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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鬼的封印》作者:苍白贫血

文案
很久以前,银鬼带着暗夜死士撕裂的这片大陆的时候,我带着两族至宝碾碎了银鬼。
很久以后,异遁的高科技重新点燃这里的战火,阴谋的杀戮和利用,忠诚和反叛,人族经历了复苏最后还是走向
破败。
你见到我的第一眼,明明知道了结局,却还是选择了束手就擒。
直到最后我才知道,你逃不开的不是命运,而是你想跟我在一起的这个选择。

可惜
我们只能相杀,不能相爱。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前世今生 穿越时空 魔法时刻

第一卷 异遁
第 1 章 陷阱

亘古长夜,浩劫风暴般涌动。
背负污咒的王发动最黑暗的侵袭,翻滚的黑烟遮蔽了苍穹,排山倒海的巨焰狂躁的吞噬。
黑殿里的一声号令,无数的暗夜死士从滔天的地狱之火中暴戾奔袭而出,以最无可抵挡的姿态将这片大陆撕
的一片混沌。
生灵被暴虐的碾碎践踏,野火般的席卷,迫使四大族种联手抵抗。兵败如山倒的现状,让人族的王丢弃了四
族的誓约向黑殿至高的权力摇尾乞怜。为表诚意,人王将自己艳绝四族的女儿宫皇忍献给黑殿里的帝王--银鬼。
而我,就是那个倒霉的宫皇忍。
广袤的天空垂死般烧成浑浊的黑红色,明明是已经清晨的时刻却似黄昏般弥了一层氤氲的灰黄。我身着腥红
绚华的嫁衣,头戴繁杂镀金的凤冠,在绛紫色的王宫与父王诀别。父王粗糙的手抚摸我冰凉的手心,一阵烧灼的
刺痛后,我看见手心皮肤上青黑色的莲花印记。
父王的坚毅的眼神有不易察觉的纠结。
“忍,这个莲祭渊阵有最强大的封印力,但是不足以将银鬼永久的封印。刚才一起祭入你体内的还有死灵族
至宝锁灵石,当莲祭渊阵打开的时候,死灵族的大祭司会带领族人颂念咒文召唤锁灵石的苏醒,”说道这里父王
突然停了一下。
我把玩着凤冠垂下来的珠子,四处张望着寻找母妃。
似乎没有不舍,父王的声音坚如磐石。
“切记锁灵石苏醒后一定要坚持到它完全祭出你体内。”
我转过脸,盯着父王,生硬的压制内心疯长的恐惧。
我知道父王这句话的全部含义,浓缩成一个字,就是死。
父王要我死,以祭品的形式。
我倒也不是怕死的,只怕死不了,然后生不如死。
我早就知道这个祭品会是我,因为只能是我。
17 年前,在前 5 个孩子全部夭折的情况下,人族的王妃诞下人王的第 6 个孩子宫皇忍,王后收买星幻族的幻
术师假扮了人族的法师,祝福的典礼上暗中散出致命的灵力却没能将婴孩碾碎,反而被吸收。于是,从那之后,
经过不断的证实,父王便知道我是天生能安全存放各种异能的完美容器。
安置莲祭渊阵和锁灵石,我无疑是最佳的载体。
可是,再完美的容器,在将两族至宝被激发到极限的情况下,即使是迅速的导出,还是会被被撑的粉碎。
父王拥我入怀,他身上散发出苍老的味道。
“忍,四族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你的身上。”
健壮的棕色马匹在靠近终年不灭的燃着炼狱后就开始恐惧的嘶叫不肯前进。
我跳下马车,独自踏上通往黑殿的狭长石桥,桥下翻滚的赤色岩浆掀起巨大的热浪,向两边喷涌出几百丈高
的火焰墙,最炽热的火种迸溅在石桥上冒出缕缕黑烟。
漫长火焰的尽头便是巍峨的黑殿。
极热中极冷的存在。
在寒气浓厚的墨色中穿行,微光晶闪的殿中间,银鬼的背影高大挺拔,他月色般的长发静静的垂落在空气里,
仿佛黑暗中泛着邪魅的光泽的幽灵。
我走入黑殿中间,面朝黑色的岩石地面,屈膝跪地行礼,藏在袖管里的手,抖得厉害。
他转身,脚步在空大的宫殿里激起寒冷的回声。
我谦卑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直到一切重新恢复了寂静。有尖利的指甲刀刃般轻刺皮肤,他冰冷修长的手
指捉住我的下颌,慢慢的抬起我的脸。
月色长发垂落在我的皮肤上,流水般微凉。
看不清他模糊的脸,手心开始隐隐刺痛,闭上眼,我用尽全力唤出莲祭渊阵。
白色的流光从我手心瞬间四溢成阵,犹如最凌厉的白色刀刃。
莲祭渊阵闪着刺目的光穿刺这漆黑的殿,阵心巨大的漩涡将他牢牢的吸住,阵周刮起狂躁的风将我蛮横的掀
入半空中,脚下是他剧烈翻滚的炫白发丝,依稀可辨他血红的瞳仁涌出成缕的血液,身体被无数冰凌般的白光刺
穿。
山摇地动的轰鸣从四面八方滚滚而起。
黑殿的地面裂出无底的深渊,阵周的风力劲赠,我开始向更高处悬浮,阵心的漩涡吸力骤紧,相悖的风力和
吸力开始撕裂他的身体,惨烈的哀嚎声伴随莲祭渊阵幻成白色的祭坛向地心的最深处坠去。
盛大的咒文仿佛最急速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起。
锁灵石即将苏醒。
身体开始无法遏制的剧烈震颤,刀割的疼痛藤蔓一样瞬间爬满全身,体内的撕裂感潮水般狂躁的汹涌。随着
一声肌肉破碎的爆裂,青黑的流质从我体内祭出慢慢凝结成石,锁灵石在阵心的最上方高速旋转,吸收我体内青
黑的流质慢慢边大。
咒文开始遥远模糊起来,我听见心脏猛烈的悸动,鲜红的血液随着狂风迸溅到我逐渐放大的瞳孔中。
我望了一眼阵心碎裂成尘的他,轻轻的闭上眼睛。
我一直以为,我和他的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的结局,也是意料之中,我的结局,却是意料之外。
只不过,过了很多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这些其实是个开始,根本不是结局,而真正的结局,却是整个过
程的开始。

第 2 章 另一个开始。

漫天的星辰仿佛流光的银泉般盛着一弯皎洁晶白的月。
我在一面如镜的湖边醒来。
晶莹冰白的森林里,夜风拂过,成片如雪的花瓣飘落一地。
殷红的长裙在微风中摇曳如同一朵血色的曼珠沙华,我呆呆的透过纠缠的发丝和裙带望着我视线尽头的这个
人。
他身姿挺拔的坐在有只两个轮子的黑色战车上,凋零的白色花瓣在冰晶的环境里疯狂的翻滚,纯黑的斗篷被
风吹动,他金色的发丝如阳光般洒出来 ,俊美的面容仿佛最为精致的白瓷藏品。
他从战车上下来走近我,修长的身体笼罩在一片柔谧的月色里。
风止,他冰蓝色的瞳孔沉寂如镜。
突然意识到身体上蜿蜒的温热的液体,我慌忙用手触摸,尽是腥甜的血液。
他将我拦腰抱起,身体似乎没有力气挣扎,我靠在他的身体上,脸上漾出一层灼热的红。
他之前,只有父王抱过我。
“那个……这是哪里啊,你能把我送回王宫吗,人王有赏。”
他奇怪的撇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直径放我骑坐在坚硬的战车凹下的部分。他坐在前面的部分,拉起我的手
环在他的腰。
“你干嘛又让我抱你。”
“你不仅要抱我,还要抱紧了,否则你一会就会被机车甩出去。”
我连忙靠在他的背上,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战车发出低沉的轰鸣声,我们如风般滑行。
两边的冰白植物越发的细致紧密起来,映着洁白的月光,璀璨夺目。
地面突然腾起袅袅的黑烟,在空气里怪异的生出骨骼和血肉,模糊着沉淀成巨大的兽。
奔跑中抬起锋利的爪子在空气里强硬的撕裂一切脚下的障碍物,它们厚重的身体震颤着大地,嗜血的眼睛和
獠牙翻滚着暴虐的杀气。
密集的怪兽咆哮着猛扑上来,没来得及发出尖叫,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砍掉我眼前的兽首,我看着它们散着
粘腻口水的舌头在空中痉挛,然后跟随身体一起落地化成绿浆。
蓝色的剑锋荡出一道道锋利的光,高效的在兽群里切割。黑烟幻化的兽越来越多,它们停止了攻击,紧贴着
我们奔跑,森林被踩碎的声音和野兽厚重的呼吸在耳朵里交织成一片嘈杂的杀戮前奏。
幽谧的蓝色光芒带着摄人的寒气从他的身体里丝缕窜出,旋转着疯涨成一面网状的结界,空气里的水汽冻结
着凝成细小的冰晶,周身的温度急剧的下降,将我们围得密不透风的野兽纵身高高跃起,瞬间遮蔽了苍穹然后激
射俯冲下来。
我绝望的闭上眼睛。
封印银鬼的时候没挂,这回要挂了。
震耳欲聋的迸裂的声响过后,身体开始猛烈的震颤。
然后就世界归于安静。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还没死,周围都是淡淡的瘴气。
他停下来,侧脸刀刻般精致。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是谁?我们这是要去王宫吗?”我惊魂未定。
“这里从来就没有什么王宫,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叫做异遁。”

第 3 章 几个画面

几千年后,这里的战争不是侵袭,而是内乱。
贪婪和自私一直在引导着毁灭。
资源匮尽的时期这片大陆爆发了抢夺大战。高耸入云的钢铁建筑拔地而起然后倒塌,文明兴起然后衰败,鲜
血和烈焰浇铸着曾经富足的土地,战车轰鸣着碾压孩童遗失的玩具,机枪和炮弹四处播种着死亡和绝望。随着争
抢的白热化,幽冥之地的死灵族,浮空居茧的星幻族,纷纷加入人族的这场混战,各族疯狂的扩长蚕食。一时间,
空中的白茧,暗邪的魂地,充斥并扭曲这个世界,其中强大的死灵族掀起了前所未有的血雨腥风,最弱小的人族
面临灭顶之灾。
异遁帝国的组建给这个已经几乎被世界遗弃的人族燃起了复兴之火。
这个迅速崛起的帝国研发了一种未知的能源,颠覆了传统的工业和科技,制造了精良的战争武器和庞大的钢
铁城市。
其中最重要的是异遁帝国培育的变异战士。
毁灭性的攻击力和惊人的自我修复能力,被鄂叹为死神战士。死神战士的研发给死灵族的阶段性的胜利带来
了尴尬局面。但是由于死神战士的使用高消耗和培养低成功率的限制,一直无法组织可观的数量进行大规模的反
扑。局面开始僵持,星幻族暂时停战并在自己的领地观望。
看似和平的战况下,暗涌的决战即将爆发,死灵族的深渊御师,阴影骑士,吞噬妖,巫灵士兵开始在异遁帝
国外围集结,只等魔殿一声号令。异遁帝国的死神战士也从各部战场连夜奔袭归位,烈焰巨炮,镭射战机,以及
装备精锐的异遁士兵蓄势待发。
大战在即,大陆部分开始出现萎缩,坍塌成为炼狱般的异界,死灵族的幽冥地界遭受了异界的吞噬,人族趁
机先发起攻击,战火一触即发。整整三天三夜的旷世大战。死灵族在腹背受击的劣势里最终倒下,魔殿被异遁帝
国的特级死神战士斩杀,死灵族只剩极少量的巫师祭司溃退回剩余的幽冥地界。异遁帝国达到空前的强大,死神
战士震慑着其余各族。战事开始缓和,异界顽疾般不断的恶化扩大,异遁对其他人族的残酷压制,导致了反抗异
遁帝国的呼声,人族内乱的隐患逐渐升温。
宏大破碎的教堂顶端,阳光温软的倾泻,圣洁的百合花悲伤的从白色的花瓣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晨露。
碎裂的七彩玻璃鲜艳斑驳了满地,莉莲穿着纯白的长裙站在神像下无声祷告。
她轻轻的闭上眼睛,大段大段的曾经,从记忆迷幻的浓雾里缓慢的清晰起来。
安萨残忍嗜血的斩魇剑和天际般纯净的瞳仁来回切换。
他冰凉的手牵着莉莲轻轻走过教堂冷寒的大理石路。
他温热的嘴唇亲吻莉莲的眼角,他说最后一役,你在这里等我,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远处的爆裂声一下一下用力的撕扯这个安静的清晨,莉莲抬起头望向金色的神像,黑色的瞳孔满溢了温柔的
坚定。
然后一切归于沉寂,莉莲的手指冰凉,良久,门口有高大的身影出现。
手里的鲜花散落一地。
莉莲苍白的笑,
安萨,你还是骗了我。
破晓。
安萨眯起眼睛望着地平线冉冉而起的日光,血腥的黑已经散尽,那蚀骨的寒夜被温柔的暖晨取代,整整三天
三夜的屠杀与反抗终于结束了。
站在高耸的钢铁战车上,血液浸润了他健实的身体,安萨身姿挺拔的迎着温暖的阳光,灿烂的晨曦火种般在
他修长的睫毛上明明灭灭。
如释重负的放下斩魇剑,他想起莉莲,她可能正在教堂等他,她穿最洁白的裙纱,黑色的长发柔软芳香,她
有世界上最美丽的瞳仁,她站在长长的走廊尽头,像他伸出手,告诉安萨,她一直在等他。
想到这里安萨微微的低下头,他的晶蓝如湖的瞳仁开始澎湃,如同最恒久的冰终于开始融化。
巨大的爆响呼啸穿越,是残军最后的挣扎。
安萨听见心脏破碎的声音,他摸了摸胸口黏稠的液体,刺目而绝望的红。
似乎有一只冰凉的手抓走他的温度,随着无数穿过的弹片一起抛向那升起的白昼。安萨在喷薄的红日里慢慢
的倒下变冷,他浅蓝的瞳仁开始涣散变暗,只是,那恒久的冰依然融化,然后夺眶而出。
莉莲,原谅我没能遵守我们的约定。
幽崎远远的站在教堂门口,晨露爬满他肩膀上乌亮的盔甲,然后眼泪一样流下来。
他右手的滚烫的焱霰枪开始慢慢冷却,脸上的伤口已经止血结痂。幽崎缓慢的走向长廊的另一头,尽头是脸
色苍白的莉莲和一地残败的百合。
幽崎望着莉莲,眼中有晶莹的雾气,他摊开手,一枚沾满血液已经发黑的兽头勋章躺在幽崎的手心,犹如誓
言一般无奈而破碎。
莉莲面色惨白,她低头望着那枚勋章,眼泪大滴的流出。
心里一阵尖锐的刺痛,他单膝跪地,脸埋在莉莲冰凉的手心。
“莉莲,我可以照顾你。”
莉莲抽出手,抚摸幽崎棕色的发丝。
“幽崎,以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幽崎抬头,望着莉莲远去的身影,难掩眼底的失落,这个对于幽崎而言女神般存在的女人,永远只能远远的
观望。
尽管他愿意付出一切,尽管他压抑最深沉的感情,
尽管,已经没有了安萨。

第 4 章 一眼万年的另一种理解

我们在一座恢弘的城市面前停下。
城墙延绵不绝,高耸入云。
狂躁的风从四面八法灌进这座坚硬乌亮的城市,然后销声匿迹。
他伸手放在城门一个蓝色透明的石头上,滴的一声,几丈厚的城门开始沉重的移动,几百名卫士被银色铠甲
包裹的密不透风,他们在两边笔挺的站立,在我们经过的时候高喊着行礼。我紧紧的跟在他身后,被周围逐渐开
阔的视野惊呆。
这是个我完全无法理解的世界。
到处都是超高速的铠甲战车,有我记忆中的笨重战车完全无法比拟的精良。各种带着怪异头盔的战士手持未
知的武器整齐列队,流光般的物体呼啸着在他们身边穿过,脚下铺满金属的地面锃亮结实,擎天的建筑在阳光下
晶闪璀璨,旁边偶尔掠过飞行的铠甲怪鸟。
似乎陷入了想象极致的深渊,眼前的一切都让我无法置信。
一道急速滑行的黑光,在我们面前戛然而止,是另一台跟我们一样的战车。上面下来一个短发的女孩,绿色
的瞳仁精灵般闪动,贴身的软皮铠甲勾勒出她玲珑的身材。
“珂落,你回来了,”女孩满眼迷恋,“博士等着你呢”。
“恩,我这就去,她受伤了,你带着她去医务室处理下。”珂落突然靠近女孩,声音极低“脑袋好像有点问
题,顺便找个精神科医生看下。”
虽然对他们的话一知半解,但是脑袋有问题我还是很明白的。
强硬的压下熊熊燃烧的怒火,我咬着牙,面目狰狞的朝珂落微笑。
“你们是人族吧,哪个部落的,我要见你们的头儿。”
“……部落……”女孩表情僵硬的转向珂落,“我没听错吧,她说部落。”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能理解的盯着我。
糟糕,我立刻反应我可能是中了星幻族的阵。
星幻族除了莲祭渊阵这个宝物之外,还有很多极为真实的虚幻禁锢阵,除非破了阵眼,否则只能一辈子被锁
在阵里。
“哪里是阵眼?怎么才能出阵?”
两个人脸色有些难看,珂落也似乎疲于继续应付我了,跟女孩交代了几句便准备离开。
“是!长官!”女孩立正行礼,神情柔媚。
“……你好,我叫奈蜜。”她小心翼翼伸出白皙的手握住我的手。
虽然心里察觉到了可能遭到了鄙视,可是平素的皇族训练还是让我虚伪的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我是宫皇
忍。”
“宫皇忍…你妈怎么给你起这么个名字,”奈蜜微蹙了眉。
“我妈给我什么名字关你什么事。”我还是装不下去了。
“哦,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奈蜜连忙解释,“我记得上学的时候,史书上好像有提过这么个名字,
那个史上最帅的人王宫皇千秋的独女就叫宫皇忍,不过 17 岁就死了,觉得她怪倒霉的。”
“……”我突然全明白了,原来我这眼一闭一睁,几万年就这么过去了。
“或者你妈很喜欢宫皇千秋,所以才给你起的这个名字,我也是因为传说他是最帅的人王所以才对这段史料
记得很清楚。”奈蜜完全无视我惊愕的合不上的下巴,继续自言自语。
“你先退下吧,让我自己静一静。”习惯性的话一出口,我盯着着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金属,和街上来来回回
的噪杂怪异的人流,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话。
“你刚才说什么。”奈蜜的神情有些怪异,我相信她其实听见了。
如果我在这么傻坚持着,绝对会被当做疯子收押起来。
“我好像伤到头了,脑子有点乱。”
“你先上车,跟我去治疗一下外伤,回头我带你去看精神科。”奈蜜骑在车上,示意我上去。
“神经科是谁?我干嘛要见他。”我有些好奇。
奈蜜的嘴角细微的抽动了一下.
“…你先上来吧。”
我觉得我可能说错话了,早知道被当成疯子,还不如一开始就什么也不说。
不知道现在装哑巴,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我被带到了一个干净怪异的屋子里包扎伤口,说它怪异,是因为我从来没见过如此简洁的布置,最怪异的是,
好多户人家都住在一幢被分割成很多层的宫殿里,住的那么近,见了面却话也不说。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奈蜜拿出一个质地罕见的瓶子,散出许多微凉的白色水雾在我血污的身体上,
片刻后,那些细密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我不说话,盯着奈蜜手里的长颈瓶子,心想一定十分贵重,至少我在遍地珍稀品皇宫里从来没见过这种材质
的花瓶。
“你盯着消毒水发什么呆啊。”奈蜜按着瓶子的顶端,继续在伤口上喷了一遍。
没想到未来的人族富足到这种地步,这么罕见的瓶子居然用来装药液,在以前,就算是皇宫,也只是用白玉
瓶子装药液。
我欣慰的盯着木板地面继续发呆,我命还是好的,来到一个如此富裕的时代,即使不再是人王的女儿,日子
估计也差不到哪去。
欣喜的下一秒,我突然想起一个蹊跷的事情。
且不说我是怎么来到这个时代的,为了祭出锁灵石而撕裂的身体,这时候看来,却只有轻度的皮肉伤。
不过,我已经无力在震惊了,这个全新的世界里,似乎封印那件事,已经遥远的像个故事了。
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
“你怎么伤成这样,你家是哪里的。”奈蜜拿了白色布条一圈一圈的把我缠成蚕蛹。
“恩…”我的思索了一下,决定将错就错。
之前已经领教过了这个世界的危险因素,似乎这里还比较安全,先尽量在这安身,然后再见机行事。
“我被怪兽袭击了,醒来后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别说家了,我连这个是什么也记不得了。”我顺手拿起身
边一个彩色的小盒子,在手里把玩着。
还好人族的文字没怎么变,我仔细的辨认着上面花溜溜的文字,费力的读解,“这字怎么写这么怪啊,是…
僻…孕…车么.”
“不要乱动人家东西!”奈蜜的脸一红,抽出手来打开一个柜子,连忙把小盒子塞进去。”我还以为你还要
说你其实是宫皇千秋的女儿,要回皇宫呢。”
说的没错,事实就是这么回事,可是,
我潜意识里觉得好像不能承认。
“你以为我是疯子?”
“当然,也可能是奸细,现在内乱这么严重。”
奸细是什么意思,我还是知道的,那罪名绝对比疯子要严重的多,弄不好,小命都不保了。我那似锦的前程
啊,眼看着就从金灿灿变成灰暗暗了。
“你觉得我像个奸细?”
“很不像,即使是的话,你这种智商级别的奸细应该也成不了多大危险,至少奸细的第一步是要让自己看起
来不那么引人注目,然后再混进重要部门,不像你,上来直接装疯,应该只能混大马路。”
“也对,这么说来,那就剩下疯子了。”连忙阻止奈蜜把我的细腰搀成水缸,“就不能有第三种情况,比如
失忆,你别光想着我说的那些奇怪的话,我那也是刚醒来一时间脑子有点错乱,现在慢慢清醒些了。”
“这怎么可能,你的伤没在头部啊,怎么会造成记忆丢失和常规性的认知缺陷。”奈蜜很明显的不相信。
“行,那我们先来商讨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你觉得我现在说话正常么。”
“不正常。”
“……”
我无奈的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想摆脱疯子这个身份,要多费点口舌了。
“我认识字,疯子能认识字么?”我灵机一动。
“不对吧,刚才三个字你就认错俩,不是疯子也是智障啊。”奈蜜拿着剪刀剪断了布条,转身扔过来一个软
软的湿布“把脸上的血擦干净。”
智障是什么我听不懂,估计不是什么好身份,还没摘掉疯子这个帽子,我坚决不能让各种屈辱的称号在我头
上叠罗汉。我一边擦脸一边思索着对策。
“来,跟我走一趟。”奈蜜用手理了理头顶的乱发。
倘若平时在宫里,听到这句话的人一般都不会有设么好遭遇。
“我冤枉。”一时情急,直接冒出了这么句话,
奈蜜听我这么一说,更坚定的要拉我出去。
我是绝对的武力反对,一把扒紧身边的敞开的金属柜子宁死不走。
奈蜜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松开我转身就开始翻箱倒柜。我眼看着她撅在地上从一个光洁的白色柜子里
拉出几件紫色流光的软皮。
“你把这个换上,你这衣服太脏了,而且烂成这个样,也没法在穿出门。”
“出门干嘛。”我加大了手指的力量。
“出门吃饭。”奈蜜狡猾的笑。
“骗傻子呢你。”我恨不得双脚都扒在柜子上。
“哎呦,你还真不傻。”
“所以你之前真误会我了。”
“我不过是想带你去看看医生,是不是伤到脑袋了,你用不着反应这么激烈。”奈蜜的语气诚恳。
不知道医生和医师是不是一个意思,我觉得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妥,毕竟这要是在宫里,早就成群的医师排着
队来为我医治身体了。
奈蜜见我放松了身体,便把那些软皮扔在我头顶。
“直接套上就行,这个软甲很好穿。”她将我拽进一个封闭的小屋子里。
拿掉挡住视线的衣服,抬眼便在一面清晰度极高的铜镜里看见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小疯子。
我这副摸样别说奈蜜,我看见了都会以为是疯子。
连忙用双手把头发顺整齐,我猜测着组合这些奇怪的服装和软甲,穿好以后,我有些不习惯的推开小门。
“…美……”奈蜜瞳孔里难掩的惊愕。
“过奖过奖。”我表现的很从容。“我没穿错吧。”
“奈蜜,我昨天晚上落在你这的东西呢?”慵懒的男声突然在屋内响起,我侧了侧头,看见奈蜜身后身材高
大的黑发男人。他看见我微微的惊愕,然后直径走过来,弯腰轻吻我的手。
“美女,我是三级死神战士禾司,可以留个联系方式么。”
“三级死神战士?”
我瞪着眼珠子抽回手,偷偷的放在身后擦了擦。
“禾司,这回尴尬了吧,你以为你一报上死神战士的称号美女就直接瘫软到你怀里啊,你这回倒霉了,碰见
一个不知道死神战士的,”奈蜜一脸坏笑“该着你丢脸,谁让你一见了美女就这幅死样。”
“这种开场白还真让我印象深刻啊,估计我是忘不了你了,怎么,约个会吧”禾司深情款款的盯着我。
对他的话听得一知半解,反倒是这个战士的眼神弄的我头皮发痒,我强忍住挠头皮的冲动。
“快别在这泡妞了,任务执行的怎么样啊,你都没时间准备升级了吧”奈蜜忍不住给禾司解了围。
禾司的表情稍微有些散漫起来“没玩没了的任务,升级了就更多,太烦了。”
“能升级成为二级死神战士是多么大的荣耀,你还懒”
“啊…我怎么觉得死神战士听起来很耳熟,到底是什么来着?”我很是时机的插入自己失忆的戏份。
“死神战士就是异遁帝国的骄傲和至高荣誉,数量极少,每个都是精英,当然也不乏败类,”奈蜜轻描了禾
司一眼“分四级,你面前这位大叔就是三级死神战士,由于神奇的自愈能力死神战士机几乎是很难被杀死的,但
是有些死神战士是烦死人的。”
“还有些死神战士是迷死人的!对吧奈蜜,”禾司一脸坏笑,完全不顾一边要发作的奈蜜 “美女,我充其量
是大哥,绝对不是大叔,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了,你这是怎么了。”
我语塞,望着奈蜜。
“这个现在很难判断,哦,忘了问了,你来干什么的。“奈蜜话题一转。
“我昨天把那盒东西落在你车上了吧,还给我。”
奈蜜转身拿出刚才我看见的那个小彩盒子,嫌弃的丢向禾司,“你记得还挺清楚的,在去买一盒就是了,还
好意思上我这来找啊。”
“一看你就不识货了,这种类型的很难搞到,我那是准备送给珂落的升级礼物,我觉得就凭他升级成一级战
士应该没问题。”禾司利落的接住盒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哎,到时候啊…”
奈蜜脸突然变的很难看,“你赶紧该干嘛干嘛去,我看见你就闹眼睛。”她暴躁的连推带锤的将禾司逼到门
外,转身跟我吼了一句,“我们走!”
我一看,奈蜜正在气头上,我也别摆架子了,连忙识相的跟在她后头。
虽然是个王族,但是我平素里完全没有一点高傲娇贵的成分。
感谢母妃和父王从小对我的散养,直接炼成了我能屈能伸的性子,多过分的贬低也抗的住,再大的夸赞也受
得起。
当然,我觉得我最大的收益就是因为要应付各种突发状况而脑子变的很灵,可是这点母妃却从来都是对我这
种自我欣赏的苗头坚决压制到底。
一路上一直听奈蜜提起车,飞机,一些怪异的词。
强烈的求生欲望是我表演的原始动力,我一面点头让自己看起来似乎对什么都有印象,一面装出一副拼命回
想记忆的摸样。
等到了医师那里,一个穿白袍子,在鼻子上加了两块水晶的老头用各种所谓的‘仪器’折腾了我半天,最终
得出了失忆的结论。
我差点喜极而泣。
接下来要面对另一个困境,就是谁收留我的问题了,我望了望身边的奈蜜,试图用可怜兮兮的表情感化她。
“你用那种眼神看我干吗。”奈蜜扶着头,后悔出门没看黄历。
“你还是比较适合难民收容所。”
难民这两个字我还是能理解的,应该就是一种平民,奈蜜明显是军队的人,这个世界这么危险,我当然要选
择留在高手云集的军队。
“我觉得你是好人,别把我就这么赶走。”
“真不好意思,我哪有精力照顾你这么大一个人。”
“我自己能动不用你照顾,至少也让我留到我恢复记忆的时候吧。”先来个缓兵之计,时间长了我就不怕她
对我没有感情。
奈蜜似乎也觉得就这么直接把我推出去也有点不负责,毕竟是从珂落那里接手过来的,不好说赶走了就赶走
了。
“好吧,看在你长的好看的份上,先住我旁边吧。”
奈蜜就这样随意的收留了我,现在想想,我能认识她真的很幸运,她认识我真的很不幸。

第 5 章 死神战士升级竞技赛

回想起那个时候,我总有这是一场梦的错觉。
只是当每天温暖的晨曦涂满这片苍茫大地,我在整洁的白色睡房里醒来,再也没有萦绕在宫殿里的紫檀熏香,
没有发?繁琐的女侍者,我才知道,我真的离开父王和母妃了。
那个时候我只是觉得新鲜,从来也没想过,这一离开,就很久很久都见不到面了。
在这个钢铁构建起来的帝国,有无数的武器和战士,超高速的机车如光似影在城市里掠过,孩童在坚硬的街
道欢笑着奔跑,成年人各司其职辛勤劳作,暗巷里总是会有头部缠满绷带的退役伤兵,明晃晃的太阳下,巡查的
异遁士兵脚步坚毅的走过每个角落。
夜晚,这里有最迷幻的人造光,绚丽如虹,璀璨似星。
奈蜜总是挽着我的手臂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填补着我对这个世界的无知。说来奇怪,我的接受能力快的
另我自己讶异。
奈蜜总是笑我傻,忍,你就是这里的人啊,你本来都知道的,只是你忘记了。
在我来到的 28 天后,这里迎来了 6 年一次的死神战士升级竞技赛。
竞技场设在圆形的薄雾广场,奈蜜说之前都是在双子铁塔上,但是这座塔似乎今年难以在承受这种毁灭性的
竞技赛。这次就选了一个开阔平缓的地界竞技。薄雾广场是军部存放废弃的钢炮和战车的地方,由于常年灰雾弥
漫,故名薄雾广场。薄雾广场四周有巨型的铁塔,方便总部机关观战,其余普通将士就地观战。
升级竞技赛的流程主要从原三级死神战士之中竞技产生一名优胜者,晋级到二级死神战士竞技赛。保留两个
二级名额,其余全部降级为三级。在新二级名额中,决出一名优胜者,晋级一级死神战士竞技赛。与原一级死神
战士决赛,失败者降为二级。一级死神战士可以被全部死神战士挑战,以一敌几,胜出晋级特级,失败保留原级。
一般情况,比赛到一级死神战士的产生就已经结束了。经过 20 年的养精蓄锐,异遁帝国的死神战士除去隐退或者
失踪的已经有八名。以一敌七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特级死神战士一直空缺。
但是异遁帝国有过一名特级死神战士。
安萨,在 20 年前立下斩杀魔殿的旷世奇功。他也是目前唯一阵亡的死神战士。
还真是个衰货。
奈蜜由于是异遁士兵的原因,所以可以观赛,而我只能独自在家,每天等着奈蜜激动的回家,声情并茂的讲
诉当日的战况。
从奈蜜的口中,我得知禾司升级失败,依然是三级。赛事进行到二级竞技赛。原二级死神战士珂落意料中的
胜出,明日与原一级死神战士卡林进行最终竞技。
奈蜜兴奋的难以入睡,她偷偷准备了一套异遁士兵的头盔和铠甲给我,硬要拉着我去看最后的决赛,并号称
绝对超值精彩不容错过。
于是,我再次见到了珂落。
明媚的阳光里,他身着死神战士纯黑色的战服,身影修长挺拔。
肩膀上乌亮的盔甲镶嵌着两角兽头勋章,裸露的手臂白皙结实,驭冰剑在他的背后泛出一层柔谧的蓝色光芒。
微风轻抚,珂落金色的发丝轻轻的飘荡,露出侧脸刀刻般精致的轮廓。
另一边的卡林高大的身躯,仿佛屹立了一尊完美的男性雕像。
血色的发丝仿佛最炽热的火种在晨曦下猛烈的绽放,麦色的肌肤仿佛涂了油一般散发出金色的光亮,挺直的
鼻两侧是狭长的瞳孔,此刻正盯着珂落,露出复杂的神情。
他宽阔的肩膀上背着红色的焰裂剑,独角兽头勋章在护肩甲上突兀的镶嵌。
奈蜜告诉我卡林是异遁帝国创建时的第一批死神战士,也是到现在唯一还在任职上的死神战士。6 年前还是
少年的珂落第一次参加升级竞技赛,就晋级到最终决赛,对抗卡林。
结果是珂落战后整整躺了三天,身体的伤口才全部愈合。死神战士的修复能力是极高速的,是有多少密集的
伤让一个二级死神战士几乎无法修复,足见卡林的实力有多么恐怖。
四角的巨塔上发出沉闷的长鸣。珂落和卡林相继拔剑,驭冰剑和焰裂剑在空气中遥望发出对立的嘶鸣声。
巨塔鸣毕,只见珂落脚尖点地,身影旋叶般向后慢慢飘向空中,突然暴涨成一道蓝色的光芒向卡林撞去。
最强硬的碰撞里,两色锋利的剑影在半空中发出震动四野的巨响,巨大的气旋凭空卷起,蓝和红在晴朗的天
空下糅杂成突兀的小型风暴。
驭冰剑寒气逼人的剑锋雨点般笼罩了卡林的身体。
只要是珂落近身攻击的时候,卡林的动作就明显的迟疑。
即使是这样焰裂剑却还是精准的档掉驭冰剑的每一次进攻。
薄雾广场上充斥着响脆的空气爆裂声和沉重的剑体撞击声,灰雾里面流光四溢的剑气划动,广场上空明灭着
迷幻的光芒。
似乎近身强攻并不奏效,珂落转身落地,闪电般跃上更高的战车上。卡林紧追其后,向珂落的方向纵身跃起。
蓝色的身影回身向下,高速旋转成环,驭冰剑立刻化为冰蓝色的切割轮向卡林滑去。焰裂剑剑锋向下,卡林
抬手一挑,顺势将冰蓝色的切环割挡了出去。
珂落被卡林这一道摆到高空中,弧线般下坠。
卡林已经稳稳的立在战车上,他伸出手,用体内异能激发出赤焰球,无数燃着的火团带着翻滚的黑色浓烟向
正在下坠中的珂落爆射出去。
珂落挥动驭冰剑将赤焰球逐个击破,卡林见状运足了异能,赤焰球突然增大了三倍从他的手中疯涌向天际。
一瞬间血红的烈焰铺天盖地。
蓝色的身影顺眼淹没在燃着的火色巨浪里,周围卷起的气旋攒起四散的烈焰,一个星体般的大火球悬浮在空
中,冒着浓浓的黑烟劈啪作响。
卡林望着空中停留的火球,有些晃神。
随着巨大的爆裂声,烈焰团被蓝色的能量罩强硬的挤碎,炸出漫天细碎的火种纷扬了整片薄雾弥漫的地面,
空气突然满溢了一层焦灼的气味。
珂落迅猛向下,驭冰剑的剑气狂横的向下荡开,数道巨型的冰蓝光道夹杂着无数刀刃向卡林碾去。
卡林敏捷的躲避着空中锋利的刀刃,抬手祭出赤焰燃着焰裂剑,焰裂剑瞬间涨成一条熊熊的火柱,喷涌着熔
断掉下来的冰蓝剑气。
蓝色能量暴涨到极限,珂落的周身猛烈的翻滚着炫目的蓝,无数道光芒万丈的剑气朝卡林飞射过去。
卡林连忙躲避着后退。
几丈厚的战车被驭冰剑像面包一样切割,一块一快的向后倾斜并坍塌在薄雾广场上,砸出巨大的深坑,激起
遮天的尘土。
卡林被珂落逼到剩余战车的边缘,驭冰剑和焰裂剑再次对撞,剑气交融处激起庞大的能量旋,爆裂声不绝于
耳。
广场上瞬间汹涌起来的光线,将所有人的视线撕扯的一片模糊。
卡林抽出左手祭出一道红色的闪电直击珂落的冰晶能量网,红闪在接触能量网的瞬间被巨大的力量反弹回去,
擦裂卡林肩膀上的红色盔甲,在他的背后炸出漫天红光。卡林的身体像一侧倒去,他捂着肩膀,一缕缕鲜红的血
液从指间流出。
珂落连忙收手,能量网淡化成气。胜负决出。
薄雾广场的几万名观众早已被这场短暂的打斗惊的瞠目结舌。
珂落向卡林伸出手,卡林摆了摆手,另一只手捂着肩膀站了起来。他的肩膀已经修复止血结痂,再过一会便
无大碍了。
“你好像不在状态。”珂落虽然不满意,并没有愤怒的指责。他知道以卡林的脾气,是不会做故意让步这种
事情。
可是,这次卡林一直精神恍惚的确实有些过分。
“没有。”卡林摇了摇头,“你很出色。”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申请重新比试。”
“不必了。”别过头,卡林转身在震天的欢呼生中走下竞技场。
“卡林。”珂落的手搭在卡林的后背上,卡林停住身体。
“你怎么了。”
卡林转过身体,望着珂落,笑了笑。
岁月的刻纹无情的切割他俊朗的面容,他的瞳孔突然隐隐里闪过一丝难过。
“没事,我只是看见你,想起了一个人。”
你真像他。

第 6 章 有怪兽呀~~

竞技赛结束后,奈蜜摘下头盔,两眼放光着珂落远去的背影。
“别看了,再看眼珠子就掉出来了。”我掀起头盔上的护目镜,搞不懂人族的士兵为什么要戴这种玩意,碍
事又憋闷。
“你在这等着我,我说句话就回来,”奈蜜粗鲁的放下我刚掀起来的护目镜,摘下头盔朝着我挖眼角抹鼻子。
“你干嘛。”
“照镜子啊,笨蛋,”她理了理凌乱的短发,“别乱跑啊,就在这站着,跑丢了我可真找不到你。”
“这人这么多,我想不被挤跑都很……难……”
还没等我说完话,奈蜜便一溜烟的跑进薄雾广场。
我按了按太阳穴旁跳动的青筋,无处发火。
来往穿梭的异遁将士如同汹涌的水银流,我站在其中,奈蜜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有人狠狠的推了我一下,我回头,是一个着装标准的异遁士兵。
“没听见 g17 队有紧急任务么,你怎么还在这晃荡,”棕色的眼罩掩盖了他的情绪,“赶紧去双子塔集
合!”
我一时语塞,忙回头想寻找奈蜜解围,结果一击重拳砸在我的头盔上,我不负众望的被砸的眼冒金星。
“赶紧走,磨蹭什么。”士兵拉着我的胳膊拔腿就跑。
木讷了一小会后,我开始想要挣脱,可惜手臂上的力道大到我无计可施,只能被他拖着一起疯跑。
士兵臂膀的铠甲上有醒目的数字 17,我望着我身上铠甲同样的字母默默的纠结了。
奈蜜这个家伙,衣服挑的太准了。
这回好么,我要去打仗了。
挣扎着被拉上一架直升机,我就这样开始了我第一次任务。
以前只是跟奈蜜远远的望过直升机,真正坐上去的新鲜感立刻充盈了我的身体。
旋翼发出巨大的噪音,绞碎的风从舱门的缝隙中嘶叫着进入,我趴在窗户上惊呼慨叹、尖叫连连,等回过神
来,发现整个机舱的士兵都正襟危坐的望向我。
能感觉出那些玻璃眼罩下的异样,我连忙尴尬的依样摆正姿势。
只是还没来得及平复心情,我们似乎已经到了目的地,直升机停止前进,机舱门打开,风潮水般汹涌进机舱,
然后我看见了让我恐惧的场景,士兵依次从机舱门跳下去了。
跳下去了!!!
难道这支队伍是来殉国的么,我仰天悲呼,看这场竞技赛的代价也太大了吧,因为这身铠甲我现在要摔死了。
抗拒的被身后的人推挤到舱门口,我紧紧的抓住舱门,对机舱里那些嘴角抽搐的士兵大呼着解释认错人了。
似乎没人能听清我的解释,一个长官摸样的人挤过来立刻让我闭了嘴,看来还是长官脑子灵。
他只是上来愤怒的飞起一脚便把我揣了下去。
我恐惧的张开了嘴,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烈的长嚎,就落了地。
望着头顶一丈高的直升机,我揉了揉摔得并不太痛的屁股,脸上有点尴尬,之前由于太紧张我一眼也没往下
看,根本不知道直升机下面就是一个钢铁平台。
咧着嘴从地上费力爬起身后,还没站稳身体,便被头顶敏捷着地的士兵汹涌着朝前。
我无奈的又开始跟着一群人疯跑向高耸入云的钢塔底入口。
耳边尽是沉重的脚步和金属铠甲摩擦的声响。
突然前面前面高呼着‘出来了出来了,火力准备’,身边的士兵纷纷掏出机枪。
我摸遍了全身找到了一支银色的枪,懊恼着当时奈蜜给我展示的时候怎么没问问怎么用。正这么想着,四周
瞬间划出了漫天的子弹光束。
我连忙抱头蹲在地上。
这个时候我意识到了头盔的好处,真是隔骂又防砂。
内心有些小愧疚,好歹也是人王的女儿,到了战场上,还真是有够窝囊。
无数的燃着白色异火的利刃从天而降,暴雨般洒进汹涌的银色人潮,数百名士兵四散着寻找掩体。
我拼命的奔向附近停放的机器,有利刃插碎附近士兵的头颅,死去的士兵摔在我的面前,鲜红的血液溅在我
的玻璃眼罩上晕染开来。
从来没见过死人,这下我直接乱了阵脚。
慌张着停靠在一个高耸的机器后,摆弄着根本不会用的枪,突然有炮弹在身后炸响,细碎的钢铁混凝土向我
兜头扑来,我的耳朵出现大量的翁鸣声,隐约听见什么总部已经派遣死神战士。
我被埋的身体丝毫不能动弹,大脑却在飞速的旋转。
是装死呢,还是逃跑呢。
浓厚的窒息感仿佛一双扼紧喉咙的手。
我决定逃跑。
好不容易费力的从碎石堆里爬出来,却发现队伍已经开始撤退。从未如此急切的想回到大家中间,我灰头土
脸的朝大家疯跑,却看见数十架机枪开始对准了我。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人族还是如此不待见逃兵。
我放慢了脚步,和面前的明晃晃的银色铠甲战士对望,气氛异样。
枪是对准我的没错,更准确的来说,是对着我身后。
想到这里我迅速出了一脊背凉汗。
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竖起耳朵感受着背后野兽沉重的喘气,我运足了力量,却直接跑进空气里。
手枪摔落在地上,我恐惧的在半空中蹬着腿。
侧过头,发现抓着我的是一只几丈高的怪兽。
粗大的四肢和突起的兽脊像铠甲般乌黑坚硬,灰白的眼珠两侧各伸出一只长长的角,冰白色的角燃着高窜的
白色火苗,青紫色的角打着电火星发出清脆爆裂的声响。
它暴躁的咆哮,浑厚的嘶叫仿佛要撕裂地面弥漫的喧嚣。
我悬挂在它的前肢上,食物一样荡来荡去,但它似乎不打算吃掉我,只是抓着我翻来覆去的摆弄。
翻滚的视线里,远方死神战士黑色的身影在银色里格外醒目。
怪兽好像受到威胁一样高速的掉头狂奔,铺天盖地的子弹打在它的身上发出穿透的钝声,它疼痛的吼叫,向
平台下的虚空跃去。即使只剩下三个肢体,它依然敏捷的在各个相隔甚远的建筑间跳跃。
期间我几度怀疑我的脖子已经晃断了。
锋利的指甲撕裂建筑的钢筋,激起成缕的烟尘。
我紧紧的抓着头盔,防土防石。
透过护目镜浓厚的灰尘依稀可见我们身后一名死神战士依然紧追不舍。
怪兽稳稳的落在地面上之后便狡猾的向交错的窄巷窜去,一阵急转之后,我重重的摔在地上,它幻成一阵血
色的烟,剧烈旋转凝缩成一颗红色的珠子蹦落入我手心。
我惊愕的从地上爬起来,望着手里微微颤动的珠子,身后的转角处传来脚步声,我忙把珠子捏在手心,然后
我看见禾司神色凝重的跑过来。
“看见那个怪兽往哪个方向去了么?”禾司的眼神懊恼,可能我带着头盔,他并没有认出我“怎么突然就不
见了。”
我手心里的珠子开始剧烈的颤抖,我矛盾着欲言又止,禾司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以为我被吓傻了,丢下我
直径跑开了。
我悔的直接瘫坐在地上。
错失了获救的最佳时机,现在只剩下我和这个骇人的怪兽了。我眼看着手指缝里四溢的血色烟雾内心恐惧,
令我惊讶的是它没有幻成怪兽,却幻成了一个可爱的小黑孩。
“我是守卫,”他的白色的眼珠泛着淡淡的光泽“谢谢你救了我。”
我注意到他的额头上有两只小小的角,让人很难想象这样的男孩居然是狰狞怪兽的寄托体。
“我是宫皇忍。”惊愕到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也学着他自报姓名。
他的表情明显的异样,短暂情绪的仿佛停滞的湖面迅速隐匿的涟漪,他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你抓我来干嘛。”我摘下头盔,虽然释放了紧张恐惧的情绪,可还是强压着满肚子的疑问。
“需要你的帮忙。”
我脚底一滑,没想到我还是有点用处的,不过我真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我能帮他什么忙,似乎除了给他当食物
应该没别的用处。
“你说,我尽量。”虽然很想拒绝他,但是一想他变成怪兽的骇人摸样,我还是有所收敛。
“这里城门口都有重兵把守,我有急事必须要出城,可是我自己又没办法通过城门,可是你是异遁的士兵,
比较容易。”
虽然事实真的很容易,可是这还真的难住了我,我绝对是异遁帝国最大的路痴。
“我不认识路啊。”
“很简单的,我已经研究好路线了,到了出口,你只要带我走到城门就好了。”守卫见我一副为难的样子,
连忙解释“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只是我现在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做,我必须从这里出去。”
“哦,那好,不过不用客气,我不要钱的,保命就行。”
既然都已经说道这份上,也没什么理由拒绝,况且我想,要是拒绝了,他应该不会傻到吧我放回去通风报信,
至于好处,对于钱我还真是一只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我也没说要给你钱啊。”成人的语气从小黑孩的嘴里说出,无比的欠揍。
“…那走吧”
我带上头盔,按照守卫告诉的路线来到了异遁帝国的一个侧门,守卫幻成血色珠子呆在我的头盔内。
在城门口徘徊着伺机行动了半天,守卫开始不耐烦,珠子尖细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门就在前面,你倒是过去啊。”
“我过去被拦下逮起来怎么办,我不是异遁士兵啊,我是刚来没多久,还失忆呢。”
“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紧张的忘了行不行啊。”
我小声的跟守卫对话,还好带着头盔,不然别人一定会以为我是个自语的疯子。
守卫愤怒的叹气,不再说话。
我找了几块石转坐在上面,撑着下巴,继续…伺机行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
有大队的士兵似乎要出城做任务,我缓慢的站起身来,舒展着早已麻痹的腿脚,准备混进队伍里。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鬼祟的尾随在队伍后面,慢慢接近门口。
我意料中的被单独拦下然后盘问,
“你在那边坐了好几个小时,你当我们瞎子啊,哪个队的,通行证有么?”一个高大的战士严声喝道。
我指了指铠甲上的文字没说话,最主要的是,实在不知道该说啥。
“可疑人物,带走!”
两个武装严实的士兵立刻朝我走过来。
血色的珠子滚落出来,瞬间涨成愤怒的兽,守卫一手抓住我冲破城门的障碍,像远方荒野的夕阳超高速的奔
去。
身后瞬间织起一片喧嚣。
我在剧烈的摇荡中心声愤慨。
真是的,早知道要这样,干嘛还要我带你出城啊,
最重要的是,我好不容易才留在这的,这回前功尽弃了。
我要回去啊~~放我下来啊~~~

