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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莫 丽·雷斯顿
贾尔斯·雷斯顿
克利斯托弗·赖恩
波伊尔太太
梅约·梅特凯夫
凯丝薇尔小姐
帕拉维西尼先生
屈洛特:
第一幕·第一场
蒙克斯威尔庄园的客厅。午后。
屋子看来曾由同一家族的数代人居住过,而家道衰微,陈设的家具,质地优良、式样古老。
其布置、道具见附图。
幕启前:剧场灯光全暗,可听到《三只瞎老鼠》的乐曲声。
幕启时舞台全黑,乐曲声渐弱。一个尖锐的口哨也吹出《三只瞎老鼠》的曲调。随着响起
女人刺耳的尖叫,男女混声惊呼:“我的天,那是什么?!”“死啦!”“喔,我的上
帝!”紧接着警哨声此起彼伏。然后哨声消失,归于寂静。
收音机里的声音:“……据伦敦警察厅报告: 凶杀案发生在派丁顿鸽子街 24 号……”
灯亮。现出蒙克斯威尔庄园的客厅。下午,天将黑,透过窗户,可见雪下得很大。屋内燃
着火,一块油漆未干的招牌靠在左侧拱廊的楼梯边,上写“蒙克威尔庄园宾馆”。
收音机的声音:“被杀害的妇女是莫林·莱昂太太。警察正在紧急搜捕与此案有关的罪犯。
此人身穿黑大衣,浅色围巾,头戴软毡帽子……”
莫丽·雷斯顿自右拱门入。她是一位二十余岁的年青女人。她把手提包和手套放在沙发上,
把另一小包放进写字桌的小书柜里。
收音机的声音:“驾驶汽车的人们要防备道路结冰,大雪预计还要继续,全国将被冰封。
特别是北方地区和苏格兰东北海岸。”
莫丽:(关收音机,喊)巴劳太太!巴劳太太!(没听见回音,拿起手提包和一只手套,
经右拱门出去;脱掉大衣,走回)真冷!(开亮了壁灯,摸了摸暖气管,拉上窗帘,又开
亮台灯,环视一下室内)喔,真不错……(看到招牌上缺了一个字)贾尔斯多蠢哪!(看
表)糟了!(匆匆上楼)
贾尔斯从门入,他也是二十多岁。他踏脚、抖雪,打开柜子,放进一个大纸盒。然后脱—
下大衣、帽子和围巾,丢到沙发上,走到壁炉前暖手。
贾尔斯:(喊)莫丽,莫丽,莫丽!你在哪儿?(莫丽自左拱门入)
莫丽:(快活地)快干活儿吧,你这可恶的东西。
贾尔斯:行啊,都留给我干吧,我来当火头军好吗?(吻莫丽)哎呀我的宝贝,你的鼻子怎
么是冷的?
莫丽:我刚进屋。
贾尔斯:为什么?你到哪儿去了?这种天气你总不会出去的吧?
莫丽:我只到村里去一下。——你买到做鸡笼的铁丝网了吗?
贾尔斯:没找到好的,白白浪费一天时间。老天爷,我快冻僵了。雪下得很大,汽车老打
滑。你在家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没客人来过吧?
莫丽:没有。感谢上帝,我认为一切都已就序了。只是巴劳太太一早就溜了,她大概怕雪
下大了回不了家。
贾尔斯:这些女佣人真讨厌,什么事情都推给你做。
莫丽:不管她了。贾尔斯,你来看。(她责备地指指招牌)你把咱们旅馆的招牌写错了,
漏了个“S”,蒙克斯威尔变成蒙克威尔了。
贾尔斯:老天爷!怎么搞的?我马上来改。房间都安排好了吗?
莫丽:你听,波伊尔太太住有四柱卧床的前房,梅约·梅特凯夫住天蓝色房间,凯丝薇尔小
姐住东边房间。赖恩先生住栎木室,对吧?
贾尔斯:我很想知道这些旅客都是什么样的人,要不要预收租金?
莫丽:不用,他们都写有详细地址。
贾尔斯:有些人带的证件是假的,也许恰恰是警察搜捕的杀人犯。
莫丽:管他们是什么人,只要每星期付我们七个几尼。
贾尔斯拿起招牌,经右拱门下。莫丽打开收音机,响起广播员的声音:“据伦敦警察厅报
告,被杀害的妇女名叫莫林·莱昂太太,罪犯身穿黑大衣。(莫丽拿起贾尔斯的黑大衣),
浅色围巾(莫丽拿起贾尔斯的浅色围巾),头戴软毡帽(莫丽拿起贾尔斯的帽子)。据查,
罪犯朝蒙克斯威尔村方向逃窜。(莫丽一愣)希各车站、旅馆等公共场所密切注意,配合
行动,将罪犯缉拿归案。(莫丽拿着衣物,关收音机,急忙经右拱门下)
莫丽:(幕后)您好!
赖恩:(幕后)非常感谢。
赖恩自右拱门入,穿黑大衣,戴浅色围巾、软毡帽、提着一只手提箱。他是个不修边幅、
有些神经质的年青人。
莫丽随入。
赖恩:(把手提箱放餐桌上)这天气真可怕。您是雷斯顿太太吗?喔,真可爱,我叫赖恩。
莫丽:(忐忑不安地注视看他)您好,赖恩先生。
赖恩:喔,这儿跟我原先想象的完全不同,蒙克斯威尔,修道士的坟墓!这名字多阴森恐
怖!这儿过去有个修道士的坟墓吗?我是为寻找刺激才来到这儿。可事实完全不一样。我
想象您是位退休将军的寡妇,一位冷酷的太太。啊,我简直爱上这地方了。您这儿有蜡花
和极乐鸟吗?
莫丽:哦,恐怕没有。
赖恩 你们餐柜里有水果吗?
莫丽:有,在餐厅里。
赖恩:在哪儿?我得去看看。(下)
莫丽跟下。贾尔斯从右拱廊入,环视室内,并细看赖恩的手提箱。
莫丽:(幕后)来,烤烤火吧。(领赖恩自餐厅出)
赖恩:餐厅不错。你们干嘛要去掉中间的桃花心木餐桌呢?
莫丽:我们以为客人更喜欢用小桌子分开就餐。(介绍)噢,这是我的丈夫。
赖恩:您好!天气真可怕,使人联想起狄更斯小说里的情景。
贾尔斯:(不高兴地)我帮您把箱子拿到楼上去。(问莫丽)他处住栎木室吧?(上楼)
莫丽:是的。
赖恩 您丈夫肯定不会喜欢我。您结婚多久了?您很爱他吗?
莫丽:我们结婚刚一年。您是否上楼去看看您的房间?
赖恩:不,等一会儿。我非常喜欢了解人们的一切,我觉得人真有趣,您说呢?
莫丽:啊,有些人有趣,有些人没趣,有些人也许很可怕。
赖恩:那是因为您没去了解人们的思想。譬如您就不了解我目前的情况,是不是?(神秘
地笑着)
莫丽:哦,是的。(拿烟)抽烟吗?
赖恩:不,谢谢。您知道,只有艺术家能真正去了解人。
莫丽:您是干什么的?是画家吗?
赖恩:不,我是建筑师。我父母希望我成为一个有名的建筑师,所以给我起名叫克里斯托
弗。现住人们都拿我开玩笑,因为我和建造圣保罗大教堂的伟大建筑师同名。(贾尔斯
上)我越来越喜欢这儿了。您妻子非常可爱。
贾尔斯:(冷冷地)是吗?
赖恩:(对莫丽)确实非常漂亮。
莫丽:喔,别说傻话。
赖恩:瞧,地道的英国女人,对恭维话感到害羞。可英国女人那娇柔的心,全被她们的丈
夫给毁了。(转身看着贾尔斯)英国男人在某些地方非常粗鲁。
莫丽:快上楼去看看您的房间!(对贾尔斯)你去给炉灶添点煤好吗?
莫丽和赖恩上楼。贾尔斯瞪视他们的背影。门铃声大作,贾尔斯从前门下,可闻风雪交加
声。
波伊尔:(幕后)我想,这是蒙克斯威尔庄园吧?
贾尔斯:(幕后)是的。
波伊尔:(自右拱门入,携一只手提箱,一迭杂志,心绪不佳地)我是波伊尔太太。
贾尔斯:我是贾尔斯。请进来烤烤火吧。多可怕的天气。
波伊尔:哦,对不起,还有个叫梅约·梅特凯夫的在门外看着行李呢。看来你们没安排人去
接我们。
贾尔斯:请原谅,我们不知道您坐那趟车到。我妻子马上就来。我去帮梅约先生搬行李。
(下)
波伊尔:这儿的招待工作太马虎。(心神不定地环视室内)
莫丽匆匆地从左侧上,有点气喘。
莫丽:非常抱歉,(局促不安地)我……
波伊尔:雷斯顿太太吗?看来,你是初出茅庐,经营旅馆,没有经验。
莫丽:万事开头难,不是吗?
贾尔斯和梅约上。梅约正当中年,保持着军人姿态。
贾尔斯:(介绍)这是我的妻子。
梅约:您好。外面的暴风雪可真大,我们以为赶不到这儿了。我敢说,明天早晨雪一定会
堆得五、六尺厚。我自一九四 O 年退伍后,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风雪。(随贾尔斯上楼)
波伊尔:你们这儿有职员吗?
莫丽:没有,就我们自己。
波伊尔:真的?!我明白了,这是一所准备得很草率的旅馆,你们的广告是带欺骗性的。
我想问问,这儿只有找和梅约两位客人吗?
莫丽:喔,不,来了一位,还有几位要来。
波伊尔:这样的天气还会有人来?都是些什么人?!到处都在搜捕杀人犯,你得详细了解
这些旅客才行。(不安地来回走动)讨厌的暴风雪,真倒霉!
莫丽:可我们是没法儿预测天气的。
赖恩轻轻地走下楼来,悄悄到莫丽身后。
赖恩:(唱歌)“北风呼呼吹,
雪花满天飞,
可怜的小鸟啊,
惶惶何处归?”
我喜欢摇篮曲,总是那么忧伤凄凉。您呢?
莫丽:我来介绍一下,赖恩先生,波伊尔太太。(赖恩向波伊尔鞠躬)
波伊尔:(冷淡地)您好。
赖恩:这是一所非常漂亮的房子,您说是吗?
波伊尔:住得舒适安全比外观漂亮更为重要。(贾尔斯下楼)我要早知道杀人犯往这儿逃
窜,就不会到这儿来了。
贾尔斯:波伊尔太太,如果您感到不安全,您没有义务非留在这儿不可。趁公路还没被大
雪封住,我可以打电话叫出租汽车,您那个房间很快就会有人住进去的。
波伊尔:不!在没有找到合适的住所之前,我不想离开这儿。这种天气,你们甭想把我赶
走。雷斯顿太太,请您带我到卧室去。
莫丽:好的,波伊尔太太。(二人下)
赖恩:(孩子气地)她是个很讨厌的女人,我真想看着把她赶到雪地里去,那才活该呢。
贾尔斯:那倒是很痛快,可是我放弃了这个机会。(门铃响)喔,上帝,又有人来了。
(下)
幕后声:“请进,请进。”
凯丝薇尔小姐上。她是一位带有男子气概的青年女子,提一只箱子,穿黑色长大衣,围浅
色围巾。贾尔斯随上。
凯丝薇尔:(男子般的嗓音)我的汽车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陷在泥里了。
贾尔斯:还有什么东西放在车里吗?
凯丝薇尔:没有了,我是轻装旅行。(象男子般地叉开两腿站在壁炉前烤火)
贾尔斯:这是赖恩先生,呃……小姐,您……?
凯丝薇尔:凯丝薇尔。(冲赖恩点点头,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晚报)天气预报说雪还要下得
更大,并通知驾驶汽车的人注意。但愿这里的粮食贮存充足。
贾尔斯:喔,请放心吧,我妻子是位好管家。不论怎么样,我们总能吃得到白己养的鸡。
凯丝薇尔:在我们相利残杀、大吃人肉之前吗?(刺耳地纵声大笑,脱下黑大衣给贾尔斯。
贾尔斯盯看她看了看)
赖恩:除了天气预报,还有什么别的新闻吗?
凯丝薇尔:无非是些政治危机之类的。喔,对了,还有—桩带刺激性的谋杀案。
赖恩:谋杀案?喔,我最喜欢看这类新闻。
凯丝薇尔:(递给他报纸)他们说凶手是杀人狂,在派丁顿那儿掐死了一个女人。我猜是
性欲狂。
赖恩:(读报)“警察正搜捕在鸽子街附近发现过的一个人,此人中等身材,穿黑色大衣,
围浅色围巾,戴软毡帽。”
凯丝微尔:描写得很具体。这儿不止我一个人穿黑大衣,似乎我们都符合条件。
赖恩:这可不能乱说。警方这样措词,暗示着此人就是杀人犯。
众面面相觑。静场。
贾尔斯:被杀死的那女人是年青的、还是年老的?
凯丝薇尔:报上没说。不象抢劫案,一定是性欲狂。
贾尔斯:你根据什么说是性欲狂?
