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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违约救济与赔偿

1. 法律对违约的救济

造船合约与其他合约一样是经常会发生或大或小的违约,这就带来违约救济与赔偿的
问题。虽然造船合约例如是像 SAJ 标准格式经常会约定在某种违约下去赔偿一笔议定赔
偿(liquidated damage),但这毕竟针对的是有限情况,通常只是延误交船与其他一些
船舶重要规范说明上的缺陷(如船速、耗油量、载重量等)。显然,它没有去针对其他
没有明示规定的违约。例如是,船厂毁约(repudiation),很可能因为航运市场高涨而
去把建造的船舶转售给其他人,或是船厂没有去合理向进出口银行申请还款担保,又
或是船厂坚持要去把一艘在试航被发现有缺陷的船舶交给船东。倒过来也会是船东因为
航运市场下挫而去拒绝接收船舶,或是无法取得融资而不能支付船价。所以,参与签订
造船合约的人士还是有必要去了解法律对违约救济与赔偿是如何规定。这方面在笔者的
《国际商务游戏规则——英国合约法》第十四章有比较详细的介绍,而笔者也准备专门
针对这个课题而写一本书。所以在本书只去简单的介绍一些原则如何适用在造船合约。

法律上针对违约的救济大致上可以分为以下的四大类:

(一)补偿救济(compensatory remedy)
这是普通法下的救济,即是违约方有赔偿责任去以金钱把无辜方回复到一个合约被履
行的地位,这一个大原则可称为是“复原”。在今天的商业社会,绝大多数合约最终都
是以金钱为目的,而且合约中绝大部分的条文也都可以用金钱去量化,算得出值多少
钱,所以变了这种金钱上的救济也是非常恰当的。有说法是合约方第一个责任就是去履
行合约。但如果不履行,就有了第二个责任即是去作出金钱上的赔偿。如果两个责任都
不去履行,就存在法律要协助执行的问题了。

(二)强迫救济(coercive remedy)
这是衡平法下的救济,主要有两种形式,即履约指令(specific performance)和禁令
(injunction)。前者是由法院命令违约方必须履行合约,后者是由法院命令违约方不准
去做某一些事情。在法院作出了这种命令,如果被告不去理会就会构成藐视法院
(contempt of court)。这是刑事犯罪,在法治社会会有很严重的后果,例如是被囚禁。
而且刑事通常没有时效,所以可以去影响违约方的一生。笔者不久前听说有一位住在大
陆的中国公民因为不去理会英国法院作出的止诉禁令(anti-suit injunction),结果在去
伦敦的时候,于希思罗机场被英国警方拘捕。这也是为什么它被称为强迫救济的原因,
因为后果要比补偿救济(通常是通过金钱实现)严重。在补偿救济下,违约方即使赔不
起或拒绝赔偿,通常也不会变了是刑事犯罪,只会停留在民事的范畴。历史一路发展过
来是原告无法从普通法得到公平的救济,也就是在一些情况下靠金钱赔偿是完全不足
够的,衡平法才会插手做出更恰当的救济。所以,如果金钱赔偿是足够的救济,法院不
会去做出履约指令或禁令。举例说,双方在合约中同意了仲裁条文,但其中一方违约去
在某国的法院起诉。这种违约所带来的损失很难计算,无辜方不能科学的去证明有关的
争议在某国的法院他就败诉,但如果是依照合约去仲裁他就胜诉,与胜诉多少。所以,
对这类违约的救济,通常法院是以止诉禁令去做出救济。这种案件多不胜数,从最早的
一个 The “Angelic Grace”(1995) 1 Lloyd’s Rep. 87 直到近期的 Intermet FZCO v. Ansol Ltd
(2007) EWHC 226 (Comm),West Tankers Inc v. Ras Riumione Adriatica Di Sicurta SpA
(2007) 1 Lloyd’s Rep.391 与 Albon v. Naza Motor Trading Sdn Bhd (2008) 1 Lloyd’s Rep.1。

针对造船合约,由于它也是一种建筑或工程合约,所以履约指令这种衡平法的救济通
常是不会去给与。 法院通常不会作出命令要求例如是一个承建商去履约盖好一幢大楼,
原因有三个,如下:

(1)在无辜方(雇主)还可以找到其他的承建商为其建造大楼的时候,金钱损失的赔
偿通常可以让他得到足够的补偿;

(2)很可能比较难以在履约指令中去准确说出要求承建商必须做什么(比如说履约指
令中说明工程完工的日期,除非遇到不可抗力。但现实中工程经常会有延误而不一定是
不可抗力所造成,毕竟条文本身会宽会紧,或写得含糊,这就会导致承建商违约,并
要作出议定损失的赔偿。可是如果加上了法院的履约指令,发生这种延误就不光是赔偿
议定损失这么简单,而是犯了刑事罪名,除非承建商能够提早去向法院申请改变履约
指令并获得批准。);

(3)要求法院持续不断的监督,看看有关的履约指令是否得到严格的依从。

尽管如此,近年来,尤其是在一些对双方各自的权利义务规定得十分详尽的合约中,
如果以下三个条件都满足的话,履约指令也是有可能可以给与:

(1)合约中详细地规定了各项工作的内容;
(2)金钱损失的赔偿不足够补偿无辜方;
(3)违约方占有要建造大楼所在的土地(Carpenters Estates v. Davies [1940] Ch 160)。

针对造船合约,在同样的道理下,法院一般不愿意作出履约指令。由于造船合约经常会
涉及到英国法院管辖范围外的船厂,法院更加不愿意去给与这种最后无法监督与执行
的履约指令。在 Gyllenhammar & Partners International Ltd. v. Sour Brodogradevna Split
(1989) 2 Lloyd’s Rep. 403 一案中,Hirst 大法官说:
“… A very complex contract requiring extensive co-operation between the parties on a
number of matters, particularly modifications, optional variations, and, perhaps most
important of all, matters of detail (some by no means unimportant) left undefined in the
specification. In my judgement these factors, coupled with the consideration that the work
would take place in a foreign yard, outside the Court’s jurisdiction, would tell strongly against
an order for specific performance being in principle appropriate in the present case.”

在造船合约的情况下,仅在很有限的情况才适用履约指令。如在船舶已经造好,船厂拒
绝交船给船东,法院就比较愿意下令要船厂去交船。但如果船舶还没开始建造或只是建
造了一半,船东向法院申请作出履约指令要求船厂完成建造该船舶,成功机会应该就
是十分渺茫了。

(三)宣示救济(declaratory remedy)
这种救济是去向法院申请要求给一个解释或者说法。它会用在如果双方对合约条文的法
律解释有争议,就可以到法院去申请一个宣示并做出一个权威性的解释。宣示也可以使
用在一些所有权的争议,例如一笔债务是付给转让人或是受让人,因为转让是否有效
有争议。去法院要求一个宣示也有一定程度的强迫性,因为法院作了宣示之后,宣示不
利的一方再也难以有借口不去依照了。

(四)惩罚性救济(punitive remedy)
这是去在违约方作出金钱赔偿以外,还要他去多支付一笔惩罚性的赔偿金额。好像这是
一个刑事诉讼一样。在美国,这种救济比较常见,但是英国却并不提倡。但看来在 1989
年美国阿拉斯加著名的 Exxon Valdez 漏油事件,美国最高院对这方面态度上有了重大
的改变,就是在 2008 年 6 月 25 日,最高院把原陪审团判要惩罚 ExxonMobil 石油公司
的 50 亿 美 元 去 大 幅 度 减 少 为 5 亿 美 元 。 最 高 院 也 说 明 了 惩 罚 性 赔 偿 不 应 该 多 出
ExxonMobil 直接支付给油污受害人的经济损失,即约 5 亿美元。这一来表示在美国发生
油污或其他的重大损害事件,再也不是太可怕的事情。

2. 违约救济的局限

简单说,合约可以分为三大类的条文,就是条件条文(condition)、中间条文
(intermediate term)与保证条文(warranty)。它们的区分很大程度上就是去看他们的
重要性或双方订约的意图。如果它们被违反,受害方可向违约方索赔金钱上的赔偿作为
最恰当的救济是一致的。但在条件条文或重要的中间条文被违反的情况下,法律多给了
一种救济就是让无辜方有一个权利去中断合约。至于中断与否完全是无辜方自己的决定,
而且不论中断与否,他向违约方索赔金钱损失的权利是不受影响的。

索赔金钱上的损失有两个局限,局限之一就是因果关系(causation),局限之二就是
违约方在订约的时候可以合理预见这种损失或损失不能遥远(remoteness)。此外,受
害方也有义务去合理减少损失(mitigation)。
2.1 局限之一:因果关系

因果关系是指违约必须是造成损失的有效或主要原因。无辜方必须要证明如果不是违约
方的违约,他就不会有这一项损失:Banque Bruxelles Lambert SA v. Eagle Star
Insurance Co. Ltd (1995) QB 375。

往往前因是违约,但最后的结果,也就是所造成的损失,两者之间相隔会有一些新介
入的因素,问题就是这些因素会否去打断这一个因果链,导致了最后的损失实际上与
原先的违约因果关系被中断。这些新介入的因素可能是第三方造成或是无辜方自己造成。
如果是无辜方在可以有选择的情况下自己造成,这往往会是更加容易去打断因果关系。
这在造船合约会是船东违约后,船厂不去把基本上已经造完的船舶去在市场转售。这会
是船厂错误认为航运市场会很快好转,但结果是事与愿违,导致损失进一步扩大。这一
来,船东就可以说这扩大的损失他不必负责,因为船厂对市场的估计错误打断了因果
关系。这里可去节录《McGregor On Damages》第十六版之 187 段所说:
“… Where the plaintiff is a free chooser the defendant is much more likely to be relieved of
liability for increased damage resulting from the plaintiff’s act. It is at this point that the
distinction between contributory negligence, remoteness and mitigation becomes most acute.
Since it is here that it becomes most likely that the plaintiff may fail in his action in respect of
the increased damage, it is of great practical importance whether the axe falls by way of
contributory negligence, where the plaintiff can at least recover an apportioned part of his
increased damage; by way of remoteness, where the onus is on the plaintiff to prove the
defendant liable for the increased damage; or by way of mitigation, where the onus is on
defendant to show himself not liable for the increased damage. …”。

针对货物(这包括船舶)买卖,一种经常会发生的因果关系被打断的情况就是无辜方
(例如是买方)在违约的卖方拒绝履行合约去提供货物(在造船合约就是船厂无理的
拒绝去交船给船东),无辜方也接受了毁约。但却不去减少损失在市场买入一艘同样的
船舶(而且想买也买得到),原因是无辜方可能认为市场将会下跌,可以多等一阵去
捡便宜货。但他估计错误,市场非但不下跌而且猛升。也可以是其他原因例如是无辜方
自己犹豫不决而错失良机。这导致了损失扩大,而且扩大的一部分损失表面看来是卖方
毁约造成,但实际上无辜方自己的行为应该是打断了因果关系。

2.2 局限之二:订约时能否合理预见与损失是否遥远

至于违约方在订约的时候可以合理预见这种损失的类别他才需要作出赔偿,这方面的
原则主要的先例是来自 Hadley v. Baxendale (1854) 9 Ex 341。大致的原则是如果违约方
在订约的时候不可以合理预见有这种所谓的特殊损失(special damage),他就不需要
对这一项损失作出赔偿,除非无辜方在订约的时候预先通知了他。例如是承建商订约时
告诉分承建商如果工程有延误,就会导致承建商要去向雇主赔偿十分庞大的金额,因
为该工程十分紧迫与特殊。要求承建商订约时作出这一方面的通知,将来出了事情可去
向分承建商索赔就有了较大程度的公道,因为分承建商是不会知道承建商与雇主之间
的合约内容。例如分承建商收到通知之后觉得风险太大与该工程的利润不成正比,可以
及时决定不去订约或订约也坚持去加上一条限制赔偿责任的条文。也可以是分承建商觉
得可以承担这个风险,但在价格上必须要去提高。更会有可能是分承建商把这一个风险
去转嫁,就是对工程延误去做出足够的投保。在各种不同行业什么是合理或不合理可以
预见,争议性会是很大。随着通讯的发达与知识普遍性的提高,以前被视为是不可预见
的损失(例如是市场损失:The “Heron II” [1967] 2 Lloyd’s Rep. 457)都改为是可以在
订约时预见,这表示今天违约方会面对更多损失类别要去负责赔偿的可能性大大提高。

2.3 局限之三:无辜方有义务去减少损失

这一个局限可以归纳为三个原则如下:

(一)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原则就是无辜方一定要采取所有合理的行动去减少对方违约
带来的损失,否则是不能在一些无辜方可以合理避免但没有去那样做带来的损失得到
赔偿。

(二)这一条原则基本上与第一条十分接近,就是无辜方只要采取了合理的行动去减
少损失,他就可以把所有违约导致的损失去向违约方索赔。只要行动是合理,就不能因
为无辜方不做比做好而受到影响。举例说,无辜的买方在卖方拒绝提供货物后,随即去
市场买入替代货物,整个做法十分合理与高效。但事后诸葛亮发现该货物的市场在稍后
时间突然急剧下跌,变了无辜买方如果不做(即不去市场买入替代货物),等得越久
就越好,替代货物更便宜。但这不能去影响无辜买方的索赔,不能说他不做比做好。

(三)这一条原则是如果无辜方成功采取合理行动减少的损失,利益是归违约方,即
后者可以少赔一些。

无辜方合理减少损失的义务并不高,虽然在诉讼中违约方为了减少赔偿的数额,经常
会提出这一方面的质疑。这也是正路,毕竟稍微有头脑与明智的无辜方都会知道减少损
失是会对自己有好处,毕竟将来的索赔总会有风险与不一定能够百分之百要回来(因
为经常有和解)。这方面可去节录《McGregor On Damages》第十六版之 322 段所说如下:
“Although the plaintiff must act with the defendant’s as well as with his own interests in
mind, he is only required to act reasonably and the standard of reasonableness is not high in
view of the fact that the defendant is admitted wrongdoer.”。

如果想去把无辜方减少损失的责任去提升,在订约自由下,完全是可以这样做。但又是
一个基本道理就是明示条文必须够明确才能超越默示地位。在本书多处提到的同一个先
例 Sembawang Corp Ltd v. Pacific Ocean Shipping Corp (No. 3) (2004) EWHC 2743,有关
这一艘名为“Solitaire”的造船或改装合约,有一条明示条文要求船东有责任去减少损
失费用(the duty to mitigate costs)。在上诉庭的争议是船东把该合约中断后,由于改装
还在半途,船东就把“Solitaire”从新加坡拖带去英国的船厂将工程完成。这一来,就
导致了十分昂贵的索赔,声称是在伦敦有史以来价值最高的海事案件。其中船东索赔的
金额是高达 2.5 亿英镑(原来更是高达 4.5 亿英镑),另加上新加坡船厂的反索赔,也
高达 8,400 万英镑。船厂指船东不应该这样做,应该只去另一个新加坡船厂,把余下的
工程完成,这就可以省得多了。船厂指该明示条文是一个决对定责任,而不光是法律默
示的合理。但上诉庭不同意,说:
“The intention of the parties was to use the words ‘duty to mitigate’ as a legal term of art.
The parties had intended to incorporate into the contract that which was encompassed in the
concept of mitigation under the general law. Therefore, the contractual duty was to be
construed to mean that (船东) could not recover for costs and expenses that were avoidable
by the taking of reasonable steps in mitigation. The arbitrators had correctly decided, on the
fact of the case, that (船东) had not acted in breach of that duty.”

3. 以金钱作为损失赔偿的种类

已经介绍过,“复原”的原则就是以金钱赔偿将无辜方回复到一个合约被履行的地位。
这可去分为以下三个种类的金钱赔偿计算办法:

3.1 期待损失/交易损失(expectation or loss of bargain)

期待损失索赔的主要是针对如果合约被履行的话,无辜方可以合理从该合约中期待赚
取多少利润或利益。这一来,去赔偿这一笔期待损失,就能将无辜方放回一个合约被履
行的地位。例如,甲向乙买入一艘船舶用于营运,乙后来毁约不去交船。如果当时船价
市场上涨,甲的损失是在买入该船舶中得到的利益,即本来可以买入一艘便宜的船舶 ,
如果现在去市场另买入一艘相同的替代船舶,并要多付一笔钱,而这笔钱也就是甲的
期待损失或交易损失。如果甲是需要一段合理时间才能找到一艘相同的替代船舶,而其
间甲也丧失了营运的机会,他应该可以把这段时间估计的营运利润也作为是损失的一
部分。这也是为了去“复原”,让甲回复到该买卖船舶合约没有被违反的地位。

造船合约也是一个建造合约,针对船舶缺陷就经常会涉及去把它修理好。这修理的费用
也就是去把无辜方复原到造船或建造合约没有被违反的地位。但光是修理费用还会有其
他的损失也必须去一并考虑,才能让无辜方复原。这包括是修理期间会带来船舶无法去
营运,导致利润损失或者在期租下被停租。修理费用外还会有其他的额外费用例如是港
口费用,代理费用,船级社费用,检查员费用,等。除了费用外,船舶缺陷也会在发现
的时候导致了事故而令无辜的船东蒙受损失,例如是缺陷带来货损或是海上救助。这根
据“复原”的大原则也应该可以向船厂索赔,除非造船合约另有明示规定去把这些责
任排除在外。

靠修理去复原还会有其他的变数,一种变数就是修不好,导致了光靠修理费用是复原
不了。另一种变数是估计的修理费用十分昂贵,与修妥后的利益不成比例。在后者的情
况是因为船舶缺陷一被发现,而这是船厂的责任,船东就有了诉因可以提出索赔。船东
是不需要等到去真正修好后才去提出索赔,他大可以去根据一个合理估计的修理费用
作为索赔。

这就带来有两种不同的计算期待损失的办法:一种是补救的损失( cost of cure 或


reinstatement cost),这通常就是指修理或更换费用;另一种是价值的降低( diminution
in value),这会适用在缺陷无法修补好的情况下,例如是船舱的舱盖无法密封,最后
导致船舶要改为没有舱盖的油轮。这一来,根据“复原”的原则去提出索赔就会是浪费
了的修理费之外,加上了船舶价值的降低,即一艘散货船与改为油轮之间的差价。