第 7 章 卡林的记忆

珂落骑着黑色的机车在深夜的原野上风驰电掣。
独角兽头勋章在他的护肩甲上发着乌亮的光。
一级死神战士的第一个任务是彻查冰森林事件,冰森林附近有星幻族的浮茧,根据可靠情报近期突然有大量
的死灵族祭司在冰森林出没。倘若两族预料中的联合,那么对异遁帝国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风在空旷大地上孤独的一遍遍低吟着无人能懂的歌谣,车灯炫白的光芒在暗夜里仿佛黝黑苍穹里瞬闪的流星。
远方那片冰晶的白色越来越近,珂落突然想起了宫皇忍。
冰晶碎裂着点缀她在风中翻飞的长发,漆黑的瞳孔在纯白的背景下浮了一层幽谧的光,她穿殷红的裙坐在地
上,如同盛开的血色樱瓣。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呼啸而过的影,让珂落短暂的失神迅速的回到现实中。他开始紧张,如果是跟死灵族的祭司撞了个正着,那
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黑色的影在高速的超越了珂落之后,优雅的兜了一大圈,在滚滚的浓尘里,横在珂落面前。
珂落急速的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视线里缓慢清晰的摸样,明显不是死灵族的祭司。
紫发绿瞳,男人面容在冷白的月色下精致仿佛貌美的女子,他抚弄了下被风揉乱的发丝,背后紫色的窄剑在
黑暗中泛着幽幽的光。
“怎么,珂落,不记得汐凉了吗。”男子周身飘出醉人的鸢尾花香。
汐凉,珂落童年记忆里最美的死神战士,执行任务的时候逃逸失踪,十多年不见,汐凉的面孔依然娇媚动人。
当然关于汐凉的最出名的传说并不是花容月貌的男人,而是同性恋这个传闻。
“汐凉,你怎么出现在这?”珂落极力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都长这么大了,我走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呢,”汐凉答非所问的从机车上下来,他走近珂落,抬起细
长的眉眼仔细的端详他的脸。
“真像啊,你的鼻子,嘴唇,脸型跟他几乎是一摸一样,”汐凉喃喃自语般“还好眼睛不太像,他的眼睛太
有特点了,要不然我几乎要以为你是他的转世了。”
珂落被汐凉近距离的观察弄的十分不舒服,他一边远躲汐凉凑过来的脸,一边下车。
“你现在是一级死神战士了”绿瞳里闪过一丝轻蔑,汐凉纤细的手腕一转,锋利窄剑转眼间搭上珂落的肩头。
冰凉的剑锋贴着珂落脖子,寒气蚀骨。
珂落抽出驭冰剑瞬间档掉了汐凉的窄剑,他安静的盯着汐凉,晶蓝的瞳孔却丝毫没有挑衅的意味。
这一套动作迅速的让汐凉有些讶异,他微微的笑,
“有意思,珂落,我倒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实力胜了卡林。”
“很抱歉,我现在有任务,只能下次了。”珂落并不想浪费时间,发动机车准备离开。
汐凉的剑直接滑了过来,一道冷光闪过,珂落侧身稳稳的落地,驭冰剑本能的漾出天际蓝光。
“这可由不得你呢,胜了我,你自然就有主动权。”汐凉玩味的转了转手腕,窄剑在虚空里发出凌厉的鸣响。
珂落不再废话,拔剑迎战。
旷野公路上,紫色和蓝色的剑光仿佛浓黑天幕里两道缠斗的涟漪。
窄剑犹如回旋的飘带,柔中带钢,轻绕过驭冰剑坚硬的剑锋,然后强硬的刺杀,珂落很难适应这种软硬急转
的攻击,只能被动的用驭冰剑不断化解窄剑抽冷的攻击。
汐凉冰冷的剑锋直指珂落的脸,珂落的驭冰剑迅速回档,窄剑绕过驭冰剑,回旋擦过珂落的面颊。驭冰剑擦
着窄剑向汐凉的方向猛力一挺,汐凉被震得退后了几步,珂落的脸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我啊…还真讨厌你这张脸呐”碧色的瞳孔里翻滚起冷寒的戾气,汐凉周身的紫气大涨。
既然前辈已经动真格的了,如果再一味忍让的话,似乎就太不识相了。
珂落激发体内的异能准备开战,蓝色的冰晶高速的结成能量网。
汐凉脚尖一用力,迅猛的回旋,在与珂落对撞的瞬间,一道红色的影子闪入两人之间。
“够了,汐凉。”焰裂剑档住窄剑的直攻,顺势横档了窄剑回旋。珂落及时的收剑,看着卡林轻易的化解汐
凉的招数。
汐凉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怎么了,不认识了。”卡林紧蹙了眉,瞳孔却流动着柔和的碎光。
汐凉摇了摇头,不说话。
卡林收了剑,捏着汐凉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下,“你小子怎么没变样啊,这么多年跑哪里玩儿去了。”
汐凉打掉卡林的手,别过脸不去看他。“你可老了很多。”
卡林掏出烟来,点燃。
短暂的沉默,珂落却尴尬的要死,这气氛,绝对不是一般老战友重复该有的反应。
“卡林,你怎么也出现在这,”珂落收起了驭冰剑。
“你第一次执行一级任务,上面派我下来协助你。”卡林在吞吐着白色的烟雾,声音淡漠。“你先走吧,这
交给我,一会在冰森林汇合。”
“恩。”珂落点点头,发动了机车,直径离开。
“怎么,我有惹到你吗,脸这么臭。”卡林望着珂落远去的机车,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惹我的地方可多了去了。”碧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浮了一层氤氲的水汽。
“你跑哪去了。”
“你管不着。”
“就不回来了?”
“不回去。”
卡林按灭了手上燃尽的烟,重新点起一根。“随你。”
汐凉把窄剑插进地面,纤瘦的身体斜靠着依上去。风吹乱他紫色的发丝,空气里弥了一层醉人的香气。“你
结婚了么。”
“没有。”
“还没死心呐。”汐凉轻笑了一声。
卡林的手抖了一下,烟体大段的残骸在空气里整齐的碎裂,然后散成灰。
“我现在虽然不是异遁的人,但是那场竞技赛,我还有办法看到。”汐凉看着卡林的反应很是生气。“你不
应该输的。”
“输赢都无所谓啊。”卡林语气淡漠。
“真是无所谓呢,以至于你一直在开小差,一直在想这孩子长大这么像他呢,是吧,卡林,或者说,就是你
想他了。”
卡林低着头猛吸烟,不再说话。
“怎么,恍惚了是吧,你还以为你是当年的你么,整天逗他玩,游戏般的不断挑衅他,然后输给他。”
“这么久不见,你就没别的可说么。”
“说什么别的?我么?你从来都不关心我的事吧,就像你刚才问我这么多年都在哪,我不说,也没见你有兴
致继续打听。”汐凉的幽幽的说“我反正一直都是可有可无。不像他,一个念头碰触到他,你就心甘情愿的输掉
那么重要的比赛。”
“恩,对,然后呢。”卡林开始烦,语速急促。
“你真可怜,他不过是一个已经死了 20 年的人。”汐凉也毫不示弱。
“行,我走了。”卡林弹掉手中燃着的烟蒂,沉着脸走向机车。
汐凉冷冷的望着被说中心事的卡林。
“真没看出来你这么痴情啊,他活着的时候就没把你放在眼里,他死了你何必还固执的念念不忘呢。”
空旷的寂静里突然挤入一声轰鸣,卡林暴躁的驱车逃逸,汐凉望着卡林远去的身影,嚣张跋扈的假象瞬间崩
塌。
他落寞的将窄剑收起,抬手拂去脸上冰凉的液体。
卡林,这么漫长的离别,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这么短暂的重逢,你却让我知道,
活着的汐凉仍然比不过死去的安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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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莱修落叶纷飞的秋天,卡林望着异遁征兵画册上氤氲的蓝色瞳仁语气狂热的约定汐凉一起去参军。
卡林永远忘不了画册里的那高高再上的年少的英雄,极致的强大和英气,深深触动了少年不羁的心。
格莱修阴霾的天空下,无穷尽延伸的金色麦浪随风涌动,挥别了亲友,两个单薄的少年怀揣着年华和梦想踏
入征途,那年卡林 17 岁,汐凉 15 岁。
三年过去了,无数的杀戮和战役成就了年轻的异遁战士。曾经纤瘦的少年变得高大健壮,红色的发丝犹如绚
烂的火种,俊朗的面容有最坚毅的眼瞳。
经过漫长的努力,卡林终于被选中并培养成为一名死神战士。擎天的双子塔尖竞技场,激动的新晋战士终于
近距离的见到了异遁帝国神一般的存在。
纯黑色的战服裹着他修长挺拔的身体,蓝色的发丝在风中舒展飘荡,他转身露出白瓷般的精致面容,修长的
睫毛在晶蓝的瞳孔里投下淡淡的影。他对着卡林拔剑,青色的斩魇剑散发出凛冽的凉。
安萨,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英雄,曾经那么神圣而无法碰触,就这么成了自己同部门的伙伴。
只是他是依然遥远。当死神战士们聚在一起训练或者喝酒的时候,他永远是一个人无休止的执行任务和实验,
即使是共同参加的战役,卡林和其余人也只是远远的感慨着他敏捷、高效的杀戮。
似乎没有人敢靠近这个神一样的人,
似乎,人们只会仰望他的背影,
似乎,他一直都没有一个朋友。
卡林一直都记得那个假期。
当士兵探亲的列车缓缓的驶出异遁的车站,卡林望见月台角落里熟悉的身影,火车轰鸣着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或者嘶叫着停下。
穿行的列车承载了回家的喜悦,只是永远也不会有一列搭载他。
原来,这个异遁名声显赫的战神,不过是一个孤寂的,也想要回家的孩子而已吧。
卡林望着那溢满了失落和羡慕的晶蓝瞳仁,心里腾起一股莫名灼热的情愫,各种荒谬的想法让懵懂的年轻人
无法判定。
只有极致的渴望,潮水般汹涌激荡着他的理智。
他渴望他的强大,英气,
和跟他表象身份毫不相符的,无法捉摸的心。
那些不知所措的感情就这样在这个 20 岁的青年心里默默生根发芽,在极短的时间里疯长成参天大树。
整整一个假期卡林狂热的想念他。迫不及待的回到异遁之后,卡林鼓足勇气,想尽办法接近他。于是,实验
室外的巧遇,频繁的共同任务,到处切磋的战场,成功缩短了卡林跟他的距离,慢慢的他们开始有些话题,卡林
可以碰触他的肩膀,他的发丝在微风中能轻抚过卡林的面颊。
他们并肩站在柔美的晚霞里,无尽的天空里满是大朵大朵的火烧云,别过头,就能看见他那净白精致的侧脸。
他的一切都让卡林蛊惑般深陷。
只是卡林的幸福很快中止,在外游学的莉莲回到安萨身边,迅速侵袭他仅剩的一点时间。
璀璨的星空下,卡林坐在双子塔顶最高的露台上整夜整夜的沉默,任凭身边的汐凉咒骂,胡闹,然后靠着他
睡着。
没关系,
反正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偷偷的一厢情愿罢了。
无尽头的寒夜里,卡林喜欢反复回味安萨严肃认真的站在他面前拔剑的样子,深邃的瞳仁漏进细碎的光,那
瓷器般细腻的肌肤在夕阳下泛着瑰丽的红晕。只是,曾经这样美好的画面却在安萨死后变成卡林经久不散的梦魇。
安萨,我仰望的,我不敢碰触的,我想要的,我爱的。我在这个世界疯狂追寻着你的身影,而你永远都是一
次次毫不知情的转身离开。
直到,最后一次,你彻底的离开我了。
这次,我真没办法跟着你了。
卡林在冰白的森林边缘刹住了机车。珂落已经在前面等他,他整理着散乱的思绪,似乎有滚烫的东西从体内
涌出来,在脸庞冰凉的滑落。

第 8 章 守卫

整整一夜的狂奔,似乎没有异遁的战士尾随追来.
东方泛起微亮的晨光,守卫在冰森林边缘停了下来。
白天的冰森林失去了夜色里的通透晶亮,苍白的树干在攀升的旭日里散发出寂寥诡异的味道,犹如一个个刺
向天空的墓碑,构建成一个巨大的白色坟场。
“你干嘛带着我啊。”觉得气氛有些怪异,我压抑着自己的抱怨,尽量让我的语气听起来比较平常。
守卫幻成人形,我无法察觉他白色眼珠里的情绪,他只是望着这片冰森林面无表情静静的站立。
“你要来的就是这里,”我坚持不懈的打破沉默,“难道你是守林人?”
守卫转过头来看我,表情严肃。
我嘴角的笑容有些僵,“我.开玩笑的。”
他接下来说的一句话,直接把我让全身都僵掉了。
他说,“我失忆了。”
“……”
我第一反应就是借口。
“啊…那你怎么能记得要来这里。”我小心翼翼的拆穿他。
“我把最重要的忘记了,但是这里是我的守护地,我记得很清楚。”守卫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我守护的东
西已经被盗窃,应该是留下的残骸幻成了这片森林,看来我被囚禁的太久了,这里已经面目全非到我几乎认不出
来了。”
“异遁为什么要囚禁你,你的守护的东西是什么。”
“我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守护一个界点,不知道沉睡了多少年来,我被唤醒的时候就已经在异遁里了,后来我
才明白我是被异遁用作实验研究,期间我逃跑了无数次也没能成功,不知道是因为睡了太久还是与被界点弱化的
原因,我的战斗力已经劣化的非常严重了,不过逃跑经验倒是越来越丰富了。”守卫自嘲道。
我满脑子都是‘很久很久以前’,于是我试探着问了一句,“那你知道宫皇千秋么?”
守卫怪异了笑了一下。
“不是知道,是认识。”
我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我跟他也认识,还很熟,孩子,以后我就是你姐!”
“妹子,我比你大。”守卫甩开我紧搂着他的手臂。
“用脚趾甲也能看出来你比我小吧,不要淘气哦。”我重新把守卫的身体箍在怀里,他的身体肉肉软软的,
跟成兽时的坚硬截然不同。
守卫明显被我恶心到了。
“我这是因为劣化才变成这副摸样,等恢复了自然会变成大人,你给我躲远一点。”
“咱们在这种时代相遇,你不喜极而泣就算了,连最热切的拥抱也没有,真是伤感情。”再次被甩开后,我
表示了愤慨。
“没想到宫皇千秋那么温文尔雅的人,生出的女儿怎么你这个样。”守卫一副想刺激我的欠揍摸样。
不过啊,这句话我从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完全对我产生不了一点的攻击力。
我看着守卫歪着脑袋一脸奸笑。
“我以前怎么没听父王说过你。”
“我是小人物,你当然没听说过,他都爱提起谁啊?”守卫似乎还蛮感兴趣。
“什么雪啊,羽啊的。算了,我以前就听不进去,现在更想不起来,哎,对了,在异遁你怎么偏偏把我抓走
了呢。”
“巧呗。”守卫抬起头,黑色的脸孔在这片纯白的世界里纯粹而幽谧。
“那我记得你说过不会让我白帮忙的。”
“恩,所以我告诉了你我们是同个时期的事情。”
“……这是我自己悟出来的好吧,就这些报答了啊。”我强压住火。
“恩。”
“太不仗义了,行走江湖不带你这样的。”我压不住了,也只能爆发到这种地步。
“一看你就仗义,以后麻烦你多照顾了。”小黑孩咧开嘴一脸纯真的…贱笑。
我突然能充分体会奈蜜那种被人赖上的感觉了。
“…恩…那个…你到底把什么忘了啊。”我十分不想继续探讨照顾的事,连忙转入了下一话题。
“我把我守护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给忘了,我必须…”
话音未落,守卫已经幻成血色珠子回到我的手心。我错愕了一会,连忙四周张望,果然,远处的森林中闪出
一个飞驰的机车。
看他的制服,应该是个死神战士。
我连忙扣好头盔。
黑闪般的机车在我面前侧停,一股力量掀掉我的头盔,我毫无准备的被顺带着掀翻。
趴在地上来不及整理散乱的头发和铠甲,我慌忙的四处寻找血色珠子,它落在我附近白色的土地上,颜色由
血红淡化成桃色。
这个守卫真是用心良苦的不让死神战士注意到自己,我迅速的把它捏在手心,心里盘算着搪塞的借口。
“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珂落蓝色的眼眸情绪异样,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跟奈蜜在异遁吗。”
我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正面迎着那双慑人的晶蓝。
“我被逃逸的怪兽抓着丢到了这里,醒来后就不知道怪兽在哪里了。”说完之后,我猛的意识到自己语言里
的愚蠢了珂落的嘴角微微的上翘,他俯下身体,英俊的面容慢慢靠近我的脸,“是吗,你倒是很镇定,”他修长
的手指突然抓起我的手。
“很抱歉,我帮你找到它了。”
手腕传来一阵剧痛,血色珠子从我松开的手掌间滑落。
我伸手一抓,直接扑了个空,一头扎进泥地里。
当我挣扎着从土堆里拔出头来,眼前的守卫已经幻化成狰狞的兽。
冰白色和青紫色两角中间迅速聚起细密的白色异火包围的利刃。
珂落利落的起身,拔出驭冰剑。
异火利刃暴雨般朝着他洒下,珂落纵身迎着利刃高高跃起,驭冰剑蓝色的剑气幻影般的速度档掉利刃,挥砍
向守卫的兽头。
守卫果然是好样的,
转身便像森林深处逃窜。
黑色的兽脊未能及时躲避,被驭冰剑划开,里面的肌肉翻开来,喷涌出鲜红的血液。
一声痛苦的嘶叫响彻云霄,守卫暴怒着停止,聚集更多更大的异火利刃。周围瞬间充斥了明晃晃的白色火苗,
光芒刺目。
我眯起眼睛,在炫目的白光中依稀的辨认出一把巨型的长剑燃着白色的明火刺向珂落。珂落敏捷的侧闪,刺
空的白色长剑将珂落身后的机车撕成碎片,然后继续回旋着指向珂落的方向,同一时刻,守卫也怒吼着扑上去。
驭冰剑暴涨成蓝色的光柱。
珂落挥剑掀飞冲过去的守卫,然后迅速转身劈裂异火长剑。
震耳的钢铁撕裂的噪声中,我紧紧的捂住耳朵,我看着守卫弱化成人形,珂落的驭冰剑直指它的咽喉。
“守卫!!!”头脑一热,我直接冲上去抱住滴血的守卫,驭冰剑尖贴着我的脊背,寒气蚀骨。
“你到底是什么人”珂落的声音低沉。
“你别多想,这是我弟,我不能眼看着你把他砍死吧。”我回正身体,僵硬的笑。
“他干什么坏事了,你非要杀了他。”
“你们被通缉了,逃逸实验品直接诛杀,至于你要带回去收押审讯。”珂落这么说着,却收起了剑。
“逃逸实验品?我没听错吧,”我有些无法理解,“异遁经过允许了么,就掳走他用作实验,他为了回到自
己的守护地才一次次的逃跑,难道这样就应该被斩杀吗,如果换做你,你也甘愿被异遁实验而不要跑么”,我毫无
顾忌的发泄。“至于我,随便收押,反正我也无处可去,我只是希望你能放过他。”
“我没说过我要杀他,我是听到通缉后,又刚好碰见你们罢了。”珂落的面容沉静。
“你什么意思…”
“要不是他先动手,我也不会把你们怎么样,很抱歉一开始看见你出现在这里我反应过头了,希望没伤到
你。”
“…客…气.客…气…”
本来打算好要大吵一架,没想打珂落这么痛快就放弃了。
真不知道是我魅力大,还是他人太好。
远处的传来发动机的声音,眼前闪过几道蓝光,上半身的铠甲片片剥落,只留下贴身软甲。
我看着珂落瞬闪的剑锋,脸立刻就红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铠甲上有通缉你的编号,很容易被认出来。”
他伸手祭出淡蓝的能量罩罩在守卫身上,昏迷的守卫在他的手心幻成珠子,珂落把珠子递给我。
“放好。”
这不是成心为难我么,上身是肯定藏不了东西了,我可不愿意把守卫藏裤子里。
于是,我连忙把珠子藏在靴子深处。
卡林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
“我听见这边有打斗声。”卡林转头望向我“这人是谁。”
“刚才在这碰见了星幻族的幻兽,”珂落出人意料的掩护了守卫,他指了指我“这个士兵是总部派遣过来
的。”
卡琳看了一眼珂落,狭长的瞳仁里并没有疑惑的神色。
“以后碰见幻兽尽量避免正面冲突,容易打草惊蛇,”卡林低着头点烟。
“这个给你,”珂落递给卡林一个青黑乌亮的金属手杖,短小浑厚,悬浮在顶端的石头上,有形状怪异的图
腾。
“昨晚逮住一个祭司,但是它直接自散魂魄了,所以什么也没问到,只留下了这个。”
卡林弹了弹烟灰,“你拿回去吧,我在这盯着。”
“还是你回去吧,我的车碎了”珂落的声音无奈“我在这继续观察情况。”
卡林见状接过手杖,“都行,那你自己小心,我尽快回来。”

第 9 章 死灵族的召唤

浓黑的云击退白昼瞬间密盖了整个森林的上空,冰白的树干开始通透晶莹,厚重云层中漏射下的光束如同刺
入大地的剑,白昼混杂着暗夜呈现出末日般的妖冶虚幻。
珂落神情严肃的望着黑幕般的天空。
滚滚的雷声从天际穿来,如同最紧密的鼓,酝酿狂躁的声响。声音越来越近,清晰成厚重的马蹄声,白色的
地平线处蓦地腾起一片黑烟四散的骑兵,就像是地狱的鬼魅,策马破墓而出。
“我见鬼了吧。”惊恐的望着眼前暴戾诡异的画面,我战栗着慢慢靠近珂落,这样应该比较安全。
“阴影骑士,”珂落的驭冰剑嗡鸣着迸出淡蓝的光“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慌忙的在四周寻找隐蔽的地方,悲哀的发现完全没有藏身之处。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珂落拔剑备战,我狂奔到附近的树干下将血色珠子迅速的埋进土里。
阴暗腐黑的马匹上骑坐着被斗篷裹的密不透风的魂魄,只有氤氲的脸暴露在空气里,在接近珂落的时候,瘴
气般的面孔撑开血红的十字裂缝,发出骇人的光。整齐钝锐的铁器出鞘声响起,数十个阴影骑士手握滴血长剑,
带着满身翻滚的黑色瘴气冲向珂落。
驭冰剑在空气中划出淡蓝的弧形,珂落奋力起跳入空,砍落最先冲上来的阴影骑士,然后顺势骑在马匹上,
将落马骑士的身体撕成两半。浓黑的魂魄从斗篷里纠狞泄出,还未散尽的手臂握紧血剑在坠地的瞬间深深刺入马
腹。黑马痛苦的暴烈嘶叫,它高高的抬起前蹄,狂躁的抽搐,珂落紧拉住缰绳,但是还是因为消散的坐骑而摔落
在地上。
紧接着成群的黑色骑影举着血红的剑,狂风般掠过珂落身边进行穿刺,蓝色的剑气和黑红色的流烟瞬间眼花
缭乱的不断撞击,十多个阴影骑士围成一个圈,黑色闪电般的阴影夹杂着血剑超高速的对着圈心的珂落进行迅猛
的攻击。
珂落的身影完全陷落在不断划过的黑烟中,只有暴涨的蓝色冰晶和驭冰剑擦出的刺耳的声音提醒着我珂落的
存在。
一对多,实在太欺负人了。
我愤怒的攥紧了手,恨不得自己也有异能可以直接杀掉几个骑士。
没想到老天很快给了我这个机会。
黑色的马蹄在我面前停下,马匹喷出浓重腐臭的鼻息。
可是关键我没有异能,
只能被逼使出看家本领。
我转身开始疯跑。
只可惜,我的赛跑对象是一匹马。
高处的阴暗魂魄举起满是黑血的剑向我刺来,我的头盔碎成粉末。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感让我几乎晕眩,身体
里面有东西不断撑大,涨出体外,发出青色刺目的光,在我的周身形成光罩。阴影骑士的血剑停在我的面前,脸
上红色的十字裂缝瞳孔般惊恐的撑大。
一道冰蓝的光切断血剑,浑身蓝气暴涨的珂落冲出包围圈,他猛的拉我入怀,深邃的眼眸散着暗凉的杀气。
我无力的靠在他结实的身体上,腥香温热的液体浸湿我的面容,我听见肌肉撕裂和钢铁在皮肉里切割的声音。珂
落痛苦的皱眉,一把血色的剑从后面穿透了他右边肩膀,喷溅出的艳红,花瓣一样在白色的土地上绽放。
珂落抱紧我,回身斩断。我在珂落的怀里,跟着他回旋着斩杀,世界在我的视线里重叠纠缠成烟,除了他坚
毅的侧脸。
闭上眼睛之前,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刚才从我体内涨出的青色能量,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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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温柔的抚摸我的脸庞,她说宫皇忍,宫皇忍。
我向她伸出手,母妃发出耀眼的光刺痛我的双目,她模糊的身影迅速湮没在浩瀚的白色中,只有越来越近的
召唤。
宫皇忍,宫皇忍。
我睁开眼,看见那双凝蓝澄澈的瞳仁。珂落轻轻的擦拭我脸上腥红的血液,他修长的手指有流水般冰凉的触
感。
阴郁的黑幕已经散去,天空浮着一层瑰绚的晚霞。
我伸手碰了碰着他肩膀狰狞的伤口,缠绵深遂到似乎难以愈合。
“…这的.吃多少饭…才能长出这么大一块肉啊。”刚刚醒来,我有些有气无力。
“没关系,就算不管它,也能自己愈合的。”珂落笑了笑,收回了手。
“那些阴影骑士呢,怎么都没了。”我立刻精神起来。
“杀了。”珂落说这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像在说他们走了一样,“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太危险了,先
到别的地方避下,等卡林过来,让他带你回去。”
“哦,他不会发现我就是被通缉的那个士兵然后直接把我宰了吧。”
珂落站起身来,“不会的,你那种小事,抓不到也就没人管了,卡林就算发现你很可疑,他也懒得多管闲
事。”
“那有劳了,我正愁没法回去呢。”
我舒展了一下筋骨,欣喜的发现胳膊腿还都很灵活,便连忙起身的跑到我埋珠子的树边,挖掘寻找守卫。
珂落见状走过来展开我满是泥土的手,放下淡红微亮的珠子。
“…谢谢谢谢。”我感激的搓掉手里的泥土,收好珠子。
“下次别再活埋它了,它虽然幻成静物,但是也是生命体。”
“那个…”
我嬉皮笑脸的抬起头,张开嘴准备继续说笑。
珂落望着我,瞳孔里落满了温暖的晚霞,晶蓝和撤红糅杂成优雅的淡紫。
我似乎从来没好好的看过珂落,除了第一次。
依然是那种让人惊艳到无法说话的地步,只是这次的距离更近,这种惊艳被放大到震撼。
他的脸生的真的很好看。
“你还好吧。”
“……恩!我没什么事”
对美男真的没什么抵御能力,我低下头不敢正视那迷人的眼眸,连忙给自己找点事做,分散注意力。
比如说,把珠子塞进鞋里。
“刚才的那种青光,似乎救了你。”珂落的声音里有压抑的笑意。
我低着脑袋在地上踱了两步,调整珠子的各种位置,使其不那么咯脚。
“我也很奇怪,那种青光不知道是怎么出现了,还很疼。那个阴影骑士一看就很害怕的样子,也没有伤害我,
然后你就过来了。”
“听你的意思,以前没有这种青光么。”
“没错,献丑了,我以前也不知道我还有这本事呢。”
“这么说来,你也是天生异能。”珂落似乎有点高兴。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确实是天生存放异能,但不是天生异能,估计是以前放的没散干净,关键时刻还保了我的小命。
“我记得你说这里是什么守护地?”珂落带着我开始寻找新的安置点。
“恩,守卫只是说它守护的东西被盗窃了,剩下的残骸幻化成了这片森林。”我跟在珂落的身后,望着他背
上凝固的血渍默默的内疚。
“我还没出生这里就已经是冰森林了,”珂落若有所思“居然是残骸幻化的,不知道这跟死灵族的祭祀有没
有关系。”
“死灵族的祭司法师不是只会占星么,难道这块地风水好?”
“不是,祭祀修防御巫术,攻击力差,主要就是占星,神谕,召唤。”珂落淡淡的说。
没想到现在的死灵族祭祀能力提升了那么多,以前的时候祭祀就是巫婆的代名词。
“神谕么?“我挠了挠头。
“这么多的死灵祭司法师,还有阴影骑士护卫,应该是召唤。”
“召唤?召唤什么?怪兽?”我又揉了揉胳膊。
“召唤兽不需要这么多阴影骑士,” 珂落轻轻的摇头,“况且召唤地选到这里,还离星幻族的茧这么近,估
计这次召唤很重要。”
“不是召唤兽,又很重要,那会是召唤什么。”
“比如说,魔殿。”精美的侧脸突然弥了一层阴霾“如果是这样,问题就严重了。
“啊!”
魔殿我是知道的,能召唤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的,“现在的死灵族没有王殿?”
“恩,20 年前跟异遁打仗的时候死了,这么多年就没听说死灵族有新魔殿即位。”
“你在这里就是查这个,简直毫无头绪么,况且还这么危险。”我有点同情死神战士的遭遇。
珂落没在接话,他只是望着下沉的红日神色严肃。
“天要黑了。”我抬头望了望天。
“跟紧我,夜晚很危险。”
我点点头,跟在珂落的背后晃悠着前进。我们在森林里寻找着出路,直到夕阳完全没入这片苍寂的大地。
繁星满天,皎月高悬。
我终于受不了瘫坐在地上,脱下沉重的战靴,脚上满是破碎的水泡。
珂落停下来,望着我紧蹙的眉,便从斗篷上扯下两条布,用布条包好我的脚。
“谢了。”极度的疲惫下我任由珂落帮我包扎,抬手卸掉身上剩余的铠甲,只留下软皮,准备起身。
“你还是别走了。”珂落的表情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要不…”
“我自己在这等卡林?”
看来他终于受不了了,早明白自己是个累赘,不过他能耐着性子带着我这么半天,我还蛮佩服的“可以啊,
你去忙你的,不一定非要亲自把我送卡林身边。”
珂落听我这么一说,却笑了。
“你笑什么?”
“恩……我在犹豫…是要抱着你还是背着你,”珂落很是无奈“我丢下你自己在这里,你怎么联系卡林。”
这下轮到我不好意思了,只要我们单独相处我几乎就一直挂在他身上。
不过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
背还是要背的。
“你转过身去。”
珂落取下背上的驭冰剑,露出挺拔的腰线。
“喂,你站太直了,而且你又那么高,我根本跳不上去吧。”我无奈的望着珂落的海拔。
珂落微微的弯曲膝盖,我用力跳上去,用手臂环住他结实的臂膀,他把驭冰剑递给我,扶好我的双腿,站直
身体。
金色的发丝在我的鼻翼边散发出干净的气味。
我握紧了驭冰剑,身体僵直的贴在他的后背上。
珂落低头,嘴角微微的上翘“你干嘛这么紧张。”
“…没有啊…哪有的事…我从小粗活干的多,身体比较硬而已…”
我怎么好意思说换谁骑在异遁死神战士的腰身上也会紧张到窒息吧,更何况这个人还是珂落,要是换成奈蜜,
会直接晕死在他身上吧。
“那…你把驭冰剑拿低点,我马上就要被抹脖子了。”
“哦。”我低头看了看左手横在珂落的脖子上的剑,连忙放低了许多。
“珂落”
“嗯?”
“恩…没事。”
他别过头,凝蓝的瞳仁月色般剔透无暇。
温柔的鼻息在我的脸上漾开,始料未及的四目相对让我涨红了脸。
珂落连忙回过头去。

第 10 章 新魔殿

深渊般的天幕尽是浓稠厚重的黑,幽暗的星无力的发光,糅杂着粘腻的云,忽明忽暗。
我们走了一会,珂落突然停下脚步。
他精致的侧脸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辉。
“怎么了。”看着珂落凝重的神情,我不禁问道。
“抓紧了,我要跳上去了。”珂落环视了下四周的树木,手上的力度加大。
“啊?”虽然很突然,但我还是连忙紧紧的箍住他的身体。
珂落纵身一跃,跳到了一棵枝叶繁茂的树上。
我们藏匿在纯白的花瓣和叶片中,等待着无法预知的时段。
明知道一定有很危险的事情,我望着珂落认真搜寻的摸样,心里却很踏实。
珂落示意我别再出声,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见远方一股黑密的死灵军队压境而来。
数百个法师摸样的死灵族祭司手持魔杖,引领着黑色烟雾里的高大骑士踏进这片纯白的森林,杖顶悬浮的石
头流泛着柔谧的光芒,仿佛暗夜下黑色波涛上的点点星光。
无风的苍穹下,白色的冰莲般被流光的浊流一点点蚕食干净。
翻滚着黑色瘴气的阴影骑士列队成圆,囚禁了一方白土,迅速萎靡变黑。
站在中心的,婀娜妖娆的女祭司高举起白色的手杖,luo 露的肩膀斑驳着色彩纷呈的鳞片。她血色的长发在
手杖卷起的气旋里狂躁的飘荡,仿佛千万缕涌动的火焰撕裂这混沌的夜。所有的死灵祭司盘坐在地上,毫无血色
的面孔上绿色的眼珠闪亮犹如嗜血野兽的瞳。天空下盘旋着阴森的咒文,像是地狱逼仄的挣脱发出的呼救,在听
者的心脏上缠绕收紧。
晦暗的星摇曳坠落,皓月发出更加寒涩的冷。
凝绿流钻的液体从女祭司站立的土地上汩汩涓出,溢成一面晶翠的湖。湖心涌动出大颗的泡沫,碎裂成晶,
有银白色的光从其中祭出腾空。所有的祭司伏地虔诚的膜拜,数百个手杖悬浮的绿石泫露般剔透纯粹,迸出幽谧
的光交织成庞大的光罩,映灿苍穹。
那湖心祭出的银白色,暗淡成水晶罩,里面有依稀的身影,修长挺拔。
宏大的光罩猛烈的收缩,分成渐淡的滤层,仿佛最炽热的火种,灼烧着水晶罩。炫目的能量刺痛我的瞳孔,
我闭上眼,听见巨大的碎裂声。
我慢慢的睁开眼,为眼前的一切惊呆。
这是我永远了忘不了的画面。
10 年后,我站在那片焦灼的土地,流着眼泪一遍一遍的回想。
10 年后,我总是想,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只想停在这里。
回忆就像一把尖锐的刀,在心里仔细的复刻着当年的场景。
我就那样痴痴的紧握着这把利刃,无休止的想你。
直到脑海里血肉模糊,
直到望眼欲穿,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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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荡落的碎晶,裹着万千缕异光慢慢湮消,空气里弥了一层冰冷的寒。
银色的长发在清凉的月色里凌乱的飘荡,绝美的侧脸在冷月下泛着苍白光芒,他低垂着眼,黑色如羽的睫毛
在脸上投下一抹暗遂的影。
这个魂灵,散发出极致强大的,让人脊背发凉的冷。
“完了。”珂落紧缩了眉,声音异样。
我揉了揉眼,试图努力看清那银发里若隐若现的脸。
“他是谁。”
“不知道。”
“咱们怎么办。”
“干掉他。”珂落的声音压的极低。
疯狂凝聚的蓝色能量冰冻了周围的水汽,空气中有细小的冰晶碎裂散落。
我抱着冷的发抖的肩膀“我没听错吧,这么多死灵族人,而且你也不清楚他的实力,实在太冒险了。”
“我必须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杀他。”珂落紧缩着眉头。“他有可能是新的魔殿。”
珂落紧握着驭冰剑蓄势待发。
我知道他在犹豫,犹豫这次未知的没有胜算的一击。
如果成功,未必能从数量庞大的阴影骑士的绞杀中逃脱。失败了,那么,他就是第二个战死的死神战士。
“能不能不去啊,”我拉住珂路的制服,“要不要等卡林来。”
珂落别过头看着我,眼神坚毅沉静。
“来不及,要不是忙着召唤,这么多祭司早就发现我们了。”
璀璨的蓝光俯冲向那银色的魂灵,惊愕的死灵祭司仰望着头上流星般的身影,阴影骑士迅速的策马腾空,如
黑色的浪潮席卷向珂落的方向。
我的心开始揪紧,因为那孤独的袭向黑暗的身影。
突然害怕无法再见到那晶蓝纯彻的眼瞳,而我能现在能做的,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影没入幽冥之众。
完全没有察觉到四周漾动的青色,我专注的盯着珂落,浑然不觉自身肉体已经开始了撕裂般的疼。
流星蓝射入大批阴影骑士凝聚的黑色团雾,很快穿透,丝缕的艳红从他的身体飞泻,珂落无心恋战,只是专
注高速的扑向那银色的新魂。 咫尺之处,驭冰剑暴涨出刺目的光芒,珂落用尽全力一劈,山摇地动。
银色的长发在强烈的剑气下剧烈的翻滚,他伸出手挡住驭冰剑锋利的刃,青黑色长剑从手中幻出。珂落盯着
那低着头的晶白加大力度,交锋处卷起的风呼啸着穿透珂落的身体,身后阴厉的杀气逐渐逼近,骑士锋利滴血的
长剑从背后向他刺去。
出乎自己预料的,我从高枝上纵身跃下,坠向地平线。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只是转移敌人的注意力,
或许,只是想让他掉转过来接住我,
反正,我只是不想看见他被无数把剑贯穿。
事实却完全出乎我意料。
体能涨出的青色流光让我稳稳的停在半空中,惊愕之余,身体飞速的滑向珂落的方向。
眼前越来越近的红色十字发出凄厉的光映射那翻滚的黑气,阴影骑士畏惧的四散,黑色包围的骑兵群中出现
一条缝隙,青色流光瞬间从其闪过,我顺手带走一个骑士手中的血剑。
对峙中翻飞的银发和蓝光就在眼前,我握紧血剑运足力气像银魂刺去。看不清那快速的闪躲,我的手腕被一
股力量捉住,顺势送出了血剑,来不及刹住身体,整个人就直接陷入炫目的白色中。
冰冷苍白的手指交叉我的十指,清寒的气息全无死腐的味道,似乎是陷进白色的结界,只有我和他,我无力
挣脱,任由这个银发的男人拥着我缓慢流转。
他的手心发出幽寂淡青的光,微凉灼痛的冷火从手心刺入我的身体,我突然恍惚,非常熟悉的痛感。
冷火慢慢散入我的身体,周围的白停止眩晕的旋转,银色的长发柔软安静的下垂。我面前的男人睁开双眸,
温润的银灰色猫瞳流溢细碎的光斑。
冰凉的手指松开我的手,白光散尽,四周愕然寂静.
“魔殿,我至高无上的王。”女祭司的声音惊醒怔立的族人,祭司的伏地声此起彼伏,我望着这张脸,无法
置信的撑大瞳孔。
脑海里不断的重复着两个字。
真像…真像…
他盯着我,修长睫毛遮盖氤氲的瞳仁,藏匿难以捉摸的疑惑。
“殿下,怎么处置他们?”
魔殿盯着我不说话。
理智终于缓慢的回到身体,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
“…你真好看。”我惊恐万分的奉承他,咧开嘴哆嗦着,试图笑的友好些。
他盯着我还是不说话。
“……我只是路过,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很抱歉。”我开始慌不择言,只想着全身而退。
他抬起了剑。
我立刻抱头蹲在地上。
“英雄,不是 ,魔殿饶命!”
长剑迟迟没有刺下来。
“就这样……”女祭司的声音压抑不住的惊诧
“撤。”她顺从的发出命令。
始终没有听见头顶魔殿的声音,死灵族就这样撤离了这里,阴影骑士离开的地方,我终于看见倒在地上的珂
落。
无暇顾及背后渐远的嘈杂声,我忙跑过去搀扶他坐起来,珂落低着头,胸口重叠着狞纠的伤口,上面布满流
淌的血沫。
“好强。”晶蓝的瞳孔无比暗淡。
我虽然没看见珂落是如何受伤,但是看珂落的样子,应该是银发魔殿留给他的。
“我们走。”我把珂落的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挣扎着站起来,身高上的悬殊使我的站立十分吃力,我摇晃
着走了两步便气喘吁吁,脚上的血水浸湿布条,在白色的土地上留下淡红的印记。
“我没事,自己能走,”珂落稍微一用力挣开我紧抓的手腕,摇晃着走了两步便紧按住破碎的胸口停下,细
密的冷汗涔浮在脑门上。
“都伤成这样了还要逞强么。”我扶住他不稳的身体。
珂落定了定神,按了几下手腕上的金属腕带。
“异遁的援机等会就会到了,一起回去吧。”
“恩”我扶着珂落靠在附近的一个树坐下,“卡林怎么还没来。”
“也许有别的重要事情,毕竟这次的任务他只是协助。”珂落低着头,眉头微锁,似乎很痛苦,“你怎么退
了魔殿,还有他上千的骑士。”
“我夸他长的好看来着,我一蹲下他们就全走了。”我摊开手掌,仔细观察毫无异样的手心“他还抓着我的
手,用冷火烧灼我的掌心来着,真奇怪。”
“……”珂落有些无语。
我不再说话,小心的给他简单止血,我撇见他肩膀上第一次被刺穿的伤口已经结痂。
“好厉害的自愈能力啊。”我不由得感慨 “死神战士怎么有这么厉害的本领?““都是人造的产物罢了,从
最强壮的士兵里挑选出来的精英,然后常年注射超异能药剂,无排异反应者将缔造常人所不能及的能量和体
质。”
“大多数?还有少数呢。”
“恩…“珂落闭上眼睛似乎是要休息“我是天生的。”