凯丝薇尔没回答,起身走向左侧拱门。莫丽下楼。
莫丽:这位是……
贾尔斯:凯丝薇尔小姐。莫丽,我的妻子。
凯丝薇尔:您好。(用力同莫丽握手)
莫丽:真是个可怕的夜晚。您要上楼到房里去吗?如果您要洗澡,我们准备了热水。
凯丝薇尔:好,上楼去。(跟莫丽上楼)
贾尔斯提着箱子随后上楼。赖恩—人在客厅里。他时而对屋内各处着考察;时而向外探望,
唱“小号手”;时时暗自吃吃地笑;最后躲进窗帘后面,给人以神经失常的印象。贾尔斯
和莫丽下楼
莫丽:客人都到齐了,我得赶快到厨房去准备晚餐。梅约很好侍候,你说是吗?
贾尔斯:他可能是个酒鬼,我觉得他精神有点抑郁。
莫丽:波伊尔太太真叫我害怕。
贾尔斯:凶杀案才叫人提心吊胆呢。你认为那个疯疯癫癫的赖恩……
赖恩:(从窗帘后面窜出来,夹在他俩中间)啊呀,可爱的太太,什么时候吃晚餐?我饿
坏了。做点什么好吃的?能止我去看看你们的厨房吗?
莫丽:好,来吧。(二人经右拱门进厨房)
贾尔斯皱皱眉头,对赖恩轻蔑地嗤了一声,拿起报纸专心地看着。莫丽进屋说话时,吓了
他一跳。
莫丽:他很可爱,系了一条围裙,把所有吃的东西都放在一起,说都留给他去干,让我半
小时内别去厨房。如果旅客都这么自己做饭,那就省了我们很多麻烦。
贾尔斯:你为什么要给他最好的房间?
莫丽:他喜欢有帐竿的床。
贾尔斯:我看不要讨好这种人。(弦外有音地)你没注意他那身穿戴?他那神经质的眼神?
他很可能是从派丁顿来的……
莫丽:我不信,我喜欢他。(停顿)我倒觉得凯丝薇尔挺古怪,你说呢?
贾尔斯:我怀疑她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莫丽:这种人才可怕呢。她那嗓门儿跟男人一个样。难道鸽子衔的杀人犯真的到了我们旅
馆了?
贾尔斯:别胡思乱想啦。反正旅客都已到齐,情况再坏,也只能如此了。
门铃响。
莫丽:这会是谁?
贾尔斯:可能是鸽子街的杀人犯。
莫丽:别吓人!
贾尔斯去开门。
贾尔斯:(幕后)哦,您是……?
帕拉维西尼蹒跚地从右拱门上。他是位上了年纪的外国人,穿一件厚实的毛皮大衣,拿一
只小袋子。贾尔斯随上。
帕拉维西尼:—千个对不起。我……这是哪儿?
贾尔斯:这是蒙克斯威尔庄园旅馆。
帕拉维西尼:哦,我的上帝!一所旅馆和一位娇媚的女主人。(吻莫丽手)哎呀!我的汽
车陷到雪坑里了。到处是迷眼的风雪,心想我会冻死的。我拿了只手提袋,摇摇晃晃走过
雪地,发现前面有灯光,我得救啦。(环视室内)绝望变成欢乐。(改变神态)能给我一
个房间吗?
贾尔斯:哦……(冲莫丽使眼色)
莫丽:只有一个小房间,恐怕不行……
帕拉维西尼:没关系,没关系。
莫丽:我们的旅馆今天刚开张,所以……
贾尔斯:(盘问地)您的行李呢?
帕拉维西尼:那是无足轻重的。我已经把汽车牢牢地锁住了。
贾尔斯:最好还是把它拿送来。
帕拉维西尼:不,不,这样的夜晚,我可以保证哪儿也不会有小偷。至于我,这小袋子里
装了我全部生活用品,是的,全部。
莫丽:先生,这个小房间朝北,又没暖气,恐怕很冷。其它房间都有人住了……
帕拉维西尼:你们现在有几位客人?
莫丽:四位。加上你,五位。
帕拉维西尼:呵,我是个不速之客是不是? (纵声大笑)哈哈哈!这种天气居然能冲出暴
风雪,听起来非常富于戏剧性,是不是?我从哪儿来?我是谁?你们都不知道。我是个神
秘的人。(又大笑。莫丽畏惧地看着贾尔斯,贾尔斯咧了咧嘴)哈哈,从现在开始到明天,
不会再有客人来住。我们和文明世界切断了任何联系。没有卖肉的,没有面包师,没有送
牛奶的,没有邮差,没有报纸,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东西,只有我们自己。真是妙极了。
不能比这更中我的意了。顺便说说,我名字叫帕拉维西尼。
莫丽:我们姓雷斯顿。
帕拉维西尼:雷斯顿先生和太太?(二人同意地点点头。他注视看贾尔斯,走到莫丽身
旁)那么,您说过,这是蒙克斯威尔庄园旅馆?好,蒙克斯威尔!(笑)好极了,好极了!
(走到壁炉前)
莫丽和贾尔斯两人心神不定地看着他……
——幕 落

第一幕·第二场
次日下午。景同上场。
幕启,雪已住。从窗口望去,可见高高的土堆。梅约·梅特凯夫坐在长沙发上看书。波伊尔
坐在壁炉前大椅上,伏膝盖用便笺写着什么。
莫丽:(上,向楼上喊)贾尔斯!
贾尔斯:(幕后)干吗?
莫丽:你能把后门口的雪也扫掉吗?
贾尔斯:(幕后)来啦。(莫丽下)
梅约:我来帮个忙怎么样?这是很好的锻炼。(经右拱门下)
贾尔斯下楼,经客厅,自右拱门下。莫丽带一块抹布扣一只吸尘器,经客厅,跑步上楼;
凯丝薇尔小姐下楼,正好撞个满怀。
莫丽:对不起!(下)
凯丝薇尔:没关系。
波伊尔:这小女人莫名其妙!她哪里懂得做家务事?拿着只吸尘器在客厅里乱跑。按说这
儿应该有正式的职员。
凯丝薇尔:这在如今是很不容易办到的,不是吗?
波伊尔:下层社会的人看来没什么责任心。
凯丝薇尔:下层社会的人很可怜,他们饥肠辘辘,不是吗?
波伊尔:我猜您是个社会主义者。
凯丝薇尔:不。(咧嘴笑笑,过去打开收音机,声音由弱到强)
波伊尔:您别开这么响好不好?我正在写信,搅得人心烦意乱的。
凯丝薇尔:这是我最喜欢的音乐。(指指图书室的门)那儿有写字桌。(随乐曲跳舞)
波伊尔:我知道。不过这儿暖和多了。(进图书室)
凯丝薇尔:对,我同意。
凯丝薇尔笑着到长桌上拿起一本杂志。赖恩自图书室上。
凯丝薇尔:该死的老母狗。(坐在大椅里)
赖恩:喔!
凯丝薇尔:您好。
赖恩:(指图书室)不管我到哪儿,她总象是在搜寻我,冲我瞪眼睛,明目张胆地瞪眼睛。
我—点也不喜欢她。我们想法激怒她,让她从这儿滚出去!
凯丝薇尔:这样的天气,不可能的。
赖恩:雪化了吗?
凯丝薇尔:喔,等到雪化的时候,不知要发生多少事情哩。
赖恩:那倒是真的。(至窗前)雪花真可爱,是吗?多宁静,多纯洁。使人忘却一切。
凯丝薇尔:它并未使我忘却一切。我正在想事儿。
赖恩:想什么?(坐窗台上)
凯丝薇尔:想那卧室的水壶里结了冰,踏破的冻疮滴着血,—条破旧的薄毯子下面因寒冷、
恐惧而籁籁发抖的孩子。……
赖恩:亲爱的,这情景太悲惨了。这是什么?一篇小说?
凯丝薇尔:您不知道我是作家吗?
赖恩:(走向她)您?
凯丝薇尔:很抱歉,使您失望了。说真的,我不是作家。(她把杂志挡住脸)
赖恩怀疑地看了看她,进休息室去了。电话铃响。
莫丽:(手拿抹布,跑下楼接电话)喂?(关上收音机)是,这儿是蒙克斯威尔庄园旅馆。
……什么?……不,恐怕雷斯顿先生现在不能来听电话。是雷斯顿太太在跟您说活。谁?伯
克夏警察局。(凯丝薇尔把杂志放低)喔,是,是。霍格本局长。那不可能吧,他不可能
到这儿。我们这儿给大雪封住了,彻底封住了,公路不通啦……(凯丝薇尔站起来,到左
拱门边)没法通过,是,那好……不过,什么?喂,喂……(放下听筒)
贾尔斯:(上)莫丽,你知道哪儿还有铲子?(脱下大衣,挂客厅内)
莫丽:贾尔斯,警察局刚才来电话。
凯丝薇尔:警察局使你心烦意乱了,呃?可能是佣人去喝酒没带许可证件。(上楼)
莫丽:他们派出一名巡官或者是一名警官……
贾尔斯:不过他不可能到这儿。
莫丽:我已经告诉过他们了。可他们好象非常确信能到这儿。
贾尔斯:胡说,今天连吉普车都不能通过。这是怎么回事?
莫丽:我问过了。他没说,只说让我丈夫要牢牢记住,要非常仔细留神听屈洛特警官的话。
就是说要绝对听从他的指令。这是不是有点蹊跷?
贾尔斯:你想想,我们究竟做过什么违法的事啦?
莫丽:是不是那些从直布罗陀买来的尼龙丝袜有问题?
贾尔斯:我记得我们已经拿到了无线电许可证了,不是吗?
莫丽:是啊,证件就放在厨房的围裙里。
贾尔斯:可能是和前不久那件汽车诈骗案有关,可这纯粹是别人的错误,跟我无关哪。
莫丽:我们一定做过什么错事了……
贾尔斯:也可能是咱们这旅馆开张得太仓促。但愿我们只不过是触犯了一些鸡毛蒜皮的法
规。唉!这种事情往往是免不了的。
莫丽:亲爱的,但愿咱们这旅馆别出什么问题。我们要波大雪封住好几天,所有的人给堵
在这儿,会把储存的罐头吃光的。
贾尔斯:振作起来,亲爱的。(搂着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已经把煤斗装满了,放上
了柴火,拨旺了炉子,喂了鸡,马上我再劈些引火柴,把锅炉以烧旺它……(停顿)莫丽,
你想想,一定有什么严重的事情,才派—个警官艰苦跋涉来到此地,一定非常严重。
(二人心神不安地对视着,波伊尔上)
波伊尔:噢,是你们在这儿。雷斯顿先生,图书室的暖气管是冷的。您知道吗?
贾尔斯:对不起,波伊尔太太。我们煤不够。
波伊尔:我一个星期付了七个几尼,不是来挨冻的。
贾尔斯:我去吧它加旺点。(从右拱门下)
波伊尔:雷斯帧太大,您不介意的话,我就要直说了,您款待的那青年,神情很不正常。
说他神经错乱,我一点也不怀疑,他是不是从疯人院里逃出来的?瞧他那领带,那头发,
好象这辈子没洗过。
莫丽:他是一位非常富有才华的青年建筑师。
波伊尔:对不起,您说什么?
莫丽:克里斯托弗·赖恩是位建筑师。
波伊尔:不,我看这人来历不明,您得好好打听打听。您了解他吗?
莫丽:就象了解您一样,波伊尔太太。你们俩同样一星期付给我七个几尼。这是我真正需
要了解的,对不对?我就关心这个,根本不管这个客人使我喜欢或者(意味深长地)不喜
欢。
波伊尔:您太年青,又没经验。知识比您丰富的人的忠告,您应该欢迎才是。关于那外国
人的情况呢?
莫丽:什么情况?
波伊尔:您并不是预定好接待他的,不是吗?
莫丽:赶走一位真诚的旅行者是触犯法律的,波伊尔太太,您应该懂得这点。
波伊尔:我是对那个帕拉维西尼有意见,也许这个名字是他自己编造的,看来他……
帕拉维西尼:(突然走来)当心!亲爱的太太,您谈论的恶棍就在这儿,哈哈。
波伊尔:(跳了起来)您怎么进来的!
帕拉维西尼:我踮着脚尖进来的,就这样。(他表演)如果我不想让别人听见,谁也甭想
听得见。我发现这非常有趣。
波伊尔:是吗?——我得赶紧写信了。我去看看,休息室是否暖和点儿。(进休息室,莫
丽跟到门口)
帕拉维西尼:我们可爱的女主人看来有点心神不安。怎么啦,亲爱的太太?(盯着她)
莫丽:就因为这场大雪,今天早晨什么事都不顺利。
帕拉维西尼:是的,大雪造成了许多困难,不是吗?可另一方面,大雪也使一些人悠闲自
得,非常悠闲。
莫丽:我不明白您在说些什么。
帕拉维西尼:我认为,您有许多事情不明白。举例说,您就不太懂得如何经营一所旅馆。
(走近莫丽,拉莫丽的手,莫丽抽手避开)雷斯顿太太,允许我给您几句忠告吗?你们夫
妇俩千万不要太轻信别人。你们查询过这些客人吗?
