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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年 9 月 JOURNAL OF TONGJI UNIVERSITY(NATURAL SCIENCE) Sep. 2022
文章编号:0253⁃374X(2022)09-1347-13 DOI:
DOI 10. 11908/j. issn. 0253-374x. 21305
基于超构材料设计吸声降噪结构的研究进展
潘永东 1 ,宋 潮 1 ,赵金峰 1 ,张晓青 2,3
上海 200092;
(1. 同济大学 航空航天与力学学院, 2. 同济大学 物理科学与工程学院,
上海 200092;
3. 同济大学 上海特殊人工微结构材料及技术重点实验室,
上海 200092)
收稿日期:2021-07-06 论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11872282,61761136004);上海市科技创新计划(20ZR1462700);ASIC 与系统国家重 文
点实验室基金(2020KF006) 拓
展
第一作者:潘永东(1967—), 男, 教授, 博士生导师,
工学博士,
主要研究方向为无损检测、超材料设计。 介
E-mail:ypan@tongji. edu. cn 绍
1348 同 济 大 学 学 报(自 然 科 学 版) 第 50 卷
是随时间瞬态变化的[15],且可听声范围内的声波在 滞性理论和热传导理论;简要介绍吸声结构的研究
介质中的耗散非常微弱 ,
[16-18]
如低频声波的波长可达 方法,主要有阻抗分析方法、仿真计算分析方法以及
到数米,其衍射效应明显。图 1 统计了近年来在 实验分析方法。在此基础上,根据目前已发表的文
Web of Science 中发表的吸声论文的数量。从 2010 献对吸声结构进行分类和介绍,深入介绍基于超构
年起,关于吸声结构的论文数量呈逐年增加的趋势, 材料设计的研究进展,并讨论其未来可能的发展
表明吸声结构逐渐成为学术研究的热点,这也体现 方向。
了当代社会对吸声结构的迫切需求。
1 声学吸收机制与研究方法
1. 1 声学吸收机制
由于实际媒质中存在黏滞作用,声波在其中传
播时,会被吸收一部分声能,黏滞力的存在使得同一
界面上相邻质点的运动速度存在差异,并且带动周
围媒质质点运动,引起媒质的压缩和膨胀现象,形成
温度梯度,进而产生热传导[40]。这 2 种机制都是频
图1 发表论文的数量与出版年的关系 率依赖的,其对声波的耗散能力近似正比于频率的
Fig. 1 Histogram of publication year and number of 因而对高频声波的吸收性能更为显著[36,41-42]。
平方,
papers published 1. 1. 1 声学黏滞性理论
黏滞媒质中同一截面处相邻质点在运动过程
传统多孔材料的吸声基于其微孔结构,通过将
中,由于黏滞力作用,在靠近壁面区域形成黏性边界
声能转换为热能实现吸声。根据文献[19],多孔材
层 ,如 图 2a 中 虚 框 所 示 ,其 厚 度 为
料的厚度近似等于声波波长的 1/4 才能实现对应频
率 的 吸 声 ,因 此 在 高 频 范 围 内 有 较 好 的 吸 声 效 δ v = 2η/ωρ 0 [40,42],管壁处的速度为零,远离管壁处
果[20-21],而对低于 500 Hz 的低频声波则需要较大的 的速度为自由流速,其中,δ v 为黏性边界层厚度;ω
厚度(至少 17 cm)才能实现。共振型吸声材料主要 为 角 频 率 ;ρ 0 为 媒 质 密 度 ,如 空 气 密 度 。 使 用
有薄板共振结构、微缝共振结构、穿孔板共振结构、 Comsol Multiphysics 软 件 中 的 热 黏 声 学 模 块 仿 真
微穿孔板共振结构等。其中,微穿孔板共振结构的 时,黏滞边界层的网格划分对仿真结果的精准性非
厚度可缩小到共振波长的 1/9[22],具有优异的中高频 常重要,通常情况下该边界层的最大单元尺寸应设
吸声性能。 置为 δ v。
声学超构材料是一种由单元组成的人工周期性
结构 ,因其新颖的声学响应性质而受到广泛关
[23-34]
注。声学超表面则是超构材料中的重要分支,是指
由亚波长微结构单元(λ 10 ~λ,λ 为声波波长)组成
的二维表面结构。超构材料的局域共振特性增加低
频状态下的体密度[35-36],
进而有效降低了结构的共振
频率,实现小尺寸结构单元调控大尺度声波。目
前,基于超构材料的吸声结构可实现深亚波长的极
低频近完美吸声[29],因此,超构材料在低频吸声领域
图2 声波在管中传播的仿真结果
