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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诚的这十三年(1)

(2010-09-13 13:36:01)
转载原文 标签: 转载 原文地址:我和诚的这十三年(1)作者:继瑜
首先开个头吧,交代些背景。 我和诚出生在同一个县城,我家住农村,他家住县城。 高
中三年,我们高一是同班,高二是隔壁班,高三是同桌。三年里,能有两次被分在一个班
级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毕竟我们 2000 多个高中生每年都电脑打乱了排列组合般的重
新分 一次。高三我们再次一个班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做任何商量,直接就坐到了一起。
十三年的光阴我不多解释了,大家都明白的。 然后再说一下这个文章的写法: 我会以散
文的形式来叙述, 不会特别关注事情的发展和经过。 然后,我会更注重创业与友情,可
能对暧昧和敏感之事不多提。最后,我会不定期让诚来说 两句,因为他自己很感兴趣。
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外形和身材和若甫同类,其实我也属于那一个类型。诚的性格比较
外向和霸道,也像我。这 些年他生活上发生了一些变化,收敛了很多,变得有些“闷骚”
了,没原来那么嚣张。 就先开到这,下面我慢慢写。 [转载]更名小说明(关于我和诚)
(2010-09-14 07:02:53)
转载原文 标签: 转载 原文地址:更名小说明(关于我和诚)作者:继瑜
(我改名了) 仔细想想,还是改名比较好 这段时间我写写我小时候到高中毕业的事情,
其中正好写到诚。 名字就叫《爱上他之前的岁月》吧
………………………………………………
首先开个头吧,交代些背景。 我和诚出生在同一个县城,我家住农村,他家住县城。 高
中三年,我们高一是同班,高二是隔壁班,高三是同桌。三年里,能有两次被分在一个班
级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毕竟我们 2000 多个高中生每年都电脑打乱了排列组合般的重
新分 一次。高三我们再次一个班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做任何商量,直接就坐到了一起。
十三年的光阴我不多解释了,大家都明白的。 然后再说一下这个文章的写法: 我会以散
文的形式来叙述, 不会特别关注事情的发展和经过。 然后,我会更注重创业与友情,可
能对暧昧和敏感之事不多提。最后,我会不定期让诚来说 两句,因为他自己很感兴趣。
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外形和身材和若甫同类,其实我也属于那一个类型。诚的性格比较
外向和霸道,也像我。这 些年他生活上发生了一些变化,收敛了很多,变得有些“闷骚”
了,没原来那么嚣张。 就先开到这,下面我慢慢写。 [转载]爱他之前的岁月(1)
(2010-09-14 07:03:07) 转载原文 标签: 转载 原文地址:爱他之前的岁月(1)作者:继瑜
1, 出生在一个农村家庭的孩子,从小虽然得到父母的溺爱与照顾,但大环境所限,条件
艰苦在 所难免。 我读小学的时候,常常喜欢放学了在路上逗留,不为别的,就为能和几
个小孩偷挖人家田里 的山芋或者拔人家的花生,或者小麦……几乎所有能吃的不能吃的,
小时候都吃了个遍。山 芋有时候就在路边的小河里用水洗洗直接啃,有时候会找个地方挖
个坑,再找点草烧来吃。 花生属于精贵粮食,不是家家都种,即使种了在关键的时候也会
有人去巡视,一般不好得手。 其他的东西比如小麦,在五月抽穗过后不久小满刚过我们就
开始吃了,拔出来用手搓搓把麦
皮搓掉就直接吃,有时候也用火烤,前者甜后者香都很好。还有,那时候油菜苔也是我很
喜 欢吃的东西,走一路吃一路,只有自己家田里的不吃,别人家的都会折一两根来啃。
写这些,现在看来是幸福的,但事实上正印证了那时候的艰苦。小学几年唯一的零食可能
就 是瓜子了,不是父母不买,是实在没有。记得小时候爷爷让帮忙给家里的缸里打水,那
种农 村的土井,压一缸水一毛钱,这是我很爱干的事情。 小时候就喜欢花花草草,春天
放学的路上会挖很多杏树、桃树、梨树的幼苗回家栽,被父母 整理菜园子的时候不小心弄
掉会气的不吃饭直接上学。我家菜园子里现在的几棵果树都还是 我小学时候栽的,只是近
年来很少再能吃到果子了,是因为成熟的季节自己已不在家。 小学的时候也特别喜欢去偷
人家的果子, 有时候傍晚放学回家的路上就猫在人家菜园子旁边, 等着主人进屋就砸人
家树上的杏子之类的水果,那种原始的偷窃的快感曾给我们那些少年带 去了无数的快乐。
现在我回家听说我们家的桃树结的果子都是自己掉的,已经没有孩子去偷 了,真是时代进
步了吧。 钓鱼,偷瓜,玩宝(纸折的方形的东西) ,玻璃球,火柴皮,甚至跳皮筋这些
事贯穿了我整个 小学的时光,幼稚、简单而快乐。 那时候我脾气就不好,比较霸道,这
可能是天生的。那时候我经常自己一个人上学,因为我 家的饭总是比别人家要早,我又特