第 11 章 死神战士的真面目

回到异遁,就再也没有见过珂落。
奈蜜整天懊悔的在我面前不断的自责,她给我准备了很多愈合伤口的药水,我伤的倒是没什么大碍,但也还
是高兴的接受奈蜜的心意,毕竟可以偷偷的治疗受伤严重的守卫。
似乎一切都与没出异遁之前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冗长莫名的梦魇。
梦境总是凌乱碎裂。
我总会梦见一片流金的晚辉,大朵大朵的火烧云,空气里满是狂躁的风,卷着斑斓的落叶,舞荡回转,他在
遥远的前方,高大挺拔的侧面有完美的腰线,在夕阳中泛着暧昧不羁的光泽。
慢慢的靠近,倾泻下的发丝来遮住他的眼眸,只露出刀刻般精致的侧脸。
血,缠绵浩大的在他身体下的土地上流溢成泊,凄厉的红色浸染他如玉的面容,疼痛留在他的睁着的瞳孔中,
涣散的蓝如同无法修复的碎裂的晶,再也不能沐浴紫红的晚霞,泛出细亮的光。
刺在土地里的长剑,在尸横遍野的大地上站立,惨白的剑体仿佛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在死去的男人身边悲
鸣着疼痛。干涸的痕迹挂在他渐渐灰白的脸颊上,无法判断曾今是否有温热的液体流过。
睁开双眼,头痛欲裂,房间浸润在午夜微凉的月色里,窗边蓝色长发的冷光在晚风中轻柔的飘荡,修长的身
影越来越近,苍白的指尖覆上我的身体,有丝丝冰凉的触感。我尖叫的声音刺破死寂的夜,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
回荡,我惊恐的开灯,眼前,什么都没有。
“忍,你最近晚上是怎么了,我晚上总是被你房间传来惊叫声弄醒。”奈蜜顶着黑眼圈,拿了一把软尺子丈
量我的身体。
“做噩梦啊,我可能是被阴影骑士什么的吓到了”我望着镜子里的比奈蜜还黑的眼圈,把披散的黑发盘成利
落的发髻。
“你要是害怕,我晚上可以陪你啊”奈蜜低着头在本子上记录丈量的数据。
我一听那么小的床还有跟奈蜜一起睡,连忙疯狂摇头。
“不用不用。”
“以后你就跟着我,后勤兵进出没那么严格,我从小在异遁长大,也算有点人缘,一切都打点好了,你可以
先留在这里给我帮帮忙。”说罢,奈蜜递给我一套白色连身服“工作时间要穿这个,我把数据送过去,明天就能
穿合身的衣服了,这个是你的临时编号,在手臂的电子屏上触摸输入就好了。”
“工坐穿的?坐着还有专门换衣服啊,麻烦死了,我宁愿站着。”我抱怨的看着奈蜜塞过来的衣服。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也得干点活啊,这对你患的常规性认知错误的矫正有帮助,你想在家宅死吗。”
干活我是明白的,宅私我是糊涂的,我想可能是私宅的意思,奈蜜可能很怕我把她家据为己有。
“好好好,干就干啊,不过我没什么力气,太粗重的还真是干不了。”
“你放心,你就是想干挖石头,扛沙包的活我也找不到。”
“到底是有多少套衣服啊,铠甲,软甲,现在又来工作服。”我边说边往身上套衣服,衣服有点紧,我用力
的拽扯上衣,让它看起来自然些。
“还有好多种护目镜和头盔呐,”奈蜜一副这还差得远的样子。
“怎么没见过死神战士带头盔啊。”
“恩,戴头盔影响发型,死神战士对头发造型都是很重视的。”
“……”
奈蜜突然瞪大了双眼,“糟糕,我忘记去开晨会了,忍,你帮我把这些衣服送到出门右转的大厦 20 层,都
排好号了,对号放进门牌号下的消毒柜里就好了。”
“啊?啥?”
“你就记住出门右转 20 层,好多个门下面有好多个柜子,把衣服放进去就行了。”
奈蜜一路小跑向走廊的尽头,在拐角处她停下来,转向我神秘嘻嘻的笑。
“这个是个美差哦~~我从来都是亲力亲为的。”
“哦…出门右转 20 层,出门右转 20 层……”我没接奈蜜的话,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地址,生怕自己忘了。
“别忘了手推车!”奈蜜的声音在远方响起。
我私下寻找了一下,看了一眼前有着四个轮子的小车,和车上堆得冒尖的衣服,按了按太阳穴跳动的青筋。
真是美差啊…奈蜜。
一路默念着地址,拼命的推着死沉的推车,终于正确的被人送进大厦的电梯。
帮我按下绿色的按键,被折磨的发疯的指路人变疯狂的逃窜了。
我盯着电梯闪动的按钮,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里的生活习惯真是复杂劳累,还是宫里好,没那么麻烦,什么事情都有侍女代劳。
最起码,我不用死气白咧的搞这么个大家伙。
我盯着那一大坨衣服,默默的闭上眼,祈祷产生异能,马上回到过去。
滴的一声。
我睁开眼,电梯们打开,我只能认命的把车从电梯里顶出去。
简洁高级的装修寂肃冷清,迂回宽敞的走廊里只有几个有刻着荧光编号的房门。
蓝色柜子散发的医药味弥漫了整个楼层。
我望着推车里规整好的八大份衣物,小心翼翼的胡乱塞进门口的柜子中,。
身体的一侧有开门的声音,我心头一紧,直接把剩余的衣服都暴塞进手边的柜子。
起身准备离开,去却接望见一个魁梧的背影,他揉着凌乱的头发向走廊深处的拐角走去。
我望着他身上黑色的战服豁然开朗。
原来这里是死神战士的地盘啊。
怪不得奈蜜神秘的说是美差。
不知道,珂落是不是也住在这里。
“喂~都 7 点 10 分了,你怎么还没起床,这不是你的作风啊~”禾司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里显得非常刺耳“起
~~~床~~~了~~”
我安静的在迂回的走廊里迷路,顺便也没忘记对被禾司大清早砸门的可怜虫深表同情。
敲门声很快就停止了,我听见开门的声音。
“喂~懒虫…哎…哎呦!!!!”禾司意外的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打斗的声响夹杂着奔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转角出现禾司惊慌的脸,这个大个子看见我,愣了一下,突然一脸坏笑的向我跑来。
他迅速的闪到我身后,我这才看清他背后拿着剑追他的男人。
“宫皇小姐,我真是太幸运碰见你了,也就只有你能救我”禾司紧紧抓着我的肩膀,寸步不离的躲在我身后。
面前的珂落穿着淡色睡衣无比的尴尬,他慌张的停在我面前,拿着驭冰剑别扭的放低然慢移到背后。
不知道是不是被背后的男人禁锢了肩膀的原因,我的身体无比的僵。
“宫皇小姐,你别看我们珂落这么大的起床气,我也是今天才发现,”禾司一脸坏笑“他平时脾气特别好,
很会照顾人,长得又这么帅,你以后跟着他一定会幸福的。”禾司很假的捂住自己的嘴“哎呀,我好像说露
了。”
我的脸也僵了。
珂落的脸更僵。
驭冰剑带着蓝色的剑光直指我背后的禾司“你是故意的吧”。
禾司见状松开我,向后疯跑。
“靠,小子你来真的,这么不仗义,那就别怪我不为你保密了。”
禾司边跑边大声的喊道“宫皇忍珂落前天睡觉做梦喊你的名字了他说我要是敢说出去就杀了我我现在反正要
死了就告诉你吧拜拜。”禾司迅速的甩下一长串话就消失在走廊另一端的拐角。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厚脸皮,但是禾司的话倒确实没让我尴尬。
我只是看见珂落的脸红了。
于是,我的脸本能的选择跟他朝相辉映。
面前崩溃的淡色身影迅速的追向禾司。
“喂,你要使大绝吗,不是吧你,你要把大楼毁了么?”
“…”
“长官我错了,谁知道你这么大起床气啊,我不过想叫你一起去食堂吃早饭,去晚了就没有座位了”
“…”
“不~~要~~~啊~~”
走廊其余的房门纷纷打开,疑惑的望着满面通红的我。
有两个死神战士镇定的走向噪杂的一端,看清了现场状况,立刻手忙脚乱的冲过去。
其余的死神战士见状有的拔剑,有的掏枪,迅速进入备战状态冲上前线。
禾司的哀嚎似乎像是真的要死到临头了。多种声音抑郁无力的劝阻“别打了!”
“别打了…”
“…”
身后的门慢慢的打开,一把宽大的赤红剑探出门,刺目的红色乱发下遮掩着卡林暴怒的脸。
“吵死了!!!”嘴里的烟顺着衣服滚到面上,卡林拍了拍睡袍上的火星,踩灭了烟,提剑冲了过去。
我看着卡林身上的镶金边小猫咪睡袍极度的崩溃。
走廊的尽头尽是异彩纷呈的光芒。
异遁神化的死神战士的形象瞬间在我心里坍塌。
我发疯的寻找出口。
我是真着急在那个被我塞衣服塞到爆的柜子主人爆发之前离开。
天随人愿,我很快找到了电梯口。
天不随人愿,纠纷很快就停止了。
不知道禾司有没有死掉,众人四散准备回房的时候,有几个人从打开柜子取衣服。
我绝望而拼命按着向下的按钮。
“这个好像不是我的衣服”
“靠,怎么只有裤子,让哥今天光着膀子出门吗。”
“我操!!谁他妈把我柜子搞爆了!”
电梯到达 20 层的响声拯救了我,我迅速跳进还未来得及打开的门,转身拉车子的时候,提着驭冰剑的淡色
身影从我面前跑过。
……
我赶紧低下头,按下 1 层按钮。一个魁梧的身体挤进正在关上的门。
“哎~正好一起下去。”禾司摆出一个可爱的笑脸,但是立刻被一只白色的手臂拉了回去。
电梯门关紧,慢慢向下降落。

第 12 章 密室里的 as 实验

异遁总部大楼 54 层会议室。
棕色头发的中年男人,紧锁着眉,手捏着祭司手杖,仔细的端详杖尖悬浮的图腾。
一边黑发的军人掏出火来,点起一根烟。
不一会,屋子里便浮起几缕淡淡的瘴气般的烟雾。
厚重的电子门打开,两个挺拔的身躯在门口站立,珂落和卡林身着英气的军服,向黑发军人立正行礼。
“随便坐下吧,人齐了。”黑发的军人语气平和,他朝卡林招了招手,递出去一根烟。
珂落直接走到棕发男人的身边坐下。
“冰森林事件的始末,想必大家都很清楚了,这里我就不再多说,根据一级死神战士的描述,可以确定死灵
族召唤了新魔殿。”
“只是有一点奇怪的是,这个图腾并不是死灵族的召唤图腾,是神谕图腾,根据多方面核实查证,应该代表
着封印。”棕发的男人望着珂落“当时召唤用的手杖应该有两种,只有神谕,应该是无法召唤魔殿的。”
“当时相遇的时候太突然,而且距离很远,而且很快就与魔殿对峙了,期间也一直没留意祭司手杖的种类”
珂落低着头,仔细的回忆当时的细节“对了,有个领头的女祭司,她的手杖跟这个不一样,那个是白色的。”
“那就对了,召唤手杖就是白色的,看来此次魔殿的召唤似乎有些不寻常,几百个封印的神谕,只有一个召
唤手杖。”
“这种召唤的技术性研究问题就交给你们回头好好研究一下,”黑发军人按灭了烟,“这次要你们过来,主
要是传达一下上面的命令,就是让你们俩个共同跟踪观察死灵族动态,并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由于任务的无期限性,上面给你们配备好了定时注射的强化药剂和随行人员,卡林的药剂已经送抵公
寓。”棕发的男人撇了一眼一边的卡林,一副若有所思的摸样。
卡林一直望着窗外发呆。
“你们先回去准备吧,明天出发。”军人发出了命令,珂落跟卡林起身行礼出门。
“哎,看来安稳日子要到头了。”黑发军人放松了紧绷的身体,随意的坐在沙发里“尤,这十几年好像也是
小战不断吧,当年没有把死灵族斩草除根,就会想到有这么一天吧。”
“我现在一想起来那次战役还是觉得心有余悸,那真是一战定胜负啊,要是安萨现在还活着就好了,”
尤放松的表情又开始幽怨起来“现在异遁的死神战士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再没有像安萨那样的战士了,如
果真的再次爆发大战,真是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啊。”
“我们年轻的战士还是很有潜力的,你看珂落不也是众望所归吗。”棕发男人收好手杖。
“还别说,这小子越长越像安萨了,而且居然不用注射药剂,完全天生异能,这事实在太蹊跷了。”
“有什么好蹊跷的,当年安萨不也是一样,只有劣质的实验品才需要注射药剂。”棕发男人淡漠的笑了笑。
“你把珂落从小带大,你觉得他比安萨怎么样。”
棕发男人摇了摇头“还是有很大差距啊,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完全开发的原因,这些年我一直希望通过各种手
段激发他体内的潜能,可惜效果不佳。而且珂落没有附加实验价值,当年安萨的实验药剂到今天已经用的差不多
了,说起来还真是前景可忧。”
“你们科研人员真是疯狂,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还能狠心做实验,不过啊,你好像比你父亲要心软点,我还
记得秋林当时对安萨那个冷漠劲,你对珂落可是一副宠爱的紧的摸样。”尤突然诡异的笑“我一直很奇怪,当年
因为莉莲的事,你不是跟安萨关系很僵吗,这小子一副安萨转世的摸样,你还这么喜欢这孩子。”
棕发男人缓慢的收起脸上的笑意,收起手杖,他盯着尤,镜片熠熠发光。
“啊……你不会生气了吧。”尤虽然在笑,但是有些尴尬。
“以后少提这种事,我一点也不愿意想起来。”棕发男人甩下一句话变起身边离开了房间。
“哎…”尤一脸的无奈
“幽崎这个家伙,都这么多年了,一提到莉莲还是会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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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应该说是闯了一天的祸。
我疲惫的躺在床上,肆意的舒展身体。
我在想我跟奈蜜可能要真的断交了,我给她惹的麻烦,似乎有点多。
黑色的影闪到我的背上,我被身上的重量深深的埋进柔软的床垫中。
“守卫,你想谋杀吗。”我翻转过来身体,面对着身上黑炭一样的孩子。
“我的伤都好了,”守卫盘坐在我的腿上,白色眼珠泛着微亮的光。“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你不是逃犯吗,你不会要带我去关押你的大牢吧。”我懒洋洋的挖苦着守卫。
“我当然不会明目张胆的上街,所以才叫你一起的。”
“要帮忙就直说,还说带我去个好地方,你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我狠狠的剜了一眼守卫,由于太过用力,
导致眼球胀痛。
“好了别废话,去是不去?”
“不去,好累。”
“你一点也不好奇吗,我能带你去哪里。”守卫咂咂嘴,一副可惜了的表情。
我干笑了两声。
“不好奇。”
“你不好奇宫皇千秋的接下来的历史吗。”
“史书!!”我立刻从床上精神百倍的窜起来。
“没错,我带你去翻历史资料。”
“我们几点出发?”
“现在就走吧,等我们到了双子塔天也就完全黑了。”守卫正准备幻成珠子,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愤怒着转头。
“我警告你,别在把我放鞋里。”
我拍了拍胸口上的口袋,“我给你留了个好地方。”
“这还差不多。”守卫感激的幻城珠子。
我抓起来直接放进屁股兜里,变去厚着脸皮找奈蜜借车。
我知道奈蜜这个时候一定不再,但是车钥匙会在。
“我是诚心来借的,但是你主人不再,还是真是不巧。”我望着车库里赶紧的机车一脸 yin 笑着自语。
还好之前奈蜜有让我玩过两把,我骑在上面,威风凛凛的发动了机车,然后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夕阳中的异
遁里行驶。
在问了几十次路后,等我晃到了双子塔,已经繁星满天了。
我一边停好车,一边向掏出衣服里的血色珠子解释。
“路很远啊,还好没步行来,那就直接到午夜了。”
“你真当我傻子啊。”珠子细声细气的愤怒。
“接下来怎么办,守卫,难道你打算一直藏在我的衣服里吗。”
“你去双子塔里的茅厕,然后我在带着你走。”守卫的声音微小的我几乎听不出来,“茅厕…”我着看着玻
璃门在我面前自动打开,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位包裹严实的战士见状立刻迎上来,他礼貌的敬礼“抱歉,请出示你的通行证。”
“哦,我就是来用下茅厕,请问茅厕在哪里?”
“很抱歉,战士,这里没有通行证不相干人员不得入内。”
“我忍不住了。”
“不行。”
“…忍不住了…”我猛憋了一口气,涨红了脸。“肚子好疼。”
“恩…这…”看不清面罩那边的表情,不过从声音可以知道战士动摇了。
“我马上就出来,而且你也到了交接岗位的时间了吧,你快去换岗吧,我不会妨碍你的。”我趁机加把劲。
“下不为例,洗手间右转就是,快点出来。”
我听闻高兴的跟他行了个礼,然后快速的右转。
我进去后打开每个门确定没有人后,便咬着牙根愤恨的对着镜子。
“守卫,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吗。”
守卫幻成人形,满脸无辜“不是这里,这只是入口”
“入口,你是说茅坑么!”
“怎么会,比茅坑好非常多吧”守卫抬头望向头顶被铁条密封的封口,一跃而上,拆下外面的罩子。
他爬进去,向我伸出黑黑的小手。
这幅画面还真的有些惊悚,我运足了力气,用力向上跳,守卫的手勾住我的手臂,把我拉进又潮又黑的风金
属管道里。
“书在哪呢?”我小声的抱怨,拿起罩子封号封口。
“嘘,别说话,把你的鞋留在这个里,不然很容易发出声响被人听见”
我轻声的脱下鞋子,开始跟守卫在狭长的管道里慢慢的爬动。
眼前是一片无尽头的浓黑,守卫的身影完全的泯灭在混沌的墨色里。
从我咬着牙坚持,到眼冒金星浑身酸痛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所谓的好地方,守卫蹲守了很久确定没人后,
便带我从另一个封口里跳下去。
似乎落尽了一个封闭的空间,鼻腔里瞬间满溢了浓重发霉的气味。
“守卫,你这个骗子,伤刚好就带着我来爬管道,我们爬了有几个小时了吧,我都以为我要挤死在里面
了。”我揉着酸痛的四肢,小声的咒骂。
守卫没有说话,似乎在寻找什么,良久,屋子里泛起柔和的白光,我才看清了,这原来是个封闭的书屋。
到处都是散乱堆放的,成叠的发黄纸张。
“我真是被你小子骗的够惨。”我皱着眉望着面前堆积如山的老旧书本恍然大悟,“你来这里要干嘛?”
“我来找我的实验记录,我以前逃到这里时发现的,当时太匆忙没来的及看完,我想这也许能给我找回守护
的东西提供一点线索”守卫熟练的蹲在地上翻找起来。
我随手拿起来一个泛黄的文件纸袋,弹掉了上面的灰尘,“这么多东西你找的找吗,再说这纸都快烂了
吧。”我望着纸袋上的日期慨叹着。
“这里似乎是荒废了的机密文件库,而且我被抓来也是几十年了,只有这里才能有记录。”
守卫开始翻阅起来,我在一边无聊的坐了很久之后,终于无法忍受的顺手从底层抽出一个纸袋打发时间。
抚平灰尘,只能见到几个个细小古怪的字,‘as 实验’。
我只认识这两个字并且明白它的含义—‘实验’。
身在异遁,这两个字每天出现的频率,绝对不亚于‘吃饭’。
专门写实验的书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于是我兴致勃勃的翻开了那一沓厚厚的纸。
里面的文件繁杂枯燥,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词汇。
很快,我就变成大略的翻看里面偶尔出现的彩图。

第 13 章 梦魇的主角

在一系列血腥的彩页面前停下翻阅的手。
半裸的白皙身体,胸膛处开刀露出狰狞的伤口,肆意的血沫。下面有潦草的手写体,依稀可以辨认出,‘安
萨实验第十阶,靠近心脏植入极细微能量石,起初症状实验体表皮伤口迅速修复,但持续昏迷,后期表现呕血,
瞳孔扩散,呼吸微弱濒临死亡。及时取出能量石后,实验体迅速自愈。’
其中穿插很多我不认识的字体,虽然不是很懂字面上的意思,但是有个名字成功的吸引了我的眼珠。
安萨?
奈蜜的话在脑海里清晰的回放。
“异遁帝国只有过一名特级死神战士。安萨,在 20 年前立下斩杀魔殿的旷世奇功。他也是目前唯一阵亡的死
神战士”
我没有把纸扔进书堆里,而是继续翻看接下来的几页。
满是触目惊心的刀口,在这具结实的身体上切割。
腹肌,侧腰,肩窝,手臂…分别被开洞并植入能量石,手写体记录的症状越来越轻,看来这个所谓的能量石
还是靠近身体要害的时候致命。
‘能量石选择性寄生性,极致的速度下射入实验体,能量石表现出强烈的依附实验体状态,对于普通实验人
体则无依附性,直接穿透。’
然后就是冗长的实验记录。
突然出现的大幅彩页,密闭的玻璃罩里,精密的座椅固定一具结实精瘦的身体,男子低着头似乎在昏迷,蓝
色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他的面容,身上插着无数只透明管子,腥艳的红和浑浊的白填充透明的导管,它们缠绕在一
起,混合融入彼此。
这张竦异的照片下面有整篇我无法辨识的术语,我在大段的文字中仔细的搜寻,终于‘安萨 ,异能药剂,
原材料提取’几个字残酷的映入眼帘。
我记得珂落跟我提过死神战士注射超异能药剂提高能量和体质,我也知道提取的含义。
我只是无法想象,异遁这几十年来死神战士使用的药剂居然都是人身上提取的,似乎还是一个人,而且这个
人还是异遁无人不晓的英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种惨无人道的提取不仅手段惊人,数量也惊人。
因为在他死之后,药剂已经维持使用了 20 年。
努力的平复内心的情绪,我继续翻阅那些无尽的实验报告,各种竦闻的图片引发强烈的触觉袭击我的胃,我
强忍住胃里剧烈的翻滚,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于是我看到了昏迷的兽形守卫,照片里它倒在一片龟裂的土地上,
俯卧的地方溢出丝缕异亮的流光。
“守卫,快来看。”我慌忙叫停了正在翻找的守卫。
守卫跑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图片,“这可能是我在守护地昏迷被发现的时候。”它立刻拿走我手里的纸,仔
细的阅读起来。
心里面厚重的压抑和问号由于无法发泄而让我感到窒息,我长长的呼气,看着守卫急速翻动的文件堆里飘落
在地的纸张。
我知道这种画像,叫做照片。
我捡起来,盯着照片上的人。
如果说刚才连接不断发现,是贯穿我意志力的子弹,那么我眼前的震惊,绝对是一颗炸雷了。
我没有想到,梦境中陌生又熟悉的男子,居然是你。
梦里面我无数次的追问你是谁,最近的距离里,你淡色的身体透明寒凉到遥远而不真实。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无法捉摸的梦,可是,你就这样真实的出现在这张毫无生命的照片里。只不过,尘封在
废弃的密室里,无尽的时光流过,你鲜活的生命已经在人们的记忆里完全的逝去。
安萨。
我望着照片上手写的名字,心脏缓慢的收紧。
珂落这么像你,银发的魔殿更是复刻了你的容貌。
你的实验档案里会出现守卫。
你每天都要出现在我的梦里,用虚幻的片段撕扯揉拧我的大脑。
安萨,是不是与其说巧合,不如说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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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的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头痛欲裂。
守卫盘坐在床上自顾自的说话,我一句也听不进去,晶蓝和凝灰的瞳孔在我眼前摇晃,重叠,收紧成细长的
猫瞳。
面前摆动的手搅散了眼前的幻境,耳膜的痛感把我拉回现实,“你是不是傻掉了,听见我说什么了。”守卫
凑到我耳朵边大声的吼着。
“哦,你说什么了。”
“那张人像怎么了,你在那边盯了半天,回来就这么神情恍惚的。”
“没怎么,你不是人族怎么会认识人族的文字?”并不想回答守卫,我随口转移话题。
“我是灵兽,无论是多么繁杂的咒文,我也能记住背下,并准确的读解成我们族的意思,也可以读解成别族
的意思。”守卫也似乎看出我的心不在焉,“你休息吧,明天再细说。”
我望着墙上的时间,凌晨 1 点。
思绪岩浆般的翻滚,无法冷静下来睡眠。
守卫见我不再说话,便幻成血色的珠子,落回存放它的盒子里。
周围一下子陷入无限的沉寂中,夜风轻抚窗边落地的白纱,带来一丝清冷的凉意,我闭上眼睛深深的呼气,
决定出去走走。
潮湿的街道在昏黄的路灯下泛出蜜糖色的流光,短暂的小雨,润泽着这里坚硬的一切。
空气中却无甜蜜的香味,反倒是弥了一层生锈的气味。
不小心踩进积水的凹陷处,发出水滴迸溅的声音。偶尔还会遇到巡逻的士兵,我躲避着,漫无目的的走进阴
暗无灯的巷。眼前无法适应突然的黑暗,厚重黑的柔纳整个的身躯,如同陷入最深沉的心事。大脑里没有多余的
空间去害怕,满满的都是那些凌乱的片段和惊人的巧合。
没有察觉眼前恢复的影像,高大废弃的白色园顶建筑,糅杂银色的月光,静幻寂冷。
走进拱形无门的走廊,在银光流泻的尽头停下来。
碎裂的穹顶漏下柔谧的月色,潮湿沁香的花朵和木头腐朽的味道奇异的混杂,给这个黑暗里破败的表象增加
了一份复苏的生机。
翻滚的思绪似乎平稳了一些,我开始意识到脚上的酸痛感。不知道我到底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一阵潮湿的夜风吹过,清凉湿润的触觉舒适惬意。我慢慢的向前轻踱,在静凉的环境中放松神经。
修长的指尖带着一簇流溢的白色冷火在我眼前划过,我猛的惊醒,脚步在空中定格。

第 14 章 劫财?劫色?

一瞬间的画面,疑似幻觉,我想要转身寻找,却发现身体已经无法动弹。
劫财?
劫色!
身后有凛冽的气息逐渐的浸没我的触感。
眼前透明的符咒缓缓幻出成型,冰晶般散出异蓝的微光。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我的身体由于害怕而变得僵硬。
有手指纠结在我的长发间,犹如轻颤的喘息,柔软微凉。
我屏住呼吸,在等待未知的惊恐中束缚了杂念,集中了所有的触觉去感受。
发间的手指的温度被无限的放大,冰冷依旧。
“…你想要啥,我都给你,有话好好说。”我开始轻微的战栗。
发丝上滑动的抚摸突然停止,余光捕捉到飘荡的银白冷光.
“你是谁。”背后是充满磁性的男人的嗓音。
我微微一震,不能理解,这明明是我想问的。
他走到我的面前,冰灰色的猫瞳仿佛灰暗的深潭,散出即使阳光照射也无法温暖的彻骨的凉。
他盯着我,就如同我们第一次见面,露出那种些微疑惑的眼神。
“我…是宫皇忍”无法停止纠缠的视线,我顺从的回答。
他微皱了下眉,抬手收了悬空透明的符咒。
定格的身体始料未及的放松,我不由得踉跄着向前,那片银色的冷光,在我的视野中逐渐的变近。他侧身,
我向漆黑的地板摔去。
不过我在落地之前本能的拉住了他的手腕。
好冰。
被手上的力量带起身来,靠近的银白色,有若隐若现的清冷的味道拂到我脸上来。
“谢谢。”稳住了身体,我躲避着他的瞳仁,紧张到完全忘记了他魔殿的身份。
他似乎并不在意我的话,只是侧头望向门口。
慢慢的身体内漾出银色的光,化成极细的线在周身流溢,他向着露天的穹顶,起身成光冲向天际。
也就在同时,门口传来奔跑的脚步声,修长的黑影持剑向我靠近,蓝色的剑锋在暗夜里闪烁幽谧的光。
珂落发现是我,表情有些意外,他跑到露天的穹顶下,抬头望了望漫天繁星的夜空,失望的收剑。
“你怎么会在这里。”珂落转身面向我。
“晚上睡不着,出来透透气,就走到这里了。”碰见珂落,紧张的情绪完全的放松“你怎么也在这里。”
“睡不着的也不是只有你自己,”珂落在黑暗中微微的侧头“我发现很可疑的银光落像这个方向,便一路过
来寻找,可惜来迟了一步。你没事吧,”
“没事。”
“那道银光刚才从这里出去,是什么。”
“是死灵族的魔殿。”我走进珂落,望着那张因为惊愕而微微撑大的晶蓝的瞳仁。
“他应该并不想大开杀戒。奇怪的是,他对我施了一张符咒,确只是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就走了。”
“……他究竟想干什么,”珂落的神情突然诡异起来“不会就是来找你的吧?”
“这不可能,他还问我是谁呢,怎么会找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我赶紧否定“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
个魔殿很怪,从之前在冰森林莫名的就放走了我们,现在又突然来到这里,真让人猜不透。”
“这点倒是和你一样,让人猜不透。”晶蓝的眼眸有我难以捉摸的情绪。
“哦…”没办法继续否认,的确是这样,有些现象连我自己也无法解释,很多事情也太过凑巧了吧,就像现
在,让我纠结了整晚的两个人,就这样同时出现在这里。
“还不知道这是哪里呢”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打算回去。
“以前的城区,现在已经废弃了。”
“我要回去了。”我向门口走去。
走出这个建筑后,我纠结起来。
是应该向左转呢,还是向右转呢。
我怎么忘了我是个超级路痴…
我要怎么回去…
“还是我送你回去吧,这里离新城区很远。”珂落从我背后走向空地上停放的崭新机车。
“上来。”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见珂落命令般的口吻。
也许他知道奈蜜的住所呢,抱着侥幸的心理,我低着头坐在珂落的身后,伸出手环向他的腰,犹豫了片刻还
是收了回来。
“抱紧。”又是强硬的口吻。我只得顺从的抓紧珂落的衣服。
大脑高速的运转思索回去的路。
可惜还是没快过珂落的机车。
我们很快就到了新城区。
“你住哪里?”
“跟奈蜜住在一起”
“是哪里?”
“……”
这回好了,珂落根本不知道奈蜜住在哪里。
我悲哀的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祈祷着最好立刻升起太阳,这样我还能辨认出来我平时晃荡的街道。
珂落放慢了速度,似乎想让我更好的看清街道两边。
不想继续拖着他,我随便指了一栋建筑,“我到了,就是这里。”
“你…确定么。”珂落的声音怪异
“恩,我要下车了。”我装出一副到家的样子。
“这里是军队食堂,你真的要住在这里吗。”珂落似乎强忍住了笑意。
我下车的动作突然僵硬,我抬头仔细的辨认了下面前的这座大楼,尴尬而愤怒。
异遁干嘛要建这么大一栋那么像公寓的楼做食堂!!!
最主要的是这个食堂我为什么没来过!!
奈蜜这个不仗义的,我得错过多少美食!!!
“坐稳了,”珂落拼命的压抑自己想大笑的冲动“找不到路,还走那么远。”
被看穿心事的感觉十分不爽,我继续坐回去,思索着珂落究竟会把我带到哪里去。
我们在一栋高耸的建筑前停下。
珂落带着我穿过漆黑的一楼大厅,前台端坐的值班战士毫无反应,估计密封的头盔下,一定是一副香甜的睡
颜。
珂落按下电梯按钮,示意我进去。
封闭的缓缓向上的空间,似乎特别的熟悉,不过异遁的电梯差不多都是这样,我内心感慨自己的多虑,电梯
在 20 层停下,我们走进灯光微弱的走廊,看着周围的门牌号,我突然醒悟了。
这不是死神战士的公寓么……
我到底是什么脑袋啊…
珂落不会是把我带回他的公寓吧……
男女授受不亲……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跟男人一起住过……
父王~母妃~你们说我是要求我睡在床上呢,还是他睡地板上呢……
房门发出解锁的声音,然后自动开启,珂落走进去,打开灯,柔和金黄立刻溢满了大厅。
进入一级死神战士专用的公寓,我看见了跟‘公寓’这两个字的非常不符合的表象,应该叫‘公殿’比较合
适吧。难怪广大的楼层只有零星几个房间,原来里面是如此的气派,看着大厅内的蜿蜒的楼梯,我不尽感概万千,
相比之下我那只有卧室的公寓简直狭小不堪。
看来应该有多余的房间借给我用了。
正盘算着怎么打破尴尬的僵局,抬头突然迎上珂落英气的面容,我很不争气的再次变成大红脸。
“恩……那个……我…”
恨不得给自己两脚,我什么时候变成扭捏的大姑娘了。
看见珂落抬手指了指右手边白色的房门,我飞速的跑进去,洁白整齐的睡房映入眼帘,我迅速关上并锁紧房
门,用手捂住发烫的脸。
好吧,我承认,其实我从小就是爱脸红,难怪母妃总是笑我一点也没有皇族的气概风度,反而像个扭捏的小
奴仆。
躺在床上蒙上被子,一只一只的属羊,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纷杂的事。
我很快睡着了。
窗外的风,呼啸着抚摸这块坚硬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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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脑袋沾到枕头前睡着的还是躺在枕头上睡着的呢,我模糊的想。
今天没来得及做梦,我继续模糊的想。
我没关灯么,怎么这么亮,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窗外是一片温暖的晨曦。
那现在应该是早晨了,我猛的惊醒。
腾的从床上做起来,掀开被子,急速的下床并开门冲进大厅,我疯狂的四处跑窜张望,完全忽视一边石化的
珂落。
“……你找什么。”
“门口”
收拾整齐的珂落似乎正要出门,他镇定了下情绪,指着一个方向“那边”
我崩溃的跑到门口,打开门,一个高大的背影挡住我的去路。
“很准时嘛~~~我这次可吸取教训了,一直在你门口等你出来,都没有敲门哦~”禾司转过身跟‘珂落’说话,
然后他就看见了头发散乱的我。
“你的软甲忘…了…拿…”背后传来珂落的声音,只是最后两个字的发声无法藏匿的拖沓。
气氛尴尬的凝固。
“这么快!!!你们就发展到这种地步了!!”禾司惊奇的大叫起来。
我很想给上禾司一记老拳,但是又怕打不过他。
于是我灰溜溜的推开挡在面前的禾司,直径向前跑去,
转角出现的堆满衣服的手推车。
都是出门没看黄历惹的祸。
晦气,晦气。
奈蜜看见我,睁圆了双眼“我找了你一整个早晨,原来你在这里,害我为你担心的要死……”奈蜜愤怒的牢
骚完,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怎么在这里?”
我站在奈蜜面前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刚想张嘴解释,就听见背后让我崩溃的对话。

第 15 章 错乱的记忆

“珂落,你恋爱了么,要好好对人家负责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事情是这样的……”
“什么!!!看宫皇小姐衣衫不整的样子,难道是你欺负人家了!珂落你变了,变的我不认识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事情是…”
“你手上拿的不就是她的衣服么,别往身后藏了,我都看见了,不要狡辩,怎么可以强来呢”
“你能听我解……”
“看她的样子,绝对是在你这里过夜了,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就说你喜欢她吧,前几天还死不承认。”
“你……”
“那么,是不是以后,你就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找我了吧,你再不会跟我一起去食堂吃早餐了吧,珂落,兄弟
还真有点舍不得你。”
“闭嘴!!!!”驭冰剑搭上禾司的肩头。
事情已经混乱到无法解释。奈蜜的脸色有些难看。
“你们难道…”
“绝对没有的事。”我就差跪在地上宣誓。
“回去再说吧。”奈蜜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奈蜜很难受,可是留在这也没办法好好的解释。
匆忙的离开,我拼命的记住路过的每一个标志性的建筑。
到了自己的公寓楼后,我反复的确认询问前台战士这栋楼的名称和位置。
以后再也别想发生这样的事了!
回到房间,重重的摔在床上,心烦意乱。
“你整个晚上到哪里去了。”守卫幻成人形,声音里有一丝责备。
“逛大街!”
“你有病啊。”
“守卫,我好烦啊,我怕是伤了奈蜜的心了。”我翻过身来,面向着盘坐在床头的守卫,一脸愁像。
“你就不怕伤了我的心么”守卫侧头微怒“不过我也没为你担心。”
“守卫,我知道错了,早知道出去瞎走是这个结果,我打死都不会出门的。”
“什么结果,到底怎么了。”
“太复杂了,总之我伤了奈蜜的心。”
房门把手旋转着打开,我猛的从床上做起来,守卫迅速的幻回珠子,我拿起血色珠子放好在盒子里面,转身
看见奈蜜的脸。
“小奈奈,我好冤枉啊。”我连忙堆了满脸的笑。
“少恶心我了,你这不仗义的,背着我跟珂落搞地下恋情。”奈蜜撇了撇嘴“虽然我明恋珂落这么多年,不
过看在你俩外形上也算蛮配的,我就原谅你了。”
“谁跟他在地下了,谁要你原谅我了啊,我冤枉啊~~”
“忍,虽然我们相处的时日不长,但是我确实真心的把你当做我最好的姐妹,我这个人藏不住心事,你也能
看到出来。那些都是小事啦,就算你跟珂落真的在一起,我还蛮高兴的,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奈蜜故作轻松
的样子,让我看了更加内疚,“可是事实是我们根本没什么啊,我不过是在外面迷路了,碰巧遇见他,那么黑我
也找不到公寓,就稀里糊涂的住进他的客房了。”
“真的吗!”奈蜜两眼又恢复了生机,但是很快暗淡下来“哎呀,不用这么安慰我,虽然全世界都能看到出
来我对珂落有好感,但是不代表我就那么脆弱,帅哥还不到处都是。”
“就算你完全对珂落没感觉,我也是清白的啊,我可不想就这么被…”我咽回去嘴边的话,“反正我说的都
是事实,我不会骗你。”
说完这些我有点心虚,实际上我明明是个说谎高手高手高高手。
“我就知道,是禾司个变态在扭曲事实,等我找他算账!”奈蜜突然兴高采烈起来“忍,像珂落那么优秀的
战士,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么?”
“啊?我喜欢他?没有的事。”
“真的?”
“不过长的还不错”
“切”
“什么意思,切什么,要刀吗?”
“语气助词,形容不屑”奈蜜习惯性的解释。
“哦,切”我活学活用。
“不要加哦”
“切”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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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冷阴森的幽冥大殿,漆黑如墨。
零星悬浮着的磷火,在厚重的黑里泛出一层鬼魅的光。宫殿中间高耸着黑石王座,银发黑甲的魔殿月光一样
突兀清冷。
他斜靠在王位上,右手抵住头,银发流水般在纯黑的环境里泄落,低垂的睫毛遮住深邃的眼瞳。
左手上幻出青色的剑锋,明显感到暗处戾气四散的魂魄惊恐的退缩。他把玩着变幻的剑气,思绪纷乱。
王。这个对他顺从而胆怯的称呼。
他总是觉得奇怪,没有任何成长的印象,外形和这个族种明显的差别,可是却有着作为这里的族人死亡过的
记忆。
至于其他,任凭他再努力的搜索,确依然什么也想不起来。
每时每刻提醒他的,只有曾经惨烈的死。
蓝发战士的剑从头顶劈裂他的身躯,腥腐的液体在空气中猛烈的喷射,浑身浴血的身影坚毅的站立,他慢慢
倒向战士的脚下,坠入深渊,然后混沌袭来。
王,杀死您的那名人族战士叫安萨。罂岸总是这样跟他解释。
您的族人在您离开后,饱受荼毒和杀逐,死灵族已经濒临覆灭。感谢伟大的神,保存您的魂魄,魔殿得以召
唤归来,您的劲敌消失,复仇的时机已经降临。
他自身就带着强烈的恨。模糊但坚定的恨意。
是对人族的厌恶。
无论结果如何,原因似乎和灭族无关。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压抑的恨。
可笑的是,这种生,不是传统的孕育,而是复活的已经失去记忆的生命。
在那个过程中,他很侥幸。
最初的意识接触到周身盘旋的苍劲宏大的咒文,包裹身体的坚固解冻融化,然后他听见罂岸轻声呼唤的咒语,
他的意识逐渐的清晰,从遥远的彼岸缓慢飘回归位。第一缕空气冰凉的挤入肺部,生命的迹象完全苏醒。
可是眼前是一直都是无尽的黑。
伸出手挡住冲上来的杀气,无法完全使出体内的能量。
束缚魂灵的异物与咒文缠斗,意识到自己只是暂时的醒来,也会再次同失效的咒文一起沉睡。
靠近的生命体磁石一样吸引体内的异物,借力送掉她手中的血剑,十指交缠,分出一部分自由的能量协助咒
文,向对面的介质容器压入束缚能量的流质。解绑的能量迅速涨满体内,他用力挥出身边杀气的载体,等待最后
一缕能量的复苏。
终于,冲破无尽的黑幕,他睁开眼,面前纯黑的瞳,隔世惊鸿。
幽冥大殿里,闭上眼,总是觉得自己需要到一个地方去,那里有明晃刺目的光,模糊的人影逐渐的清晰,她
转身,黑色的发丝在空气中划过柔美的痕迹。不由自主的向那张虚幻的面容伸出手抚摸,确怎样也无法碰触到温
度。
这种幻觉,总是带着深沉的疼痛,让他窒息。
固执的寻找后,真实的场景确是萧寂残冷的。
寒凉的月光下,她就那样站在那里,祭出罂岸给的定身符咒,终于能够安静的碰触,柔顺滑腻的触感。
又是她,自己却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
你是谁,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幻觉,而不是记忆。
我又是谁。
难道真的只是被重新召唤出来的,连个名字都没有的存在吗。
强行停止错乱的思绪。
他抬眼看着暗处渐近的妖娆的拽地长裙,罂岸碧绿的眼眸犹如浮游的绿藻覆盖神秘的深潭。她缓缓的走近,
右手抚在心口处半跪着行礼,左手纯白的手杖在黑暗中泛出突兀的冷光。
“王,第一支出征的军队等待您的调遣。”她的声音森然,在空荡的大殿里波荡回音。
“不用。”他的声音淡漠。
“是。”没有疑问,只是服从。
左手的剑锋幻化成形,青色的长剑散发出摄人的寒。
他知道这把剑一定是一直陪伴自己的,混沌黑暗中突袭的杀机,它是那样自然的从手中苏醒,抵挡守护。
“这是什么剑。”
“它没有名字。无法改写的命运,它生成之后就只能是王的配剑。而您,注定就是王。”
很不满意罂岸的说辞,他从王座上起身,悬浮的磷火瑟瑟欲灭,暗处的魂魄也感受到魔殿的怒气,瑟缩着向
后。
他望着罂岸低垂的头颅,内心冷笑起来。
真是可笑,召唤回失忆错乱的魔殿,还真是个麻烦事。
自己又何必再去为难她。
银色的身影慢慢从幽冥大殿里消失隐没。
罂岸抬起头,望着空荡的王座,碧波动荡。
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恢复记忆,我也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全部想起来。
我只是没办法告诉你,你根本不需要想起那些事。
因为你一定会后悔你找回了记忆。

第 16 章 修斯城

“真是凑巧,你现在有闲暇的时间跟我出去了吧”。守卫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我慌忙的跑到门口上锁,“奈蜜刚出门,你就不怕她带兵来逮你啊。”
守卫伸了个懒腰,我有种他长高了的错觉
“怎么样,我们准备出城吧”
“又要出城,去哪里?”我想起守卫带我去的‘好地方’,心生抗拒。“哦对,你昨天要跟我说什么来
着?”
“从资料室里的部分文件记录得知。我被抓来后一直用作异能药剂提取实验,但是未能成功。重要的是,异
遁在起初的几次实验中对我使用了一种名为‘褪’的药剂。刚看到的时候我并未在意,只是急切的希望翻阅到有
关我我守护的东西的记载,但是我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守护的界点里是什么。因为还记得
使命和身世,所以从未怀疑自己是人为导致缺失了部分记忆。我查阅了‘褪’的相关资料,是很久以前从死灵族
黑巫师手里得到的未知药剂,经过提取研究,证实有使实验体失忆的功能。异遁大量的配置生产‘褪’,对从各
族抓来的实验体都会先进行‘褪’的注射,降低实验中实验体抗拒逃逸等意外事件的发生。”
“等等,守卫,我头要炸了,你怎么说的这么…恩…难懂。”我一时间想不起奈蜜教我的词汇。
