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毛澤東早期戰略思維的新認識

doi:10.6796/HM.200611.0102
歷史月刊, (226), 2006
Historical Monthly, (226), 2006
作者/Author： 李黎明

頁數/Page： 102-107
出版日期/Publication Date：20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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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2 當代人物

關於毛澤東早期戰略思維
的新認識
李黎明

毛 澤東的游擊戰略，被舉世視為典型的創
意。無可 置疑的，它被驗證在大陸的淪
陷、古巴、越南以及許多第三世界的革命戰爭。
雖然毛的整套戰略，也包括了正面攻擊的正規傳
統戰略，然而，它在戰略運用上的重要基礎與意
義，仍在於其早期發展的游擊戰略。這個範圍，
包括1927年開始的國內戰爭的戰略，到1937年爆
發的對日戰爭的戰略。由於中國大陸持續開放，
歷史資料也逐漸揭露，本文意欲就兩個主要問
題，探討在這個階段中，對早期毛戰略的新認
識。 於作戰狀態 ，但也迄未在法律上完成結束戰爭的狀
態，許多歷史的問題，仍然無法明瞭其真相。其中卻
共軍為何能席捲大陸
有一個迷霧，長期籠罩在先總統蔣介石的心中，至去
1949年底，國共內戰勝敗的總結局，無非說明軍 世之前也無法解開，是他一生的痛心之處。
事戰略內在必然性的原因。就歷史事實而論，相對於 在1935年底潰退至延安的各路共軍概約3萬人，
先總統蔣公而言，毛對日戰略構想形成的時間，比蔣 至1945年時兵力已達310萬。根據陳培雄將軍的博士
早了一年半以上。其實際情形如何？此為第一個問 論 文 的陳 述 ， 在1947年 9 月 中 共 發 動 全 面 內 戰 ， 至
題。此外，毛的 腋反圍剿夜戰略雖然具有重大轉折的 1949年10月建政，除了已控制了大陸，更圍殲了國軍
創造性意義，但是它的根源也絕非一般簡化的說法， 800餘萬人。中共在初期居於極端的劣勢，然而在抗
認為是毛個人智慧所獨創。此中來龍去脈值得探究， 戰勝利後的短短三年內戰中，居然席捲整個大陸，這
這是第二個問題。 是令世人難於理解之事。
國共內戰的歷史時序，自1927年開始，至1949年 1996年， 孔令晟將 軍於 淡 江大學 講 授研 究所 課
中共建政，經歷22年。這其中，也包括了8年抗戰的 程，於課堂中曾提及，在 他擔任總統府 侍衛長時
國共第二次合作時期。自1949年至目前，不能算是處 （1969-1972），先總統蔣公對於中共的勝利以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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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政府失敗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不時慨嘆扼腕，
並像是自言自語似的徵詢孔將軍的看法。
國民政府在大陸失敗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是，
軍事作戰的最終失敗，無疑 是決定性因素。中 共在
1935年幾乎全數被殲，其戰略、戰術與軍事作戰何以
導致國民政府最後慘敗的結果？致使蔣介石於20年後
尚且耿耿於懷？
顯然地，就軍事方面而論，中共的戰略作為，也
就是毛澤東的戰略思維，乃為中共獲勝的關鍵因素。
毛澤東的戰略思維，與蔣介石的戰略思維，能夠概略
作個比較嗎？
蔣、毛兩人對日抗戰戰略的形成
自30年代初始，日本侵華的企圖已然付諸行動。
蔣一方面自知對日作戰實力差距太大，不僅絕無 勝
算，甚至有亡國之虞。另一方面，忙於肅清尤其是在
湘贛閩邊區日益擴大的武裝暴動，以消除內部動盪。
因此，國民政府的軍事行動一直是在處理國共內戰的
內部問題。到了抗戰前夕，中共因西安事變的結果，