别不喜欢迟到,这就导致了我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很多,和 很多小孩都比较疏远。记得小学
3 年级的时候很多小孩一起在我们上学的路上的一条小水沟 上搭桥,其实就是用很多树枝
堆,直到把小沟给填到能走人为止。一个大点的孩子是头,他 召集了很多小孩一起,基本
上我们那一路回家的小孩都参加了。我不屑于做他跟班的,也不 喜欢搭那个桥, 明明使
劲就能跳过去为什么还要搭呢?有一次那个大点的小孩就找我谈话了, 让我也加入,我直
接没理他,傍晚放学他居然带了好几个小孩跟着我,然后拦住我让我去搭 桥。

那天我平生第一次动手打人,而且还打伤了人——那个大点的小孩被我直接用砖头在头 上
开了个花。后来那小孩的父母找到我家,我妈赔礼道歉,我爸却说被砸活该。现在想想,
我爸和我真是一个脾气,有可能是太溺爱我了吧。 小学升初中我考的比较好,但是也只记
得考的好而已,具体好到什么程度早忘了,不过那是 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还挺聪明的罢了
[转载]爱他之前的岁月(2)
(2010-09-14 07:03:12) 转载原文 标签: 转载 原文地址:爱他之前的岁月(2)作者:继瑜
2, 初中时候的饭
我 13 岁上的初一,在我家的镇上,离家 8 公里。 那时候我们村上中学的孩子都是住校的,
因为离家太远,有早晚自习要上。 记得小学 3 年级的时候学习骑自行车,那时候的自行
车还是很大的那种,我家的那辆是永久 牌的。我骑上去够不到脚踏板,所以只能从下面的
杠子里去侧着骑。不知道是因为胆子大还 是因为协调性好,我学骑车居然没摔跤,两个小
时就会了。 我上中学就骑了我家的自行车上学,那时候已经能够到脚踏板了,但还是有一
点点吃力。那 时候住校是要交公粮和钱的,我一个月回家一次,18 斤小麦,15 块钱是公
粮,再带一大布袋 子米用来自己蒸饭,偶尔也会带些萝卜干之类的咸菜去学校,但是又不
能多带,毕竟会坏的。 现在也搞不清楚为什么那时候的学校会愚到那个程度,为什么要让
学生带粮食还不都是带钱 呢?为什么不集体蒸米饭而要单独让自己蒸呢?为什么不能做点
好吃的呢? 我们学校的食堂就是一个原来破旧的教室改的,两大口锅基本上是所有的家当
这个食堂还 只是做饭的地方,里面仅有的几张桌子是给老师吃饭的,学生都是用木桶把稀
饭和馒头抬到 教室去吃。早上我们吃的是用玉米粉煮的稀饭还有馒头。稀饭总是透着一股
糊的味道,因为 是很大的锅烧出来的,锅底的沉淀总是会糊,继而一锅稀饭都有糊味。馒
头是那种长长的像 现在超市里的美国面包那种,比那个还要长还要宽,但是味道当然不及
面包。馒头通常都因 为面粉没有搅拌均匀而里面有面粉疙瘩,又因为碱水没勾兑均匀总是
白一块黄一块,透着一 股嗖嗖的味道。早上的菜就是大头菜,黑黑的,咸咸的,偶尔能在
里面找到一两块胡萝卜丝 会觉得很幸福,因为不至于那么咸,也可口一点。中午的午饭学
校只负责菜,米饭是自己蒸 的。说到菜,其实就是汤,要么是豆芽汤,要么是冬瓜汤,要
么是白菜汤,要么是豆腐汤。 无论哪种汤,木桶的最上一层总是飘着各种小虫子。晚上的
饭和早上相同,不会有任何变化。 还是想说说那时候的饭。那时候班级里一般分为走读和
寄宿两拨人,一般寄宿的都是离家远 的孩子,有十几个吧。我们十几个人会分组值日,值
日的那天由值日生去食堂把我们班的木 桶抬到教室,然后负责给各自的餐盆里分食。木桶
就是那种一块块木头拼起来的,时间久了 经过水的浸泡都变得黑乎乎的。我们各自吃饭的
盆都是自己从家带的,大家的也都出奇的一 致,就是那种白色小瓷盆。蒸米饭用的饭盒现
在超市里能看到,是那种铝制的方形饭盒。大 家为了不至于混淆,都会在上面用红漆写上
自己的名字。 其实,那时候并没有觉得辛苦,因为大家都是那样子的,没有任何比较就没
有任何落差感。 那种饭大家都会腻,都会觉得难吃,但是没有任何改变的可能就只能忍受
忍着忍着就习惯 了。

3
初中的宿舍是一排矮矮的砖房。一个宿舍有 4 张高低床,恐怖的是每个床铺上要睡两个人,
这样宿舍就一共是 16 个人。 不记得那个时候是怎么睡的了, 甚至不记得和自己共枕而
眠的那 个伙伴是谁,只记得宿舍的窗户很少有哪个格子上是玻璃,基本都是用硬纸板或者
木板挡上 的。 由于都是刚离家的男孩子, 很少有能很好照顾自己的。 宿舍里开学应该
是每个人都有毛巾的, 但是渐渐地毛巾就越来越少,大家就会都用剩下的毛巾。我那时候
有自己的毛巾,并且我一 直记得哪条是我,只是有别人会用。 那个时候学校没有大学那
样的锅炉房,也就没有开水这一说,其他季节还好,只是到了冬天, 大家都会在水龙头下
用手颤颤地接点水擦一下脸和眼睛。有时候,我们也会早早跑去学校的 食堂等蒸好馒头后
的热水,尽管都知道那个水不能喝,但都会喝上一两口。 我那时候经常得红眼病,我们那
俗称“害眼” 。记得有一次情况严重,怎么滴眼药水都不好, 不得不到医院进行眼睛冷
冻麻醉,第一次被进行了眼睛注射。那次生病也让我第一次去了我 们的县城,见到了平生
没见过几次的汽车,吃了自己觉得非常好吃的东西,虽然具体是什么 不记得了,但是那次
去县城却带给了我无限的美好。 那时候条件很艰苦,好像鞋子都是穿的母亲纳的布鞋,衣