“我这是在背诵读解我看到的文字,我以为这样你能更明白些,”守卫皱着眉“我说的口干舌燥,原来是白
费功夫。”
“没有没有,我好像能明白些,你知道,有些话我也不是很懂。”
“总之,就是我被死灵族的黑巫师药剂弄失忆了,异遁是没有解决办法的,要去幽冥找解药。”守卫的表情
无奈“这会对我找回守护的东西有帮助。”
“我给你的那本安萨实验记录上,怎么会出现你,上面写了什么。”
“在发现我的地方也发现了他,没别的了。”
“异遁的特级死神战士原来是捡来的啊!”我不由得惊呼起来。
“恩,资料上记录那是他还是昏迷不醒的小孩子,但是对于这些事情我根本没印象”
“那,守卫你守护的会不会是个人啊”
“肯定不是,我记得是个界点,但是里面是什么就不知道了”守卫的声音质疑着“那也不会是个人吧。”
“看来你恢复记忆还真的很必要。”
“一起去吧,你反正一天闲的要死”守卫望着我,意味深长的样子。
“虽然闲,但是不至于要死,可是跟你出去了,要活好像也不容易。”我挖苦着守卫。
“人族都变化这么大,你就不好奇其余几族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么?”守卫又是一副惋惜的摸样。
“同样的骗术请别没隔一天就使在同一个人身上。”我抚了抚额头,“请尊重我的智商。”
“你不想出城看看宫皇千秋建造城堡的遗迹么。”
“我们什么时候出城”我激动的蹦起来。“好想去看!”
“立刻。”守卫意味深长的笑。
我连忙欢乐的在屋子里打包行李。
东跑西跑,发现自己真的没什么好带的。
门把手转动了两下,没有打开,接着就传来奈蜜的声音。
“忍,没事锁什么门!”
我回头示意守卫藏起来,便去给奈蜜开门。
奈蜜抱着一叠衣服,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帽子,头盔,护目镜。
“你的配备齐了,”奈蜜喘着气把东西放在床上,随手拿了一个白色的头盔扣在我的头上,她一边按着头盔
一侧的按钮,一边告诉我功能和用法。
“奈蜜,我想出城,你有办法么”我望着眼前护目镜变换的颜色,有点难以适应。
“我看你还是在异遁呆着吧,外面总是动不动就战乱。”奈蜜拿起额外的镜片“如果护目镜破裂,像这样把
这个装上。”
“我保证我会没事的,要是在异遁呆着,我一定会发霉。”想不到借口,只能做苦求奈蜜的打算。
奈蜜叹了口气,“你这家伙,明明就什么也不会,还总要往外跑。”她继续整理着我头上的怪东西,“出城
是需要任务证明的,我是搞不到了,不过我可以找个出任务的人带着你。”
“你真好~”
“边儿去,你最烦了,”奈蜜装出一副嫌弃的表情“西柠马上就要去修斯城出任务了,我跟她说一声,让她
带着你吧。”
“西柠?”
“我们从小在军部一起长大,关系好的很,我把你交代给她,放心的很。”奈蜜满意的看着她摆弄好的作品
“就是这样弄,太帅了~”
我照着镜子,看着脑袋上奇怪的一坨东西,表情无奈“你不是说‘帅’,是形容男人长的非常好么,这也叫
帅啊。”
“哎呀,你真爱钻牛角尖,懒得跟你解释,赶紧收拾东西,我这就带你去找西柠”奈蜜下达了命令,“东西
别太多,那边什么都有,你现在这收拾,我去我房间你取点东西”。
奈蜜出门后,我赶紧摘掉脑袋上那团软绵绵的帽子,找出一身黑色的贴身软甲换掉身上的连体军服,把血色
珠子藏在软甲内,装好银色的护肩甲,我带上头盔,对镜子里的自己很是满意。
“好帅的战士啊,”奈蜜突然跑进我的房间“就是胸肌有点太鼓了”她一脸坏笑“……”
“这个给你,”奈蜜递给我一个手指长的小黑瓶,“这个是效果极佳的治愈液,带着它以防万一,比那些普
通的药剂好用多了。”
“谢谢。”我连忙做出一副超级感动的摸样。
“少来这套,赶紧走吧。”奈蜜撇了撇嘴,“你什么也没带啊,不过也好,那边什么都有。”
在异遁准备出城的车队上,我见到了西柠,修长的身材,眼神坚毅。
“小奈,好久不见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矮啊”她笑嘻嘻的按下奈蜜头顶耸起来的碎发“你看这样更矮了。”
“你怎么还是这么讨厌啊”奈蜜打掉西柠的手“你忙,不陪我,现在有人陪我了,我给你介绍,这是宫皇
忍。”
我朝西柠笑了笑,西柠倒是一副同情的样子。
“你终于不用残害我了,可怜这个战士啊。”
“毒舌妇!怪不得一直没有男朋友,照顾好我的姐妹,要不然饶不了你!”
“你放心,交给我行了。哦对,你还没把珂落搞定么,他现在可是异遁的红人啊,你当初的眼光很准嘛~”
奈蜜恼怒着红了脸“说这个干什么!”她转身握着我的手“忍,保重,我要走了,太烦人了!”说完奈蜜便
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西柠望着我无奈的摊了摊手“她还是那个样子”
前方的汽车开始缓慢的移动,西柠一路交代着我要注意和小心的事情。
“其实没什么危险,你只要自己别乱跑就好了。”
我没有搭话,内心纠结着跑路的问题,真是个难题,好不容易出城了,现在又要头疼出队了。
“这个给你”西柠递过来一把银色的枪“防身用,也许会用到”
“这个…怎么用”一直忘记问奈蜜,所以到现在也搞不懂。
西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后勤兵的确很少用到这个,”她在我面前迅速的拆开,组装,详细的给我掩饰使用
流程。
终于有了一件能用的武器,我掩饰不住的高兴,这回可以跟守卫叫板了。
“子弹有限,省着点用。”西柠看我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生怕我没事乱放空枪浪费子弹。
她把头探出车窗外望了一下
“修斯城,到了。”

第 17 章 屠城

他站在山巅,狂风呼啸,银色长发翻滚飞扬。
脚下人族的城市,渺小成一个迷宫般的建筑,人流在交错的街道内涌动。
暴戾的杀气弥漫遮盖了瞳仁,体内能量狂躁的涌动,无法压抑想要的喷涌吞噬。
终于能够,尽情的杀戮。
他伸出手,体能银色的利光,成缕从掌心祭出,瞬间暴涨成无数条银色的巨蛇,猛烈的交缠向上冲破天际。
体内的能量如同被禁锢了千年的兽,破匣狂奔而出。
无法估量的蕴涵,发出白炽的光,映亮那张邪媚冰寒的脸,他抬眼,氤氲的猫瞳流出嗜血的冷光。银白在空
气中卷起飓风,一时尘土蔽野,肮脏的黑土覆盖了城市的苍穹。
白昼沉陷,黑夜降临。
漆黑的遮盖上,银色的巨蛇缠绕交融成巨大的星体球,在不断汇入其中的能量的催动下高速的旋转,间歇的
发出闪电般爆裂的声音。
苍白清冷的脸,面无表情,注视着眼前从他体内祭出的可怕的巨能,稍微用力,手心的银光将劈啪作响的银
色星体压向黑尘下的城市。
刚刚进入修斯城,变狂风大作,漫天尘土。
“这该死的鬼天气,”西柠关好车窗,一时间飞走的沙石猛烈的拍击玻璃,发出震颤的声响。
晴朗的天空,瞬间昏暗,直至漆黑成夜。
狂躁的风,发动机的轰鸣,飞石拍打着玻璃,还有天空上隐约爆裂,这些所有的声响交融在一起,汇成城市
纷杂的悲鸣。车窗外的景象逐渐模糊,砸在玻璃上细小的石子,体积开始变大,玻璃上出现细小的裂缝,并逐渐
变长。
“长官!怎么办”前排驾车的战士转向西柠。
“混蛋”西柠摆弄手里黑色的机械“没有信号,哪里也联系不上了”。
一阵爆裂的声响后,成片的玻璃碎裂一地,风卷着沙石蛮横的挤入车内,我扣紧头盔,裸露再外面的皮肤刀
割般的疼。
车身开始猛烈的晃动。
“快下车!”西柠发出了命令,“寻找附近坚固的建筑。”
我紧紧的捂住存放守卫的位置,从军车上跳下,在落地的瞬间,脚底一滑,风狂躁的摇晃我的身体,我几乎
无法站立。
抬头仰望,看不见天空,头顶只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偶尔有银色的闪电劈落。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似乎不像是什么自然现象。
“快走”手臂收紧的力量带着我向前,西柠的声音在耳边清晰的响起“各分队通知进入备战状态,随时准备
战斗。”丰富作战经验让西柠做出准确的判断,嘈杂的周围,不断的糅杂进来金属摩擦和子弹上膛的声音。
在风中艰难的行走,要不是西柠有力的手臂,我很可能早被狂风卷走了。
我们向最近的坚固掩体靠近。头顶巨大的旋涡中心,黑色浓尘翻滚着四散,挤进来的银亮仿佛一把寒光闪闪
的利刃,切割着混沌。
逐渐涨大的银色与墨黑的尘石云生硬的摩擦,震耳的爆裂声持续扩大,淹没城市所有的声响。
银色星体继续坠沉,向下挤压,卷起的气流掺杂碎石疯狂的向四周流窜。城市中心的风力突减,悬浮在空中
的碎石如雨般落下。
费力的逃进高大的建筑,西柠望着眼前难以置信的景象,紧缩眉头。
不知道能不能过了这一关。
城市最高的建筑,在巨大的压迫下,碎裂坍崩。电花擦出的火舌,裹着坠落的残骸,陨石般撕裂长空。高耸
的建筑依次倒塌,漫天的火光驱逐黑暗,整个城市瞬间变成燃着的炼狱。
楼体一阵猛烈的摇晃,头顶刺目的红夹杂着巨大的残骸向我们砸来。
“快,楼要塌了。”我拉着僵直的西柠,拼命的向外冲。
西柠的望了我一眼,她眼底那种厚重的绝望让我有些灰心。
飞扑出楼的瞬间,被倒塌激起的尘土淹没,热浪袭来,身后成堆的残骸熊熊燃烧。可是外面的情况似乎更糟,
到处都是火焰和坠落的巨石。街道上满是烧焦的尸体和绝望的哭喊。银色的星体带着最灼热的温度继续向下碾碎
它所触碰的一切。迸溅的血液和燃烧的火光映红了每一个人的脸。
只能等死,因为没有任何逃生的可能。
西柠紧紧拉住我的手,力度大到我几乎以为骨头已经碎裂了。
“好热。”我的头上渗出涔密的汗珠,浑身撕裂般的疼。
“很快的,一会就好了。”西柠别过头,声音意外的柔软起来。
“西柠。”发现她身上流血的伤口,我掏出奈蜜给我的小黑瓶,递给西柠。
“没有用的。”西柠没有伸手去接,她苦笑着,“能活着回去应该是不可能了。”
“我们出去。”突然幻出的巨大怪兽,守卫紧紧的抓起我的身体,我顺势拉住西柠的手腕,守卫带着我们向
城市边缘狂奔。
“别开枪!!它是帮助我们跑出去的。”迅速踢掉西柠瞄准守卫的枪,我解释道,“抱紧”。我向悬浮在半
空摇曳的西柠伸出另一只手,示意她抓住。
西柠惊愕了一下,两只手分别抓住我的手腕,借力抱紧我的身体。
我们穿过层层的热浪,守卫不断击碎面前的倒塌的障碍物,依然望不到城市的边缘,守卫的速度开始降低,
我们在守卫厚重的胸口上随着它艰难的呼吸起伏,我体内的疼痛又加重了几分。
还有一点,就能碾碎这个城市了。
他望着沉入浓云的银色,幻出青色的剑。
“不行!”
他微微的停顿。
望着周身卷起的利风,看起来也不可能有人接近自己。
难道又是幻觉。
为什么不行,这一刻他似乎等了很久,赠予这个城市的绝望,不过是个开始。
祭出手中的长剑,锋利的青色光芒,滑向银色的星体,给予这个城市最后的一击。
缓慢下沉的银色突然加速,守卫被强硬的逼迫缩回原型,我们再度陷入了烈火的包围。衣角开始卷曲发出丝
缕的黑烟,我把血色珠子塞进衣服里,摇晃身边昏迷的西柠。
“喂~你醒醒。”尖锐的痛感保持我的清醒。
“喂!!!”我不死心的摇晃着逐渐燃烧的西柠,奋力的扑打她周身的火焰。
一阵眩晕袭来,我强忍着维持仅存的意识,头顶渐近的银白眼看要将我击碎。
青色的能量罩瞬间将我纳入,头顶没入银白的能量团,一股微弱的吸力让我的身体悬浮起来,我紧紧抓住西
柠的手腕,手上负载西柠的体重,脚在吸力下向上浮动,我在明晃晃的光中倒立,青色的能量罩紧紧的贴在我的
表面上,与银色的能量摩擦生出尖锐的嘶叫。西柠的身体被我提起到坐立,她闭着眼,脸上毫无生命的迹象。
“西柠,你醒醒。”胸口一阵悲痛。
你是奈蜜从小长大的朋友,我能看出你对她而言的重要性。
我见过你的开朗的笑,我记得你坚毅的瞳,你鲜活的生命还在我的脑海里跳动,只是别这么快就在我眼前变
成残酷的记忆。
我不想看见你的死,我不敢。
“求你了,醒醒。”
西柠的脸在没入银色的能量后,迅速的碎裂扭曲成可怕的浆,燃着成灰。
甚至,来不及流淌血液。
手上柔软的肉体沙一样流泻散尽。
身体突然瘫软,脱力到无法流泪。任由上方的加大的吸力吸走,在银色的能量中继续向上浮起。
夕阳缓慢的下沉,给苍凉的大地涂抹一层带着碎晶的瑰丽。
一切已经恢复死寂。
没有留下一点残骸,一切都被碾碎成尘,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只剩下巨大的盆地。宏大的城市,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便在这个世界销声匿迹。
最后一股银光涌入掌心,他微微的抽气。
怎么还有意外的收获。
手掌里柔细的脖颈,她身体的青色能量正逐渐淡化成气,纤细的双手扒附在自己捏着她脖颈的手上,有非常
炽热的触感。
他记得这双黑色的瞳,此刻正满含仇恨的瞪着自己。
只需轻微的用力,就会有腥甜的汁液沾满自己的双手,扭断她的脖子,跟折断一朵花一样容易。
“不行!”
又是该死的幻觉,到底是谁在跟说话。
手中的女子被甩落在一边,头痛欲裂。
就像耳边的低语,一个女声不断的朝他重复着。
“你过答应我!”
“你过答应我!”
真是够了。
收回的青色长剑深深刺入脚下的山峰,无数巨石呼啸着向下滚落,淹没了重复的声音。
他望了一眼地上昏死过去的她,转身准备离开。
只是,脚步迟疑。
他转回身体,走进地上昏迷的人,俯下身来翻转她的身体,抚摸她发烫的皮肤,能够感受到体内涌动的异能。
这种能量跟他当初祭入她体内的性质完全吻合。
怪不得只有她能活下来。
各种巧合的事件,不敢过多碰触内心异样的情绪,他迅速的起身离开她。
仓促的就像逃逸。
深渊御师鬼影急速的走进罂岸的雾宫。绿雾萦绕的深处,罂岸对着流白的‘先知’正在占卜。
“怎么样。”
“几个时辰,修斯城驻守的军队和全城的族人,化成尘土,无一幸免。”罂岸的声音低沉“魔殿丝毫未伤,
马上就回来。”
鬼影恐怖的抽气,半天发不出声响。
“看来我当初的选择是对的,他的身上的能量已经增长到无法估计。”罂岸颔首微笑“死灵族的崛起指日可
待了。”
“你不害怕么”
“怕?哼,有什么好怕的”罂岸凄厉的笑“难道担惊受怕的日子还少么,跟这些年随时灭族的‘怕’相比,
这又算得了什么。”
“对,自己的王有什么好怕的。”鬼影诡异的迎合罂岸的笑,漆黑的手轻抚上火红的发“那咱们是不是应该
庆祝一下,今晚…”
“滚开!”罂岸厌恶的打掉鬼影的手,“别再痴心妄想了,你还差的太远。”
只有他,那个危险的存在,才强大到别人无法比拟。
罂岸微微颔首。
可是,因为我的使命,我必须压抑所有无用的情感,将死灵族带向复兴。

第 18 章 离开

手中的杯子滑落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怎么了,尤.”
突然的声响,将幽崎沉浸在实验报告中的思绪唤醒。
尤没有回身,将刚刚收到的最新的军事报告,反手扔在桌子上。
尤反常的表现,引起了幽崎的重视,他起身拿起报告,仔细的阅读起来。只是刚看了头几行字,幽崎就能深
刻的体会尤的沉重了。
“修斯城,消失了。”
“几万的驻城军队,形同虚设。短短的几个小时,几十万居民就这么没了。”尤的声音压抑不住的颤抖。
“从地下挖掘出来一些军火残骸,子弹都上膛了,全部都未曾发射过,谁知道那几个小时都发生了什么。”
“终于开始反击了。”幽崎皱着眉头阅读接下来的军事分析报告。
尤强硬的压制自己的情绪,拨通联系相关部门下达命令。
“立刻发布一个通告,声称这是自然灾害导致的,尽快平稳民心。”
幽崎翻阅最后面的几页死亡报告,视线停留在末一页最上面的名字上。
‘a36 队,队长,西柠,20 岁,阵亡。’
幽崎望着站在玻璃窗前的背影,默默的起身离开。
尤,这个时候你更想自己一个人呆着吧。
身后响起关门声,窗前宽厚的肩膀终于释放的微颤起来,浑浊的眼泪顺着军人刻满岁月的脸庞流下。
西柠,我的女儿,你怎么就这么突然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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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繁星满天。
凌厉的夜风抚痛我的皮肤,我坐起身,头上一阵灼热的痛,伸手触摸,有黏稠的血块。
静坐着恍惚了片刻,那地狱般的记忆迅速在空白的脑海里燃烧起来。我拼命的克制自己不再去想,双手慌乱
的从衣服里翻找。
只有手枪,和小黑瓶,没有守卫。
一瞬间的寂静。
我挣扎着站立,确由于无力的双腿跌坐在地上,用双膝支撑着爬行,双手在坚硬的石头上不断的抚摸寻找,
直到摸到温热的肉体,守卫白色的眼球在黑暗中晶莹闪亮。
猛的抱紧了守卫的身体,内心压抑的情绪委屈的倾泻
“你这禽兽!干嘛长这么黑,让我看不见你”我的拳头锤子般砸向守卫。
“你明知道我在找你,干嘛躲在一边不说话”
“很有意思吗?看我像个傻瓜一样找你,这样很有意思吗?”
……
守卫不说话,只是有些无奈的抱着我的身体。
“守卫,我第一次认真的感觉到失去,我从来没有直视过身边人的死亡,这种感觉,我不想在经历第二
次。”我趴在守卫身上自语般呢喃“找不到你的时候我特别的害怕,害怕也失去你。”
“少在这瞎感慨恶心我。”守卫嘴上这么说,却伸出手轻轻的抚摸我的长发,他的手碰到我头上的伤口,我
不由得呻吟一声。
“我都差点忘了,把治愈液拿来”守卫整理我散乱的头发,让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他接过小黑瓶,到了一点
在伤口上。
非常清凉的液体,浸润了灼热,痛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果然是好东西。”守卫微微惊叹“你还伤到别的地方了吗”
“没有了,”我仔细的碰触身体“我怎么会伤到头”
“他把你扔到地上的时候摔破的”守卫的语气凝重起来“原来这一场浩劫,居然只是一人之力,太可怕的能
量了,他没把你摔死,也算万幸。”
我轻抚脖颈,那种死亡的冰冷已经消失殆尽。
以前从来不觉得他可怕,只是那种疑惑的眼神,已经彻底的被蚀骨的冷光所淹没,这次真正的见识了魔殿的
恐怖,确依然存活了下来。
事情的表象复杂到我也无法想通,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还有体内的青光,每次祭出的时候都会带来尖锐的
疼。
“守卫,我确定我体内有某种能量,而且很疼,只是我不会运用。”
“能量的运用是有一定的磨合期的,毕竟是不属于你自身的异物,适应后就能自然的灵活运用,现在你只需
要等。”
守卫的话给了我一颗定心丸,我望向山下的盆地,在清冷的月色下,上空飘渺的尘雾,就像浮了一层淡淡的
魂。
我赶紧别过头“守卫,我们走吧。”
尽快离开这里,即使没有方向,
我只想离开。

第二卷 浮茧
第 19 章 光殿、影殿

纤细的身影在狭长的浮空拱桥上朝着尽头的白炽殿急速的移动。
星云在拱桥的尽头绽放,云心深处便是星幻族光殿纯白的寝宫。
男人的紫发没入全白色的星云中,碧绿的瞳孔被刺目的光照射的微微眯起.
他望向那纯白中间唯一的一抹黑。
浮空的水晶巨石上,斜躺着黑甲蓝发的男子。巨石周围的透明触角,藤蔓般在虚空中连接周围浮空的水晶碎
石,犹如一只透明的蛛织结了白色的丝网。
每个碎石上尽是媚态万千的美人,或赤足,或扭腰,薄纱下裸露的肢体向空气中散发出阵阵暧昧的味道。
蓝发男子抬眼,凝晶的的眼瞳闪过一丝笑意。
“怎么样?”
“第三个城市已经消失了。”
“这么看来,两大族的战争在所难免了”蓝发男子迅速的起身,腰上拖拽的黑纱在白光中带出一抹浓重的影。
“死灵族的新魔殿还真是有两下子呢。”
“每次都是一己之力,三座异遁主要的守护城都来不及沦陷,直接从地图上消失。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应
该就是格莱修了。”紫发的男人垂下眼,表情明显的阴沉起来。
“格莱修,那不是你的家乡吗,汐凉。”
“……”
那个地方,已经不算是家乡了,或者说从是变成异遁的叛徒后,那里自己已经没办法再回去,也不知道妈妈
还在不在了。
“怎么,舍不得么。”
汐凉摇了摇头,?v 瞳流溢出寸芒的疯狂。“我连自己的命都舍出去,还有什么舍不得。”
“你舍不得你这张年轻的脸。”蓝发男子诡异的笑,“你这么爱美的人族男子,我还是第一次领教呢。”
“我还剩多少时间。”汐凉盯着面前冰晶般的蓝瞳,神色淡漠。
“我只能保持你年轻的容貌 20 年,现在是最后一年,过了今年,你的脸将迅速的衰老下去,”男子身姿优雅
的踱步,他轻轻的挥手,碎石上的美人纷纷欠身散去。
“你要是心意已决,你的时间还很充裕。”
汐凉一副你明知道的摸样。
“那我现在可要好好珍惜你剩下的时间呢。”男子走进汐凉,手指轻抚他俊美的面容。
“光殿…”
被柔软的唇瓣封住了口,一股力道将汐凉的身体瞬间压在水晶巨石上。
垂下来的蓝发流了满床,光殿白玉般的手臂利落的拆掉汐凉身上的铠甲。
“等等,影殿还等着我过去呢。”汐凉抬手挡了一下光殿。
“谁管他,快来。”光殿直接将汐凉的身体翻过去。
汐凉咬着牙,腿部一用力,直接裸着上半身从巨石上翻到地面,他站在那里,躲避着着光殿细长的蓝瞳,声
音极低。
“…我…现在不想。”
“你还真是仗着我宠你呢,”光殿优雅的直起腰身,顺势荡了一下腰间的黑纱。“我啊,还就是蛮喜欢你这
点小叛逆,不过呢,你要记住你只是我的玩物,耍性子也要有个度。”
汐凉低垂着头,顺从的表面遮掩内心的咒骂。
说起来自己都鄙视自己,为了一个目的,委身服侍光殿这么些年。
不过两个人都很清楚彼此的需求,互相给予,公平交换。
“找影殿什么事。“
“原修斯城上空的茧已经初步建造完成了。”汐凉连忙回答。
“又是一个空茧么”
“不是,已经放进去尘精了。”
“哦,很好。”光殿抚了抚额头,“我对这些事情还真是感兴趣不起来呢。“汐凉低着头,内心的潜台词是
你只对美人感兴趣。
“你去那边吧,那个家伙应该很热衷,不用回来了,我遣别的美人过来。”光殿收拢着水晶石上散落的黑甲。
“恩。”汐凉接过光散下来的铠甲,迅速的穿上,欠身离开。
浮桥的另一端浓黑的星云便是影殿的寝宫。
汐凉厌烦的皱眉。
真是讨厌,每天都要在这座长桥上往返无数次,这对性格迥异的双胞胎,非要住在星幻主茧的两端,但凡有
点事情,两边就折腾的要命。
就像没入了无底的深渊,纯黑的环境中悬浮着长条水晶,在黑色的王座后组成放射状的屏风。有幽蓝的星从
脚下不断浮起,泡沫般升空然后消失。
王座上端坐白甲蓝发的影殿,身下的白纱在随着殿内微弱的上升气流翻滚飞扬。
他伸出手,祭出一道白色的光。来不及做出反应,汐凉被一股力量带到空中,并牢牢的定在半空漆黑的墙壁
上。
汐凉望着四肢上缠绕的白色能量扣,费力的想要移动。
“干嘛每次都是我,这又是什么新花样”。汐凉的语气无奈。
“你能挣脱么。”影望着被牢牢固定的人,声音里有挑衅的意味。
无法拔剑,只能靠自己体内的能量挣脱,汐凉漾出紫气,凝聚在被缠绕粘附的四肢上,逐渐涨大的紫气撑开
白色的能量扣,那粘腻的白色很快被撑碎,但是碎裂的部分又迅速的胶着在汐凉的身体上,如此反复了几十次之
后,汐凉无力的垂下头,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样。”影按捺不住的得意。
“现在能放我下来了吗,”汐凉一副受够了的样子。
粘腻的白色迅速的被收回,看见缓慢落地的满是怨恨的脸,影也颇为不爽。
汐凉真是被那个家伙宠坏了。
不过,对于那家伙喜欢的东西,自己是绝对不会随便便惩治的“能绑住你,也就说明对死神战士有一定的限
制能力。”
“现在的死神战士可不是当初那几个了,我跟新一级死神战士交过手,他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汐凉揉着
红肿的手腕,“原修斯城上空的茧已经建造完成了”。
“两族相争,正是坐收地界的好时机,死灵族是为了拆掉异遁的羽翼,而且因为格莱修的威胁,地面驻军还
是很困难的,但是我们的茧就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了。”
“还有就是已经有尘精已经在空茧中开始繁衍了。”
“很好,你现在要重新收集尘精寄生体。”
汐凉皱起眉“一个茧需要几十万的尘精,这就是几十万寄生体,现在到处都是空城,别说个人影了,连个虫
子都见不着,我上哪里找去。”
“别担心,马上就会有了”暗处英俊的脸上划过一丝诡秘的笑,“你去格莱修吧。”
“格莱修不是马上就要被屠了吗,新魔殿屠城更是连个瓦片都不剩下。”
“这次会有很丰富的寄生体的,你去了就行。”影的声音坚定。
他倾尽所有精力扩张地界,就是为了使无数的尘精在茧中繁衍生出更多的灵力,依仗足够的灵力,星幻族人
的强大指日可待。
几百年来从未拔得头筹的星幻族,终于又要扬眉吐气了。
“以现在茧的数量,已经可以重组星宙海阵了吧”
“还需要一个,再多加一个茧的灵力,就能造出完美的星宙海阵了。”
“那么,影殿,最后一个茧,要建在…”
“没错,就是格莱修。”
汐凉低头,转身出殿。碧绿的眼眸闪过一抹纠结的兴奋。
还差一个茧,就能组成星宙海阵。
梦寐以求的时刻,似乎马上就要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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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天。
我疲惫的坐在地上,摸了摸腰间拴着的水壶,温凉的水浸润干渴的唇,我深深吸气,吐出燥热的鼻息。
前面的守卫停下,转身望着我。
“这位小弟,我还是觉得你长高了,”我歪着头打量守卫的身体“样子也有些变了,你怎么好像一天一个
样。”
“废话,当然大爷我又重新发育了,”守卫一脸得意“这些天我就觉得体内的能量有复苏的趋势。怎么样,
我是不是越来越俊美了。”
我翻了翻眼睛。“你最擅长的就是欺人欺己,还说要带我见我们皇宫的遗迹,这么些天我连个石头都没看
见。”
“你不是早认命了么,还在这??嗦什么。”守卫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我真是落难的凤凰,还不如鸡。
最主要的是,即使我反抗了,也打不过守卫,被一个小孩子制服的感觉实在是不怎样。
“我们这是走到哪里了,前后都连个村庄都没有,怎么办,”我只能撇撇嘴以示反抗。
见不到人烟是很可怕的,对于两个对这个世界毫不熟悉的家伙而言,不能问路这件事,的确很头疼,“哪怕
有个鬼出来让我问问路也好啊”
“之前那个向导不是说了么,一直沿着这个方向,接下来应该是到格莱修了,穿过格莱修,就是死灵族的地
界了”
“但愿那些向导说的都是错误的,我可十分不想去什么死灵族地界。”我小声嘀咕着,拧紧了水壶准备起身。
“恐怕让你失望了,看目前这个情况,咱们的路线也太精准了。”守卫语气平淡的挖苦我。
不过,他说的一点没错,一路过来,经过的三座城市全都被屠了,很明显的,异遁朝着死灵族的防线被一点
点拆掉。
“我能绕过格莱修走么,我真是不想在经历一次死灵逃生了,我很怕我这次没那么幸运。”
“是谁这几天一直哭喊着要进城补充食物。”守卫一句话就把我求生的欲望击碎。
在求生面前,我还是想先求饱。
我不是难民,在能吃苦也是个皇族,这么个饿法,没几天我就直接回去见父王母妃了。
“格莱修也不一定就灭城,我觉得我没那么倒霉,非要一路找死。”
“很抱歉,你还就是倒霉。”守卫转身继续向前“你没听说么,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异遁的四大守护城,
被逐步的摧毁,只剩下最后的格莱修了。”
“好吧。”我无奈的跟在守卫身后晃荡着前行“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把格莱修放在最后。”
“之前的向导说,是因为格莱修由于地理位置实在太过接近幽冥之地,所以驻军异常精锐。这样看来,死灵
族是先拆掉异遁防护的羽翼,让最坚固的格莱修孤立无援,一旦格莱修的城门大开,那么踏进异遁的死灵大军就
毫无屏障了。”
“也是,如果一开始就拿下格莱修,就直跟异遁面对面了,在加上旁边的一排援城,这样很容易陷入苦战
啊”
“你这个木头脑袋终于开窍了,”守卫又开始嘲笑我。
“开玩笑,我可是人王的女儿,多少也会遗传点父王的智商吧。”我多少有点骄傲。
“是你开玩笑吧,你跟你父王差太远了,要不是你长的还有点像他,我真会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他生的。”
“切~”懒得跟守卫争辩,继续向前艰难的迈进。
红日缓缓坠入苍凉的大地,很快就会繁星满天了吧。
已经习惯了每晚缠绕的梦魇,安萨这个无法安息的魂灵,不断着撕扯折磨我的梦境。
不跟守卫提起,只是默默的习惯。
不再有惊呼坐起的午夜,只会安静的睁开眼,等待下一次的倦意来袭。
不是在无尽的荒野中行走,就是眼看着繁华的城市变成人间炼狱,然后消失。
总是能无意间碰见那银色的身影。
他望着我,周身散发出死亡的寂冷。
这时候我的眼前总会浮现西柠扭曲成浆的脸,灰飞烟灭的样子。
然后安萨抬起头,糅杂了阴霾和明媚的猫瞳,有纯洁透明的天际蓝,虚幻的景象与眼前的真实重叠,消释,
然后沉淀成最暴戾的杀气。
他转身离开,风吹着他的银发,在天空划出凌厉的伤口。
他懒得杀我,我却勤奋的温习对他的厌恶。
无法忘记那些燃烧的肢体,你埋葬的除了生命,还有感情。
那些灵动的语言,笑脸,无私的帮助,逐一的在你的手下幻灭。
就像一路追逐着你的杀戮,不幸成为悲剧的看客。
看见你,只会觉得厌恶。
你不杀我,也没有任何感激。
只是,久而久之,这种厌恶,似乎衍生出来另一种奇怪细微的情感。
无数的死亡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希望看见你的死。

第 20 章 格莱修

“出来。”
罂岸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从大殿的暗影里走上前。
黑石王位上的魔殿,依旧是斜靠的姿势,右手支撑头颅,银色的发丝倾泻,遮住冰雪般的面容。
他似乎在想事情。
罂岸盯着他,生硬的藏匿自己流溢出来的恍惚神色。
来了好久了,一直站在暗影里盯着他发呆。以至于,自己被发现后叫出来,站在他面前,然后可笑的开始发
慌。
只能自己尴尬着努力镇定。
“有事?”
“…恩,有事。”罂岸谦卑的垂下头。“我从‘先知’里得知您的战绩,有个疑问。”
他抬起头,不说话。
“王,已经很多次了,您为什么不杀掉她。”
罂岸妖冶的眼眸流出一丝恳求。
“我好像认识她。”银灰色的猫瞳里流光细碎。
“那她也认识王么?”罂岸微微惊愕,语气却平静。
他摇了摇头。
“王,那您可以杀了她。”
“用不着。”他的表情淡漠。
“是。”罂岸知趣的欠身退离,到了暗影出,忍不住驻足回望。
即使是厌烦的样子,也精致的像个人偶,罂岸望着视线里的银白偷偷的想。
就像一副优雅的画,只想站在暗处静静的欣赏,而不舍得上前打扰。
谁能想到这样绝美的人,有着摧毁一切的强大。
深深的吸气,罂岸调整清醒的思绪。
她内心苦涩的嘲笑,一直在告诫自己绝对不能逾越么,哪怕是遐想。
使命,使命,一定要拼命的克制自己哪怕丝毫的松懈,直指达成死去的族人留给自己最后的托付。多少年的
忍辱负重,多少常人所不能忍受的担惊受怕,绝对不能由于自己的私情而白白的牺牲。
我绝对不能心软,绝对不能动摇。
我要做的就是,
给你一座王位,给你一腔热血,你铸我一个无人可撼的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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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拨开绵软的天空,水纹一样荡开。
绿色的田地无尽的延展,如同一双翠碧的巨手,捧簇着这座洁白的城池。格莱修筑在起伏的丘陵上,犹如参
差的白牙,面向着幽灵大地狰狞的咬合。
清晨的阳光温软的抚碰无尽的碧波,撒下一层金雾般的浮光。已经有人开始在这片新绿里挥汗如雨,农夫黝
黑的臂膀健壮光润,他们站起身稍作停歇,额头遮挡的指缝间流泻的晨阳,在脸上投下斑驳的光。
这样恬静安逸的城市,就这样静静的矗立,决绝的等待那暗涌的暴戾,残酷的撕碎美好的画面。
晃动手里的水壶,听不到水花的声响。水已经没有了,我疲惫的向四周望去,除了田地,没有湖泊的影子。
“没有水了。”我舔了舔干燥的唇,尝到咸腥的温热。
“我们到了,”守卫回过头望着我“你盼了这么多天的正常食物,和好的休息就在里面。”
“还有死。”我原本因为期待而发光的瞳孔又开始暗淡。
“别没完没了了啊。”守卫动了动唇角,面带笑意“三座城市你都挺过来了,你就是想寻死,来这里还不如
直接饿死的成功性大。”
我快走了几步,靠近守卫,他的个头几经几乎要赶上我了。一路的跋涉后,那个漆黑的小孩子已经变成英俊
少年了,我跟随着守卫的脚步,仔细端详他的侧脸,淡化成褐色的皮肤,倾泻下来的丝缕额发遮挡挺直的鼻。
“守卫,照你这个生长速度,会不会很快就变老了啊”
守卫狠狠的闭上眼睛,然后睁开,一副懒得回答我的摸样。
“你眼睛怎么了”我有些不解守卫的反应,但是一秒钟的寂静后,立刻爆笑起来。
“哎…我说……你不会是在翻白眼吧……”我笑到肚子痛“好可怜…你的眼睛里面全是白色…还怎么翻啊…
…你不用翻就已经是白眼了……”
“你这弱智!”
“你干嘛无时无刻都在翻白眼啊,拜托,这样很累,”
“你疯了”
“啊哈哈哈”
“……”
带着周身凝聚浓厚怨气的守卫来到城角下,高大坚硬的城门紧闭,只留下一个很小的门洞,有士兵把守盘查
过往的人群,看来格莱修已经开始森严戒备了。
“站住”门口的士兵望着长相奇怪的守卫,“这是人族?”
守卫突然上前抓着我的胳膊示意我离开,我不解的甩开他的手,这么点困难怎么难得住我。
“当然是,他是我弟弟,你别看他皮肤黑,那是因为他从小就喜欢晒太阳,不小心就晒成这样了。”
一边的守卫压抑的继续扯着我的胳膊。
“他除了黑点,哪里不像人族了,你看着眼睛,鼻子,哦 ,眼睛有点白是吧,那是因为…”守卫继续拉扯我。
“你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是瞎子,瞎子还不是人了啊,再说了…”
要不是嘴里干渴的冒烟,我想我此刻一定是唾液横飞,无数的借口翻涌在我的大脑里,如果他不放行,我就
打算把我面前的战士游说致死。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士兵突然严肃起来,立刻挺直身体立正行礼。
修长的手指伸进我头顶的发丝,温柔的揉捻。
最讨厌别人揉乱我的头发了,我愤怒的回头,准备发作。
明晃晃的逆光里,抬头仰望,所有的怨气都融化在那晶蓝的瞳仁里,连带着全身的感知和思绪,一瞬间如微
风般泯灭在深邃无际的天蓝中。
我望着那瓷器般细腻精致的面容,大脑一片空白。
“真的…是你。”发丝间的手指细微的震颤了一下,震惊和欣喜糅杂在凝蓝的眼眸里,珂落温柔的注视,毫
不掩饰眼底那汹涌的,喷薄欲出的炽热。
“我以为你早就在修斯城…”
修长的手指从发间滑落到肩膀,一股力量让我向前,瞬间被冰凉的怀抱禁锢。拥抱那么用力,我几乎要被揉
碎在他的臂膀里。
“啥?”
“我以为我再也看不见你了。”
脖颈的皮肤被他的发丝蹭痒,耳边柔软的呢喃,带着冷凉的气息,触碰脆弱的神经,微酥的触感从耳根蔓延
到全身,我的脸很不争气的上开始蔓延灼热的温度。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被珂落抱的太紧,无法忍受的窒息感潮水般淹没了身体。我本能的大口吸气。
身上的禁锢稍微松懈了点,大片的新鲜空气挤进肺部,只是它没有带来冷凉的清醒,相反的,温热的鼻息在
我的脸上漾开,视线有里越来越近的蓝瞳。
我顶着大红脸,开始僵掉。
怎么办,他这是要亲我么,这是要亲我么。
小的时候有偷看过父王吻母妃,母妃杏眼微闭娇媚万千的摸样,着实让我恶心了一下。
不过还是觉得母妃的样子很好看。
现在要轮到我了,管他是谁,我不能表现太差。
“咳咳…”守卫皱起眉头,生硬的清嗓子。
我忘了周围还这么多人呢。
连忙睁开眼,梦醒般尴尬的挣脱。
转过身,双手捂住烧红的面颊,死命的瞪着面前的行礼战士,所有的情绪在圆睁的双眼里猛烈无声的宣泄。
面前被惊吓的战士,僵硬的维持站姿,嘴角怪异的抽动着。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守卫似乎想打破尴尬的局面
拼命的忘记差点跟珂落亲吻的事实后,我直面了守卫的反应拆穿了我的谎言。
“恩…那个…他…不是瞎子…也基本上了啊……” 我抓着下巴,思索借口。
“我什么时候成瞎子了?”
“你是故意要拆我台的吧,你是真没听见我刚才跟人说什么了么”我大力的抓着下巴,已经没有办法。
“你说什么了。”
“现在完了,我被你拆穿了,别进去了。”我愤怒的几乎要把自己的下巴捏碎。
身后的珂落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们跟我来吧。”黑色的身影从身边掠过,我连忙埋下头,盯着自己的脚
面。
守卫迅速的靠到我身边,咬牙切齿的压低了嗓子
“你还能在笨点了吗“
“装个瞎子都装不了你还能在笨点了么”我把声音压的更低。
“你这弱智,我早就发现他了,拉你走你也不走。“守卫把声音压的比我还低。
“怎么办,现在好丢脸啊。” 我的声音已经低到连自己都无法分辨。
守卫不再理我,开始四周张望。我猛地想起什么似地抬头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有很多死神战士吗?
他们会不会认出守卫,然后把他逮起来。”
珂落停下来,转过身望着我,我又慌忙的低头。
“只有我和卡林被调到这里,你把他藏好,别让卡林发现就好了。”

第 21 章 母亲的头颅
黄昏里柔媚的夕阳,将薄纱一样的金光覆盖在整片大地上的时候,我和守卫被安置到一所民宅里。
民宅的主人,是一个独居的老妇人,有温和安静的眉眼。
即便已经年老,依然能够辨认出她年轻时的精致轮廓,岁月就这样在这张娇媚的面容上流过,刻下了衰败的
痕迹。对于我们的打扰,她似乎并不厌烦,用她的话来讲,这个屋子,已经很久没有热闹过了。
穿着干净的睡袍,我放松的躺在床上,肆意的舒展筋骨。守卫盘坐在椅子上,欲言又止的样子。
“洗干净了好舒服啊~”我起了一个话题。
“原来奈蜜一直以为我死了啊,她一定伤心死了”见守卫不说话,我又重新起了一个话题。
“珂落说这里离军营最近,以后你还是幻成珠子吧,免得被卡林发现。”我还没死心。
“你说我们要不要在这里先呆几天,以后进入幽冥地界,就没有这样的地方了吧。”
守卫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你哑巴了。”我有些恼火。
“你怎么突然想留几天了,”守卫突然开口打断我,“是因为喜欢他么?”
“啊?”我懒懒的翻了一下身体,“没有的事。”
“别骗人了,看你那反应就是”守卫撇撇嘴,语气里不同于往常戏谑的味道。
“哪种反应,闭眼睛等他亲我么,我那是被他抱的太紧,躲开也很难看,亲一下也不会少块肉。”
“你也不想躲开吧。”守卫的语气怪异。“别死不承认。”
“行了行了,别说这个了。”
我挥挥手,厌烦的在头上捂上被子。
我放弃了跟守卫彻夜的辩解以示清白的念头。
但是冷静下来想想,似乎守卫说的也没错。
一切只是很自然的就发生了。
我只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珂落。
没有极致的渴望,没有揪心的思念,只有尴尬的想要逃避,这应该不是喜欢吧。
可是为什么对他的拥抱会有那样的反应,即使是面对他低头靠近的唇瓣,居然也是顺从的等待。
无法判定自己的情感,我纠结到后半夜,才疲惫的睡去。
格莱修的夜,潮湿阴凉。
尸白的面容雾气般被庞大的黑暗所吞噬,我睁开眼,一片漆黑。风从无法关紧的窗棂漏进,发出低泣般的声
响。
还是同样的梦境。伸手拂去额头微凉的涔汗,翻身蜷缩在被子里,倾听窗外自然持续的声响。
咚…咚…咚……
鼓点一样的声响,突兀的挤进房屋里黏稠黑,由远及近。直到辨认出这是拖沓犹豫的脚步声,我打了个寒颤,
绷紧了身体。
是谁,难道是女主人?
屏住呼吸,我静静的等待着隔壁房间的女主开灯或者倒水的声响。
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锋利的金属在地面划出的毛骨悚然的声响,这细微的声响轻掺进厚重的脚步,混合
出一份窒息的恐惧,我缓慢的将手伸向守卫幻成的珠子,攥紧之后,发现自己满手的冷汗。
这种声响渐渐的远离我的房门,向更深处的房间移去。隔壁的房门被吱呀的打开,整栋房屋突然陷入一片安
静。
开灯的脆响,打破这片安静,有细软的嗓音,在空气中如丝帛般延展。
“妈妈,妈妈”低声的呼唤,似乎带着某种不愿唤醒的犹豫。
“妈妈”声音更低了下去,细微到仿佛梦呓般的呢喃。
难道是女主人的儿子回来了,我稍微放松了下身体,不过这声音可不像是男人发出来的。
“哎…”女主的声音带着巨大的震惊从暗夜里响起,接下来是持续的咳嗽的声音,似乎是被某种激烈的情绪
呛噎到无法说话。
“妈妈,我回来了。”声音里无法掩饰的颤抖。
一声悲怆的抽泣,无法抑制的情绪扭曲了话语,“我的……儿子…”女主人哭泣的声音水纹般在空气中波荡
开来,然后随着关门的声音,清晰的话语和声响就全部化成悉悉索索的碎音。
原来是她儿子回来了,也好,她这么大年龄了,终于不用那么孤单了。我完全放松了身体,头脑昏沉着等待
再次的入睡。
无数缕晨曦照在脸上,我睁开眼,温暖惬意。
换上已经洗净晾干的软甲,收拾整齐后,我走进厅室,房门大开着,从屋外涌进的风带来破碎的纸屑和翻滚
的尘土。
应该是出门了吧。
我关好房门,转身后被眼前诡异的画面惊呆。
黑灰的地板上,血色的脚印伤口般狰狞的蔓延,目光追踪着脚印的尽头,我低下头,望着自己的鞋,抬起脚
捡一处干净的地方踩下,腥红的脚印赫然入目。
风再次把大门吹开,被撕碎的空气在狂风中发出尖利的怒吼。
战栗着走进房屋的深处,脚印的源头在我的房间门口处分出已经发黑的血线,蜿蜒向女主的房间。
用手轻触虚掩的房门,浓腥的气浪扑面而来。女主人靠坐在床头上,双手在膝盖上蜷握虚空,似乎握着一个
珍物一般,她已经僵硬,脖颈处碗大的伤口连带着还未完全断裂的息肉,断面上森白的骨和交错的组织涌出已经
松垮的肌肉,奔流出来的血液,织染洁白的睡袍,浸湿了整张木床,向地板上腥腐的流溢。
就像怪物的血口,粘腻的往下滴落着还未完全凝固的唾液。
已经忘记了恐慌,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察觉到屋子里突然闯进的纷乱的脚步。
珂落看见我安然无恙,便收起了蓝光四溢的驭冰剑。
“怎么回事。”
“她的头没有了。”
珂落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你没事就好。”
身体微微一震,别过头望着珂落,冰蓝的眼眸正灼热的凝视。
“珂落”背后响起低沉浑厚的声音。
扯断与珂落纠缠的视线,回头望见高大健壮的身影,坚毅俊朗的面容,在逆光中渐渐清晰起来。
“是谁干的。”卡林紧缩眉头,声音意外的压抑着愤怒。
“早晨起来,就已经这样了。”我低头,视线不愿意再碰触那片令人作呕的腥黑。
“昨天晚上没有一点异样的声音么。”珂落问。
“昨晚确实听见有人来过。”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猜想,在发现女主人的尸体后,脑海浮出第一个可能性把
我所有的意念击得粉碎。
无法对自己说不可能,因为,除了他,还有谁能让一个妇人死的悄无声息。看她的姿势,毫无挣扎扭曲,似
乎前一秒还在抚摸至亲的双手,后一秒就被利落的砍下整颗头颅。
“你听见了什么。”
“她儿子…回来了。”
卡林的面容一片恐怖的苍白,他的淡色的唇瓣哆嗦着,屋子里突然陷入死寂。卡林慢慢的移动到黑血淋漓的
尸体边,盯着断面的瞳仁里慢慢凝成最阴冷的雾。
“果然……是他。”
“你什么意思。”珂落一反常态的不镇定。
卡林回过头,望着珂落,瞳仁里布满最阴霾的凄厉,他怪异的抿了抿嘴角。
“这里,是汐凉的家。这个女人,是他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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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妈妈。
这样,我就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请您,跟我一起去那里,获得永恒的生命。