莫丽:我总考虑人们刚刚来到。
帕拉维西尼:可这些人都住在您家里,您必须了解他们的情况。以我自己为例,我到这儿
来说:我的汽车撞翻在雪堆里了。那么,你们对我了解了吗?根本没有!也许我是小偷、
强盗,(慢慢地逼向莫丽)一个受法律制裁的逃犯、疯子,甚至是杀人犯。
莫丽:(返身走开)喔!
帕拉维西尼:您看!恐怕您对别的客人的了解,同样少得可怜。
莫丽:对,直到刚才波伊尔太太走出这房间为止,我……
波伊尔:(从休息室回来)休息室也太冷,我要在这儿写信。
帕拉维西尼:我来给您拨旺炉火。(至壁炉前拨火)
梅约:(自右拱门上,谦逊地)雷斯顿太太,您丈夫在干什么?恐怕这管子,呃,楼下厕
所的管子冻住了。
莫丽:喔,天哪。多可怕的日子。先是警察,后是管子。
帕拉维西尼当的一声放下拨火棍。梅约·梅特凯夫吃惊,目瞪口呆
波伊尔:(惊骇地)警察?
梅约:(大声而怀疑地)您说什么,警察?
莫丽:刚才有电话来,说他们已经派出一名警官到这儿。(望望窗外的雪)不过我认为他
到不了。
贾尔斯:(带一筐木柴自右拱门入)对,谁也到不了这儿。你们看,雪下得足足有五尺深,
公路上全堆起来了。今天没人能到这儿。(把木柴放到壁炉前)对不起,帕拉维西尼先生,
让我把柴火放进去好吗?(帕拉维西尼让开了)
屈洛特的脸贴在窗玻璃上,向室内注视着,同时发出三下清脆的叩击声。莫丽回头一看,
尖叫一声,指指窗外。贾尔斯过去打开窗户。屈洛特穿着滑雪板,说话带点伦敦方言口音。
屈洛特:您是雷斯顿先生吗?
贾尔斯:是。
屈洛特:谢谢,先生。我是伯克夏警察局侦探,屈洛特警官。我的滑雪板放在哪儿好呢?
贾尔斯:(指右侧)快请进来,绕过那条路到门口,我来接您。
屈洛特:谢谢,先生。
贾尔斯下。
波伊尔:这就是我们给政府纳税供养这些警察的结果。现在让他们穿着滑雪板,享受享受
冬季运动的乐趣。
帕拉维西尼:(对莫丽用强烈的低语)您为什么派人去叫警察,雷斯顿太太?
莫丽:我没派人去叫。(关起窗子)
赖恩:(自休息室上)那人是谁?他从哪儿来?他滑着雪经过休息室窗前,浑身盖满了雪,
看来身强力壮的。
波伊尔:信不信由您,那是个警察。
贾尔斯:(领屈洛特上。屈洛特手提滑雪板)呃,这位是侦探屈洛特警官。
屈洛特:下午好。
波伊尔:您不可能是警官,您太年青。
屈涪特 我长相年青些,太太。
贾尔斯:来,我把您的滑雪板放在后楼梯下面。(二人下)
梅约:对不起,雷斯顿太太,我可以用一下您的电话吗?
莫丽:当然可以。
梅约:(到电话机前,拨号,拿话筒)喂!喂!一一雷斯顿太太,电话坏了,完全失灵了。
莫丽:半小时以前还是好好的。
梅约:大概是这场大雪把电线压断了。
赖恩:(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现在我们和外界彻底隔绝了!彻底隔绝,多有趣,是不?
梅约:我看不出有什么值得好笑的。
波伊尔:是的,没什么好笑。
赖恩:啊,那是我自己感到好玩。嘘!那警犬回来了。
屈洛特自右拱廊上,贾尔斯随上。
屈洛特:(拿出笔记本)现在我们可以工作了吗?雷斯顿先生、雷斯顿太太?
贾尔斯:您是否想单独会见我们?如是这样,我们可以到图书室去。(指图书室门)
屈洛特:没有必要,先生。所有的人在场可以节省时间。 (站长餐桌后,摆出一付审判官
的架势)
莫丽:喔,快告诉我们,我们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啦?
屈洛特:(意外地)干了什么?喔,不是那么回事,雷斯顿太太。完全是两回事,如果你
想了解的话,可以说这是治安保卫工作。
莫丽:治安保卫?
屈洛特:是有关莱昂太太死亡的事。莫林·莱昂太太昨天在伦敦西二区鸽子街 24 号被谋杀
了。您可能已听到或看到有关此案的报导。
莫丽:是的,我在收音机里听到的。谁扼死了这女人?
屈洛特:对啦,太太。(对贾尔斯)第一件事,就是要了解你是否认识这位莱昂太太?
贾尔斯:从来没听说过。(莫丽也摇了摇头)
屈洛特:你们可能不知道莱昂这个姓,因为这不是她的真姓。警察局有她一份档案,卷宗
上留有她的指纹印,所以我们没费什么力气,就验明是她。她真实姓名叫莫林·斯坦宁。她
丈夫是农场主约翰·斯坦宁,他们住长岭农庄,离这儿不远。
贾尔斯:长岭农庄?是不是有几个孩子在那儿?……
屈洛特:对了,长岭农庄案件。
凯丝薇尔:(自楼上下来)对,三个孩子……
众注视她。
屈洛特:对了,小姐。考立更家的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失去了双亲。因为需要照料
和保护,被带到法院。法院裁决,把他们安排在长岭农庄斯坦宁夫妇的收容所里。由于罪
犯的粗暴虐待,其中一个孩子悲惨地死去。当时,这是件极为轰动的案件。
莫丽:(颤抖得厉害)真可怕。
屈洛特:斯坦宁太太被判有期徒刑,她度过了刑期,按时释放了。昨天,发现她是被扼死
在鸽子街 24 号。
莫丽:谁杀的?
屈洛特:太太,我正是为此而来。在犯罪的现场附近拾到一只笔记本,里面写有两个地址,
一是鸽子街 24 号,另一个是(停顿)蒙克斯威尔庄园。
贾尔斯:什么?
屈洛特:是的,先生。为此,霍格本局长在接到伦敦警察厅的通知后,命令我到这儿查明:
蒙克斯威尔庄园及现在住在这所屋里的人,跟谋杀案以及跟过去的长岭农庄案件有什么关
系。
贾尔斯:没有,绝对没有。这一定是巧合。
屈洛特:您先别忙说话。——因为我会滑雪,局长就给我下达了命令,要我查清这里每个
人的详细情况,用电话向他汇报,并且用适当的办法来保证你们的安全。
贾尔斯:安全?他认为我们会有什么危险?老天爷,这不是使人联想到有人要被杀吗?
屈洛特:我并不想吓唬女士们,但坦白说,对的,就是这意思。
贾尔斯:可这整个事情是多么离奇!
屈洛特:对,先生。正不止离奇,还有危险性。
波伊尔:胡说!
凯丝薇尔:我觉得,这有点牵强。
赖恩:我认为这很精彩。(转身看看梅约·梅特凯夫,梅约正在点烟斗)
莫丽:警官,是否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们的?
屈洛特:是的,雷斯顿太太。在两个地址下面写着“三只瞎老鼠”。在死去的女人身上放
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这是头一个”,字的下面画了三只小老鼠和一小节乐谱,是摇篮曲
《三只瞎老鼠》的曲调。您知道和歌词配起来怎么唱吗?(唱“三只瞎老鼠……”)
莫丽:(唱)“三只瞎老鼠,
看它们怎么跑?
他们全都跟着农场主的妻子跑?……”
——喔,真可怕!
贾尔斯:三个孩子,一个已经死了。
屈洛特:是的,最小的男孩,才十一岁。
贾尔斯:另外两个怎么样啦?
屈洛特:姑娘被某人收养了,我们还没查到她现在在哪里。大男孩现在大概二十二岁,从
军队里开小差跑了,从那以后就没听人说起过。据心理学家说,他是患的精神分裂症;就
是说,神经有点不太正常。
莫丽:他们认为是他杀了莱昴太太?不,斯坦宁太太吗?
屈洛特:对。
莫丽:那他是个杀人狂,而且他要找到这儿,企图杀害某个人。可这是为什么呢?
屈洛特:这就是我所要调查的。据局长判断,这里必定有某种联系。(对贾尔斯)现在您
来说明一下,您自己和长岭农庄案件从来没什么关系吗?
贾尔斯:没有。
屈洛特:您也是同样情况吗,太太?
莫丽:(心神不宁地)我……不……我是说,没什么关系。
屈洛特:佣人的情况怎么样?
莫丽:我们没雇佣人。这倒提醒了我,我要去厨房,您不介意吧,屈洛特警官?如果您需
要我来,喊我一下就行。
屈洛特:完全可以,雷斯顿太太。(莫丽下,贾尔斯跟到右拱门,当屈洛特说话时,他停
住了)诸位,请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好吗?
波伊尔:多荒唐!我们只不过待在一个旅馆里。而且是昨天才来,在这个地方我们什么也
没干。
屈洛特:您事先就计划好要到这儿来的,你预约登记了房间?
波伊尔:对,除这位先生之外,都……(她看着帕拉维西尼)
帕拉维西尼:我叫帕拉维西尼。我的汽车翻在雪堆里了。
屈洛特:我要调查的是,是否有人跟您在一起,能够证明您所谈的情况?好,现在我需要
了解一件事,要快!你们之中有谁和长岭农庄的事情有关系?(死一般寂静)要知道,你
们当中有一个人处在危险之中,致命的危险,我已经知道那是谁。(仍然寂静)好,我一
个接一个地问你们。(对帕拉维西尼)您,第一个,因为您是由于意外事故来到这儿的,
帕拉……?
帕拉维西尼:帕拉——帕拉维西尼。我亲爱的巡官先生,您刚才说的那些事,我一点也不
知道。我是外国人,不可能知道本地以往发生的事情。
屈洛特:(走近波伊尔)太太……?
波伊尔:我叫波伊尔,我认为这是不礼貌的举动,我什么事不能做,干吗偏偏要做叫人痛
苦的事?
屈洛特:(对凯丝薇尔)小姐……?
凯丝薇尔:(慢慢地)凯丝薇尔,莱丝莉·凯丝薇尔。我从来没听说过长岭农庄,关于这事
我一无所知。
屈洛特:(对梅约·梅特凯夫)您呢,先生?
梅约:梅约·梅特凯夫。当时我正驻扎在爱丁堡,在报上看到过有关这案件的报导。
屈洛特:(对赖恩)还有您?
赖恩:克里斯托弗·赖恩。当时我还是个小孩。我记不得是否听说过这案件。
屈洛特:好,这就是你们每个人所谈的情况?(静寂)那么,如果你们之中有人被杀,那
只能怪你们自己了。雷斯顿先生,我能察看一下这所房子吗?(和贾尔斯下)
赖恩:亲爱的人们,多象一出曲折动人的情节剧啊。他非常吸引人,是不是?我非常钦佩
这个警察,多么严厉,多么强硬,整个象一部惊险小说。《三只瞎老鼠》的曲子怎么唱的?
(用口哨吹这个曲子)
波伊尔:赖恩先生!
赖恩:您不喜欢这曲子吗?不过,这是一首信号曲——杀人犯的信号。您想想,是什么刺
激他非探听出这一切不可呢?
波伊尔:无聊的情节剧,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赖恩:(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背后)等一等,波伊尔太太。等到我毛骨悚然地走到您背后时,
您会感觉我的双手正掐住你的喉咙。
波伊尔:停……(站起来)
梅约:够了,赖恩先生,不管怎么说,这是个蹩脚的玩笑。事实上,这根本不是玩笑。
赖恩:喔,是的,这是一个疯子的玩笑。妙就妙在是以死亡为主题的玩笑。(走向右侧拱
廊,环视众人,放声傻笑)哈哈!看看你们的脸!(下)
波伊尔:这青年举止粗鲁,神经病!
莫丽:(自餐室入)贾尔斯在哪儿?
凯丝薇尔:正陪着警察巡视这所房子呢。
波伊尔:(对莫丽)您的朋友,那位建筑师的举动十分反常。
梅约:小伙子们眼下神经有点紧张,唯恐与这案件有牵连。
波伊尔:神经紧张?我最不耐烦和神经紧张的人待在—起。我神经很健全。
梅约:您不紧张?也许恰恰是针对您而来的,波伊尔太太。
波伊尔:您这是什么意思?
梅约:我认为您确实是当时地方法院的法官之一。事实上您是负责送三个孩子到长岭农庄
的。
波伊尔:是的。梅约·梅特凯夫。可我对此没有责任。我们接到过救济事业工作人员的报告,
说农庄里的人看来非常和善,他们都喜欢这些孩子去收容所,一切都很舒适,鸡蛋、新鲜
牛奶和有益于健康的户外生活。
梅约:可事实上是拳打、脚踢、饥饿,那是一对彻头彻尾的恶棍。
波伊尔:可我怎么会知道呢?他们口头上是彬彬有礼的。
莫丽:我说句公正话。(盯着波伊尔太太)这件事您实在负有责任。
波伊尔:一个人想尽社会义务,可所有的人却滥用权力。
梅约:滥用权力的恰恰是您自己。您明知斯坦宁火妇的恶行,却把孩子往火坑里推。
帕拉维西尼:(纵情大笑)请原谅,我确实感觉这一切是多么有趣,我非常子得其乐。
(笑着进休息室)
波伊尔:我始终不喜欢那个人。
凯丝薇尔:昨儿晚上他打哪儿来的?
