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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福升 金东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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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提要】 古代韩国近亲婚姻之风盛行, 王室内部尤甚。 究其原因, 近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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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被当作保持王室血统纯洁的重要手段。 自新罗时期到高丽中后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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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 1500 年时间里, 韩国王室三代以内旁系血亲之间的近亲婚姻十分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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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引言
近亲婚姻一般是指直系血亲和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成员之间产生的婚姻
关系。 在当今社会, 近亲婚姻往往难以得到普遍认可, 这是因为其有悖于伦
理纲常, 且在亲属间身份与继承问题上极易造成混乱。 与此同时, 近亲婚姻
容易使其后代患有多种先天性疾病, 造成后代较高的死亡率。 有鉴于此, 禁
止近亲婚姻业已成为大多数国家的共识。 但纵观各国古代历史, 王室内部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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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王室近亲婚姻历史研究
二 新罗时期近亲婚姻的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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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各领域均奠定了古代韩国文化的基础, 至今仍令韩国人自豪不已。 与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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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的历史相伴而存, 新罗王朝极力推崇近亲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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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罗时期王室内部的近亲婚姻形态主要有: 叔侄婚、 堂兄妹婚、 姑侄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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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 据相关史料记载, 新罗第六代祇摩王、 第十一代助蕡王、 第二十四代真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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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代真兴王等则迎娶姑妈为王后。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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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时间上来看, 新罗王室的近亲婚姻主要存在于第六代王至第四十代王
之间, 即 2 世纪至 9 世纪, 在新罗的早期与后期, 相关记载甚少。 但这并不
意味着新罗王室内部的近亲婚姻仅存在于这一时段, 而是受政治环境影响
所致。
新罗早期, 斯卢部联合其余六部组成部落联盟, 部落联盟中占据主导地
位的分别是朴氏部落、 昔氏部落、 金氏部落。 三大部落之间相互通婚, 部落
联盟的首领也是由三姓之中的尊者轮流担任。③ 为了维护团结, 新罗王室早
期实行三大部落间的联姻制度。 所以新罗在第六代衹摩王之前鲜有王室近亲
婚姻的记载。
而到了 4 世纪中叶, 随着军事势力的不断扩张, 众多周边小国归附于新
罗。 为了巩固统治, 归附于新罗的小国贵族也被赐予贵族身份, 因此新罗的
政治势力由早期的三大部落变成更加复杂的贵族体系。 在此情况下, 为了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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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代阿达罗王、 第十二代沾解王、 第十五代基临王、 第二十五代真智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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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代善德女王等都是如此。 因此, 近亲婚姻的盛行也在一定程度上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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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了王位在王室不同血统之间的轮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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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到了第四十九代宪康王之后, 新罗王室间近亲婚姻现象显著减少, 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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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与新兴地方势力的联姻成为历史的主流。
三 高丽时期近亲婚姻的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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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确保王室血统的纯正。 近亲结婚的对象也与新罗时期如出一辙, 以兄妹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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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兄妹、 叔侄之间的通婚为主。 但形成鲜明对比的是, 新罗时期, 王妃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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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1 ~ 2 名, 而高丽时期的王妃则有多名, 且大部分与王都有血缘关系。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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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所述, 第四代光宗、 第五代景宗均以与自己存在血缘关系的近亲为婚姻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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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象, 这更加说明高丽王朝较之新罗王朝愈发注重王室血统的纯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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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共迎娶王后 6 名、 嫔妃 23 名, 这些后妃们几乎都来自各个部落。 这是
因为建国之初, 除高丽之外, 还存在诸如新罗、 后百济等大大小小众多政
权, 时局尚不稳定。 在此情况下, 光宗之前的高丽王朝统治者需要通过向外
联姻有效笼络地方贵族势力, 确保王权稳定, 通过近亲婚姻保障王室血统纯
正的时机此时还未到来。 一直到了第四代光宗时期, 国家统一、 政局稳定,
为近亲婚姻的施行提供了坚实的政治基础。
尽管高丽王室近亲婚姻之风盛行, 但从其王室族谱上却很难发现近亲婚
姻的痕迹, 这是因为在高丽王室族谱上, 王与配偶的姓氏不同。 以光宗为
例, 其第一任王妃为同父异母的妹妹黄埔氏、 第二任王妃庆和宫夫人为光宗
的侄女林氏。 一般来讲, 不管是同父异母, 还是叔侄关系, 姓氏应该一致。
而高丽王室出现这种近亲不同姓的现象, 与当时的中国有重要关联。
据 《 东国通鉴》 卷 18 所载, 圣人制定礼法, 近亲不得结婚。 高丽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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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 与此同时倚重文臣来治理国家。 因此, 武臣与文臣之间的矛盾日益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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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 1170 年, 武臣郑仲夫发动军事政变, 推翻王氏, 武臣当权。 此后近 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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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时间里, 高丽历经郑氏、 崔氏等武臣轮番执政。 高丽第十九代明宗至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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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代元宗在位时, 受武臣执政的影响, 原王氏血统内的近亲婚姻有所改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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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 这是因为新执政的武臣为了维护政权, 往往采取与其他贵族或武臣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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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策略, 故而这一时期高丽王室间的近亲婚姻较前期有所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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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 2009 37 , p 127