紧握着的双手甚至没有没有一丝震颤,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温柔的抚摸掌心里儿子纤长的手指。
眼眸里满溢的宠溺,定格在鲜血喷溅的瞬间,慈爱的面容带着嘴角凝固的笑意,极为怪异的向一侧歪斜,然
后慢慢滚落到儿子手里。
小凉,我的小凉,我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爱。
对于父亲,汐凉从懂事起就没有任何概念,这个眼眸碧波流转的女人,对于自己而言,是编织了世界的存在。
她的容貌,她的习性,她的血脉,完整的在他身上进行复刻。
精准到彼此就像一个人被分割的两段成长阶段,在同一时间里错乱的共存。 她就是他对这个世界全部的认
知,他就是她倾注心血浇灌的命。
被禁锢的童年里,就这样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模式复制整合着彼此。直到汐凉 10 岁那年,红发少年浑身充溢
阳光的气味,在明晃的逆光里,向跌坐在地上的他伸出手。
指间第一次接触男性的力量,瞬间就深陷进那种喷涌的动人的气息。
“你是谁家的小女孩,长这么好看。”少年卡林英气的面容在汐凉的绿瞳里清晰的晕染开来。
女孩?妈妈不是说我是男孩么。
男孩原来应该是我面前少年的样子啊。
那么,
我为什么是这副不男不女的样子。
分裂被播种,从外表紧密到无坚不摧的情感中生硬的萌芽。他讨厌她赋予他所有的怪癖,神经,以及和性别
毫不相符的娇媚。只是这种赋予,不同于河流雕琢的地表,也不同于劲风打磨的磐石,这种赋予,从胎儿时期被
刻进灵肉,无力更改。
无尽的伤害,憎恶,在汐凉确定对卡林的情感时,被疯狂的放大。紧密缠绕的亲情在少年叛逆的决绝下,终
于开始分崩离析。
“我的儿子真漂亮,你要是能永远这么美就好了。”放下了镜子,开始衰败的娇嫩的面容凄凉的望着他,她
伸手抚摸他年轻的肌肤,绿瞳里纠结了欣喜和失落“你和我年少的时候一摸一样,要是妈妈也不会老,就好
了。”
打落脸上的手,汐凉的眼神冷漠厌恶,“我要跟他走了,去异遁参军。”
“小凉,别走,”她嗫嚅着祈求,“我知道你讨厌我了,但是你不知道,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他了解她,没有他,她会掉了一半的魂。就像她了解他一样,只是,他突然空缺的位置,会瞬间被那个名叫
卡林的少年填补。
毫无眷恋的转身,她却没有追上来。
妈妈,我恨你,恨你生下了我,一个怪胎。
又因为遗传了你的性格,让我毫不遮掩的直面自己异于常人的性向,你让我只能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下赤裸的
游移,
你让我,
只能绝望的追逐那永恒的不会衰败的生命。
好了,妈妈
头颅完全溶解在白色的卵里。
汐凉如释重负的轻笑,惨白的面容上,精致的唇角花朵般凄艳的绽放。只是这笑声迅速的萎靡在迸溅的血腥
里,细长的绿眸微微的撑大,落下大颗冰冷的眼泪。
妈妈,现在我知道了,只有你一个人,是真的爱我。

第 22 章 纷争

会议室里冗长的军事战况分析令人混混欲睡。
珂落望着一边眉头紧锁的卡林,他坚毅的瞳孔弥漫着一层厚重的复杂,似乎正深陷在纷乱的回忆里。虽然不
是一个时期的人,但是卡林和汐凉之间的事情,珂落还是听说过的。
从来不去过问跟自己不相干的事,所以他也不想开导。
倒是自己更需要开导自己吧,怎么在见到她的一瞬,就阵脚大乱。
奈蜜的话,犹如最锋利的刀子,在他的心里生硬的切割。
修长的身躯微微的震颤,他别过头,晶蓝的瞳仁里浮起苍茫的雾。
那种感觉,就像是全身被巨大寒冷瞬间的冷冻成冰块,然后从心脏的部分像四周细小的碎裂,直到裂出大片
的深邃的伤痕。
对于死亡,早已司空见惯,但是这种反应,连自己都觉得诧异。
接下来整天无尽的失落,心不在焉,甚至差点把任务搞砸。懒得跟伙伴们解释,整个人突然变得沉默寡言。
心里面盘旋的巨大情感浓缩成最厚重的阴影,无处宣泄。
原来失去了,他才发现心里这份,炽热的没有着落的情愫。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呢,是从奈蜜那里听说了你的死讯,还是被身边的朋友无尽的调侃,
还是,在那片晶莹广袤的森林里,盯着你的冰洁的睡颜发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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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苍穹里,大块厚重的墨云犹如黑色的巨浪排山倒海的压向这片冷寂的大地。巨大的银月冷光四射,仿
佛一把巨型的匕首,穿刺了那看似无坚不摧的浓黑。
格莱修的深夜一片寂静,这座城市在这种应该沉睡的时刻,确依然警惕的屹立,城周高耸入云的铁塔,此刻
依然亮着灯,犹如城市最坚定的眼。
似乎感受到四野汇聚的杀机,这座城市仿佛黑暗中蹲守的钢铁怪兽,绷紧了力量准备伺机猎杀。
死灵族绞杀的力量正在凝聚,对面的是已经做好最严密的防守,等待反噬的人族。
杀戮之前,一片混沌的死寂。
一声爆裂的巨响撕裂长空,小山一样的黑影擦着喷薄的烈焰,雷霆般的从天空向格莱修砸去。几条火舌在炮
筒沉闷的轰鸣声中,犹如地狱窜出的巨手,逆向那山体般的火石,瞬间把它捏成无数个细小的碎石,爆炸成粉末,
风暴一样的火星在空中四溅,仿佛城市上空巨型的烟花。
无数凝聚的黑影盘旋着遮蔽了广袤的天空,犹如巨大的黑色布匹无尽的延展。
没有一丝月光漏下来。
突然爆裂的火花,包裹着难以计算的山体巨石,漆黑的天空刹那间变成最炽热的岩浆,卷着灼烫的烈焰,向
下泼去。数百门钢铁长袍,同一时间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爆射而出的数以万计的炮弹,撑开炫目的光片,击碎
了整片下坠红色的火石群。纷洒的石头岁末细雨般从天空淋下,然后落地腾起袅袅青烟。
半空中爆裂四溅的烈焰,犹如天空被划开了一道宽大的淌血伤口,扭曲着不想愈合。
城周绿色的大地怪异的扭动着身躯,平坦的田野,突然变成起伏的兽脊,汹涌着靠近。成片的作物在地底汹
涌的力量下迅速萎靡,腐坏,然后化成一片焦黑。就像是地心喷涌的粘稠的墨汁,以侵蚀的姿态迅速向城市疯狂
的浸染。
绵长的成排的战车迅速发出灼热的镭射线,铺天盖地的射向那不断靠近变黑的地下军队。墨黑整齐的浸染开
始出现缺口,地表不断爆裂出黑色的瘴气流,在空气中翻滚消释。
这只地下军队的速度突然暴涨,成股的黑色闪电卷着碎裂的泥土和作物,仿佛大地凸显爆裂的青筋,密密麻
麻的布满整片大地,镭射线只能暂缓这地下黑色的气浪,高射机枪在战车前密集的架起,更多的弹雨海潮般的扑
向那飞速的黑浪。
天与地间充斥不绝于耳的爆裂和毁灭性的攻击,似乎要撕裂这世间所有的一切。
“枪兵 c 军,二级死神战士准备出城作战。”
卡林检查固定身上的铠甲,他一边低头整理,一边语气轻松的跟珂落交谈。
“你可要集中精神了,这次可能是恶战啊”
“很奇怪,今天的阵势似乎不像是魔殿驱动的。”珂落站在窗边望着前方阵地漫天的红光,低声质疑。
“恩,这就是在没有魔殿的情况下,死灵族军队的老把戏了,不过这种套路在攻城时确实屡试不爽啊,先用
漫天的火石给你砸个稀巴烂,就算不能轰碎你的阵地,至少也拖住了你所有的火炮。然后利用阴影骑士骇人的速
度把城军的阵脚冲乱,很多年前异遁就挡不了那群地下魔鬼,现在看来还是不行,”卡林撇撇嘴,无奈的摊手
“不然现在我也不用准备出去和阴影骑士对砍了。”
珂落脸上露出英俊的笑容,淡色的唇瓣间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他们速度那么快,想对砍都是一种奢望吧,阴影骑士的品性出了名的差,他们可是最喜欢群殴了。”
“每次都是把这种累死人的任务分派给二级战士,你运气好啊,从来没赶上过。我就倒霉了,好像跟这种耗
费体力的任务特别有缘,以前总跟死灵族打仗,所以避免不了。时隔这么多年又打起来了,我正好又降到二级,
哎,真心酸,我回去要申请提前退役了,这帮老家伙还把我当小伙子使唤。”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这么近,有命令了,我再回来。”珂落开始着手装铠甲,准备跟卡林一起出城。
“傻小子,不用你帮我,我还没那么老,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你呢,战况瞬息万变,一级战士必须留城镇守,
应对所有近程不利于军方的状况,万一魔殿来了,你总要留点体力吧,别到时候累到半死档不了他,那可就是性
命攸关的事情了。”
卡林突然停顿了一下,温润的眼眸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他低着头继续整理铠甲。
“说起来真奇怪,怎么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时候我也是准备出去作战,留下的死神战士也是你这摸样
的,他可不像你这么好心,那家伙冷的像块冰一样。不过他确实是力挽狂澜的角色。”
又是安萨,晶蓝的瞳孔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因为长的像异遁最有名的英雄,现在还位居最顶级的死神
战士,加上经常被人拿来作对比,总会让珂落倍感压力。
“异遁顶级的死神战士是不是也规定长相了,只可惜我是个冒牌的。”珂落自嘲到。
“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你已经很优秀了。”卡林笑了笑,语气轻松“这次战役多留意点,估计以后跟死灵
族的对战会很多,多积累些经验应付起来也比较顺手,估计接下来这边会再来吞噬妖近距离肉搏,你很快就有事
做了。”
“吞噬妖不是行动很迟缓么,阴影骑士还没冲过来呢,它们怎么过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切忌一定要想尽办法阻止吞噬妖着陆,这些怪兽摧毁的效率简直要命,一旦落地了,
想保住这里就很难了。”
卡林望着城门口那片集结待发的银色,长舒了一口气,“我得带兵群殴去了”
城门大开,汹涌的银甲战士犹如暴风雪般席卷而出。
他们高速的奔向高架机枪和战车建造的瀑布般的弹雨边缘,仿佛一只白色的巨手,准备随时扼住破土而出的
黑色气浪的咽喉。
庞大的黑色骑兵在窒息的泥土里急速的穿行,地表刀刃般卷动的弹片从四面八方穿插进来,无数同伴的尸体
在身边消散成腐黑的烟,幸存的骑兵拼命的加速奔袭,暴涌的浓黑瘴气几乎要掀翻整片大地。
穿过猛烈的弹雨后,巨大的黑色瘴气疯狂的拔地而起,仿佛从地狱破土而出的怪兽的黑色触角,带着翻滚的
黑雾,策马与迎面的银白强硬的碰撞。
两股力量迅速的扭作一团,苍野上盘旋着震天的厮杀声。
手持机枪的士兵有序的分成组,几十人背靠彼此连成紧密的圆形,像四周靠近的阴影骑士猛烈的扫射。
这是异遁根据阴影骑士的攻击形式研究出来的新作战形式。
对于速度奇快,又喜欢围剿的阴影骑士,被冲散的军队只能坐以待毙,只有小股稳固的组合,兼具了防守和
攻击,才能不被暴戾的骑士瞬杀。
卡林骑着机车高速的滑行,手里的红闪在最密集的黑色里炸出鲜血般四溅的红光,焰裂剑带着最炽热的刀锋,
将大片围聚的黑色撕得粉碎。
局势似乎得到了控制,大批的阴影骑士被枪兵顽固的缠斗而无法继续向前,燃烧的天空开始逐渐熄灭,浓黑
的烟雾夹杂呛鼻的火药味在空气中四散开来。
无数大块的黑云开始向一个中心聚集塌陷,然后扭曲着四散,整个天空变成一个旋转的黑洞,犹如怪兽的巨
口,意欲吞噬绞杀。
虽然也经历过无数大小的战役,但是这种阵势,珂落还没见过,他抬头望着高速旋转的苍穹,脸色阴霾。
瞬间席卷起巨大呼啸的风声,掩盖了所有的嘈杂。地表细小的尘石在空气中猛烈的翻滚,犹如煮沸的黑水,
泼洒吞噬所有的光亮,天地间立刻陷入一片混沌的黑。
黑洞的中心裂开一道血色的缝隙,密密麻麻的殷红筋脉瞬间攀爬编织成一颗滴血的瞳仁,在黑空中爆射出杀
戮的光芒。

第 23 章 血眼

这不会是血眼吧。
珂落无法置信的望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
他也只是听前辈们提起过,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血眼是死灵族顶级深渊御师的绝技,无懈可击的防守力,和最恐怖的攻击力,简直是毫无瑕疵的杀戮武器。
“一级死神战士,镭射战机 a 队,准备作战。”大厅响起的刺耳的广播。
珂落握紧驭冰剑,急速的走出驻军铁塔,成排的战机发出起飞的轰鸣声,发动机喷射蓝色的冲击波,雷霆万
钧的冲向天际。
血眼周围凝结出厚重透明的胶质,仿佛浑浊黏稠的树脂,迅速的将天空变成一块巨大的琥珀。
交织的镭射光线从下面切割着这块巨型的琥珀,细小的裂纹缓慢的愈合着,下方沉积的胶质突然变黑,整齐
的从透明的母体上断裂,瞬间碎裂成最坚硬的细小黑色利刃,被精确的驱动朝向城内的火力。成片的刃弹暴雨般
的淋向下,地面响起金属断裂坍塌的崩裂声,爆炸的火苗咆哮翻滚着窜入黑空。盘旋的战机高速的躲避,更多的
光线争取着在下一次黑雨形成前撕裂母体。
最上方的战机弹射出一道蓝色的光芒,仿佛一把尖利的冰凌,刺入黏稠的胶质中。驭冰剑汹涌着巨大的能量,
切割面前紧密的绵软,珂落感到有些吃力,面前这片无尽的胶质犹如一个无底洞反噬着自己的能量。
就像在水中战斗,使出全身的力气确只有一点点效果。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穿过母体,刺碎血眼。
血眼是深渊御师御动介质产生异变的传送门,而且召唤一次需要耗费巨大的精力。一旦血眼被破坏了,难缠
的母体很快就会消失。
逆向天空的蓝光刺入母体中,头顶的千钧的重压几乎要将珂落碾碎,他体能的能量成缕的祭出,驭冰剑连续
不断的剑锋哗哗的将层层丝绸般的绵韧划开。终于冲破厚重的粘稠,四周豁然开朗起来,珂落周身的能量网疯狂
的撑大,蓝色的闪光映灿漆黑的苍穹,他站在母体的最顶端,对着头顶诡艳的血瞳,高高的跃起,流星般的身影
射向血色的最中心,驭冰剑刺近坚硬的血色晶体,雷鸣般的爆裂声响彻云霄。
临死的血眼爆炸出翻滚的气浪,巨大的气流让珂落胸腔内热血翻滚,强忍住喉咙间的腥甜,他被掀飞,落在
正在迅速变薄的母体上。
迅速的捕捉到空中悬浮的喷气飞行器,珂落望着空中四散消释的云层,冷月再次辉照大地,他松了口气,看
来死灵族想要再次扭转战局希望渺茫了。
盘旋的战机队伍有序的回落,地面的阴影骑士窜入地下向后撤退。珂落稳稳的落在铁塔的顶端,准备去找宫
皇忍。
他转身,精致的面容仿佛见到了魔鬼,瞬间毫无血色的苍白。
他知道面前的才是真正完美的杀戮武器。
银色的长发在空气中泛出凛冽的冷光,他站在那里,散发出强大的致命的气息。
无法掩饰眼底的恐惧,珂落的脊背渗出透凉的汗。
在他最弱的时候给自己造成的伤害还记忆犹新,他恐怖的战绩传说般在战地掀起无形的恐慌。现在这个杀戮
的制造者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优雅的拔出青色的长剑,幽灵般的逐渐逼近。
蓝色的能量网已经暴涨成极限,为什么自己还如此恐惧,身体僵硬到无法后退,珂落死命的攥紧驭冰剑,手
心不断涌出细碎的冷汗。
随着两人的距离缩短,气氛已经扭曲恐怖到让珂落抓狂。
冰雪般的面容在视线里逐渐的清晰起来,氤氲的猫瞳里闪烁刀刃般锋利的冷光。珂落晶蓝的瞳孔不可置信的
撑大。
这…怎么可能
现实就像瞬间散出无数的利刃,将珂落撕得粉碎。
这张脸,跟自己,几乎一摸一样。
面前的猫瞳流溢出疑惑的光,似乎也跟自己一样的讶异。
他微微的歪头,银色的发丝轻轻一荡,一道深邃的伤口已经在珂落身上喷涌出艳红的鲜血。被气流带起的银
色发丝垂下来的时候,手里的驭冰剑还纹丝未动,他的剑快到珂落已经无法做出反应,脚下的平台开始整齐的断
裂,珂落随着大块的钢铁向下坠落。
银色的身影闪电般的俯冲向自己,举起青色的死亡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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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望见蓝色的流星撕裂诡异的长空,银月拨开了浓黑的云层,冷白的光重新抚摸这片大地。不同的是,之
前还是平整翠绿的田地,现在遍地都是刀割般的沟壑。
格莱修犹如巨大的残骸在熄灭的火焰中逐渐的清晰。
空气中浮了浓厚的烟雾,仿佛是深潭上终年不散的瘴气。猛烈的攻击已经停止,城市似乎逃过了一劫。
我高兴的向城门跑去,在纷乱忙碌的撤军中穿行寻找珂落的身影。
低空盘旋着运送伤员回异遁的直升机,旋翼卷起呼啸的气流,淹没了附近所有的声音。没有人能听清我询问
珂落的声音,直到穿过整支撤回的军队,也没能发现他的影子。
毫无头绪的寻找了许久,终于在城外的一片瓦砾中看见珂落的背影,我大声喊他的名字,兴奋的跑过去。
看清珂落转过身体的样子,我的笑容一点一点转化成惊恐。
听见我的叫喊,珂落极为缓慢的转身,苍白如雪的脸上一片死寂,身上的铠甲已经碎裂到随时都能掉落。鲜
红的血液顺着密集的裂缝汩汩涓出,整个身体表面仿佛被绞碎的钢铁浸泡在腥红的血液里。
似乎无力在坚持支撑身体,珂落转向我的身体慢慢的下沉,直到双膝跪地,歪倒在瓦砾里。
我哆嗦着扶起他震颤的身躯,让他的头靠在我的怀里。珂落晶蓝的瞳仁里流露出难以忍受的疼痛,他张开嘴,
想要跟我说话,只是,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大口的血沫就从喉咙里汹涌而出。
一时间,我的身体迅速的被温热黏稠的液体浸染。
沾满血水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我,牙齿间挤出模糊不清的词语。
“快…逃…”
我抱紧珂落的身体,恐惧的四处张望。
银色的冷光飘落在暗处,青色的剑锋滴落滚烫的热血。
我盯着那黑夜里冷光四溢的猫瞳,拼命的遏制内心急剧增加的恐惧。
我不怕他杀了我。我怕的是,他把这里再次变成地狱。
那双眼眸里弥漫起一层暴风雪般的迷雾,翻滚着,挣扎着,最后慢慢的消散。
他低下头,黑羽般的睫毛遮匿了那绝美的瞳仁,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决然的转身向面前的黑暗处走去,
银色的发丝在他的身后轻盈的飘荡,仿佛倒映在黑暗镜面里的,波光粼粼的银色水纹。
他的身影很快没入黑暗。
就像是一个纯白的幽灵消匿在巨大的黑色坟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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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定了阴影骑士不会卷土重来,卡林带着胜利的喜悦,高速的向格莱修驶去。
今晚终于能回家好好的庆祝一番了。
卡林安奈不住的兴奋,本来还在后悔没把固执的不肯离开的家族强行都转移到异遁,现在看来格莱修的驻军
还是足够强悍的,珂落这家伙也是有两下子的,等会一定要把他叫过去一起喝酒。
想到这里卡林加大了速度,黑色的机车闪电般朝着远处的城市驶去。
空旷的地面上突兀的出现一个人影,卡林减慢速度,小心的靠近想一探究竟。
背影逐渐的清晰,黑发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人,黏稠的液体在她的身体下如藤蔓般蔓延。
卡林停在她的身边,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珂落。
“这…”
卡林微微抽动了嘴角,无法置信的摇头,似乎眼前就是一场幻觉。
卡林从来没见过濒死的珂落,即使是受了再惨烈的伤,他的身体也是一副高速愈合的状态,然而眼前的他,
一片血肉模糊,残破到似乎无法拼接,到处都是蜿蜒的血沫,丝毫没有要凝固的意思。
宫皇忍丢掉已经空了的小黑瓶,纤细的手无用的捂住那些外翻的伤口,血汹涌着从指缝间溢出,她凝视着那
冰蓝的瞳孔里微弱的光芒,固执的一遍一遍呢喃着他的名字。
保持最后的意识对于珂落而言是唯一的生还希望,在受了致命伤的情况下一旦陷入昏死,愈合的速度会更大
幅度的降低,无法满足维持生命的基本需求,那就是真正的死亡了。
没人能救他,除了他自己。
卡林突然觉得极度的恐惧,珂落既然能撕裂血眼,就不会被反噬到如此致命的地步。
那么,谁有这样的本事,几乎要了他的命呢。
卡林骑上车准备回城取些备用的治愈液来,也许,会有那么一点帮助吧。
“你别回去了。”宫皇忍依然凝望着精神恍惚的珂落。
卡林停下动作,别过头望着她
“魔殿在格莱修。”
这几个词汇,在卡林的脑海里爆炸翻涌。
他望着前面寂静的城市,满眼的绝望。
什么时候,那纷杂的喧嚣,迅速的销声匿迹了呢。
红色的能量网在周身漾开,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卡林探入这座死寂的城市。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甚至连火焰都是无声的跳跃涌动,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风轻轻的拂过,被洗的发白的
帘布轻柔的飘荡。
就好像刚才那场战役根本没有发生过,整个城市还沉浸在破晓前最深的睡眠中。
卡林哆嗦着推开了自家的房门,高大的身影没入黑暗的屋子里。
打开灯,满屋都是喷溅的血液,仿佛最妖艳的曼珠沙华,绚烂绯红的开放。
房间里空无一人。
格莱修,最终还是难逃厄运。

第 24 章 王殿的对战

“你不回异遁,能去哪里。”卡林望着我,英俊的眉宇间无法掩饰的疲倦。
“看见奈蜜告诉她我很好。”我别过头,看着一边昏睡的珂落。
夕阳在他净白的面容上投下金黄色的光晕,仿佛一个沉睡的天使。
全身细密的伤口已经结痂,磅礴的能量重新充溢了他的身体,只有那些蜿蜒丑陋的疤痕,昭示着那场恐怖的
恶战,不过疤痕很快就会淡化消失,就像那些惨烈的画面,也会慢慢在脑海里褪色成一个遥远的记忆。
“随你。”卡林向一边的士兵做了个手势,两个银甲士兵立刻上来将珂落躺着的担架床小心的抬进一边的机
舱。
看着珂落的身体完全的在视线内消失,我转过身准备出城,一边的卡林叫住了我,塞给我一小包东西。
我打开它,里面装着数瓶治愈液和几盒子弹。
“你拿着,也许有点用。”说完这些,卡林头也不回的朝机舱走去。
庞大的钢铁催动灼热的气浪,嗡鸣着冲进蓝天,直到缩小成细小的飞虫,格莱修现在只剩下我自己。
红色的光芒在眼前闪动,守卫似乎又长高了些,似乎是这四座空城的能量全都被他吸收了似的。
“你舍得走啊。”
“都到这里了,回去岂不可惜。”我一副贱样的盯着守卫。
“你可以让我自己去啊”
“你这禽兽,别跟我说话了。”我狠狠的剜了守卫一眼,向前走去。
“路痴,你往哪里去呢,城门在那边。”守卫佯装冷漠,瞳孔却温暖的如同沐浴着春日。
“守卫,到吃饭的时间了,好饿。”我雀跃着向前。
“你说咱们是吃野兔啊?还是烧鸡”我放慢了脚步。
“喂~说话啊你这黑鬼!”我暴怒着停止。
守卫只是笑,也不说话。
“守卫!!!你看那边有鸡!!,抓那只胖的!”
“弱智,那是鸟”
“快点!!!要飞了!!我要那个最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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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
光殿浮在微白的晨曦里,伸出手在自己脚下幻出一大块绵软晶透的星云。
柔软的发丝水纹般在深蓝的天幕上波动,白色精致的铠甲泛着华贵的光泽,跟肌肤紧密的贴合,腰线处拽地
的黑纱在无风的环境中膨胀翻滚着,修长白皙的双腿在如烟的黑纱中若隐若现。
整个人仿佛是幻美的天使,在干净的破晓中,意欲超度地上这座残破的空城。
光眯起眼望着对面徐徐而来的黑色星云,粉嫩的唇瓣轻启,发出磁性的嗓音。
“真是好久不见了呢,上次见面的时候,是不是再娘胎里啊。”
“见你就跟照镜子一样,有什么好见的。”影殿皱着眉头,腰线的白色长纱,莲花般在空气中静静的绽放。
“我们得快点找到魔殿并拖住他,不然他会妨碍到汐凉收集寄生体。”
“你可真是大胆呢,这种方法也敢尝试,我们之间从来没人跟他交过手,万一失败了,我们的族人可怎么办
呢。”光一边温柔的笑,一边幻出一把透明的黑色晶剑。
“那你不还是兴致勃勃的来了,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几十年里你第一次被我叫出来吧,自己想打就别做无用
的演示。”影别过头,顺着光的目光向下望去。
“你看,是那家伙吗,银色的头发真漂亮呐,跟之前那个又丑又大的龙头怪真是一点也不一样。”光笑容愈
发的诡异起来,“哎呦,他发现我们了。”
“少在那??嗦,一起下去吧。”影胸口上的黑甲裂出五角芒星,白色的光芒丝缕的从缝隙中迸发出来。
一黑一白星云高速下坠,在空中划出两条缠绕的光束,闪电般落在地上后,激起肆意的尘土。
“这里脏死了,”光虽然这样说,语气里却毫无厌恶,反而带着一丝愉悦。
“那么多废话。”影盯着面前黑甲银发的男人,心里极度的不爽。那张冰雪般的面容毫无表情,更别提惊讶,
好歹也是星幻的头儿出现了,而且还是数十年不遇的两人一起出现,难道就这么没有气场吗。
“太美了,我都舍不得动手呢。”光歪着头,撑大细长的凤眼,“太美了,死灵族上哪里搞到这么优质的美
人啊,影,你先上去收了他,回头送到我的宫殿。”
影强忍桩下流,恶心,痴人说梦,你以为我是给你打下手的啊’这些语句,但是看着对面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的皱了皱眉,心里还算得到了点安慰。
不过,就算光不说,自己也会先出手,因为他们两兄弟从小修的就是星幻两种对立的幻术。光修的是攻击,
自己修的防御。本身星幻族就是一个不擅长攻击,但是防御却强大到变态的族种,所以困住死灵族魔殿的关键,
还是要看自己的。
影的的双手在胸前猛的合并交叉,流溢的白光风雪般从手心喷涌而出,纷扬的洒向银发魔殿站立的地方。
他没有躲,站在那里望着那兜头扑过来的白光,在自己脚下形成一个巨大的五角芒星,无数交织的光束丝线
般在他的身体上层层的缠绕,瞬间变成一粒刺目的白色蚕蛹,他动了动,那些细密的光线收的更紧,几乎要嵌进
皮肉里。
“我不会这么快就得手了吧,”影挑了挑眉毛,“你要这么束手就擒的话,我就只能把你运到那个娘娘腔的
宫殿里去了。”
“你才是娘娘腔!!”光的愤怒的朝影吼到,而且没有忘记特意加重嗓音。
“你们是星幻族。”被光线包裹的人突然说了一句话。
“真是的,你该不会没听说过星幻族的光影二殿吧,怪不得一点反应也没有。”光瞄了一眼那晶润的猫瞳,
继续玩弄着手里的黑色晶剑,“哦,那我不会杀你们。”
影脚底一滑,差点摔倒,自己没听错吧,现在是他处在劣势,还这么嚣张,简直是太不给面子了。
“你这么狂妄,也别怪我不客气了!”加大了力度收紧光阵,无数的能量顺着千万条光线汹涌着汇入远处那粒
白色的光蛹中。巨大的张力让影的身体有些超负荷,对面的蛹中爆裂出银白的万丈光芒,如同利刃般切割不会重
新汇聚的白线。
仿佛是一个璀璨的星体在两人之间不断膨胀,发出耀眼的白光,盖过了冉冉升起的朝阳。
影的嘴角浮出一抹微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对面似乎放弃了这种毫无尽头的切割,银色的利刃开始迅速的减
少。
哼,这个魔殿好像还不知道吧,星幻强大到变态的防守阵,依仗此点,不仅可以肆意的挑衅并不受伤害,还
能削弱异类,不是星幻族人,无论多么强大的敌人,只要陷入星幻做的阵里,能量和战斗力都会大幅度的削弱。
想到这里,影运足了力气,如果这次直接杀掉魔殿,听起来似乎也不错。
最后一缕银光没入白线中,无数纷乱的白线迅速的疯涨成遮天的光体,然后迅速坍塌内陷,随着一声爆裂的
巨响,天地间瞬间升腾成一层淡淡的清雾。
光看见影苍白的侧脸和微微颤抖的手,心里很是疑惑,眼看就要成功了,影怎么冒着造成内伤的危险自己把
自己的阵毁了呢。
银色的身影转身准备离开,从容不破的幻出青色长剑挡住面前穿刺的黑色晶剑。
“这么急着走干嘛。”光微微的笑,白瓷般光腻的肌肤泛出一层淡淡的粉霞。
“你没看见这里的人已经死光了。”
“看见了啊,想和你玩玩嘛,美人。”光殿很清楚汐凉已经把城里的人全部做成卵了。
这回终于沾了点死灵族的光,终于一次集齐所有的需要的卵,省的汐凉东奔西跑收集寄生体。
他用力挥开黑色晶剑,银色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空气里。
光回头望着发呆的影,一副鄙视的摸样“真是丢脸啊,你脑袋让什么给夹了,玩什么自残的把戏啊。”
“我如果不破掉自己的阵,就会被他体能的能量反噬成空壳,”影抬眼望着光,脸色苍白“而且,当我们的
能量连在一起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对面就是个无底洞。”
一粒冷汗从影的额头滑落
“最可怕的是,我能辨识的出来,他是我们星幻族人。”

第 25 章 轮回禁忌

幽冥地界蜿蜒的沟壑将这篇荒凉贫瘠的土地切割成一座迷宫,已经是第三天了,我们还在入口的地方徘徊。
“好饿啊~~”我眼巴巴的盯着守卫。“我终于能充分理解幽冥之地的含义了,就是这个地方什么吃的也没有的
意思啊!!!!”
“那你看我干什么.”
“守卫,你的兽型是一头牛吧?”
“你那是什么眼神。”
“你有再生肢体的能力么?”
“你脑袋有问题啊!我还没想吃掉你呢,你还想吃我吗!!!!”
我灌了一大口水,茫然的回头,不再说话。
“你怎么了。”
“…”
一个褐色的脖子挡住我的视线,守卫低头怒视着我。
“你看,那边有个鸡蛋。”我躲过守卫的身体,指着天空。
“你错乱了啊,那是个茧,不是鸡蛋啦。”
“我想吃鸡蛋。”
“……”
我颓废的瘫坐在地上,想想我曾经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皇族啊,我也没做什么缺德事,也不是那种挑三
拣四,娇生惯养的公主,怎么老天非要如此磨练我,如今落的想乞讨都没地方,身边还有一个不吃饭每天都能发
育的人,每天张开闭口都称呼我笨蛋,弱智。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走吧,我背你。”守卫向我伸出手。
“我要回格莱修。”
“喂!”守卫明显在忍的样子
“那边能抓到鸡。”
“我们要是回去,这几天就白走了,你也白吃了这么多苦。”守卫头上的筋开始跳“我们可以回去弄点吃的
东西带着,这样下去,我会饿死。”我抬起头望着愤怒的守卫,装出一副眼泪汪汪的可怜相。
“人族真是麻烦,上来吧。”守卫垂下头无奈的叹气“我带你回去。”
我高兴的窜上守卫的脊背,他已经长的比我还高一头了,已经不用幻化成兽型就可以背着我,虽然外表看起
来还是有些瘦弱,但是明显能感觉到那精瘦的肌肉下蕴涵的磅礴的能量。
“守卫,你长的可真快。”我趴在他身上,把头埋进他温热的肩窝,侧头看见他光洁的脖颈上凸起的喉结,
猛的直起身体。
“你趴好!!这样我很难受啊!”守卫不耐烦的吼了一声。
“果然…你的声音都几乎是个男人的声音了,你这家伙快放我下来!!”我奋力的扭动着身体,挣扎着想要
下来。“你是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我虽然嫁人了,但是也不能跟男人太过随便了。”
“什么,你嫁人了。”守卫显然很吃惊,但是手臂却加大了力度,禁锢住我挣扎着要滑下来的腿。
“哦,没有,随便一说”我有点意外自己提起的事,那也不算是嫁人,不过是一个遮掩陷阱的表象罢了。
“我说吗,谁会弱智到娶你,”守卫厌烦的把我的身体往上一颠“少装保守了,在格来修你和那个叫珂落的
搞暧昧搞的我都反胃了。”
“真的很暧昧吗?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停止了动作,老实的趴在守卫的背上,心里思索着也不知道
珂落有没有痊愈了。
守卫没有接话,他的身体开始暴涨成一只巨大的兽,向着格莱修的方向高速的飞奔。来得时候费时费力,回
去却是半天的功夫就到了。
只是短短的三天,格莱修的上空就浮了一只巨大的白茧,被遮蔽了光线的城市,死寂的仿佛一副暗处风干的
尸体。
头顶上呼啸着巨大的风声,犹如亡灵悲呛的哀号。
我的头发静静地垂着,地面没有一丝风让它们浮起来,我仰头望着那只茧,里面翻滚的声响似乎要把它撕碎。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茧可能是在生灵力,”守卫皱着眉头盯着头顶巨大的白色卵体“这东西里可不是生命,而是死亡,不
过看样子,现在里面除了尘精还没有星幻族人。”
“我以前见过,但是却不是这种摸样的。”我有点惊讶
“我去弄些吃的东西,你在这呆着别乱跑,我就在附近,有事就叫我,”守卫揉了揉我头顶的发丝“咱们最
好尽快离开这里。”
“我很讨厌别人弄我头发。”我拂开头顶的手,看着守卫一副要发作的样子,赶忙扭过头装作没看见。
有细小的触觉落在头顶,我愤怒的转身想要再次警告守卫,却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肩膀上有细碎成缕的滑落,我摸了摸,手上尽是细腻的晶沙,慌忙的起身扑腾头顶的发丝,无数白色的晶沙
纷扬着洒下。
天上下沙了?
我捂着头跑到附近的建筑打算躲避下,脚底有一股力量猛的将我掀进半空中,我扑腾着,仿佛海洋般巨大的
浮力继续托着我向上,头顶炫目的白光包裹了我的身体,我突然陷进一个粘膜里,窒息感迅速袭来。
“守卫!!!!”拼命的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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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意的绿雾,到处都是流光的磷火,仿佛是浓绿的河流上斑斓的星光,汇聚进深黑的雾宫。
罂岸挥了挥手,流白的‘先知’重新被被一层金沙包裹起来。暗处的男人走进来,黑色的长袍在雾气中泛出
诡秘的光泽。
“罂岸,看来死灵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的可以啊,你真是居功至伟啊。”鬼影低沉的嗓音安奈不住的得
意。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王及时赶到了,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罂岸皱眉,“死灵族军队的战斗力跟之
前还差得远呢,星幻也采取行动了,星宙海阵已经组成了,我真是失误,没有及时的扼杀。”
“你做的够好了,别自责了。”鬼影明白罂岸这几十年是怎样咬牙挺过来的,眼看着一个女人强硬的撑起残
局,并把它恢复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奇迹了。
“你懂什么,现在就没办法在继续攻打异遁了,星幻族一副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样子,”罂岸缓缓的踱步
“当务之急,是先把星宙海阵给废掉,这样即使打完异遁,还是有精力应对星幻的。”
“什么!废掉星宙海阵,你疯了啊,”鬼影惊愕的张大嘴“谁有这个本事啊,那可是星幻族的第一大阵
啊。”
罂岸笑了笑,面向着鬼影,翠绿的眼,娇艳欲滴。
“你的意思是让王去?他会同意吗。”鬼影试探着问。
“你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是没日没夜的躲在这里么,”罂岸答非所问的说“你应该知道黑帝芳雪吧。”
“黑帝?不就是死灵族巫力的巅峰人物吗,都死了多少年了,突然提他干什么。”
“那你也听说过‘回轮禁忌’吧。”
鬼影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异常的恐怖,仿佛被巨大的冰块冻住,窒息的冷感瞬间遍布全身。
死灵族的天赋就是巫术,族人生来就具有巫力,纯巫术驾驭的佼佼者可以成为祭司,御师,和黑巫师。其中
御师的战斗力最强,祭司的地位最高。黑巫师则是专修黑巫术的巫师,黑巫术是最阴暗的巫术,修炼过程中大多
巫师都半途疯魔了,只有少数巫师能追逐到巫力的黑暗极端面,成为黑巫师。
其中最优秀的就是芳雪,被尊称为‘黑帝’。
他在终极的黑魔法上创造了一种新的巫术,违背了死灵族‘聚集’的巫术核心,但是其威力的强大,简直耸
人听闻。
不过他最终死于自己的诅咒,而他留下的极难修炼的巫术,就是‘回轮禁忌’。
“你不想活了啊。”
“我只是挑其中简易的皮毛修炼,真的非常有用,”罂岸面无表情的说。“比如目的操控,不过对一个人只
能用一次。”
“能行么,”鬼影望了望四周,压低了声音“而且就是为了个星宙海阵,就浪费掉唯一的一次机会。”
罂岸冷哼了一声。
即使再难,希望在微小,她也会奋不顾身的去尝试,无力什么阻碍,都会用尽所有办法去清除,不会为自己
留下备用的退路,只有不断的向前,不断的萌生新的利器。
看着罂岸转身出了雾宫,鬼影不由得心生怜意,
这个女人真够倔强的,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这么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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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是幽冥大殿。
罂岸的脚步缓慢起来,直到在殿周幽暗的黑雾中停下来,就像是戒不掉的瘾,她习惯的站在暗处,望向黑石
王座上的银白,思绪凌乱。
“罂岸。”他的声线柔软的在罂岸的心脏上收紧,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叫她的名字。
无形的引力下,罂岸快步的迎上去。
“王。”谦卑的行礼,罂岸诚心的低下高傲的头颅。
“为什么总有人在我耳边跟我说话。”
罂岸抬起头,面前精致面孔依旧冰冷。
白皙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太阳穴,“而且头疼。”
他歪着头望着罂岸,瞳孔里散发出月色般纯净清冷的光芒。
心里浇铸的最坚固的寒冰从底部向上裂开一道深邃的缝。
她曾经以为自己的意识那么的无坚不摧,可是他仅仅一个动作,就裂开无法修复的缺口。
压抑的潮水从缺口中汹涌而出,以至于心脏被这种浪潮猛烈的冲击着,发出巨大的起搏声。
压制,强硬的压制,不断的用各种使命,托付,作为借口填补,用最坚硬的石,封住那游移喷涌的杂念,哪
怕这种迅速的填补伤了心,割了肉。
罂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起身走向他的,
“王,也许这样能好一些。”
颤抖着说出违心的欺骗,手心祭出黑色的流光,慢慢坚硬成利刃一样的长签,银色的‘控’字散发出邪谧的
冷光。
慢慢的靠近王座,跪在他的脚下,从未如此近距离,他清冷的气息柔软的包围,毒药般的侵蚀自己的坚定。
鼓足了勇气盯着那双氤氲的瞳仁,伸出手对着英气的眉宇中心,准备下签。
“你怎么了。”察觉到罂岸的异样,他盯着她凝绿的瞳孔。
手上的黑签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在寂冷的大殿中发出清脆的回声,仿佛一声冷笑。
“王…”罂岸闭上眼,拼命的咬住嘴唇,丝缕的红色从唇缝间细微的晕染。
我要坚持,我要坚持。
什么乱七八糟的,那都不是真的,可笑,我只是在敬畏他的力量罢了,我只是在害怕罢了,我是死灵族的第
一祭司,我必须履行我的职责,使命,没有任何理由能中断我为它奉献的一切。
一瞬间迅速的召回黑签,抬手祭入他的眉宇间。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罂岸跪着的身体向后瘫坐,腥红的
长裙花朵般在漆黑的地面颓靡的盛开。
她垂着眼,浑身都是细冷的汗。
头顶传来细纹含混的呻吟,他整个人仿佛被击溃一般跪在地上。
无数道卷起的黑光汹涌着,汇聚进插入眉心的签,他紧蹙着眉,瞳孔骇人的收紧,苍白的面容涔出细小的汗,
似乎疼痛难忍。银色的发丝在鼓动的气流中猛烈的翻滚,他双手撑着地,强忍着不倒向身下的罂岸。
罂岸瞪大了双眼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她伸出手抱住强忍着支撑身体的人,直到他完全陷进黑暗中,直到银色
的发丝完全覆盖她妖娆的身体。
大颗的眼泪从凝绿的瞳孔里流出,
怎么会心疼,糟糕。

第 26 章 星宙海阵

“什么?她没有回来。”珂落有些情绪失控,他背好驭冰剑,转身准备出门。
“站住!”卡林有些不耐烦的迅速抓住珂落的胳膊,“你刚痊愈。”
珂落没有说话,疾步走出公寓门,刚好撞上了正要进来的禾司。
“兄弟,你没接到通知么,幽博士等了你半天了,联系不上你,让我来找你。话说你这家伙有完没完啊,不
会还是因为宫皇忍的死把,这都多久了…”
“闭嘴。”珂落冷冷的看了一眼禾司,推开他直径向电梯走去。
禾司望着卡林的黑脸,摊了摊手“他怎么了又?”
卡林暴躁的熄灭了手里的烟,追上珂落,伸手挡住正要合并的电梯门,迅速挤进来“你要找她?”
珂落低着头,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
“你这家伙,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直接把她绑在你身上带回来。”卡林烦躁的皱眉。
“我没有怪你,”如湖的瞳仁激荡澎湃,纷乱的思绪瞬间仿佛海上弥漫的大雾在眼眸内升腾起来。
“就算找到她了,如果她不想回来,我也不会勉强,我只是想看见她,知道她没事。”
“真搞不懂你,”卡林扶了扶额头,“我跟你一起去吧,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是我也有点自责。”
“谢谢,其实真的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珂落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好了,两个大男人在这??嗦什么,赶紧找回来在安心出任务去吧。”卡林走出打开的电梯门,低头猛
按手腕上的通讯器,“你大楼外等着我行了,我弄架直升机来接你,这样到格莱修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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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的巨大的白色触角在空气中急速的飞行,周身擦出的炫目的白光,流星般撕裂了浓稠的云雾。
星幻的白色主茧瞬间爆发出翻滚的气流,密集的宛若树干般粗细的触手网一瞬间张开,扭曲着迎向那些巨型
的触角,暴涌着刺入。
无数迸裂的细小冰晶漫天飞舞,和着翻滚的气流,瞬间形成一场强烈的暴风雪。
爆裂声雷霆般顺着巨型触角向万里之外的附茧滚滚而去。
星幻族所有的茧被这些触角连接成一体,在云层中织出一张光耀四野的巨网,在呼啸的暴风雪中稳固的挺立
着。
爆裂声停止蔓延,尘精凝聚的灵力四散暴涨,周围的茧围绕这主茧疯狂的旋转,苍穹中扭曲出一个巨大发光
的阵来。空气里的冰晶风雪暴烈的旋转,无数利刃般的光芒从模糊成一团的暴风雪中成缕的穿刺。
汐凉站在摇晃的宫殿里,笑容涟漪般在俊美的面容上漾开。
主茧内四散的气流鼓动他紫色的长袍,猎猎作响,整个人犹如风中摇曳的鸢尾花。
