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歐陽亮

還記得那場冥王星的行星資格被剔
除的2006年國際天文聯合會(IAU)
會議嗎？舉辦這場天文盛會的「世
界文化遺產」城市：布拉格（捷克
文：Praha，英文：Prague）雖然跟
冥王星沒有淵源，但是這裡座落著
世界上最著名的天文鐘：高齡600
多歲的布拉格天文鐘 ( Staroměstský
orloj, Pražský orloj ) 。

布拉格天文鐘
如何再現天體的運行 ?
圖1. 布拉格老城市政廳南牆的布拉格天文鐘

這座在歷史上橫跨科學與宗教、同時展現天
文與藝術之美的機械，也許就是布拉格兩度被選為
IAU會議地點的原因吧？
布拉格天文鐘可能是世界上保存最完好的中
世紀天文鐘，也是世界上最常被模仿和拍攝的天文
鐘。它最常被描繪成布拉格的象徵。今年(2018年)
正在進行全面整修，預訂於捷克獨立紀念日：10月
28日重新開放，以慶祝捷克100週年生日。
這次維修是近年來最大規模的，將會把這個
從1410年開始工作的機械回歸到中世紀的模樣：汰
換掉較現代的零件，外觀色彩也將恢復到最初的樣
子。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中世紀的天文學家、機
械工匠與藝術家如何讓一台機械準確地展現出太
陽、月亮與星空的運行呢？
在14世紀，強大的波希米亞王國(Bohemia)為當
時的神聖羅馬帝國中心，工業先進，較富足的城鎮
即有能力建造自己的天文鐘，布拉格天文鐘就是其
中之一。不過，目前這些同時期的時鐘只剩下布拉
格天文鐘仍然保持最完好的原始狀態，雖然它經歷
過多次停擺和大修，但機器結構基本與中世紀保持
一致，大約有75％是由15世紀原始零件所組成。中
國雖然在北宋時期也有可以演示天象、自動報時的
「水運儀象台」，但原件早已佚失，目前只有後代
仿做的複製品而已。
布拉格天文鐘最古老的部分為機械鐘和天文
鐘盤，可追溯到1410年，由Mikuláš z Kadaně和Jan
Ondřejův zvaný Šindel 兩位所製造，後者是中歐最古
老的大學「查理大學」的數學與天文學教授。大約
在1490年，由時鐘大師Jan Růže （亦稱為Hanuš）添

10 臺北星空‧ 2018年9月
加了日曆鐘盤與哥特式雕塑裝飾。不過以前
人們曾認為布拉格天文鐘是Hanuš建造的，還
傳說當時的布拉格議員害怕Hanuš為其他城市
再造出更壯觀的天文鐘，因此下令將H a n u š
弄瞎，導致失明的Hanuš含恨破壞了這個鐘，
一百年內都無人能夠修復它。現在已經知道
這個傳說是錯誤的，而且，就像現今不斷變
種的網路謠言一樣，類似的傳說也曾在其他
天文鐘的所在地流傳著，例如史特拉斯堡主
教座堂(Strasbourg Cathedral)的天文鐘與奧洛
穆茨(Olomoucký)天文鐘等。（可參考文末動
畫「布拉格天文鐘的傳說」）

安裝在布拉格老城市政廳南牆的布拉格
天文鐘，儘管過去曾多次遭到嚴重損壞，但
它始終被修復並改良。它的外觀包括了三個
主要部分：正中央的天文鐘面、上方的整點
活動雕塑、以及最下方的日曆盤（如圖2）。
整個天文鐘、指示器、鳴鐘系統、使徒和雕
塑的鐘聲和動作，主要由最初的鍛造機器來
控制。鐘面也專為布拉格所在的緯度而設
計。
圖2. 外觀由上至下依序為整點活動雕塑、天文鐘面、日曆盤
由於古人對於每一天該開始於何時有不
同的看法，於是在天文鐘面上，帶有一隻金
手的太陽指針指出了三種不同的時間（如圖
3）：1.金色的羅馬數字顯示布拉格當地時
間（目前使用的歐洲中部時間，C E T），每
天開始於午夜。正午在最上方，子夜在最下
方。2.羅馬數字之內以金線分隔的黑色阿拉伯
數字標示出一種最古老、但現在已不使用的
不均等時刻，被稱為巴比倫時間。它將日出
到日落劃分成12個相等的部分，每天開始於
日出，但其長度會依全年日照長短而變化。
布拉格天文鐘是目前唯一顯示巴比倫時間的
時鐘。3.最外圍的深藍色活動環上，以哥特式
數字標示出舊波希米亞時間（古捷克時）。
它從日落後開始計算新的一天，並將全天劃
分為均勻的24小時。