在针对还没有进行修理的情况下,会出现如何确定这两种计算办法哪一种才是适合,
这是因为估计的修理费用十分昂贵,但价值的降低却不存在。这个方面可以举一些案例
会更清楚表示两种办法计算损失会有很大的不同。

第一个案例是在本书第十章第 6.6.2 段中有详细介绍的 Ruxley v. Forsyth (1995) All ER


1936 先例。该先例的详尽案情不在这里重复,只说是有关承建商违约,他为原告建造
的游泳池深度不够,浅了 7 英寸。但这完全不影响游泳池的使用,而该房子的价值也不
会因为有一个浅了 7 英寸的游泳池而有所改变,换句话说也就是不存在价值的降低。但
如果去修理或更换,这涉及了去把有缺陷的游泳池重建,费用高达 2.1 万英镑,这也是
原告所索赔的金额,而这一个金额比原来的游泳池修建合约价格还要高。这一来,虽然
责任方面明确,但去赔给原告这笔费用等于要被告去免费送给原告一个新的游泳池,
而且要加一笔“礼金”。以上分析看来不合理的前提是原告将来不去进行游泳池的重建。
如果将来原告是十分可能甚至一定会去进行重建,而这 2.1 万英镑也的确是合理的修理
费用,就马上变了没有什么不合理了,因为的确是需要这笔钱才能让原告复原。所以,
去判断哪一种适合,其中最主要是法官或仲裁庭是否相信无辜方在判决后会否真的去
进行补救。

要知道,这种情况对船舶也适用,毕竟不少船舶上也会建有游泳池,可能深度或宽度
与规格说明不一样,而船东在接收船舶的时候也发现不了或发现了船厂也拒绝去做出
补救,等。
这种要去判断哪一种的损失计算办法针对造船合约还比较少见,因为涉及的是新船。这
种争议在二手船买卖会是更多,因为涉及了老船,所以有许多的缺陷会是修理费用很
高,但估计不会去修理,赔了给无辜方一笔高昂的修理费就会让他赚一大笔。这方面在
笔者的《船舶买卖法律与实务》一书第四章 16.4 段有谈及,节录如下:

“16.4 违约如何计算赔偿
若是卖方违约,交船时少了一件或多件备件(spare part),这对买方的损失如何计算
呢?这里不容易的地方是在老龄的二手船,它可能多跑一年半年就会被买方转售,很
可能是转售去拆废钢 /废铁。而备件毕竟只为了备用而已,在船级社不强制数量的情况
下(如 ABS),买方大可以没有这备件在船上,到出了事才想办法,顶多损失船期。这
一来,买方若能以此违约向卖方索赔备件的价值(新备件会是很贵),买方会是发一
笔财。这样是类同在 8.6 小段提及的笔者 20 多年前经历的希腊买方盯着一艘老龄船上早
已被卖方废置的 50 吨‘重吊杆’(heavy derrick)要求卖方赔偿估计修理费用。买方都
为了狠狠地敲卖方一笔钱,而钱到手后买方是不会去购入备件或进行修理的。但要知道,
即使卖方是违约,赔偿损失的大原则是‘复原’( restitutio in integrum),不是让受害
方去发财:请看《国际商务游戏规则——英国合约法》一书之第十四章。

这个问题在 The ‘Alecos M’ (1991) 1 Lloyd’s Rep. 120 出现。它是一艘 14 年的老龄船,它


在交船时少了一个备用螺旋桨。责任是明确,问题只在买方可获多少赔偿。买方索赔 20
万美元,这是去另订购一个备用螺旋桨加上运输的总共估计费用。但这已是接近十分之
一的船价,因为老龄船本来就不值钱。

到了仲裁,仲裁庭认为‘买方没有真正意图去补充另一个备用螺旋桨’( The buyers


had not shown a genuine intention to replace the missing spare propeller ),而买方去转售
该船舶不会因为有这个备用螺旋桨在船上可以提高价钱,也即是不影响转售价格( The
resale price of the ship would not have been enhanced by the availability of a spare
propeller),结果裁定买方只可获得 1100 美元的估计废铁价格。

但买方上诉至高院,这裁决被推翻。之后轮到卖方上诉,最终上诉庭支持裁决书。

但所有二手船的卖方也别太高兴,笔者看这一点十分不稳定,今后每一宗案件均会要
看不同事实,仲裁庭相信什么或哪一方的证据与仲裁员自己有否这方面经验。例如买方
能说服仲裁庭他买入的虽是 13-14 年的老龄船,但他有 5 年、7 年计划去营运,故最终
要使用某项备件的机会多于 50:50。又或是他会转船级社,会硬性要求此备件,等等。
反正是,买方只要有技巧去讲故事好了,法官 / 仲裁员休想看得到他的‘真正意图’
(genuine intention)。加上意图完全可去合法改变,故买方收了卖方一大笔钱后公然把
该船舶转售拆废铁,卖方即使知悉又能怎样?有关争议早已是判决了,不能重新再来
审理一次:res judicata。”。
同样的争议也经常会出现在岸上的案件,举例说:

A、在 Radford v. De Froberville (1977) 1 WLR 1262 一案中,案情涉及的是一宗土地买卖


的合约,原告将自己拥有的一块土地的一部分卖给被告并在合约中约定是被告负责建
一堵墙将原告自己仍然拥有的那一部分的土地与卖了给被告的土地分隔开。后来,被告
并没有修建该堵墙,并把该部分土地卖给了第三方。原告向被告索赔修建该堵墙的费用,
因为原告是希望能够建好该堵墙。原告也能够说服法院即使没有该堵墙也不会使该块土
地的价值减损,但是他会把这笔索赔的钱用来建造该堵墙。结果是判原告胜诉。

B、在 Tito v. Waddell (No. 2) (1977) Ch 106 一案中,被告的矿石开采公司同意原告在开


采结束后他将会把土地恢复原状,但是后来却没有这样做。法院认为在该索赔中,原告
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将会用该笔索赔用于将土地恢复原状,所以判决他败诉,而只判
给他一笔金额不高的土地价值降低的损失。

3.2 依赖损失/浪费的花费(reliance or wasted expenditure)

依赖损失是指无辜方依赖合约去为准备去履行或者已经部分履行而花费了的费用,但
对方违约/毁约。以这种损失去索赔适用在期待损失的索赔被认为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支
持的时候,甚至根本没有这种损失的时候(合约并不赚钱),那么就可以索赔依赖损
失。它显然这不是一种经常作为索赔的损失,因为绝大部分合约都会期望有利润,所以
期望损失才是索赔的主流。在现实中,往往是期待损失金额会较大,而相对来说依赖损
失就会金额不高。但不赚钱的合约还是会有,加上如果利润有争议,无辜方就可能去索
赔期待损失,但会去替代的争辩(alternative case),就是如果不成功索赔期待损失,
他就索赔依赖损失,因为他已经为履行该合约花了不少钱,结果却因对方的违约 /毁约
而变了是一场空。

另一种经常见到的犯错会是原告夸大索赔的金额,就是去把期待损失与依赖损失加在
一起。例如是买方开了信用证但卖方拒绝交货。这一来,无辜买方向卖方提出索赔,通
常就会是期望损失,也就是根据“复原”的大原则,如果该买卖合约被履行,也就是
有该货物的供应,他就可以赚多少钱。而如果有关的货物是有市场可供无辜买方去在市
场买入替代货物,期待损失也就会变了是比较高昂的市场价格与合约价格的差价。但买
方开信用证的钱,这一笔以及其他的依赖损失就不能去加在总的损失内。因为买方想赚
取期待损失,这是他免不了要花的费用。所以如果把期待损失再加上依赖损失就会是重
复了,而且这样的赔偿再也不是复原这么简单,而是让无辜方多赚了一笔。所以,去把
期待损失加上依赖损失一并去索赔,最重要是不去重复,也绝对不要对复原的基本大
原则有冲突。
造船合约会出现这种只去索赔依赖损失的情况不多,例如是造船合约不赚钱(船价订
得太低而后来的钢材涨价等因素导致了是一宗亏本的买卖),但会有特殊情况在订约
后船厂为该合约的履行作出了各种安排。但船东随即违约 /毁约,例如是因为融资不成
功而付不出部分船价。这一来,船厂会是如果不能证明有任何期望损失,但船厂依赖该
造船合约而花费掉的金钱与产生的责任,船厂是可以向违约/毁约的船东索赔。

这方面可以介绍的一个澳大利亚先例是 McRae v. Commonwealth Disposals Commission


(1951) 84 CLR 377,案情是被告是一个政府机构,他要去在二战以后把一些澳洲附近
海域的沉船清除,其中是包括一艘油轮,该油轮被指处在新几内亚附近的一个暗礁沉
没或搁浅。被告于是发出投标邀请,要出售该艘油轮,是为了清除该沉船。原告向被告
发出要约,被告随后也接受了该要约。原告于是派出一队人员前去该暗礁寻找该油轮,
但最后才发现原来这艘油轮或者暗礁根本就不存在。原告向被告提出索赔,但在上诉庭,
判是该合约无效,原因是英国《货物销售法》有第 6 条文:“Where there is a contract for
the sale of specific goods, and the goods without knowledge of the Seller have perished at the
time when the contract is made, the contract is void”。在澳大利亚的上诉庭,的确也是这
样判,就是原告与被告之间的合约自始无效(void ab initio)。这其实也是合约法的双
方共同错误(common mistake)的原则,就是双方在没有过错的情况下,于订约时假
设合约标的物的存在去订立合约,但事实上在不久前,该标的物大部分或全部因事故
灭失,而卖方不知道,买方也更加不会知道。这一来,该合约就会是因双方的共同错误
而无效。这方面在笔者的《国际商务游戏规则——英国合约法》第八章第 4 段有详论,而
现实上也会发生,特别在过去通讯不方便的年代,双方去买卖一艘船舶或是一票已经
装在船上的货物,订立合约的时候实际上该船舶已经发生事故或是全损,但买卖双方
却是一无所知。

但该先例最后上诉去了澳大利亚最高院,判是该合约并不是无效。因为该合约的明示地
位是被告向原告作出一个保证,就是有该沉船的存在。这明示地位就超越了法律默示的
地位。最高院也认为英国《货物销售法》第 6 条文不适用,因为该沉没的油轮根本不存在,
这不是该立法所针对的合约的标的物灭失(perish)。而即使撇开合约的明示保证,也
会可以认定被告向原告作出了一个误述或附带保证,即误述或保证有该油轮的存在,
而使原告可以向被告索赔。

但笔者在这里提到该澳大利亚先例主要是针对计算损失方面,以期待损失为准有问题。
首先这样的一艘沉船是根本不存在有可供买卖的市场。所以无法适用 Breach Date
Rule(稍后介绍)。去计算原告真正的利润损失也十分不容易,因为这种交易投机性颇
大。例如该油轮上还剩下多少燃油可供搜集与转卖,找到油轮之后是否能够拆废钢以及
废钢当时的市场价格是多少。许多不确定的因素,都会影响原告的利润。所以,最高院
判原告可以向被告取回合约价款以及因为依赖该合约而产生的依赖损失,即派出一队
人员前去寻找该沉船所付出的花费。
另去一提的是更近期的英国上诉庭先例,Anglia TV v. Reed (1972) 1 QB 60,案情是有
关原告的电视台与被告的演员订立了一个合约。但之后该合约因为被告拒绝演出而中断。
但原告的损失计算有一定的困难,就是电视台无法肯定计算出如果被告履行合约去演
出自己到底会有多少利润。另外原告索赔的依赖损失也有争议,因为部分是在订立合约
之前原告已经花了不少钱在设计费用、导演费用等方面。上诉庭判是原告可以把订约之
前或之后的依赖损失全数向违约的被告取回来,邓宁勋爵是这样说:
“Anglia Television do not claim their profit. They cannot say what their profit would have
been on this contract if Mr. Reed (演员)had come here and performed it. So, instead of
claim[ing] for loss of profits, they claim for the wasted expenditure. They had incurred the
director’s fees, the designer’s fees, the stage manager’s and assistant manager’s fees, and so
on. It comes in all to £2,750. Anglia Television said that all that money was wasted because
Mr. Reed did not perform his contract.

Mr. Reed’s advisers take a point of law. They submit that Anglia Television cannot recover
for expenditure incurred before the contract was concluded with Mr. Reed. They can only
recover the expenditure after the contract was concluded. They say that the expenditure after
the contract was only £854.65, and that is all that Anglia Television can recover.

The master rejected that contention: he held that Anglia Television could recover the whole
£2,750; and now Mr. Reed appeals to this court.

It seems to me that a plaintiff in such a case as this has an election: he can either claim for
loss of profits; or for his wasted expenditure. But he must elect between them. He cannot
claim both. If he has not suffered any loss of profits – or if he cannot prove what his profits
would have been – he can claim in the alternative the expenditure which has been thrown
away, that is, wasted, by reason of the breach. That is shown by Cullinane v. British ‘Rema’
Manufacturing Co. Ltd. (1954) 1 Q.B. 292, 303, 308.

If the plaintiff claims the wasted expenditure, he is not limited to the expenditure incurred
after the contract was concluded. He can claim also the expenditure incurred before the
contract, provided that it was such as would reasonably be in the contemplation of the parties
is likely to be wasted if the contract was broken. Applying that principle here, it is plain that,
when Mr. Reed entered into this contract, he must have known perfectly well that much
expenditure had already been incurred on director’s fees and the like. He must have
contemplated – or, at any rate, it is reasonably to be imputed to him – that if he broke his
contract, all that expenditure would be wasted, whether or not it was before or after the
contract, he must pay damages for all the expenditure so wasted and thrown away. …”。
3.3 复原/不当得利(restitution/unjust enrichment)

以金钱作为损失赔偿的第三种计算办法是与“复原”的大原则无关,所以它只能是适
用在一些非常特殊的情况。这就是无辜方的原告无法证明他有任何经济上的损失,所以
不存在可以向违约方/毁约方索赔期待损失或依赖损失以达到复原的目的。这一来,无
辜方即使胜诉,也只能去赔偿给他一个名义上的损失,这在英国通常就是 2-10 英镑,
可以说是根本不值得去为这些“好处”起诉。但英国法律又不允许无辜方向对方索赔惩
罚性损失(punitive damage),这方面在本书第四章议定赔偿第 5.1 段有详论,所以不
能去以这样的办法取得公道。但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比如是违约方 /毁约方去破坏合
约的承诺以牟利,而破坏的正正是他在合约中承诺不会去做的事。通常在这种禁止性承
诺/协议(negative contractual promise/covenant),无辜方可去向法院取得禁令以阻止对
方的违约/毁约。但时间上会是来不及或其他的原因造成禁令的救济不管用,这就在事
后要考虑金钱赔偿的问题。但已经提到过,无辜方无法证明经济上的损失。这一来,存
在一个问题就是怎样去找出一个公道的救济办法。在好几个重要的先例中,一个办法就
是去通过把违约/毁约方违约/毁约所赚取的利润剥夺,把这笔钱“赔”给无辜方。这些
案例有:British Motor Trade Association v Gilbert (1951) 2 All ER 641 ;Wrotham Park
Estate Co. Ltd v Parkside Homes Ltd (1974) 1 WLR 798;Attorney General v Blake (2001)
1 AC 268;Experience Hendrix LLC v PPX Enterprises Inc (2003) EWCA Civ 323;WWF-
World Wide Fund for Nature v World Wrestling Federation Entertainment Inc (2007) EWCA
Civ 286,等。

其中可去简单介绍 Attorney General v Blake 的贵族院先例,案情是有关被告的 George


Blake 先生,他在冷战时期长期潜伏在英国情报组织的为苏联提供情报,对英国造成了
重大的损失。在事件暴露后,他也就被监禁。长话短说,在 1989 年,他写了一本自传记
述了自己卖国的经历图利。由于无法去阻止他这样做,英国政府就试图去阻止他图利。
而诉因就是他违反了情报组织的雇佣合约,因为合约有他的承诺去保密与效忠。但显然,
英国政府是没有办法根据复原大原则计算出金钱上的损失。到了贵族院,英国政府胜诉,
把 Blake 先生出版的利润赔给英国政府。其中 Nicholls 勋爵说了以下的一些话:
“… I turn to consider the remedies available for breach of contract. The basic remedy is an
award of damages. … the rule of the common law is that where a party sustains a law by
reason of a breach of contract, he is so far as money can do it, to be placed in the same
position as if the contract has been performed, leaving aside the anomalous exception for
punitive damages are compensatory. That is axiomatic. It is equally well established that an
award of damages, assessed by reference to financial loss, is not always adequate as a remedy
for a breach of contract …
All this is trite law. In practice, these specific remedies ( 这是指履约指令或是禁令 ) go a
long way towards providing suitable protection for innocent parties who will suffer loss from
breaches of contract which are not adequately remediable by an award of damages. But these
remedies are not always available. For instance, confidential information may be published in
breach of a non-disclosure agreement before the innocent party has time to apply to the Court
for urgent relief. Then the breach is irreversible. Further, these specific remedies are
discretionary …

These cases illustrate that circumstances do arise when the just response to a breach of
contract is that the wrongdoer should not be permitted to retain any profit from the breach…

My conclusion is that there seems to be no reason, in principle, why the Court must in all
circumstances rule out an account of profits as a remedy for breach of contract. I prefer to
avoid the unhappy expression ‘restitutionary damages’. Remedies are the law’s response to a
wrong (or, more precisely, to a cause of action). One, exceptionally, a just response to a
breach of contract so requires, the Court should be able to grant the discretionary remedy of
requiring a defendant to account to the plaintiff for the benefits he has received from his
breach of contract. In the same way as a plaintiff’s interest in performance of a contract may
render just and equitable for the Court to make an order for specific performance or grant an
injunction, so the plaintiff’s interest in performance may make it just and equitable that the
defendant should retain no benefit from his breach of contract.”