服也都是自家做的。冬天的时候, 棉袄是用棉花套起来的一个胆外面再套一个单衣,一般
都是草绿色的那种布做成的。下身穿 的有时候是棉裤,也有时候就是在毛线裤外面加一条
厚点的裤子。鞋子也是自家做的棉鞋, 纳的千层底,黑色绒子做的面,鞋垫一般是棉花或
者芦苇花。这样的一身冬天还算暖和。其 实,在那个年代,苏北的雪会下的很大,很多河
面上也会结很厚的冰。家门口的那条小河, 我记得冬天还经常在冰面上走的,现在的冬天
基本都不会结冰了。小时候的孩子也不怕冷, 有时候甚至在雪地里翻滚,玩闹,甚至把雪
捏成雪团往别的孩子的棉袄里塞,或者直接掰一 大块冰拿着玩,间或还啃上一两口。 初
中三年,每天都是有早自习和晚自习的。早自习之前有个跑操或者广播体操,广播体操是
第几套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冬天早上的跑操却印象非常深刻。冬天早上跑操的时候多半天
都 还没亮,在《北京的金山上》的乐曲里起床,然后结队**,绕着操场跑好几圈。想想那
时 候的班主任也都很辛苦,天还没亮就要到学校整队带班跑操。跑完操之后要打扫卫生,
打扫 完卫生就是早自习,自习完开始吃早饭。晚自习要比早自习轻松的多,因为早自习老
师一般 看的比较紧,还要担心正式上课的时候被提问或者背书,有很多任务要完成。晚自
习的时候 我们一般会完成白天布置的作业,或者就和同学闲聊,和女生传纸条开玩笑。有
时候,碰到 停电,大家都会点上蜡烛。点了蜡烛后很少有人会再看书,因为一停电大家都
很兴奋,兴奋 完就不想看书了,都开始聊天。当然,那时候停电是经常的事情,只是停的
时间不会太长, 因为学校有自己的发电机。 初中我的学习成绩非常好,在班级里可以排
进前三,很少跌出前五。这样,我在班级里的威 望就会增高,又由于长相不错,班里的女
孩都喜欢和我接触,这导致了我初中三年的很多自 习时光都是在和女生传递纸条里度过。
可能是没有完全发育成熟,也可能是先天的对女生不感兴趣,那些曾经和我玩的很好的初
中 女生同学至今一人都不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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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一旁,这个深爱的男人,也是深爱我的男人正轻轻地打着酣。看着他可爱的脸庞,月光 撒
在他身上,沉静而美丽。 月圆之夜,重逢之时,厮守之日,本不该去回忆过去,只争朝夕
即好。这些天,认识了 很多素未谋面的人,讲起了很多我差点都忘记了的事,比如我是一
个同志。我在思考,我究 竟是怎么成为一个同志的呢?这些还得慢慢的往回去看。 中考
我考的比较好,全县所有考生排了前几名,只有语文和其他两门课不是满分。进入 我们县
城的中学,我的成绩是班级里最好的,排位 1 号。 第一天开学发了书本后我才发现我的
书包也是班级里最独特的,我的书包是那种军绿色 帆布的斜跨包,是我小学初中背了几年
的,现在和其他人的双肩背包比起来寒颤了很多。谁 知道,若干年后的今天,当初我觉得
让我第一件自卑的物件竟然成了时尚,秀水街里挂满了 曾经让我觉得丢人的那个背包。
我高一入学穿的上衣是外婆给我手工做的白色衬衫, 裤子是前村的二娘给我用机器做的,
鞋子是妈妈纳的布鞋。起初的几天里,我从没有在意到我的穿着和别人的不同,渐渐的遇
到 体育课会有老师批评我让我下次穿球鞋,我就觉得有些尴尬。那时候,我总是很沉默,
仿佛 觉得自己的成绩好,体育老师也应该知道,像其他的老师那样对我迁就。我始终也没
有开口 向父母要钱而买一双球鞋,这也许是我性格偏执和拧的初始表现吧。 如今,外婆
在百岁之后已经幸福的住入天堂,那个总是慈祥和蔼地和我讲着鬼子的故事 的老人,祝福
她永远安详。曾经她亲手给我缝制衬衫的时候,已经年过 70,用原始朴素的爱 缝制出来
的衣服却曾让我觉得丢人,此刻想来,觉得自责而痛心。
学校的宿舍依然是集体宿舍,比起初中要好了一些,但依然破败。宿舍的床是木头的, 床
板不是很整齐,睡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响,好在不需要两个人挤一起了,幸福了很多。 其实
在住进高一的宿舍之前,我们是住在学校操场旁边的平房里,那时候是一个多月 的军训。
在平房里,大家就是睡的地铺,草席子铺在地上,丢个枕头就是床铺了。大家的铺 位连在
一起,一个屋里几十个孩子也能睡得下。那时候,大家都是自己从家里带被子。我带 的是
一床家里很厚实的被子,母亲说被子小肯定会被冻着,就给了我一床大被。那床被子在 军
训的时候也成了笑话:毕竟 9 月份的天气还是比较炎热的,一个毛毯就可以应付,然而我
家好像从来没有毛毯这个东西,夏天也只是用从被子上拆下来的被单来盖。 在学校没办法
自己拆洗被子,所以就只能在那样的夏天里就把被子堆在身边,夜里扯一 个角来盖盖肚子
白天休息的时候,我那唯一的被子就成了大家游戏的玩具,同学都会用我
那被子来把捂住别人和同学闹着玩。一个大屋里就那样一床被子显得格外的刺眼。 很多朴
素的,真实的,自然的爱和物件,在曾经的岁月里,当她们遭遇所谓的潮流和时 尚,总会
