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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談「脆弱」。May 2013 at Taiwan

http://youtu.be/As3IenQwhTE
http://youtu.be/IeDsOZZvGHA

大家看到我很風光的一面,我也想要表現很風光的一面,尤其是在台上,不只是我愛面子,也
是我覺得要給大家鼓勵,給社會正面的能量。其實人生我的感覺不是這麼一回事。我經過很多
的失敗,說我脆弱其實,那是我的本質。我不曉得為何我用戲劇表現了這個強項,有了一個成
功示範。說我的成功是從脆弱開始,不如說我很勇敢的面對我的脆弱,我不在乎把它拿出來。
我想做藝術的人,我有這種真誠,所以他會動人。因為我自己脆弱所以我會同情別人的脆弱。
你知道戲劇這種東西是檢驗人性的,他是「那壺不開提那壺」。強的東西不太容易動人,脆弱
的時候大家會替你著急,他自己幫你演戲,這個時候是最動人的。我常跟演員說,如果你表現
了那麼多你根本不需要同情的,你的作用是人家幫你著急,幫你演戲。因為你再怎麼演也沒有
人家腦袋裡演得好。

我小時候是個非常瘦弱的人。本人很容易害怕容易哭,小時候碰到什麼都愛哭。一年級時一天
至少哭一次,被什麼嚇哭。看電影時我哭到整個電影院的人都在笑,但是我還是停不住。同情
心很多,對很多事情因為很瘦小什麼都害怕。到了台南因為我不會講台灣話,我到了公園國小
這個大學校,我很害怕。初一才 130 公分,高一才 160 出頭。高中更糟,因為我父親是校長,
所以我一直很害怕,我不曉得我在怕什麼東西,我又喜歡幻想,書念不好。本性是很乖很怯弱
的小孩,也從來不敢反抗,也不曉得為什麼 40 多歲時,淨拍別人不敢拍的東西。上手一個片子
後才發覺,很可怕耶。可是我每天就是把該做的事情做好。電影對我來說,第一個就是他對我
來說很簡單。我在學校時英文也不太會講,大家也都平等,但大家都聽我的。學校畢業後,我
畢業後有個台視電視劇讓我去打燈做小工,在紐約拍,從早上開始到下午我變導演,每個人都
聽我的。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做電影大家都聽我的。我很少發脾氣的,就很認真做我的事情,我
也不太能罵人。不曉得為什麼大家都很努力要給我我要的東西。這真是一個很奇怪的職業,每
天大家都要問我,我要什麼東西。
拍理性與感性時,我的英文一個句子都講不全。那是英國最好的文學,頂尖的卡司,很高素質
的,但我也把它拍出來,提名七項奧斯卡。我常拍完之後有種不可承受之重的感覺,後來我也
認命了,你們喜歡那就喜歡吧。(笑)所謂 faulse modesity, 好像也不太好。謙虛其實是我的
本性不是做出來的,我想說給台灣人給亞洲人做面子,不斷給我自己理由。我的本性其實跟我
媽媽很像,很脆弱很依賴人。我有些台灣人的個性,在書的環境害怕的環境長大的,其實很脆
弱。長大後我發覺,你的真誠不光是面對你的脆弱的一面,有時候膽氣壯一點,也是真誠的一
部份,不要那麼怕。

我一直拍到斷背山,前面幾部片子讓我筋疲力竭了,已經到只能坐在那裡給給指令,演員演得
好就好了。一直到斷背山(第八部片)我才覺得,其實我蠻不錯的。覺得自己挺會拍片的。前
面我其實都在很怕。後來變成我必須要選我很怕的,才會有那個真誠,那是一種反求諸己。我
覺得拍電影是要新鮮的,每一次做都要第一次做的感覺。

自信心有兩個方面,天生的跟外來的肯定。天生的我比較少,做導演做久了,剛開始很怕。久
了自信心就出來了。我剛到美國時,當然很怕,語言不通嘛。一到美國時覺得,好像走進布景
場,好像什麼都是電影裡出來的。那時候在那邊看很沒氣這樣。剛到的前兩年,戲劇是 talking
head, 都是講話文化的東西,半猜半聽。兩年中吸收能力有限,後來變成我的視覺能力比較強,
後來我各種各樣都能拍,很多其實都是猜,猜中。觀察力、揣摩、旁敲側擊等等,是很害怕,
但是也是際遇吧,我的命比較好,我對戲劇有天分。

「為什麼不會有懷才不遇的想法?」

我在當兵最後一個月收到信,有兩個月真的很生氣。當兵沒別的事情,過了兩個月,我就想他
一個人在外面也可憐。我在生氣的環境裡,會找到一些同情。所謂原諒你生氣,只是你們要的
事情有衝突。恨一個事情時,最大的傷害是自己。久而久之我覺得沒必要,生氣是可以的。正
好我可以做的事情也是,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後來也證明了。包括美國大製片廠老闆跟我說過
類似的事情。跟拍電影戲劇有關,我會忘我,就不害怕。雖然我害怕時會 shut down, 但是我忘
我時,我會有很大的力量,那是公眾給我的力量,天意給我的力量,所以我必須要去相信。