在简单的介绍后可去说明这种损失计算的办法在大部分情况下与一般的违约 /毁约不会
有关系,这包括造船合约。但造船合约也会有特殊的情况,例如在本书第八章交船之第
7 段介绍的 Penarth Dock Company v. Pounds (1963) 1 Lloyd’s Rep.359,就适用了这种计
算损失的办法,请参阅。

4. 造船合约会面对的各种损失

4.1 造船合约有明示规定与法律默示地位之间的关系

SAJ 或者 NEWBUILDCON 本身已经对部分的违约做出明示的规定,这一来明示条文就


超越了普通法默示的地位去计算损失。 例如 SAJ 标准格式去把船厂对交船后的责任写
得清清楚楚,就是在 Article IX (4),说明除了担保修理的修理费以外,其他一概不负责。
有关 SAJ 标准格式去全面豁免船厂的责任,不论是明示或是默示责任(主要是指英国
《货物销售法》中的符合货物描述/规范说明,满意质量与满足特殊用途),这在 The
“Seta Maru” (2000) 1 Lloyd’s Rep. 367 一案有探讨,详见本书第十章第 9 段。这种免责条
文只要写得清楚,在英国法律就完全有效。在 SAJ 的 Article IX (4),它说明的是船厂不
负责船舶的缺陷(defects)与船舶的建造与出售(construction and sale of the vessel)。
这表示船厂如果有其他类别的违约/毁约,是不受到这一条十分广泛免责条文的保障。
例如是船厂毁约不去建造船舶(因为航运市场上涨,但船东不肯去多付船价)或把建
造完的船舶转卖给其他船东,这根本不会涉及船舶的缺陷或建造问题,免责条文也就
不会适用。在 NEWBUILDCON,为了避免有任何疑点,针对毁约这方面更加是有明示
条文去说明在这种情况下合约的免责条文完全不适用。这是在第 37 (e)条文的第二段,
如下:
“In the event, however, that a Party fails to perform the Contract, or unequivocally indicates
its intention not to perform it, in a way which thereby permits the other Party to treat the
Contract as at an end other than under the terms of the Contract, any such claim that the other
party may have shall not be limited or excluded by the terms of this Contract.”

至于在造船合约下,如果毁约的是船东,就更加明确不存在对船东有任何明示的条文
去免责或是减轻责任。这种船东的毁约只要就是在不去准时支付分期付款的船价与拒绝
接收船舶(通常是由于航运市场下跌)。这一来,船厂计算损失就是依据普通法,而基
本的大原则就是“复原”,也就是以金钱赔偿把无辜船厂回复到造船合约被履行的地
位。

其他不属于 SAJ 的 Article IX (4)免责条文所针对的违约类别有很多,例如是针对船东


的供应(Buyer’s supplies):晚了去交给船厂导致船厂在该船舶的建造蒙受时间与费用
的损失(违反了 SAJ 之 Article XVII [1] [d]);或是船东的供应有质量上的问题需要去
更换;又或是船厂针对船东的供应是负有托管人(bailee)的责任,而船厂疏忽而导致
船东的供应损坏(违反了 NEWBUILDCON 之第 21 [b] [i]条文),等。

4.2 明示条文只有部分去针对某一类的违约

注意的是,在 SAJ 之 Article XVII 的最后一段有说明是船东供应晚了交给船厂超出 30


天,船厂就有权力去继续建造船舶,不去理会该船东供应的装配。这明示的规定并没有
去充分针对船东在这一类的违约,因为有情况是船厂有这个权力也适用不了。例如是船
东供应主机,就会是晚了交给船厂很可能是船厂不可能去继续建造船舶,并去以拖轮
进行试航后把一艘没有装配主机的船舶交给船东。这表示在这种违约,还是要以普通法
去针对损失的计算。

另有违约/毁约是没有去以明示去充分针对的例子,表示普通法的默示地位去计算损失
还是适用,可参阅 Stocznia v. Latco (2002) 2 Lloyd’s Rep. 436,该案例在本书第十二章
之 9.3 段有介绍。

另一种造船合约经常会出现是质量的问题,特别是在担保期内发现的问题。这里所涉及
的就是修理费用,而 SAJ 之 Article IX 也有所针对。但看来也是不能完全去替代普通法
的地位。例如它没有针对如果无法修理好的情况,而这不是修理费用的问题会怎么办。
也没有针对修理费用太高与实际利益完全不成比例,赔给船东一大笔钱就很可能让船
东赚了,而船东也不像会去修理。举例说,该船舶的一个游泳池水深比规范说明中浅了
一尺,就会面对 Ruxley v. Forsyth (1995) All ER 1936 先例的争论。

4.3 明示条文没有针对的违约/毁约

其他违约的类别没有去明示针对的有:船舶的设备侵犯其他人的专利与版权(违反了
SAJ 之 Article XVI);或是船厂没有去为船东的供应去投保(违反了 SAJ 之 Article XII
[1]);或是船厂无理拒绝船东提出修改的要求(违反了 SAJ 之 Article V 或
NEWBUILDCON 之第 24 条文);或是船东拒绝接受试航结果但船厂不接受船东提出
的缺陷,坚持交船,并且拒绝以仲裁解决争议(违反了 SAJ 之 Article VI [4]),等。

这一来,针对这些违约又会是以普通法的“复原”大原则去计算损失。例如是船厂针对
船舶的设备侵犯了其他人的专利或版权。无辜的船东在接受船舶后的营运中,遭受了拥
有专利或版权的第三者以法律行动来对付。这就可能逼使船东去支付赔偿给第三者(可
能是通过合理和解,也可能是判决),加上了船舶可能带来的延误与有关行动的律师
费用等。这在“复原”的大原则下,都应该可以去向违约的船厂去提出索赔。

针对船厂或是船东的毁约并导致了船舶根本没有去建造或是交不了船,显然是明示条
文没有去针对损失的计算,这方面是要去根据普通法下的“复原”大原则来计算。这种
毁约会是像船厂在合约的有效合约条文下不去合理向进出口银行申请还款担保而导致
造船合约失效,或是双方达成了造船合约但船厂拒绝去履行(Covington Marine Corp v.
Xiamen Shipbuilding Industry Co [2006] 1 Lloyd’s Rep. 745),或是船厂的严重财政问题,
而被视为是没有能力去完成船舶的建造而构成毁约(Stocznia Gdynia SA v Gearbulk
Holdings Ltd [2008] EWHC 944 [Comm]),或是船厂拒绝交船除非船东多加 500 万美元
的船价而被船东拒绝并接受毁约,等。在这种情况下,去让无辜的船东复原到造船合约
没有被违反的情况,恰当的计算损失就是去根据同样的船舶在造船市场上的价格,这
就是所谓的 Breach Date Rule。但如果是一些特殊船舶没有这一个市场,例如是一艘液
态天然气船,损失计算就会是不同的,这就会是与去其它船厂建造这样一艘船舶的价
格的差价与交船日期将有严重延误所导致的利润损失。反正还是要遵循“复原”的大精
神,并考虑遥远与因果关系的限制。例如是船东利润损失太高,是船厂在订约时无法合
理预见。

4.4 议定赔偿所针对的违约

明示规定损失最主要也是最常见就是议定赔偿(liquidated damage),这在本书第四章
有详论,请参阅。主要就是针对 SAJ Article III 所针对的船速、耗油量、载重量等不符合
造船合约内船厂的规范说明(specification)。在同一个条文中也针对了船舶如果延误交
船,船厂要支付的每天的议定赔偿。在针对交船延误,这等于航次租约中的装卸时间延
误要支付滞期费的道理一样。

但显然议定赔偿不是针对所有不同种类的违约,即使是有关船舶不符合造船合约内的
规范说明。例如在船舶烧焊方面(The “Seta Maru” (2000) 1 Lloyd’s Rep. 367),这种损
失的索赔就根本不是造船合约中规定的议定赔偿有去针对。这一来,除非另有其他明示
规定去针对,损失的计算就会要根据普通法的复原原则了。这会是马上想得到的损失包
括了修理费用,出事与修理期间的船期损失,该问题所带来的其它损失(如船东的货
损赔偿责任因为烧焊问题导致了船舱进水),等。反正这里的局限就变了是因果关系、
是否可以预见与船东是否有减少损失了。此外,也会有争议就是造船合约中的免责条文,
例如是 SAJ 之 Article IX (4)是否适用。但明显的是,议定赔偿就肯定是无关。

4.5 违约一天计算损失的规则(Breach Date Rule)

4.5.1 损失以违约一天的市场价格作出计算,不去管将来会发生的事情的说法

4.5.1.1 货物(包括船舶)买卖的立法

这一个计算损失的说法在《1979 年英国货物销售法》之 50 (3)与 51(3)条有立法规定。


前者是针对买方对卖方的违约(例如是拒绝开出信用证,拒绝接受货物等。而针对造船
合约是船东拒绝作出支付船价或拒绝接收船舶),而后者是针对卖方对买方的违约
(例如是拒绝提供货物或货不对版等,针对造船合约是船厂拒绝履行造船合约 [如
Covington Marine Corp v. Xiamen Shipbuilding Industry Co (2006) 1 Lloyd’s Rep. 745 先
例],拒绝履行选择权协议[如 2008 年 5 月 11 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厦门海事法院([2006]
厦海法认字第 1 号)有关裁决书执行申请的判例一案就是中国马尾船厂给了西方船东 8
艘船舶的选择权],拒绝交船给船东并去转售给其他人,或相关的毁约(例如要求船东
多支付 1,000 万美元才交船)并且被船东接受去中断造船合约。两条条款条文如下:

“50(3) Where there is an available market for the goods in question the measure of damage
is prima facie to be ascertained by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contract price and the market or
current price at the time or times when the goods ought to have been accepted or (if no time
was fixed for acceptance) at the time of the refusal to accept.

51(3) Where there is an available market for the goods in question the measure of damage is
prima facie to be ascertained by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contract price and the market or
current price of goods at the times when they ought to have been delivered or (if no time was
fixed) at the time of the refusal to deliver.”

4.5.1.2 Breach Date Rule 作为损失计算的表面计算规则(prima facie rule)的好处与局


这去以违约一天的市场价格作为标准去与合约价格比较作为无辜方的损失有很大的好
处,就是计算简单与明确。其他重要的好处就是包含了无辜方应该去减少损失的机会以
及这样计算出来的损失毫无疑问是与毁约/违约有直接的因果关系。这特别在预期毁约
(anticipatory breach)更是重要,例如船东订的造船合约是要在 5 年后交船,但船厂一
开始就拒绝履行合约,例如最常见的就是双方争议到底有否成立了最终与有约束性的
合约关系。这种问题在本书合约的订立一章介绍了不少相关案例,例如是 Covington
Marine Corp v. Xiamen Shipbuilding Industry Co (2006) 1 Lloyd’s Rep. 745。这一来,船东
就可以马上接受这一个船厂的预期毁约去中断造船合约,不需要去多等 5 年看看船厂
是否会回心转意去交船。但船东一这样做,他向船厂索赔损失的权利就受到了计算损失
的各种局限。简单去重复介绍几个重要的局限是:

(一)将来索赔的损失必须是与船厂的毁约有因果关系。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无辜方的
船东自己犯错或行为所导致的损失,明明在接受预期毁约的时候市场还是比较低迷,
船东大可以以很有限的损失或没有损失去订下另一个同样的造船合约,交船是 5 年后。
但船东自己犹豫不决而多次丧失良机,之后造船市场的价格节节上升导致最终向船厂
索赔的损失是天文数字。其他会打断因果关系的情况会是千变万化,因为在中断合约后
直到无辜方提出损失索赔之间的一段时间,可能长达 6 年,会发生许多的外来事件,
都足以去打断因果关系。例如是船东在造船合约中断后与他的融资银行出了问题而导致
没有财力去减少损失。

(二)将来索赔的损失必须是在双方订立造船合约的时候可以合理预见,也就是损失
不能是遥远。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无辜船东自己去为还在建造中的船舶作出各种营运的
安排,船厂一旦毁约不去交船,船东向船厂提出这些营运损失的利润,而这些利润是
天文数字。如果双方在订立造船合约的时候,事前船东已经全面告诉了船厂有关建造的
船舶(例如是一艘与海上石油钻探有关的船舶)交船后的营运与可以赚取的庞大利润。
这一来,毁约后船东提出天文数字的损失索赔就不能说是不可预见了。但如果船东没有
去全面告诉船厂,船厂就可以在抗辩损失索赔的时候,提出部分或全部的营运损失利
润是他在订约的时候不能合理预见。这种争议就是根据著名的 Hadley v. Baxendale
(1854) 9 Ex 341。这种天文数字的利润损失并非是罕见,目前在香港法院就已经有这种
诉讼,索赔的损失高达 1.5 亿美元的营运损失。至于被指称毁约的合约标的/约因是相对
低得多(例如造船合约的船价只是 500 万美元),甚至是只有象征性的 1 美元,都不是去
局限损失计算的理由。因为计算损失的大原则是去补偿因为对方破坏合约所带来的损失,
也就是所谓的“复原”,让无辜方回到一个合约被履行的地位。在造船合约而言,起点
就表示了损失计算要去以金钱赔偿把船东回复到船厂依照造船合约准时交船,让船东
可以投入这些营运的安排,并赚取这些估计的利润。如果船厂认为这一个大原则对他不
公道,因为他的造船价格或是约因订得比市场价格低,他大可以在订约时以明示条文
去超越这一个默示地位。例如在造船合约加入一条文说明所有的索赔不能超出合约约定
的船价或是约因。

(三)无辜方(不论是船东或是船厂)有一个义务去减少损失。这虽然不是一个沉重的
义务,因为起点就是认为无辜方不会这么不明智去把损失扩大,毕竟将来索赔总会有
风 险 败 诉 或 是 毁 约 方 倒 闭 : British Westinghouse Co. v. Underground (1912) A.C.637;
Banco de Portugal v. Waterlow (1932) A.C. 452; Dodd Properties v. CanterburyCnaterbury
City Council (1979) 2 All E.R.118。但现实中还是经常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原因可能是无
辜方意气用事,应该做的事情不做。更大的可能是无辜方无能,例如不知所措,很容易
去解决的问题,也会因错失良机而以自己吃亏告终。在千变万化的情况中,举一个例子
就是毁约方去向无辜方作出了一个合理的再要约(re-offer),例如是船厂向船东说:
“我不能履行这个选择权协议去按原来的船价建造 8 艘船,因为在钢材与工资上涨后,
去履行的话船厂肯定会破产。但如果你愿意提高 10%的船价,我愿意去建造。”在当时
的造船市场,船价实际上比约定的原来船价高 100%。但船东还是坚持按照原来船价建
造这多增加的 8 艘船,否则就索赔损失,结果导致无法达成任何协议。问题是在将来的
索赔,损失应该是原来船价( 假设是 1,000 万美元)与当时市场船价( 假设是高
100%,等于是 2,000 万美元)之间的差价(1,000 万美元),或是判船东应该接受船厂
的再要约,就是以 1,100 万美元去建造这 8 艘增加的船舶,但船东没有这样做去减少损
失,所以索赔只能局限在它们之间的差价,也就是 100 万美元?要知道,船厂如果有
责任,去赔偿 1,000 万美元或 100 万美元是有天渊之别。如果加上了其他的诉讼技巧,
例如船厂一早就去把 100 万美元存进法院(如果是法院诉讼)或是作出一个 Calderbank
Offer(如果是香港或者伦敦仲裁),更可以去把昂贵的诉讼费用全部转嫁给只有胜诉
100 万美元的船东,会令船东在扣除了双方的诉讼费用后所剩无几。有关这一方面的法
律,例如是有关“再要约”的先例 Payzu v. Saunders (1919) 2 KB 581,在笔者《国际商
务游戏规则——英国合约法》一书中第 14 章 12.3.2 段有介绍,不去重复。另也可去参阅
Gold Coast Ltd v. Naval Gijon SA (2006) Lloyd’s Rep. 48 的近期先例,在本书第十二章
10.1 段有介绍。

综合以上所讲的几个重要损失计算的局限,就可以看到“复原”的大原则在货物买卖 ,
包括船舶买卖,会带来许多的争议。例如是,船厂对船东的预期毁约是在 2003 年 1 月 1
日,并中断了造船合约,该合约约定的交船日期是在 2004 年 12 月 1 日。当时船东如果
向其他船厂另去订立一个同样的造船合约,应该没有损失,因为航运市场没有什么变
化。但之后航运市场节节上升,船东开始感到恐慌,于是在 2003 年底另去订立一个同
样的造船合约或在市场上向另一个船东买入另一艘仍在建造的船舶,但船价已经涨了
一倍。这显然有主要的因素是船东看错了市场,坐失良机变了是整个损失要毁约的卖方
承担就在因果关系上有很大的疑问了。如果船东去以他在 2004 年 12 月 1 日交船后的营
运利润作为损失的计算,也难免会遇上这些损失是否在订约时可以合理预见与船东为
什么在预期毁约时不去另建造或者买入另一艘同样的船舶去营运,这就可以避免利润
损失。

所以,Breach Date Rule 就因此变了是应运而生,这就是去假设无辜方(船东)面对毁


约就去市场马上或尽早买进同样的替代货物(船舶),并把它与合约船价的差价去向
毁约方(船厂)索赔。至于船东到底有没有这样做就不必去理会了,反正这就是损失计
算的起点或是表面计算规则(prima facie rule)。如果无辜方是船厂,在这一个立法与
普通法规则下也是有同样的做法,虽然在 SAJ 买卖合约下是另有条文作出部分针对,
这是在 Article XI,在本书第十二章有介绍。一适用了这一个 Breach Date Rule,就再也
不存在有损失是否遥远的争议(因为买卖双方都应该知道有关的市场,这方面也有重
要的先例如 The Heron II [1967] 2 Lloyd’s Rep. 457)。也再不存在因果关系是否有中断,
因为在造船合约中断后以市场为准作出计算,时间很短,很少会有外来事件发生去打
断因果关系。至于减少损失的争议更加是不会存在,因为整个 Breach Date Rule 就是去
逼无辜方尽快在市场买入替代货物(船舶)。

此外,Breach Date Rule 还有可以简单与很早去计算损失并让无辜方去提出索赔。否则


无辜方恐怕要去做很多事情后(例如需要去减少损失)并在一段时间后才能计算他真
正的损失,特别是在预期毁约的情况下。而等得越久也会变数越多,导致了因果关系的
局限也有可能出现。

这种损失计算在船舶买卖(这包括了造船与二手船)同样适用,例如在 The “Ile Aux


Moines”(1974) 2 Lloyd’s Rep. 502,涉及了一艘船舶的买卖,合约是在 1972 年 9 月 5 日订
立,交船是在同年 12 月 15 日。但卖方(可以是船厂)没有在当天交船而构成了违约/毁
约,并承认了责任。所以在该案例双方的争议只是在损失的计算。买方(船东)是在
1973 年 2 月 16 日才在市场上买入了另一艘替代的船舶,是一艘同样规格的姐妹船,名
为“Crystal Diamond”,但交船是要晚到同年的 7 月 15 日。买方事后向卖方索赔的损失
计算主要是(一)购买“Crystal Diamond”与购买原来的“Ile Aux Moines”之间的差价,
金 额 为 260,000 美 元 ; 加 上 ( 二 ) 营 运 损 失 , 从 1972 年 12 月 15 日 至 “ Crystal
Diamond”交船日期共 212 天。但承认责任的卖方认为损失计算只应该是以毁约当天的
市场价格为准,也就是在 1972 年 12 月 15 日的市场价格,这被仲裁庭认定为 182,500
美元。而如果买方是在毁约后马上在市场买入,他也不应该有这么多天的营运损失。

但这一个 Breach Date Rule 也不是这么简单,它会涉及许多争议。毕竟,这只是一条表


面计算规则,并非是结论性的规则。例如有关的船舶根本没有市场可去进行买卖,例如
是建造一艘非常特殊的专用船舶,根本没有什么其他船厂可以建造,也没有二手船舶
的买卖,这显然就不适用了。又或是,好像在在 The “Ile Aux Moines”先例,买方尽量
去买入替代船舶,但在 1972 年 12 月 15 日或稍后的时间根本就没有这种船舶在市场上
可以进行买卖。买方想尽办法也只能在 1973 年 2 月 16 日才能买入“Crystal Diamond”。
这一来,Breach Date Rule 是否适用?如果适用的话,会否对无辜的买方不公平,因为
做不到“复原”。

Breach Date Rule 只是一条表面计算规则有权威性的说法作支持:

在 Norden v Andre (2003) 1 Lloyd’s Rep 287 案例中,Toulson 大法官说:

“… Lord Wilberforce in Johnson v Agnew (1980) AC 367 at pp 400-401, this is not an


absolute rule: if to follow it will give rise to injustice, the Court has power to fix such other
date as may be appropriate in the circumstances.