让我这个初初涉世的孩童觉得尴尬,继而让我自卑。也许,这就是不成熟吧!可现 在长大
了,有钱了,我们又总想着给我们的父母和祖辈穿金戴银,这难道就是成熟吗? 诚是走读
生,他不需要和我们住通铺,也不需要很早的到学校,军训的那段日子里,我 根本还不认
识他。 [转载]爱上他之前的岁月(5)

5
我的高中是省级重点中学,基本上囊括了全县成绩最好的两千名学生。 诚在我们班上排了
14 号, 这也就代表了他在班级的入学成绩位于上中等。 第一次对他有 印象,是在班级
值日生分组的时候。那时候值日生的划分基本上是把走读生和住宿生差别开 来的,主要是
为了避免走读生集中在某一组,他们毕竟迟到的可能性要大很多,而且走读生 多半都是城
里孩子,要比农村孩子懒很多。 缘分是个很玄妙的东西,你可以说它是一种巧合,也可以
说它比巧合更多了一丝情愫。 诚被班长和我分在了一组,而且我们两负责打扫学校老师宿
舍楼后面的一块空地。课间 的时候,他就开始在教室里大声喊: “谁叫 Z 继瑜啊?” ,
我则羞涩的站起来告诉他, “我是” 。 那时候,我对他的了解就是他叫诚,是个走读生。
我清楚的记得第一个早上打扫卫生,我到了值日区,等了他一会他还是没有来,我就一
个人把值日区打扫干净了。那时候我们的值日区面积还是比较大的,我们都是用的那种竹
枝 捆扎的很大的扫帚,对于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来说,抱着那样的扫帚还是有点吃力的。
第二个早上,他依然没来,我还是一个人把值日区清扫干净。一天的上课和课间,我都 像
前一天那样没有和他说任何一句话,心里总认为他会来和我打个招呼的,毕竟头两天还是
他主动问谁和他一组打扫卫生的啊。一个星期过去了,他还是跟第一天一样没有出现在值
日 区那,也没有和我说过任何一句话。 再次轮到我值日之前,我对他的了解已经多了一
些。他骑了一辆能变速的自行车,那种 自行车一直是我小学和初中梦寐以求的。他总是喜
欢迟到,而且课间的时候喜欢和一大帮同 学追逐打闹,声音很大,在走廊里用着标准的县
城方言大声的喊着同学的名字。而我,课间 也总是喜欢坐在座位上随便趴趴或者发呆,除
了上厕所就很少出去玩耍,总觉得和诚他们有 着一些差距,无论是穿着上还是自信心上。
再次轮到我值日,我们的值日组受到了班主任的表扬,因为我们组值日的时候在全年级 的
打分中总是排名靠前。班主任在教室里表扬了我们,分别让我们站起来说两句话。诚站起
来怯生生地说他压根没扫过地,每天到值日区发现地都是干干净净的,这引起了我们全班
的 哄堂大笑。班主任在听他这么说之后,也有点哭笑不得,随便说了他几句,就把话头转
到我 身上,说我不仅成绩好,责任心还好,做事不抱怨。全班的同学都把目光投到我身上
心里 虽然高兴,但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课间诚跑到我跟前,拍了拍我说了声谢谢并且表
示以后不会迟到,我说无所谓。 那个值日的一周,诚每天都出现了,只是还没有我到的早
他到了值日区,框框框的把 自行车停下来,一路冲过来就抢我手里的扫帚,我也就直接给
他,站在一旁看着他。那时候 的诚和我差不多高,但明显比我壮,穿的衣服也都是名牌,
一身李宁或者康威,修剪的整齐 的头发、乌黑浓密的眉毛、黑白明亮的双眼,薄薄的嘴唇
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诚虽然是城 里的孩子,但是力气好像比我大,看他扫地的架势就觉
得他的身体里有着一股子劲。他扫地 扫到我脚边的时候,总是抬起头对着我笑 ,“你到那边
坐着去” 。我有时候会听他的,有时候 会把他扫帚要过来自己接着扫。我扫的时候,他
会半靠在自行车上,掀起自己的 T 恤,给自 己扇风,还不停地吐着舌头,偶尔会和我说
一些我早已忘记了的话,多半的时候他总是在问 我学校宿舍里的事情,他对住宿生的兴趣
很大。 清扫完值日区,他会让我坐他的自行车,带我一路骑到教学楼下,有时候他也会要
我带 着他,说他累了。 清晨的高中校园里,法国梧桐树的树荫下,穿行着两个稚气未脱
的少年。

几个星期的共同值日,让我对诚有了更多的了解。 他家住在县城的东关,父亲是退伍的军
人,家里有十几辆客车跑南京和北京。这样,诚 的家庭经济条件应该是很好的,而且家里
的社会关系和地位应该都不错,因为在小城市跑长 途客运的,黑道和白道必须都能伸得到
手。 诚和我断断续续地讲了他家里发生的一些事情,比如路上出事他父亲如何请人摆平,
说 一年不出几次死人的车祸就不正常等等,当时把我吓着了。我想这样家庭出生的孩子会
是个 什么样子呢?担心诚身上也有一股子邪气和杀气,心里想着好在开始的时候没有因为
他不打 扫卫生而得罪他。 诚在班级里虽然不是成绩最好的,但是一个多月过后,俨然他
已经可以呼风唤雨,似乎 班级老师都对他有所忌惮和照顾。后来才知道,诚的父亲每个节
日都会给老师送东西,会请 老师去县城的招待所吃饭。诚身上没有多少我担心的邪气和杀
气,只是比较自信和霸道,虽 然不是班长但总喜欢帮班长出谋划策,班级里遇到什么事情
他总是会第一个站起来给出自己
的主意。 我们班有个女孩子叫芳,长得黝黑清瘦,体质很不好,早自习的时候有几次因为
低血糖 忽然从凳子上摔倒。 诚每次看到这种情况总是立即第一个从凳子上站起来, 大声