政府停止剿共，而中共也已經穩據陝北。此時，蔣、
毛雙方都面臨著同樣的戰略問題：蔣面對相對極強勢
的日本軍國主義的侵略；毛面對相對優勢的國民政府
軍事壓力，以及未來與日本強敵作戰。在此種戰略態
勢之下，究竟應採行什麼樣子的戰略，是他們兩位必
須盡早思考出來的歷史性決定。雙方的戰略思維如何
醞釀以生成，其過程是一個頗為有趣的問題。
自1931年，九一八事變發生後，國民政府即已思
考如何應變的問題。到了1934年，事態愈形急迫。面
對日本軍國主義的侵略華北，國民政府瞭解即使再做
30年的備戰整頓，也無法戰勝日本強 大的現代 化軍
力，因此不能貿然的對日宣戰。
然而，國民政府最終究竟應該採取什麼戰略呢？
蔣在1934年7月，對廬山軍官訓練團的兩次講話中指
出， 腋一定有方法、有力量，尤其有一個時間，可以
來戰勝一切夜。並且提出了四項戰術要領：攻 勢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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筅1937年8月，日軍進攻上海，
蔣委員長親赴前線督戰。
禦、處處設防、固守不退、游擊戰術。及至1935年12
月，對於華北 腋自治運動夜之後的局勢，蔣在中央政
治委員會議提出了 腋退卻夜的戰略， 但這只是針對
華北此一地區的局部策略。
據大陸學者楊天石教授的研究，1936年6月蔣介
石和英 國人李滋羅斯 （Frederic Leith-Ross）談話時
說： 腋對日抗戰是不能避免的。由於中國的力量尚不
足擊退日本的進攻，我將儘量使之拖延。……當戰爭
來臨時，我將在沿海地區做可能的最強烈的抵抗，然
後逐步向內陸撤退，繼續抵抗。最後，我們將在西部
某省，可能是四川，維持一個自由中國，以待英美的
參戰，共同抵抗侵略者。夜從這個內容來看，其實蔣
所著眼的乃是國際間的聯盟戰略。對於抗日戰爭本身
的軍事戰略內涵仍然不很明確。
1937年7月，廬溝橋事變發生，在正式對日宣戰
一個多月之後，蔣就敵人戰略政略的實況和我軍抗戰
獲勝的要道，在南京提出了 腋持久戰、消耗戰、以守
為主、固守不退、利用民力地物、注重防護的戰略原
則夜。以及後來提出的 腋以空間換取時間，積小勝為
大勝夜的具體的戰略。顯然，蔣的對日抗戰 腋持久
戰 、 消耗 戰 夜 戰 略 已 然 成 型 ， 時 間 是 1937年 8 月 18
日。
此一戰略是如何形成的，我們仍無法真正瞭解。
但是，在這一段期間，國民政府正召開國防會議。中
 104 當代人物
共代表周恩來、朱德、葉劍英在會中說明了中共關於
抗戰之戰略及作戰原則，指出戰略上應是持久的防禦
戰、戰役上應是速決戰以及運動戰，並主張在敵軍後
方廣泛開展游擊戰。據中共南京市委紀念建黨80週年
專題網站的資料顯示：周恩來、朱德、葉劍英等是在
8月9日應邀到南京，11日出席軍政部長何應欽召開的
談話會。周恩來、朱德就戰略、戰術等問題發表了長
篇講話。經談判，國共雙方於18日達成改編第八路軍
的協定。19日，朱德、 周恩來飛返陝西 。而蔣的戰
略，是在18日發表的。這其中有無更深一層的意義，
則尚屬未知。
宣戰四個多月之後，也就是1937年11月19日，蔣
在南京國防最高會議中的講 詞〈國府遷渝與抗 戰前
途〉中表示： 腋自從九一八經過一二八以至於長城戰
役，中正苦心焦慮，都不能定出一個妥當的方案來執
行抗日之戰。……但後來終於定下了抗日戰爭的根本
計畫……就是決定於24年入川剿匪之時。……我們的
唯一方針，就是要持久……。夜
蔣的這篇講詞，應該是說他在1935年確定了抗戰
戰略 的構想。然 而， 經遍 查1934至1937年 間有 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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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尤其是在川或有關川務的講詞中，並未發現任何
超出前述內容範圍的戰略構想。即使前述最後此篇文
獻，蔣只是說到 腋持久夜，而非正式的 腋持久戰夜用
詞。一直到了1938年之後，政府對日抗戰的戰略原則
才十分清晰而明確。1938年2月蔣發表〈抗戰必勝的