Mr. Justice Robert Goff similarly stressed in measure of damages applied by him in that case
was (as in sale of goods cases under s. 50 [3] and s. 51 [3] of the Sale of Goods Act, 1979)
only a prima facie rule.

Mr. Gruder, Q.C. for Norden ( 原 告 ) accepted (rightly in my view) that he could not
distinguish the present case from The Elena D’Amico by reference to the nature of the
contract. But he submitted that there were particular reasons on the facts of this case which
would make it unjust to apply the normal measure of damages which I have been
considering.”

Breach Date Rule 不好的地方是它不一定与无辜方真正的损失挂得上钩,因为这样计算


出来的损失只是一个假设。所以,如果无辜方是在违约的半年一年后才去买入替代货物,
看当时的市场,无辜方会是比根据 Breach Date Rule 付出更高或是更低的价格,这一来
就让无辜方得利或是赔偿不足。另一个例子是无辜方如果是买方,他也把这票货物私下
转售了,可能很赚钱。但如果卖方违约而导致了买方再也无法去转售,无辜的买方就会
丧失这一笔利润,很可能是根据 Breach Date Rule 计算,不足去补偿。相反,如果分合
约本来就不赚钱,该合约本来就订得不好。这一来,买方根据 Breach Date Rule 计算的
损失就可以赚钱。而违约的卖方不能因此去要求 Breach Date Rule 计算的损失必须去减
少。这在《McGregor On Damages》第十六版之 266 段有介绍如下:
“… A profitable sub-sale which fails through the breach is often not allowed to augment the
damages because it is not within the contemplation of the parties, while conversely an
unprofitable sub-sale which is carried through despite the breach cannot, if outside the
parties’ contemplation, reduce the damages measured by a notional loss in market value.”。

由于 Breach Date Rule 只是一个表面规则,所以它就会带来很大的弹性,包括法官或者


仲裁员认为用这个表面规则进行损失计算会带来不公平,就会改用其他的方法计算真
正的损失。它的弹性也包括法官或者仲裁员即使是去适用这个表面规则,也会有所偏离,
例如说以违约一天的市场价格为准不公平,因为现实中做不到,而是会采用隔 1/2 星期
后的市场价格计算,又或者是用一段时间内的平均市场价格。但为了稳定,只要是有市
场,法官或仲裁员应该会尽量适用 Breach Date Rule,而避免去偏离。在最近贵族院的
The “Golden Victory” (2007) 2 Lloyd’s Rep 164,也是因为多数的意见判了去偏离 Breach
Date Rule 而导致该先例引起颇大的争议。反正这又是去追求稳定与个别案件的公平之
间所产生的矛盾。在现实中,无辜方会在对方违约一天马上就去市场买入或者是出售,
并且成功完成,实际会发生的机会会是不多。绝大多数的情况,无辜方是会拖拖拉拉,
即使会去买入或者是出售,也会隔一段时间,甚至没有这样做。这就表示看市场的走势
是升还是跌,无辜方真正的损失会比假设性的 Breach Date Rule 计算出来的损失或多或
少,所以产生很多这方面的争议。而无辜方最惯常用的技巧是他在违约后他的行动是怎
么合理与所导致的真正损失是如何难以避免,务求说服法官或者仲裁员去偏离这个
Breach Date Rule,判给他更大的一笔真正损失。

4.5.1.3 普通法有同样的说法

这 Breach Date Rule 适用在许多的情况,例如是造船合约(船舶本来也是一种货物)、


租船合约、房屋买卖、汽车买卖、股票买卖,等,因为该《1979 年英国货物销售法》的地
位也就是普通法地位。考虑到西方国家本来就是市场经济,所以以这种方法来计算损失
是非常普遍的。

举例说,这是在 The Elena D’Amico [1980] 1 Lloyd’s Rep 75。案情涉及的不是承租人提


早还船的毁约,而是船东去在一个 3 年期租中只过了 14 个月就提早撤船的毁约。Goff
大法官是这样说:
“If, at the date of the breach, there is an available market, the normal measure of damages
will be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contract rate and the market rate for chartering in a
substitute ship for the balance of the charter period. If however the time charterer decides not
to take advantage of that market, then, generally speaking, that will be his own business
decision independent of the wrong; and the consequences of that decision are his. If he judges
the market correctly, he reaps the benefit; if he judges it incorrectly, then the extra cost falls
on him.”

遵循着这个先例去适用违约一天计算将来损失的所谓 Breach Date Rule 有 Johnson and


Another Respondents v Agnew (1979) 2 WLR 487.(房屋买卖);The “Wave” (1981) 1
Lloyd’s Rep 521. (租约);The “Noel Bay” (1989) 1 Lloyd’s Rep 361.(租约);North
Sea Energy Holding NV v. Petroleum Authority of Thailand (1999) 1 Lloyd’s Rep 483.(原
油 买 卖 ) ; The “Seaflower” (2000) 2 Lloyd’s Rep 37. ( 租 约 ) ; Kaines (UK) Ltd v.
Osterreichische Warrenhandelsgesellschaft Austrowaren Gesellschaft m.b.H. (1993) 2
Lloyd’s Rep 1.(原油买卖);Jamal v Dawood (1916) 1 AC 175 与 Bear Sterns Bank plc v.
Forum Global Equity Ltd. (2007) EWHC 1575 (Comm) (股票买卖);Norden v Andre
(2003) 1 Lloyd’s Rep 287.(金融衍生工具),等。因此,Breach Date Rule 不是只适用在
货物买卖(因为有立法规定),在普通法也是有同样的说法,这可去节录 Treitel 教授
在他所著的《The Law of Contract》第十版之 896 页有针对预期毁约的损失计算,如下:

“Where the injured party does accept the breach, he can start his action before the time fixed
for performance; but the principle of assessment by reference to that time applies even in this
type of case. If the action comes to trial before the time fixed for performance, the damages
will therefore necessarily be speculative, as they will be based on forecasts or guesses as to
future market movements. But where the injured party accepts the breach, the principle of
assessment by reference to the time fixed for performance is subject to an important
qualification: his damages will be reduced if, after accepting the breach, he fails to take
reasonable steps to mitigate his loss. Under this rule, the injured party may, and if there is a
market generally will, be required to make a substitute contract; and his damages will be
assessed by reference to the time when the contract should have been made. This will usually
be the time of acceptance of the breach (or such reasonable time thereafter as may be allowed
under the rules stated above)…”

只要在市场上有替代的货物(例如是船舶,特别是指一些标准型的散装货船或油轮)
或者可租用的船舶(针对租约的毁约)或股票买卖,就可适用。

4.5.1.4 在期租合约下延迟还船的情况,根据租约计算最后日子至实际还船日子这段时
间的市场差价

在航运的期租合约,经常会发生的是延迟还船,因为在最后的航次中很容易就会遇上
一些意外事故,例如在航次中因为坏天气而导致船舶速度减慢,或是卸货因为下雨而
停顿。针对租约而言,承租人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是违约,因为他在租约内有一个严格的
责任去准时还船:The “Peonia” (1991) 1 Lloyd’s Rep 100。这里与造船合约下船厂承诺船
东交船日期也是同样的法律地位,本身是一个严格的责任。

针对这种违约,虽然经常发生,但租约通常没有去以议定赔偿去针对损失的计算。已经
有过不少先例说明了计算的办法就是在最后日子直到真正还船日子,也就是延迟的这
段时间,去把较高的市场同类船舶的租金与较低的租约租金之间的差异去乘以延误的
日 子 , 可 以 说 这 方 法 是 非 常 容 易 计 算 。 这 些 先 例 有 : Watson Steamship Co v.
Merryweather & Co (1913) 18 Com Cas 294. ;Meyer v. Sanderson (1913) 108 LT 428. ;
The “London Explorer” (1971) 1 Lloyd’s Rep 523. ; The “Dione” (1975) 1 Lloyd’s Rep
115.;The “Johnny” (1977) 2 Lloyd’s Rep 1.;The “Black Falcon” (1991) 1 Lloyd’s Rep 77.
与 The “Gregos” (1992) 2 Lloyd’s Rep 40。以下去节录其中小部分上述先例中大法官的有
关说法:

在 The “London Explorer”,Morris 勋爵说:

“a charterer would be liable to pay hire at the contractual rate to the time of actual redelivery
and in addition (if the current rate exceeded the contractual rate) to pay damages in respect of
his failure to redeliver within a reasonable time.”

在 The “Dione”,Denning 勋爵说:

“If he does not do so – and the market has gone up – he will be bound to pay the extra. That
is to say he will be bound to pay the charter rate up to the end of the stated period and the
market rate thereafter, see Watson v. Merryweather.”

在 The “Peonia”,Bingham 大法官说:

“… was entitled to payment of hire at the charter-party rate until redelivery of the vessel and
to damages (being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charter rate and the market rate if the market
rate is higher than the charter rate) for the period between the final terminal date and
redelivery.”

在 The “Gregos”,一审的 Evans 大法官说:

“the charterer does commit a breach of contract by failing to redeliver at the end of the
charter period and is liable in damages, if the market rate exceeds the charter rate, as well as
for hire until redelivery takes place.”

这种方式计算租约延误交船的损失最近受到了冲击,船东试图以他真正的损失(例如
是晚了还船而错过了下一个租约的销约期而被压价或是取消合约,导致庞大损失)去
向承租人索赔。但最后还是在贵族院被改变过来,维持一直以来接受的计算方法,该先
例是 The “Achilleas” (2008) 3 WLR 345。

去比较市场同类船舶的租金去计算延迟还船损失肯定是比较肯定与容易计算,但也不
是说毫无难度,其中什么才是市场租金?市场租金会根据不同的还船与交船地点与期
租的长短而在同一时间有不一样的金额。例如:
(1)从英国到印度的航次期租(TCT),租金高达每天 35,000 美元;
(2)英国----印度----英国的往返期租(round voyage),租金每天 30,000 美元;
(3)两年的期租合约,租金是每天 27,000 美元。

而原来发生违约的两年期租合约的租金是每天 15,000 美元。法院存在一个相似的判例


The “Johnny”40,认为应该采用市场两年的期租合约,也就是 27,000 美元减去 15,000
美元等于 12,000 美元再去乘以延迟的天数即可得出损失数额。法院的理由是根据一个对
等原则(like must be compared with like),换言之,原来的租金是根据一个两年期租
合约条件而订立的,而所谓的市场租金亦只能采取一个对等条件(即是同样两年期租
合约)为标准。船东当然哇哇大叫,因为若承租人不坚持要多走此“非法航次”,而在
英国就还船给船东,他就可以自己去缔结那一个租金高达每天 35,000 美元的租约去印
度。 但现在的情况,船舶到了印度却只能拿 27,000 美元租金,还船时已大大超出租约
最后日子,岂非每天损失 8,000 美元?事实就是这样,若船东任由承租人多走一次“非
法航次”,到头来损失的是船东,表面上承租人会赔偿超出租约最后还船日子的损失 ,
但这赔偿可能不足。

注意的是,The “Johnny”先例只是上诉庭的多数意见,而 Denning 勋爵是认为承租人赔


偿应该是去比较 TCT 的每天 35,000 美元,说:

“In either case the amount would be assessed at the market rate then ruling for a time charter
trip for a voyage at that time. That is for a time charter for the period of time occupied by
such a voyage based on spot rates for the voyage charter but adjusted to a time charter basis.
That would be obviously fair and just. The charterer by sending her on that last illegitimate
voyage would have received the high market rate then prevailing and should pay damages
based on that rate for that voyage.”

在 The “Johnny”先例设立的大道理最近在一个伦敦仲裁:LMLN No. 557 再次被确认。


虽然在这个案件,租约的租约期很短(所以“对等”的租金相当高)而船舶迟了 80 天
还船,但仲裁庭照样容许船东索赔整个 80 天的差价。

本段以上的内容主要是节录杨大明先生《期租合约》一书的部分内容,应该与造船合约
关系不大。但笔者还是去一提来显示这个 Breach Date Rule 在不同情况下的变化。

4.5.1.5 简单计算的好处

有很多货物(石油、主要的农产品、矿石)都会有市场报道每天的价格,一去明确了以
哪天的市场报道价格为准,再去比较买卖合约的货物价格,马上可以得出损失的数字。
这可以避免许多争议,例如在卖方不去交货,无辜的买方认为当时的市场会下跌,故
不去在市场买进替代货物,想等待去捡便宜货,但结果事与愿违,市场不跌反涨,导
致原来的不交货损失进一步扩大。也有可能是买方在失去了毁约卖方的货物,再也不去
买进替代货物,例如是不急于需要或者资金短缺无法在市场上涨的情况下去买替代货
物。反正,千奇百怪的事情都会发生,令无辜的买方的损失变得更大或者是更小。这就
这就无可避免带来了损失局限的争议,特别是特殊损失(special damage)或者是遥远
之争(remoteness),因果关系(causation)与减少损失(mitigation)的义务。针对第
一种争议,随便举一个例子就是无辜的买方订了一份分销合约,并承担了如果在不交
货情况下的重大责任。这样一来,如果要违约的卖方承担这个分销合约的责任(这毕竟
是无辜买方的真正损失),卖方就会觉得不公道,因为他在订合约的时候根本不知道
存在这么一个分销合约与它的重大责任。至于第二种争议,会是无辜的买方自己想去投
机或缺钱等可能被说成是打断因果关系的新原因。

所以,为了能够简单地计算损失,法律要求无辜方去减少损失,避免遥远与因果关系
的争议等原因,就有了这个 Breach Date Rule。笔者多年前(大概是在 1980 年代)处理
过一个案件就可以充分显示以这个计算方法可以很简单的解决争议。案情是有关中国大
陆的最后买方通过香港的中资公司向美国的一间跨国的机械制造商以 C&F 价格买入 12
万吨食糖。该美国公司并不是食糖的供应商,他们会有食糖出售是因为要把机械出售给
南美及世界上的一些外汇短缺的国家,他们无法支付美元,只能以农产品(包括食
糖)交换。所以,这一家美国公司去成立了一个处理农产品交易的部门,去把这种物物
交换得来的农产品在市场上转售。但在中资公司与该美国公司订约后,食糖的市场价格
急升。结果在中资公司为第一个航次的 2 万吨食糖开出了信用证后,美国公司迟迟不肯
付运,导致信用证的有效期一再延长,最后美国公司明言不会交货。这也等于是毁约,
中资公司虽然没有去接受毁约,但反正行动上也等于是接受了,因为中资公司向美国
公司提出损失索赔与要求双方的谈判作出最后的和解(full and settlement)。但对该损
失索赔的计算,该中资公司是去把开信用证与延期的费用,加上他把 12 万吨食糖转卖
给中国大陆公司可以每吨赚 8 美元的利润损失,总共是约 100 万美元。反正,当时市场
价格上涨的速度是远远不止,估计 12 万吨食糖的差价会是 1 千 5 百万美元以上。但美
国公司也不知道真的不懂得把握机会还是要欺负人,要求中资公司给各种的证明,包
括中国大陆的转售合约。反正,这样拖拖拉拉过了 9 个月之后,该中资公司与笔者接触。
笔者看了没有几份文件的档案,内中还有一些带有违约时相关食糖市场价格的报纸复
印件,很快就告诉中资公司的朋友他们应该可以索赔 1 千 5 百万美元以上,而且这个
计算是简单不过,几乎毫无争议。笔者也告诉他这是近年见到的最好的案件,因为对方
是一家庞大的跨国公司,完全赔得起这一笔钱,而且买卖合约有一条伦敦仲裁条文,
只要仲裁员委任得恰当,会相对令判错的机会降到很低。记得我的朋友也十分高兴,因
为当时经济低迷,1 千 5 百多万美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接下来就开始产生了令人气
馁的发展,就是笔者的朋友向单位领导汇报之后,笔者就被叫去该中资公司与领导解
释。笔者本来还以为会得到夸奖,但事与愿违的是得到的却是一场训言。大致上是说做
人不能贪心,公司真正的损失只有 100 万美元,不应该向美国公司索赔 1 千 5 百多万美
元,而且他也不愿意去介入一场漫长与昂贵的诉讼。笔者想办法去解释,即使该中资公
司目前看来只有 100 万美元的损失,但潜在的损失的确是 1 千 5 百多万美元。这是因为
美国公司对中资公司毁约的同时,中资公司面对中国大陆的最后买方同样是因为他交
不出 12 万吨食糖而毁约。显然,中国大陆的买方损失就是比市场价格便宜了的 1 千 5
百多万美元的 12 万吨食糖。但该中资公司领导豪言壮语地说中国大陆的买方不会也不
敢向他们提出 1 千 5 百多万美元的索赔,所以不会存在这种潜在的损失。笔者又换了另
一种解释,就是说明这个 Breach Date Rule 以市场价格计算的合理性,与贪心与否无关。
因为当食糖市场上涨远高于每吨 8 美元的时候(这是中资公司自己所赚取的差价),
美国公司只要赔偿那每吨 8 美元的差价,而其余的市场差价全都是他赚取,那么这岂
非是在鼓励卖方更多去毁约/违约吗?但可惜笔者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该领导,被迫只能
向美国公司追索 100 万美元的损失。结果发生了笔者一生人处理得最快就成功收到索赔
金额的一宗案件,就是在几天后与该美国公司的代表会面,当时该美国公司领导带同
他公司的律师,而笔者就带同英国权威的《McGregor On Damages》,其中复印了说明
Breach Date Rule 的那一章给美国公司。在短短的会议中,笔者很简单的向美国公司的
领导与律师“晓以大义”,就是如果他们不掌握这个黄金机会马上付出这 100 万美元
以取得最终的和解的话,笔者就已经有指示开始伦敦仲裁。一开始伦敦仲裁并要提出正
式的索赔请求,就再也没有理由以一种错误的方法计算损失,而是要变成索赔 1 千 5
百多万美元的正确计算。到那时,再也回不了头了。结果在这短短的会面后的第二天,
该美国公司签发的 100 万美元左右的支票就被送到笔者的办公室。

