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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笠的"忠诚之术" 曹瑞涛
戴笠的"忠诚之术" 曹瑞涛
戴笠的“忠诚之术 ”
□ 曹瑞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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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瑞涛: 戴笠的“忠诚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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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 年第 6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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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笠并非没有私心,也常利用职权关照亲友,但 打“小报告”。对于胆敢踩过戴老板划定红线的,翁
他掂得清轻重,不会如康泽之流,把亲密的饭桶放到 光辉、余乐醒就是榜样,若不知悔改,一错再错,恐怕
重要位置上去。戴笠的小舅子毛宗亮被他提拔为所 就该吃行刑队的枪子儿了。
谓的“总管 ”,其实不过是个“在各训练营和军统内 通过这种内部监督和严酷的惩罚措施,无所不
部 当 合 作 社 经 理 一 类 的 职 务,负 责 买 饮 料 杂 知的戴老板如魔王一般,可以随心所欲地将人打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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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 而他恶迹斑斑的弟弟戴云林靠他的关系 地狱或释放出来。 军统局里弥漫着“人人自危 ”的
仅只在西安、甘肃一带当个小官混事,抗战后逃回家 气氛,人与人之间被掺入有毒的分化因子 ,每个人除
乡,又靠其影响成了“忠义救国军 ”的少校,后来当 了把自己命运和戴老板纵向联在一起外,周围一切
了县警察局局长,始终没碰过什么重要职位。 都是险恶的、不可靠的。在这个病态的小世界中,只
有了“精英班底 ”,与蒋校长要求黄埔门生“唯 有那生活在最高层,并自以为得到了“真正忠诚 ”的
蒋是从”一样,戴老板也要求军统的“精英班底 ”做 家伙,才会打心眼里喜欢吧。
到“唯戴是从 ”,即便效忠领袖,也须通过戴老板转
五、“忠诚之术”的毒性
达,决不许躐等! 1932 年,上海站站长翁光辉得到
一份关于江西红军部署、装备及其他军事情况的密 据传,戴笠曾与文强谈到自己经历时说: “当年
报,翁为了邀功,打算绕过戴笠直接将这份情报送到 校长在广东发迹时,上海报纸上已登出‘蒋介石其龙
正在庐山的蒋介石处。 当翁偷偷乘军舰赶往九江 乎’的大红字标题。 可惜我在上海‘打流 ’,见识不
时,得知消息的戴笠早已带着一支特务分队乘飞机 到,看了报,既怀疑,又有些相信。 一想到与上面的
到那儿等着了。“军舰一靠码头,戴笠立刻上去把翁 人缘关系不够,不见得会有我的好处,如此一想再
光辉扣押起来,他搜走了秘密报告,并威胁这个特务 想,总是没有勇气去投奔,只想看看风向再说。 这样
站站长说,要对他施以酷刑。 翁光辉居然逃脱了死 一等再等,直到民国 15 年春我才南下去投奔的。 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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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但被撤了职。” 是早个一年半载前去投奔,难道我不是军校前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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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翁光 辉 更 倒 霉 是 翁 的 继 任: 余 乐 醒。1938 的老大哥吗?”
年,作为军统重要的干部培训学校“临澧训练班 ”的 戴笠年轻时嗜赌如命又好出老千,有次被人打
副班主任,余凭借出色的授课赢得了学员们的普遍 得鼻青脸肿,落下终生鼻塞和流涕的毛病。 踏入政
尊敬,正因为他“和学生们非常接近,这使想成为学 坛的戴笠,实在是以另种形式继续着他当年嗜好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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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们惟一的领导和导师的戴笠非常嫉恨 。” 于 他所谓“真正忠诚”中所包含的“智慧 ”,不过是一个
是,不顾学生反对,或者说学生越反对就越促使戴笠 政坛赌徒的精心算计。 和那些经过思考效忠于主
下决心免去余在训练班的职位。尽管余以后在临澧 义、原则的人相比,当色子还没投出去前,戴笠思考
班毕业学员邀请他参加的宴会中“总是敦促他的学 的是“风向 ”,关心的是“好处 ”,最后的决定是“投
生们努力为军统工作并对戴笠要忠诚,但这丝毫不 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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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使这位特务头子解气 ”。 最终,戴老板 如此现实的态度,自然使他的“真正忠诚 ”除了
找了个“贪污”的由头,把余关入军统的监狱。 阳面的“能力”、“义气”、“亲近”之类的因子外,还有
戴笠认为: 底下人横向间联系得越密切,对上头 阴面的“私立家底”、“唯我是从”、“人人自危 ”。 物
效忠的程度就越弱。 当年,力行社刚建立起联结黄 以类聚,人以群分,戴笠招来的人马肯定天真不到哪
埔军官的“革 命 军 人 同 志 会 ”,蒋 介 石 立 即 将 它 解 去,以至于 戴 老 板 还 健 在 时,有 人 就 敢 在“人 人 自
散,说它会干扰军队里正常指挥系统 ,实际上是怕弟 危”的气氛中干起来了。
子们联 结 起 来,“校 长 ”的 话 就 听 不 进 去 了。 深 得 军统首期培训班 ( 临 澧 训 练 班 ) 毕 业 的“戴 家