條件與要素〉，提出： 腋廣大的土地和眾多的人民兩
個條件，就是我們抗戰必勝的最大武器。……這次抗
戰，是以廣大的土地來和敵人決勝負；是以眾多的人
口來和敵人決生死。……我們現在與敵人打仗，就要
爭時間。我們就是要以長久的時間來固守廣大的空
間，要以廣大的空間來延長抗戰的時間，來消耗敵人
的實力，爭取最後的勝利。夜
另一方面，自1927年秋，國共第一次合作破裂，
中共退出國民政府改採暴動路線，國共雙方正式展開
軍事作戰行動。當時，武器裝備與人員素質極為劣勢
的中共軍隊而言，大部分處於被圍剿追擊的態勢。在
第五次被全面圍剿潰逃途中，中共於1935年1月召開
腋遵義會議夜。由毛主導，確立了中共 腋游擊戰、避
實擊虛夜的軍事方針。同年12月結束 腋長征夜，在陝
北瓦窯堡會議中，毛將遵義會議的精神作了政治策略
筅1935年1月中共召開 腋遵義會議夜，
確立了中共 腋游擊戰、避實擊虛夜的
軍事方針。此為 腋遵義會議夜會址。

上的補充，此即〈論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策略〉 一
文。這是中共積兩次國內革命戰爭的經驗，所作的完
整分析。
此時，毛認為： 腋帝國主義還 是一個嚴重 的力
量，革命力量的不平衡狀態是一個嚴重的缺點，要打
倒敵人必須準備作持久戰，這是現時革命形勢的又一
個特點。夜顯然，毛基於其長期弱勢作戰經驗，此時
已體悟了有效面對強敵的 腋持久戰夜戰略，時間是
1935年12月27日。
1936年 12 月， 毛更 進一 步的 總 結了 中 共15 年 來
正、反兩方面的經驗，使它們符合中共自己的系統而
完整的理論，提出了〈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一
文。文內闡釋了馬克思主義的認識論和方法論，特別
是闡明弱小軍隊戰勝強大軍隊的戰略，在這一項重要
著作中，毛提及以劣勢對抗優勢的幾項觀點，例如：
腋戰略退卻、運動戰、持久戰、速決戰、殲滅戰夜；
腋這是國內戰爭的……原則，也可以適用於反帝國主
義戰爭夜。其後，中共的戰略方針，即已明確而 具
體。在1938年的〈抗日遊擊戰爭的戰略問題〉、〈論
持久戰〉，即成為指導戰爭的綱領性文件。
由前述可知，蔣、毛兩位對日戰爭的 腋持久戰、
消耗戰夜戰略，毫無疑問絕對正確，也是為世人所推
崇的。然而就已獲知的文獻中觀察，其形成的時間，
蔣卻比毛遲了一年半之久。
毛澤東戰略思維的根源
傳統戰略思想，無不均以 腋集中優勢兵力尋求決
定性會戰夜為戰爭的唯一目標，因為只有在此種情形
下才能獲致戰爭目標的結局。此種觀點，在拿破崙時
代發揚至極致，同時也因此蘊含了軍人武德的道德規
範，成為戰略的不二法則，直到現在依然為各國野戰
戰略教學的典範。我們至少可以回顧歷史，自拿破崙
時代至今，歷次決定性戰役雙方會戰兵力均多達數十
萬至百萬以上、一戰時期法國的盲目 腋攻勢主義夜、
二戰時期戰役陷入包圍戰的慘局，這些慘烈的史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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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明了這一種戰略觀的形式與外貌。
然而，戰勝敵人不一定非得依據外顯實力而作正
面的對仗，這就是近年美國戰略界所流行的 腋不對
稱夜（Asymmetric）概念。而最古老的引據，就是舊
約聖經大衛王對巨人哥利亞（Goliath）的戰鬥。
簡單的說，毛的戰略思維是相當不同於傳統僵化
的思考模式。毛澤東戰略思想的雛形，是在1935年遵
義會議有關軍事戰略的大辯論中形成。至於這一段過
程，說來話長，它包含了史達林對中國革命戰略方針
的錯誤認知與搖擺不定、李立三的極端民族主義熱情
與衝動，以及王明長期以來與毛之間的歧異，此處不
作冗述。本文在此，主要是澄清在毛初期戰略形成的
根源問題上，幾項依據歷史資料的不同說法。
毛澤東的戰略思維，主要可以歸納為常被引述的
幾句名言。這些名句如下：
第一、 腋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
我追夜的所謂 腋十六字訣夜：一般說法是，毛於1928