从上述的例子可见,如果以 100 万美元的损失来计算赔偿的话,对证据的要求反而更


高,因为美国公司要赔出该损失的话也需要证据来支撑,例如分销合约的价格已明确
每吨 8 美元的利润损失。以 Breach Date Rule 来计算的话,就只需要知道违约当时市场
价格(这是公开资料),这样对食糖这种货物就简单多了。

4.5.2 不适用 Breach Date Rule 情况

4.5.2.1 不适用 Breach Date Rule 情况之一:特别制造的货物

独一无二或特别制造的货物一般就不会有市场,例如没有人会说名画蒙娜丽莎会有一
个可供买卖的市场。这在造船合约也是一样,虽然绝大部分在中国所造的散装货船或油
轮有市场,但会有一些专用与特殊的船舶是没有市场。Benjamin 在《Benjamin’s Sale of
Goods》一书之第六版中 16-063 段说:

“It is most unlikely that there will be an available market where the goods in question have
been (or were to be) specially manufactured to suit the particular requirements of the buyer:
the chance of resale of such goods within a reasonable time after the breach is too limited and
fortuitous.”
在 The “Baltic Surveyor” (2001) 1 Lloyd’s Rep 739 先例中(案情稍后介绍),与“Baltic
Surveyor”这一艘游艇同时沉没的浮桥显然是独一无二而没有可供买卖的市场的。这一来,
就要去计算它实际的价值了。估计这个浮桥要重新建造需要 6 万英镑,而这些浮桥估计
寿命是 50 年。至于出事的浮桥已经是很残旧而且有严重的腐蚀,并需要塞入塑料填充
物来帮助浮起。Colman 大法官接受这沉没的浮桥顶多只剩 8 年寿命,而估计一个新的
浮桥,50 年寿命太长,30 年寿命的话就比较接近。所以,Colman 大法官根据这样去折
旧,从 6 万英镑的建造价格减少为 1 万 6 千英镑,也就是要赔出给浮桥所有人的价格。
这样计算损失就是与 Breach Date Rule 无关,因为浮桥没有市场去比较。

一般的岸上建造合约都不会适用这个 Breach Date Rule,在 Mertens v. Home Freeholds


Co (1921) 2 KB 526,涉及了一个房屋建筑,但屋顶就没有准时完工,是雇主自己在
2 、3 年后去完工的。在上诉庭,一审的根据市场差价的判决被推翻,Sterndale 勋爵说:
“They (指一审法院 ) have treated the contract as if it were one for the sale of goods and
have held that the measure of damages is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market price of the day
of what the plaintiff ought to have had and what they got. In my humble opinion that is an
entirely wrong way of looking at the contract. There is no contract to deliver goods, and there
is no market price for a roofed house.”

但已经多次提到过,造船合约不光是一个建筑合约,也是一个买卖合约: Hyundai
Heavy Industries Co. v. Papadopoulos and Others (1980) 2 Lloyd’s Rep. 1 ; Stocznia
Gdanska S.A. v. Latvian Shipping Co., Latreefer Inc. and Others (1998) 1 Lloyd’s Rep. 609。
所以,针对造船合约的违约/毁约,只要有市场可去作出比较,Breach Date Rule 应该还
是适用。

4.5.2.2 不适用 Breach Date Rule 情况之二:分销合约带来的真正损失

货物买卖是经常有分销的情况发生,遇上卖方毁约/违约(例如是由于市场价格上涨而
拒绝供货,或者是提供的货物是货不对版等),买方就会对他的分买方(sub-buyer)
同时毁约/违约。理论上,即使遇到这种情况,根据 Breach Date Rule,买方应该马上在
市场上买入此替代货物,再转卖给他的分买方以履行他在分销合约下的责任。而这样做
的损失(因为市场价格上涨了)将来就可以向毁约/违约的卖方索赔。这在 Kwei Tek
Chao v British Traders and Shippers Ltd (1954) 2 Lloyd’s Rep 114 中,Devlin 大法官说:

“It is perfectly true that the defendants knew that the plaintiffs were merchants who had
bought for sub-sale, but everyone who sells to a merchant knows that he bought for re-sale,
and it does not, as I understanding it, make any difference to the ordinary measure of damage
where there is a market. What is contemplated is that the merchant buys for re-sale, but if the
goods are not delivered to him he will go out into the market and buy similar goods and
honour his contract in that way. If the market has fallen, he has suffered no damage; if the
market has risen the measure of damage is the difference in the market price.”

但现实的问题就是,会去这样做的无辜买方是绝少的。一种做法是,任由分买方自生自
灭。理论上,分买方如果有同样的责任就应该是他在市场上买入货物,然后由他来向买
方索赔,买方再向原卖方索赔,这样一层层的往上索赔,但是都是根据 Breach Date
Rule。可惜的是,这个理论必须有很多的假设,例如是假设 2 个或多个有关买卖合约都
是适用英国法,判决都是由同一批法官或者是仲裁员作出,可以有一个稳定计算损失
的结果,等。这些假设很多时候都是不能成立的,这就会导致 Breach Date Rule 得出的
损失计算与真正的损失可能会差异很大。举例说,分销合约适用非英国法,没有 Breach
Date Rule 的说法,这导致在分销合约的诉讼下,分买方可能可以索赔到一大笔真正的
损失(反正与违约时市场价格不一样),夹在中间的买方自然会向原卖方索赔或要求
补偿的金额就是他在这分销合约下赔的大笔钱加上他分销的利润,认为这就是最公平
的计算方法,而根据 Breach Date Rule 就赔偿不足与不公平了。

有关这方面有的先例是 Slater v Hoyle (1920) KB 11,这是关于棉衣买卖,但卖方出售


的是次品。法院判的损失计算是如果在交货的时候货物是质量良好的市场价格与真正提
供的次品的市场价格两者之间的差价,而有关分销合约的其他损失不予考虑。在这个案
例中,看来是卖方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分销合约的存在。

但后来就有一连串的案例说到如果双方在签订原买卖合约时,大家是知道有这个分销
合约的存在,就可以甚至是应该在损失计算的时候一并考虑。在 Biggin & Co. Ltd v
Permanite Ltd (1951) 1 KB 422 中,Delvin 大法官说:

“If … a subsale is within the contemplation of the parties, I think that the damages must be
assessed by reference to it, whether the plaintiff likes it or not.”

在 The “Heron II” (1967) 2 Lloyd’s Rep 457 中,Pearce 勋爵说:

“Additional or ‘special’ knowledge … may extent the horizon to include losses that are
outside the natural course of events. And of course the extension of the horizon need not
always increase the damages; it might introduce a knowledge of particular circumstances, e.g.
a subcontract, which show that the plaintiff would in fact suffer less damage than a more
limited view of the circumstances might lead one to expect.”

同样,在 Kwei Tek Chao v British Traders and Shippers Ltd 中,Devlin 大法官持同样的
看法:
“There are, of course, cases where that prima facie measure of damage is not applicable
because something different is contemplated. If, for example, a man sells goods of a special
manufacture and it is known that they are to be re-sold, it must also be known that they cannot
be bought in the market, being specially manufactured by the seller. In such a case the loss of
profit becomes the appropriate measure of damage. Similarly, it may very well be that in the
case of string contracts, if the seller knows that the merchant is not buying merely for re-sale
generally, but upon a string contract where he will re-sell those specific goods and where he
could only honour his contract by delivering those goods and no others, the measure of loss or
profit on re-sale is the right measure.”

最 近 的 相 关 案 例 是 Louis Dreyfus Trading v Reliance Trading Ltd (2004) 2 Lloyd’s Rep


243。案情是在 2001 年 8 月 10 日被告 Reliance 与原告 Louis Dreyfus 订立一个 7,000 吨白
糖 的 C&F Banjul 的 买 卖 合 约 , 价 钱 是 每 吨 257.43 美 元 , 付 运 是 “ per m.v. Dawn
currently discharging at Banjul”。看来,这个买卖合约是在船舶已经到了卸港才签订的 。
而较早前,Reliance 已经与另一家公司,可称作分买方的 Boule,签订了 5,000 吨白糖
的买卖合约,价钱是每吨 290 美元。

现在回去 Reliance 与 Louis Dreyfus 的买卖合约,双方在谈判的时候 Louis Dreyfus 坚持


要求 Reliance 把 7,000 吨白糖全部买下。可能也是由于这个原因 Reliance 后来与 Boule
也签订了一个追加协议(addendum)去多加 2,000 吨白糖,但价钱就要打折,变为每
吨 253 美元(这个是比 Reliance 向 Louis Dreyfus 买入的价格低,是亏本生意)。而
Reliance 与 Louis Dreyfus 订约的时候双方都知道有这一个分销合约的存在。

到了 2001 年 8 月 17 日,Boule 支付给 Reliance 3,000 吨白糖的价格(根据每吨 290 美


元),而 Reliance 也同时支付给 Louis Dreyfus 3,000 吨白糖的价格(根据每吨 257.43 美
元)。而船舶也在 Banjul 开始卸货,到了 8 月 29 日在 3,000 吨还没有卸清的情况下就受
到了干预,这干预是有一位第三者名为 Madi 在当地的赞比亚法院取得一份禁令,声称
他与 Louis Dreyfus 有一份独销合约(exclusive contract),即所有在 Banjul 的白糖只能
卖给他。这一份禁令是到了 9 月 27 日才解除,而船舶是到了 10 月 12 日才能够卸清这
3,000 吨白糖。期间,Louis Dreyfus 一直逼 Reliance 接受剩余的 4,000 吨白糖,但由于
Banjul 的白糖市场下跌,变为每吨 224 美元(双方同意这个是当时的市场价格) ,
Reliance 不肯要这 4,000 吨白糖,除非 Louis Dreyfus 肯减价。结果双方谈不拢,导致事
后 Louis Dreyfus 将装有这 4,000 吨白糖的船舶开去另一个港口 Lobito 出售给另一买方,
并向 Reliance 索赔该 4,000 吨白糖的损失与船舶“Dawn”严重的滞期费。

这里就涉及了责任的问题,可去简单的分析或者推测,因为该案例没有详细的报道 。
Louis Dreyfus 认为他没有违约,因为没有这个独销合约的存在,而法院的禁令是乱来。
这一来就变了受到法院禁令的延误应该就是等同政府的干预或其他不可抗力的事件,
会是买卖合约内的免责条款条文可以对 Louis Dreyfus 作出保障。由于当时事件发生时已
经在卸货中,所以这种延误也不像是过了付运日期,光是延误不会算是违约,更不要
说违反的是条件条款条文可以让 Reliance 去中断合约,而可以不接受这 4,000 吨白糖。
而 Reliance 提出的抗辩是他可以去中断买卖合约,而理由就是 Louis Dreyfus 违反了
《1979 年英国货物销售法》的 Section 12 (2) (a)与 12 (2) (b)中的 2 个默示条款条文:一个
是提供的货物不能有任何的债务(charge or encumbrance);另一个是买方可以宁静地
占有这些货物(quite possession of the goods)。Reliance 并向 Louis Dreyfus 反索赔他的
损失,就是买卖合约下每吨 257.43 美元与最终可以提供货物时的市场价格就是每吨
224 美元的差价,再乘以 4,000 吨白糖。在仲裁,被裁定 Louis Dreyfus 的确是违反了独
销合约导致法院禁令的颁布,所以是明确的违约,并且要赔偿 Reliance 的反索赔。

Louis Dreyfus 就这个裁决书的法律问题向法院提出上诉,也就是说仲裁庭根据 Breach


Date Rule 计算损失的方法是错误的,应该去把分销合约的真正损失考虑在内。如果一
去这样做的话,就会发现 Reliance 根本就没有损失,或损失很小。因为已经讲过 ,
Reliance 的 2,000 吨白糖是以打折的价格卖给 Boule 的。所以,Andrew Smith 大法官判
仲裁庭计算损失的方法有误,并将该裁决书发还给仲裁庭重新考虑。

Chitty 教授在他所著的《Chitty On Contracts》一书第二十九版之 43-428 与 43-429 段说:

“Loss of profits under sub-sale. Where a market price at the date of the seller’s breach is
ascertainable, a higher or lower price at which the buyer has resold the goods to a sub-buyer
is generally irrelevant to the assessment of damage of the fact that the buyer, following the
seller’s failure to deliver. Thus, the seller cannot take advantage of the fact that the buyer,
following the seller’s failure to deliver, fulfilled his obligations under a resale by using other
goods, and thereby made a greater profit on the resale than he would have done if the seller
had not broken the contract. In the exceptional cases where the seller is liable for loss of
profits or expenses under the sub-sale, his liability is based on the parties’ reasonable
contemplation of the consequences of a breach of the contract. The buyer may have
contracted to sell to his sub-buyer the very same goods as he bought from the seller, or he
may have fixed the same delivery date in the contract of resale as in the original contract. In
these situations, when the seller fails to deliver on the due date, the buyer cannot, despite the
presence of an available market, avoid loss under the contract of resale: but the buyer can
recover damages for that loss only where the seller should have contemplated, at the time the
original contract was made, both that the buyer was, or was probably, buying for resale, and
that the buyer could perform his obligations under a contract of resale only by delivering the
same goods. Thus, in the leading case of Hall v Pim (1928) 33 Com. Cas. 324, the buyers
bought a cargo under a c.i.f. contract, which expressly contemplated that the buyer might
resell during the voyage, and that any resale would be of the identifiable or named cargo,
which meant that the buyers would necessarily be in default under the sub-contract if the
sellers failed to deliver under the original contract. The buyers were able to recover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contract price and the resale price since ‘the seller in such a case
contracted to put the buyer in a position to fulfil his sub-contracts if he entered into them.’
But the actual loss of the profits on a resale will be awarded only if the terms of the resale
were reasonable and usual.

Although the decision in Hall v Pim has been criticised, it is submitted that it is sound in
principle. It can be distinguished from another House of Lords’ decision, William v Agius
(1914) AC 510, on the ground that the original contract of sale in Hall v Pim contemplated
that the buyer might resell the identical cargo, so that he would necessarily be in default under
the sub-sale if the seller failed to deliver under the original sale; whereas in William v Agius
the buyer could reasonably, under the rules of mitigation, have gone into the market to
procure a substitute. Since the resale was not ‘for the identical article which was the subject of
the principal sale,’ the buyers were entitled to fulfil their contract of resale by buying in the
market at the date of the breach.”

当买方可以索赔要回分销合约中的利润损失时,同样的他的分买方基于分销合约向他索
赔的那部分损失也可以向违约的卖方索赔。Chitty 教授在他所著的《Chitty on Contracts》
中的第 43-432 段有同样看法,如下:

“Damages payable by the sub-buyer. Wherever the buyer can recover loss of profits on a
resale, he is also entitled to recover the loss which he incurred as a result of being made liable
in damages to his sub-buyer for breach of the terms of the contract of resale. In Grebert-
Borgnis v J and W Nugent (1885) 15 QBD 85 the seller had actual knowledge, at the time of
contracting, that the buyer had already sold the goods on the same terms (except as to price)
to a sub-buyer in France, and that the buyer was purchasing the goods in order to fulfil that
contract. The Court of Appeal awarded the buyer damages in respect of the compensation
which the buyer had been compelled to pay to the sub-buyer in proceedings in France. Where
the buyer can recover damages in respect of compensation paid to his sub-buyer, he may also
recover costs reasonably incurred by him in defending a claim made by his sub-buyer. The
buyer may be entitled to substantial damages from the seller even before he was discharged
his liability to the sub-buyer by payment. If the sub-buyer has not claimed damages from the
buyer by the time the buyer’s claim against the original seller is being decided by the court,
the buyer may be entitled to a declaration of indemnity in respect of the sub-buyer’s claim for
assessment of damages if and when the sub-buyer’s claim is met by the buyer.”

针对造船合约,类似的情况会是在订立前,船东已经告知了船厂他对该艘船舶的营运
计划或去转售给另一位船东。这一来,船厂的违约/毁约有可能不是以 Breach Date Rule
作出计算,毕竟市场会涨会跌,有可能在毁约的一天根据市场计算是没有损失,但实
际上船东有真正的损失,甚至要去以营运计划或转售船舶合约要去作出赔偿。

4.5.2.3 不适用 Breach Date Rule 情况之三:违约太晚导致可供买卖的市场欠缺

这方面可举以下先例去更好说明:

4.5.2.3.1 案例之一:Contigroup Companies, Inc v. Glencore A.G.