喊班长: “聪, 赶紧背她去医院” 。班长聪也是县城里的孩子,也比较自信,而且有点
傲气,他会对着诚喊, “你知道她怎么了?就背!要背你背” 。诚听到这样的话就会和
班长对骂起。班级里就在早自 习的时候乱作一团,绝大多数的同学都和我一样,坐在座位
上看着两个站着的男生,一个在 前面,一个在后面对着吵。最后,老师来了,才平息事态
让班长背着芳去医务室。 我们的教学楼是一栋 4 层的白色楼房,一层大概有 10 个教室,
我们班是高一(7)班, 就在一层。下课的时候,我们班的同学不需要下楼,离厕所的直
线距离最短,所以我们总是 可以疯狂地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厕所。那时候,不一定是非要上
厕所才往厕所冲的,只是为了 满足争先的胜利感。我很少会随着他们一起冲,一般都是等
他们陆陆续续的回来,才会慢悠 悠的去上厕所。 这个细节别人是发现不了的,但是他反
应了我高一时候的性格,自卑而沉闷。 课间的十分钟时间,我一般坐在座位上安静的翻书
或者趴着,渐渐的和前后桌同学熟 悉了,也会和同学聊天。高一的时候,前面坐着一个很
胖的女生叫云,她家虽然在农村但是 家庭条件很好,去过不少城市。她课间总会和我讲北
京上海的很多旅行的故事,听到过电车 这些从没听过的事物,心里还是充满了自卑。 教
学楼的两侧都是空地,下课的时候很多同学都会在那边玩耍,女生三五成群的聚集在 一起
聊天,男生则多半是追逐着打闹。诚喜欢踢足球,但是课间的时间太短,不方便在操场 上
踢,他就对着墙用脚把球踢过去,撞回来再踢过去。渐渐的,两侧的白色墙壁上布满了一
块块圆形的球印;渐渐的,和诚一起踢球的人越来越多。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诚让我和他一
起出去踢球,我居然呆呆地就跟着他出去了,忘了脚上 穿的还是一双布鞋。意识到自己穿
的是布鞋的时候,我没有立即扭头回教室,而是和诚一起 开始踢。 我不知道如果是别人
叫我出去踢球,我会不会拒绝。我迈开腿的第一脚,是我生命里第 一次接触足球这个东西
虽然差点踢空,但还是蹭到了球。诚笑我, “球鞋就不会踢偏了,别 穿布鞋!,他那时
候哪知道我压根没有球鞋。 ” 踢球的事情在高一第一学期里,重复了无数次,诚只是在
开始的时候说过让我穿球鞋, 后来就没再提过,我也没有再介意自己是穿着布鞋在踢。后
来,右脚的鞋头在我没察觉的情 况下坏了一个洞,诚就又提起了球鞋的事情, “坏了吧 !
漏风了,赶紧买双球鞋!。 ” 鞋子坏了以后我就不再去踢球,一是担心另外一双也会坏 ,
二是觉得再被诚催促买鞋会 不好意思。

青葱岁月,年少轻狂。 懵懂的少年,从农村走进城市,虽然城市不大,虽然城市也很落后
但是它依然带给了 我很多冲击。 高一寒假过后,我们搬进了新的宿舍楼。宿舍楼里安装
了电话,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电 话,非常兴奋。很多孩子都和我一样,第一次接触拨号式
的电话机。一个宿舍 8 个人聚集在 一起,趴在电话机上,轮流着每个人拨了电话,发现
总是无法接通,最后大家开始拨打 110, 119 等应急电话却接通了,吓的赶紧把电话挂上,
躲回各自的位置上。 大家都开始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会不会**局派人来调查,会不会把
拨打电话的人抓 走。我们商量了一致的结论,要抓把一个宿舍都抓走,绝对不说出是谁打
的。 第二天一早的早操结束,学校校长在讲台上通报了县**局的一个通知,原来头天晚上
县城的**局 110 报警台和 119 火警台被我们学校骚扰了长达 40 分钟之久。 校长对这种
没有 商量的集体行为进行了严肃批评,我们则在操场上各自面面相觑的窃笑。现在想来,
那时候 的年少时光,真是荒唐而可爱。 诚和我说要去我们宿舍玩,我就带他去了,他一
直对住宿生的宿舍非常感兴趣。 诚到了宿舍,由于一个宿舍的人肯定都是一个班级的,诚
就显得很兴奋,让大家不要说 话,说要猜哪个床是哪个人的。他第一个就把我的床铺给挑
了出来,他说因为床底下放着我 那双坏了右脚的布鞋。他又一次提到了我的布鞋,我不由
得把脚向回缩了缩,因为脚上的鞋 还是布鞋,而且右脚的前面又有点磨损。那个时候我已
经发现,周围的其他同学都有了自己 的球鞋,很少有男生会再穿布鞋,只有几个女生还在
穿。 寒假过年在家,我把棉的布鞋脱了放在家了,只穿了单鞋回的学校。想不到,回到学
校 不久又来了场雪,温度骤降。早上的早操和自习的时候,脚冻到失去知觉,到了上午第
二节 课,脚开始回暖,变得非常痒。那种感觉比冻到失去知觉好受不了多少。 一个早上 ,
上午第二节课的课间,我趴在桌上睡觉,忽然听到同学叫我,我抬头看到同 学指向窗外。
母亲温暖的笑脸映入我的眼帘,她就站在窗口,提着我的棉鞋。母亲穿的棉袄 还是在家里
经常穿的那件,穿了有好多年了,袖子上有些破损,几缕棉花已经漏了出来。我 没有因为
母亲的到来而感到高兴,只是觉得有些尴尬,我冲出教室赶紧带着母亲匆匆走到教 学楼的
一侧。母亲微笑着局促地把棉鞋递给我,又用手弹着我身上的衣服,其实衣服上根本 没有
灰尘。她嘱咐我的话我根本就不记得了,我只是不停地催促她赶紧回去,说自己要上课 了