具有强大的应用潜力。其中,很多学者致力于研究 Fig. 2 Simulation results of sound propagation in
可调控的吸声结构[23-24,37],如有学者将压电材料与声 straight tube
学结构结合起来,通过外部电路控制电压信号,由逆
压电效应调控吸声性能[38-39]。然而,低频范围的宽带 当声波在一个半径为 a、长度为 l 的圆柱形管中
吸声依然是有待解决的重要前沿问题。 沿着轴向(x 轴)传播时,考虑管壁的黏滞作用时,运
本文首先回顾了吸声的主要机制,包括声学黏 动方程为[40]
第9期 潘永东,
等:基于超构材料设计吸声降噪结构的研究进展 1349
1 ∂ ∂u ρ 0 ∂u 1 ∂p 式进行归一化处理,
得到
(r )- = (1)
r ∂r ∂r η ∂t η ∂x | ξ-1 |
2
由边界条件,
可得到方程的解为 α = 1 -| | (4)
| ξ+1 |
1 ∂p a J 0 ( Kr ) 式中:ξ = Z s Z 0 = x s + j y s 为归一化表面声阻抗率;
ua = [1- ] (2)
ηK 2 ∂x J 0 ( Ka )
x s 和 y s 分别为声阻率比和声抗率比。
式中:u 为声速;p 为声压;u a、p a 分别是半径为 a 处的
复频率平面分析方法是一种有效的设计宽带吸
声速和声压;K 为流体导热率,K = ( 1 - j ) δ v;J 0 为
声结构的经典方法[53-55],可用于研究系统的物理特
零阶柱贝塞尔函数。由式(2)可知,在同一截面,u a 性。通过在波数上引入虚部,也就是将 k ′ = k e + j k i
的大小与径向位置 r 密切相关。 代替波数 k,k e 为系统的固有波数,k i 为引入的虚波
1. 1. 2 热传导理论 数,通过复频率平面内实频率 f 和虚频率 f i 的分布
声波在非理想媒质中传播时,会引起媒质质点 可以分析吸声结构的反射特性和吸声特性。将 k ′ 代
离开平衡位置运动,并且与相邻媒质质点作用,压缩 入到吸声结构的声阻抗中,记为 Z s′,得到反射系数
与其相邻的媒质。媒质具有弹性作用,会产生压缩 r ′ = ( Z s′ - Z 0 ) ( Z s′ + Z 0 ) 表示成关于实频率和虚频
和膨胀的变化,由此形成温度梯度,发生不可逆的热 率的函数,其中 Z 0 为空气的声阻抗。在复频率平面
交换现象,将声能转换为热能消耗掉。热边界层厚 内,绘制关于 lg | r ′ | 的云图,r ′ 为反射系数。通过分析
度为 δ t = 2K ωρ 0 C p [40,42],如图 2b 中虚框所示,C p 云图上零极点的位置可判断系统是否处于完美吸
为恒压比热容。 具体分析方法如图 3。
声,
1. 2 研究方法
目前关于吸声结构的主要理论研究方法包括阻
抗匹配法、复频率平面法、耦合模式理论(Coupled
mode theory,CMT)和因子提取法。
耦合模式理论是从量子动力学中引申出来的概
念,
文献[43]中有详细介绍。
因子提取法是通过提取系统的损耗因子和泄露
因子,当二者相等时则该系统满足临界耦合条件。
在共振系统中,系统的品质因子 Q 定义为共振频率
ω r 和 -3 dB 带宽 Δω r 的比值,即 Q-1 = Δω r /ω r。为
方便研究共振系统在共振情况下发生共振损耗以及 图3 完美吸声体的复频率平面分析示意
能量泄露这一现象,分别引入 Q loss
-1
和 Q leak
-1
描述损耗 Fig. 3 Diagram of complex frequency plane illustra⁃
因子和泄露因子,故有 Q-1 = Q loss
-1
+ Q leak
-1
。 在共振 tion for perfect absorber (r ′ being the reflec⁃
频率处,损耗因子 Q -1
和泄露因子 Q -1
决定了系统 tion coefficients)
loss leak
的吸声系数,当 Q -1
leak =Q -1
loss 时,此时系统的反射系数 在无损耗系统中,反射系数的零点和极点位于
为零,吸声系数为 1,系统满足临界耦合条件,实现完 实频率轴,对称地分布在复频率平面上,其对应的实
美吸声[44]。 频率为系统的共振频率;当系统考虑损耗时,反射系
在阻抗匹配分析法中,阻抗匹配即结构的声阻 数的零点和极点将沿着虚频率轴的正方向移动。当
抗与空气特性阻抗相等,使入射声波完全进入结构 固有损耗与辐射损耗相等时,零点处于实频率轴上,
中而不产生反射波,可用于揭示声学结构的声学性 如图 3 中圆圈所示,则系统满足临界耦合条件,实现
能[18,29,45-52]。吸声结构的反射系数 r 与吸声结构表面 完美吸声, 故以此可判断系统是否实现完美吸声。