在 Contigroup Companies, Inc v. Glencore A.G.(2005) 1 Lloyd’s Rep 241 中,涉及的是丁


烷(butane)与丙烷(propane)以 CFR 卖给中石油,卖方就是 Glencore,交货地点是
中国的温州,时间是 2002 年 6 月 7 日至 12 日。而 Glencore 就是在较早前与 Contigroup
买入一批丙烷并装在一艘名为 Sunway 的船上。由于 Sunway 受到延误,所以根本赶不
上交货日期。在 5 月 31 日,中石油才被告知交油的日期要比约定的日期晚 3 天(6 月 15
日才会抵达温州),而当时中石油是急于要货的。在之后的 6 月 5 日,中石油终于被告
知 Sunway 只有丁烷但没有丙烷。期间,Glencore 想尽办法去找其他的替代的丙烷,只
要是能够在 6 月 15 日之前到达温州,但没有成功。由于 Glencore 在这 2 方面违约:没
有丙烷与延误交货,最后与中石油在 6 月 10 日达成和解协议,赔偿 172,899.67 美元给
中石油或每吨减价 8 美元。而最终 Sunway 也在 6 月 15 日到达温州卸货。该和解协议的
内容如下:
“…Glencore International A.G. now confirms its final proposals as follows:

1. Glencore to agree a compensation fee of U.S.$8 per metric ton in respect of all buyers ’
claim whatsoever under contract…dated May 15,2002, including delivery date, no propane,
and customs tax differential.

2. Buyers to agree amended delivery range June 10-16 and not later than 9 a.m. London time
June 11 to make [credit amendments to the letter of credit]”

Glencore 后来向 Contigroup 索赔这笔钱的损失,因为 Sunway 的延误是来自 Contigroup


的。这里涉及两个争议,因为和解协议的 172,899.67 美元肯定是和可供买入或出售的市
场价格不一样。Ian Click 大法官最后判是认为在当时的情况下是没有可供买入或出售有
关货物的市场的,说:
“Could Glencore have gone into the market and acquired a substitute for Lot 2 on June 10,
2002, the date of breach, or, indeed, at any time between learning on May 29 that Sunway
would be late for June? For if it could, it would be difficult to argue that Glencore’s loss could
have been any more than the additional cost (if any) of obtaining that substitute.
Glencore was entitled to receive a cargo of between 21,000 and 22,000 metric tones of butane
at Wenzhou not later than June 10, 2002. It knew by May 29 that Sunway could not arrive by
that date. Moreover, despite requests by Glencore, Contichem never showed any sign of itself
finding a substitute cargo to enable the sale contract to be performed on time.

I have already indicated that I accept that between May 29 and June 4 Glencore and Glencore
International made strenuous efforts through Mr. DuPay to find a signal substitute cargo on a
vessel able to reach Wenzhou by June 10, or at least earlier than Sunway. They also, mostly
through Mr. Schneider, tried to find smaller cargoes to keep Petrochina supplied. The former
efforts failed altogether. The later only produced one, unsuitable, cargo.

Moreover, the expert evidence called by Contichem entirely failed to establish that at the end
of May or in early June, 2002 there were available butane for purchase or exchange, and that
could have been re-directed to Wenzhou to arrive there earlier than Sunway. Mr. Hoare listed
eight vessels (excluding Yusho referred to below) carrying large cargoes of butane, or butane
and propane, that could have arrived at Wenzhou between June 6 and 12, 2002. That is, they
were so positioned that, had they been ordered so to do, they could have reached Wenzhou at
some time within that period. These include apparently, a vessel Mr. Delia suggests might
have been diverted to Wenzhou. Mr. Hoare accepted that none of those cargoes was for sale
and that all were committed to other parties. Possibly, he said, they could have been
exchanged for other cargoes. He was not, however, saying there was such a cargo available
for purchase or exchange. He was saying it is possible that there was such a cargo available.

It is, of course, to be observed that if such a cargo did exist, then between May 29 and June 4,
Mr. DuPay, who did have every incentive to find it, did not do so. Indeed, it was not even
possible to find much smaller cargoes of suitable butane. Moreover, the closer in time to June
10, the less chance there was that cargo found would have been able to reach Wenzhou by
then. Nor was it suggested that there was any sufficient butane already at Wenzhou available
to be required.

In my judgement, on the evidence considered as a whole, it is fanciful to suppose that


Glencore, or Petrochina for that matter, could have gone out into the market and acquired
substitute butane for delivery at Wenzhou before Sunway arrived, whether at the date of
breach (June 10 or 12) or between learning Sunway would be late and that date. It is in my
judgement plain that there was no relevant available market for butane.”

4.5.2.3.2 案例之二:Coastal (Bermuda) v. VTT


这先例 Coastal (Bermuda) v. VTT (1994) 2 Lloyd’s Rep. 629 的案情是有关原告(一个庞
大的炼油与石油贸易集团公司)向被告(一家瑞士的石油贸易公司)以 CIF 购买了
55,000 吨 E4 等级的燃油,计划是去转卖给集团属下的公司 Coastal Aruba。该买卖合约
有条文要求被告在 1991 年 7 月底之前指定装运这票货物的船舶。到了 7 月 19 日,被告
的确指定了一艘名为“Marine Star”的船舶,说是船舶在 7 月 11 日装了前苏联的 E4 燃
油共 56,387.53 吨。这被原告在 7 月 23 日接受。但在被接受的当天稍后,被告撤回该船
舶的指定,而之后也没有另去指定替代的船舶。在 8 月 2 日,原告也就接受了被告的毁
约去中断该买卖合约。另原告也在接受毁约两天前的 7 月 31 日从另外一家石油贸易公
司 Vitol 购买一票替代货物装载在另一艘船舶名为“ Donna Rita”去交付给 Coastal
Aruba。之后,原告向被告提出了多项的损失索赔,包括是(一)利润损失,是每桶
0.25 美元,共 95,139.85 美元;(二)由于替代货物是另一个等级的燃油 M100 而不是
E4,所以导致了 Coastal Aruba 的生产损失(loss of yield),原告要负责赔偿给他,金
额高达 576,490.45 美元。

这带来被告的各种抗辩,包括像原告与 Coastal Aruba 是自己人,不存在有什么利润损


失或法律责任。另一个抗辩是生产损失在订约时是不可以预见,这显然涉及了许多技术
性有关 M100 与 E4 不同等级所带来影响的争议,与有关石油买卖能否合理预见这种损
失。又有另一个争议是毁约与损失之间的因果关系有没有被打断,被告说是原告买入
“Donna Rita”一票替代货物的时候,原来的买卖合约还是有效,原告是在 8 月 2 日才
中断合约。理论上,被告可以在 7 月 31 日最后的一个小时内指定运载货物的船舶,原
告非要去接受。所以,买入替代货物的损失不是由于被告毁约所直接导致。当然,免不
了是被告指称原告能够索赔的损失只是局限在 Breach Date Rule 的计算。

只去简单说,被告这些抗辩全部被 Mance 大法官否定,判原告利润损失的 95,139.85 美


元可以全数拿回,但在生产损失一项被估计为每桶 0.3 美元,共 93,484.92 美元。笔者在
这里主要还是去针对有关 Breach Date Rule,Mance 大法官认为根据双方提供的证据,
在 1991 年 7 月底至 8 月初并没有可买入的市场(available market),这也是因为非常
紧迫的交货日期与被告违约太晚导致可供买卖的市场欠缺,他是说:

“I turn therefore to the plaintiffs’ claim to have suffered loss of the profit of 25 cents per
tonne which the plaintiffs say that they would have earned by delivering the Marine Star
cargo to Coastal Aruba under their contract of sale with Coastal Aruba. The first issue is
whether there was an ‘available market’ in which, following the defendants’ breach, the
plaintiffs could have acquired replacement cargo: cf. Sale of Goods Act, 1979 s. 51 (3). If
there was, then the defendants say that loss of profit is irrecoverable – and no claim has been
presented on the basis that, if there was a market, it would have been more expensive to buy
in replacement cargo on it. The delivery date under the present contract was in my
judgement part of the contract description of the goods agreed to be sold … On this basis
the notion of a ‘market’ for replacement goods is here a restricted one, and could only be
met if the plaintiffs were able to buy in replacement goods for delivery at Aruba in the bracket
of Aug. 4 to 10, 1991…

The existence of an available market operates as a restraint on recovery; its presence or


absence does not have specifically to be contemplated. An available market is a means of
mitigating any loss otherwise contemplated which had become incorporated into the general
measure of recovery … The formulation in ss. 50 and 51 of the Sale of Goods Act in effect
proceeds on the basis that there may not always be an available market for a replacement
purchase or sale. In parenthesis, that itself seems to me unsurprising when, as the present case
shows, the lack of an available market may result not from any particular intervening event,
but, from a combination of market forces, a tight contractual delivery date and a late
repudiation by the defendants leading to a situation in which no replacement goods are
available.”

4.5.2.4 不适用 Breach Date Rule 情况之四:有缺陷货物带来的损失要在缺陷真正被发


现的时候才能知道

这种情况不适用 Breach Date Rule 是在 Bence Graphics International Ltd. v. Fasson U.K.
Ltd (C.A.) (1998) QB 87 (Reliance case P247)先例中显示。原告 Bence Graphics(买
方)成功向法院要求被告 Fasson(卖方)把分销合约的损失计算在赔偿中,这等于不
是依照毁约一天的市场价格的比较(质量好与质量有缺陷的货物的价格比较)去计算
损失,而是索赔真正的损失。该案例的案情是, Fasson 把质量有缺陷的乙烯基薄膜
(vinyl film)提供给 Bence Graphics,而这种缺陷是 Bence Graphics 在真正使用乙烯基
薄膜去制造辨认集装箱的贴纸时才能被发现的。Bence Graphics 只有面对一个最终采用
了该贴纸的集装箱用户的损失索赔。高院判 Bence Graphics 的损失应该以《1979 年英国
货物买卖法》之 Section 51(3)的 Breach Date Rule 来计算。但高院的判决被上诉庭推翻,
上诉庭的大部分意见是 Bence Graphics 的损失应该把他要面对第三者的赔偿责任也计
算在内。Auld 勋爵说:

“Would have contemplated that, in the event of a breach by the seller discovered only after
the decals had been in use, the buyer might wish to pass on to it claims for damages from
dissatisfied customers.”

这一个先例在 Michael Furmston 教授所著的《Law of Contract》一书第十五版之第 766 页


也有讨论,他说:
“In Bence Graphics International Ltd. v Fasson U.K. Ltd the defendants were suppliers of
cast vinyl film and supplied film to the value of £564,328 to the plaintiffs. The plaintiffs, to
the defendants’ knowledge, intended to use the film to manufacture decals which were used in
the shipping industry to identify bulk containers. It was a term of the contract that the film
would last in good legible condition for five years. In fact the film was defective and
degraded prematurely. The plaintiffs argued that the film was worthless at the time of delivery
and that they should get their money back. This view appeared to be supported an earlier
Court of Appeal decision on Slater v Hoyle and Smith Ltd and was accepted by the trial judge
and by Thorpe LJ but the majority of the Court of Appeal disagreed. They attached decisive
weight to the fact that nearly all the film had been sub sold but that very few customers has
pursued claims. In their view, therefore, the buyers had in practice suffered little loss and an
inquiry should be directed as to how much.”

正如 Chitty 教授在《Chitty on Contracts》之 43-440 段所说的,如下:


“Section 53 (3) lays down only a ‘prima facie’ rule, from which the court may depart in
appropriate circumstances. For instance, the time when the actual value of the goods in their
defective state is assessed may be postponed until the defect is discovered. Similarly, when
the seller knows that the buyer intends to resell the goods to a sub-buyer (e.g. because they
are packed), the date at which the latter examines the goods may be the date at which the
market price should be taken to assess the buyer’s damages for the defective condition of the
goods. Again, a warranty as to quality may relate to the future (e.g. that seed will produce a
certain crop) so that there can be no question of the buyer’s opportunity to resell the defective
goods until the defect becomes apparent at a later date. The market value test should not be
applied until the future event is known. In Bence Graphics International Ltd. v Fasson UK Ltd
the Court of Appeal held that s. 53 (3) provided only a ‘prima facie’ rule, which should not be
applied if it would give the buyer ‘more than his true loss.’ Section 53 (2) should be the
‘starting point.’”

4.5.3 Breach Date Rule 所带来的争议

这 Breach Date Rule 计算损失是简单,但基于案件千变万化的情况,它仍然有不少的争


议。而比较常见的是如:

(一)一般性违约与预期毁约计算上的分别。

(二)到底有没有市场可去出售或是买入货物?

(三)如果无辜方是在稍后才真正在市场买入,价格比违约一天高或低,这额外
的损失或节省应否也由违约方承担或享有?

(四)虽然是有市场,但由于供不应求而导致无辜买方尽力也无法在违约当天买
入的损失计算。

(五)无辜方能否通过不接受毁约(导致有关合约在技术上还是没有中断)而去延
长市场损失计算的一天?

(六)无辜方如果向法院或仲裁庭申请作出履约指令会带来什么影响?

(七)其他。

以下的段节将会对上述的一些问题做出探讨。

4.5.3.1 一般性违约与预期毁约计算上的分别

导致用 Breach Date Rule 来计算损失会发生在两种情况:(一)一般性违约(ordinary


breach);(二)预期毁约(repudiation)。

一般性的违约可以很简单,就是卖方应该提供货物的最后日期到了,但没有提供,或
者是买方应该接受货物的日期到了,但没有接受。这个违约可以是一个违反条件条款条
文(breach of condition)或者是违反保证条款条文(breach of warranty),它们两者的
差别只是可否让无辜方中断合约,而有关损失计算方面是毫无分别的。例如,在一个
10 年的供货合约下,其中卖方在一次付运中没有及时供货,导致买方需要在市场上购
买。这就存在向卖方索赔损失的计算就是以 Breach Date Rule 来计算,但是对于该 10 年
合约的中断是没有影响的。

预期毁约就比较复杂,例如是 9 月份才需要付运货物的买卖合约,但在 5 月份卖方已


经明言说不会履行(这通常是由于市场价格逆转,例如是猛升)。这一来,说法是无辜
的买方有两个选择,而他一去作出选择就会是最终与无法改变的。第一个选择就是接受
毁约去把合约中断,这一来,就会令这个 Breach Date Rule 马上提前适用,就是无辜的
买方要在 5 月份去市场购买 9 月份的货物。第二个选择就是坚持毁约的卖方必须履行,
毕竟 5 月份距离要履行的 9 月份还是有一段时间,毁约方回心转意的情况经常会出现。
这会是市场的波动导致了毁约方从不想履行变为比较愿意去履行,也可以是无辜买方
坚持要求履行的同时去用其他的办法成功相逼,例如是开始仲裁或者是采取其他的方
式。反正,如果没有把合约中断的情况下,毁约方回心转意结果把合约履行了,就等于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果无辜方选择了坚持毁约方必须履行,这是回不了头的。无辜方之后想去中断合约
(例如对毁约方感觉到无望或突然有了其他更好的生意),就必须是有了新的毁约给
与一个中断合约的机会。例如,无辜的买方在坚持卖方必须履行交货,但过了一个星期,
无辜买方由于自己的原因而再也不想要这票货,就不能冒冒然的中断合约了。正确的一
个做法就是去试探卖方问他到底交不交货,估计卖方会是重复他的毁约,买方就可以
借此新的机会去接受与中断合约。这不但是合理与正确的做法,而且保留了索赔损失权
利,计算又会是根据 Breach Date Rule。

无 辜 方 特 别 要 小 心 的 一 种 情 况 是 , 曾 经 向 法 院 或 仲 裁 庭 取 得 履 约 指 令 ( specific
performance),这是明显不过地作出了一种选择,就是要对方履行合约,而不是去接
受毁约。同样地,选择一经作出,无辜方再也没有中断合约的权利了。当然,也不是每
一种毁约都会有履约指令的救济,但一种经常会遇到的而且与一般人生活密切相关的
就是房屋买卖合约。例如是房价下跌,导致买方不肯在约定的一天完成交易,无辜的卖
方就会有两个选择。一是去向买方接受毁约与索赔损失,也就是买方毁约一天的估计市
场差价。二是去向法院申请履约指令,并让法院做出规定新的一天完成交易。这一来,
无辜卖方要知道他是受到买卖合约的约束,变了如果在等待履约指令完成交易最后期
限届满前,另有一个出高价的买方出现,卖方也不能去接受以免夹在两个合约中间。卖
方看来也不能去法院申请把原来的履约指令取消,以便可去中断合约取巧。原因之一是
法院不会接受出尔反尔改变主意的做法,而且也违反了无辜方一作出选择就是最终的
原则。看来正确的做法是等到履约指令的规定的最后一天,但买方还是不履行,卖方才
能去向法院申请把指令撤销(discharge),而根据 Breach Date Rule 对损失的计算也就
是在履约指令无效(abortive)的一天。这种情况在贵族院的案例 Johnson and Another
Respondents v Agnew (1979) 2 WLR 487 中有介绍。

上述的介绍大可以适用在船舶买卖,这是在船厂或者船东成功向法院或者仲裁庭取得
履约指令的情况下。

4.5.3.2 到底有没有可供买卖的市场?

可 供 买 卖 的 市 场 ( available market ) 在 之 前 介 绍 Coastal (Bermuda) v. VTT (1994) 2


Lloyd’s Rep. 629 一案的时候已经提到,它的基本含义是:有相当数量的有能力提供相
关货物的卖方与购买该货物的买方,对于货物价格是否会根据供求关系浮动与否(这
显示有市场)并不是一个必须的检测因素,Benjamin 在《Benjamin’s Sale of Goods》一
书之第六版中持相同的看法,如下:

“…it is submitted that there is no need to add to this the test of price liable to fluctuate in
accordance with supply and demand … A fixed market price may render section 50 (3)
ineffective as a ground for substantial damages, but it should not make the term ‘available
market’ inapplicable. A fluctuating market price indicates the existence of an available
market, but it should not be a necessary test: ‘there must be sufficient traders, who are in
touch with each other.’”

