加压力的同时也做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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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去显示他有兴趣继续谈判,例如去给一个发盘,目的是鼓励对方也去继续谈判,
但是在压力下去做出让步。

Okura 在 4 月 21 日作出了一个反盘,针对交船日期再也不是一个固定日期,而是在船
东宣布肯定接船的一天后的 35 天内交船。而船价是 1,401,500,000 日元。但这被船东在 4
月 24 日拒绝,但有了一些建议去继续谈判。这导致了在 5 月 2 日,双方在 Tokai 银行的
总部会面(Tokai 银行的参与是因为他是船厂的融资银行,并对船东作出了还款担保)。
在会面之后,Okura 发了一份电文给船东,去确认 Okura 给的发盘或反盘,包括像:

(一)新的交船日期是在船东宣布接受船舶(除了船舶的震荡与噪音问题)之后的 35
天内。(这 35 天是用来完成一些未完成的工作与问题,这方面是要根据船东在试航前
后所作出的缺陷名单[punch list])
(二)交船地点不再是船厂,而是由船东指定的另一个地点,在大阪与长崎之间的一
个港口,而船东会在交船日期的 7 天前告诉 Okura。
(三)船价是 1,285,000,000 日元。
(四)协议是要日本政府批准,要在签署本协议的 10 天内取得,否则船东有权取消本
协议。
(五)其他条文除了 1、2 处修改,就根据原来被中断了的 1976 年的造船合约。

到了第二天的 5 月 3 日,船东给了一个反盘,包括像去把 35 天改为 20 天,删除一条说


船东如果中断合约就再也不能要求延误的赔偿,等。船东并且打了另一个传真给
Okura,施加压力说这是会达成合约的最后机会。

在 5 月 4 日,Okura 回答说船东要求在宣布接受船舶后 20 天交船,这在技术上做不到,


因为有大量工作要做,而且还没有收到船东的缺陷名单,虽然他们通过在船厂的船东
总管拿的一份可去参考。之后在当天双方有了 4 次电话交谈,每次长达 40 分钟。其中船
东是在伦敦,Okura 是在东京。这里交谈的内容双方有了重大的争议,船东说是他们已
经达成了全部要谈的主要条文包括船舶还需要的工程,所以已经达成了新的造船合约。
其中有关交船日期,双方最后同意的是 25 天。在电话交谈后,船东发了一个传真给
Okura 去确认,内容如下:
“1. Delivery date/time of vessel to be within 25 consecutive days of date of Navara’s
declaration of acceptance of vessel in respect of excessive vibration/noise level …
3. … such acceptance or rejection of vessel within 15 consecutive days after signing of this
agreement …
5. All unfinished items of work on vessel … to be completed prior to official acceptance trials

10. All other terms and conditions as contained in shipbuilding contract dated 3.9.76 apply in
fu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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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Items 1/10 above to be incorporated in memorandum of agreement in mutually acceptable
manner.”

接下去的情况发展可去简单介绍是到了 5 月 8 日,船东打了一份很长的传真给 Okura,


内中包括了一份船舶还需要工程的缺陷名单。此外,船东也给了 Okura 一份新的造船合
约版本。但船厂对船东的这份缺陷名单有疑问,并建议了新的交船日期。而 Okura 也对
船东给他的一份造船合约版本有异议,因为其中的第 10 条文是说明船厂不能去因为不
可抗力事件去延长交船日期。Okura 无法在他与船厂之间的“分造船合约”达成同样的
协议,所以为了避免去夹在当中,Okura 拒绝去接受。到了 6 月 5 日,船东给了 Okura
一个最后通牒要求接受。到了 6 月 22 日,船东指示他的律师写电文直接给 Okura,显然
是想去施加压力。而期间 Okura 与船厂不再直接回答,并试图将该船舶卖给其他船东。
期间船东也与他的伦敦律师考虑去英国法院申请履约指令,要 Okura 交船。而到了 7 月
底,所有船东预付的船价也连带利息退还给了船东。