莫丽:不知道。
凯丝薇尔:他象个流氓那洋看着我。他的脸化过妆,擦胭脂抹粉的,真恶心。他一定很老
了。
莫丽:可他还跳跳蹦蹦,仿佛很年青似的。
梅约:您一定需要很多柴火,我去拿来。(下)
莫丽:现在才四点钟,可天快黑了:比来开灯。(打开壁灯)这样好些。(静场片刻)
波伊尔:(收拾好正在写的东西)哎,我的钢笔搁哪儿啦?(进图书室)
休息室传来钢琴演奏声,曲调是《三只瞎老鼠》,是用一个手指弹出来的。
莫丽:(拉好窗帘)多可怕的曲子啊!
凯丝薇尔:您不喜欢这曲子?它使您回想起童年的时光,多半……是不幸的童年。
莫丽:我的童年是很幸福的。
凯丝薇尔:您运气好。
莫丽:您不幸福?
凯丝薇尔:是的。
莫丽:很抱歉。
凯丝薇尔: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一件已经结束了的事情。
莫丽:我想是的。
凯丝薇尔:也许还没结束,很难说。
莫丽:他们说,童年时代的遭遇,对人的一生影响十分重要。而一个人又总是难免要回顾
往事的。
凯丝薇尔:这是意志力的问题。(坚强地)我牢记这点。
莫丽:您是正确的……(叹气)可有时出了点事儿,就会勾起对往事的回忆。
凯丝薇尔:别屈服,背过脸去,别理它们。
莫丽:我怀疑,这是不是好办法?也许那是错误的。一个人应该面对它们。(微微一笑)
噢,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自己在说写什么。
贾尔斯和屈洛特下楼。
屈洛特:好,楼上没问题。(看看餐室的门,进去,又打开休息室的门)这里是什么,休
息室?(门内传出很响的钢琴声)
波伊尔:(幕后)请您关上门好吗,这地方有穿堂风。
屈洛特:对不起,太太。不过我必须制订好行动计划。(上楼)
贾尔斯:莫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屈洛特:(回到楼下)好,巡视完毕,没什么可疑之处。我认为现在可以向霍格本局长报
告了。(走向电话)
莫丽:您打不成电话,电话线断了。
屈洛特:(急转身)什么?(拿起话筒)什么时候不通的?
莫丽:梅约·梅特凯夫在您刚到的时候试过。
屈洛特:可刚才还是好好的。霍格本局长打的时候还通的。
莫丽:是啊。我想是他打过以后,电线被大雪压断了。
屈洛特:我怀疑是被人割断的。(放下话筒)
贾尔斯:割断,可谁会割它呢?
屈洛特:雷斯顿先生……您对旅馆的这些客人了解吗?
贾尔斯:我……我们……对他们什么也不了解。波伊尔太太在登记册上写着从小溪口旅馆来,
梅约·梅特凯夫的地址是……哪儿?
莫丽:列明顿。
贾尔斯:赖恩写的是从海姆斯蒂来,凯丝薇尔女儿从肯辛顿的一家私营旅馆来。帕拉维西
尼的情况已经告诉您了,昨晚突然翻了车。还有,我想他们全都有定粮供应卡。
屈洛特:当然,这些我会查明的。但没有足以信赖的证据。
莫丽:如果那个疯子要到这儿来杀我们,或者杀其中某个人的话,我想目前我们是安全的,
因为在这场大雪融化前,谁也到不了这儿。
屈洛特:说不定他已经到了这儿了。
贾尔斯:已经到了这儿了?
屈洛特:为什么不可能呢,雷斯顿先生。所有的人都是在昨天黄昏到达这儿的,那是在斯
坦宁太太被杀几小时之后。有充分的时间可以到达这儿。
贾尔斯:不过除了帕拉维西尼之外,他们都是预先登记好的。
屈洛特:是啊,这一切都是罪犯们预先计划好的。
贾尔斯:罪犯们?在鸽子街只有一个罪犯。为什么您认为这儿还有别的罪犯?
屈洛特:罪犯可能在这儿企图谋杀。是的,可能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当然我希望制止它。
贾尔斯:我不相信,简直是异想天开!
屈洛特:这不是异想天开,恰恰是事实。
莫丽:你描述一下,在伦敦看见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
屈洛特:中等身材,体形看不清楚,穿黑大衣,戴软毡帽,用围巾蒙着脸,语音沙沙的。
(静场片刻)现在有三件黑大衣挂在墙上。雷斯顿先生,其中一件是您的……有三顶浅色
软毡帽……
莫丽:我仍然不相信。
屈洛特:您不信?电话线是故意给我找麻烦,这是给割断的……(他到电话机旁,俯身去
研究线路)
莫丽:喔,我得去煮菜了。
贾尔斯从中间扶手椅上拿起莫丽的手套,漫不经心地捋平它。忽然他从手套里抽出一张伦
敦公共汽车票。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屈洛特:有电话分机吗?
贾尔斯:(正看着车票,没听清)请原谅,您说什么?
屈洛特:雷斯顿先生,我说有电话分机吗?
贾尔斯:有,在楼上我们卧室里。
屈洛特:走,上楼去,帮我试试看,好吗?
贾尔斯带着手套和公共汽车票,神色茫然地上上楼去。屈洛特继续顺着电线查找,拉开窗
帘,打开窗子,跳了出去,外面几乎全黑了。
波伊尔从图书室进来,哆嗦着,看到打开的窗户。
波伊尔:谁开了窗子不关?(关好窗户,拉上窗帘。然后走到火炉前,打开收音机,收音
机里放着音乐节目。不多会,收音机里的声音:“要懂得制造恐怖气氛的条件,研究一下
它在人们头脑里产生的准确效果。试想,假如您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这是傍晚时分,在您
身后,门轻轻地打开了……
餐室的门打开了,口哨吹出《三只瞎老鼠》的曲子。波伊尔吃惊地转身。
波伊尔:(宽慰地)喔,是您。没什么好听的节目。(走到收音机旁,扭到音乐节目)
一只手通过门框,伸向电灯开关,咯嗒一声,灯突然灭了。
波伊尔:咦,您干什么?干吗关灯?
收音机正开到最大音量。透过它听到咯咯的笑声和扭打声。接着,波伊尔的身体倒地,莫
丽从右拱廊上,茫然地站着。
莫丽:怎么全黑啦?什么响声?
她打开电灯,关上收音机。看见波伊尔躺在长沙发前,已经被扼死了,失声地尖叫起来…

——幕急落

第二幕
(十分钟后。景同前。
幕启时,波伊尔的尸体搬走了。所有的人都集中在室内。
屈洛特:好,雷斯顿太太,试试看,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莫丽:我想不出来,脑子已经麻木了。
屈洛特:您走到波伊尔太太身边时,她刚刚被扼死。那您从厨房出来,在过道里,能肯定
没听见什么声音、或看见什么人吗?
莫丽:不。不,我不是这样想的。因为这儿收音机声音很响,以不知是谁开的。因此我什
么也听不见。
屈洛特:那很清楚,是凶手有意搞的,或者是(意味深长地)女凶手。
莫丽:我怎么可能听到什么声音呢?
屈洛特:您煮完了菜,凶手可能听到您从厨房走出来,他就可能打那条道离开客厅(指左
侧)悄悄地从后楼梯上楼,或者到餐室去。
莫丽:等我想想看,不能确定。我从厨房出来时,好象听到一扇门吱吱嘎嘎的响声,后来
关上了。
屈洛特:哪扇门?
莫丽:不知道。
屈洛特:想一想,雷斯顿太太。试着想一想,是楼上?楼下?就在附近?右边?左边?
莫丽:(眼泪汪汪地)不知道,我告诉您,甚至连是否听到过响声,我都不敢确定。
贾尔斯:(愤怒地)请别再吓唬她了,好不好?没见她已经精疲力尽了?
屈洛特:(尖厉地)雷斯顿先生,我正在调查一桩谋杀案。直到现在为止,没人肯严肃对
待这件事。你们全都不说真实情况。波伊尔太太不肯把掌握的真情讲出来,她已经死了。
如果我们不查明事件的真相,当心,可能很快会有另一个人死去。
贾尔斯:另一个人?胡说,为什么?
屈洛特:(沉重地)因为有三只瞎老鼠。
贾尔斯:三只都得死?这大概和长岭农庄案件有某种关系?
屈洛特:对了,大概有关系。
贾尔斯:可为什么另一个人要死在这儿?
屈洛特:因为我们发现笔记本上只有两个地址。那么,在鸽子街 24 号有一个受害者,她
已经死了。但是在这儿,在蒙克斯威尔庄园牵涉的范围就比较大。
凯丝薇尔:胡说。肯定这是非常靠不住的巧合。也可能处两个人偶然来到此地,他们俩就
得在长岭农庄案件中分担责任吗?
屈洛特:在特定的情况下,这不大可能是巧合。仔细想想吧,凯丝薇尔小姐。……好,现
在我们来认真搞清楚,波伊尔太太被害的时候,各人都在什么地方,雷斯顿太太的情况我
已经知道了。您当时正在厨房准备蔬菜。您从厨房出来,沿着过道,通过转门,进入客厅,
到达这儿,收音机正大声响着,但灯关着,整个客厅全黑了,您开灯,看见了波伊尔太太,
就大叫起来。
莫丽:是的。我叫啊,叫啊,后来,人们就来了。
屈洛特:对,正象您所说的。人们来了,许多人从不同方向,几乎马上都来了。(静场。
他走到正中,背对观众)那么,当我从窗口出去查看电话线路时,您雷斯顿先生,到楼上
你们的卧室里去试电话分机。雷斯顿太太叫的时候,您在哪里?
贾尔斯:我仍然在卧室里。电话分机也不通,我想看看窗外有没有线路被切断的迹象,但
看不见。当我关窗户时,听见莫丽的叫声,就冲下楼了。
屈洛特:那么简单的行动,您却用了相当长的时间,是不,雷斯顿先生?
贾尔斯:我不这么认为。
屈洛特:我要明确地对您说,您花的时间超过了实际需要。
贾尔斯:我正在考虑一些事情。
屈洛特:很好,那么下一个,赖恩先生。我得问问,您当时在哪儿?
赖恩:我到过厨房,看看能否帮帮雷斯顿太太的忙,因为我喜欢烧菜。后来我到楼上自己
的卧室去了。
屈洛特:为什么?
赖恩:一个人想到自己的卧室去,这是很自然的事情,您不这么看吗?我的意思是,有时
候需要独自待在房间里。
屈洛特:您到卧室去因为您想独自待着?
赖恩:我想去梳梳头发,呃,整洁些。
屈洛特:(死死地盯着赖恩蓬乱的头发)您要梳头发?
赖恩:不管怎么样,反正我在房里!
屈洛特:您听见雷斯顿太太喊叫了?
赖恩:是。
屈洛特:然后您就下楼了?
赖恩:是。
屈洛特:奇怪!您和雷斯顿先生没在楼梯上碰见。
赖恩:(和贾尔斯相互看看)我是从后楼梯下来的。那离我房间更近些。
屈洛特:您到房里去时,是从后面楼梯上去的,还是打这儿上楼的?
赖恩:我上楼也是走后面的楼梯。
屈洛特:知道了。帕拉维西尼先生呢?
帕拉维西尼:我告诉过您,我在休息室里弹钢琴,一直在那儿,巡官。
屈洛特:我不是巡官,只是一名警官。帕拉维西尼先生,有谁听见您弹钢琴?
帕拉维西尼:我想不会有谁听见。我弹得非常轻,用一个手指弹的。
莫丽:他在弹《三只瞎老鼠》。
屈洛特:(锐利地)是那个曲子吗?
帕拉维西尼:这是一首非常容易记的小曲,怎么说呢?这曲调老是萦绕在心头,您同意我
的说法吗?
莫丽:我觉得这曲子很可怕。
帕拉维西尼:可它总是萦绕在脑际,有人用口哨吹这曲子。
屈洛特:吹口哨?在哪儿?
帕拉维西尼:我说不准。可能在前厅,也许在楼梯上,甚至可能在楼上哪间卧室里。
屈洛特:谁用口哨吹《三只瞎老鼠》了?
无人回答。
屈洛特:您是捏造的吧,帕拉维西尼先生?
帕拉维西尼:不,不,巡官,对不起,警官先生,我不会干那样的事。
屈洛特:好,继续说下去,您在弹钢琴。
帕拉维西尼:用一个手指弹的……后来我听见收音机开得很响,有人大声喧哗,这使我的
耳朵很不舒服。突然,我听见雷斯顿太太的叫声。
屈洛特:雷斯顿先生在楼上。赖恩先生在楼上。帕拉维西尼先生在休息室。凯丝薇尔小姐
呢?
凯丝薇尔:我在图书室写信。
屈洛特:您听见这儿出事了吗?
凯丝薇尔:没有。在雷斯顿太太叫喊之前,我什么也没听见。
屈洛特:您听到之后干了什么?
凯丝薇尔:我到这儿来了。
屈洛特:立刻吗?