“校长”要领的戴笠做得更绝,他将大量人员安排到 军”被戴老板安插到军统各个重要岗位上 ,一时出现
由柯建安领导的督察室下的内部督察职位上,所有 了“非澧( 礼) 勿视,非澧 ( 礼 ) 勿用 ”之形势,这促使
内部监视报告都由他本人审阅。 同时,除了受督察 毛人凤等军统内精明的头目和老资格特务们开始利
人员的监视,戴笠还鼓励军统局人员互相监视,彼此 用兰州培训班的“毕业生来平衡在重庆的临澧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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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把越来越多的兰训班毕业生安排到重庆,一个 事,是到了该得回报的时候了,他们无不自觉有理,
新的派系开始在他们周围形成,与临训班毕业生分 而他们的主子似乎也觉得应当。 至于这样做的结
庭抗礼。后来,息烽的一个训练班的毕业生任职军 果,就如 1945 年 9 月 27 日《大公报 》的评论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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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形成了又一个对立派。” “在南京和上海,政府只用了短短 20 来天就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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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笠死后,这种军统局中不同训练班间的派系 民心。” 然而与失去民心相比,失去手下人的
对立日趋白热化,并与军统高层以省份为标志的派 忠诚才是大大小小独裁者们首要关心的事情,尽管
系对立搅在一起,这些派系主要有: “毛人凤领头的 他们心里也明白前者更为重要。
浙江派,‘国防部 ’副部长郑介民为主的广东派,以 在国民党丢掉大陆后,很多戴笠的拥护者感叹:
及‘内 政 部 警 察 署 ’署 长 唐 纵 后 面 的 湖 南 派 如果戴老板没有在 1946 年 3 月 17 日坠机事件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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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 虽说“派系斗争到处都有,但是不受规 去,或许共产党就不会取胜。诚然,自 1944 年起,戴
章,纪律,宪法约束的派系斗争是近代中国历史上的 笠就已开始为抗战后的国共之争做准备了,而且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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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特色。” 在特务系统里的派斗就更为变本 统一旦离了他,郑介民、毛人凤、唐纵都难堪其任。
加厉,本来这三方都不能独立担当起戴笠的角色 ,又 不过这些戴笠的拥护者没有看到 ,当戴笠以其“忠诚
陷入彼此的恶斗中,军统的气数也就到头了。 植党 之术”服务领袖、经营自己家底时,“忠诚之术 ”的巨
营私者无不希望在人人自危的气氛里将底下人化解 大副作用早已毒化了国民政府的中枢神经,为军统
为一个个唯上是从的孤立个体,可实际的情况却是: 的瓦解,乃至为国民党最终失去大陆埋下了条条祸
植党营私总是导致下面变本加厉地植党营私 ! 根。
进而,效忠于主义、原则的人,主义的胜利、原则
参 考 文 献
的实现就可能是他们最好的报偿,可如戴老板般“真
正的忠臣”,又该用什么来报偿呢? 大概也只有委以 [1][美]魏斐德. 间谍王———戴笠与中国特工[M]. 梁禾译.
格外的特权,只要他不以这特权反对自己,或太过出 南京: 江苏人民出版社,
2007.
[2][清]沈德潜选. 古诗源[M]. 北京: 中华书局,
1963.
格,且睁一眼闭一眼吧。 于是,许多说不过去的事
[3][美]布赖恩·克罗泽. 蒋介石传[M]. 封长虹译. 北京:
情,只要校长一句“雨农还是靠得住的 ”,便说过去
国际文化出版公司,
2010.
了。同样,戴笠对于自己委以格外特权的庞大家班 ,
[4][澳]冯兆基. 寻求中国民主[M]. 刘悦斌,徐硙译. 南京:
也保证不了他们不做太过出格之事,而且这些事做
江苏人民出版社,
2012.
了,很多时候连戴老板也无可奈何。 [5][法]托克维尔. 旧制度与大革命[M]. 冯棠译. 北京: 商
抗战一结束,在如何处理敌占区的资产问题上, 务印书馆,
1992.
“重庆派遣的接收官员的以权谋私成为光复时期的 [6][美]王国斌. 转变的中国: 历史变迁与欧洲经验的局限
一个鲜明特点。 根据一般的说法,接收官员最关心 [M]. 李伯重,连玲玲译. 南京: 江苏人民出版社,
2010.
的 是 五 件 事: 金 子、车 子、房 子、日 本 女 子、面 [7][美]齐锡生. 中国的军阀政治( 1916———1928) [M]. 杨
子。”
[10]( P15)
而军统内部大小头目更是凭着手中一般 云若,萧延中译. 北京: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10.
[8][美]易劳逸. 毁灭的种子———战争与革命中的国民党中
国民党接收官员所没有的特权,在“五子登科 ”活动
国( 1937—1949) [M]. 王建朗,王贤知,贾维译. 南京: 江
中大放异彩、独占鳌头。“李宗仁将军在形容 1946
苏人民出版社,
2009.
年占领北平时说: ‘让人最不能容忍的强加在当地百
[9]陈志让. 军绅政权———近代中国的军阀时期[M]. 北京:
姓头上的不公正之一是秘密特工们任意随便使用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1980.
“汉奸”一词,有意制造恐怖主义。 他们这么做的目 [10][美]胡素珊. 中国的内战: 1945 ~ 1949 年的政治斗争
[1]( PP523 - 524)
的在于对无辜的人进行敲诈。’” [M]. 启蒙编译所译. 北京: 当代中国出版社,
2014.
这些现实的政治投机分子,抛出“真正忠诚 ”的 ( 责任编辑: 黄俊尧)
赌注,为主子担了那么多险,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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