② 朴延华、 李英子: 《 高丽王室族内婚制及其变化》 , 第 60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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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朝鲜时期的抵制近亲婚姻运动
高丽王朝之后是韩国历史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由李成桂建立的朝鲜
王朝, 又称李氏朝鲜。 自 1392 年建国至 1910 年 “ 朝鲜总督府” 全面殖民朝
鲜, 朝鲜王朝前后历经 518 年, 共历 27 代君主。 自建国之初, 朝鲜王朝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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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采取 “ 抑佛崇儒” 政策, 视儒教为国教, 极力构建基于儒教伦理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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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社会秩序, 进而保障王朝能够世代相传。 针对从新罗时期到高丽晚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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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持续了近 1500 年的王室近亲婚姻, 早在朝鲜王朝初期士大夫阶层就对其 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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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理性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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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合理时曾指出, 高丽自第三十一代恭愍王以后王室鲜有子嗣的现象均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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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 2003 64 , p 64
② , 2014 , p 36
③ 王跃生: 《 从同姓不婚、 同宗不婚到近亲不婚》 , 《 社会科学》 2012 年第 7 期, 第 59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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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王朝实录》 记载, 与妻亲和外亲之间的婚姻当限定在六代以外, 凡违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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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 可剥夺官职或入狱。② 除此之外, 朝鲜王朝把近亲之间的性行为定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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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罪, 以此来抑制民间近亲通婚的现象。 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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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 兴起 于 新 罗 时 期 的 近 亲 通 婚 之 风, 在 经 历 新 罗 与 高 丽 二 朝 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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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一改近亲通婚的社会风气, 使当时的婚姻更加符合儒教的伦理道德。
五 20 世纪后对近亲婚姻的禁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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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对于婚姻部分, 朝鲜总督府认为日本民法不适用于朝鲜人的婚姻, 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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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取 “ 旧惯尊重主义” , 因此在同姓不婚的问题上沿用了大韩帝国民法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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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2 条的法律解释。 可以看出, 即使在日本强占时期, 近亲婚姻现象也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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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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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其原因, 这与日本殖民当局也就是朝鲜总督府的殖民统治观念不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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惯尊重主义” 的口号予以禁止。
韩国独立以后, 禁止近亲婚姻在法律上得到了进一步的延续。 虽受到当
时与朝鲜对峙的国际背景及朝鲜战争的影响, 但终于在 1954 年颁布的 《 政
府案》 第 802 条做出如下规定: 同姓同根 ( 同姓同本) 者及存在血缘关系
的婚姻不被允许, 但难以确定家族血缘关系的人不在限定范围之内。 在之后
1957 年的修正案中, 进一步明确了近亲结婚的被禁止范围: 具有直系血缘
关系; 八代以内旁系血统关系; 四代以内母系血缘关系。
至此, 韩国近亲婚姻在经历大韩帝国、 日本强占期和大韩民国三个时期
的不断发展之后, 在法律上被明确禁止。 虽然各个时期禁止近亲婚姻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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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出发点不尽相同, 但是就遵守传统伦理观念、 建设现代婚姻关系而言, 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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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时期对近亲婚姻的反对立场基本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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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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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的原因主要是韩国古代封建统治者维护王 室 血 统 纯 洁 的 需 要。 不 可 否
认, 在人类没有进入文明社会的蒙昧阶段, 也存在着近亲婚姻的现象。 相
对于早期人类刚刚进化到部落时期的无秩序近亲婚姻, 进入封建国家形态
后, 为了避免 “ 大权旁落他姓” 的局面, 新罗、 高丽等封建王朝的统治者
在骨品身份制度、 保持王室血统纯洁性的观念影响下, 使近亲婚姻具备了
“ 合理存在” 的依据。
同时需要明确的是, 近亲婚姻不仅仅存在于王室。 一般来讲, 近亲婚姻
分为王室 ( 贵族) 近亲婚姻和平民近亲婚姻。 在记载新罗时期相关内容的
史书中, 不难发现由于受地理环境与当地文化的影响, 民间的近亲通婚之风
同样十分盛行。 但究其根本, 王室仍事实上主导着近亲婚姻的历史发展。 除
了血缘关系上的近亲婚姻之外, 韩国历史上还存在名分上的近亲婚姻。 早在
高句丽第九代故国川王去世之后, 其弟山上王娶故国川王之遗孀并继承王
位, 这种 “ 兄死娶嫂” 的近亲婚姻在当时的新罗同样盛行。
近亲婚姻终结的主要原因有如下几点。 第一, 高丽时期的武臣之乱和与
元朝的和亲政策打破了沿袭千年之久的王室近亲婚姻传统。 首先, 高丽中后
期的武臣在夺取政权后为了维持与其他武将之间的政治联合, 相互之间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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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王室近亲婚姻历史研究
婚, 使原来单一的王室内部近亲婚姻变成王室内部近亲婚姻与其他大臣之间
通婚并行; 其次, 为了维持与元朝的和解, 高丽与元朝的通婚成为当时王室
婚姻的主流, 这一外部政治因素对一直盛行于王室的近亲婚姻带来不小的冲
击。 第二, 受儒教伦理观念的影响, 朝鲜王朝时期通过律令的颁布, 形成自
上而下的反对近亲通婚之风, 特别是对近亲婚姻者以破坏法律的名义予以处
罚, 为禁止近亲通婚提供了法律基础。 第三, 近现代以来西方婚姻观的流入
也加速了近亲婚姻的消失。 19 世纪晚期到 20 世纪初期, 由于西方文明思想
的流入, 在反对殖民统治、 反对传统腐朽思想运动的冲击下, 近亲婚姻成为
人们反对的对象。 综上因素, 在韩国历史上盛行近 1500 年的近亲婚姻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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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于人们的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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