凯丝薇尔:我认为是这样的。
屈洛特:您说您听见雷斯顿太太叫喊时,您正在写信?
凯丝薇尔:是的。
屈洛特:从写字桌边很快就赶到这儿来了?
凯丝薇尔:是的。
屈洛特:可是图书室的写字桌上没看见您那未写完的信。
凯丝薇尔:我带走了。(打开手提袋,拿出一封信,交给屈洛特)
屈洛特:(看了看,还给她)最亲爱的杰西……嗯,……您的朋友还是亲戚?
凯丝薇尔:这跟您那倒霉的事毫不相干。(走开)
屈洛特:不见得。您知道,如果我在写信的时候听到恐怖的叫喊声,我不相信会在看个究
竟之前拿起未写完的信折好,放进手提袋里。
凯丝薇尔:您不会?真有意思。
屈洛特:好,梅约·梅特凯夫,您怎么样?您说您在地下室。为什么?
梅约:(轻松地)观光一番,仅仅是观光而已。我看了一下厨房楼梯脚下放碗柜的地方,
那儿放了许多破烂和运动用品。注意到那里面另有一扇门,打开一看,有一截楼梯,很好
奇就下去了。那地下室非常好。
莫丽:您喜欢它,我很高兴。
梅约:别客气。我说,这是一个作墓穴用的老修道院的地下室,所以这地方叫做“蒙克斯
威尔”,也就是修道士的坟墓的意思。
屈洛特:梅约·梅特凯夫,不必花时间去进行文物研究,我们是侦查一件谋杀案。雷斯顿太
太告诉过我们,她听到过轻微的吱吱嘎嘎的关门声。那异常的,吱嘎作响的关门声可能是
在杀了波伊尔太太之后,听到雷斯顿太太从厨房出来,就匆忙溜到放碗柜的地方,拉开了
门。
梅约:可能的情况多着啦。
赖恩:碗柜后面肯定有指纹印。
梅约:那儿肯定有我的指纹印。可许多罪犯都谨慎地戴上手套,不是吗?
屈洛特:这很普通。不过凡是罪犯,迟早总要露马脚的。
帕拉维西尼:警官,我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贾尔斯:看看,这不是浪费时间吗?我……(欲进休息室)
屈洛特:(命令式地叫住他)雷斯顿先生!(贾尔斯站住在门边)谢谢。您要知道,我们
大家都有作案的机会。明确告诉你们,大家都有可能。(嘁嘁喳喳的抗议声)这儿有两个
楼梯,任何人都可以由这个楼梯上去,由另一座楼梯下来。任何人都可能从厨房旁边到达
地下室,上来的时候经过地下室的活动天窗到楼梯脚。最最重要的是,你们每个人在谋杀
案发生时都是独自待着的。
贾尔斯:请注意,警官先生。您的谈话似乎我们全体都受到怀疑,那真是荒唐之至!
屈洛特:是的,在这个凶杀案中,每个人都要受到怀疑。
贾尔斯:可您很清楚鸽子街那个女人是谁杀死的。您认为这是长岭农庄三个孩子中的大男
孩干的。那是个精神变态的年青人,现在二十三岁。行了,真见鬼,这儿只有一个人能对
得上号。(指指赖恩)
赖恩:这不是事实,不是事实。您老是不高兴我,所有的人都不高兴我。您诬陷我是杀人
犯,这是迫害。(走到梅约·梅特凯夫身边)迫害到如此地步。
梅约:(慈爱地)别急,小伙子,沉着些。(轻轻地拍拍赖恩的肩膀)
莫丽:(到赖恩身边)没关系,克里斯。没人不高兴您。(对屈洛特)请告诉他,这没关
系。
屈洛特:(不动声色地看看莫丽)我没有诬陷过人。
莫丽:(对屈洛特)告诉他,您不是来逮捕他的。
屈洛特:(不动声色地走到莫丽身边)我没有逮捕任何人。要逮捕的话,我得有证据,我
现在没有得到任何证据。
贾尔斯:莫丽,你真愚蠢。(对屈洛特)还有您也是!这儿只有一个人能对上号,如果仅
仅作为一项安全措施,他也应该被逮捕。这样做对其他人才是公正的。
莫丽:等一等,贾尔斯。等一等,屈洛特警官。我能对您说一分钟话吗?
屈洛特:行啊,雷斯顿太太,其他人请到餐厅去。
人们纷纷到餐厅去。
贾尔斯:我留在这儿。
莫丽:不,贾尔斯,你也走,请。
贾尔斯:(大怒)我要留着!莫丽,我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支配着你。
莫丽:请出去。
(贾尔斯跟着那些人进餐厅,门仍开着。莫丽过去关门。
屈洛特:好了,雷斯顿太太,您要跟我说什么?
莫丽:屈洛特警官,您认为那个疯狂的杀人犯一定是农庄三个孩子中最大的那个,而您又
不认识他,是不是?
屈洛特:我们还不能最后肯定。迄今为止,那个使孩子虐待致死的女人已经被杀了,那个
负责安排孩子的女法官也已被杀。我和警察总局取得联系的电话线被切断了。……
莫丽:这您还不了解吗,可能就是大雪压坏的。
屈洛特:不,雷斯顿太太。电线是故意切断的。我发现了切断的地方,就在前门外面。
莫丽:(震惊)是吗?!
屈洛特:坐下,雷斯顿太太。
莫丽:(坐在长沙发上)可您还是不了解……
屈洛特:我们根据过去的情况来推断,他离开军队时,精神病医生的报告上写着,精神恍
惚,幼稚的心理状态。
莫丽:喔,我懂了,根据这点,似乎跟克里斯托弗·赖恩很吻合。可我不相信是他干的。一
定会有另一种可能。
屈洛特:举例说明?
莫丽:(犹豫地)那几个孩子一个亲人也没有?
屈洛特:妈妈是个酒鬼。离开孩子以后很快就死了。
莫丽:他们的父亲是干什么的?
屈洛特:是个军官,在国外服役。如果他活着,现在也可能已经退伍了。
莫丽: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屈洛特:没有消息。查出他需要化些时间,不过我可以向您保证,警察局重视每一个不测
事件。
莫丽:可是您不知道此刻他在哪儿。如果他儿子精神变态,他爸爸也可能是变态的。
屈洛特:是啊,有这可能。
莫丽:如果他父亲从日本战俘营里放出来,回家后发现妻子已经死去,孩子也遭受不幸而
失踪了,其中一个受虐待致死。在精神受到刺激、极度痛苦的情况下,也会进行报仇!
屈洛特:喔,是的,雷斯顿太太,这非常可能。
莫丽:所以凶手可能是中年人,甚至是老年人。(停顿)当我说警察局打电话来时,梅约·
梅特凯夫显得心烦意乱。真的,我看过他的脸。
屈洛特:(思索)梅约·梅特凯夫?
莫丽:他是个中年军人,好象很有教养,一切正常。可表面不一定看出来,不是吗?
屈洛特:是的。往往根本看不出来。
莫丽:所以,不仅是克里斯托弗·赖恩有嫌疑,梅约·梅帖凯夫同样有嫌疑。
屈洛特:还有其它意见吗?
莫丽:还有。我说警察局来电话时,帕拉维西尼先生手里拿着的拨火棍掉地上了。
屈洛特:帕拉维西尼先生?(思索)
莫丽:我以为他很老了,又是个外国人,可实际上他并不苍老,他的行动要年青得多,一
定是化过妆了。凯丝薇尔小姐也注意到了这点。他可能乔装改扮过的。喔,我知道,这听
起来多么象一出扣人心弦的情节剧。
屈洛特:你很着急是不是?那就是说不可能是年青的赖恩先生啰?
莫丽:(到壁炉前)他看起来非常孤苦无依,不知怎么,(转向屈洛特)非常不幸!
屈洛特:雷斯顿太太。让我告诉您,从这事件一开始,我就没想过全部可能的情况。譬如,
男孩乔治,父亲,还有别的人。您还记得有个姐姐吗?
莫丽:喔,姐姐?
屈洛特:(向莫丽走来)也可能是个女人杀了莫林·莱昂太太。一个女人。她用围巾蒙住脸,
戴顶男人的软毡帽,帽沿拉了下来。凶手压低了声音说话,这是企图去掉女性的声音特征。
是的,这可能是个女人。
莫丽:凯丝薇尔小姐?
屈洛特:看来她扮演这个角色年纪大了点。(走到台阶前)喔,对了,雷斯顿太太,疑嫌
的范围可以扩大点。(下台阶)譬如说,您自己。
莫丽:我?
屈洛特:您的年龄正合适。(莫丽正要抗议,他制止她)不,不,不管您说什么,此刻我
无法制止这种想法,记住,还有您的丈夫。
莫丽:贾尔斯?多么荒唐!
屈洛特:他和克里斯托弗·赖恩大概是同年的。不过,您丈夫的相貌显得大些,赖恩显得年
青些。雷斯顿太太,您知道您丈大多大岁数?
莫丽:问我贾尔斯多大岁数?喔,别说傻话了。
屈洛特:你们结婚多久了?
莫丽:刚一年。
屈洛特:您在哪儿认识他的?
莫丽:在伦敦跳舞的时候,我们去参加一个舞会。
屈洛特:您见过他的亲属吗?
莫丽:他没有亲属,全都去世了。
屈洛特:(意味深长地)全死啦?
莫丽:是的。可是听您的口气好象这很不对头。他父亲是位高级律师,他很小的时候母亲
就死了。
屈洛特:您所讲的这一切并不是您亲自了解的。
莫丽:(迅速回转身来)这真叫人受不了!
屈洛特:雷斯顿太太,如果您知道我们碰到多少类似你们这样的案子,您会大吃一惊的。
特别是战争爆发以来,多少家庭被破坏,多少亲人不幸死去。譬如一个姑娘,认识了一个
小伙子,据他的朋友说,他曾经在空军服务过,父母被杀害,没有亲戚。在没有任何背景
和暧昧关系的情况下,他们结了婚。按照惯例,父母和亲属在同意他们订婚之前要询问有
关的情况,但这一切在战争时期被取消了。姑娘除了和这男人结婚之外一无所知。有时可
能一两年之内都不会发现他是个携款潜逃的银行职员,或是军队里的逃兵,或是诸如此类
的不良份子。您和贾尔斯结婚之前相识了多久?
莫丽:只有三个星期,不过……
屈洛特:您对他一点也不了解?
莫丽:那也不是。我了解他的一切。他就是那种人,他是贾尔斯。说他是恐怖、古怪,疯
狂的杀人犯,那简直是荒谬绝伦。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昨天发生凶杀案的时候,他根本
不在伦敦。
屈洛特:他在哪儿?在这儿?
莫丽:他穿过村庄,去买做鸡笼的铁丝网。
屈洛特:他买回来了吗?
莫丽:没有。那儿都是次货。
屈洛特:这儿离伦敦只有三十哩路,不是吗?您有行车时刻表吗?(拿起时刻表,读)坐
火车只要一小时,坐汽车稍长一点。
莫丽:(跺脚,发怒)我告沂您,贾尔斯不在伦敦。
屈洛特:等一下,雷斯顿太太。(到前厅去,拿来一件黑色大衣)这是您丈夫的大衣吗?
莫丽:(看着大衣,疑惑地)是的。
屈洛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份折过的晚报)昨天的晚报。昨天下午三点半在伦敦街上
出售的。
莫丽:我不相信!
屈洛特:你不信?(拿着大衣经右拱门下。莫丽坐扶手椅上,凝视着晚报。餐厅门缓缓打
开,赖恩在门口窥视,看见莫丽一人在,进来)
赖恩:莫丽!
莫丽:(吓了一跳,把报纸藏在椅子座垫下)喔,你吓我一跳!
赖恩:他在哪儿?他到哪儿去了?
莫丽:谁?
赖恩:警官。
莫丽:他从那边出去了。
赖恩:我要离开这儿,帮我想个办法吧。这屋子里有什么地方好躲吗?我要躲开他。
莫丽:为什么?
赖恩:亲爱的,他们全都非常不高兴我,他们会说我是杀人犯。特别是您丈夫。
莫丽:别理他。(向他靠拢一步)听着,克里斯托弗,总不能这样下去,不能一辈子躲开
人群。您的真名不叫克里斯托弗·赖恩,是吗?
赖恩:是的。
莫丽:您也并不真想培训成为建筑师,对吗?
赖恩:是的。
莫丽:那您的真名叫什么?
赖恩:我们不必追究那个问题了。我是军队里开小差逃出来的。那儿糟糕透了。我讨厌那
儿。
莫丽顿觉不安。赖恩注意到了。
赖恩:我很恨那个没查出来的杀人犯。我讲过我的条件是很吻合的。要是我的母亲没死,
—切都会安排得妥帖,她会关心我,照顾我……
莫丽:您不能一辈子靠别人照顾。出了事,要经得住。您就一如既住地生活下去吧。
赖恩:不行了。
莫丽:不,可以的。
赖恩:您的意思是,您也有过类似的事儿?
莫丽:是的。
赖恩:什么事情?非常不幸吗?
莫丽:我永远不会忘记的事情。
赖恩:是和贾尔斯一起经受的吗?
莫丽:不,那是在我认识贾尔斯之前的事。
赖恩:您那时一定很年青,是在儿童时代吧?