Life of Pi 是講信仰的,不是講宗教。宗教是小菜,小朋友很天真的認識一些宗教,什麼都是跟
隨,所以有個荒謬感。後來他到海上他面對的是上帝,是信仰。宗教是人為的行為、組織。可
是人對上帝是抽象的概念,是人對未知、比我們大的事情,就像我覺得我脆弱,我為什麼有力
量,群體的大我的力量到底是什麼,怎麼去信仰怎麼去經營,不止是外在的虛幻的上帝,你覺
得他創造我們,也可能是我們創造了上帝,是我們內在到底與所謂的老天爺還有未知的本性,
到底是怎麼結合。我們都有感性的需求要跟他們結合,但是理性到底怎麼解釋,要怎麼自處?
Pi 主要講的是信仰,是人與自我、大我的抽象關係。Pi 在海上面對的上帝是抽象的觀念,可是
又是很具體的身體感受,而不是他去禮拜堂啦去廟裡磕頭。說是他自宗教也沒錯,但在宗教上
面還有上帝,還有信仰問題。Pi 主要講的是這個。
當時胡市長當新聞局長時,政府補助給我們辦活動,我們有種患難之交的感覺。他給我們裡子,
我在外面得獎啦給國家爭面子。導演、一個城市的大家長其實都要是給人依靠的。他其實是一
個家長、成人的角色。我這次才有這體驗,我以前角色是純然導演,我的角色還是小孩,我要
的東西就一定要到,要不到我就哭鬧不休。我的上面有個製片,是大家長,我可以很有童心,
責任都在製片。這次到台灣來,也是我第一次沒跟我的製片夥伴 James Schamus 合作,我覺
得我要成長,需要孤獨來拍 Pi, 碰巧又是個最難拍的電影。一方面我把片子帶到台灣來,我要
好好照顧工作人員的生活,這是我的家,我一定要有面子。另一方面我又希望他們的行為要給
台灣做很好的榜樣,不然我在同胞面前我也沒面子。夾在兩邊,我必須要成長成為大人。頂多
就是太太知道自己最不行的地方,在她面前就像小孩這樣,結果就變成這個樣子,天不怕地不
怕就怕太太一人。

「拍理性與感性時,你怎麼克服語言問題?在美國時你拍西方片時,你說你可以比較堅強,就
像用手術刀解剖。但回到東方你就有個人情緒的導入。你回到台灣不只是近鄉情卻,尤其火車
快到台南時你就更加脆弱。但是李安導演還是在西方東方議題來回,好奇地問你為什麼家鄉會
使你那麼脆弱?」

就像小孩跟父母的關係,是四五歲就決定了。因為生出來是脆弱的,小孩是依賴父母的。很多
東西是根深蒂固的,好像電腦晶片一樣,是可以 programed, 在生活的環境裡面,好壞的經驗
都深深影響你,都變成心理因素的一部份。這是你無法選擇與抗衡的。家鄉對我來說就是這樣
子,我沒有辦法解釋的,為什麼會怕我爸爸?等我比他強壯比他有名,我不但怕他,我還怕傷
害他的感覺。在十幾歲前,茁壯以前,我學電影時,早期學生時我看到伯格曼那些東西,我後
來見到伯格曼,我整個感覺是說不出來的。史柯西斯要我去做個東西,我就去做了,他對不對
我都沒有辦法去說清楚道理,好像我就該他的一樣。家鄉就是這樣子,當你很小很純真,很幼
弱時,你吸收進來的東西是先天的。把它拿來手術拿來折騰,本身對我來說是很難的,作為一
個做藝術的,面對觀眾,你是應該公平。你說對美國人英國人,你就沒這感覺,手術刀該切哪
就切哪。

「對故鄉的感覺那麼複雜脆弱,但你又一直在美國發展。對很多人來說這是兩個結論,你會告
訴年輕人要大膽走出去?不要害怕?」

我簡單說我很怕大家說我愛台灣,壓力好重。愛國愛鄉,在嘴裡講我覺得是件很不自然的是。
因為你愛你家鄉是很自然的,當你當做標題時,代表家鄉有問題或是人有問題。真心話,不是
謙虛。我覺得每次聽到李安愛台灣我就緊張起來,像美國愛國主義起來時我就緊張,我還要住
這裡嗎?我當初選擇留在美國是一步一步。出名了回來,我也待不久,畢竟一條街可能都走不
完。我該做的事情是拍電影,在紐約我可以創作,也有班底。家跟工作班底都在那裡,有生活
的。我小時候父親跟我說過一個故事,有個有錢人每天都吃蹄膀,有天一個工人經過,嘟囔說
如果我每天都能吃蹄膀有多好,那有錢人找他過來,說你想吃我每天都給你吃,你不要不好意
思。這樣一個月後,那工人受不了了。