“可买入”(available)一词要给与时间上(temporal)与地域上(geographical)两层
意思,也就是说其他的卖方或买方可以在违约发生后合理时间内与合理地域范围内马
上接触到去卖出或买入。

4.5.3.2.1 时间上(temporal)的考虑

由于不是所有货物或东西都可以很快在市场上出售或是买入,特别是一些比较罕见的,
所以就存在时间上的考虑。这也会带来额外的争议,例如是根本不存在有市场,或市场
太窄而无法很快去把货物出售或是买入。但由于法律对所谓可买入的市场有一个十分宽
松的解释,所以即使是需要较长时间才能分批出售或是买入,也可以考虑在计算内。所
以,曾经有权威说法,就是 Wilberforce 勋爵在贵族院先例 Johnson v. Agnew (1980) AC
367.所说:

“but this is not an absolute rule: if to follow it would give rise to injustice, the court has
power to fix such other date as may be appropriate in the circumstances.”(指称《1979 年英
国货物销售法》在这一方面的规定并非是绝对,如果它造成了不公正,法院有权去规定
其他的日子以计算损失)。

这方面可举以下的例子来说明:

4.5.3.2.1.1 例子一:The “Baltic Surveyor”

The “Baltic Surveyor” (2001) 1 Lloyd’s Rep 739 是一个有关侵权的案例,但也是涉及一


艘大型游艇的市场价格。事故本身是非常罕见的,就是普利茅斯(Plymouth)的港内有
一个浮桥(pontoon),它是靠铁链连接海底的两大块水泥块将其固定。而浮桥上面就
停靠了该游艇,浮桥与该游艇属于同一拥有者。她在出事当时也允许另外一艘游艇名为
“Timbuktu”停靠于该浮桥,但后来遇上非常坏的天气,导致“Timbuktu”左边与浮桥
的边碰撞穿了个洞而沉没。在沉没的过程中,她的一条主桅杆又把“Baltic Surveyor”的
旁边穿了一个洞而导致进水沉没。由于“Baltic Surveyor”比较大,下沉的时候也同时把
浮桥拖了下去,导致全损。“Timbuktu”的船东承认疏忽责任,问题只是损失怎样去计
算。

对“Baltic Surveyor”这艘游艇而言,Colman 大法官认为应该是以出事时的市场价格作


为基准,说:
“There can be no doubt that this is based on the presumption that the owner will try to
mitigate his loss by replacing the vessel as soon as practicable after the loss. For this purpose,
it is assumed that he will explore the market for a vessel comparable in size, speed and other
characteristics to those of the lost vessel. The market value of such a vessel at the time and
place of the loss will be the starting point in this exercise, but, beyond that, it may be
necessary to take account of pecuniary loss arising from the fact that the vessel may not be
immediately replaceable and that money may have to be spent to create a replacement
sufficiently similar to that lost. In such a case the owner is entitled also to be compensated for
trading losses during the period from the loss of the vessel up to the time when it would be
expected that she would be replaced.”

原告打算索赔 25 万英镑,认为这就是市场价格。但去决定“Baltic Surveyor”的市场价格


十分不容易,因为她是一艘罕见的游艇。她本身长 29.5 米,是二战期间在德国汉堡建造
的一艘鱼雷快艇,所以速度很快,达到 18 节。另是她的船壳是木制的,这会导致维修
保养费用很高。该鱼雷快艇是在 1976 年买进,而且经过大幅度改装后变为现在的游艇。
期间因为经济的理由一再延迟,改装的工程在 1987 年才完成。

这游艇也尝试过要出售但卖不出去,在 1991 年 4 月,“Baltic Surveyor”在市场放手出


售是 32 万 5 千英镑,而专家证人认为该游艇价值高达 35 万英镑。但该游艇乏人问津,
因为当时经济还是非常低迷。到了 1991 年 7 月该游艇的船东减价至 25 万英镑,但仍然
乏人问津。到了 1992 年 6 月中旬该游艇减价到 19 万 5 千英镑。到了 1993 年 4 月,价钱
更是降到 15 万英镑,虽然当时市场与经济状况正在恢复,但仍然是没有买方。

在这期间有少数的游艇买卖交易,但很难去作出比较。其中比较接近的是一艘有历史价
值属 Malcolm Campbell 爵士所拥有的名为“Bluebird”的游艇。她是 103 尺,比“Baltic
Surveyor”稍长,在 1938 年建造,船身是由钢板建造,并且也是经过改装。该游艇的速
度是 12.5 节,船上有 5 间套房。在 1991 年,“Bluebird”在市场求售,叫价是 25 万英镑。
但最终要到 1996 年才能成功出售,售价只是 12 万 7 千 8 百英镑。

被告的专家证人对“Bluebird”的交易认为是最接近,因为她与“Baltic Surveyor”吸引同
一类的买方。对于“Bluebird”只能以叫价的一半才能成功出售,他不感到奇怪,因为这
些有历史的经典船舶只有一个很小的买卖市场,而在 1985 年开始价钱根本没有什么变
化,其中一个原因是更大与马力更强的游艇可以在市场上以 10 万英镑买到。而原告的
专家证人当然是强调“Baltic Surveyor”是很好的游艇,比如说“Bluebird”是一艘没有什
么特色的游艇,而且太慢,加上原告准备在 1996 年为“Baltic Surveyor”装修令她更加
容易在市场上出售,毕竟当时经济环境在不断变好。但反正最后 Colman 不接受原告的
25 万英镑的索赔,认为该价格被夸大得很离谱,而只判 12 万英镑,说:
“I am bound to say that I find it difficult to accept Mr. Berwick’s ( 原 告 的 专 家 证
人)evidence on basic value. If this vessel attracted no buyers at £150,000 from April, 1993
for over three years, even though she was not specially marketed and even though she was at
Plymouth and not at a more attractive marketing venue, I find it quite inconceivable that she
could have fetched £250,000 anywhere. No doubt her refurbishment in 1996 would have
rendered her significantly more marketable. No doubt if she had been moved to Lymington
more possible purchasers might have noticed her, and given the improved economic climate,
might have shown interest in her. However, the notion that anyone would have been prepared
to pay £250,000 or anything like that amount is, I find, quite unsustainable.”

这估计 12 万英镑的市场价格是根据“Baltic Surveyor”在状况良好的情况下作出的,所


以还要扣减游艇如果在出售前所必须作的装修与维修,其中也包括专家证人去检查沉
了进海底游艇的状况,被告专家认为要针对船壳的龙骨翼板所作出 3 万 5 千英镑的估
计修理费用。但原告专家本来是接受估计修理费用为 3 万英镑,但后来改变主意认为只
要 4 千英镑。这当然不为 Colman 大法官所相信,而最后认定的总数是 3 万 8 千英镑要
从发生事故时的市场价格的 12 万英镑中扣除,最后应该赔偿的市场价格就只有 8 万 2
千英镑,与原告索赔的 25 万英镑大相径庭。

从上述案例里面可以见到是怎样去确定这些市场价格,包括通过文件披露与专家证人
的意见。有一些货物市场价格是十分容易确定,特别是有交易所去发表各种指数或市场
价格,例如是股票、石油、农产品/商品,等。但只要有买卖,存在有意向的买方与有意
向的卖方,就会有市场价格。例如在中国市场,奥迪轿车固然是有十分明确的市场价格,
但 比 较 少 有 交 易 的 劳 斯 莱 斯 或 古 董 轿 车 , 一 样 可 去 确 定 市 场 价 格 , 如 “ Baltic
Surveyor”。同样道理也适用在房屋买卖,正如 Colman 大法官所说的如下:

“A similar exercise is familiar to those concerned with the valuation of residential or


commercial real property. However, it is an exercise which, although capable of producing
relatively clear evidence of value in the case of a house or other property having
characteristics which are commonly found in a particular locality, may give rise to acute
problems of comparison where the house or property is highly unusual or has some special
features not ordinarily found in the neighbourhood. In such a case it may be extremely
difficult to find comparables having sufficiently similar characteristics to enable any evidence
indicative of the market value of the property in question to be derived from them; see, for
example, Living Waters Christian Centres Ltd v Henry George Fetherstonhaugh, (1999) CA.
Transcript QBCMF 98/0304/3 where the problems of evidence derived from comparables
having dissimilar characteristics are more fully discussed.”
4.5.3.2.1.2 例子二:Petrotrade v. Stinnes

Petrotrade v. Stinnes (1995) 1 Lloyd’s 142 是一个 FOB 安特卫普(即卖方在安特卫普交货


上买方指定的船舶)的有关加铅汽油(leaded gasoline)的买卖合约。该批 1 万吨的汽油
是准备运去德国转卖给 Exxon。在买卖合约签订前几天,德国因为了减少污染通过法律
规定在德国零售的汽油必须没有氯化物(chloride)与溴(bromine)的杂质,而这种杂
质是在加铅的过程中会带进去。如果汽油处理过把这两种杂质排出的话,该汽油就被称
为 scavenger free 的汽油。当时,欧洲也只有德国首先通过法律去这样规定。而该买卖合
约规定了这 1 万吨汽油必须是 scavenger free。但在买方 Stinnes 派出的船舶“Rava” 抵达
安特卫普要装货前,检验师确定该批汽油并不是 scavenger free。这一来,Stinnes 在
1992 年 7 月 20 日早上 1052 时发出了以下的传真给卖方 Petrotrade 要求在中午之前提供
另一批是符合买卖合约规格要求的 scavenger free 汽油,否则将被视为是毁约,说:

“… we have noted the product to be loaded…is not scavenger free…since this is an


absolutely critical specification point as per contract we must ask you to make available
immediately different product which is in accordance with the contractual specification.

As you are no doubt aware the delivery period… has already expired on July 18, 1992… we
herein urgently ask you to provide us by 12:00h (London time) on Monday 20 July 1992 with
alternative on.spec. product. After fruitless expiration of this period we will have no other
choice than to treat your breach as repudiation…”

Petrotrade 成功向 Total 买到 1 万吨 scavenger free 的汽油可提供给 Stinnes,但装货的地


点是在荷兰的 Flushing。照理说,Flushing 是比安特卫普离开船舶停留的锚地更近。从商
业上考虑或道德上考虑,Stinnes 不应该不接受,但这涉及要去改变双方买卖合约的交
货地点。Petrotrade 也同意在原来约定的安特卫普交货,但付运时间需要延长(例如其
中一个解决办法就是把 Flushing 的 1 万吨汽油转运过来)。但 Stinnes 要求减价才肯接受
(估计当时汽油市场下跌),结果大家谈不拢而 Stinnes 也在 7 月 20 日当天的 1754 时
接受毁约而中断买卖合约。

这案例涉及了许多的争议,其中包括了非常重要但针对性案例不多的,就是有关 FOB
买卖合约的交货地点或港口是否是合约的条件条款条文。在本案例的案情就是买卖合约
同意的就是 FOB 安特卫普,但可否在没有双方同意下变成是 FOB Flushing。这看来是
没有什么分别,但考虑到 FOB 买方租船去以程租合约的形式而不是期租合约的形式下,
装港在租约中只是约定了安特卫普。这一来,FOB 买方作为承租人要求船东改港去邻近
的 Flushing 会被拒绝或敲竹杠。所以,Colman 大法官判这交货地点与交货日期一样,
都属于货物的描述(description)的一部分,属于条件条款条文(condition)。也就是
说,Stinnes 中断买卖合约有理与有权,也不能其逼他同意改变有关的交货地点/港口条
文。

但笔者在此提到该先例更为关注的是如果 Stinnes 无权中断买卖合约,Petrotrade 的损失


如 何 计 算 , 这 损 失 就 是 来 自 他 向 Total 买 入 1 万 吨 scavenger free 的 汽 油 去 供 应 给
Stinnes,但不被 Stinnes 接受。由于这种汽油只有德国市场需要,而其他欧洲国家是不
会去多付钱买这种汽油,这变了市场很窄。加上,Stinnes 是德国市场主要的一个买方,
所以 Petrotrade 面对找不到买方的苦恼。而去把 1 万吨的这种汽油在德国市场很快的出
售会令市场价格崩溃。所以,Petrotrade 所索赔的损失是在之后的 3 个月,把该 1 万吨汽
油分开 10 批货物以不同价格有秩序的出售所带来的损失,另加上仓储费与运费。

但带来争议的是损失计算应该如上述所讲还是以 Stinnes 应该接受该批货物一天(也就


是毁约的一天)的市场价格与买卖合约价格之间的差价。显然,这两个损失的计算结果
并不相同。Petrotrade 认为他所提出的索赔是他真正的损失,而他也尽力去处理该批被
Stinnes 拒绝接受的 1 万吨 scavenger free 的汽油,但事实上当时不能称为有一个可供买
卖的市场。

在听了双方专家证人关于这个市场的证言后,Colman 大法官认为当时是存在这样的一
个市场可供买卖,而在做法上是在 2 个星期内把该些汽油分批成 1 千或 3 千吨陆续出售,
这个做法应该会带来对市场价格的影响不会超过 5%。至于 Petrotrade 足足在过了 3 个月
才分批出售,而不是在 2 个星期内可以去都秩序地分批出售,Colman 大法官认为主要
原因是 Petrotrade 是自己把该批汽油保留,估计以后市场会上涨,但结果价格下降得更
厉害,这打断了因果关系,说:

“Petrotrade’s failure to dispose of it as rapidly as that, was, I infer, more likely the
consequence of their holding out for prices which were not obtainable because of the general
level of demand in the market or for a general rise in market prices which did not occur. No
doubt they had perfectly good reasons for wanting to maximize the overall resale recovery
and genuinely believed that, having regard to the state and movements of the market, they
were marketing the gasoline so as to achieve the most advantageous prices, even having
regard to the cost of being out of their money and of the storage of the unsold material.”

Colman 大法官认为只需要短短 2 个星期就可以成功出售,并不影响是有可供买卖的市


场,而损失也必须以这个市场去计算,即去把这 2 个星期内估计分批出售会在当天市
场得到的价格,然后取它们的平均数。他是这样说:
“There can be no doubt that the starting point is to ask whether there was an available
market. On the facts which I have found, the limited demand for this product which meant
that it would take two weeks to sell all of it does not mean, in my judgement, that the market
was not ‘available’ within s. 50 (3) (这是指《英国 1979 年货物销售法》). It was indeed
‘available’ because the price of the product was regulated by supply and demand at the
material time and because a seller acting with reasonable determination could have disposed
of at least some of the gasoline at that time and of the balance within a mere two weeks. It is
perfectly true that one could not arrive at the final loss figure until the whole parcel had been
sold, perhaps at differing prices, over that period and so one could not appropriately identify
as the market price for this quantity of product the price ruling on July 20 – the day when, on
Petrotrade’s case, the gasoline ought to have been accepted – but the words ‘prima facie’, in
my judgement, introduce sufficient flexibility into the test under s. 50 (3) to justify calculation
of the loss in a case such as this by taking a weighted average of the prices that would have
been obtained during the minimum period that it would have taken a reasonable oil dealer
acting with reasonable expedition to sell the entire parcel as the relevant market or current
price which would provide the yardstick under s. 50 (3). To the extent that such price is below
the contract price, that is the measure of damages….

Once it is accepted that the entire parcel could have been sold in approximately two weeks,
there can be no basis for adopting as the basis for the calculation of damages the resale prices
actually achieved over the ensuing three months. The seller’s genuine belief that by holding
the parcel for a much longer period he would be able to recover a larger return on resale does
not justify departing from the market price obtainable at and immediately after the buyer’s
non-acceptance.”(一旦去接受整批汽油可以在大约 2 个星期内在市场出售,就没有基
础去以 3 个月内转售的真正损失去作出计算。卖方真正相信市场会变好可以以更高的价
格转售该批汽油并非是一个不去采取在买方拒绝接受货物后可以在市场出售取得价格
的理由。)

4.5.3.2.1.3 例子三:Kaines v. Ostereichische

Kaines v. Ostereichische (1993) 2 Lloyd’s Rep. 1 先例涉及的是买卖 1987 年 9 月的 60 万桶


Brent 原油,责任方面在这里就长话短说,就是英国法院判卖方毁约。卖方是在 6 月 17
日告诉买方他们之间没有买卖合约,而买方在 6 月 18 日接受了卖方的毁约,把该合约
中断。在后来的诉讼,法院根据证据判双方已经成立了买卖合约,这一来,卖方说没有
买卖合约并且不履行很明显就是毁约了。

但这一个案例双方的另一个重要争议是有关损失怎样计算,也是在这一方面要上诉去
上诉庭。这里可以去介绍当时价格波动非常大的 Brent 原油市场。首先双方买卖合约的
价格是每桶 18.48 美元,到了 6 月 18 日,9 月期货的市场价格变了是 18.72 美元,涨了
24 美分。到了 6 月 19 日,再涨了 2 美分,平均的市场价格变了是 18.74 美元。之后的市
场价格每天有涨有跌,到了 6 月 25 日是有一个石油出口国的会议,这一个会议的结果
会影响市场价格。当天,Brent 原油的 9 月期货下跌至 18.38 美元。第二天,即 6 月 26 日,
市场又上涨了 38 美分而变了是 18.76 美元。这之后是周末,没有市场。到了 6 月 29 日,
油价上涨至平均价格的 19.23 美元。在同一天,买方在市场买进了 60 万桶的 9 月期货,
价格是 19.30 美元。

在上述的事实下,买方希望索赔的金额显然就是 19.30 美元减去 18.48 美元,等于 0.82


美元,再乘以 60 万桶,等于 599,981.52 美元。但卖方认为买方只能获得名义上的赔偿,
因为既然买方没有在 6 月 18 或者 19 日买进 9 月期货,而选择去等待,他们如果是在 6
月 25 日的市场价格 18.38 美元时买进,这就比买卖合约的 18.48 美元价格更低了。

在高院,Steyn 大法官判是卖方与买方的损失计算都是错误的,因为这是去把毁约后其
他的因素加了进来,包括像买方的等待至 6 月 29 日才买进 9 月期货及卖方以 6 月 25 日
的市场价格为准是完全事后诸葛亮的去考虑。Steyn 大法官认为计算损失的时间,应该
还是根据 Breach Date Rule 的毁约的一天或最多第二天(因为 Brent 原油的市场十分活
跃,天天有大量的交易),也就是买方接受毁约后在 6 月 18 日还有在市场交易的时间
至最晚的 6 月 19 日。在上诉庭,Steyn 大法官的判决得到支持,Bingham 大法官是这样
说:

“The Judge’s conclusion that a reasonable prudent oil trader would have bought in a
substitute cargo on June 19 in my opinion fixes the level of the plaintiffs ’ damages on the
facts of this case irrespective of what the plaintiffs did or failed to do at the time. Had the
market price risen steadily after June 19, their failure to buy could not have increased the
damages payable by the defendants. Had the price fallen steadily after June 19, their failure to
buy would not have reduced the damages. It is, as I think, a somewhat unreal exercise to look
at the trend of market prices with the benefit of hindsight, seize on June 25 as the one
occasion before the plaintiffs actually bought when the market price dropped below the
contract price and postulate that the plaintiffs should have bought then. The Judge rightly held
that the plaintiffs were speculators (no doubt quite as anxious to make a profit for themselves
as to protect the defendants against loss) they may well have stayed out of the market on June
25 in the hope that prices would sink lower. What a reasonable trader would have done is, in
my view, a sounder basis for assessing damages than the subjective judgement of any
particular player in the market.”