我甚至没有问母亲是怎么来的,因为下雪结冰,农村根本就没有车到镇上,镇上也很少 有
车到县城。 后来回家才知道,母亲在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为了赶在化冻之前就骑着自行
车从家里 到了镇上,然后步行往县城走,路上拦了好多车也没有拦到,是一路走到的县城
更为让我 难过的是,十几年里,我从没看过母亲骑自行车。我的印象里,母亲是不会骑车
的。 这个事情,若干年里,我不止一次问过母亲,她说: “年轻的时候骑过一次,那天
太冷, 实在没办法了,就硬着头皮骑了,路上滑,摔了几跤,但是棉袄厚,不疼。 母亲
说这些的 ”
时候,一直是面带着朴实的微笑,但是,我的心在滴血。最近这几年,我已经不敢再提这
件 事,再提起的时候,我怕我会哭着扇自己的耳光。 无知少年,岁月轻狂。

我家的饭桌上,若甫和诚还有我的父亲,三人觥筹交错间,像极了一家人。若甫的脸泛 着
红晕,端着酒杯和诚说着单位的笑话,声音很大,表情投入而幸福,话语间,他俨然是这
家的一个主人。诚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是客人,他不停地和若甫争论着到底谁喝了几瓶,说
若 甫每次都留了一口,加起来少喝了一瓶。 我妈像是看着两个自己的儿子在拼酒,冷着
脸责怪两人都悠着点,别喝醉了。我爸爸摆 着手,让我妈别管,说“让他们闹吧,在家反
正没事” 。 我早早就喝完了给自己定的一瓶啤酒,盘坐在沙发里,看着身边的他们。电
视里播放着 乒乓球世界杯赛,一阵阵的掌声像是在给桌上的若甫和诚在鼓劲。 这样的画
面和场景,让我觉得幸福。我在想,如果我爸妈知道他们面对的两个男生是我 爱过的和爱
着的人,他们会不会觉得搞笑而为我幸福?我想我要是再多喝几杯,肯定会把这 样的事实
在酒桌上说出来,让大家都尴尬一下然后再幸福一把。 刚刚提到了对诚的感情是用了“爱
过”这个词,而我此前的文章中以及和诚的谈话里都 是说“喜欢” 。我也说过喜欢和爱
的区别,说过他们本无实质的区别,也许就是某些时候为了 避免尴尬或者为自己留有余地
而把爱说的淡一点,才找到了喜欢这个词吧。 这篇博文诚和若甫都会看,我和诚之间,若
甫和我之间都对此事非常坦然。如今,若甫 和诚像是两个很好的兄弟与朋友一样,在一起
互相敬着酒,互相派着酒,打打闹闹,相信他 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吧,都彼此接受了我
在各人心里的位置。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可以让感情更浓,也可以让感情坦然。 回忆起
十多年前的高一,那时候我和诚还都是不喑世事的少年,无忧无虑而简单纯粹。 高一时候
的我,敏感而自卑,这种自卑按照心理学说的说法,是环境带给人的落差感造 成的。在一
个人面前,这种自卑会随着他对你的关心和照顾渐渐消失;而面对环境,这种自
卑会不停地出现,直到自己融入这个曾经陌生的环境。 高一时候的诚,自信而开朗,积极
而霸道,自私而自负,这些词都可以用到他身上。他 骑的自行车没人可以骑,他的球拍没
人可以用,他的座位没人可以坐,然而,他对同学又都 很好,和同学的关系很融洽,大家
也就都接受了他的孤傲和霸道。 诚的桌子上永远和别人不同:我们都把书用皮筋捆成一捆
站在桌上,而他的桌子则只有 一两本当天用的课本,桌子里也很少放其他东西,记忆中只
有一块抹布,他说用来擦自行车 后座的。 诚很爱干净,可能和他妈妈的打理有关,他要
么穿皮鞋,要么穿运动鞋,总是擦的很干 净。记得他穿过一件白色的衬衫,打理的平整而
干净,袖口的扣子紧紧地扣着,这样的衬衫 把他结实的身体衬的格外有形,整个人显得帅
气而干净。

新宿舍楼里每层楼都配有一个活动室,一直传闻会有乒乓球台放进去,可到了毕业也没 有
见到。打扫楼道卫生的阿姨听说是副校长的亲戚,她会在晚自习后到各个活动室里面做点
小生意。她搬一个小的纸箱,每个楼层上下的窜。纸箱里放着火腿肠、饼干、瓜子、方便
面 这些零食。 初中之前,我唯一的零食就是瓜子。那时候,压满一缸水,爷爷会给 1 毛
钱,然后可以 买一小袋瓜子。小时候的瓜子都是那种塑料纸袋装着的,瓜子外面白白的一
层五香粉。那时 候觉得上学的路上能买一袋瓜子吃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也觉得非常自豪
高中到了县城就接触到了那么多的零食, 尽管这时候看起来这些零食已经成了垃圾食品 ,
但那时候对我的诱惑力却很大。记得高中每个月我的生活费有 200 多块钱,除了食堂吃
饭固 定的 100 块左右,就只剩下几十块钱了,我很少敢每天都跑到活动室买零食。有时
候,一个 宿舍的人都跑到活动室等着,等那个搬着箱子的阿姨出现,我却一个人坐在宿舍
里洗衣服或 者上床睡觉。 诚有一次下了自习又要去宿舍玩,到了宿舍,听到外面走廊上
忽然吵吵闹闹起来,那就 表明卖东西的阿姨到了我们这个楼层了。宿舍里的同学一窝蜂似
的跑出去买东西了,只有我 坐床上没动。 “你干嘛不去买吃的?”诚跟着其他人走到宿
舍门口又折回来问我。 “我不饿啊” 我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零食又不是饿了才吃的”