“你可要想好了。”光伸手拂去汐凉额前翻飞的发丝,注视着那双潭水般深邃的绿瞳,“我还真是舍不得
呢。”
“现在简直迫不及待了。”汐凉笑的妖娆,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光收起了笑容,英俊的面容渐渐的严肃起来。
他一手幻出黑色晶剑,另一只手上幻出两人高的金色精卵,翻滚着黄金铁水般的气浪飞速的旋转。
“那我就成全你吧”。
高举着黑色晶剑刺入汐凉的心口,鲜红的血液在巨大的气流中如万箭齐发般漫天喷涌。
美貌的面容骇人的扭曲,依稀能辨认出唇角那抹满足的笑意.
手心上旋转的金色精卵猛的提高了旋转速度,金色的旋风将成缕的血肉吸进卵内,仿佛一个贪吃的孩子,不
断的吸允美味的食物。
“接下来就看你自己有没有本事成为阵王了!”光低吼着将把汐凉吃进卵内的金色旋风强硬的压向主茧下方
已经形成的星宙海阵内。
耀眼的金光立刻消匿在浩瀚的巨阵中,已经慢慢凝固的暴风雪立刻四散翻涌起来,整个阵上方仿佛翻滚的沸
水一般。
主茧依然猛烈的摇晃。
光望着脚下翻滚的雪雾,蓝色的发丝仿佛一块丝滑的绸缎,在空中轻轻的飘荡。
星宙海阵已经形成,无数的尘精已经灵力释放到极致。
金色的精卵吞噬汐凉的肉体,最巅峰的灵力被复刻进重生的肉体成为新的‘挑衅体’。
‘挑衅体’一旦形成,只有短短几小时的生命,只有被祭入星宙海阵才能获得永生,代价就是镇压阵内无数
排异的白色尘精,必要的时候进行绞杀。制服所有的尘精后‘挑衅体’才能成功成为阵王,只要阵不破就能获得
永恒的生命。
过程看似简单,实际艰难万分。
‘挑衅体’非常排斥星宙海阵,单单是祭入就需要灵力极高的王殿才能完成,而且阵内的每一个释放完毕的
尘精的灵力都不亚于星幻族最顶级的灵术师,镇压无数的顶级灵术师的难度可想而知,倘若不得不绞杀,为了不
损伤星宙海阵的灵力,阵王必须在镇压成功后释放自己的灵力弥补缺失。
翻滚的沸水逐渐的平息,光目不转睛的盯着脚下的阵心,内心期待汐凉的胜利,毕竟多一个阵王还是能从整
体上提高阵的灵力的。
不过星宙海阵不一定非要有一个阵王,但汐凉却一定要成为星宙海阵的阵王,因为阵王有永恒的生命,因为
他需要永恒的年轻。
光清楚的记得一次见到汐凉的样子。
碧绿温润的瞳孔溢满了晶莹的泪水,精致的面容上布满狰狞的划痕,腥红的血沫顺着他白皙的颈子蜿蜒而下,
颤抖的手握着锋利的匕首,不断的在已经止血结疤的脸上增添新的伤口。
光觉得可惜,这么绝色的面容被摧残的满是丑陋的疤。
伸出手捉住汐凉的下巴,强硬的阻止了疯狂的自残,汐凉的眼泪如线般从不断愈合的面容上落下。
只是因为一道岁月的细纹,异遁的二级死神战士就崩溃到这般田地。
既然如此,我可以维持你的脸,或者给你永生的途径。
而你需要贡献给我你的全部。
交易达成。
数十年后的现在,你终于能一点一点品尝永恒的鲜血,新奇的能量分解你早已老化的肢体,重塑了永远新鲜
的更优秀的肉体。
为了保存这得来不易的灵肉,你化成一颗‘挑衅体’,此刻正在同无数的灵力顶级的尘精进行拼杀。
即使这里面也有你的母亲,一颗被你亲手化成的毫无意识的尘精。
星宙海阵上方所有的风雪雾气完全的沉淀凝结。
整个阵犹如一面巨大的光滑的镜子,泛着着一层流金的碎光,精致的五角芒星密集的在镜面重叠成海,星宙
海阵宛若云层中一弯清澈的镜面星湖。
光望着镜面唯一金黄色的五角芒星,嘴角微翘。
汐凉,你成功了,至高的荣耀,巅峰的灵力,不老的容颜。
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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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珂落望着舱外汹涌的晶沙紧蹙了眉。
卡林摇了摇头,神情严肃。
外面的能见度迅速下降,幸好格莱修就在前方,不然就只能中途迫降了。
“星幻的茧怎么这么快就建到了格莱修上空,总部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珂落望着上空逐渐清晰的白色漂浮物,此时它正伸出一只巨型的触角,无限延展进西方的云层里。
翻滚的气浪在它四周吹起四散的晶沙,底部的城市窜起高耸的气旋,仿佛移动的白色龙卷风,将所过之处所
有的物体吞噬干净。
“能怎么办,打星幻么?这不给了死灵族趁虚而入的机会,异遁在这种关键时刻更不能树敌。”卡林努力的
使直升机在巨大的气浪中能稍微平稳些的降低高度。
“军部提都不提这个事,总是觉得很诡异。”珂落在震颤的机舱中扶紧了降噪耳机,对着话筒加大了声音,
“卡林,这里的气流越来越大了。”
“坐稳。”卡林喊了一声,费力的将直升机停在气流的边缘,两人迅速跳下机舱。
卡林紧跟在珂落身后高速的跑向残破的格莱修。
望着拔地而起的气流,卡林脸色阴霾,“怎么变成这样了。”
一边的珂落跑向城门口的一只冲天的白色气旋,那气旋正吞噬了一个黑色巨大的怪兽。
“珂落!!!”卡林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开始拼命的叫珂落的名字。
珂落仿佛没听见一般的靠近那白色的气旋,漫天的晶沙让卡林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见珂落纵身一跃,便
被卷进了冲天的气柱中。
“可恶。”卡林咬着牙咒骂了一声。他拔出焰裂剑,运足了力气冲进珂落消失的那根白色的气柱中。
厚重黏稠的软体似乎想要包裹自己的身体。
卡林在一片混沌的白中高速的旋转着,死命的攥紧了手中的剑,奋力的挥舞撕裂那意欲包裹的黏稠。
直到自己的手臂疲惫到再也无法使出一份力气。不断的祭出红色闪电,无尽的粘膜还是不断的包裹上自己的
身体。
窒息感越来越浓重,卡林的意识开始模糊。
大量令人作呕的黏稠触角涌进从口中涌进体内,卡林的瞳孔开始涣散,视线内一片雾白。

第 27 章 第一阵

一阵炫目的紫光,附着在身体上厚重的胶质成片的剥落,新鲜的空气瞬间充盈了身体,卡林猛吸了一口气,
大口的呕吐出透明的粘液。
很快便清醒了意志,卡林连忙寻找珂落。
四周都是一颗一颗的卵,由于包裹的东西不同,使得卵也是形态各异。
附近的一只躺在地上的长条卵泡泛着晶蓝的光,卡林连忙跑过去。
锋利的焰裂剑撕开卵壳,珂落浑身湿漉漉的爬起来,丢掉驭冰剑,趴在地上拼命的呕吐出大滩黏稠的卵液。
“宫皇忍…守卫。”珂落含混的发出两个名字,紧接着就是大声反胃的声音。
卡林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力气,他提着焰裂剑,茫然的四处张望寻找,附近的一颗卵里微微的颤动着,卡林加
快速度走上前,提剑刺了进去。
突然想起这样有可能刺穿人,他小心翼翼的偷瞄了珂落一眼,发现珂落还在那边吐的死去活来,便迅速的的
将剑提起来一些。
卵壳大片的剥落,一个有着麦色皮肤的男人滚出来,腿上明显的血窟窿正向外汩汩的冒着鲜血。
卡林想迅速的离开,无奈实在没有体力让自己更快点,只得拖着一把红色的大剑缓慢的转身向后,面前的珂
落似乎好了些,他摇晃着站起来,金色的发丝粘在脸上,晶蓝的瞳仁正急切而焦虑的四处张望。
驭冰剑漫无目的的劈碎四周的卵泡,碎裂的卵泡中逐渐露出废弃的机器,或者半个机车,等一些被气柱吸进
来的物体。
“珂…落”麦色肌肤的男人突然开口,他一边呕吐一边指着一只大的有些离谱的卵。
珂落停下手中的动作,辨认着刚才是否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珂落,切开那个大的卵。”远处的卡林连忙提醒。
珂落跑过去,蓝色剑锋一滑,成片的卵壳迅速坍塌堆落下来,布满裂缝的青色的光罩逐渐的缩小,里面的人
影慢慢清晰起来。
“忍。”珂落跑过去抱起地上昏迷的人,周围的白色开始成片的剥落,几个人突然置身于流光溢彩的世界里。
“这是怎么回事。”卡林有些惊愕的望着空间里纷呈的颜色。
“我们现在在星宙海阵里,第一阵马上就要开始了。”麦色肌肤的男人低语到。
“你怎么知道,你是谁。”卡林回身注视着正在给自己止血的男人,有点尴尬。
“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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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个无比华丽的卧室中醒来。
镶着红色的滚边的金色帷帐从床顶谢落,视线下移,便是珂落温柔的晶蓝瞳仁。猛的坐起来,背后的床头是
非常柔软的丝绒靠垫。
“珂落,你好了吗,完全好了吗”我抓起他的手翻来覆去的看,冰冷的手突然反手扣住我的手指,然后再掌
心攥紧。
“你还问我,我还想问你有没有事呢。”珂落握着我的手,“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你差点变成被卵吞噬
了。”
“哦,”我有点不好意思,“这…是你的公寓么?”
“咳咳…”一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别过头,看见守卫和卡林坐在房间里精致的高背椅上。
守卫皱着眉,别扭的清嗓子,一边的卡林一副‘兄弟你也太假了吧’的表情。
“守卫!!!你怎么…你不怕…”我连忙将手从珂落的手里费力的抽出来“没人认得出来了,我们现在就算
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守卫沉着脸。
“哎?守卫你的腿怎么了,怎么缠了那么多布条?”
“被一个笨蛋无意识的刺穿了。”守卫别过头,瞄了一眼卡林。
“你对救了你对人就是这么感谢的么。卡林头上的青筋开始暴跳。
“你刺破卵壳时,我已经要从卵中出来了,我还要谢谢你在我腿上穿了个窟窿么。”守卫冷着脸,不去看卡
林。
卡林不说话,直接拔剑。
珂落见状飞身过去按住暴怒的卡林。
“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是自己人,快别动手。”珂落连忙打圆场。
“我没想动手,是有人上来就要打。”守卫坐在位置上,一脸不屑。
说实在的,他的表情连我都觉得有点欠抽。
“哈哈,守卫,原来你这么会吵架啊,”我连忙转移话题“这么说,不是我真的笨,而是谁在你嘴里都是笨
蛋啊。”
四周突然陷入寂静,三个人的脸同时一副‘你是真的笨,不要再强词夺理’的摸样。
咚…咚…
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屋子里立刻弥漫了一层鬼魅的凉意。
我看了一眼珂落,他拔出驭冰剑,紧盯着那扇精致的雕花房门,一边的卡林脚步极轻的移到门边,紧握着焰
裂剑。
“这是哪里啊?”我小声的问守卫,却看见他凶巴巴的示意我别在出声。
气氛寂静的犹如一潭死水,不断靠近的脚步声犹如撞击的在潭面的水滴,听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脚步声最终停止在门外,我的心猛的收紧。
清脆的敲门声,屋子里没有一个人应声。
“我家主人请几位客人到楼下用餐,很抱歉打扰你们的交谈。”非常清新的女声,仿佛一弯最清澈的泉。
卡林望了望珂落,示意着要打开门。
旋转了金色的门把手,门口站立着一位妙龄少女,黑色的收腰裙紧贴着曼妙的身材,上面装点着纯白的蕾丝
花边,她抬起头,尊敬的面容上,瞳孔却是空洞而麻木。
“我家主人已经在楼下设宴等待了。”她谦卑的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好啊~”我欣喜的从床上跳下来,正好很多天没吃东西了,这正合我意,不过有点奇怪的是,我好像醒来后
就没有饿的感觉。
一边的守卫叹了口气摇摇头,他凑上来,声音极为低沉。
“这里是个很危险的阵,别这么没心没肺。”
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立刻向珂落靠近,毕竟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紧跟着实力最强的人还是有好处的。
只见守卫阴沉着脸从我们身边走过,直径走出了门外。
走廊阴暗狭长,墙壁上的铁艺仿佛枯槁的手指,握住了微弱的光亮。地面是暗红的地毯,很难想象刚才那个
女仆是怎样在上面发出那种竦人的脚步声。
穿过走廊便是陡峭的铁质楼梯,我扶了一下扶手,上面满是粘腻腥腐的东西,我触电般缩回了手,小心翼翼
的试探着下楼。
“你扶着我吧。”珂落伸出手。
“哦。”我有些尴尬的笑,突然脚底一滑,摇晃着身体立刻被一只温暖的手禁锢住。
珂落紧紧的抓着我的手,平衡着我的身体,我低着头紧盯着脚下的楼梯,脸开始微微的发烫。
“到了!”一向不爱废话的守卫,突然大声的提醒。
珂落笑了笑,露出整齐好看的牙齿,松开了手。
非常空旷的大厅,除了一张长的有些过分的餐桌和摆放整齐的餐椅,就几乎没有别的摆设。
餐桌上方悬挂着一个异常华丽的水晶吊灯,犹如一块巨大的冰晶,在阴暗的厅堂里发出璀璨的白光,腥红的
丝绒桌布上银质的餐具泛着幽谧的光,苍白的郁金香和纯黑的蔷薇在花瓶里妖媚的绽放。
桌子两端上摆着精致的烛台,蜡烛顶端的青色火苗剧烈的抖动着,仿佛害怕到极点的瞳孔,颤抖着留下灼烫
的眼泪。
“请入座。”女仆恭敬的声音。我们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坐在了桌子的一端。
“今天,真是高兴呐,我这个老宅子里,真是好久都没来新客人了。”非常冷的女声,我瞪大了眼睛,盯着
桌子对面那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女主人。
黑色的长发海藻般倾泻,过长的额发遮住她的瞳孔,只露出苍白的下半脸,血红的嘴唇仿佛鲜艳欲滴的红色
蔷薇。
她优雅的抽出红色的餐布擦拭额发垂泻的部分,白骨般瘦弱的手指有着过长的黑色指甲。
“幼琳,给客人倒酒。”她捏着红色的餐布,黑色的指甲在桌面上轻轻的敲击着。
“我们怎么出去。”卡林打破了僵局。
她轻笑了一声“你还真是直接呢,那么,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别说你想出去,我都出不去呢,这个宅子
自打建的时候,就没有门也没有窗,这里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连时间都凝固了呢,你们啊,只能永远的呆在
这里,”她抿了一口暗红的酒, “如果运气好的话。”
守卫冷哼了一声,起身离开。
“别乱跑啊,打扰了我这里面的客人,他们可是很暴躁的。”她拿起银色的刀叉切割面前多汁的肉块,汁液
的迸溅声在寂静的厅堂里被无限的放大。
我盯着餐盘里冒着热气的带着血丝的肉块,有些反胃。
卡林也起身离开了,珂落敲了敲我的酒杯,示意我一起离开。
“很抱歉,我们先上楼了。”珂落微微颔首,便拉着还盯着肉块发呆的我一起向楼梯走去。
“没关系。”她继续咀嚼着,又拿起餐布在额发下擦拭起来。
“你是在哭吗。”看见她一副擦眼泪的摸样,我忍不住问。
只见她擦拭的动作定格,嘴唇慢慢漾起一抹怪异的微笑,一大颗红色的血滴从额发下浸染了她手上暗红的餐
布。
…靠!我见鬼了!

第 28 章 鬼宅

我见状忙哆嗦着跑向珂落,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
“怎么了?”珂落见我慌张的样子有些奇怪。
“上…上楼。”我惊魂未定。
好容易到了之前的房间里,我迅速的把门上锁,然后趴在门上停留了半天,在确定没有人在外面,我转身望
着三个黑脸的男人,小声的宣布,“那个女主人一直在擦血,这不会是鬼宅吧。”
“我们要想办法出去,”卡林揉了揉太阳穴,“还有就是自从进来后,我就觉得浑身无力。”
“不是说这是星宙海阵么?那总有破阵的办法吧,”珂落转向守卫问到“你既然知道这是星宙海阵,还知道
别的么。”
“这只是无数个阵里面的一个,星宙海阵是随机性的变幻各种阵来困住入侵者,即使你破了这个阵,那么还
会有无数个阵围困你,直到你在某一个阵里被完全的绞杀。一旦进了星宙海阵,活着出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守卫一脸的平静。
“不会吧……那怎么办啊。”我哀怨的望着守卫。
“还不是因为你个蠢货,我们才被困在这里。”守卫愤怒的瞪了我一眼。
“那么,总会有出去的办法吧,”珂落若有所思的摸样“没有一个阵是毫无破绽的吧。”
“破星宙海阵唯一的办法就是杀光这里的尘精,散掉全部的灵力,这也就等同于破掉星宙海阵里所有幻化出
来的阵型。不过星宙海阵还有一个特点就是,除了属于这个阵体的物质具有无上的灵力,入侵者无论有多么大的
能量都会在这个阵里无法全部发挥,这也就是你们为什么来了之后全身无力的原因,不信你可以试着运足能
量,”守卫望着一边尝试着打开能量网的卡林“就这两点来说,星宙海阵对于我们而言就是毫无破绽了。”
“砰。”卡林在数次的失败后忍不住暴发,却还是被珂落眼疾手快的按住了。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阵王,如果有的话,那么有个捷径。” 守卫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
“什么捷径。”我慌忙的问。
突然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恐惧感潮水般包围了我,我伸出手慌乱的在身上摸索,碰到了那把冰冷的手枪,我稍微的安下心来,一边警
惕的感受着四周,一边在手心习惯着枪支的构造。
“绞杀开始。”守卫的声音仿佛打了个冷战。
紧接着庞大悉悉索索的声响在耳边不断的放大汇聚,无数的鬼魅的低吟在门外响起,他们暴怒的嘶吼,哭泣,
嚎叫,拖沓的脚步声,犹如沉重的鼓点在心脏上缓慢的敲击。
黑暗中立刻弥漫了一层腐臭的气息,门口传来挠抓的声音,无数尖利的指甲在铁门上划出刺耳揪心的声响,
伴随着低沉怪诡的嗓音,令人毛骨悚然。
身边有人开始像门口移动。黑暗中迸发出微弱的红光和蓝光,交叉着映亮昏暗的房间,依稀可辨破碎的门板,
正被不断插入的枯槁的手爪撕碎。
房门轰然倒塌,仿佛是决口的堤坝,无数狰狞恐怖的肢体扭曲着涌入房内,一瞬间切割骨头的声音卷着愤怒
的嘶吼充溢了整个房间只能看见不断的被黑暗淹没的蓝光和红光飞速的滑动着,偶尔有黏稠的被肢解的身体带着
腐臭的气味向我砸来,然后落在我的脚下战栗着抽搐。
恐怖的声音越来越近,尸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我握紧了手枪,面向眼前的一片漆黑,颤抖着不敢开枪。
我很怕伤到前面的珂落或者卡林。
正在犹豫的时候,有锋利的牙齿刺进我的肩膀,滑腻的头颅带着水草般的发丝紧靠着我的脖颈,尖利的指甲
深深的嵌入我的身体,锋利的切割着。
奇臭的口腔的味道扑面而来,没办法尖叫,我沉闷的发出一声呼救然后开始大口的呕吐,肩膀的头颅还在不
断的咬合,额头上又来了一只粘腻恶臭的舌头,黏稠的口水成缕的流下来,锋利的牙齿开始啃噬。
浑身立刻陷入剧痛中,体内不断涌出腥甜的液体,散发出美味的气息,吸引着黑暗中看不见的亡灵。
哧……哧…
几道冷白的异火在身边转了个圈,趴伏在我身上的怪物全部惨叫着分崩离析成碎块。
“你没事吧。”守卫的紧贴着我的身体,不断用手中燃着白火的利刃斩杀扑上来的黑影。
“还好。”我擦了下头上留下来的液体,强忍着剧痛,懊恼没有一个冷兵器可以防身。
“给你。”守卫塞过来一把擦着电火花的刀,我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握在手里,紧紧的贴着背后的守
卫,向面前的漆黑胡乱的挥舞着。
手臂一会儿就酸痛难耐,偶尔划过的刀锋下会有浓稠的液体溅满双手,咬牙坚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
不再有那恐怖的低吼,头上的灯突然亮起来。
我眯着眼,难以适应突然的光亮,手上还是无力的挥舞着。
“够了,你差点砍倒我。”守卫厌烦的声音,顺便按住我的双手。
“大家都没事吧。”卡林的声音有些疲惫。
终于能睁开眼,房间里满是破碎的肢体和发黑的血浆,被剥了皮的肢体血淋淋的堆积在一起。油腻的黑发凌
乱的贴在尸白的面孔上,嘴巴裂到耳根,伤口般的向外翻起大块的腐肉。发黑的舌头从白森森的牙齿中流出来,
上面满是粘膜般的发白的液体。
有些尸体眼眶撕裂,眼珠犹如眼泪般吊在脸上,还有的眼珠直接被挖烂,浓浆般四散流溢。
我干呕了一声,胃里已经没什么东西能够吐出来了。
“你怎么搞成这样。”珂落跑过来拨开我头顶的发丝,神情严肃的检查着“还好头上只是些皮外伤,卡林,
有治愈液么。”
“我这里有。”我从随身的小包里翻出一个小黑瓶递给珂落,发现其余人只是身上沾了些血浆而已,只有我
自己浑身伤痕累累。
微凉的触感从头顶和肩膀上舒服的蔓延,珂落仔细的检查我身上的伤口,将治愈液滴在上面。
“还有什么地方很疼么?”
“没有,没有。”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
“…把刀还我。”守卫的语气冷漠。
“守卫,你头受伤了啊,有一个血窟窿。”我把刀递给守卫,惊奇的发现守卫右边的眉毛上有个圆圆的血洞。
只见守卫接过刀,对着血洞一用力,那把刀便迅速的没入他的眉毛上,留下一个小小的肉色凸起,仿佛一只
角。
我突然意识到,在不变身的情况下,守卫的两只角是可以拔出来当刀用的。
“我们不能在这个房间里坐以待毙,大家分头出去找找,万一有什么出口之类的。”卡林背好焰裂剑,摸变
了全身也找不出一根烟来。
“那个女人没骗你,这里不可能有出口。想要出这个阵,找出阵眼或者杀掉阵里的尘精。”守卫摸了摸头上
的角,有些无奈“那你只是直接进入下一个阵了。”
“那还是杀掉尘精比找阵眼省事。”我一脸轻松,“我们这么多人。”
“刚好相反,除非你真的够强。尘精本身的灵力级别就已经很高了,在你被遏制而尘精确如鱼得水的阵里,
想杀尘精基本没希望。”
“我记得你说过破星宙海阵有个捷径。”珂落满意的看着我身体上的伤口快速的愈合,收好小黑瓶放进我的
小包里。
“恩,如果有阵王的话,在阵王出现的终极阵里,干掉阵王,就破了星宙海阵,而且还需要极佳的运气。”
守卫一副根本不可能的摸样。
“是碰巧转换到终极阵里么。”卡林烦躁的放弃了找烟。
“恰好你有命在你能量被遏制的时期度过了这个阵,恰好转换到终极阵里,恰好你没有直接毁坏阵眼进入下
一个阵中,恰好你知道哪个是阵王,恰好你打败了灵力处在巅峰状态的阵王,恰好…”
“行了行了,”我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再说下去我都不知道‘恰好’是什么意思了。”
“那我们现在去找阵眼吧。”珂落将驭冰剑重新在背上背好,他转过头望着我“你跟紧了。”
我内心喊着不用你说,我也会死活跟着你的话,紧紧的贴在珂落身后。
四个人踩着满地的黏稠走出房间,走廊里的灯昏暗的亮着,黑暗的尽头仿佛怪兽漆黑的巨口。
我取下墙壁灯罩里燃着的蜡烛,以备不时之需。
卡林走在最前头,我和珂落走在中间,守卫在最后面。
前面分叉的地方,卡林突然停下脚步,犹豫着是要向前还是下楼。
“我们已经在二楼走了一大段了,向前吧,如果什么也没有的话再下楼。”珂落小声的跟卡林商量。卡林点
点头,继续向前,灼热的蜡油滴在手上,我疼痛的抽气,低头去揭手上凝固的蜡油。余光处的黑暗似乎有什么晃
动了一下,我便随意的别过头望了一看身边漆黑的楼梯口。
这一眼,我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一个白衣黑发的肢体以一种极为怪异的方式从楼梯底部扭曲着向上爬,沾满血浆的双手满是密密麻麻的血色
虬筋,正爆裂着流出黏稠的黑血,她就在这黑血中别扭的匍匐着上楼,犹如潭底溺死的尸体,骇人的向上浮动。
“哇!!!!!”我大叫着掏出手枪,朝着她瞬间跃起的血口中拼命的射击。
她的头部被子弹撕扯碎片,但是身体依然向前直到攀附在我身上,细长的手指在我的脖子上死命的收拢,蓝
色的剑在我面前晃动,我猛烈的咳嗽,脖子上的手碎落一地。
“行啊,蒙的很准吗。”守卫拍了拍我的后背,由于正在猛烈的喘气,我硬是没法说出挖苦他的话。
前面一片漆黑,大家纷纷从墙壁上取下蜡烛照明,我望着手上已经烧成半截的蜡烛很是不爽,无奈没法发作,
只能紧跟着珂落继续向前。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门,卡林停在门前,推了推,门纹丝未动。
他示意我们稍微退后,拔出焰裂剑一剑劈下,铁门在四散的火星中向里倒塌,卡林接过珂落手里的烛光,身
体没入黑暗中。
“守卫,我的蜡烛要烧完了,你跟我换换吧,反正你很厉害。”我转过头向身后递出蜡烛,可是我背后漆黑
一片,完全不见守卫的踪影。
我身体一僵,拉了下正要进屋的珂落,
“守卫不见了。”

第 29 章 第二阵

珂落皱了下眉,“忍,你走在我前面,我不会不见的。”
“可是守卫。”
“我会帮你找到他,不现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再跟卡林走散了。”珂落绕道我身后,把我带进了房间。
借着微弱的烛光,我发现满屋子都是怪异的柜子,有直立着贴在墙壁上的,也有横在地面上的。
“这么些柜子,难道是储物室。”我有些奇怪。
卡林面色苍白的退到我身边“你没常识么,这些都是棺材。”
棺材!!我虽然没见过,但是也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
我拿出手枪紧紧的攥住,正中间的直立的棺材发出一声类似于呵欠的声音,棺板缓慢的打开,女仆面色苍白
的走出来,空洞的瞳孔直视着门口。
“有什么事非要把我吵醒,难道我睡过头了,”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裂开一个血色的缺口,细小的牙齿犹如
齿轮上的利刃“还是,我该给主人准备餐饭了呢。”
卡林的焰裂剑迅速的砍向女仆的头,却被一口钢牙死死的咬住,手里的烛光突然熄灭,四周又陷入恐怖的黑
暗中,一个温暖的怀抱把我紧紧搂住,蓝色的剑光漾起,依稀可辨眼前的几十个棺木纷纷打开走出黑色的影。
女仆森然的怪笑声中,大量的黑影低吼着扑过来,珂落抱着我后退着拼杀,大量黏稠的液体迸溅在我的背后。
我环住珂落的腰,觉得无比的踏实。
紧贴着他结实而温热的胸膛,我倾听着有力的心跳,越来越猛烈的,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珂落的。
我的脸颊开始发烫,恍惚着想起在冰森林见到珂落的摸样。
纯黑的环境里翻滚着无数晶白的樱瓣,他向我伸出手,仿佛一个冰雕的神抵,面容精致绝美。进入这个奇异
的世界后,他总是在不停的帮我,救我。
无条件的,无目的的,只是单纯的对我好。
不能确定自己内心的感情,那种犹豫着的,即使不经常碰触的也依然浓厚的情感,带着害羞的躲避,倾尽全
部的对待,和内心放松的依赖,难道,这些就是喜欢吗。
我,喜欢珂落么?
“忍,好了。”珂落拍了拍我的脑袋,我还一脸发烫的紧贴在他的胸口上,全然不觉四周已经结束了打斗。
珂落手里的烛光微弱的逐渐变亮,仰起头,凝蓝的眼眸仿佛晶润的星辰在黑暗中泛着微凉的光。
“哦,”我顶着个大红脸,连忙松开手,“你打架还攥着蜡烛,真厉害。”
“这是你手上的蜡烛,我的早不知道掉哪去了,我从你手上拿下来的时候还你不知道么,”珂落微微一笑
“你攥的还真紧呢。”
“那个叫守卫的呢。”卡林拿着一支蜡烛对着珂落手里火苗点燃“珂落你是怎么点燃蜡烛的,我可是连红闪
都使不出来了。”
“我们快去找守卫吧,他在进门之前就跟我们走散了。”珂落神情凝重,他示意我跟紧,便拿着蜡烛走出了
漆黑的房间。
我和卡林紧跟着进了走廊,慢慢的四周开始明亮起来,大厅灯火通明,似乎有人在楼下专门等着我们。
顺着刚才有鬼的楼梯向下,我惊奇的发现,完全没有刚才打斗的残肢留下,甚至连血也没有。
大厅的餐桌尽头分别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老宅的女主人,一个是守卫。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走进守卫,他看起来跟我认识的守卫一摸一样,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角,他便愤怒的瞪了我
一眼。
“笨蛋,你干嘛。”
“没错。”我长舒了一口气,神情轻松的挨坐在守卫旁边。
“你上哪里去了,吓死我了。”我从来没觉得守卫骂我是件这么让我逾越的事情。
“看你的样子可不像。”守卫搬起椅子向一边蹭了蹭。
“我都说了呢,不要乱跑,你看你们把我这里的客人都吵醒了呢。”女主人瘦长的手指拿起餐布在额发里擦
拭“幼琳,茶具不够了吧。”
女仆的身影慢慢的从黑暗中清晰起来,卡林惊恐的样子仿佛见了鬼。
不过,他还真是见了鬼。
“这一切都是幻觉,我们眼前的,不过是这个尘精制造出来的最真实的幻觉。”守卫低声道“可惜,这里有
些小瑕疵,就是靠近楼梯的墙壁还有些虚幻呢,我摸了一下,就直接穿到这里了。”
“我这里太久不来新人了,我都有些懒惰了呢,“她冷笑着“你们还是先别找阵眼了,因为啊,客人们都醒
了,你们可要负责呢。”
拖沓的脚步声在大厅四周响起,无数的僵尸从暗处扭曲着走出来向我们逼近。
“搞这种尸海战术没有用,”守卫挑了挑眉,“告诉我们阵眼在哪里,否则只能要你的命了。”
“要我的命,好呀,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呢。”女主人枯槁的手指溢出丝缕黑烟。
卡林猛的跳上餐桌,快速的跑向女主人,女仆露出一嘴血色的钢牙飞扑上来,焰裂剑锋立刻将她的脸撕成两
半。
桌子上突然连续拔起几只巨大的黑色利刃,卡林侧翻着躲避,可还是被一只刺穿了肩膀挑在半空中。
焰裂剑落下来插在桌子上,成缕的血液在黑色的异物上蜿蜒而下。
“珂落,你拖住这些死人。”看见捏紧了驭冰剑准备起跳的珂落,守卫突然大喝一声,涨成巨大的黑色怪兽,
夹着冷火的利刃暴雨般射向女主人的方向,满地的黑色晶体仿佛地狱怪兽的黑牙,成片的从地面穿刺而出,驭冰
剑的蓝光一荡,黑色晶体如同麦芒般被齐根割倒。
卡林坠落在桌子上,捡起焰裂剑,对着女主人开始凶狠的穿刺。
“你们啊,还是省省吧。”她轻轻的笑,不慌不忙的伸手在虚空中划出一个五芒星的形状,刹那间流光的阵
型在空中直立着吸收了所有的利刃,焰裂剑在没入阵中后又被卡林费力的拔出来。
“想出阵是不可能的。”阵周卷起的气旋鼓动她黑色的长发,额发开始猛烈的翻滚,露出她一直遮盖的脸。
没有眼睛,只有一道丑陋狰狞的疤痕,被粗大的线缝起,只是这伤口没有愈合,一直在向下流着大滴的鲜血。
僵尸已经尽在咫尺,我朝着尸群胡乱的开枪,似乎根本没有退却它们的震慑力。驭冰剑挡在我面前向一侧划
开,成排的肢体喷洒黏稠的汁液向下倒去。
守卫和卡林想方设法的攻击,看上去也毫不奏效。
女主人滴血的伤疤开始爆射出数条光道,在有限的空间细密的编制成一个狭长的阵体。
就仿佛只半眯的眼睛。在它笼罩之处,巨大的尖牙从地面和宅顶缓慢的咬合下来。
地面狰狞的尸群被利牙划开了身体,却依然扭曲着朝向我们扑来。
所有人都跳到了桌子上,宅顶的白色骨齿很快就碰到了守卫的头顶。
守卫连忙幻成人形,却还是不得闲的阻止着女主人布下的其他攻击。
看来杀尘精果然是个下下招。
我在射杀群尸的空挡撇见了珂落的身影。
他猛的带着跃上守卫的脊背,驭冰剑荡断了宅顶的骨齿,朝着空中悬浮的狭长阵体跃起。
“珂落!!”
我眼看着珂落的身体没入发光的阵体中,很不能理解珂落这种死寻死路的办法。
“他可能把阵眼理解成眼睛了吧。”守卫的表情有些愕然。
“白痴。”女主人继续布阵挡住卡林突然猛烈的攻击,伤口留下的血水开始猛烈的喷涌。
蓝色的剑尖突然从里向外穿刺出,撕开伤口上缝死的线,一瞬间大厅所有的东西都旋转着涌入那张开的伤口。
“哎呀,居然被找到了。”伤口被猛烈的气旋撑大,四周翻出大块腥红的烂肉,女主人的头仿佛一个血色的
黑洞,吞噬着整栋宅子,我们被强大的吸力卷进去,四周变成斑斓的彩色光带。
“看来,这就是阵眼了。”守卫紧紧的抓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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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稳了之后,面前是一座高耸入云的怪山,周围萦绕着一圈圈光芒四射的银色繁体文。
盘山路般的绕止于浓云,明亮的光线穿透厚重的灰云射向地面,给山脚下黑色的沙滩涂抹了一层柔谧的金色
光斑。
山脚不远处便是一望无际的海,在阴霾的天空下安静到没有一朵绽放的浪花,细碎的光斑在不断碎裂的水纹
上波动成一条条金色的线,整个海面看起来就像一块巨大的镶着金线的深蓝色布匹,在无风的环境里缓慢的涌动。
在一阵狂风卷过后,只有我和守卫来到了这个静的有些过分的地方。
“卡林跟珂落呢,”我环顾四周,发现除了守卫就没有别的身影。
“会不会在山的…那边”我对比了下耸入云霄的山峰和并不很长的山脚,内心热切的希望他们只是在山后的
沙滩上。
“或者被卷进别的阵里了。”守卫抬头望着头顶漂浮蜿蜒的繁文,神情凝重“要不是我抓紧你,也许你和我
也会被卷进不同的阵里了。”
“不会吧……他们俩个不在,就我们两个可怎么出阵啊,”
我有些绝望的转过头望着守卫,看他一副要发作的样子,便连忙安慰。
“幸好你还在我身边,要是跟别人组合就更没希望了。”
违心的说完这些,我焦急的想去寻找珂落和卡林,
“还好这个山只是很高,没有很长,我去探探路,也许对我们出阵有帮助,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很快回来找
你。”说完我没敢去看守卫的表情,直径跑向不远处的山脚。
跑近了我才发现,为什么当时看了一眼会觉得这座山很奇怪。
这根本是被无数本书堆起来的山!!!
我顺手将书扔回去,沿着山脚线继续寻找珂落和卡林。
黑色的沙滩柔软滑腻,犹如一条厚实的长毯铺在绵长的海岸和凌厉的山脚线间,脚底绵软的触觉让我顿时觉
得身体轻盈了许多。一路跑跳着向前,就好像没有眼前扰人的烦恼,心情愉悦的仿佛小时候跟母妃一起在嫩绿的
草地上捕蝶。
思绪突然触及到母妃,牵连出的一连串的记忆让我有些失落,以至于没有察觉停止了雀跃的脚步,也没有察
觉面前高大的障碍物,我低着头,一脸愁苦的撞上去。
眼前一黑,金星肆意。
瞬间的混沌的景象摇晃着从模糊到清晰,视线触碰到一片纯净的银色,我惊恐着拼命的转身疯跑。
短暂的狂奔后,远远的望见一边的守卫。
“你果然很快啊。”守卫脸上的余怒未消。
“坏了,坏了”我拉起守卫的手向山的另一边狂奔。“有危险。”
守卫甩开我的手,一脸的鄙视“有危险,你跑也没用啊,就这么大的地方”
他从头上拔出两把冷光四溢的刀,转过身面向我跑来的方向,“有我呢。”
一把青色的长剑从书山的拐角处缓慢的显露。
我跑到守卫前面挡住他的身体。
“我说的是,你有危险。”

第 30 章 被迫看书的小喷油们

星点的光斑投射在转角出现的男人身上,将他装饰的仿佛一座精致的神像。
明亮的光线犹如天神圣洁的手抚上他英俊的面容上,轻柔的仿佛抚摸一件绝美的瓷器。他望着我,猫瞳里一
片冷寂。
余光里燃着异火的刀刃开始无法压抑的战栗,我知道守卫在害怕,同样未知的恐惧潮水般涨满了我的身体,
我也并不确定这次他会不会毫不犹豫的杀掉我,就像毫不犹豫的屠杀整城的生灵一样。
眼前缓慢靠近的人,散发出强大的死亡的气息,除了愈加厚重的绝望,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存活的办法。
“你认识这些字么!”
背后的守卫大吼一声,我脚底一滑,差点摔倒。
一向沉稳的守卫怎么在这种生死关头说这种摸不着头脑的话,我鄙视的回头望着指着天空盘旋的银色繁文的
守卫。
说实在的,守卫的目光凝重有些过分。
“你被什么附体了啊你…”
守卫不理我,继续一边后退着一边朝魔殿喊话。
“我能读懂,破解这些文字这是从这里出去的的唯一途径,杀了我们,你也出不去,如果你不相信,那就请
便。”
“你不是人族,我不会杀你。”他面无表情。
早说啊…
我在内心愤怒的大吼。
绷劲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我望着守卫,鄙夷的瞳孔立刻充盈了满溢的崇拜之情,守卫突然狡黠的坏笑,他
凑过来在我耳边低语。
“你可是人族啊。”
我抽了一口气,身体瞬间的僵硬,仔细的感受背后逐渐浓厚的杀机。惊恐的回头,却只是看见他仰头望着天
上的文字,丝毫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
放松身体大口的呼吸,我绕道守卫的身后。
“守卫,我们怎么出去,这里都是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守卫将手里的刀收回体内。
“这是个静态阵,那些字是提醒出阵的话,我们得先找到一本写着‘囚禁’的书。”
“字是到底什么意思。”我语气生硬的重复。
守卫瞪了我一眼,瞄了瞄一边望天琢磨的人,手指在自己的脖颈处横着比划了一下。
我突然就明白了。
守卫这家伙也太小心了,生怕说出了字的含义,再被不讲信用的人杀掉。
“哦,是书皮写着‘囚禁’,还是书本里面写着啊,”我连忙转移话题,跑向山脚的边缘,仰望着无数的书,
表情瞬间愁苦的要命。
“看这个意思,应该是书里面,”守卫紧锁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摸样。
“可是我刚才翻看了一本,那里面的字我一个都不认识啊。”
我拿起一本镀金边的硬本书,无奈的发现这里面的文字我还认识“……恩,这里面的我认识。”
“你就找吧,看到‘囚禁’就告诉我。”
守卫命令的口吻,让我很是不爽,我到了这边就一直被他欺压。
真是嚣张,那边的家伙应该会爆发吧,他可是死灵族的王啊,怎么能受得了。
我撇了一眼不远处的银色身影。
只见他望着天发了会呆,犹豫了一下便坐在一边翻阅了,翻过的书本整齐的在身后码成摞。
不会吧!!
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开始看书了!!!
他居然识字!!
还边看边收拾!!!
我望了一眼身后乱堆一气的书本,默默的纠结了。
你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将书翻的哗哗作响,一边的守卫不耐烦的吼了我一声,魔殿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赶紧低下头继续拼命的翻书。
这是他么,不会是双胞胎兄弟什么的。
怎么到处都是类安萨长相的人啊…
总之绝对不是那个魔殿,那家伙杀人如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杀我,他也说只杀人族,但是没杀我…
那不就是一个人么…
“你有没有再找啊,笨蛋!”守卫开始爆发,他手里抓着白色的软皮的一角,长长的软皮流在他麦色的肌肤
上积雪般沉淀。
“有啊!你没看见我在翻书吗!”我思绪纷乱的吼了一声。“倒是你,拿个毯子不知道干嘛。”
“弱智!这是羊皮古卷!你手里的书反了!”守卫的的语调难以压制的暴躁。
“这本书里的字我不认识,我怎么知道反了!”我毫不示弱,扔掉了手里的书,随便抓起另一本,继续默默
的在自己的意念世界里纠结。
星宙海阵不应该充满杀戮么?
至少也像之前那个阵一样紧张恐怖吧。
况且还有屠城的魔殿,还有一个易怒的性格极差的怪兽。
怎么我们三个放下刀枪坐在一起看书……
还在一座书山里寻找两个字…
这可是一座书山啊!!
堆积如山啊!!!
找两个字…
这到底是怎么了!!!!
停下了飞速成影的手指,我准备放弃了。
突然一阵倦意,来到这个没日没夜的阵里就从来没有休息过,虽然没有饥饿感,但是还是需要休息一下吧。
恍惚的想着,背靠着书堆我垂着头来回的晃荡,意识缓慢的模糊起来。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缝隙之中了,一侧是书砌成的高墙,一侧是书堆积的山包。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两边的建筑者分别是谁了。
我翻过散落的巨大书堆,看见僵硬翻阅的守卫。
“那些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尽可能的压低声音。
不知道守卫是听不见,还是装作没听见,尽管我提高了嗓音,他还是没有理我。
在尝试了几次都失败后,我转换了话题,
“你找到了么。”
“没…有…”守卫的脖子僵硬着转向我,面容疲惫的有些恐怖。
我慌忙着翻回去,生怕下一秒守卫的爆发。
望着那边的高墙,心生端倪。
是不是他也这样呢,不知道魔殿翻书翻到崩溃是什么样子,如果能看见,应该很有趣吧。
巨大的好奇心驱使着我缓慢的绕过书墙。
数本书被强硬的压缩摆成稳固一侧凹陷的方形,他坐在上面,面向着书山,右手支着头,身体斜靠在凸起的
部分。
望着眼前的静止的银色发丝,我在内心慨叹起来。
还真会享受啊,这样子,难道是睡着了么。
原来恶魔也要睡觉啊,能看看魔殿睡觉的样子,似乎也不错啊。
于是我弓起身体踮起脚尖,脚步极轻的移到他的面前。
过于专注的留意脚步要在轻一点,直到稳稳的站在他面前,我欣喜的抬头,然后尴尬的涨红了脸。
他瞟了我一眼,就继续低头翻书了,如羽的睫毛遮蔽了银灰的瞳孔。
别说崩溃了,他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甚至对我的到来仿佛早就知晓般毫不惊讶。
我僵在哪里,看他瞬间翻完了一本码在一边,又取另一本继续翻。
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了看书山,便起身离开绕出书墙。
就像他面前已经红成樱桃的我完全不存在一样。
我这回真的不高兴了。
我长的虽然没有倾城倾国吧,但是也不至于丑的被人无视成这样。
愤怒的火焰立刻在头脑里猛窜着燃烧,头顶轰然作响,巨大的闷响雷霆般滚滚而来。
我抬头顺着声音的来源,一瞬间的恍惚。
难道是我体内的异能爆发了,我一生气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啊。
只是这种自我肯定在下一秒就被否定,铺天盖地的书本翻滚着页码黑压压的从山顶坠落下来,我惊恐的狂奔
出书墙,向更远的海岸线疯跑过去。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脚下的黑沙被冲击的气旋激起几丈高的黑烟般的沙浪。
我望着被砸倒的书墙,和一边眼看着滑落的部分山体掩埋了书墙却若无其事的面瘫人,气到浑身发抖。
终于遇到一个比守卫性格还差的家伙了,完全不管我的死活,长着一张珂落的脸却跟珂落相差十万八千里。
别说珂落了,跟他比起来,连守卫都优秀的要命,至少守卫也会拉我出去啊。
不过话说回来,他本身就是个杀人魔啊,没有杀了我,已经算仁慈了,怎么能跟正常人和兽相提并论。
“搞什么啊!!”守卫从另一侧的巨大书堆冒出头来,神情暴躁“还能不能找到了!!!”
“你朝我吼什么啊!!有些人翻书的速度太快,把山脚都挖空了,能不倒塌么!”
我突然有些绝望,还是奈蜜跟珂落比较好。
突然觉得自己无比的可怜,怎么跟全世界两个性格最差的人和兽绞进一个阵里。
很快无奈迫于守卫锋利的眼神,我继续走进那危险的山脚下,委屈的捡起一本书继续翻。突然怀念守卫还是
小孩子的时候,至少不像现在这么暴躁。
他走向另一边,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围墙。
没多久,巍峨的城墙再次拔地而起。
我恼怒着朝向回转蜿蜒的城墙怒吼了一声。
“别再把山挖塌了!你这家伙!难道就不能均匀些削减山体么!干嘛死心眼的只从一个地方取!”
发泄完了我立刻有些后怕,警戒的望了望四周确定他没有提着剑来手刃对魔殿出言不逊的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望着天上刚劲有力的文字试图破解。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守卫那边也的山体也塌了一次,守卫暴怒。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偷懒去海边洗脚,守卫崩溃的疯狂撕书。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魔殿暴走,巍峨的书墙被剑剁成粉末。