莫丽:正因为我年青,所以才特别可怕。太可怕了。我想把它从头脑中消除出去,一辈子
不去想它。
赖恩:您用逃避代替面对现实,您也认为我应该忍受目前的处境,是吗?
莫丽:对了,坦白说,除此之外,您还能干什么?
赖恩:我可以偷来警官的滑雪板。我滑雪挺不错的。
莫丽:那多么愚蠢。这等于您自认有罪。
赖恩:屈洛特警官认为我是罪犯。
莫丽:不,他没这么认为。起码,我不知道他怎么想。(从椅垫下拿出晚报,盯着看,突
然发脾气)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
赖恩:(吃惊地)谁?
莫丽:警官屈洛特,他在您头脑里灌输些东西,可那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赖恩:这都是怎么回事?
莫丽:我不相信它,我不愿相信它!
赖恩:您不相信什么?(慢慢地走向莫丽,手按在她肩上,让她转身面向他)说下去,说
出来吧!
莫丽:(给报纸)您看见了吗?
赖恩:看见了。
莫丽:这是什么?昨天的晚报,一张伦敦的报纸,而它是从贾尔斯的大衣口袋里拿出来的。
可是贾尔斯昨天没去过伦敦。
赖恩:那么,他昨天一整天都待在家里?
莫丽:不是。他坐汽车出去买做鸡笼的铁丝网了,可是没买到。
赖恩:喔,那他可能去过伦敦。
莫丽: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说假活,说开了汽车在乡下四处找铁丝网呢?
赖恩:也许和这件谋杀案的消息有关。
莫丽:他根本不知道谋杀案的事。(停顿)也许他知道?他会知道吗?
赖恩:上帝啊!莫丽,这么说,您确信警官并没有认为我是……(把报纸扔在长沙发上)
莫丽:我不知道警官究竟想些什么。可他能促使您去考虑一些人的问题。您会向自己提出
许多疑问。会感到您所了解和热爱的人,竟然是个陌生人。(低声地)真象是做了一场梦,
您和朋友们在一起,可突然,他们的脸全变了,变得不认识了,他们全都是伪装的,多可
怕!(用手捂脸)
赖思跑到长沙发上,把莫丽的手从脸上拿开。贾尔斯从餐厅入,见此情景停住了。
贾尔斯:我似乎打扰了你们。
莫丽:不,我们只不过谈谈话。我得到厨房去了,要做馅饼和土豆,还得……还得烧菠菜。
赖恩:我去帮个忙。
贾尔斯:不,您别去。
莫丽:贾尔斯!
贾尔斯:这种时候两人私下密谈不太健康吧。您不要到厨房去,离我妻子远点。
赖恩:不过,请注意……
贾尔斯:(大怒)您离我妻子远点,赖恩。她不打算做下—个受害者。
赖恩:这么说来,您确认我是杀人犯罗?
贾尔斯: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所屋子里有个凶手逍遥法外,依我看您是对得上号的。
赖恩:对得上号的不只我一个。
贾尔斯:我看不出还会有谁。
赖恩:您真瞎,还是装瞎?
贾尔斯:告诉您,我担心妻子的安全。
赖恩:这么说,您是指我罗,我不会让她单独和您在一起的。(到莫丽身边)
贾尔斯:您要干什么……?
莫丽:您走吧,克里斯托弗。
赖恩:我不走。
莫丽:请您走,克里斯托弗,请,我来解释这一切。
赖恩:我不会走远的。(下)
贾尔斯:这是怎么回事?莫丽,你疯啦,你准备和杀人的疯子一起关在厨房里?
莫丽:他不是凶手。
贾尔斯:你总把他看成是个傻头傻脑的人。
莫丽:他不是凶手。只不过生活得不愉快。我告诉你,贾尔斯,他不是危险人物,如果他
是凶手,我会关心自己的。
贾尔斯:那你和那个恬不知耻的男孩究竟干了些什么?
莫丽:我们俩,什么意思?我很同情他,就是那么回事。
贾尔斯:大概你以前见过他,可能是你提出让他到这儿来的,又假装是初次见面。你们这
是在演戏,是不是?
莫丽:贾尔斯,你疯啦?你怎么敢提出这样的问题?
贾尔斯:他怎么会住到这儿来的,不是很奇怪吗?
莫丽:再奇怪也奇怪不过凯丝薇尔小姐、梅约·梅特凯夫和波伊尔太太。
贾尔斯:我在报纸上看到过,说这些杀人案件最能吸引妇女。看来这是确实的。你第一次
跟他见面在什么地方?你们这样来往多久了?
莫丽:你荒唐透了。(轻蔑地)在他昨天来到这儿之前,我从来没见过他。
贾尔斯:那是你说的。也许你跑到伦敦去跟他偷偷会面。
莫丽:我已经有几个星期没去伦敦了,你知道得最清楚。
贾尔斯:(怪腔怪调)你几个星期没去伦敦了?是那样吗?
莫丽:你究竟什么意思?我说的是真话。
贾尔斯:是吗?那么这是什么?(从口袋里拿出莫丽的手套,从里面抽出公共汽车票,莫
丽吃惊)这是你昨天戴的手套,掉在地上了。昨天下午我正跟屈洛特警官谈话时拾起来的。
你看看里面是什么,一张伦敦公共汽车票!
莫丽:(内疚地)喔……那……
贾尔斯:(转身走开)这么看来,昨天你不单到过村子里,你还去了伦敦。
莫丽:是的,我去过……
贾尔斯:是在我飞快地开着汽车在乡下转悠的同一个时间里。
莫丽:(强调地)是在你飞快地开着汽车在乡下转悠的同一个时间里……
贾尔斯:现在可以证实,你去过伦敦。
莫丽:对,我去过伦敦,你也去过。
贾尔斯:什么?
莫丽:你也去过。你带回来一张晚报。(拿起晚报)
贾尔斯:你从哪儿拿到的?
莫丽:在你的大衣口袋里。
贾尔斯:是什么人把它放在里面的?
莫丽:别人放的?不,你在伦敦。
贾尔斯:对,我是在伦敦。可我没去和别的女人幽会。
莫丽:(厌恶而低声地)你没有,确实没有?
贾尔斯:呃?你是什么意思?(靠近她)
莫丽:(后退)你走开,别靠近我!
贾尔斯:(跟着她)怎么回事?
莫丽:别碰我。
贾尔斯:昨天你去伦敦和克里斯托弗·赖恩会过面吗?
莫丽:别说傻话。
贾尔斯:那你为什么要去?
莫丽:(改变态度,梦幻似地微笑着)我不告诉你,我已经忘记为什么要到那儿去……
贾尔斯:莫丽,你怎么啦?突然间你全变了,我似乎觉得一点也不了解你。
莫丽:大溉你从来也没有了解过我,我们结识多久了,一年?可你并没真正了解我,你了
解我的所作所为,我的思想、感受以及我遭受的痛苦吗?
贾尔斯:莫丽,你疯啦……
莫丽:那好吧,我是疯了!为什么不呢?说不定发疯是一种乐趣!
贾尔斯:(发怒)你倒是怎么啦?
帕拉维西尼:(自右拱廊入,插在两人中间)好了,好了,年青人吵嘴都这样,情人之间
争吵容易说过头话。
贾尔斯:是“情人之间的争吵”就好罗!
帕拉维西尼:是的,是的,我理解你们的感情。我年轻时也这样,你们是诗人所说的才子
佳人啊!恐怕你们结婚没多久吧?
贾尔斯:这跟您不相干,帕拉维西尼先生……
帕拉维西尼:当然,根本不相干。不过我刚才进来是想说警官找不到滑雪板,他很恼火。
(莫丽失声惊叫一句:“克里斯托弗!”)雷斯顿先生,他想了解您是否搬动过。
贾尔斯:没有,我没搬!
屈洛特:(从右拱廊入,脸色通红,烦燥)雷斯顿先生,雷斯顿太太,我把滑雪板放在碗
柜后面,你们搬动过吗?
贾尔斯:肯定没有。
屈洛特:有人拿走了。
帕拉维西尼:您干嘛要找滑雪板?
屈洛特:雪还在下,我需要助手。我要乘滑雪板到汉普顿市场的警察分局去报告情况,我
得立即动身……
帕拉维西尼:可现在您走不了了,亲爱的。有人知道您要去报告,不让您走了。不过会不
会有共它的原因呢?
屈洛特:什么原因?
帕拉维西尼:有人想逃跑。
贾尔斯:(问莫丽)你刚才叫了一声克里斯托弗,是什么意思?
莫丽:没什么。
帕拉维西尼:(咯咯地笑起来)可能是我们年青的建筑师偷走了吧?非常有趣。
屈洛特:真的吗?雷斯顿太太?
克里斯托弗从左侧楼梯口上。
莫丽:(迎向他)喔,感谢上帝,您没走。
屈洛特:赖恩先生,您拿过我的滑雪板吗?
赖恩:(吃惊)您的滑雪板?没有,警官先生。我要它干吗?
屈洛特:雷斯顿太太好象认为……(看看莫丽)
莫丽:赖恩先生非常喜欢滑雪。我以为他拿滑雪板去练习了。
贾尔斯:练习?
屈洛特:好,你们听着,这是一桩严重的事情。有人搬动了我与外界联系的唯一的交通工
具。我要所有的人立即到这儿来。
帕拉维西尼:凯丝薇尔小姐上楼去了。
莫丽:我去叫她。(上楼)
帕拉维西尼:梅约·梅特凯夫在餐厅(打开餐厅门,看看里面)梅约·梅特凯夫!现在不在了。
贾尔斯:我去找找他。(经右拱门下)
莫丽和凯丝薇尔小姐下楼。梅约·梅特凯夫自图书室上。
梅约:您好,要找来?
屈洛特:有关滑雪板的问题。
梅约:滑雪板?
帕拉维西尼:(至右拱门喊)雷斯顿先生!
贾尔斯上。
屈洛特:你们二位在厨房门口碗柜旁动过一对滑雪板吗?
凯丝薇尔:老天爷,没有。我拿它干吗?
梅约:我没碰过它。
屈洛特:可是不见了。(对凯丝薇尔小姐)您从哪儿到卧室去?
凯丝薇尔:后面的楼梯。
屈洛特:那您是经过放碗柜的门口的。
凯丝薇尔:即便是这样,我对您的滑雪板也不会在意。
屈洛特:(对梅约)您今天确实在碗柜那儿待过?
梅约:是的,我在那儿。
屈洛特:波伊尔太太就在这时被杀的。
梅约:波伊尔太太被杀时,我已经到地下室了。
屈洛特:您经过碗柜时,滑雪板在那儿吗?
梅约: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屈洛特:不,滑雪板放在那儿,您一定会记得的!
梅约:别冲我大声嚷嚷,小伙子。我没有考虑过您那该死的滑雪板。我对地下室有兴趣。
屈洛特:您自己明白,您有非常好的机会去拿滑雪板。
梅约:好,好,就算您说得对,就算我想要它。
屈洛特:现住的问题是,滑雪板在哪儿?您知道,那也许是,有人故意这么干的。
梅约: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屈洛特:我现在所处的地位,迫使我需要一个机智的头脑。我问过自己,他想要我们敝什
么,他自己下一步又计划干什么?我必须走在他的前面一步。否则,将会造成另一个人死
亡。
凯丝薇尔:您还是不相信这是偶然的巧合?