因為太陽被黃道環中心連桿帶動，因此
能依據季節表現出高低位置，並配合盤面中 圖3. 天文鐘面：由外而內依序為舊波希米亞時、布拉格當地時
央偏下方繪出的橙色晨昏區域與黑夜區域， 間、巴比倫時間

布拉格天文鐘如何再現天體的運行？ 11
本期專文

就能顯示日出與日落的時間。不過中世紀時鐘每天可 YouTube相關影片：
能會有半小時的誤差，且在夏至前後的日落時分有可
能看到布拉格天文鐘的金色太陽與實際太陽的高度位
置不符，這是因為象徵太陽的金色球體與其周圍閃耀
光芒並非按實際比例做出，它必須做得比較大，以符
合實用性和藝術性。

鐘面上懸浮著另一個繪有黃道十二星座符號的可
旋轉偏心環，是標示著黃道帶的黃道環。其中介於白
羊座與雙魚座之間與黃道環相連的小金星，顯示了古 布拉格天文鐘的整點報時
代春分點的位置。藉由黃道環的移動，可以表示出太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qsGazt520Oc
陽與月球目前在天空中的哪個星座內，不過要注意此
處所說的星座其實是占星術上的十二星宮。而運轉在
黃道環上的月球球體，還可以顯示目前的月相。若鐘
面缺少了太陽與月亮的位置，就只能稱為普通時鐘，
無法被稱為天文鐘了。

天文鐘面下方的日曆盤每年會旋轉一圈，它於
1490年安裝，而現在的盤面則是1866年所更換的。在
捷克，每一天都有相對應的名字。因此，在鐘盤的周 布拉格天文鐘旋轉一年之快速播放
邊，寫出了一年中所有的日子名稱、主日字母和音節 Orloj-Astronomical Clock-Prague. A Functional
等記號，並利用正上方的指針指出今天的名稱。盤面 Computer Model
中央則用老城標誌與12個來自農村生活場景的圖形裝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jCtml57GjYk
飾鐘盤，象徵著每個月份。

較晚出現在天文鐘上的豐富雕刻與裝飾更令一般遊客印象深
刻。最受讚賞的是會活動的整點報時雕像，從上午9點到晚上9點
每小時表演一次。這些設置在天文鐘與日曆盤兩側用以警醒人類
的8個象徵雕塑、以及最頂層窗內的基督十二使徒與金色公雞等，
都很容易找到相關的影片與介紹。

至於這個大約有350個零件組成的天文鐘內部是如何運作的呢？

機器的心臟是由三個以重錘帶動、直徑116公分的鍛造齒輪
所組成（如圖4），用於太陽、月亮和黃道環的運動，並分別引
出三個套疊且同心的指針來指示（如圖5）。它還控制天文鐘中
的其他機器如日曆盤、報時樂器與活動雕塑等。其中太陽輪每
天轉一圈（太陽日），它有366個齒。黃道輪則有365顆齒，每
一恆星日轉一圈，這意味著它旋轉的速度稍快一點，因為它們共
用同一個小齒輪驅動器，當太陽輪轉一圈時，因黃道輪齒距稍
大，因此會轉了一圈再多一點，一齒的差異會導致太陽和黃道周
期的差異等於一天。因此，太陽會在一年中穿過黃道環上標記
的十二個符號，並指出它當天是在哪個星座。（詳細介紹可參考 圖4. 內部構造：主機之三個主要鍛造齒輪
http://www.orloj.eu/en/orloj_jici.htm）