没过一会,我们三个人并排着面向大海,忧郁成疾。
“我觉得我把我这辈子能看的书都看完了,可是还有无数辈子的书等着我去翻。”我攥紧了手里的纸张,恨
不得一头扎进大海溺死。
“难道我的生命的结束方式真的是翻书死吗。”守卫的神智明显有些不清。
“……”他没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我转过头问他。“我是宫皇忍,他是守卫,如果要一起死在这里的话,至少也得知道同
伴是谁吧。”
“你已经跟我自我介绍过了。”
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那个摸头发的诡异的夜晚。
没错,我还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我要摔倒的时候,他就差劲的侧身躲过,要不是我拉住他的手,早就摔的
四脚朝天了。
我还傻乎乎的跟他道谢,还告诉他我的名字……当初真是被他的外表迷了心窍,现在想想我真是后悔的再次
想一头溺死在海里。
“那你叫什么。”
“不知道。”
他果然是个混蛋。
连借口都这么假,有谁会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啊。
我不再说话,一脸愤怒的望着平静的海面,心里想着怎么不出来一个怪物之类的让我分分心也好啊,不然在
这里不是无聊死就是翻书死再就是被他气死,想想无论怎样死都很窝囊啊。
广阔无际的海域上,沉闷的轰响从海底蔓延来开,平静的海面刹那间煮沸办激荡狂涌起来,山体一样的黑色
兽脊从翻涌的波涛中巍然耸立起来,无数滔天的巨浪嘶吼着扑向这座微小的岛屿。
天地间几乎要崩塌般的昏暗起来。
我双脚瘫软在沙滩上,恨不得狂抽自己的嘴巴。

第 31 章 王者的牢狱

守卫拔出双刀,冷白的异火在狂风中猛烈的燃烧,巨大的浪拍打在岸边,瞬间激起漫天的水滴和泥沙,氤氲
的泥水雾深处,庞大的黑色身影正缓慢的登录。
“正好我早就受够了!”守卫的身体暴涨成巨大的兽,“忍!你找个地方躲好!”
一道银色的闪电从身边飞射进混沌的雾气中,一声巨大的嘶吼,地动山摇。
无数的巨浪从穿刺了天空,整个大海仿佛怪兽巨口意欲不断的凸显巨型的浪牙在这个岛屿的边缘咬合。
瞬间冷咸的海水浸透了身体,守卫一把抓过我放在他肩头,我才发现水已经漫到了守卫的胸膛,但是在守卫
摇晃着要倒下的刹那,涌上岛屿的潮水又迅速的退回大海。
我抹了一脸的水,望着前一秒还雄心壮志的高喊着口号,此刻却落水狗般站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出发的守卫,
说了一句让他崩溃的话。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受够了。”
守卫一脸惊愕,声音虽然低沉,可是我却听见了,所有的嘈杂声随着息怒的大海瞬间销声匿迹,弥漫的水汽
中,岛屿黑影缓慢的沉入海底。
逐渐清晰了银发黑甲的身影,他在四散的水雾里朝我们走来,背后是死气沉沉的大片鲜红的海面。
守卫幻成人形,我从他肩膀跌落在地上。
怪兽带着磅礴的气势出现,在我们还没来得及看清它的样子的时候,就被他解决掉了。
腥红色逐渐被深蓝吞噬,广袤的大海安静的涌动,没有留下一丝杀戮的痕迹,金黄的光柱再次射向地面,仿
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仿佛刚才短暂的地狱般的景象,只是一场幻觉。
唯一提醒着我真实的发生过的,只是我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
寂静重新笼罩着这座微小的岛屿,他走尽我们,银色的头发上迸溅了数道腥红的血浆,湿答答的垂粘在白瓷
的面容上,他顺手捡起一小卷羊皮书试图擦净发丝上粘腻的红。
“后面的头发上都是血,你这样擦不干净的,跟我来。”我戳了戳他的手臂,示意他跟着我,“我帮你。”
我欢乐的跑到海边,然后反思自己的行为还真是够蠢。
我回过头发现他真的跟来了,着实震惊了一下。
果然不能用常人来衡量这个魔殿。
“背对着海坐下。” 我得意的发号施令。
看见他板着脸坐在海边,完全忘记了恐惧,觉得好笑。
将他的头发整齐的顺在背后,小心的捧了一弯海水在手里,稀释着银发上大块浓腥的红浆。 指甲非常柔软
的触觉让我有些恍惚,觉得眼前这个人真是分裂的够可以。
残忍嗜血的杀戮和温雅洁净的习性。
犹如阴霾和明媚混杂在他的身上,纠结成一种混沌而纯净矛盾感,我望着他冰晶般的侧脸,掩在银月一样的
发丝间,就是这种透明的仿佛天使般的容颜下却是一个阴暗的恶魔样的灵魂。
最后一丝模糊的红完全的溶解,我甩了甩手上的水滴无比欣慰,“好啦!好干净!”
他抬起身就走了。
连谢谢也没有。
真是无可救药的差劲啊……
我垂头丧气的跑回书堆里装模作样的翻找,心里一遍一遍温习着要是刚才直接把他溺死在海里就好了的这种
幻想。
一只手敲了敲我的头,“我怎么没发现你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啊。”
“谁水性杨花了!哪有那么严重!”我丢下一本书,拿起另一本“不对,是根本没有!”
“那你无事献殷勤。” 守卫的样子非常奇怪。
“哪有献殷勤,我不过是乐于助人罢了。”把手里的书翻得震天响,借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守卫一改常态的没有继续挖苦我,反而是沉默的望着我,目光复杂。
“守卫,你的眼睛什么时候变成浅灰色了啊,比之前好看很多啊。”我盯着守卫的瞳孔,发现新大陆一样惊
奇。
“你就这么不注意我吗!”似乎从繁重的心事中突然挣脱出来,守卫别过头,向平常一样别过头吼我。
我白了守卫一眼,继续翻书。
这次我拿到的是一本画册,很多页都是一张精致华丽的弓,和模糊的字体。
我缓慢的翻看每一页的画像,然后再中间的部分停下。
暗黄的皮纸上,褐色的人像已经模糊,但是依旧美的不可方物。
细长的凤眼里从纸张上流泻出厚重的凉,同样的眼瞳,画在男女人像的面容上,似乎都是一个人,又由于太
过模糊而无法确定。然后我在这一页认出了一行清晰的字体。
‘永远被囚禁在虚幻之海,最伟大的殿下,请您为所犯下的过错,承受无尽的煎熬,破碎,重组,直到完全
消逝。’
“我找到了!”我几乎激动的要流泪,一只手立刻夺过我眼前的书,守卫皱着眉盯着那几行字,似乎陷入了
深思。
“那话说得是什么意思。”我问守卫,“殿下是指谁啊,不会是书本上这个人吧,不过好像是两个人。”
“书上画的是银羽血,是星幻族史上很有名的王殿。”
“我记得父王提起过这个名字,好像在我出生前就死了啊,”我有些崩溃。
“应该是已经死了。可是按书上的意思,难道银羽血没死,只是被囚禁在星宙海阵里,但是这不可能啊。”
守卫一脸的疑惑“因为银羽血死后,星幻族几乎要被灭族了,没理由在那种情况下还把银羽血这么厉害的人物关
押着。而且星幻族囚禁自己的王殿也无可厚非,没必要做个假死啊。”
“你知道的真多…”我有些崇拜的望着守卫,“我怎么什么也没听说。”
守卫似乎没听见的继续缓慢的翻看“这本书里面大部分是写银羽血的武器‘雪弓’,那么是要寻找银羽血,
还是雪弓呢。”
“那你现在总能说天上飘的大字是什么意思了吧。”我问守卫。
守卫将书递给了一边的魔殿,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守卫对他已经没那么强的戒备心了。
“囚禁隐于书山之中,寻找,降服,出阵,一切注定。”
“按照这个意思找到了还要降服是吧,这到底是哪个疯子幻的阵啊,费这么大力气,干嘛不直接打,非要先
把人熬死吗。”
“看这个意思,我们是被选择的。”守卫表情凝重。“这可能就是注定。”
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呻吟,我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向一边的魔殿。
猛的合死的书中腾起一股暗黄的晶沙,汇成一只柔软的触手摁入眉心。丝缕的鲜红色溢出,在白瓷的肌肤上
蜿蜒,他的目光有难以掩盖的疼痛,手里的画册掉在地面,转过身朝着海边踉跄着走了几步。
我能听见尖刺插入血肉的钝响。
“我就觉得这本书有点怪,原来有人在上面施了灵力。”守卫神情惊恐。
“你怎么了,”我看见逐渐痉挛着逐渐倒下的身体,慌忙的跑过去想扶住他,就在刚刚碰触他的刹那,一只
巨大的触角将我们卷在一起,瞬间拉进汪洋的大海里。
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窒息的包围了我,混沌的深蓝中,依稀可见密集的触角狂躁的舞动着靠近。
屏住呼吸,我费力的扭动身体,触角更紧的收起。
腰腹传来巨大的力道几乎要把我勒到吐血,紧贴着身体是一起被卷紧的他,细碎的气泡从他禁闭的唇角不断
的上浮,他盯着前方靠近的怪兽,平静的面容上的瞳孔杀气四溢。
我回头望了一下混沌的触角中逐渐显露的亮红色的血盆大口,仿佛一朵巨大的食人花,在吞噬的前夕暴烈盛
开。
黏稠涌动的海水里突然一声断裂的钝响,缠绕在身体上的触角无力的松动,眼前巨大的红色血口翻涌出烟雾
般的红,整齐的从中间断裂倒向两侧,无数翻滚的气泡中夹杂着模糊的血肉在深蓝中猛烈的升腾翻滚。
本能的蹬腿却依然无法阻止下沉的身体,仿佛脚下漆黑的海底有巨大的吸引力将我强硬的拽下,我向他伸出
手,神智由于窒息开始模糊,在沉入黑暗的最后一瞬,指间突然有冰凉有力的触感。
我突然安下心来。
耳边一阵水花迸溅的巨大声响,然后陷入虚空。
身体底部传来尖锐的咯痛,然后四周安静起来,空气里弥漫着巨大的刺鼻的腥臭。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摔坐在坚硬的土地上,一片浓稠的黑,地面凸起尖利的岩石,碎裂的石缝中流溢着微亮的
幽蓝,头顶上汪洋的海水构建了这里别样的苍穹。
一切死寂的仿佛一个巨大的坟墓。
咬着牙站起来,他就站在一边,我有点不好意思揉摔痛的屁股。
“真没想到海底还有这么个地方,”我疼的直抽气“我们可怎么出去啊。”
他不说话,直接抬起了剑。
“怎么了,”我的话音未落,便见他的身影一晃变没入了不远处的黑暗中。
这家伙不会是要丢下我自己逃跑吧。
我绝望的抱着头刚想跟过去,前方暗处里突然响起异样的声音。
骨头碎裂的沉闷声响和喉咙里垂死的哀号,在尖锐的剑锋下飞快的消匿。他走回来,伸手点了下眉心的血迹,
在指尖拈散。
原来是跑去打怪兽了……还知道走回来啊……
既然他也算好心,我也不能表现太差。
我望着他眉心深邃的伤口,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连忙向腰间的小包摸去,还好治愈液还在,我拿出小黑瓶,用
手指沾了一点,准备帮他上药。
手掌停在他的面前,冰冷的手指在我触碰他的瞬间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看着我,一脸拒绝的摸样。
“哎~”我坏笑着手指向前弯曲刚好将指间的药涂在眉心的伤口,“点到了!”
他甩开我的手,我瞪着眼仔细的盯着根本没有愈合的伤口,严重质疑小黑瓶的功效。
“你这里怎么突然变这样,还这么难以愈合,我这治愈液之前都很好用的啊。”
他还是不说话,深潭般瞳孔仿佛吹过了一阵清风般刹那间的波动,然后迅速恢复了死寂。
转过身,他的银发在黑暗中冷光四溢。
虽然他真的很好看,可是我还是在内心疯狂的咒骂着这个无口难聊的魔殿。
咒骂的间隙,只见他抬手祭出一只银色的光罩。浑身突然被一股凉寒包围,原地浮起在流光的银色中,我有
些奇怪。
一道冷光划过,一只虫型的兽从黑暗中坠落,在地上划出浓绿的浆线。密集的眼瞳在昏暗中同时睁开,仿佛
地狱里无数阴森的鬼,意欲吞噬。

第 32 章 银羽血

无数的虫怪宛若黑色的波涛翻滚着涌过来,头顶平静的海面在下面瞬间掀起的庞大的力道下向上扭曲变形。
喉咙里的吞咽混杂着尖锐的嘶叫织成一片竦人的虫鸣,他的身影迅速没进密集的黑里。
数十只虫迅速的包围了我,锋利的前肢仿佛屠刀般高举,凶狠的撞击下来穿刺银色的光罩。撞击声不绝于耳,
银色的光罩猛烈的摇晃,但依然坚固,视线里满是疯狂攻击的虫怪,它们张开布满触手的口,仿佛在嘴边伏着一
只只满是绒毛的蜘蛛,向四周肆意的喷洒着白色的粘液。
一阵天旋地转,我似乎是在被滚雪球般的拨弄着,几声猛烈的爆裂,银罩外面的虫停止了对我的进攻,扭身
朝后飞扑过去。
剑影荡过,剩余的最后几只虫的尸块也落尽遍地的残骸中,没有看见他是怎么办到的,我只知道,他在如此
短暂的时间里切碎了无数的虫,他向我走来,身上甚至没有沾到一丝血浆和粘液。
黑暗中亮起一个白点,仿佛坠落深渊的星辰,带着划破的气流,擦着白炽的光芒,逐渐清晰放大起来。
“小心!!!”脱口而出的急切呼喊只发出了第一个音符。
他的身影已经闪成一道银色的光。
凌厉的白光回转着追寻,空气里瞬间溢满了‘嗖、嗖’的急速声和‘乒乒乓乓’的清脆的碰撞声 ,空气温
度迅速的降低,头顶翻涌的海底瞬间结成一整块巨大的冰晶,冷白的霜雪迅速而疯狂的爬满黑色的岩石。
我敲落银色光罩上的霜,发现他已经半跪在地上,肩膀上插着一支锋利的冰凌,鲜红的血液顺着穿透的冰凌
蜿蜒着滴落,在霜白的地面上融出一个个腥红的血洞。他垂着头,银发流泻一地,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极度的
恐惧。
居然能伤到他,难道是银羽血。
“你果然很快,可惜,还是没有快过雪弓的箭。”男性低沉的嗓音仿佛冷风般在空荡模糊的白中划过,“不
过很优秀了,雪弓的敏捷度已经是速度的巅峰了。”
哗啦啦拔地而起的冰柱仿佛一双手直立起他的身体,然后紧紧的缠绕冻结到胸口,苍白的面容上瞳孔冷寂如
冰,血液从眉心流泻,他中蛊般盯着前面,头顶缓慢卷动着透明的风旋。
空气中融出一个透明的身影,慢慢成形沉淀出血肉模糊的肉体。
蓝色的长发瀑布般披散在满是血洞的头上,巨大的骨翼收拢着垂在背后两侧。依稀残留着华丽痕迹的白色长
袍已经破旧的无法蔽体,单薄修长的躯体莲步轻移向他,纤细的手指优雅的伸向他的脸。
我望着那尖利如刀刃的指骨,心头一紧。
“别!!!”
她向我这边微微侧头,已经被剥了皮般的面容难掩曾经绝美的轮廓,细长的凤眼已经空成黑暗的狭洞,我想
起画册上倾城的女子摸样,却已腐烂成这幅光景。
她闭着嘴唇,却有磁性的男声再次响起。
“被选择的是两个人吗,雪弓可是只有一个。”
“什么意思,如果她银羽血的话,说话的人又是谁。”我尽量的拖延时间,内心急切的希望魔殿能赶紧挣脱。
可是他却茫然的仿佛灵魂出窍了般,就那样呆呆的盯着面前的活动的血体。
“她算是吧,已经烂的变形的银羽血。至于我,不过是她因为喉咙烂的太厉害无法说话而用灵力幻出来的读
解她的虚幻体。如果你们再不来,估计她也撑不下去了,雪弓就会一直沉睡在这个阵里面。”
“她被囚禁在这里,有雪弓这么厉害的武器,为什么不逃出去,而是引导别人来取雪弓,自己却在这里等死
呢。”
“她已经死了,尸体被做成尘精,在这里获得了煎熬的永生,永远也不能出去。她在星宙海阵不断的重组和
破碎中,肉体已经被肢解的几乎要消释了,只是作为星幻族第一兵器的雪弓就很可惜,她也不想把雪弓随便交给
别人,于是在阵里做了上面那些,只有真正应该继承雪弓的人才能来到这里。”
“那应该是他继承,他才有那个能力不辱没她的武器,怎么还要伤他。”
“你忘了,接下来是‘降服’,也好要看雪弓想不想选他,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他似乎有这个实力,她能觉
察,要不是他眉心的污咒突然撕裂了他的意识,他应该会躲过雪弓的箭,”好听的男声耐心的解释着。
“污咒?难道不是你们施在那本书上的灵力祭入了他的眉心吗。”我回想着被卷到这个鬼地方之前的情节。
“那些灵力是羽血亲手施上去的,并无攻击性,它只是认出了故人的巫术。”
银羽血继续摸索着,伸着手,直到抓住他的身体。
带血的指骨在他的眉心磨蹭着,犹如女子对心爱的男人般温柔细腻的抚摸。
心里莫名的腾起一股酸意。
这个想法让我对自己失望透顶……
耳边突然爆出‘膨’的一声,收拢的骨翼张成巨大的翅膀,她的嘴唇翕动着,似乎要说话,一张一合的嘴角
涌出成缕的黑色粘液,她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含混的声响。
他的瞳孔仿佛弥了一层烟雾,任凭她的手指无法克制从眉心的刺入皮肤,更多的血液流溢出来。
情况不妙。
我慌忙的想要祭出体内的能量,急得满身是汗也毫无动静。在星宙海阵里本来就不擅驾驭体内的能量,现在
更是被死死的压制。也只有向他那样的人,才能强硬的祭出部分的能量用以战斗。
“喂!!你在发什么呆啊!快醒醒!”我奋力的扑腾,却只能在原地翻滚。
失去白羽的血色骨翼在暗处里仿佛一抹凄惨的笑口,露出几颗残破的白牙,张着嘴,无力诉说。
“芳…雪…”她的喉咙里费力的发声,无法从她残破的面容上辨别情绪,如线的黑浆从空洞的眼眶中溢出,
不知道那能不能算是眼泪。
我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芳雪,我是听说过的,是死灵族最有名的黑巫师,父王年轻的那个时期能力卓越的男子。
他也是父亲的好友。
死的绝对惨烈,以至于父王在我长大后,还时不时的念念不忘。
“羽血,那只是芳雪的巫术,那不是芳雪。”男声平静的提醒。
银羽血嶙峋的手指颤抖着抚摸他刀刻般的五官,似乎在辨识,她撑大了眼眶,里面却没有瞳仁可以看见。
而他则仿佛雕像般毫无情绪的盯着她,似乎被抽离了魂魄,瞳孔飘溢出丝缕的黑烟。
“你听见了么,那不是芳雪。”
银羽血猛的放开他,脚步凌乱的后退,完全没有察觉身后地面凸起的刀刃,就那样直径的后退着踩上去。
一声钝响带着喷溅的汁液,虫尸黑色的前肢撕裂了她的脚面,挑起成丝的腐肉和带血的碎骨。她踉跄着几乎
摔倒在地,抬手旋转出一个透明的气旋稳固了身体,手腕白光流转成环,发出炫目的白光旋转着涨大,猛的断裂
张成光芒万丈的白色长弓,无数细小璀璨的光点从雪弓上溢出,流沙般在空气中飞散消匿。
她伸手在虚空里扯出三只透明的箭,搭在雪弓上迅速幻成锋利的冰凌。
“羽血,别做傻事,你明明知道那只是他的巫术,他已经死了,你出去也找不到他,而且你也出不去,你现
在只是一个尘精。”
银羽血似乎不打算停止,箭在弦上擦着猛烈的白光直冲破头顶的冰块。巨大的爆裂声中,广袤的海域疯狂的
掀起滔天的海浪,箭穿刺出的中心,形成巨大的漩涡高速的旋转意欲绞碎。
“快停止!这次的星宙海阵是有阵王的,你这样会把阵王招来的,现在的你已经不是阵王的对手,羽血,当
时挑衅体进阵的时候,你不是也没参与反抗么,现在何必自讨苦吃。”
翻涌的气浪包裹着银羽血,她抬手猛的一掀,旋转的海水立刻飞冲上天际,在空中悬浮遮蔽了苍穹,无数被
飞窜的冰凌撕碎的怪兽尸块成堆的从空中坠落。
强烈的力道震碎了银色光罩,我在呼啸的气浪中艰难的跑向他。
禁锢他身体的冰凌已经全部震碎,我跑到他面前,他似乎强行让自己恢复了意识,紧蹙着眉,眉心暴涌出黑
色的烟浪。
将剑插进地下的岩石在突然的狂风中稳固自己,他另一只手拔下了插在肩膀上的冰凌。
“你关键时刻发什么呆啊你。”我恨的咬牙切齿看着他身上的伤口迅速的愈合。
他别过脸盯着我,近在咫尺。
我的脸一下就红了。
浑然不觉自己的身体在劲风中摇摆着向远处滑去。
他连忙伸手抓住我,“你在发呆就要被吹跑了。”
我暴躁的抓头。
我脸红个什么劲啊,明明是他先发呆,怎么最后变成我是呆子了。
哎,不对。
我如梦初醒,这是那个无口差劲男么,怎么这么好心了…
不过好像一直也没有很差劲…
头顶堕下的虫块把我从冥想里砸醒,我一脸虫血的转过头去看他,一大块冰砖就迎面拍来。
……
他拿着冰上下左右仔细蹭了蹭,然后盯着我满面的淤青,瞳孔里没有丝毫愧疚。
“干净了。”
“你怎么不蹭死我。”
他转过头去着银羽血对抗着大海,不再理我。
我摸了摸脸,擦的还挺干净。
“你刚才怎么了?”我问。
他似乎没听见。
“你这么好战,怎么没反应啊?”我又问。
他绝对是在装听不见!
“你踩我脚了!”我就不信他不说话。
他低头看了一眼。“闭嘴。”
“好。”我很有成就感的安静下来。

第 33 章 万年狱

“快住手!就算他现在还活着,就算你能出去,你要这副样子去见他么!羽血,你是真不知道你已经变成什
么样了吗。”
巨大的骨翼震颤了一下,深蓝的液体天幕随即下沉了一大块。
“对不起,我知道你很难过。”
银羽血突然无力的垂下头,汹涌的海水就那样直接宣泄着猛冲下来,在距离头顶几尺的地方强烈的与透明的
分界撞击,发出震天的爆响。
海底猛烈的摇晃,耳朵里的嗡鸣声尖锐的拨拉着耳鼓,震荡的视线里,我看见地面拔起的高大石柱断裂着向
银羽血歪倒.
而她站在那里,垂着头,完全没有察觉的样子。
我不知道我怎么想的,就直接奋力的扑过去拉开她。尖利的碎石划破我的面容,咬牙忍住打落在身体上迸溅
的飞石。
但是仍然没能逃脱大块的石柱笼罩的阴影。
青色的剑影荡过,成块的石头碎成细石,兜头洒了下来。
地面停止了摇动,我扑掉脸上的尘土睁开眼,看见银羽血空洞的眼眶,突然有些同情。
我坐起来,却发现她拉着我的手,准确的说,是一条流光的白色丝线绕着我们的手腕。
“不用你们救她,她也会没事的。”男声低沉。
“哦,这个手腕上的东西是什么。”我盯着从银羽血那边流淌过来的白炽,有些惊讶。
“雪弓,选择了你。”
“啊!!!!可是我一点也不强啊。”
“没办法,这是雪弓的选择。”
流光在手腕上凝结成白色的镯子,泛出清冷的光。银羽血坐在地上,反复的摸索着自己的血肉模糊的脸,突
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丢出一个透明的气旋。
“她叫你们从这里离开。”
“好,可是我们上面还有一个朋友,我们三个必须一起离开。”
“她会送上面的人也出阵的,这个你放心。”
“等一下。”魔殿盯着银羽血突然开口。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你刚才对我施了什么?”
“她并没有对你施展任何灵术,”男声低沉的解释,
“只是你体内的巫术也认出了她的灵力,是他们最后的交流让你瞬失了意识,不过看来你已经调整好了。”
“恩,银羽血,你还想找什么人,我出去帮你找到他,告诉他你在这里。”我拉着他靠近气旋。
“不用了,她想找的人,死了。”
我不在说话,回头望了一眼银银羽血缩在地面消瘦的身体,和那对已经几乎要破碎的骨翼,我能想象她当时
是多么的美,那对羽翼是多么的绚丽纯洁。
过了很多年以后,模糊的想起这个片段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其实真的无法想象,那淡漠的表象下那汹涌着
的,巨大的残忍和无奈。
他以为她早就离开。
她以为他从未放弃。
这个时候,我只是怀着满心的期待与兴奋,带着他跳进气旋,告别了这个有人等了上万年的牢狱。
世界,开始疯狂的旋转起来。
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四周都是黑墨般的岩石,不远的前方有些许的光芒,仿佛暗夜惺忪的睡眼,微弱的明灭。
我松开紧箍着他的手臂,在黑暗中摸索着突兀的石壁朝光芒缓慢的走去。
“守卫,守卫。”我的声音在逼仄狭长的空间里回荡,但是没有人应和。
“……那个谁,”伸手在黑暗的虚空中除了岩石什么也摸不到,身边似乎没有一个人,我惶恐的想叫他,却不
知道该如何称呼“……魔殿大人,你在哪?”
“你身后,你走太慢了。”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紧绷的神经再次放松下来,对于这种危险的人物带给我
的安全感小小的纠结了一番。
背上一股力量直接把带到光源处。突然开阔了视野,黑色的苍穹仿佛一望无际沉睡的大海,无数的星辰犹如
海域浮动的点点波光。
辽阔的天地间干净的只剩下纯黑,同皎月和繁星交织成一副异常幻美的画面。
“好美啊……”我站在洞口,痴痴的望着眼前的景色。
就像置身与一湾清冽的深潭里,周围晶闪的星点细碎流转。
“真美…”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回手想招他过来看。
结果却是,我伸出手,刚好牵到他的手指。
触电般缩回,没想到他已经在我身边了。
余光偷偷的瞄向身体一侧,他站在那里,没有流出一点情绪,就那样安静的望着广袤的夜,仿佛没有生命的
精致人偶。
“你也会看风景啊。”我别过头看他漠然的样子,觉得好奇又好笑。
夜风拂过,有微凉的触感,视线里的银发又开始轻柔的飘荡,仿佛成丝的月色。
“我能问你些问题么。”无法控制的好奇心驱使下,我突然冒出一句自己都觉得讶异的话。
他突然转过脸俯视我,俊美的面容直接让我再次涨红了脸。
我慌忙转正头望着前方,
“哎,我要问什么来着。”
尴尬的直想抽自己,在心里默念着镇定。
怎么就突然变这样了…
就当他是被漂白了的守卫,
他是奈蜜!
他是我的贴身女仆!!
他是我的母妃!!!
我抓着头发有些崩溃。
“哦,对。”两个人沉默了非常久,我终于平静了下来“你知不知道你长的很像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两个人,
一个活着的,一个死了的。”
“不知道。”
他居然回答我了!这着实让我有些欣慰。
“那…之前在冰森林里,就是你…苏醒的地方,你输进…我.身体里的到底是什么啊。”
问这个问题我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当时我还妄想杀了他,不过最后的结果着实很神奇。
他认真思索了一会,然后给了我个确切的答案。
“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要是不想说,干嘛还答应让我问。”我扶着头有些愤怒。
“我答应你了吗。”
“哦,也是。”我脱力的垂下头。
风在晶灿的星空里缓慢的涌动。
“我觉得你,很奇怪。我看见你杀了那么多人,可是接触了你之后,觉得你好像不像是那种很坏的人。你也
不像魔殿,就像一个身手很厉害的性格有点差的人。总之就是表面跟实际不符合,或者说实际你做的跟你的性格
不符合,当然,我也不了解你,就是那么觉得。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吗,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能解
决。”
说完这些,我都觉得我自己??嗦的要死。
或者当年没好好读些文书,害自己语言能力如此薄弱。
他不说话,我盯着他,大脑开始晃神。
这家伙,平时打架反应快的要死,跟人聊天反应这叫一个迟缓……
“你这么问,不怕我杀了你。”他突然抬手,锋利的长剑在昏暗的月光下冷光一闪。
我惶恐的退离到较安全的地方,头脑瞬间清醒的能数完天上的星星而且绝对不错。
“我有这个。”我小心的朝他晃了晃手腕上的雪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挑衅。“再说,你要想杀我早就
在修斯城掐死我了。”
说到修斯城,久违的画面烈火般在脑海里燃烧起来,我想起西柠的脸,突然愤恨起来。
“你在修斯城杀了我好朋友的最好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说的舌头直打结,我懊恼着把这么悲惨的事实陈述的如此没有力度。
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利落的收剑,找了一块较为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
“喂!你没点反应么!”说完这话我又开始后悔,这不是找死吗。
他摸了摸眉心,若有所思的摸样。
“我不又会杀你。”
“那…为什么…”
“不知道。”
心里突然莫名的暖起来,这个‘不知道’我前所未有的满意。
我一路小碎步的移回原地,在离他身边抱着膝盖坐下。
这样最安全,防一切妖鬼兽虫,还保证干净。
我们不再说话,就这样安静的漆黑的苍穹下并排坐着,冰晶般的星辰闪着柔软的光芒索绕在四周,我发现我
真的没办法去讨厌他。
我醒来的时候,一个人侧倒在地上,阳光猛烈的仿佛炽热的火。
从坚硬的岩石上起身,侧脸撕裂般疼痛,我轻抚着脸上凹凸的印记,暴怒的望着我躺过的地面。
真是差劲啊,让我靠靠会死吗,这下好,我要破相了。
环视了一周没发现他的身影,到发现我们昨晚过夜的地方居然是个悬崖,我后怕的冒了一身冷汗,昨天要是
躲他躲的再远点,估计现在已经粉身碎骨了。
我忙小心的退到身后的山洞口,他突然从里面冒出来。
“你干嘛去了。”看见他的脸,我所有的怒气消散的速度快到令自己讶异。
他抓了我的胳膊,突然飞快的朝漆黑的洞里下坠。
整个人就像被银色的幽灵拉扯着向下,直到面前出现了一片光亮,他在落地的瞬间稳固了我的身体,然后轻
放到地面。
这一切迅速到我还来不及觉得恐惧。

第 34 章 第三阵

“这是什么阵啊。”我有些惊魂未定。
他又没搭理我,我已经习惯了。
走出洞口,面前一片无尽的白色沙地。
在这片沙地之中却支起数个藤架晾晒翻飞的白色幔帐,仿佛白色的波涛在烈日下缓慢的汹涌着。
走了很久也没见到一个人影,热浪烤的我头脑发涨,我在他身后摇晃着,热的几乎要晕厥。
“好热啊。”
喉咙干的要命,仿佛即将燃烧的干柴。踉跄着向前,我环顾四周希望能有水润润喉咙。
似乎有人影在飘荡的白纱间隐没,我停下了脚步,定下神盯着身体一侧的纱帐群。
身材曼妙的女孩,从白帐间闪了出来,正端了个盆子将湿透的白帐挂在另一个邻近的藤架上。
“咳咳…”
我费力的咽着口水润了润嗓子,朝女孩踉跄着跑过去,
“请问,这附近哪里有水吗。”
那女孩着实吓了一跳,手哆嗦了一下慌忙回头张望,但看见是我便很快放松了警惕。
她的粗布裙子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有些尴尬的向后拢了拢散乱的头发。
“那边就是村庄了,”她向身后后指了指,露出淳朴的微笑。“你是外乡人吧,长的真好看。”
“这里…不是阵吗…哪有什么外乡啊…”嘴巴要干出血了,我都能感觉出我讲话时面部表情的诡异。
但我还是尽量保持别让自己看上去太狰狞,尤其是刚刚受了夸奖之后。
“这里不是镇,是蓝夏村,这里好像很与世隔绝,我从来没见过除了村子以外的人呢。”
“哦,谢谢你了,”我跑回原地,看见远处魔殿被热浪侵袭到模糊的身影,狠心大喊了一声,“喂!这边,
这边。”
喉咙疼的直冒烟,我赶紧闭上嘴朝他拼命的招手,看见他朝我走过来,我指了指刚才女孩指给我的方向,然
后直径朝女孩走过去。
“你们可以去我家,就在村口第一家,我家的井水很甜的。”
女孩被晒的红彤彤的脸仿佛一颗熟透的果实在烈日下闪着健康的光芒,她朝我微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
齿。
只是这笑容很快由于脸部肌肉的抽搐而怪异的撑大。
死寂的灰瘟疫般侵蚀了她的健康的肤色,她瞪着眼眶欲裂的瞳孔,惊恐的望向我的背后。
我被她吓得脊背发冷,连忙倒退着回头。
我看到的,只是那张有着冰雪气息的俊脸。
我歪了歪头看了看他身后,也只有无数热浪中翻飞的白帐而已。
“你害怕什么呢。”
我转过头望着吓到面如土色的女孩,心里疑惑着他不比我养眼多了。
“银…银…发…妖…妖…怪…”牙齿战栗着发出森然的撞击声,她极度恐惧的盯着他,然后晕死过去。
我俩有点无奈。
“你把她吓过去了,我还打算去她家喝水呢。”我望着他,小小的抱怨。
“她说你是银发妖怪,看来你没办进村了,我自己进村又觉得很危险,可是我觉得进村对找到阵眼有帮助又
不得不进,你说怎么办呢。”
他看了一眼一边的白色纱帐,情绪有些抵触,“杀光了。”
“那怎么行,我有个办法,能省不少力气。”
我对他刚才的反应灵机一动,从旁边扯下一块干净的白色幔帐,用力一荡,直接披在他头上。“用这个遮住
头发不就得了。”
我踮起脚费力的整理了下,尽量让他看起来正常些。
他刷的一下掀掉幔帐,脸上却没有一丝愤怒。
“没有丢脸啦,再说就我们两个知道,我出去后保证不告诉别人,而且看起来很漂亮啊,就是有点像个白色
斗篷一样。”
我猜测着照顾着魔殿大人的自尊心,重新扯下一块更大的帷帐精心的罩在他身上。
他还是面无表情的迅速扯掉。
“这也不是说妥协,而是一种少给自己找麻烦的表现,再说了以后要开战的地方多的是,干嘛在这种小村庄
浪费体力呢,能不动武就不动武啊。
我扯下一块更加大的帷帐罩在他身上。
他还是一下就掀掉了。
“那!你!想!干什么…”
暴怒着吼出前几个字却立刻细微成恳求的语气,不是喉咙的原因,是我真的不太敢跟他发脾气。
“很热。”
“……”
我目光呆滞的从旁边扯下一块非常大的白帷帐胡乱的围在他身上,“这个可以挡阳光,一会儿保准凉快。”
他拖着拽地的白帐朝着村庄的方向走去,我看了看地上昏迷的女孩,有些恼怒。
“喂!我说,你不来帮忙抬抬人么,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再说还是你把人家吓得半死。”
前方高大的白色幽灵头也不回的装作没听到,我咬了咬牙将女孩死命的从地上扶起,心里拼命的诅咒着那个
无口面瘫的魔殿一会就被帷帐给捂死。
将女孩脱出沙地后我已经累得半死。
不过那女孩似乎比我还惨,因为我自己根本没什么力气背着她出来,只能在地上拖。一道人形的沟壑在我们
身后蜿蜒,我有点不敢检查她的身体。
前方就是村庄,我瘫软到地上准备歇歇气,发现远处白色的身影此刻正被三个流氓摸样的男人团团围住。
“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还这么高的个子,真带感。”
“怎么样,跟大爷我回家啊,咱们做个有趣的游戏啊。”
“你们两个不要脸的家伙真是肤浅啊,怎么语言这么粗俗呢。”
一个壮硕的男人吐掉嘴里的稻杆,紧绷的肌肉上的汗水在烈日下光亮着滑落“你是 chu 女吗,我可以免费帮
你检查下啊。”
旁边的两个瘦猴一副你真高级的摸样,嗤嗤的哄笑起来。
健壮的男人一脸 wei 亵的伸出手,然后瞬间轰然倒地。那两个瘦猴见状不妙,转身准备逃跑,刚抬脚便齐刷
刷的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液在他们的身体下蔓延开来,肢体成块的从尸体上四周怪异的坍塌歪倒。
我甚至连剑影都没看见,那几个人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我慌忙跑过去,气喘吁吁的盯着那张除了平静毫无新花样的面容。
“最后三个!最后三个!别动不动就把人杀死了。”
我头上的青筋暴跳。
“不就是几句话么,教训下就可以了,再说他们也不知道你是谁。”
他从白色的斗篷里伸出手,拉着一角使劲一荡,帷帐在空气里哗啦啦的翻滚着落地,银发丝缕的荡进燥热的
空气里。
“太热了。”
远处传来惊悚的尖叫,有几个村民丢下盆子,散落了一地的白布,狂奔着四处逃窜。
“妖怪来了!”
“吃人啦!”
我望着迅速跑到无影无踪的村民,心里升起一股油然的敬意,要是换我早吓得腿软直接坐地上了。
“这下好了,你把人全吓跑了,你让我上哪打听阵眼的线索啊。”
喉咙异常的紧,我也懒得再跟他费口舌,直径跑过去把女孩拼命的往第一家拖。
好容易拖过去,我累得眼冒金星。
院子里有口井,木质的房门紧闭着。我扶着女孩的身体斜靠在院子的木栏上,无力的晃过去敲门,不知道是
没有人还是听说妖怪来了不敢开门。
总之是一个即将渴死的我已经没有时间再浪费在敲门上了,我望着那口井,心生死意。
我从来没打过水啊,以前不用说,来到这里后也没让我动过手啊。
“你会打水么?”
我望着院子门口晃过的银色,仿佛看到了救星。
他走过来,盯着造型奇特的井口。琢磨了半天后,一道冷光把井劈成两半,巨大裂痕带着碎裂声轰然向地底
奔袭。
“我知道错了!!我自己来!!”
我连忙阻止他继续出剑毁掉这口井。
丢进个木桶进去,趁水流光前装了一桶上来。我忽然无比的想念守卫,至少他在的时候,虽然脾气差了些,
也不至于让我干苦力。
死活向后拉出来一桶水,我开始佩服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在我一度以为自己要不行了的时候,我居然还挑战
了这么多我从未实践的体力劳动。
拿了井边的木杯子,我顺便问下他要不要喝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给我点头。
“喂!那你眼看着我拉水桶累到要死也不帮帮忙么,你那么大力气。”
我没好气的舀了一杯水递给他。
“没想到魔殿也需要喝水啊!”
“我不知道你那是在取水,我以为下面有人跟你拔河。”
他的话突然把我呛了一下,我猛烈的咳嗽,几乎要流出眼泪。
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来到这边我确实没在见过水井,这边的水都是在管子里的,异遁是这样,不知道死灵
族那边是什么样。
他是魔殿,没什么生活常识也算比较正常。
不过我曾经也是王族啊,还知道一些最基本的,想到这里我气不打一处来,默默的诅咒他以后也落到个异世
界里的被人奴役。
他喝完了水,把杯子放回原地,一转身晃出了院子。
我连忙把自己喝饱,对着昏迷的女孩表示感谢跟愧疚和无能为力后,慌忙的跟上他,防止他再犯什么错。
空无一人的街道,两边都是古朴的木质房子,有零星的还未撤走的摊位,灰色的石路在脚下无尽的向前方延
展。
转角晃出一个穿着白褂子的小男孩。蓝色的短发零乱的堆在头上,苍白面容上晶蓝细长的瞳仁正盯着我们,
是非常清澈干净的目光。他就站在路中间,在灼热的阳光下仿佛一颗透明的水滴。
“这孩子有问题。”他突然开口。

第 35 章 小尘精

“你快吧剑收起来,那只是个孩子,我怀疑是被你吓傻了。”
我压低了声音,然后缓慢的前移,并朝着男孩僵硬的微笑,阳光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我怀疑我此刻的笑脸
会不会比哭还难看。
“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妖怪。”
男孩突然笑了,那摸样纯真的我几乎以为是幻觉,他兴高采烈的挥着小手朝我跑过来。
也许是那张无邪的脸,我蛊惑般的蹲下身体张开手臂。
男孩扑进我怀里,柔软的发丝羽毛般蹭痒我脖颈的皮肤,他浑身弥漫着浓厚的药液的味道。
他开口说了一句话,我接着傻眼了。
“妈妈,妈妈。”
“恩…这个…你认错人了吧,我只是路过的。”
脑子里有点乱,我松开了手,有点不忍心拉开他。他就那样用力的勾住我的脖子,小脸搁置在我的肩窝,有
非常凉的触感。
“我知道你是路过的,我也知道你们来到这里,肯定是想出阵,”
他抱着我依然不松手,“你要是愿意当我的妈妈,我就帮你们出阵。”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看不见那张脸,我对怀里的生物突然觉得恐惧,脊背开始渗出冷凉的汗。
“我是这里的尘精,”纯真干净的小脸再次出现在我眼前,在阳光下天使般熠熠生辉“是主人告诉我,我是
一个尘精的。”
“你怎么帮我们出阵。”
“你愿意当我的妈妈,我就去求主人,让我的妈妈出阵,不要留在这个地方,这里有很多妖怪。”
他盯着我的眼睛,瞳孔里毫不掩饰的祈求。
“你愿意么,我觉得你很好,我绝对会听话,我会乖,你当我的妈妈吧,好不好,不会很久的。”
我回头望了一眼魔殿大人。
这家伙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摸样,我只能回头咬着牙答应了。
“好吧。”
“真的?!”他瞪大了碧蓝温润的瞳孔,天真的面孔上落下晶莹的眼泪,“你再说,你再说。”
“好,我可以做你的妈妈。”
我内心纠结的要死。
我这以后可怎么办啊,我才 17 就有孩子了,母妃知道的不得晕过去,我自己还是孩子呢。
“妈妈。”他再次扑进我的怀里,
“28 号有妈妈了,终于有妈妈了。”
“28 号?不会是你的名字吧……”我揉揉他的头发,该死的发现自己进入角色还真是有够快。
“恩,妈妈,我可以先带你回家么。”他起来,冰凉的小手拉起我的手。
“好。”我直起身体,28 号乖巧的帮我扑落软甲上的沙子。他牵着我,侧脸盯着魔殿。
“妈妈,那是妈妈的姐姐吗?”
我脚底一滑。
“他是男的啊,他有那么像女人吗,哪个女人向他那么高的个子,而且你看他平坦的胸也应该知道是男人
啊。”
小安有些费解的盯着我同样平坦的胸口。
“对不起妈妈,那是爸爸了,爸爸太漂亮了,头发也很长,我才会那么以为的。”
我脚底再次一滑,脸立刻红几乎要淌出血来。
“千万不要误会!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就是碰巧遇见了一起而已,还有,不用跟我道歉。”
“对不起妈妈,我知道了,我再也不跟你道歉了。”
“……”
“妈妈,那我只要求主人让你一个人出阵就好了是不是。”
“啊…这…把那个人也带上吧,我们总是碰巧遇见,也算比较熟。”
“好的,妈妈,那也带着哥哥。”
“别叫我哥哥,”魔殿大人突然开口了“你这样叫,我觉得很奇怪。”
“你以为我不奇怪么,谁想要你这么大的孩子啊。”
我尽量的压抑自己的情绪,语气平缓的跟他说话。我非常不想一个不小心惹火这个魔殿,虽然他一直冷的仿
佛没有情绪一样。
“对不起妈妈,你别和爸爸吵架了。”
“不-要-叫-他-爸爸。”
“知道了妈妈,对不起,那我应该叫他什么呢。”
“不要再道歉了,你随便想叫什么叫什么吧,我也正为此事苦恼呢。”
“知道了妈妈,对不起。”
“……”
28 号带我们拐进一个巷子里,拥挤的木屋连接的尽头是一片凄凄的芳草。高大的树从中楼下的阳光,星点的
装饰着浓绿的草甸,我们穿进树丛中,周围都是斑驳的光。
“你怎么不和村里人住在一起,自己住这么偏远的地方。”28 号紧紧的攥着我的手,走在前面,以至于我不
得不稍微弯曲下身体。
“妈妈,那因为我觉得他们很奇怪,他们也觉得我很奇怪,如果不是听说有妖怪来了,我是不会从家里出来
的。”
“为什么有妖怪你就要出来,你不会是专程来看热闹的吧。”
“主人吩咐我说如果有妖怪,就要出来对付妖怪。可是我一看你们,就知道你们只是闯进阵里来的,不是妖
怪,”28 号突然停顿了一下,“能遇见妈妈,我真的很高兴。”
我干笑了几声,被这个小孩子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便继续问他。
“那为什么村里的人看见他都吓得要死呢,而且怎么会让你一个小孩子出来降服妖怪。”
“妈妈,因为这里的妖怪都是银发,所以他们很害怕。我是尘精,是有灵力的,村里人都不是尘精,而且我
觉得他们很奇怪。”
我不再说话,回头确认魔殿也是否也跟在身后。
温软的阳光从密集的树冠中流落在他俊美的面容上。
温润晶亮的猫瞳流溢细碎的光斑,仿佛最纯粹水晶嵌在白瓷一样的肌肤上,挺直的鼻子下,淡色的唇瓣紧闭
着,有非常精致的唇形。
他站在浓烈灼烫的绿中,却仿佛最精致的冰莲,在荫蔽的植被中,散发出一种惊世骇俗的美。
“你怎么了。” 他似乎对我突然回头盯着他有些不自在。
我有些出神,毫不察觉 28 号已经在拼命的摇晃我的手要我向前。
我就那样呆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妈妈,你怎么在盯着爸爸流鼻血啊。”28 号脆生生的声音突然把我惊醒。
“啊…什么啊,才不是呢!!!”
我慌忙的用手背抹了抹鼻子,果然流血了。
我极度的尴尬的回过头继续向前,脸烫的几乎要燃着。
“天气太热了,所以才流血。还有,不要在叫他爸爸了!!!”
“对不起,我知道了妈妈,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到家了,我给你冰块,可以降温。”
“好好好,我们快点走吧,好热。”
我一边捂着越来越烫的脸,一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一定是天气太热害自己流鼻血。
穿过树丛,有一栋不高的楼,可是,
那也太夸张了吧!
“我说…28,你自己住这个啊。”
我仰望着白色的高层建筑,突然明白为什么 28 和村里人为什么互相都觉得很奇怪了。
他们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时期的人嘛。