屈洛特:是的,凯丝薇尔小姐,不相信。三只瞎老鼠,两只老鼠已经报销了。还要对付第
三只老鼠。(至台中,背对观众)这里有六个人在听我话,其中一个人是凶手!(静场。
大家全被打动了,互相不安地看看)你们之中有一个是凶手,(至壁炉前)现在我还不知
道是哪一个,但是我—定会知道的。而另一个人是凶手未来的牺牲者,我对那个人打过招
呼。(到莫丽身边)波伊尔太太对我的话不以为然,波伊尔太太死了。(至台中)你们究
竟是谁对我的话不以为然?怎么,没有?因为你们正处在危险之中。凶手杀了两个人,第
三次他决不会手软的。(到梅约·梅特凯夫身边)照这样情况,我不知道,你们之中哪一位
需要保护。(至台中,背对观众)快!现在,在这儿,无论是谁,有什么事情要谴责自己,
哪怕是极轻微的往事,最好,还是说出来!(又一次静场)好吧,你们不说。我会抓住凶
手,这是毫无疑问的。不过,对你们中的某个人来说,可能太迟了。(走向长餐桌)我要
告诉你们另一种情况。凶手对此极感兴趣。是的,他感到自己享受着极大的乐趣。(绕到
长餐桌后面,打开窗帘,望着窗外,然后坐在右侧窗台上)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梅约·梅特凯夫去餐厅。克里斯托弗上楼。凯丝薇尔小姐靠在壁炉前。贾尔斯和帕拉维西
尼走到莫丽身边。
帕拉维西尼:亲爱的太太,谈谈怎么烧小鸡。您试试看,把鸡肝抹在土司上,夹一层薄薄
的薰猪肉,再放一点芥末。我和您一起到厨房去,看看还有什么能放在一起煮的。这是一
项非带诱惑人的工作。(挎起莫丽的左胳臂)
贾尔斯:(挎莫丽的右胳臂)我来帮我妻子的忙。帕拉维西尼。(莫丽甩掉贾尔斯的胳
臂)
帕拉维西尼:在这种情况下,您丈夫替您担心,这是很自然的。他不喜欢您单独和我在一
起。(莫丽又甩掉帕拉维西尼的胳臂)他怕我性虐待狂的习惯。我可不是无耻之徒。(瞟
了一眼)哎呀,做丈夫的总不肯与人方便。(吻莫丽的手)
莫丽:我相信贾尔斯并不认为……
帕拉维西尼:他非常聪明,我不冒险了。我能向您,或者向我们顽固的警官证明我不是一
个杀人犯吗?很难证明我是无罪的。可假如我是真正的罪犯……(哼《三只瞎老鼠》的曲
子)
莫丽:喔,别哼了。
帕拉维西尼:这是一个多么轻快的小曲子,您不喜欢吗?她用一把切肉的大餐刀割断了他
们的尾巴——咔嚓,咔嚓,咔嚓——妙极了。可她是一个受孩子们崇敬的人。苦命的孩子
们,(俯身向前,冲着莫丽)其中一个孩子再也不能长大成人!……
莫丽吓得大叫起来。
贾尔斯:快别吓唬我妻子。
莫丽:我头昏眼花了。不过您知道,我看见她了,她的脸是紫茄子似的,我忘不了……
帕拉维西尼:我知道,这事是很难忘记的,您不是那种健忘的人。
莫丽:(语无伦次的)我必须去煮东西了。晚餐,准备煮菠菜,土豆全要切片。走吧,贾
尔斯。
(贾尔斯和莫丽下,帕拉维西尼靠着拱门看着他们,咧嘴笑笑.凯丝薇尔小姐站在壁炉前,
陷入沉思)
屈洛特:(站起来,至帕拉维西尼面前)先生,您对太太说了些什么,使她心烦意乱的。
帕拉维西尼:您问我,警官先生?一个小小的玩笑。我常常喜欢开个小小的玩笑。
屈洛特:有令人愉快的玩笑,可有些玩笑是不合时宜的。
帕拉维西尼:奇怪,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警官?
屈洛特:我倒对您感到有点奇怪,先生。
帕拉维西尼:是吗?
屈洛特:我感到奇怪的是,您的汽车怎么会翻在雪堆里的。(拉开窗帘)就在附近吗?
帕拉维西尼:难道您认为不在附近吗,警官?
屈洛特:您在公路上开着车,当然得看着道,您准备开到哪儿去?顺便问问,什么时候发
生的意外事故?
帕拉维西尼:在我去看一位朋友的途中。
屈洛特:朋友在这附近?
帕拉维西尼:离这儿不太远。
屈洛特:朋友的姓名和地址呢?
帕拉维西尼:说真的,屈洛特警官,您是指那个事儿?我的意思是这和臼前出的事儿毫无
关系,不是吗?
屈洛特:我们喜欢详尽的报告,您说过朋友叫什么名字?
帕拉维西尼:我没说过(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雪茄烟)
屈洛特:是,您没说过,看来您也不以说,那就非常有意思了。
帕拉维西尼:不想说的原因很多。比如说,由于丈夫吃醋了,必须去解决一件桃色纠纷。
屈洛特:象您这样的年纪,围着女人转不嫌太老了点?
帕拉维西尼:亲爱的警官,我的相貌要比我的实际年龄老。
屈洛特:这是我正在考虑的问题,先生。
帕拉维西尼:什么?(点雪茄)
屈洛特:您并不象您装扮得那么老。有许多人设法使自己的外衷显得年轻些,可居然有人
想使自己显得老一些,那就要问问此人是为什么了。
帕拉维西尼:您对人们提了许多问题,可您对自己提出过问题吗?是否做得太过火了?
屈洛特:我对自己提出的问题可以得到答复,可从你们那里却得不到答复。
帕拉维西尼:好吧,好吧。如果您还有什么问题,那就再问好了。
屈洛特:昨晚您从哪儿来?
帕拉维西尼:那很简单,从伦敦。
屈洛特:伦敦的地址呢?
帕拉维西尼:我经常住在豪华饭店。
屈洛特:我知道,那儿挺舒服,可您永久的住址呢?
帕拉维西尼:我不喜欢永久不变的事物。
屈洛特:您做什么生意?或担任什么职务?
帕拉维西尼:我做投机买卖。
屈洛特:证券经纪人?
帕拉维西尼:不,不,您误解我了。
屈洛特:您又想开个玩笑开开心是吗?您对自己当然很清楚,可我却不太清楚。您已经搅
进一桩谋杀案件之中,这您不会忘记的。杀人可不能当儿戏。
帕拉维西尼:不就是这次谋杀案吗?(咯咯地笑了起来,斜眼看着屈洛特)啊,您是不开
玩笑的,屈洛特警官。我总认为警察没有幽默感。怎么,审问暂时完毕了吧?
屈洛特:是的,暂时。
帕拉维西尼:非常感谢,我到休息室去找找您的滑雪板,可能有人把它们藏到大钢琴那儿
了。
(帕拉维西尼进休息室,屈洛特在后面看着他,皱皱眉头,走到门口,开门。凯丝薇尔小
姐轻轻地走到楼梯口,屈洛特关上门)
屈洛特:(未回头)请待一会儿。
凯丝薇尔:(停在楼梯口)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屈洛特:是的,请您过来,坐下。
凯丝薇尔:(警惕地看着他,回到长沙发边)好,您要干什么?
屈洛特:您大概已经听见我问帕拉维西尼先生的问题了?
凯丝薇尔:听见了。
屈洛特:我想从您这儿得到一点情报。
凯丝薇尔:(坐下)您想了解什么?
屈洛特:全名。请告诉我您的全名。
凯丝薇尔:莱丝莉·玛格丽特(停顿)凯瑟琳……
屈洛特:(读错了点)盖瑟琳……
凯丝薇尔:我的名字是用 K 拼的。
屈洛特:对以了。地址呢?
凯丝薇尔:维拉·马里波撒,帕因道,梅约卡。
屈洛特:那是在意大利?
凯丝薇尔:是一个岛屿,西班牙的岛屿。
屈洛特:知道了。您在英国的地址呢?
凯丝薇尔:里登霍尔街,摩根银行的管理人员。
屈洛特:在英国没其它地址了?
凯丝薇尔:没有。
屈洛特:您到英国来多久了?
凯丝薇尔:一个星期。
屈洛特:您来了以后,住在哪里?
凯丝薇尔:骑士桥,莱德波里旅馆。
屈洛特:为什么您要到蒙克斯威尔庄园来,凯丝薇尔小姐?
凯丝薇尔:我想在乡下找个安静的地方。
屈洛特:您打算在这儿逗留多久?(用右手食指滴溜地绕转他的头发)
凯丝薇尔:到做完我来这儿需要做的那件事为止。(注意他绕转头发的动作)
屈洛特:(吃惊地抬起头来)那是件什么事情?(静场)什么事情?(停止绕头发)
凯丝薇尔:(皱起眉头)呃?请原谅,我正在想别的事情。
屈洛特: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凯丝薇尔:我真的说不出我要干什么,您要知道,我到这儿来,是有关我私人的一件秘密
事。
屈洛特:可是,凯丝薇尔小姐……
凯丝薇尔:(站起来,至壁炉前)不,我不想为此而引起争论。
屈洛特:(跟着她)告诉我您的年龄,您不介意吧?
凯丝薇尔:丝毫不在乎。护照上写着呢,二十四岁。
屈洛特:二十四岁?
凯丝薇尔:您一定认为我显得很老相,可那是我真实的年龄。
屈洛特:在国内谁能为您作证?
凯丝薇尔:我的银行可以给您作关于我金融地位的保证。我还可以提供一位律师,他是个
很谨慎的人。您可以向他打听详情。可我不能给您提供社会关系,因我长时间居住国外。
屈洛特:在梅约卡?
凯丝薇尔:在梅约卡,还有其它地方。
屈洛特:您生在国外?
凯丝薇尔:我十三岁时离开英国。
静场,气氛紧张。
屈洛特:您知道吗,凯丝薇尔小姐,我不了解您到这儿来干什么?
凯丝薇尔:这似乎使您很担心。
屈洛特:是的,我很担心……(盯着她)您十三岁时到外国去的?
凯丝薇尔:十二、三岁吧。
屈洛特:当时您叫凯丝薇尔?
凯丝薇尔:这是我现在的名字。
屈洛特:当时您叫什么名字?快,告诉我。
凯丝薇尔:您想证实什么问题?(失去平静)
屈洛特:我想知道您离开英国时的名字。
凯丝薇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我忘记了。
屈洛特:有些事情一个人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凯丝薇尔:可能。
屈洛特:那就是那些悲惨的、令人绝望的事……
凯丝薇尔:我……
屈洛特:您的真名到底叫什么?您到这儿来究竟干什么?
凯丝薇尔:我……喔,上帝!……(倒在长沙发上,哭,抽搐着)上帝啊,但愿我再也不到
这儿来了!……
屈洛特吃惊,走向沙发。赖恩从休息室进来。
赖恩:我认为警察总不应该拷问老百姓。
屈洛特:我只是在询问凯丝薇尔小姐。
赖恩:您好象搞得她心惊胆怕的。(对凯丝薇尔)他干什么啦?
凯丝薇尔:不,没什么。就是那件谋杀案,这多可怕。(站起来,面对屈洛特)这对我来
说是突如其来的。我要上楼到卧室里去了。(上楼)
屈洛特:(到楼梯口,看着她上去,激动)这不可能……我不相信她会是……
赖恩:您不相信什么?啊呀,您怎么好象见到了鬼。
屈洛特:(恢复常态)我见到了本来早就应该见到的东西。我瞎得跟蝙蝠一样。不过现在
大概可以找到了。
赖恩:(不礼貌地)警察有线索了。
屈洛特:(带威胁地)是的,赖恩先生。警察终于有了一个线索。我要所有的人再到这儿
集合,您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赖恩:贾尔斯和莫丽在厨房。我刚才帮梅约·梅特凯夫在找您的滑雪板。我们到一些非常有
意思的地方去找,可一无结果。不知道帕拉维西尼在哪儿。
屈洛特:我去找他。(到休息室门口)您去找另外几个。(赖恩经右拱门下,他打开休息
室的门)帕拉维西尼先生。(关门)帕拉维西尼!
帕拉维西尼:(轻快地自餐厅上)怎么,警官?我能为您做些什么?警察小老弟不见了滑
雪板,不知到哪儿去找。别管它,它们会拖着一个杀人犯回来的。
梅约·梅特凯夫从右拱门上。贾尔斯、莫丽和赖恩一起自右上方上。
梅约:这是干什么?
屈洛特:坐下,梅约、雷斯顿太太……(谁也没坐)
莫丽:现在一定要我来吗?厨房里要人照管。
屈洛特: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情,雷斯顿太太。举例说,波伊尔太太再也不能吃饭了。
梅约:警官,你放东西的做法是很不聪明的。
屈洛特:很抱歉。不过我需要诸位合作去找滑雪板。雷斯顿先生,您去请凯丝薇尔小姐再
下来一次好吗?她到楼上房里去了,告诉她只要几分钟。(贾尔斯上楼)
莫丽:警官,您的滑雪板找到了吗?
屈洛特:没有,雷斯顿太太,不过我可以说,我能非常明确地判断,是谁拿了,为什么要
拿。但此刻不便多说。
帕拉维西尼:请别这么说,我认为有些情况要到最后才能明辨是非。您知道,一场比赛最
动人之处,往往是在最后的回合。
屈洛特:先生,这不是在做游戏。
赖恩:不是游戏?我认为您错了。对某些人来说,这是游戏。
帕拉维西尼:您认为凶手是为了给自己找乐趣,对,可能,可能。
凯丝薇尔:(和贾尔斯镇定自若地下楼)出什么事啦?
屈洛特:坐下,凯丝微尔小姐,雷斯顿太太……(官气十足地)大家注意听着!(坐在长
餐桌上)你们大概记得在杀了波伊尔太太之后,我得到了你们全体的供词。那些供词涉及
凶杀案发生的当时你们每人所处的地位。这些供词如下:(查阅笔记本)雷斯顿太太在厨
房。帕拉维西尼先生在休息室弹钢琴。雷斯顿先生在他的卧室。赖恩先生同上。凯丝薇尔
小姐在图书室。梅约·梅特凯夫(停住,看着他)在地下室,
梅约:正确。
屈洛特:那些供词是你们提供的。我无法去检查这些供同。也许是真实的,也可能不是。
摆在面前很清楚,五个人的供词是真实的,可有一个是假的,那一个是谁?(他一个个地
盯着看人们)你们五个人说的是真话,可有一个人是在撒谎。我有一个计策,可以帮助揭
穿这个谎言。如果我揭穿了谁撒谎,那就能知道谁是凶手。
凯丝薇尔:不一定。有人可能为其它原因撒了谎。
屈洛特:我不相信。
贾尔斯:您只说无法验证这些供词,还有什么具体办法吗?
屈洛特:我想让每个人把当时的行动再来一次。
帕拉维西尼:(叹息)唉,老一套,重新建立犯罪行为。
贾尔斯:外国办法!