声阻抗率 Z s 之间的关系可用式(3)表示: 1. 3 仿真计算分析方法
Zs - Z0 近些年大部分研究学者使用有限元软件
r= (3)
Zs + Z0 COMSOL Multiphysics 中的压力声学模块仿真分析
其中,Z 0 = ρ 0 c 0 为空气的特性阻抗。对于反射型的 吸声结构。在使用压力声学模块时,使用平面波辐
2
吸声结构,其吸声系数 α 可表示为 α = 1 - | r | ,将该 射设置入射声压场,如果是透射型吸声结构,则需要
1350 同 济 大 学 学 报(自 然 科 学 版) 第 50 卷
设置出射界面为平面波辐射,避免声波遇到硬边界 2 吸声结构
形成二次反射波,影响吸声系数的计算。当所设计
的吸声结构的声阻抗远大于空气的特性阻抗时,可 目前的吸声结构可以分为传统吸声结构和基于
将结构边界设置为硬边界,这样将简化计算过程,避 超构材料的吸声结构。传统的吸声材料按吸声机理
免多物理场耦合,很大程度上减少计算时间;当所设 的不同,可分为多孔吸声材料和共振吸声结构。多
计的结构包括管状、腔体、孔洞等结构时,需要考虑 孔介质的吸声特性可以通过有效介质理论解释[18]。
热损耗和黏滞效应,这些精细部分的仿真需要用到 共振型吸声结构通过共振增加声能密度,提高声波
狭窄区域声学进行计算。 的黏滞和耗散能力,使吸声性能更强。基于超构材
1. 4 实验分析方法 料设计的吸声结构按照共振类型可以分为薄膜复合
吸声系数的测量体系主要有混响室法、阻抗管 共振型超表面、卷曲空间型超表面和亥姆霍兹谐振
腔型超表面。
法和自由场法[56]。主要介绍基于阻抗管的吸声系数
2. 1 传统吸声材料与结构设计
测量方法。阻抗管是测量吸声系数的专用设备,主
传统材料用于吸收低频声波时,其厚度近似为
要供应商包括丹麦的 Brüel & Kjær 公司和北京声望
声波波长的 1/4[19,34],即吸声性能与结构厚度密切相
声电技术有限公司。商用阻抗管的尺寸是固定的,
关。因此,在空间受限的情况下,多孔材料的实际应
且大多数为圆柱形结构,限制了其他截面形状的吸
用将受到影响。为有效降低多孔材料在低频吸声时
声结构的测试,在已发表的论文中也出现截面为正
的结构厚度,目前常见的方法是将其填充到含有腔
方形的自制阻抗管[57-59]。主要的测试过程是:计算机
体的吸声结构内部[60]或与其他声学器件耦合[48],基
控制驻波管中的扬声器发出平面波,安装在驻波管
于多种耗散机制耦合实现吸声,或覆盖在吸声结构
上的标准麦克风采集声压信号并通过数据采集卡传
表面用于提高系统损耗。
送回计算机,通过计算机上的配套软件进行处理,基 2019 年 Yoon 等[21]提 出 了 使 用 拓 扑 优 化 算
于传递矩阵法或三传感器法、四传感器法计算得到 法 在 多 孔 结 构 中 夹 杂 刚 性 板 ,激 发 多 种 共 振 机
测试结构的吸声系数。3D 打印技术具备打印精密 制 ,1 500 Hz 情况下的吸声系数几乎为 1,结构厚度
器件的能力,是现阶段精密吸声结构制备的主要选 为 2cm。2020 年 Xie 等[60]在同等结构厚度的情况下,
择方向。目前的 3D 打印可以实现 0. 5mm 的打印精 将聚酯纤维填充到蜂窝结构中形成一种混合结构,
度,且可选择的材料包含金属、树脂、尼龙、软胶等, 如图 4a 所示,在 3 000 ~ 6 000 Hz 内,结构的平均吸
以满足不同的应用需求。 声系数大于 0. 8。
图4 参考文献中涉及的声学吸声结构图
Fig. 4 Diagrams of acoustic and sound absorption structures in references
第9期 潘永东,
等:基于超构材料设计吸声降噪结构的研究进展 1351
图5 样品 B 及其实验结果[28]
Fig. 5 Sample B and absorption results of experiment [28]
图6 超表面单元结构的几何示意图和共振特性[26]
Fig. 6 Geometry diagram and resonance characteristics of unit cell of metasurface [26]
图7 传统微穿孔板系统与超表面结构[47]
Fig. 7 Conventional perforated system and metasurface structure [47]
图8 一种三维单端口卷曲型超构材料[49]
Fig. 8 Experimental realization of a 3D single-port LAMM with broadband absorption [49]
图 10 “彩虹诱捕器”的吸声结构示意与截面示意[75]
Fig. 10 Conceptual view of a rainbow trapping absorber and its section diagram [75]