诚反驳道。 “我不喜欢吃零食” 我又找了一个理由。
诚没再搭理我,还是兴冲冲地跟着其他人跑去活动室了。他回来的时候,买了果丹皮、 火
腿肠、瓜子还有一瓶非常可乐。他把吃的往我床上一撒,然后就倚着我的床边,开始拧开
可乐瓶咕噜噜地喝起来。 “吃啊” 诚低头冲我说。 “我说了不爱吃零食的” 其实,那
时候我觉得有点尴尬。 “吃吧,吃吧” 诚笑嘻嘻地看着我,继续喝他的饮料。 那天晚上,
我把诚买的吃的基本都分给同学了,大家一起笑哈哈地吃着,说诚是大款的 儿子,就是大
方。诚很讨厌人家说他是大款的儿子,所以有点不高兴,后来还单独地“警告” 我说,
“下次别给他们吃” 。 不得不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觉得诚对我和对其他同学还是
不同的,有可能是因为 那时候我默默地帮他打扫卫生他觉得对不住我吧。 我那时候没有
任何多想, 也没有对诚有所感情的萌动, 只是觉得诚说我什么我都会接受, 他说到我的
自卑处,我不再难过。

我不相信所谓的缘分,只觉得它不过是一种巧合,当时过境迁,回眸细品之时,那机缘 巧
合里分明夹杂了很多情愫,似乎冥冥中早有定数。 高二开学的第一天,我早早就到了学校
为了看一下自己被分在了哪个班。我们每个学 年都是要重新分班的,而且是 2000 个人打
乱了排列组合的重新分。站在教学楼的广场上,看 着贴的满画廊的人名就觉得头晕,想想
一个个名字背后的面孔,只有那几张觉得清晰可辨, 心里不免还是希望能有高一的同学被
再一次分到一个班级。 人群里看到骑着自行车、意气奋发的诚,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 T
恤,干净而明亮。他 也看到了我,向我挥手,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我挤过人缝,向他靠
近,站到了他的身边。 “你也这么早来啊,找到你在哪班了吗?” 我先和他说话。 “没
找到,太多了,怎么找啊?” 他其实根本就没找,一直在人群中央推个自行车,根 本靠
近不了画廊。 “你把车停到那边吧,我们俩一起找” 我示意他把车停到教学楼后面。
“好” 他开始大声地喊着, “让让来,让让来” ,然后推着自行车往教学楼方向挪动。
“诶,你说我俩会不会还是一班啊?” 诚在人群中大声地对着我说。 “不可能的,那样
也太巧了” 我嘴上这样说着,心里还是希望能和他一班的,也不知道 他是否愿意。 “哈
哈,说不定哦! 诚笑起来非常的阳光,非常的帅气。夏日早上的阳光把他映照得 ” 如此
光彩。 他停完自行车再次回到我身边的时候,让我找广场北侧的那一排画廊,说他自己找
南侧 的那一排,我说好的,就开始挪到北侧去开始找了起来。 “哇,哈哈哈,Z 继瑜,Z
继瑜,我看到你名字了啊!快来快来! 刚找没几分钟,他就 ” 在一边大声地喊起来,以
至于好多人都望向他。我像泥鳅一样地再次钻过人缝,钻到他的面 前。 “哇哇哇,我也
在这班啊,哈哈哈哈哈” 我还没看到我自己名字的时候,他就又叫了起 来。
“在哪啊,在哪啊?” 我还是没看到自己的名字。 “你蠢啊!你 2 号,我 16 号,在这在
这” 他指着我的名字,又指了自己的名字。 我看到了我的学号和名字,也看到了他的,2
号代表了我去年一年的成绩从年级前几名 跌到了 30 几名,16 号代表了他基本没什么变动。
我和他又分在了一班,心里有点惊讶,也 有欣喜,嘴角总是忍不住地微笑,又没有像他那
般大声地高喊。 我们接着又把我们所在班级的人名统统看了一遍,发现没有任何其他高一
班上的同学和 我们同班,就觉得更加的神奇。他说他挺高兴的,居然有一个同学和他还能
一班,还问我高 兴吗,我说我也挺高兴的。 我在想, 他也只是因为有一个高一的同学和
他一班而高兴吧, 而不只是因为那个人是我。 那天中午,他执意说要带我去饭店吃饭。
“饭店”这个词,在我的生命里我早就知道,但 是却从没去过,如果不算镇上卖油条的小
卖铺的话。 我听了他的话,跟在他后面,又坐在他车上,任他呼啸地骑着自行车穿过小巷
穿过护 城河的小石桥,穿过城市的环路,骑了很远,我也没有问他要去哪个饭店。 到了
他说的饭店我才知道,他选的是他爸爸经常招待人所在的一个他家的定点饭店,店 里的老
板和老板娘都好像和他很熟,见到他就笑脸盈盈地喊, “小诚来啦,小诚来啦” 。 老板
和老板娘把我们安排在了一个包间里面,也没让我们点菜,陆陆续续地上了好几个 菜,看
起来都是他们小饭店里最好的了。 那天老板给我们上的菜里有道是糖醋带鱼,给我留下了
深刻的印象,因为我从来没有吃 过带鱼,更没吃过糖醋烧的菜,因为家里烧菜无外乎就是
放盐和酱油。我用筷子轻轻地剥碎 带鱼,然后一小块一小块的夹,诚则一整块地夹着放进
嘴里,在嘴里翻个个儿,然后就把刺 给吐了出来。 他不时地抬头冲我笑,让我使劲吃,
还不停地问我, “好吃吗,好吃吗?” 。我也只是 腼腆地对他笑笑,说, “好吃,好
吃” 。嘴上说着好吃,我还是不好意思像他那样放开了猛吃 一通,总觉得诚和我隔着距
离,像是我在他家做客,像是在接受施舍。 吃完饭,诚让我跟他去他家里玩,说他父母都
不在家,我则坚持不去,我不想再更近一 步靠近他的生活,说不出来的原因,让我觉得压