年1月，總結革命的經驗後提出的。1929年4月5日，
以紅四軍前敵委員會名義，書面向中共中央提出紅軍
游擊戰爭的作戰原則。
第二、 腋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夜：首次見諸文字
是在1947年4月22日，毛給聶榮臻、蕭克、羅瑞卿、
朱德以及劉少奇的電報文。
第三、 腋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走夜：一般描述
為，1927年12月20日，毛在井岡山向幹部的講話中提
出的。
長期以來，這些均被稱為是出自於毛的智慧，少
部分文獻則籠統的說成是集體智慧的總結。大陸改革
開放至今，歷史資料也逐漸公開，在最近幾年有較多
的研究文獻出籠，顯現了更為真切的史實，有助於世
人對這些歷史事實的瞭解。
就第一句名言 腋十六字訣夜來說，關於它的思想
來源，中共以前所有的著述包括《軍事辭典》及《中
國軍事百科全書》等，都沒有詳實的記載或解釋。甚
至因此，有些研究者大膽的從古代歷史事件內作太過
 106 當代人物
於主觀牽強附會的推論。如果只是歸納比較戰略思維
的同一性則可，但是由此推論其影響思想的因果關係
則過於武斷。
從晚近公開的資料 顯示，嚴格 的講， 腋十 六字
訣夜並非毛的原創，而是由於兩種激勵而產生。第一
個激勵來源，是毛受早期井岡山朱孔陽游擊戰打法的
影響。根據中共官方資料《毛澤東軍事活動大事記》
記載：1927年11月下旬，毛對所屬幹部說，現在敵強
我弱，不能用過去的那套戰術，更不能硬拚。從前井
岡山有個 腋山大王夜朱聾子，總結出一條經驗，叫做
腋不要會打仗，只要會打圈兒 夜。我們改他一句，
腋既要會打圈，又要會打仗夜。概括來說，就是 腋賺
錢就來，蝕本不幹夜，這就是我們的戰術。這位 腋朱
聾子夜，根據梁峰與彭衛平的說法，就是在1921年12
月，駐湖南的粵軍連長朱孔陽，他因不滿上司剋扣軍
餉，率部進入井岡山，在群山中與官軍周旋。這個游
擊戰術，就是毛當時的核心觀念。
第二個激勵來源，是受到江西萬安縣級幹部張世
熙 腋敵來我走、敵走我追、敵住我打夜的說法引發靈
感而成型。本來，根據《毛澤東軍事活動大事記》的
記載，毛於1928年1月中旬，在聽取江西遂川、萬安
兩縣縣委工作彙報後，根據湘贛邊界的作戰經驗和萬
安農軍的鬥爭情形，初步提出了開展游擊戰的基本原
則 腋敵來我走，敵駐我擾，敵退我追夜十二字訣。這
個說法太籠統，好似毛自己想出來的，但實際上另有
細節。
筅1931年8月，毛澤東（左）和警衛員在江西蘇區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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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黨史博覽》2002年第2期，一篇署名曉農
的文章指出：毛在1928年1月下旬，在江西遂川縣城
五華書院聽取萬安縣委書記張世熙的報告。關於毛問
他們是採用了哪些鬥爭方式的問題時，張答道： 腋敵
來我走、敵走我追、敵住我打夜。毛當時 腋暗自一怔
……頓覺豁然開朗夜，幾秒之後以誇讚的口吻肯定他
們創 造出來的戰術。毛當即並提議改為： 腋敵進我
退、敵退我追、敵駐我打。夜1928年5月22日，朱毛
永新戰役大有嶄獲後，毛提出： 腋敵進我退，敵駐我
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夜十六字 訣。1929年4月5
日，毛澤東在〈井岡山前委給中央的信〉中，將十六
字訣第一次用文字報告給中央。
從後一項資料的可信性來看， 腋十六字訣夜源於
張世熙的 腋十二字夜，應屬可信。
就第二句話 腋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夜來說，最早
見諸於《毛澤東軍事文集》第四卷的文字記載，那是
1947年4月22日，毛給聶榮臻、蕭克、羅瑞卿、朱德
以及劉少奇的電報文，指示晉察冀野戰軍進行正太戰
役期間部隊作戰的原則。同年7月，毛澤東指示華東
野戰軍分兵四路打入敵後而置正面 之敵主力於不顧
時，再次提到這一原則。
關於這一點，目前並無發現其他文獻與之牴觸。
應該就是毛所首創的用詞，殆無疑義。