图 11 样品图与吸声系数结果[45]
Fig. 11 Photograph of experimental sample and sound absorption results [45]
设计可调的吸声结构。除此之外,在吸声结构的设
计上,可同时引入多种声学器件,耦合多种共振模式
实现宽频吸声能力。
3. 4 多功能发展趋势
共振型的吸声结构在实现吸声的同时将声能转
换为电能并存储[83],将是未来发展的重要方向。在
工业应用领域,可为无人自主系统提供自供能,如无
人机、机器人、无线传感等;在交通运输方面,可在降
低高铁、飞机噪声的同时提供电力能源;在国防安全
方面,可有效降低鱼雷、潜艇等声辐射,减小被探测
到的风险并为设备提供能源。除此之外,吸声结构
的设计已经从单通道吸声结构向双通道吸声结构发
展,在吸声的同时保持空气流通,将很大程度上提高
其在民用降噪领域的应用。
4 结论
在结构设计方面,以往的吸声材料设计是基于
材料本身的特性设计的,比如吸声棉、穿孔板等;而
现在基于超构材料概念的设计思想,可实现从吸声
需求入手,通过定制多功能单元和设计人工结构实
现对声能的主动调控,提高吸声结构性能;在工作频
带设计方面,从单频到宽频,再到向可调带宽发展;
在结构尺寸方面,从亚波长尺度到深亚波长尺度发
展;在功能扩展方面,增加声能采集与通风功能;在
吸声效果方面,从高效吸声到向完美吸声发展;在入
射角度方面,
实现从垂直入射到全角度入射的吸收。
然而,吸声型超构材料同样也面临着许多挑战。
由于超构材料是根据性能指标、应用场景等需求反
向设计的,因此需要逆向求解边界条件,并优化结构
图 12 参考文献中的相关参数分析
参数,这将增加计算的复杂程度;其次,由于超构材
Fig. 12 Analysis of relevant parameters in references
料是周期排布的人工序构,如果结构受到破坏和损
构共振频率调整电路参数,提高系统的声能采集和 伤,将会影响人工结构的正常功能,如何对超构材料
吸收效率。需要解决的主要问题有:理论分析多声 进行有效检测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除此之外,目
学器件的耦合效应、提取有效的外部环境信号分析 前的超构材料结构大多采用 3D 打印,而结构的精密
噪声频段、自适应调控结构声阻抗等。 程度将直接受到打印精度的制约;最后,根据不同的
3. 3 多种物理参数、
声学结构的耦合 应用领域,超构材料面临不同的工况需求,如在轨道
在可调超构材料吸声结构的设计中,引入电场、 交通和空中客机中,受到振动、冲击、异物撞击等,并
磁场等可大幅度提高吸声结构的可调能力。声波作 且对持久性有较高的要求;在船舶中,需承受台风、
为输入信号,将引起电场或磁场变化,其中,电场信 海上恶劣环境以及低温潮湿的环境;在室内应用中,
号的变化可以通过压电材料实现,如柔性的压电驻 受到空间的限制,并在通风、绿色环保等方面有较大
极体薄膜 ;磁场信号的变化可由小型磁铁结合导
[82]
要求,故如何确保超构材料在不同工况下的工作效
线实现;由此实现吸声结构对外部信号变化的响应, 率也是其面临的挑战。
第9期 潘永东,
等:基于超构材料设计吸声降噪结构的研究进展 1357
潘永东:
构思论文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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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LEE D, JANG Y, PARK J, et al. Underwater stealth
宋 潮:
完成论文初稿的写作和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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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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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导论文写作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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