抑。 诚让我在他家楼下等他,我看着他迅速地钻进楼道,开门进屋,其实我很想跟上去看
一 看,因为那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住着楼房的人家,我想知道里面都是什么样子的。 诚拿
了乒乓球拍和足球下了楼, “走,去学校玩” 。 他挥着手,一下就窜到了自行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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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教委来学校验收检查,学校一下子就乱了套,先是学校开始狠抓卫生,继而校园里处 处
都是鲜花,最后年级主任在一个周一的早上宣布因为我们班级人数超标,高二年级要重新
分班。分班的消息一传出,所有的同学乱作一团,纷纷交头接耳,甚至很多女生相互拉着
手, 表达着对同伴的不舍。 分班的消息传了几天,所有的同学都惶恐不安,我也不例外 ,
但是又一时找不出原因, 毕竟这个新的班级才组建不到一个月,很多同学都还不熟悉。浩
我的同桌,我们说过的话 一共也不超过 10 句。伟,那个和诚打架的,似乎并不是像球场
上那么蛮横,对人热情,充满 正义感,但是我们好像一句话也没说过。提到了诚,心底不
禁闪过一丝丝地留恋,也许不安 的原因就在这吧。 早上自习课的时候,我回头望向诚的
座位,他还没有来,我就开始盯着玻璃窗看着走廊。 早晨的阳光从小河边的几棵银杏树叶
里穿过来,像一根根金色的竹子斑驳地散落在走廊上。
窗边的同学,用书和报纸把玻璃挡住一些,偶尔从窗前经过一个人,只能看到头发和腿,
但 就单靠这两点我就可以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诚。 诚慢慢悠悠地走进了教室,从讲台上饶
了个弯,从我所在的一排往教室后面走。我低下 头,不看他。他走到我的跟前,用手敲了
我一下。我抬头,装作吃惊的样子,也用拳头砸了 他一下。他大步地跳着跑到了自己的座
位上去了,还回头做着鬼脸,意思是我没打到他。其 实,诚的座位是在靠门的那一个过道
最后排,他完全可以进门径直地走到座位上的,但他似 乎每天迟到都非从我这边绕一圈,
敲我一下。 人心动荡了一个星期,班主任在教室里宣布了一条让大家又高兴又难过的事情
班主任 说学校经过慎重考虑,不打算重新分班,而只是每个班抽出 10 个人,重新再组建
3 个班。这 个消息至少可以保证我们班不用全部打散,但同时也表明将有 10 个“幸运
儿”要被选中。 高中生的心理还都还是简单而稚嫩的,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家似乎
比刚听到分班 的消息那会更难过了,都开始担心自己被抽出去,好像很少有人主动表示说
愿意被分走了, 也许那样表明了自己不爱这个集体或者说自己在这个班上不开心,觉得尴
尬。 我问了诚关于分班的想法,他说学校瞎折腾,他表示无所谓。我说要是把他给抽走就
好 了,他问为什么,我说那样可以避开伟那个死对头啊,他说他又不怕伟,干嘛要避开呢
其 实,我心里是不想他被抽走,但是却又更不想自己被抽走。这种情绪折磨了我有一个多
礼拜, 最终在一个周五的下午,老师拿了一把写满全班同学名字的纸条走进了教室。班主
任让班长 主持抽签,抽出 10 个同学,这 10 个人就是即将要离开的人。 班级里没有任何
一个人愿意去帮助抽签,僵持了几分钟后,诚跑到了讲台上。班主任自 然表扬了一番诚为
班级工作的热心精神,也提醒大家不要怪诚,说毕竟总要有人来抽签,诚 无论抽到谁,都
不要怪他。 我到现在也没搞懂是不是真的很多事情冥冥中早有定数,如果没有,那么多的
巧合又总 让人吃惊到不敢相信,如果有,那那么多的巧合是不是就是缘分的聚散? 诚抽
的第一个纸条上面,就写着他自己的名字。全班的同学几乎在一片沉闷中忽然发出 了哗然
加意外的笑声。我没有笑,而是内心忽然闪过一丝疼痛,隐隐的,但足可以感觉到。 我看
了一眼诚,他的脸上写满了囧的表情,我想找出他脸上的伤感或者高兴,但是没有。 我埋
下头,看着自己脚上的布鞋,右脚的大拇指那个地方,布又些破的迹象。 脑子里迅速地又
闪过一丝念头,希望诚下一个抽出来的人就是我,那一刻我忽然想到, 我是不是喜欢他了
我抬起头,瞪着眼睛望着他,我相信他也看到了我,但是我眼神里写满 的不舍和期待,那
种焦灼感他能感觉到吗? 一个一个的名字念过去,每一个名字的念出口,都伴随着一个同
学的忽然失落,而每一 个名字念过去,我总都觉得失落,不是因为同学的离去,而是因为
又丧失了一次跟随他离开 的机会。 十个人里,没有我。同学几个人一群地安慰着教室里
的那十个同学,有几个女生甚至小 声哭泣起来。诚站在讲台的下面,和几个平时一起踢球
的人互相打闹,没有一丝悲伤。很多 同学感伤于朋友的离开,却同时庆幸自己的留下,只
有我,无法找到一点点让自己欣慰的理 由。
由于是周五下午,有两天的周末,我忽然很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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