至於第三句 話 腋打得 贏就打，打不贏 就走夜來
說，究竟是誰先提出來的，問題就比較大。前引中共
《黨史博覽》曉農的那篇文章中，指出1927年12月20
日毛在龍市沙洲上任命張子清為團長。接著說： 腋我
們要 拋掉舊軍事上的一套，來一個戰術上的轉變。
……賺錢就來，蝕本不幹，打得贏就打 ，打不贏就
走。……就是避實擊虛，捕捉戰機，敵人來了，先同
他們兜圈子，等他們弱點暴露出來了，就瞄準機會下
手。夜此一說法，卻有其他更有力的證據所質疑。
中共軍科院1997年出版的《中國軍事百科全書》
記載，1925年朱德 腋從參觀德共領導的準軍事組織的
演習等活動中，逐漸領悟到革命要成功，要有人民的

筅被中共視為紅軍之父的朱德（右2）與毛澤東（右）、周恩來（左2）
等人合影。
軍隊，還要有人民的支持的真理。7月被驅逐出境，
轉赴蘇聯莫斯科，入東方勞動者共產主義大學學習，
後又到莫斯科郊外一個秘密軍事訓練班學習，任 隊
長。在此期間，他注意研究蘇聯內戰時期的游 擊戰
術，結合自己過去作戰的經驗，提出『部隊大有大的
打法，小有小的打法』、『打得贏就打，打不 贏就
走』，並設想回國後『必要時拖隊伍上山』。1926年
夏回國，被中共中央派往川軍楊森部，6月，在汪精
衛叛變前夕表示：如果大革命失敗，就上山打游擊。
1927年8月1日，參與領導南昌起義。失利後，開始實
行從正規戰到游擊戰的轉變。他還指出，今後中國革
命的主要形式是農民的游擊戰爭夜。
此外，中共中 央文 獻研 究室 1986年 編 《朱 德 年
譜》，也記載朱德 腋1925年在蘇聯學習 期間，提 出
『部隊大有大的打法，小有小的打法』，『打得贏就
打，打不贏就走』的作戰思想夜。以及，中共電影史
學家孟犁野也認為， 腋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走等戰
術都是朱老總提出來的夜。
解放軍出版社於2000年出版《紅軍之父——
—朱德
卷》一書記載， 腋……之後，他（朱德）來到莫斯科
東方大學，儘管他提出的戰法『打得贏就打，打不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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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刊第 226期 107
就走』，『必要時拖隊伍上山』，當時受到批評，但
事實證明了他的論斷是正確的夜。
由此觀之，朱德很早就有運用廣大農民遂行游擊
戰的戰略思維。這一點，與傳統戰爭觀或者當時中共
國際 派的觀點全然不同，但是卻與毛的想法完全一
致。那麼，『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走』這句名言，
究竟是誰先提出的？或者是一早一晚，朱與毛分別都
提出了這個觀點？由以上的資料來看，朱德於1925年
首提當屬確證。毛即使確曾於1927年12月20日說過這
句話，也還是要晚了兩年多。從另一個角度看，這句
話一字不差出現相同的機率，要比大樂透頭彩機率還
小非常之多。
因此，毛的 三句名言 中，除了第二 句確為其首
創，其他兩句應該是借用或受到張世熙、朱德的影
響。不過，重要的是，毛非常同意這三句名言，並一
再強調其戰略運用。
結語
就歷史事實的客觀觀察，以及軍事學術的價值中
立觀點而論，從以上的陳述，本文可以歸結為三點：
第一、毛澤東早期戰略思維的形成，基本上係由
於其個人對游擊戰略意涵的正確認知，其次是部分適
時採 納了旁人的觀點，且將之融入具體化實施的地
步。它雖然在某種程度上屬於集體智慧的結晶，但是
主要是由於毛的認知與堅持，才顯現了其最後的戰略
效果。
第二、毛的戰略思維，在本質上是反傳統的，反
教條式的，它具有戰略革命的重要意涵。
第三、毛之所以能夠造就戰略的事功，主要是因
為身處弱勢之下，為先求解決實際的生存問題，而非
單純的戰爭衝力所致。因此，它是一種宏觀、全面、
務實與理性的戰略思維。
毛澤東戰略思維最重要的意義，乃在於提供了弱
勢一方可以成功追求戰爭目標的典範。（作者現為台
灣戰略研究學會副執行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