4.5.3.2.1.4 例子四:Kwei Tek Chao v British Traders and Shippers Ltd

以哪一天的市场价格来计算损失甚至在不同性质的违约下也会带来不同的结论,当然 ,
一个重要的大原则就是复原,把无辜方回复到一个合约被履行了的地位上。在这个著名
的先例 Kwei Tek Chao v British Traders and Shippers Ltd (1954) 2 Lloyd’s Rep 114 中,涉
及的也是买卖合约,但违约就不在卖方不提供货物或者是货不对版,而是涉及用来结
汇的那份提单是倒签提单。众所周知,倒签提单是涉及欺诈,往往也是因为装货延误,
导致如果提单以正确的日期签发的话就没办法结汇,并且会让无辜的买方中断合约与
拒绝接受货物。在这个先例涉及的货物是“C 保险粉”(rongalite C),以价格是每吨
590 英镑的 CIF 香港成交。买卖合约的付运期本来是 1951 年的 9 月份,后来双方同意延
期至 10 月份。结果在安特卫普装港签发的一份提单日期是 10 月 31 日,并且用来结汇。
该提单说明是装船提单(shipped bills of lading),但事实上在当天船公司只不过是接
受了付运(received for shipment),但货物还没有装上船舶。期间,在 11 月 10 日,由
于中国大陆宣布禁运 C 保险粉(那批货物本应就是先运到香港再转运到中国大陆),
导致市场价格大跌。虽然这个市场并不明显,但有证据表明这种货物是有市场报价的。
而在 11 月 10 日报的价格是每吨 504 英镑,相比合约价格跌了很多,而当天也是卖方用
倒签提单去银行结汇的时候。之后市场继续暴跌,到了 12 月 17 日当无辜买方发现提单
倒签的事实,市场报价只有每吨 70 英镑,而继续下去的日子里,C 保险粉变得毫无价
值。这一来,涉及了是以哪一天的市场价格为准来计算损失。卖方认为应该是以 11 月
10 日的市场价格,因为是那天违约的,正是 Breach Date Rule。而卖方如果用正确日期
的提单去结汇是收不到钱的,也等于没有办法把货物主权转让给买方,相等于没有提
供货物给买方一样的违约。所以,损失计算应该是以合约价格的每吨 590 英镑减去每吨
504 英镑,再去乘以货量。但 Devlin 大法官判是应该以买方首次知道提单是倒签的 12
月 17 日的市场价格为准,而当时的市场价格是每吨 70 英镑。Devlin 大法官认为损失的
计算是应该把无辜的买方回复到合约被履行的地位上,也就是他可以去拒绝接受这批
货物。这一来,就表示买方在知道了提单是倒签后,他就可以尽快将货物在市场里转售,
而转卖的价格与合约的价格的差价就是他损失的金额。而去市场转售,将这批货物脱手,
也相等于买方有权拒绝这批货物的道理一样。Devlin 大法官是这样说的:
“He has got the goods, he has parted with his money, and therefore he wants to relieve
himself of the goods and get back his money; and if that is done he will be in the same
position as he would have been in he had never parted with his money and had never received
the goods.

Accordingly, the reasonable course for him is that, as soon as he ascertains that he has a right
to compensation, in that the bill of lading was a false one, he should then, or within a
reasonable time thereafter, sell the goods for what they will fetch, and that he should obtain
from the seller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price that he gets for the goods and the contract
price which he pays. In that way he will be put in almost precisely the same position as if he
had rejected the goods. In other words, the measure is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contract
price and the price at which the buyer has sold the goods.”

这一个先例判决理由看来是与本章 4.5.2.4 段有关货物质量有缺陷,只会在事后才发现


的道理一样。
4.5.3.2.2 以合约条款条文固定哪一天的市场价格计算损失的例子

以哪一天的市场价格计算损失会有相当的弹性与不稳定,原因来自(一)是无辜方在
预期毁约的情况下不去很快接受对方的毁约而导致合约并没有中断,这一来无辜方也
就没有责任在市场买入或出售去减少损失;(二)是法官或者仲裁员在适用 Breach
Date Rule 的同时,经常认为是以违约那天的市场价格为准不现实或不合理,而是稍后
的时间,变了是不严格去依照 Breach Date Rule。为了肯定,有关的买卖合约会有明示
条文去固定以某一天的市场价格为准,以下去举一些例子。

4.5.3.2.2.1 案件之一

有些合约为了稳定市场价格计算损失,会去硬性约定以哪一天的市场价格为准。这除了
可以方便计算之外,也可以避免昂贵的诉讼。这种明示条款条文最出名的就是在买卖粮
油经常使用的 GAFTA 或者是 FOSFA 的标准合约中,其中 FOSFA 的第 27 条就是这种
条款条文,如下:

“27. DEFAULT: In default of fulfillment of this contract by either party, the other party at
his discretion shall, after giving notice, have the right either to cancel the contract, or in the
right to sell or purchase, as the case may be, against the defaulter who shall on demand make
good the loss, if any, on such sale or purchase. If the party liable to pay shall be dissatisfied
with the price of such sale or purchase, or if neither of the settlement, be determined by
arbitration. The damages awarded against the defaulter shall be limited to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contract price and the actual or estimated market price on the day of
default. Damages are to be computed on the mean contract quantity. If the arbitrators
consider the circumstances of the default justify it they may, at their absolute discretion,
award damages on a different quantity and/or award additional damages.

Prior to the last day for making a declaration of shipment a Seller may notify his Buyer if his
inability to ship but the date of such notice shall not become the default date without the
agreement of the Buyer. If, for any other reason, either party fails to fulfill the contract and is
declared to be in default by the other party and default is either agreed between the parties or
subsequently found by arbitrators to have occurred, then the day of the default shall, failing
amicable settlement, be decided by arbitration.”

在一宗香港仲裁案件,涉及的是在 2004 年中国发生的巴西大豆/红豆的大量案件中的其


中一宗,该 38,000 吨巴西大豆合约是一个 C&F 的买卖合约,合约日期是 2004 年 4 月 1
日,合约格式是 FOSFA。根据合约,中国买方应该在 4 月 22 日开出信用证。但是在 4 月
16 日,中国发现第一宗巴西毒豆的事件,是停泊在厦门的一艘“Bunga Saga Tujuh”船
上。这一个消息估计是导致中国买方(在该仲裁是被告)在 4 月 22 日没有开出信用证。
但是他向卖方要求延迟到 4 月 30 日(估计想拖延一下看清形势),卖方也答应了。到
了 2004 年 5 月 10 日开始,中国政府就开始禁止 23 个国际粮商(包括本仲裁案件的卖
方)进口巴西大豆。这成了国际事件与造成巴西大豆市场价格崩溃。在中国政府作出禁
令之前,该中国买方显然已经收到消息,所以并没有在延长了的 4 月 30 日或之后的任
何时间中开出信用证。但显然卖方希望买方开出信用证(即使很明显是妄想),因为除
了大豆市场崩溃之外,卖方已经装了上船与前往中国卸港的那票货物没办法转售。这种
拖拖拉拉的情况一直维持到 9 月 15 日,卖方因为找到另一个买方才接受原来买方的毁
约(就是早在 4 月 30 日就应该开出信用证,但拒绝去开出)而告终。这里涉及损失的
计算问题,因为巴西大豆的市场价格在 2004 年 3/4 月份的时候是非常高昂与平稳。例如
在 4 月 15 日,C&F North China Port 价格是每吨 393 美元,而到了 5 月 3 日,就微升变
成 396 美元,而价格暴跌是发生在 6 月 3 日之后的,一直到了 9 月 15 日更加是非常低。

在以上的事实下,卖方的真正损失,也是最大的损失计算,显然是以他在 9 月 15 日转
售给另一买方的低价(只有每吨 285 美元)。或者,要以 9 月 15 日的市场价格去作为
比较。卖方认为这才是他真正遭受到的损失。但毁约(拒绝开出信用证)的中国买方就
依赖上述的 FOSFA 条款条文,争辩说应该以 4 月 22 日或者是 4 月 30 日(双方同意延
长开信用证的一天)当天的市场价格为准。因为如果他没有开出信用证是毁约的话,就
是在那天发生。

关于这条款条文中所谓的“date of default”(毁约的一天)是有先例针对过:Topark v
Finagrain (1979) 2 Lloyd’s Rep 98 与 Fleming v Sanofi (2003) 2 Lloyd’s Rep. 473。其中
Topark v Finagrain 正是买方没有开出信用证的案例,Goff 大法官判的就是以买方没有
开出信用证那天计算,而不是无辜方通过坚持要买方履行合约,不去中断就可以去拖
延计算市场损失的一天,说:

“If the contractual date for performance comes and goes, the innocent party may not
immediately treat the other party as in default. He has an election whether to do so or not; he
may, for a variety of reasons, decide to wait for a time, and while he waits the contract
remains open to performance. But the mere fact that he waits and does not treat the other
party as in default until a later date, does not mean that, for the purpose of the clause, the
‘date of default’ is changed; that date remains the day when the time for performance came
and went without due performance.”

所以,包括笔者在内的仲裁庭判毁约的一天在这个巴西大豆的案件中是在 4 月 30 日
(这是因为买方自己要求延长,而延长之后又没有去履行的一天),但在那一天的市
场根本不能显示任何的损失,所以卖方在这一项的索赔中(本来是大约 450 万美元)
失败,说:
“While the Tribunal notes that the international pricing for Brazilian soybeans began to drop
shortly after 30 April 2004, the evidence which the Claimant itself has relied upon in showing
the market conditions over the disputed period indicates that the actual or estimated market
price on the date of default, 30 April 2004, was most likely equal to or even slightly higher
than that of the Contract. Accordingly, under the calculation method that is contemplated by
the FOSFA Default Clause, the Tribunal finds, that there is no damage amount owing to the
Claimant…”

这里特别要强调的是,由于合约是这样规定的,就不存在英国《货物销售法》或普通法
只是把这个 Breach Date Rule 当成是表面规则,会在不合理或不公正的情况下不去适用。
因为如果以公正与不公正的角度来说,笔者就记得在那个案件中,卖方是想尽办法都
不能转售船舶上的那票巴西大豆的,所以以毁约一天的市场价格为准来计算损失肯定
是不现实的。

4.5.3.2.2.2 案件之二

另一个是在同期发生的关于巴西大豆争议的同类案件,争议同样地涉及以哪一天的市
场价格来计算损失。案情当然不是完全一样,它涉及的是 4 个买卖合约,付运的时间是
2004 年 6 月 15 日到 8 月底。但正如上述的同类案件也已经提到的在 2004 年 5 月 10 日中
国政府对巴西大豆进行禁运,市场已经开始有波动,而在 6 月 3 日市场已经开始暴跌,
虽然在这个案件中的巴西大豆还没有开始付运。当然,在那时就中国买方来看,卖方
(一个著名的国际粮商)可以履行在 6 月 15 日付运第一个买卖合约的巴西大豆机会是
微乎其微,因为该卖方也是被中国政府列入黑名单的一国际粮商。当然,大豆价格跌到
这么低,中国买方也不会希望合约可以被履行。反正就是,由于大豆价格在中国禁运之
后虽然没有马上暴跌,因为大家还处于观察阶段,但价格已经有了上下的波动。所以卖
方就在 5 月 11 日要求中国买方在 2 个银行工作日内支付约 300 万美元的担保金。但由于
市场波动越来越大,卖方到了 5 月 26 日已经把担保金提升到 1,200 万美元。中国买方当
然没有支付这笔钱,也没有表态,而卖方就在 6 月 4 日声称接受中国买方的毁约而中
断合约。之后,卖方提出的索赔金额高达 2,700 万美元,而根据的就是合约价格与 6 月
4 日其中大豆市场中最低的价格的差价,再乘以 4 个买卖合约的货量所得出。

在这里解释一下担保金是怎样一回事,它是在这 4 个买卖合约里面有一条条款条文针
对在等待付运之前,如果市场价格比合约价格下挫多于 5%以上,卖方有权要求中国买
方在 2 个银行工作日内以人民币支付这 5%的货价给该卖方在中国北京的公司作为履约
的保证金。条款条文是这样的:

“Once pricing begins if market moves down 5% or more, Buyer must remit additional 5% of
cargo value that have bought by the Buyer at the pre-payment default penalty in RMB to
Seller’s office in Beijing within 2 working days according to seller’s instruction. The Seller
should remit the above pre-payment default penalty to the Buyer within 2 banking days after
payment for full cargo value is received by Seller according to the Buyer’s instruction.”

在仲裁中,双方有很多争议,包括这卖方要求的保证金是否计算正确,还是狮子大开
口开出的以刁难中国买方来找借口中断合约,并提出索赔。中国买方也提出其他对责任
方面的抗辩,包括上述条款条文要求给保证金即使在没有准时支付的情况下是否属于
违反了条件条款条文而可以让卖方去中断合约。但在这里笔者要探讨的还是主要针对损
失的计算,就是如果卖方在 5 月 11 日要求这笔保证金,而中国买方在 2 个银行工作日
内并没有作出支付,这就等于说违约(breach)的一天就应该是 5 月 13 日,所以根据
FOSFA 的第 27 条款条文,就应该以这一天的市场价格计算损失。而如果以那一天的市
场价格来计算总共的损失是只有 500 万美元,而不是索赔的 2,700 万美元。 而当时在中
国 买 方 与 卖 方 之 间 的 长 期 累 计 ( 主 要 是 以 前 多 年 的 买 卖 ) 下 来 的 账 目 ( running
account)中,卖方仍然持有属于中国买方的 600 万美元。这等于说,即使是中国买方的
在责任方面是全部败诉,中国买方根本就不用赔钱。

在一连串斗争之后,笔者知悉双方就是以大家罢手达成和解(drop hand settlement),


但那 600 万美元的累积金额就归卖方。可见,以哪一天的市场价格为准所得出来的结果
是天壤之别。而 GAFTA 与 FOSFA 标准合约中规定以违约一天的市场价格计算损失是
有它的好处的,但在一些情况下会与实际损失相差太大而有失公平,当然 Breach Date
Rule 本身就有这个矛盾。

4.5.3.2.3 造船合约以合约条文固定市场价格的考虑

针对造船合约,估计就不需要好像上述介绍的明示条文以哪一天的市场价格为准,因
为船舶价格的波动不像这些商品起伏这么大与这么快。但同样的理念可以去针对另一方
面,就是中国船厂很多时候是以低价或超低价吸引外国船东。这一来,中国船厂违约而
导致了要以市场价格计算损失,外国船东往往会以日本,韩国与欧洲市场的平均市场
价格为准,就会导致中国船厂赔偿更大的差价(约定的船舶价格与市场价格之间的比
较)。这不像日本或欧洲船厂,如果是他们违约,由于造船合约原来的价格已经是高昂,
相比市场价格就没有这么大的差价了,赔也会赔得少。这表示中国船厂在与外国船东订
合约的时候,完全可以根据订约自由去争取一条条文针对或限制赔偿责任。举例说,写
作:“如果 Breach Date Rule 适用,就只能以中国船厂的平均市场价格为准”。或是更
加干脆,去加上一条好像 BHP Petroleum Ltd v British Steel Plc (2000) 2 Lloyd’s Rep. 277
的限制责任条文,把最高的赔偿责任限制在造船合约价格的 15%或 20%不等。

4.5.3.2.4 地域上(geographical)的考虑
从上述举的少数例子可以充分了解到市场价格在不同的日子可以有很大的差异,而地
域上的不同也会有同样的后果。例如在上述 The “Baltic Surveyor ”(2001) 1 Lloyd’s Rep
739 先例中的“Baltic Surveyor ”游艇在普利茅斯卖不到好的价钱,但在地中海的其他地
区如 Lymington 因为有较多的有钱买方就可以卖到好的价钱。这毫不奇怪,例如在中国
大陆的轿车的市场价格就肯定比美国贵得多。但考虑到可供买卖的市场价格的说法主要
是针对要求无辜方要去市场中出售或者是买入以减少损失,针对的市场应该指的是合
约有关或者是发生侵权的所在地,而不是要求无辜方去可能是十分遥远的市场里这样
做。

这里可以节录 Benjamin 在《Benjamin’s Sale of Goods》一书之第六版中 16-064 段的说法:

“The extent of the market area. Since an innocent party’s damages, following a breach of
contract, are assessed on the basis that he should have taken reasonable steps to mitigate his
loss, the question arises whether the concept of ‘market’ extends to places other than the place
of delivery. James L.J., in discussing the meaning of ‘available market’ in a case where the
buyer refused to accept coal he had bought, said that the sellers ‘might have sent it in wagons
somewhere else, where they could sell it, just as they sell corn on the Exchange, or cotton at
Liverpool: that is to say, that there was a fair market where they could have found a purchaser
either by themselves or through some agent at some particular place’. Thus, it has been
assumed that where the seller’s business area was the East Riding of Yorkshire, that was the
area in which he should seek a substitute buyer. It is submitted that the test is one of
reasonableness, in the light of the time, expense and trouble involved.”

5. 损失以合约下的最低责任为基础计算

一个很清楚的原则就是当承诺方有选择权选择如何履行他在合约下的承诺时,普通法
下的默示地位是当计算损失的索赔时会在假设他选择会令被承诺方得到最小利益的基
础上履行他的承诺。建立这样的假设可以把损失减到最低。该原则在 The“Rijn”(1981)
2 Lloyd’s Rep. 267 中有体现,Mustill 大法官所说如下:

“Apart from any express agreement as to the nature of the voyage, there is little room for
doubt. It is quite clear that where a promisor has the choice of how his promise shall be
performed, it is presumed for the purpose of calculating damages that he would have chosen
the way which would have brought least benefit to the promisee. This principle, that an option
is presumed to have been exercised in the way which reduces damages to a minimum, is too
well established to required citation in support. Applying this approach to the present case
yields the conclusion that the loss should be assessed in terms of the voyage which would
have yielded the least hire. This was a voyage to the nearest safe port within the redelivery
range, namely, Yokohama; and it would have been a voyage in ballast, because this would
have saved time which would otherwise have been occupied in loading and dischar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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