在诉讼中,船东的立场是在 5 月 4 日,双方已经达成了一个新的造船合约,但该合约
被 Okura 在 6 月拒绝履行,这构成了毁约而对船东造成重大损失。但 Okura 说他们从来
没有达成有约束性的造船合约,双方在 5 月 4 日的 4 个电话中,虽然有谈到没有完成的
工程,但没有全部谈妥,更没有一份最后的缺陷名单。这是十分重要之处,因为船厂不
知道还要做什么工作就难以肯定在多少天内交船。Okura 也谈到其他没有同意的事情,
例如去在交船时候支付船价的信用证。还有是 Okura 认为双方需要签署造船合约才是产
生合约关系。另是 Okura 争辩说就算是他们之间有达成造船合约,也因为后来船东坚持
加入第 10 条文而中断,因为这是船东的一个毁约行为。

在高院,Neill 大法官相信船东的主要证人,他是在 5 月 4 日与 Okura 电话交谈的证人。


他只是船东的经纪人,对船舶还要完成的工程与缺陷名单等技术方面并不了解。但当时
船东也参与了与 Okura 的电话交谈,船东是有这一方面的资料。反正是,Neill 大法官认
为大家在电话交谈中已经对没有完成的工程方面达成一致的订约意愿与想法,至于要
签署后才算是有合约关系,Neill 大法官认为这只是一个例行手续,说:
“In my judgment the parties agreed all the essential terms on May 4 and a binding contract
came into existence at that time. A written memorandum recording the terms was no doubt
necessary for, among other things, the obtaining of Japanese government approval as
mentioned in item 9 of the May 3 telex. The signing of the memorandum of agreement was
not, however, a condition precedent to the formation of a binding contract.”

换言之,在双方是否在 5 月 4 日达成了一个造船合约,Okura 是败诉。因为只有口头证


据,即在电话中的交谈是否达成协议,所以去认定真相也不容易。另外,Okura 的主要
证人(也就是电话中交谈的另一方),只是给了一个文书的证人证言但没有出庭接受
盘问,也可能是败诉的原因。反正是,大家如果没有留下优质与全面的文件证据,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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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有这种不稳定的后果。

但 Okura 在第一审还是胜诉,这是因为 Neill 大法官判是船东在 5 月 8 日坚持要加入一


条第 10 条文,这是原来 1976 年的合约所没有的,是一种毁约行为。结果变了是船东与
Okura 虽然在 5 月 4 日达成了协议,但在 5 月 8 日因为船东毁约而中断。

之后去了上诉庭,Neill 大法官的判决受到支持,即 Okura 还是胜诉。但上诉庭的理由是


完全不同,可见是社会科学的不肯定之处。上诉庭判的是根据双方在 1976 年造船合约
的约定,就是双方要签署合约才受到约束。该合约中有一条文说明:“ This Contract
shall become effective as from the date of fulfilment and realization of all the following
conditions: (1) Signing of this Contract by the BUYER and the CONTRACTOR.”。所以,
在 5 月 3 日电文中的一句,就是要把有关条文去合并在一个协议备忘录(Items 1 to 10
above to be incorporated in memorandum of agreement in mutually acceptable manner ),
加上以往的做法等于是要签署了合约并且双方接受后才会有合约关系。换言之,双方的
谈判是以签署合约为准。虽然大家没有明确这样说,但从各种情况看来是这样的结果 。
Denning 勋爵是这样说:
“The Judge held that there was a binding agreement (see [1981] 1 Lloyd’s Rep. 561). I do
not agree with him. Every thing was provisional only. The parties were not to be bound unless
and until they signed an agreement. Item 3 of the telex (指 5 月 4 日电话后的传真) said,
‘within 15 consecutive days after signing of this agreement.’ Article XIX of the original
contract said that it would become effective when the agreement was signed. Item 11 of the
telex clearly contemplated that there should be a memorandum of agreement in mutually
acceptable terms. It is a matter simply of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document. The telex itself
was not binding. It was a preliminary to a future document which was to be binding when
signed. The future document was drafted but it was never signed. It was never agreed by the
parties.
There is also the conduct of the parties. It seems to me that they did not treat the telex of May
4, 1978, as a binding agreement. All sorts of matters had to be arranged. Eventually the
buyers asked for a refund of their money in accordance with their ultimatum. That refund was
accordingly made by the sellers without any query at all. The conduct of the parties
throughout seems to me to show that there was no binding agreement made on May 4. it was
contemplated that there should be a binding agreement, but it was never made.”