有時候我有這感覺,我在台灣有很多很多的愛。所以我在台灣,又像做主又像做客。我覺得很
sweet, 一般在好萊塢,你得了奧斯卡,本地會對你有敵意。我工作過很多人,他們得了獎後回
國,卻得到一些敵意。我來拍片,受到的熱情幫助,我的工作人員出去提我的名字,大家都很
高興。我以前沒這感覺,帶了朋友來之後發覺真是這樣子。我真的覺得很驕傲。你剛剛問我為
什麼不住這,就是這樣吧,負擔太重。

台灣很小,海島性的,本就該走出去。尤其已經全球化了,我們是世界的一份子,加上通訊發
達。我們心胸應該開闊的,不要怕,走出去有好處。全球化時,全球會更重視你的地方性。美
國有句話叫,你可以把這男孩拿到 China Town, 以外,你不能把 China Town 拿到這男孩心以
外。台灣可以是具象也可以是抽象。世界很大,我們需要跟這世界有更多交流。

這邊我有一點批評,我回來看電視新聞我覺得非常不好,雞毛蒜皮小貓小狗的事情一直翻來覆
去講,沒有世界大勢,我覺得真的很不像話。我們不要說走出去,走出去還要花機票,拜託你
電視多放一些世界比較重要的事情好不好?多謝,我們爭一點氣好不好。

找到好的題材就回來,我常這樣講。題材中西不太平衡,中文題材的東西我常覺得,東西不夠
我還得自己去發掘。西方好的劇本一直來,像 Life of Pi 這書給我了,我最多可以想的是我帶到
台灣。中文的題材還得發掘,大家一起加油。台灣還要有片場,要能拍還要有機制,從器材、
政府補助、場景,小到怎麼吃飯。整個機制要組織起來。這缺乏長期規劃。還有是後期,我們
的後期絕對有條件,我們科技環境好,要引進跟訓練年輕朋友投入視效音效,後期占了一半預
算。來台灣取景,跟海洋、東方有關,加上台灣比大陸便宜,人又素質高。政府的話要跟世界
接軌,這我們還有一點距離,後期弄起來後,會帶動本地的工業。培養幾百人總有幾人優秀的,
這樣就會發展創意。很多國家都靠這方法把本身電影帶起來的。

吸引外資進來,最大的好處是可以帶動本地的工業,這才是最根本的。因為我們一直在次好萊
塢工業裡成長的。引進外面的做法可以固本培元,為了這原因是很值得下本錢 host, 希望可以
把國片環境帶到健康的。

我們有時候一個鏡頭用的特效比一個動作片還大還多。一般的美國片沒那麼大。後半期在臺北
做,但臺北只是供應設備。所以我們需要的是做後製的人員、文化。我們後製現在是落後馬來
西亞、印度等了,剛開始一定是代工,到一個程度後慢慢就會成氣候。這東西我們不能落後,
將來全世界都是哪裡好哪裡便宜就去哪做。這東西我們就回到本身,我們需要時我們自己做,
不需要看別人眼色,可能也比較便宜。音效我們做的比較好,但也是還有可以加強的地方。
我們絕對可以做比曼谷好,能不能比得上澳洲我不確定。曼谷把香港搶過去,現在大陸也要做
起來。我們絕對有條件,人有素質,久了就有文化性,有品味。這是軟性實力,不是器材不是
投資甚至也不是教育。就是做久了就有的東西。英語能力稍微差一點,但還可以用,再組織一
下絕對可以做。

「什麼使你堅信不去選擇別的價值?你在紐約的那幾年怎麼堅持夢想的?怎麼敢於蹲點的?」

我這一代,外省第二代的年紀,我們父親那代憂患意識很強,內戰時跑共產黨跑到這來,大中
國意識很強,當然有他固執一方。但傳到我這邊,就是學習到韌性,很能受氣能吃苦,有骨氣。
父親給我的是,我們江西人是最有風骨的,等等。我沒有傲氣但有傲骨,外圓內方,是他們教
我們的。做電影無法生存,所以他們不喜歡。他們是犧牲的一代,我們這一代是更好的一代,
有憂患意識,有家國觀念,有骨氣,但也要更好要出去學別人好的,更開通。現在台灣小孩,
我看感覺就比較軟一點,人很善良很可愛,但是生存意識軟了一點,要提醒他。一個人是反映
父母那代,小孩反應出父母是怎樣的人。其實我們的氣質是很像的,不管本省人外省人,我們
的氣質是有共通性的。這世界一直在變,台灣也一直在變,我希望是越來越好,不要在生存的
意志跟競爭力上往下滑,人光好沒用,還要有生存力有競爭力,要有表現。