12 臺北星空‧ 2018年9月
圖5. 以共用齒輪同時驅動太陽月亮黃道三個鍛造齒輪示意圖與鐘面指針軸心
太陽沿著黃道環的運動可以明確地透過齒數的
比例來解決，然而月球週期呢？若用365加上每日向
東移動13度多＝378到379齒之間，但是，非整數的
齒在機械技術上是不可能的！因此，帶有379顆齒的
月輪妥協方案就不夠理想了，月亮的運作會偏離現
實大約每季一天左右，這就需要頻繁地調整了，不
過這並不是一個問題，因為機器的調整是鐘錶師傅
的主要業務，他幾乎每天都在機器上。正如Táborský
在1570年曾寫道：「月球不能完全對齊，因為它
的輪齒不能與黃道環齒和月球在天空中的運動對
齊......當它不對齊時，你必須手動修改......」。不過
對於一個共用同一個小齒輪驅動器的中世紀機器而
言，齒數365：366：379已經是最佳折衷方案了。若
為了更精準的月球週期而增加齒數，將會使輪齒過
小而難以製造且容易滑齒。
若是天文鐘出現誤差時怎麼辦？1865年時的機
器調整標準是這樣的，當實際日落時間和鐘面的差
異達到正負四分鐘時，才進行校正移動。進行手動
調節沒有任何問題，因為天文鐘需要經常維護，只
需用手拉動機器的繩索即可。不過為了精準控制操
作，現今時鐘主控器是使用由DCF無線電信號控制
的時鐘。
另外，月球在天文鐘上必須克服月相如何顯示
的問題。月亮和太陽是天空中最明顯的移動物體，
因此月相通常不能省略。但如何讓月球亮面隨著太
陽轉動呢？我們可透過其他各種天文鐘上的月相指
示器構造（參考此連結最下方照片），來突顯出布
拉格天文鐘的月球運動非常獨特。一般較簡單的解
決方案是使用一個半白半黑的球體，讓半個球突出
於鐘面的固定位置，然後以單純的旋轉表示月相。
球體不必依賴星盤上的其他運動而獨自運作。另一
個類似和經常使用的解決方案是帶有彩繪月亮的圓
形平板，可在前景鐘面的鏤空區域移動，讓其逐漸
被揭開或覆蓋。不過這兩種方法都需要在鐘盤上以
另一個移動符號表明月亮在十二宮的位置，造成鐘
面上有兩個月亮：一個顯示月相，一個顯示位置。
至於布拉格天文鐘如何整合兩者成為一個月
亮、且能在移動過程中同時指示出相位？舊有的月
相原始解決方案是用齒輪與旋轉桿帶動，讓月球球
面依太陽位置引導而旋轉。旋轉桿可隱藏在堅固的
導臂下方或內部，但這個方法有著重大缺陷：因
為保持月球在黃道環上的連動架中心偏離鐘盤正
中心，會造成春秋分時最多達47度的偏差，即月
相偏離了天空中月球正確樣貌約3到4天。（詳見
http://www.orloj.eu/en/orloj_mesic2.htm）因此後來有
人建構了安裝在月球內的巧妙設備，這個獨特的神
秘機制可自行隨著太陽轉動，它可能是17世紀下半
葉製造出來的，這在世界上是獨一無二的。
讓我們打開布拉格天文鐘的月亮內部來看看：
外殼可分成兩半，直徑13公分的球體其實是空心
的。在這裡面，隱藏了一個帶鉛錘的小機器（如圖
6），讓來自地球上最可靠的動力來源──重力來旋
布拉格天文鐘如何再現天體的運行？ 13
本期專文

（http://www.orloj.eu/en/orloj_mesic.htm）

經過七個世紀的改善與修護，聞名於世
且仍能運作的布拉格天文鐘創造了另一個巨大
價值，那就是它展示了600多年來人們對宇宙
運作想法的演進！布拉格天文鐘在許多方面都
充分展現了中世紀至今所有設計者的巧思，讓
度量時刻、標示天體與感受藝術的各個面向匯
聚於同一瞬間，並發出每一刻獨有的永恆光
輝。網路上還有很多模擬布拉格天文鐘的電腦
軟體，可以直接調整其時間來觀察天文鐘如何
運轉，有興趣的話可以玩玩看喔！

今年重新開幕的天文館新展場，其實也
隱藏了一個布拉格天文鐘的可愛版分身，大
家可以找找看在哪裡！

參考資料：
http://www.orloj.eu/

http://www.orloj600let.cz/stroj-orloje/
圖6. 布拉格天文鐘內轉動月球的神秘機械
水運儀象台：神話色彩和傳說尾巴
轉它。兩個彼此錯開並固定在鉛錘上的弧形鉤嚙合在球殼內
指針與月球內部構造照片來源：捷克鐘錶
部57齒的齒環中。由於是在球體的幾何中心外旋轉，因此它
學會Český spolek horologický
們只能嚙合某一側的齒。隨著月亮繞著鐘面中心公轉過程
中，極軸環固定住月球球殼南北極與鉛錘，隱藏的鉛錘始 感謝捷克鐘錶學會的大力協助
終保持向下，就帶動了球殼內齒環順著弧形鉤滑動，而彼
此錯開的弧形鉤使得球殼緩慢旋轉，每天可移動兩齒。一 歐陽亮：天文愛好者，曾獲2001年尊親
個月後，外殼就自轉了一圈，就像它在天空中一樣。這些 天文獎第二等一行獎，擔任2009全球天
相對運動很難清楚地描述出來，只有當你手中握著這個小 文年特展解說員。
球時，才能感受到它的獨創性。它大大減低了舊有方案的偏 部落格：謎樣的二十八星宿
差，是一個與原始天文鐘相媲美的技術。是不是很神奇呢？ http://blog.xuite.net/liangouy/star

還原最古老的歷史面貌 布拉格天文鐘翻修介紹 布拉格天文鐘的傳說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uTivrDG4FfU 06 Legendy o Staroměstském orloji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25xa_tlJP1U

14 臺北星空‧ 2018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