另是 May 大法官认为船舶还没有完成的工程,是不需要双方全部同意才会有一个有约
束性的造船合约,但是双方需要签署协议备忘录才会有法律的合约关系与责任。

由于上诉庭判是双方还没有达成一个造船合约,所以也不存在要去考虑船东去坚持加
入第 10 条文是否是毁约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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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造 船 合 约 有 否 达 成 协 议 的 案 例 之 二 : Covington Marine Corp v. Xiamen
Shipbuilding Industry Co

这一个先例 Covington Marine Corp v. Xiamen Shipbuilding Industry Co (2006) 1 Lloyd’s


Rep. 745, 笔者是仲裁员之一。所以笔者尽量不涉及不在公开资料内的内容,也就是只
谈被报道的案例,因为仲裁裁决书根据《1996 年英国仲裁法》之 Section 69 将有关法律
问题上诉去了法院,并且推翻了仲裁裁决。

有关的造船合约是中国厦门船厂与希腊船东所订立,涉及 4 艘 53,800 载重吨的散装船。


在双方的谈判过程中,看来有一方面是双方一直没办法达成协议。这就是有关该些船舶
的主机,型号是 MAN B&W6S50MC-C,中国已经与欧洲主机制造商买了许可证允许
在中国生产这种主机。但是船东希望是采用同一型号主机但是要求在韩国生产,因为毕
竟韩国生产的历史悠久。事情发展下去,在船东的邀请下,船厂派出好几个代表前往希
腊。但似乎在船东的热情款待下在船东可能是热情的款待下,双方还是对该问题没有达
成协议。但估计是为了有一点作用,双方在希腊签署了造船合约,只是去把这一个主机
问题加到合约中的“合约有效条文”(Effective Contract Clause)去作为一个先决或者
后 续 条 件 。 众 所 周 知 , 这 一 个 条 文 是 针 对 一 些 像 是 “ 还 款 担 保 ” ( Refund
Guarantee ) 、 “ 履 约 担 保 ” ( Performance Guarantee ) 、 “ 出 口 批 文 ” ( Export
Permit)、“政府批文”(Government Approval),等的要求或手续,因为船厂与船东
如果还没有同意了造船合约是没有办法去申请这些方面的要求或手续。而且同意后还需
要双方签署造船合约才行,因为政府部门或银行是不会在大量的文件证据中看看船东
与船厂到底同意了些什么。由于这种要求或手续有机会申请不到,所以合约有效条文会
去把内容写成是合约有效的先决条件,或/与在合约签署后的一个时限内不能取到就令
签署的有效造船合约自动失效。但在本案例去加上了这一个主机的谈判问题,就有点不
伦不类。在正常情况下,好像船价一样大的问题,如果双方谈不拢就会一路停留在谈判
的阶段而不会进入签署合约的阶段,反正谈判又不会去涉及第三者。一去签署合约,这
是清楚明确不过的已经从谈判阶段越过分水线,令双方有了合约关系。该合约有效条文
的有关方面是如下:
“… (b) if any of the following conditions are not met in the following order (or such other
order as the parties may agree) within Twenty (20) banking days from the date of this
Contract, then this Contract shall be automatically rescinded (unless the party to whom
performance is then next owed agrees otherwise):
(i) agreement between the parties as to the supplier of the main engine described under article
1 (c)(ii), which the parties shall use their best endeavours to reach within ten (10) banking
days from the date of this Contract….”