沒有做我喜歡的事情,或是給別人做事,整個人好像要塌了一樣,一點力氣都沒有,無法控制。
是我的弱點。我這人就是一拍片就很神,不拍片就不靈光。所以我的性向很清楚的,所以那麼
久片拍不成,覺得很挫折。最大的幫助就是讓我去,我太太有個價值觀是,不工作不可以不努
力不可以,不管賺不賺錢。所以我不建議兩個同行結婚,我覺得真的很危險,你不能知道太清
楚,我看得很清楚,有朋友先生太太都做電影,先生一懶,太太就指責。創作最好的是,get it
from nowhere, 不曉得哪來的靈感,其實是他來找你的。如果你很忙在做工,你花那麼多時間
你就不是百分百在等那個片子,當它來時你可能就沒準備好。我就很怕這事情發生。所以我真
的是苦苦在等,不可能常常有那麼多靈感,一年可能有一個兩個靈感,寫出來後那段時間就很
有活力,做研究啦,雖然沒有賺錢,太太看我很高興就問我想到什麼,就有東西聊。人就比較
有活力,出去推銷,慢慢幾個月又沒消息,人又開始消沈。完全還沒絕望時,另一個 idea 又來
了,一年總是有那麼幾次,所以挺折騰人的。對我耐性的磨練挺大。我從挫敗中學到很多,就
是商業電影劇情長片裡觀眾要的,因為他說你這東西我們為什麼不要,總是告訴你個原因,不
管你服不服從,你會學到很多東西,所以我在這段時間裡歷練很多。當然我的家庭基礎很好,
後來在外面到處跑時就是用這些老本,老感情了大家對我還很支持。

其實我發呆的時間很多,我也不太鼓勵年輕人發呆,很多人發呆結果也沒發出什麼名堂來。你
要怎麼交代?life goes nowhere, 很糟糕的

很多人問我怎麼鼓勵年輕人,我常說你千萬不要做,是勸不醒的人才在做。理性感性怎麼分析
沒有道理你還在做,沒有理由的,賠錢賠青春賠家庭關係,各方面都賠了還在做。
我讀書很慢,跟拍片沒關係的話我這人是很懶的。下部片跟中東有關係我就對中東很有興趣。
我的閱讀員幫我做書摘幫我知道怎樣進入那個世界。進入那世界後,大概能夠分辨好壞,這我
還蠻厲害的。其實中東歷史我需要簡單看一下,在看怎麼深入,跟我劇情相關的政治也要搞清
楚。所以研究之後好壞真假能夠分辨出來,它裡面也有一些 rules, 這原則我知道,抓得也蠻快。
但它其實是個皮毛,但我不需要深入到像學者,只要我能分辨好壞,是我戲劇上能用得讓大家
能投入的,對我來講就夠了,大家來問我問題不會把我問倒就好,片子拍完我就沒興趣了。我
對這個題材我一定要一個特殊的切入點,是我的特殊的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別人看得到我就不
拍了。我覺得我蠻特別的。政治這東西不光是眾人之事,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個人怎麼治理
自己,家庭、國家、世界。獨裁跟混亂中間擺盪,是現在中東的狀況,獨裁者下台後大家一樣
殺來殺去。

科技是要為藝術服務,不能捨本逐末。3D 是一種新的電影語言,很多新的東西出來,都是有錢
的人拍,恐怖片、動作片甚至色情片。阿凡達出來前九個月我就決定用 3D 拍 Life of Pi. 我想要
成為第一個拍 3D 戲劇的人。3D 是戲劇性更強的媒體,我們常覺得有些概念,其實不是媒體本
身的錯,如果能用它來拍好的電影,久而久之,感情也能進去。

導演是一個很特殊的行業,有的人要做電影,也不見得適合,做領導統馭或企劃大家。人是很
需要想像力的,我雖拿到奧斯卡感覺比較會賺錢,但我也不希望用這個來刺激投資者的欲望。
我覺得每個人都需要做夢,若能把夢想講出來,像我好像又講不出來很激動的樣子,那人家可
能就投入,對投資者有興趣,對行政人員一般人都有用。你勾勒出一個為什麼我拍,而不是別
人拍?就是說,把人家還沒有看到或感受到的東西,但我可以把它說出來。雖然我的語言可能
很笨拙一點,比如說用英文表達時,可人家感受時,他就願意投入。最好的統馭方式不是去控
制它,而是讓他們有參與感,邀請他們,請他們來參與,讓他自己覺得實現他的夢想時,那個
力量是最強大的。包括我自己感覺脆弱的時候,都會有個力量把我往前推,包括後製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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