屈洛特:不是重新建立犯罪行为,帕拉维西尼先生。显然是再现无罪的人的动作。
梅约:这么干您想查清楚什么问题呢?
屈洛特:请原谅,我刚才没完全说清楚。
贾尔斯:您需要重复表演一次?
屈洛特:是的,雷斯顿先生,是这样。
莫丽:这是一个圈套。
屈洛特:您说什么?圈套?
莫丽:我知道,这是圈套。
屈洛特:我只需要人们准确地做他以前做过的事。
赖恩:(也起了疑心)不过我不明白,我简直不明白,您让人们重新表演能查出什么呢?
我认为这简直是胡闹!
屈洛特:是吗,赖恩先生?
莫丽:那好,您别把我算在内,我厨房里忙不过来。(欲走)
屈洛特:任何人都不能不算在内。(环视众人)只有一个人可能做贼心虚,别人干嘛不愿
意呢?
贾尔斯:当然,警官。您说要干什么,咱们通力合作,呃!莫丽?
莫丽:(不愿意地)好吧。
贾尔斯:赖恩呢?(赖恩点头)凯丝薇尔小姐呢?
凯丝薇尔:好。
贾尔斯:帕拉维西尼呢?
帕拉维西尼:(举起双手)喔,好,我赞成。
贾尔斯:梅特凯夫?
梅约:(缓慢地)好。
贾尔斯:我们都准确地做以前做过的动作是吗?
屈洛特:对了,表演同样的动作。
帕拉维西尼:(站起来)那我得回到休息室的钢琴边,再用一个手指弹出杀人犯的信号曲。
(唱着,用一个手指做手势)咚、咚、咚咚咚咚咚……(至休息室口)
屈洛特:别这么快,帕拉维西尼。(对莫丽)雷斯顿太太,您会弹钢琴吗?
莫丽:是的,会。
屈洛特:那您知道《三只瞎老鼠》的曲调吗?
莫丽:我们不是全熟悉这曲子吗?
屈洛特:那您就象帕拉维西尼那样,用一个手指在钢琴上弹出来。(莫丽点头)那好,请
您到休息室去,坐在钢琴边,准备演奏,到时候我会给您信号的。
帕拉维西尼:不过,警官。我以为是我们各自表演自己以前的角色。
屈洛特:同样的动作,可不一定由同一个人去表演。请吧,雷斯顿太太。
帕拉维西尼打开休息室门,莫丽下。
贾尔斯: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图?
屈洛特:有一个意图,这是检查刚才供词的一种办法,特别是针对其中一个人的供词。好,
请大家注意了。我给你们每个人指定新的岗位。赖恩先生,请您到厨房去,只是要照看一
下雷斯顿太太的晚餐。我知道,您是很喜欢煮菜的。(赖恩经右拱廊下)帕拉维西尼先生,
请您到楼上赖恩先生的房里,从后面楼梯上去是一条近道。梅约·梅特凯夫,请您到楼上雷
斯顿先生的房里,检查一下那儿的电话。凯丝薇尔小姐,您到地下室去没关系吧?赖恩先
生会给您指路的。遗憾的是,必须有人去重演我的动作,很抱歉,我想请雷斯顿先生,您
得从窗口出去,顺着电话线绕到前门附近。这是个比较冷的工作。不过您可能是这儿最健
壮的人。
梅约:那您自己干什么呢?
屈洛特:(走到收音机旁,开了一下又关上)我来扮演波伊尔太太的角色。
梅约:您想冒一下险,是不是?
屈洛特:(震颤得靠到写字桌上)你们待在各自的岗位上,一直到我叫你们为止。(凯丝
薇尔等纷纷按照屈洛特所说下)
帕拉维西尼:(临走,耸耸肩)客厅里的游戏!(下)
贾尔斯:不反对我穿一件大衣吧?(去前厅拿大衣穿上,回到窗口。屈洛特到长餐桌中部,
在笔记本上写字)
屈洛特:我正想告诉您,先生。拿着我的手心筒。在窗帘后面。(贾尔斯翻窗户下。屈洛
特进图书室,一会儿,又回来,关上图书室的灯,到窗口,关上窗子,拉起窗市,到壁炉
前,颓然坐在椅子里。停了一下,站起来到休息室门口叫)雷斯顿太太,数到二十就开始.
演奏,(他关上休息室的门,走到楼梯口,看看楼上。《三只瞎老鼠》的曲调弹起来了。
一会儿,他走到餐厅边,关上右墙壁灯,到右拱门边,关上左墙壁灯。迅速过去,打开台
灯,然后到休息室门口叫)雷斯顿太太!雷斯顿太太!(莫丽自休息室出)
莫丽:怎么,什么事?(屈洛特关上休息室的门,靠在门边)您挺自得其乐的。您需要的
东西得到了吗?
屈洛特:我肯定抓到了我需要抓的人。
莫丽:您知道谁是凶手?
屈洛特:是的,我知道。
莫丽:哪一个?
屈洛特:您应该知道,雷斯顿太太。
莫丽:我?
屈洛特:是的。您真是笨得出奇.您失去了抓住我、杀了我的好机会。结果,您的处境比
以前更危险。
莫丽: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屈洛特:(慢慢地走近,自然而友好地)雷斯顿太太,我们当警察的,不是您想象的那么
愚蠢。我始终认为您知道长岭农庄事件的第一手材料。您知道波伊尔太太是与此有关的地
方法官。事实上您全知道,为什么您不说真情而信口胡扯?
莫丽:(激动、慌张)我不知道。我想把它忘了,忘了。
屈洛特:您没结婚时,名字叫沃琳,是不?
莫丽:是。
屈洛特:沃琳小姐。您当时在学校教书,就是那三个孩子上学的学校。
莫丽:是。
屈洛特:这是事实,对不对?那个叫杰米的孩子死了。他曾经设法寄了一封信给您。这是
他处在生死关头的一封求救信,恳求他那年青而和善的老师,伸出援救的手。可您始终没
回过信。
莫丽:我不可能帮助,因为我从来没收到过这封信。正好那时我得了肺炎躺倒了。这封信
和别的信就被搁在一边,等过了几个星期我看到信时,可怜的孩子已经死了……(闭上眼
睛)死了,死了……他盼着我的援助,盼哪,盼哪,到底失望了……喔,从那以后,这事一
直紫绕在我心头……如果我没生病……如果当时我知道这个情况……
屈洛特:太太,您当时病得并不严重,您完全了解情况,而且有责任拯救他们。可您自私,
怕麻烦。
莫丽:唉,想不到发生了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情!
屈洛特:(声音突然沙哑了)是的,您很残忍!您见死不救!(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左轮手
枪)
莫丽:我认为警察不能带手枪。(突然看见屈洛特变了形的脸,恐怖得透不过气来)
屈洛特:警察不能带……可我不是警察,雷斯顿太太。您之所以认为我是警察,因为我在
公共电话亭里打了一个电话,说是从警察总局打来的,并说警官屈洛特已经出发。我在走
到前门口时,割断了电话线。您知道我是谁,雷斯顿太太?我是乔治。杰米的哥哥乔治。
莫丽:喔!(狂乱地思索着)……
屈洛特:您最好不要大声叫喊,雷斯顿太太。您要叫,我就开枪……(转身走开)我说过
要跟您说几句话:杰米死了,(态度变得非常单纯而幼稚)那个恶毒而残忍的女人杀了他。
可她仗着有钱,贿赂了法官,逃脱了法律的制裁,而那个道貌岸然的波伊尔太太,表面上
是法律的公仆,正直的楷模,实际是玩忽职守,贪脏枉法、致人死地的同谋犯。我早就说
过,总有一天我要杀了她们。昨天在一片迷雾之中,我干掉了一个,今天我又把那个知法
犯法的坏蛋干掉了。太痛快啦!我要伸张正义,决不能让无辜者白白死去!杰米在天之灵
有知,也会一样痛快的!现在该到您啦。您为人师表,一向以善良赢得学生的爱戴,可是
在我弟弟惨遭折磨,向您求援的时候,您却见死不救。您以为这样做,法律也拿您无可奈
何?(高兴地)不,我马上就要杀了您!……
莫丽:您最好别杀我。(说服地)否则,您就不能平平安安地离开这儿了。
屈洛特:(生气)有人把我的滑雪板藏起来了,我找不到。可这没关系,能不能离开,我
也不在乎,我精疲力尽了。假扮成一个警察,监视着众人,这一切是多么可笑。(神经质
地大笑)
莫丽:左轮手枪的声音很响。
屈洛特:最好还是用老办法,掐你的脖子。(慢慢走近她,用口哨吹着《三只瞎老鼠》曲
子)这最后一只小老鼠夹在捕鼠器里啦。
(他把手枪扔在长沙发上,扑向莫丽,左手捂住她的嘴,右手掐她脖子)
梅约。梅特凯夫出现在右拱门口,见状,快步冲向屈洛特,用力掰开他的手,回身向楼上。
梅约:(喊)凯茜,凯茜……快下来!(拿起手枪)
屈洛特神经失常地倒在长沙发一侧。
凯丝薇尔:(急下楼,走向梅约)怎么啦?
梅约:(指沙发上的屈洛特)他的老毛病犯了。快,稳住他。
凯丝薇尔:(察看屈洛特神色,轻声地)乔治,乔治,你还认识我吗?认识我吗?(屈洛
特呆滞地看着她)还记得那农庄吗,乔治?那些牲口,那头老肥猪,有一天那头公牛在田
里追我们。还有那些狗……
屈洛特:狗?
凯丝薇尔:是啊?那条纯色的,还有那条带斑点的狗。
屈洛特:(稍微清醒)凯茜?姐姐?!
凯丝薇尔:是,凯茜。现在你记起来了,是不?
屈洛特:凯茜,是你?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凯丝薇尔:我到英国来找你。在你绕头发之前,我一直不认识你。绕头发是你的老习惯。
(屈洛特滴溜溜绕转头发)是的,你经常这么干。乔治,跟我来。(坚决地)快跟我来。
屈洛特:到哪儿去?
凯丝薇尔:(温柔地,象对孩子似的)没关系,乔治。我要带你到一个地方,那里会有人
照看你,保证你不再干伤害人的事。
(带着屈洛特上楼。梅约·梅特凯夫开亮了灯,到楼梯口,往上叫)
梅约:雷斯顿!雷斯顿!(上楼)
贾尔斯自右拱门上,奔向躺在沙发上的莫丽身边,坐下来,把她抱在怀里。
贾尔斯:莫丽!莫丽!你不要紧吧?亲爱的,亲爱的!
莫丽:喔,贾尔斯,屈洛特……
贾尔斯:屈洛特?!做梦也想不到这是他干的!
莫丽:他疯了,完全疯了。
贾尔斯:是啊,可是你……
莫丽:当时我在学校敦书。那时年青,脑子糊涂,没有……后来孩子死了,这事一宦萦绕
心头……
贾尔斯:你应该早告诉我。
莫丽:我想把它忘了。
梅约:(下楼)一切都控制住了。他吃了镇静剂,立刻会失去知觉。他姐姐照看着他,可
怜的家伙,他简直疯狂啦,我一直对他怀疑。
莫丽:您怀疑过?您不相信他是警察?
梅约:我知道他不是警察。您知道吗。雷斯顿太太,我是警察。
莫丽:您?
梅约:一拿到那本写着“蒙克斯威尔庄园”的笔记本,我就知道这是关系到有人要被暗杀
的大事。当我提出这个问题时,梅约·梅特凯夫同意我做他的替身来到这儿。当屈洛特突然
出现在这儿时,我并不了解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过幸亏及时警觉了,您才免遭不测。
莫丽:喔,真可怕!
梅约:我们同情三个孤儿悲惨的命运,呼吁社会谴责不道德的行为,可我们必须依靠法律
来维护正义。这样疯狂地复仇,要受法律制裁。等他清醒过来,我就把他带走。(走到窗
前)雪快融化了。喔,想起来了,雷斯顿太太,我去拿那对滑雪板,我把它藏在有帐竿的
床顶上了。(下)
莫丽:我还以为是帕拉维西尼藏起来的。贾尔斯,你昨天到伦敦去干什么?
贾尔斯:亲爱的,我去买结婚周年纪念的礼品,今天咱俩刚好结婚一周年。
莫丽:喔,我也是为这个才去伦敦的,可我不想让你知道。(到写字桌抽屉里拿出一个小
包,递给贾尔斯)雪茄烟,但愿你会满意。
贾尔斯:(打开小包)喔,宝贝儿,你真可爱。这烟很好,很好。
莫丽:我的礼物呢?
贾尔斯:喔,对了,我把你的礼物给忘了。(奔向门口柜子,拿出一只帽盒,走回,得意
地)一顶帽子,我认为是一顶最好的帽子。
莫丽:(举起帽子)喔,多漂亮,亲爱的!
贾尔斯:戴上它。商店里的姑娘说,这是最时髦的了。
莫丽戴上帽子。梅约·梅特凯夫奔上。
梅约:雷斯顿太太!雷斯顿太太!厨房里冒出一股难闻的糊味儿。
莫丽:(冲向厨房,尖叫)喔,我的馅儿饼!
——幕急落,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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