虽然有点不伦不类与一般的商业合约谈判很不一样,但既然双方都签署了造船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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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只能依照双方的意图或想法,裁定他们已经有了合约关系。只不过这个合约关系还
有一个先决/后续条件,就是如上述节录的条文所说,双方在签署的 10 天内同意主机是
由中国自己制造或是韩国制造。的确双方在这 10 天内是有对这方面进行谈判,但很快
就谈僵了。船厂就不再作出回应,而在 2003 年 3 月 18 与 19 日,伦敦经纪人(BRS)与
中国经纪人(ASI)双方有了重要的两封传真往来。第一封是 ASI 给 BRS,有关内容如
下:
“… after very frank discussion with the yard at length, we think it is necessary to mention
the following points:

B. Main Engine
The Shipyard will agree to import the main Engine Subject to
1. The Buyer shall assist the yard to squeeze the price to the same level as domestic License
Supplier or
2. The Buyer bears the costs of price difference after the shipyard present the Buyer clear
evidence.”

第二个传真是希腊船东通过 BRS 给 ASI 的,内容是:


“We refer to out pleasant conversation of earlier today with Mr Edward Jiang [of the
builders] with respect to the effectiveness of the Shipbuilding Contract. The position under
article 21 can be summarized as follows :
1. In accordance with its terms, the Shipbuilding Contract is today fully effective and has
been since the date of its execution.

b. Article 21(b)(I) – Main Engine. The Buyer will bear the additional costs, if any, arising
from the importation of the main engine from Korea…”。

从这两封传真的往来,看来双方是达成了有关主机的协议。但仲裁庭在 7、8 天以上的开


庭后通过全面地取证,就对此有一定的保留。而这些保留也没有全部在裁决书内显示出
来。例如好像是上述的传真只是经纪人之间的往来,没有船厂与 ASI 的往来。也没有证
据显示 ASI 给 BRS 的传真有抄本给船厂。另是,双方一直为这事情谈不拢,而使用韩
国主机所带来的额外费用要船东承担,船东厂一直就是这个立场。船厂不像会在船价市
场上涨,双方关系恶化的情况下去作出这个同意。船厂大可以一早就同意,或至少大家
高高兴兴在希腊的时候就同意。就算是对这两份 3 月 18、19 日的传真,仲裁庭也觉得有
疑问,并作为重点去在裁决书作出分析,如下:
“166. We begin by pointing out that ASI’s letter if 18 March 2003 was not the kind of letter,
which judging from previous exchanges, Xiamen would have been likely to send if it had
intended to make a firm offer as to the supplier of the main engine. ASI’s letter is stated to
have been the result of an oral discussion with the yard, whereas all previous proposals h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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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n contained in letters or emails sent directly by Xiamen itself. This is not all. When
Xiamen had previously made an offer relating to this very topic, it had embodied the offer in
a formal document requiring the signature of the buyers; see the draft agreement of 7 March
2003 proposing that the supplier should be a ‘Chinese manufacturer under the license of
MAN B & W’. The letter from ASI lacks any formality.
167. Next, the language used by ASI is not entirely consistent with the making of an offer on
behalf of Xiamen. As was pointed out, there is no doubt some uncertainty as to what sums are
included in the phrase ‘The Buyer bears the (costs) of price difference after the shipyard
present the Buyer clear evidence. Does price difference include any sums that might have to
be paid to compensate the Chinese licensees for loss of business? The point however goes
somewhat further. If it was open to the buyers to ‘accept’ the second alternative set out in
ASI’s letter, then logically one would expect that the first alternative solution proposed in the
letter would also constitute an offer open for acceptance. But the first alternative (‘The Buyer
shall assist the yard to squeeze the price to the same level as domestic License Supplier”) is so
uncertain in language and effect that it can hardly constitute more than a proposal open for
further discussion and more detailed elaboration….
170. Finally, the buyers’ letter of 19 March 2003 may be significant in assessing whether they
(and therefore a reasonable person) would have regarded ASI’s letter as containing an offer
open for acceptance. There letter dealt, not just with the supplier of the main engine, but with
several outstanding matters and contemplated that Xiamen should accept the package as a
whole by signing a copy of each letter. When dealing with the main engine, the letters did not
refer to any offer but used different, and slightly more exact language than had been used in
ASI’s letter: ‘The Buyer will bear the additional costs, if any arising from the importation of
the main engine from Korea.’ (The wording goes beyond ‘price difference’ to embrace
additional costs involving yet another area of uncertainty.) Just as Xiamen had proposed a
formal variation of the contracts in its draft agreement of 7 March 2003, so also the buyer
seem to have had in mind that one document signed by both parties required to be executed;
see art 22 para (b). All this is hardly consistent with treating ASI’s letter of 18 March 2003 as
containing a firm offer open for acceptance….”

在高院,Langley 大法官不同意这部分的仲裁员的分析,认为这两份传真构成了一份有
约束力的合约。笔者作为仲裁庭成员之一,无意也不敢去评论这一个判决。笔者也怕自
己会有主观,所以只说在该事实到底真相是怎样,是否船厂真是口头对 ASI 同意了无
条件让步去使用韩国主机,没人说得准。但笔者感觉到三个有经验的仲裁员(包括笔者
是实际操作过造船的业务)花了约 9 天时间聆讯大量证据后得出的结论与感受,就被
高院一位法官花了一天至一天半的时间,什么证据都没有碰过,就去推翻,好像是有
点不科学。如果只有一份文书合约,大家接受这就是双方达成的合约的全部记录,这样
法院去作出与仲裁庭不同解释是有一定的道理,至少这是一直以来英国法院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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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对法律问题有最后发言权。但本案例涉及了大量的部分口头,部分书面的证据,光
是去看书面部分就作出结论恐怕有断章取义的感觉。这尤其是在今天的解释合约 /文件
是强调要去了解整个谈判的背景/语境,恐怕在这一方面应该是听了约 9 天聆讯的仲裁
庭去下结论会更恰当吧。英国法院这一个判决看来不无争议,在相当权威性《Russell on
Arbitration》一书 2007 版之 8-127 段也有提出了以下的批评:
“Construction of an Instrument. However, a recent illustration of a broader approach can
be found in a case (这就是指 Covington Marine Corp v. Xiamen Shipbuilding Industry Co 一
案 ) where the court was prepared to intervene to overturn the arbitrator’s decision that no
binding agreement for the supply of a ship’s engine had been concluded by an exchange of
letters. Relying upon the principle that the construction of a written instrument is a question
of law (or a mixed question of fact and law), the court reviewed the finding of the arbitrators
and overturned it. This case is an extreme example of the application of Section 69. The
judgment conflates the identification of the relevant legal principles and their application to
the facts. There is no suggestion in the judgment that the arbitrator’s understanding of law of
offer and acceptance was incorrect: it is the application to the facts which the courts did not
accept and hence the two stage approach outlined earlier in this paragraph appears not to have
been followed. The decision in Covington is hard to reconcile with that in Plymouth City
Council v. DR Jones (Yeovil) Ltd (2005) EWHC 2356, where the court expressed the view
that the questions as to (1) which documents were incorporated into a contract, and (2) what
dates if any were incorporated into the contract were questions of fact and not law.
On the basis that the court may review questions of construction as potential errors of law, the
court should only interview in the clearest of cases as questions of construction usually have
to be answered against the background of relevant facts and the court will not have heard the
evidence, unlike the arbitra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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