“恩,妈妈,这是我自己用灵力做的,是我生前住的地方。”28 拉着我跑进大楼“妈妈,凉快了吗?”
我望着大厅里的异遁的标志,突然愣住了。
“你是异遁的?”我有点明白为什么 28 号身上有这么重的药液味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种药液的名称,应该叫做消毒水。
“是的,妈妈。”28 号拉着我走进电梯,然后按住按钮等着魔殿上来。
电梯停在 8 层,走廊两边尽是大块透明的玻璃,里面停放着一些我从来没见过的仪器,28 号带我拐到一排有
着栏杆小窗的门前,打开了一种一间,我回身发现魔殿不见了,便慌忙往回走。
“28,我去找他,马上就回来。”
“我跟妈妈一起。”
我点了点头,拉着 28 号沿着原路返回,发现他站在落地的玻璃前,望着里面的仪器出神。
“你怎么了,快过来啊,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呢。”
他听见我说话,转过头,似乎没有走的意思。28 号见状跑过去拉住他,“快点过来啦,妈妈看不见你不
行。”
我有些崩溃“28……真的没有那回事!!!”
28 号拖拽着他,跟在我后面一起走进 28 号的房间。
屋子非常的狭小,只有一张小床,和几个零星的玩具。
“妈妈,对不起,我的做一张大一点的床,这样就能和妈妈一起睡了。”
“哦…,既然这里是你用灵力做的,为什么不做的舒适点呢。”
“恩,妈妈,我只能作出我见过的地方,这栋楼里,只有这个地方有实物,别的楼层我从来都没去过,所以
都是虚幻的。”
28 号的小脸上有点不好意思,他伸出小手祭出透明的灵力,只听砰地一声,眼前立刻腾起大团的白色烟雾。
雾散之后,床果然变大了,只是,整个房间都跟着大了一号,分明就是把原先的东西都放大了而已。
“这么说,你之前,就只在这些地方呆过,一直到…死。”说完这些,我突然有些同情 28 号。
“是的,妈妈,你在这里坐一坐,我马上就回来。”28 号突然想起什么似地,不舍的放开我的手,跑出门。
房间只剩下我们两个,魔殿拿起床头挂着的大号的锁链,扣了扣锁链一端的钢制脖套。
“好玩儿么,没见过吧。”我看着他一副什么都想动动的样子,觉得很有趣。
他放下锁链,微蹙了下眉,“我觉得,这里很熟悉。”
“啊”

第 36 章 蓝夏村的主人

“我对人族的城市很熟悉,特别是异遁,即使没有一点关于那里的记忆。”
他转过身体,盯着我,瞳孔里流出莫名的疑惑来。“就像是第一次遇见你的那个地方,总能出现那里的幻觉,
然后我就很容易的找到了,明明是陌生的地方,却也想现在一样觉得有点熟悉。”
“哦……,我记得那次,我还以为我撞鬼了呢,你为什么突然跑到异遁了。”
对于他突然开口说这么长的句子,我非常的不适应。
“脑袋里有个女人的影子,就在那地方,背对着我,非常模糊。跑到那里后,刚好你也在,好像就是你,又
好像不是。”
“应该不是,我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心理面莫名的有些失落,不过,他能跟我说这些,我已经非常满足
了。
“我一直很想问你,”他淡淡的看着我。
“哦。”我垂下眼,躲避着他的目光,嘴角却不由自主的上翘。
“你以前见过我么?”
“没有。”
这种问题根本不用多想,我直接摇了摇头。
我是从遥远的时代过来的,根本不可能见过他。
我突然觉得可惜,似乎自己浪费了十几年的时间,没有遇见他。
我其实想跟他说的是,我以前不认识他这件事,我真觉得特别遗憾。
如果能的话,因为有他在,我真希望我一直就是这里的人。
等等,我这是在想什么!!!!
突然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般惊醒,我被我内心的潜台词吓的涨红了脸。
他似乎有话想说,却被突然闯进的孩子打断。
“妈妈,给你冰。”28 号奋力的推开大号的门,捧着一小袋用毛巾包好的冰块“妈妈,楼里面有冷气的,你
们干什么了,妈妈的又脸红成这样。”
“千万不要乱说!!!”
我接过毛巾敷在脸上,本来还觉得 28 号来的很是时候,刚好缓解我的尴尬,结果 28 号反倒放大了我的尴尬。
“对不起,妈妈。”
“不用跟我道歉,”我慌忙缓和自己的语气,“跟妈妈在一起,真的不用这么客气。”
“我习惯了,而且,我也不知道应该跟妈妈怎么相处,”
28 突然情绪有些低落,他低下头,搓着自己冻的通红的小手。
“你的手真凉,”我握着 28 的手,“能说说你在异遁的事么,我想多知道点你的事。”
“从我有印象的时候就是每天都跟着博士做实验,但是我体质太差了,经常发烧,后来变成失败品,然后就
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做成尘精了。”
28 号语气轻松的仿佛在说别人,似乎这些事根本就不会让个他觉得难受。
可是就这么几句话,我却开始揪心的难过。
“那时候在异遁每天都好无聊,不过我不怕无聊,我只是很羡慕博士的孩子有妈妈,我觉的妈妈是最好最好
的宝贝,我问过大家,每个人都有,只有我没有,就觉得好难受。”
28 号说道这里瘪了瘪小嘴,眼泪在晶蓝的眼睛里打转。
我连忙揉了揉 28 号的头发,哄他说“没事没事,你看你现在也有妈妈了。”
“恩!妈妈!”小孩子的情绪转换的就是很快,28 号听我这么一说,脸上立刻晴朗起来。
“这么说 28 号,是你的编号么?你们做的是什么实验,”
“是的,妈妈,我记得博士说我做的是‘安萨实验系列’的继承体实验,不过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
了。”
“又是安萨……”
“怎么,难道妈妈认识么,我只知道他是大英雄,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样子呢。”28 号歪着头望着我,清
澈的大眼睛犹如最明亮的星辰。
“不认识,我只见过照片,”我指着魔殿“你看他的脸就行了,几乎一摸一样。”
“真的吗!!!”28 号立刻崇拜的盯着他,却又突然害羞的躲在我身后。
“真的啊,就是那个样子,你怎么了,28?”
“我听说过他很多辉煌的战绩,我也很想长大就变成他那样的战士,可是我却死了,觉得不好意思面对他的
脸。”
我有点无语,真是个别扭的小孩。
“你说,安萨跟我长的很像。”他淡淡的问我。
我突然想起我还没有正式的跟他说过这个事,只是上次提了一下有人跟他很相像的事。
不过,他这个反应,也太不惊讶了吧。
“恩,安萨是蓝发蓝眼,除了这些,你们一摸一样。”
“如果跟我的脸一样,不就是上次在格莱修碰见的人族战士么,安萨不是死了吗,那他是怎么回事?”
“恩,是啊,真亏你还记得,你当时差点活刮了他。”我没好气的回到“他不是安萨,叫珂落,他其实不如
你像,因为安萨的眼睛也是猫瞳,最主要的是,你看起来的感觉很像。”
“很奇怪。”
我胸口一闷差点吐出一口血来,“你早就应该有这样的反应了好吧!”
28 号再身后轻轻的拉拉我的衣角。“妈妈,不要生气。”
“啊?我生气了么?没有啊,绝对没有,”
我慌忙解释,心想我哪里敢跟他生气啊,他再一剑劈了我。
“28,我给你换个名字怎样,我觉得 28 号不是很好听,而且我叫你 28 还觉得很别扭。”
“好啊,好啊,妈妈想叫我什么。”
“既然你是做跟安萨有关的实验,干脆叫小安吧。”
“小安,好好听。”他高兴的蹦起来“谢谢妈妈,真好听,我有好名字了。”
突然传来一阵拖沓浑厚的叫喊,似乎是在喉咙里塞了棉花般发出令人发笑的钝音。
“---妈---呀---有---妖---怪---呀—”
我直接笑了,捂着肚子趴在床上起不来,
“这…是哪里的…口音啊…哎呦…笑死了。”
一大一小费解的盯着我,小安有些不好意思。
“我家里村子太远了,我记得以前看博士用过的传音通讯设备,就照样子幻了一个出来,这样有情况,我就
能赶紧过去了,由于我也不是很懂,导致声音不大对,妈妈,你别笑了。”
小安的话音未落,更大声的叫喊阵阵的传来。
“哎--呀--我--的—---妈—呀----妖--怪--好--下--流--啊—”
“啊哈哈哈”我直接瘫痪在床上了,不停的抽搐着身体。
“对不起,妈妈,我得赶紧过去一趟,去晚了主人会生气的,你在这里不要随便出去,我很快就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
突然听见魔殿的声音,我从床上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发现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愤怒让我止住了狂笑,这两个人一听说妖怪下流怎么一个比一个跑到快。
我连忙擦了擦脸,整理下衣服走出房间。
出了楼我才发现,已经是黄昏了。
在昏暗的树丛中穿行,茂盛的植被仿佛涂了油般的在夕阳下泛着流光的金黄。
空气里有凉风拂过,沉淀着白天的炎热。
有点记不清路,我在金黄高大的树丛中有些转向,身后突然传来‘叮铃叮铃’的响声,我看了一眼手上的白
镯子,然后迅速的回身。
树林里氤氲的雾气深处,晃动着高大的黑影,仿佛鬼魂般在昏暗的树林见缓慢的向我飘来。
我拼命的抖着手腕上的白镯子,雪弓却毫无反应。
我在内心咒骂自己怎么不问清楚雪弓是怎么使用的,就直接走了。
逐渐接近我的黑影清晰起来,灰色的长袍贴着数十个符咒,他拿着黑色的手杖,杖尖绕成一道蜿蜒的金色流
线,上面附着无数密集的小铜铃。他走近我,灰白的额发下是深邃冷寒的黑瞳。
“你是谁?”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
“这里的主人,我知道你们的到来,那个小鬼真是够胆大的。”他仰头,语气傲慢。
“主人!!!”小安的声音从一侧想起,他瞪着眼睛望着我们,苍白的小脸仿佛一片白纸般颤抖着,他跑到
这里,扑通一下就跪在男人的面前。
“主人,求求你,先别杀我妈妈,我什么都愿意做。”
“小安,你在干什么,快起来。”我望着眼前的一幕有点惊讶。
“哼,小鬼,留着你的魂,已经算我开恩了,还不是看在你可以给我跑跑腿的份上,我想杀谁,还轮的上你
来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主人,不要,我求你了,我把我的灵力和魂都给你,你放我妈妈出阵好不好。”
“你那点浅薄的灵力,要是对我有用的话,你还活得到现在?你那点破烂对我都懒得费力收掉,还敢拿来谈
条件,找死么你。”
男人说罢抬脚变踹翻小安的身体,
“进阵着死,我留着他们也是祸害,你想死我不管,但是别想拖累我。”
扑过去把小安揽在怀里,愤怒烧的我头脑发热,我狠狠的盯着男人的眼,“老人家,您欺负小孩子还真是有
一套,真的很本事呢。”
男人冷哼了一声“贱人,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说罢变抬手在空气里凝结出一把透明的巨斧,沉淀形成锋利的刃,直径朝我的头砍下来。
透明的气旋在头顶旋转成一张金色的盾,小安举着小手费力的输出灵力,头顶的碎发在猛烈的气旋里狂乱的
飞卷。
“敢反抗,你不想活了么。”男人一用力,盾牌立刻出现了一道深邃的裂痕。
瞬间的爆响后,四散的盾牌碎片从空中坠落。小安口中喷出鲜红的血沫,昏黄模糊的逆光里,头顶突然有密
集的黑色刀刃落下来,我抱紧小安,下意识的抬起手腕。
我希望雪弓能救我们。
一阵清脆的断裂声过后,我睁开眼,看见银色的发丝在苍茫混沌的暮色中柔软的飘荡。
在他的脚下,是黑压压的一层碎裂成尘的金属沫。
“你怎么才来!”本来是欣喜,出口却成了暴怒的怨气。
“迷路了。”依旧是冷冷的声音。

第 37 章 洛鱼

“又来一个,看来我得----”
男人傲慢的语调立刻变成短促的惨叫。舍弃断掉的一只手臂,男人飞速的跃入空中,另一只手高举起手杖。
瞬间织起漫天黑色的网遮蔽了瑰丽的苍穹,天空立刻氤氲的仿佛乌云密布。
一道银色的光速从他手心祭出,我和小安立刻被包裹在冷凉的银罩里缓慢的浮起。
男人晃动流金的铜铃,空气里涌起一阵金属撞击的声响。夹杂刺耳的咒语,仿佛地狱鬼魅在牢笼里凄厉的尖
叫,交织成一片喧杂扰人的巨大声响。
无数的符咒燃着青色的火焰,冒着浓浓的黑烟,激射入土地。无数只手,破土而出,从地下奋力的攀爬出地
面。
狰狞的虬筋在手臂上几乎要从皮肤爆裂,光秃的黑色头颅带着浑白的眼珠和锋利的獠牙翻出地面,脊背上硕
大的肌肉紧绷着仿佛黑色的岩石。
无数个高大健壮的鬼魅爬出地面,带着刀刃般的指甲,狂躁的嘶吼咆哮。
小安驱动灵力使银罩浮上天空,躲避着骇人的鬼魅。他盯着正忙于念咒语的男人,脸上的表情稍微舒缓了下。
我望着地面成片窜出的鬼魅将魔殿围得密不透风,便转过脸对小安说。
“好无聊,咱们聊聊天吧。”
“啊!!!妈妈,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爸爸啊。”
“不用管他,反正也不会有事,还有,别再叫他爸爸了,这样我真的很尴尬。”
“知道了,妈妈,不过刚才我就发现了,爸爸好厉害啊,我都没看清,就直接把妖怪都打跑了。”
我抓着头发,内心苦恼着我要怎样教小安才能让他记住别管那个魔殿叫爸爸啊。
从来没有教小孩子的经验,我在脑袋里飞速的回忆着母妃是怎么教我的。
可想起来的都是母妃带我在宫殿玩,带我在花园里玩,带我出城去玩……
母妃啊,您就是这样教我的啊。
“啊,给我讲讲这个阵里的事吧,随便什么都好,说点你那个主人的事也行,你干嘛叫他主人啊,他对你那
么差。”
“本来每个阵里面只有一个尘精,用灵力幻化出实物环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个阵里面有三个尘精,
我,蓝夏主人,还有洛鱼。蓝夏主人和洛鱼都很厉害很厉害,好像两人在做阵上有很大分歧,所以就反目整天争
抢地盘,至于我是这里最弱的,还好主人收留了我。”
“他自己不是也说了收留你只是为了跑腿,你也不用因此而感谢他。”我低头望着地面满目苍夷的大地。
方才参天的树丛被剑锋齐腰折断,倒塌的树干下满是鲜血淋漓尸块,此刻正在黏稠的血沫中汩汩作响化成破
碎的符咒。
他身姿挺拔的立在一棵粗大的树干上,在初升的月色中仿佛一抹苍雪。
蓝夏半跪在他面前,手杖断成两截,灰色的袍子满是狰狞的血口。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蓝夏的声音含混。
“怎么出阵。”
“杀了一个叫洛鱼的妖怪。”
“你真卑鄙,你想利用我们帮你除掉洛鱼!你当我们是傻子么。”我在空中突然激动起来,“喂~魔殿大人你
千万不要相信这个蓝夏。”我朝魔殿大声喊话。
“信不信随你。”篮夏大口大扣的喘着粗气,似乎说话已经很费力。“想出阵就必须杀掉洛鱼。”
空气里突然荡出一阵女人诡异而娇媚的笑,乘风滑动的身影仿佛一块飘逸的白纱,慢慢的在蓝夏周围清晰成
妖娆的身形。
令人血脉喷张的性感身躯在薄纱下若隐若现,银色的长发在微风中丝缎般缓慢的涌动,麦色的面容上,有凝
翠碧绿的瞳孔。
她娇艳的笑,森白的小尖牙在暗夜里闪着锋利的冷光。
“想杀我,那也要先杀了你才行啊。”
洛鱼抬手一道血光爆射出去,已经濒死的蓝夏已经无力闪躲,就直接一头扎在泥土里,后脑的刀刃向外喷溅
着混在着鲜红和白浊的浆水。
“我啊,今天听手下说来了个不得了的家伙呢,”
洛鱼幽灵般的围着他缓慢的转动。
“原来是个这么俊的男人呀,你还真是强呢,蓝夏这种难缠的老家伙都被你搞定了,”
洛鱼扭动着纤细的腰肢靠近他,声音突然轻的仿佛梦呓般,夹杂着一丝 you 惑,“来呀,你,跟我走呀。”
洛鱼慢慢的回身,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勾动着,她朝他温柔的笑,宛若一个肮脏甜蜜的陷阱。
他蛊惑般跟着洛鱼的身影,然后被一阵烟雾刮得无影无踪。
我瞪着眼睛盯着下面薄薄的一层雾气,不能相信他真的跟洛鱼走了。
“小安,你快告诉我,洛鱼有我好看么!!!洛鱼有我好看么!!!”
“妈妈,你别生气,你是最好看的。”
“我哪有生气!我哪有!我只是看不过某些好色之徒,也看不过某些勾引别人…护卫,的女人。”
“妈妈,洛鱼可能是施展了钩心术,我之前打妖怪的时候遇见她,好几次都是被她用着这种灵术制服,不过
大概过了一天就能自动消散了。”
“真的吗!我就说么,那很不像他的作风,我们要赶紧去救他,看洛鱼的样子,简直要生吞了他。”
“可是,妈妈,洛鱼住的地方全是妖怪,我怕妈妈受伤,我自己去就好了。”
“小安,我们不去了,先回家吧。”我突然想起来小安刚才受了伤。
“我们回去好好休息,等伤好了再来救他,反正他也死不了。”
“妈妈,”
小安突然抱住我,金色的小脑袋在我怀里拼命的揉蹭,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你跟爸爸都对我这么好,我真的没事,我想去救爸爸,他刚刚才救了我,现在是我
报答他的机会。”
“你真的没事么,你要是骗我,我会生气啊。”
“真的没事,我不会骗妈妈的,我们现在就去洛鱼的地盘吧,我知道哪个是她的洞穴,可是妈妈,就我们两
个不是她的对手。”
“小安,你知道这个怎么用吗,”我抬起手腕,拨剌了一下白色的镯子,“这个是个很厉害的武器,可惜我
不知道怎么用。”
小安摸了摸光洁的白镯,突然一脸崇拜的瞪大了眼睛。
“妈妈,好厉害啊,我能觉的这里面有非常非常强的灵力,我从来都没感觉到这么多的灵力,就像星星一样
多。”
“可是,我改怎么驾驭这些灵力呢,我都不会。”
“妈妈,我给你些灵力驱动这个武器,你要是一点灵力也没有,肯定是没办法使用啊。”
小安的手突然伏在我的手心上,一阵异白的薄雾从手心溢出,丝缕冰凉的触感从皮肤渗入五脏六腑,仿佛一
只冰凉的手指逆行抚摸着浑身的血脉,血管里开始难以忍受的刺痛,小安轻声的安慰我让我在坚持下,他的小脸
苍白的仿佛一片薄冰。
“好了,妈妈,刺痛很快就会消退的,我的灵力太薄了,但是给妈妈的这些足够驱动武器,,妈妈你试着运
力,看行不行。”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试着把浑身涌动的微凉集中到手腕上,一阵密集的针扎般的疼痛慢身涨过,白镯开始
浮起旋转成流光的环,打开成光芒四溢的白色长弓,手指搭在上面,一只极细的灵力从指尖祭出幻成一道冰凌。
“这回我们谁也不用怕了,小安,我终于可以保护你了,我们走吧。”
我兴高采烈的开始像小安吹牛,仿佛自己已然是个绝世高手。
“恩!妈妈,你真厉害,我刚才给你输灵力的时候,就发现你体内被阵禁锢的能量简直像个无底洞那么深,
你在阵外一定很威风。”
小安一副骄傲的样子,用灵力催动银罩在夜空里高速的滑行。
我想起我在阵外的狼狈样,羞愧的没接话。
不过,不知道小安所指的能量是我之前就莫名其妙就有的,还是魔殿苏醒的时候祭入我体内的。现在加上还
得到了银银羽血的雪弓和小安的灵力,想想我还真是运气极佳的蠢材,这么多东西在我身上还真是浪费。
夜风在银罩外呼啸而过,仿佛置身于漆黑的星河,除了璀璨的星辰之外,到处都是厚重的墨色。
“妈妈,下面就是了。”小安突然轻声的说,
“洛鱼的洞穴周围都是成群的妖怪,我们得偷偷的进去,免得被妖怪发现了再惊动她。”
我顺着小安的目光向下望去,突然对小安的视力佩服的五体投地,下面已经混沌成一只黑洞,似乎连黑影对
于它而言都有些白。
银罩迅速的没入浓黑中,坠落在坚硬的地面。我敲碎银罩,小安拉着我的手,摸索着向前。伸出手臂在虚空
中慌乱的扑腾着,突然戳到一个热乎乎暖绵绵的东西,我身体一僵,却听见小安极细的声音贴在我耳边“妈妈,
就是这里。”
“是…热的…吗…”我的声音开始恐惧的颤抖
“啊?”小安有些奇怪。
抽回收到瞬间我听见牙齿咬合的声音。
“糟糕!”小安迅速的祭出白色的刀刃在黑暗中划过,瞬间的白光中,我看见一个浑身光溜溜的妖怪闷声倒
下。
果然是下流的妖怪、
不过,不知道,我刚才摸到的是什么呢。

第 38 章 捍卫魔殿大人的贞操之战

“妈妈,你快进洞,我在外面挡住妖怪,趁着这里动静还不大的时候,你赶紧用武器偷袭洛鱼。”
“你自己在外面行么。”
“没关系,快进去。”小安又在黑暗中挥舞了几下手里的白光,“我好歹是个尘精,打这些妖怪还是不费力
的。”
“你一定要小心。”我松开小安的手,独自爬进漆黑坚硬的石洞。
非常狭窄干燥的洞穴,弥漫着一阵怪异的花香。洞的深处有一抹昏黄的光,我小心的朝着光亮移动身体,停
在突然空旷的洞穴边缘。
我隐匿在黑暗里,盯着面前粉色纱帐里的人影,脸红腾的起来。
摇曳的烛光在整个洞穴里涂了一层蜂蜜般的金黄。纱帐仿佛一层瑰丽的薄雾浮在床的两侧,洛鱼赤 luo 着身
体趴在他身上,黑色的丝缎袍子滑落在腰间遮住了部分身体,银色的长发在一侧流水般泄落,她伸出舌头品尝般
的舔舐他刀刻般的锁骨。
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仿佛在沉睡,上半身的铠甲被拨的七零八落,结实的胸膛和小腹在柔谧的烛光下呈现
出一种藏品般迷幻的颜色。
洛鱼丰满的身体直立起来骑坐在他身上,光洁的大腿有着流畅而紧实的曲线。她纤长的手指在他的唇上沉溺
的抚摸,然后含进自己的嘴里,缓慢的吮吸着手指然后从唇间抽出一道银亮的水线。
空气里满溢着情欲的味道,我的脑袋乱成一团,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还没看够么,”洛鱼突然侧过头,笑盈盈的望像暗处的我,“不过啊,欣赏到此为止了,我可不想让你
坏了我的好事。”
“你想干什么?”我有些紧张的祭出雪弓从黑暗中缓慢的移出来“我要带他走。”
“我都脱成这样了,你说我能干什么,”洛鱼笑的妖娆,她慢慢的将滑落在腰间的黑袍重新穿好在身上“我
要留下这个男人,你能怎么样。”
“我必须带走他。”指尖的灵力祭出,我搭上冰箭对准洛鱼。
“哎呦,生气了,”洛鱼优雅的下床,“那就看你有什么本事带走他吧。”
一道血色的光猛烈的抽来,冰箭擦着白炽的光芒从雪弓上激射出去。红色的鞭子在我的眼前断成两截,其中
的一半打在侧身的岩石上,立刻割出一道深邃的裂痕。
洛鱼跪在地上大口的喘气,鲜血浸润了她的身体,她拔下腰上的冰凌,眼神瞬间溢出凶狠暴戾的杀气。
糟糕,箭射偏了。
我懊恼着准备重新搭箭,身边闪电般的窜出半截鞭子猛抽过来,手里的雪弓瞬间被打飞。
整个人飞撞在岩壁上,然后跌落下来,我瘫坐在地上,腹部的铠甲被击的粉碎,钢铁的碎末插进皮肤渗出粘
腻的液体。
浑身的骨头似乎全部断裂了,巨大的疼痛让我无法动弹。胸口里翻滚着气血,我咬着唇,丝缕的腥甜还是从
嘴角溢出,模糊的视线里,洛鱼捂着腰,缓慢的朝我走来,我望了一眼被打飞的雪弓,却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
几乎要疼晕过去,可是还要强忍着清醒,我还没有救出他,不能就这样放弃。
“你第一招还着实吓到我了,原来你只是武器厉害啊,基本的闪躲都不行,”
洛鱼捡起了雪弓,仔细的端详,
“好强的灵力啊,果然是个宝物,怪不得我根本没法反应,那么就让我用你的武器来结束你如何。”
洛鱼丢掉手里的半截鞭子,指间祭出一道浑厚的灵力搭在雪弓上,凝结出的冰凌嘶叫着突然爆裂细碎成晶沙,
雪弓幻成白色的镯子,坠落在地上。
“该死。”洛鱼恶狠狠的咒骂,拾起地上的鞭子“先解决了你,再降服这个宝物。”
耳边呼啸着一道凌厉的风声,巨大的力道带着我翻滚跌撞在坚硬的地面上。手臂被抽的皮肉绽开,粉嫩的肌
肉翻开露出森白的骨,我趴在地面上,盯着前面的白镯,忍着剧痛咬着牙撑起身体。
“不跟你浪费时间了,就你这么点本事,还敢跟我抢男人,笑话!”
耳边响起刀刃卷动的声响,不去回头,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白镯飞扑过去。
“妈妈!”
小安的声音尖锐的刺破空气,我摸到白镯,雪弓光芒万丈的就手中长出。我艰难的回过身体,却发现小安渺
小的身躯正挡在我面前。
透明的防护罩碎石都要被洛鱼放出的密集长枪刺碎,我见状连忙塔上冰箭,一支接一支的爆射过去。
尖利的长枪纷乱的散落在地,在地面砸起一阵碎石和尘土混合的烟尘,洛鱼被数个冰箭钉在岩壁上,银发瀑
布般散乱的垂落。
搭上一只冰箭对准洛鱼的头,我摇晃着直起身体,小安见状慌忙来扶住我。
“谁要跟你抢了,他本来就是我的。”
洛鱼吐出大口的血沫,濒死的面同上一脸的不服气“你不过是武器厉害,废物。”
“阵眼在哪。”懒得跟洛鱼争辩,我正了正手里的箭。
“才不告诉你呢,我反正要死,也要拉你们陪葬。”
“好啊,那留着你就更没用了。你死了就是小安最大,不出阵也没关系,我就和他还有小安一辈子生活在你
的地盘里,睡你的床,用你的东西,杀光你的手下,把你跟蓝夏做成雕像当门神,风吹日晒还得看大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这席话,还是洛鱼失血过多的原因,她开始猛烈的颤抖,她费力的咽了口血沫,“哦…
对…由于这个阵有三个尘精,所以没有阵眼。出阵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杀光这里的尘精…蓝夏和我都死了…还剩
下那个小鬼……我看你们关系…很不错啊。”
洛鱼发出骇人的笑声,仿佛一只尖利的指甲在耳膜上划出刺耳的噪音,我放开冰箭洞穿了她的头。
噬人的声响回荡着静止,洛鱼的话却立刻把我推进犹豫的绝境。
长舒了一口气,我费力的移向床边坐下来,伸手拿起他的铠甲,想在他醒来之前帮他穿好。
脑子里却乱成一团,我呆呆的拿着铠甲,不敢去看一边的小安。
“你干什么。”他突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我僵硬的盯着眼前俊美的面孔,头脑一热,慌忙丢掉手里的铠甲从床上下来,摇晃着几乎要摔倒,小安马上
跑过来扶稳我的身体。
没想到洛鱼死后,是在他身上的法术这么快就失去作用了。
“啊…那个…不是我干的…”
修长的手指拿起铠甲,有条不絮的组装覆盖住 luo 露的躯体,他低着头,随意的说了一句让我我直接抓狂的
话。
“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很介意!!!!”刚刚受伤的身体似乎经不住我这样的怒火,血液从伤口里猛地喷涌出来,我指着一边
洛鱼的尸体,“明明就是她干的好吧,千万不要冤枉好人!”
他紧了紧护肩甲,抬眼望了一眼洛鱼,“是她?那我很介意。”
“谁管你介不介意啊!”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熊熊的胸腔里燃烧,“为了救你,我和小安差点就死了,你不是
魔殿么,你那么厉害怎么就轻易的让给人勾走了,你个蠢…”
怒火熄灭的很是迅速,瞬间恢复了清醒的意识。
我可真是不敢得罪他,人命关天啊。
盯着面前波澜不惊的面容,我慌忙的开始弥补我刚刚犯下的错误。
“恩…那个…其实刚才那都不是我的心声。”我尽量的控制自己的语气别太像谄媚,可是我去无力控制自己
疯狂的滑向那个方向“真的很感谢你给我这次历练的机会,你看我都会用雪弓了,还打败了这么强劲的敌人,真
的好感谢你啊。”
“妈妈,你来之前不还疯狂的骂什么好色之徒吗。”小安有些不能理解大人的世界,便提出了质疑。
“绝对没有那回事!我那是说那个谁来着…”我搓着手,已经无力在编下去。
“你刚才说什么要在这里住一辈子的事。”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我,晶润的瞳孔在微弱的烛光下散出静谧柔软
的光芒。
“啊!!!你听见什么了!!”我紧张的差点咬舌。
“虽然不能醒来,意识也很模糊,但是好像什么都听见了。”他云淡风轻的语气,像是在谈论跟自己无关的
事情一样。
你这分明是给我难堪嘛!我刚救了你啊!你这死没良心的!
内心疯狂的诅咒着他,我红着脸垂下头,突然望见手臂和腹部的伤口,突然高兴起来,这可是个转移话题的
好机会。
“哎呀,我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我要疗伤啦。”
说完这些,我觉得我有些悲凉,一丝风卷着黄叶从我身后刮过,我掏出治愈液滴在伤口上,疼的几乎要流出
泪来。
“妈妈,我给你吹吹。”小安撅着小嘴在我的伤口上轻轻的吹起“吹吹就不疼了。”
“恩,还真是不疼了。”我咬着牙狰狞的朝着小安笑,心想当妈还真的不容易。
他突然提着剑朝洞口走去,银色的身影迅速的隐匿在黑暗中,远处传来阵阵的惨叫和哀号,夹杂着锋利切割
的声响,交织成一片纷乱的杂音。
“怎么回事。”看着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我歪着脑袋朝洞口望了望,里面漆黑一片,偶尔有闪动的冷光,其
余什么也看不到。
“哦,我在外面突然很担心妈妈,就用灵力封住了洞口,进来看看妈妈,现在那个防护罩应该是被撕裂了,
所以妖怪都涌进来了。”
小安盯着我的手臂,脸上一副难过的神情。
“妈妈,你想和我一直在一起吗。”
小安突然这么问,我开始思索起来,我肯定是不想小安死的,而且我真的觉得跟小安和魔殿一直生活在这里
也很好。
甚至还有点期待。
想到这里我害羞了,还是出去吧,毕竟还有守卫,珂落,奈蜜。
只是,我真的不想以小安的性命为代价去交换这些。
于是我笑着揉了揉小安的头发“妈妈当让愿意一直和你在一起啊,再也没人可以欺负你了。”
小安愣了一下,然后朝我天真的笑。
“妈妈,一切都值了。”

第 39 章 第四阵

幻出一把透明的刀刃刺进自己的喉咙,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小安胸前洁白的褂子。小小的身体开始怪异的抽搐,
苍白的小脸痛苦的扭曲着,滴下大颗的泪水。
我撑大了瞳孔,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种奇怪的感情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几乎要撕裂身体的痛感在心脏里淋漓尽致的爆发。
小安,我要失去你了吗,
你怎么可以在我的面前,就这样胡闹般的割裂自己的脖子,不是说我是你的妈妈么。
在我已经接受你是我的孩子这个事实的时候,你却顽皮的将我从这个感情的纽带里生硬的抽离。
不过,小安,这一刻,你真的开始得到你最想要的妈妈了,因为我已经心疼的要死了,
因为,我已经心甘情愿的交出自己了,
因为,你已经拿出你最宝贵的生命来换取了。
真是傻小孩。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给你,没有母爱,没有温暖,什么都没有,你就这样丰厚的将你自己赠予
我。
眼泪顺着脸庞滑落,小安倒在我的怀里,瞳孔涣散成一片苍茫的白。
他似乎是在摸索,我连忙抓紧他的手。我想安慰他,却有无尽的哽咽堵在喉咙。手心里腾起薄凉的灵力,小
安在濒死的边缘输尽了自己的灵力给我,他空洞的眼睛盯着上方,脸上却挂着僵硬的表情。
已经浸染了死亡的幸福的表情。
他对着我说话,只能发出嘶嘶的声响,我看着他的唇形,泪如雨下。
小安说。
妈妈,在一起了。
周围还是扭曲着消散,小安的尸体也开始散成一片粘腻的卵皮,然后碎裂成细碎的晶沙。在翻滚的气旋中,
仿佛流转的白色风暴。
血管里熟悉的刺痛,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望着周身重新凝结的阵体,闭上眼,用心的感受体内流窜的冰冷
的灵力,小安,我能察觉你。
我们以后永远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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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身边的妖怪开始虚幻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赶回去。
魔殿望着身边流溢的彩色光带,虚幻的场景慢慢的凝结形成真实的存在。
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宫皇忍。
银色发丝流水般倾泻,装点冰雪般洁净精致的面容。他摸了摸眉心冷凉的凸起,脑子里乱成一团。
本来以为是治愈类的,没想到罂岸弄了巫术进去。
那些喧嚣的幻觉只是变成无声切换的场景,一切还是那么糟,更糟的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闯进这里来,
明显的感觉体内的能量被一股柔韧的力量裹住而无法施展。
没有了耳边细琐扰人的碎语,只剩下一个低沉的嗓音坚定的提醒着自己。
毁掉这里,尽你所能。
好像这就是自己的意愿,也许就是自己提醒自己吧。
他摇了摇头,真是分裂的够可以了。
远处的野兽狂躁的嘶吼声,雷鸣般震颤着封闭的空间。
乌云犹如翻滚的烟雾般迅速遮蔽了上空,脚下成片的彩色光带沉淀成坚硬的浮石,大块的浮石间隙蜿蜒着墨
绿的浓浆,犹如怪兽粘腻的口水,舔拭消化着浸在里面的黑色岩石。
踩在上面,石头就向下一沉,非常不稳定。
他望着漫天的飘荡的绿色光线,仿佛黑暗发光的涟漪,在头顶波动照亮着整个空间。
野兽暴怒的嘶吼声在头顶如雷般再次炸响,上空流溢的光线粼粼的涌动起来,无数交织的光线折射出整片的
光面,在浮石表面错乱的刷上暗绿的光泽。
追寻着野兽浑厚的怪叫,青色的刀刃散着死寂的凉,朝那一团碎石弥漫的燃烧地界走去。临界的热风吹在他
冰冷挺拔的身体上,仿佛炙热的火把熄灭在大块的冰面上,发出细微嘶嘶的气化声。
完全的没入灼热的气团里,一声爆裂的巨响,一只山体般高大的绿色怪兽,浑身光秃秃的犹如河底涨满青苔
的鹅卵石,它的指甲全是胳膊一样粗细的尖利的刀刃,此刻正快速的切向下方不断躲避的男人。
男人灵巧的侧翻,不断的挥剑刺向怪兽的手指,可惜他跟怪兽比起来相差太悬殊,以至于那些穿刺对于怪物
而言只是手上扎到了一根刺而已。
魔殿盯着眼前胶着的战况,直到无法继续忍受。
男人被锋利的指甲划出一道深邃的伤口,跌落在地。
仿佛一道银色的影划过,怪兽的锋利的爪子被整齐的切下,魔殿快速的停下身体,猛的转身,剑锋一侧,强
硬的插入怪兽肥硕的腹中。
握剑的手臂猛的用力,在它发出断手的惨叫前切开了它的肚皮。
绛紫色的血液瀑布般从切口暴泻下来,怪兽的惨叫响彻天际。趁机跃上怪兽向一侧倾倒的肩头,提剑一荡,
硕大丑陋的头颅应声落地。
从堆积着瘫倒在地面的尸体上跳下来,他端详了一下死去的怪兽,找了一块较为干净的皮肉,将手上浓稠粘
腻的血液擦在上面。
突然想起了刚才受伤的人,他转过身寻找,然后向着瘫坐在地上的男人走去。
男人的脸上写满了某种不能理解的情绪,
但是,很显然不是畏惧。
握紧了手上的剑,在挥起的瞬间,一阵剧烈的头痛定格了视线里翻飞的血沫和碎石,它们浮在半空中,同这
个封闭的空间里的时光被一起凝固。
脑海里闪过大段的莫名的画面,无声的清晰然后模糊,潜意识里莫名的觉得熟悉。
就像是遥远的召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在已经消释的时候回头,真实却虚幻。
况且,我也没有名字啊。
这又是什么新的该死的幻觉吗。
青色的剑锋从手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光,却再次中止在男人的侧脸上。
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在瞬间转换着巨大的复杂的情绪后,沉淀成暗淡的寂静。透明的液体顺着男人刚毅俊朗的
面容流下,侧脸上的剑锋溢出丝缕的鲜红。
男人哽咽着,声音里没有痛苦,没有畏惧,男人只说了两个字,安萨。
仿佛一只手拨开了隔离的模糊纱帘,硬塞过来崭新的记忆对视陈旧的纷乱思绪。
“什么。”
他停住剑,脑袋深处混沌的沉睡,梦魇般惊醒。
安萨么?
这是再叫我么?
认错人了吧。
他还记得宫皇忍说过,自己长的很像安萨。
“安萨,你的斩魇剑,你的神情,你身上所流露出的一切,”男人的眼泪滚滚的溢出瞳孔“无论你变成什么
样,我都能认出你就是安萨。”
地底下突然裂开窜出的巨大的黑色触手穿透了他的臂膀,突然钻出的巨型蜘蛛瞬间织出一张遮天的白色黏网。
挥剑砍断撕裂肌肉的蛛手,他掉在粘腻的网上,肩膀上被挖出的红色血洞此刻正高速的止血结痂。
从刚才的震惊醒过来,他平静的望着逼近自己的竦人的怪物,即使是在身体已经被不断缠紧的丝线勒的无法
动弹。
体内还有一部分能量可以调用,但是对付这种只知道物理攻击的怪物,还是绰绰有余的。
银色的光芒成条的从身体内刺出,利刃般斩断坚韧的丝线,在坠落的瞬间,他挥剑劈裂了眼前垂涎的怪物,
优雅的落地,身后的尸快在地面的浮石上砸出深邃的坑,墨绿色的浆水翻滚着涌出地面,混合怪物的血水,迅速
的扩张浸染。
余光瞥见从堆积的白色丝线中爬出来的人,他突然觉得好笑。
比起这个狼狈的男人,似乎罂岸更加可信吧。
虽然急切的想知道自己缺失的记忆,但是自己就是安萨这个事,可信度还是很低,安萨是人族的战士,怎么
会像自己一样对人族怀着如此强烈的恨。
不过,暂且留着这个男人的命,看他还能说什么。
“你是谁?”他冷漠的盯着面前尴尬的摘掉头上白丝的男人。
“……”男人别过头躲避他的目光,低沉的声音突然轻的仿佛呼吸般“我都老到你都认不出来了么,我是卡林
啊。”
“卡林。”他拼命的思索,果然没有一点印象。
“你还是跟 20 年前一样年轻,但是瞳孔的颜色变了,头发也长这么长了。”
喃喃自语般的低声诉说,卡林的侧脸埋在阴影里,似乎不打算在看他一眼了。
“对不起,一直以为你真的死了,所以没办法亲口跟你道歉,现在你即使杀了我,我也觉得是是我应得的。
那件事发生之后,你就直接上战场了,结果听见你的死讯,我简直…内疚的发疯。对不起,我只能说对不起,我
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才能弥补我的过错。”
“……”完全不明白这个男人在说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问的详细些,“你做了什么事?”
卡林的肩膀抖了一下,不可置信的回头望着他,又仿佛碰到灼烫的火舌般迅速的转回头。
“你忘了,不过也好。”
“到底什么事。”男人怪异的反应引起了他的兴趣也同时考验了他的耐性。
“那你还是杀了我吧。”
“时别 20 年,再次相逢的场面可不怎么浪漫啊,两个大男人在这扭扭捏捏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过分柔软的男声从遥远的上空逐渐清晰。

第 40 章 切换终极阵
周围凌乱的尸块迅速的萎缩。
连同破碎淌血的大地一起紧缩成细小浑浊的光斑,仿佛是一只手扯掉一块场景逼真的画布,瞬间塞进一个黑
色的洞里,换上另一块以假乱真的绝美的风景图。
光斑慢慢边淡直至消失,缤纷的落樱铺满一望无际的大地。大朵洁白的云浮在深蓝的天空中,成片的白色樱
瓣在微风中轻柔的飘荡,落在魔殿的肩膀上,散发出清淡的香气。
“这样是不是就浪漫多了呢。”
视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紫色的斗篷缓慢轻盈的从上方飘落,带着天空垂下的几缕光束,仿佛圣洁的神抵般降落在满地的花瓣上。
“好久不见了,安萨。”摘下斗篷的兜帽,柔光温软的倾泻在他紫色的发丝上,绿色的瞳仁仿佛初春的嫩叶,
散发出一种奇妙的幽谧和甜蜜。
“汐凉!你怎么在这里!”
似乎故意不去理会一边惊愕的卡林,这个比女人还娇媚的男人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唇边的微笑花朵般舒展。
“不错啊,你似乎更好看了,银色的长发很适合你嘛。”
汐凉轻轻的眯起眼睛,
“不过气质有些邪了,真是有趣啊,居然还能再见到你,没想到你还来死而复生这一套。”
望着缓慢靠近的汐凉,他捏紧了手里的剑,脑子里乱成一团。
这么说,自己真的是安萨吗,
如果是的话,那么在被复活的过程中,罂岸究竟动了什么手脚会有那样的记忆。
如果是安萨的话,难道那些纷乱的幻觉都是真实的么,
为什么会如此的恨,
是因为死么,
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你这副冷面孔还跟之前一样,没点反应。”
汐凉突然靠近的面孔,仔细打量“哎,你不就是死灵族新的…”
青色的剑锋抵住喉咙,警告着汐凉的靠近。
碧色的瞳孔闪过一丝冷光,
“以前你是英雄,我从来都是仰望你,羡慕着不敢靠近,甚至在竞技赛中连跟你比试的资格都没争取到,”
紫色的剑尖卷起一阵密集的花瓣风旋,挥开了喉咙上的青色剑锋,发出一声清脆的爆响。
无数透明的波纹在空气中涌动开来。
“今天终于能在这里跟你好好比试下了,而且啊,我现在的身份也绝对够格跟你较量,在这个阵里我的实力
也绝对不容小觑呢。”
紧接着就是窄剑流光般的攻击,精准的档掉每一次攻击后,地面静躺着的花瓣仿佛被鞭打一样向空中激荡飞
舞起来。
他敏捷的身影仿佛一道银色的闪电,在汐凉密集的刀刃里从容不迫的躲避,然后抽冷发出致命的攻击。
一时间完好的地面在瞬间眼花缭乱的剑锋闪过后,突然裂开深邃的沟壑,泥土从花瓣下面翻上来,缠绵蜿蜒
的裂口仿佛破碎的镜面上的裂痕,缓慢的四处崩坏。
紫气暴戾的鞭打在地上,掀起两块山丘般高大的隆起,两个闪影分别跃上顶峰。
巨大气旋疯狂的翻滚着,黑色的山体立刻被这股力量侧翻卷动。一座巅峰般高大的黑色固体旋涡在排山倒海
的能量中猛烈旋转。
周围带起的气浪绞碎成堆如雪的花瓣,紫色和银色的光影在庞大的黑色旋涡中流星般的飞快的攻击。尖锐的
剑锋在空气中凌厉的划响,夹杂着岩石迸裂的声音,震得星宙海阵的阵体轰然作响。
祭出体内小部分的能量罩在周身挡住激射的泥土和碎石,眼前突然暴涨出紫色的强光震的他稍微往后退了几
步,反射性的挡住距离瞳孔只有几公分的致命的窄剑。
汹涌的气浪从两人对峙的剑锋下吹出,涌动的紫色发丝下面的俊美的面容兴奋的有些扭曲。
“可以啊,在星宙海阵里你还能这么猖狂,怪不得当年卡林那么喜欢跟你比试,原来就是这种激动着魔的感
觉,还真是容易上瘾呐,不过,我的英雄,你要小心了,因为我还没开始施展我的灵力呢,接下来就让你见识下
星宙海阵的精华吧。”
碧绿的瞳孔一紧,背后突然暴涨出上万条巨蟒般粗细的光柱。
一瞬间的反应,他迅速的后退,可根本来不及躲避,身上的银色光罩在接触强压下来的光柱后刹那间就被巨
大的压力碾成粉末。
眼前炫目的光闪过,一连串尖利的物体刺破身上的铠甲。
体内突然涌动一阵撕裂血肉的模糊的声响,强忍着剧痛不断的抽出体内的能量对抗身体上千钧的重压,胸口
窒息的要命,喉咙里不断翻滚着腥甜的液体,从紧闭的唇角中成缕的涌出。
他被成叠的光柱强硬的压入地下的泥土,上方早已被绞碎的两座山体在紫气撤走的瞬间铺天盖地的向下埋葬,
在他深陷的地方泥土碎块堆积成山,藤蔓般的粗大的光柱扭曲着顶破重新形成的山体,拥挤着向山底深处的人穿
刺。
卡林眼看着高大的山丘被成群暴涌的光柱重新分解吞噬,心里一阵绞痛。
不能就这么眼看着安萨被埋在下面。
提起焰裂剑疯跑到激射的光柱旁边,拼命的切割打碎。尖锐的声响夹杂四散爆射的碎片整片的刮向着卡林,
身上不知为什么罩起一只淡紫色的光罩,挡住了漫天的飞刃走石。
他突然想起刚进星宙海阵时被卵壳包裹的几乎要窒息时那闪过的紫光,应该不是巧合。
“别浪费力气了,你帮不上忙。”
汐凉激动的面容逐渐的平静下来,
“你还真是够没良心的。”他望着卡林,目光却是柔软的仿佛纯净的羽毛。
“你这次是不是闹的有些过分了。”卡林皱着眉,一副受够了的摸样。
“闹?”平静的瞳孔再次刮起狂躁的风
“别以为我又是因为你,你没那么大魅力,我不过是在尽我的职责。”
“职责?什么意思,你怎么会在星宙海阵里。”卡林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惊愕的望着汐凉。
“告诉你也无妨,我在很多年前就投靠了星幻族,现在我是星宙海阵的阵王,我的职责就是,进阵者死!”
汐凉望着前方不断平息的光柱,没有一丝喜悦。
卡林回过身面向在已经破碎的山体。
光柱完成使命般的消失,焰裂剑在碎石里毫无目的挖掘,金属的撞击石块的声响在落樱的空间里寂静的回响。
“就算我杀了他又怎么样,你又要怨恨我么,反正你一直都不在乎我,在多些恨也没什么差别,我就不明白
了,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现的话,你恐怕都死在他剑下了,你现在还反过来想要救他,你是白痴啊,你以为他还是
之前的安萨吗,他现在是…”
“你快把他弄出来,要不然真的死了。”卡林低头用力的挖掘,语气生硬。
“做梦吧你!”
汐凉抖了一下,有些崩溃的抚着额头,
“你以为我费这么大力气是跟他闹着玩么,我没你那种雅兴。”
“真的是‘进阵者死’的话,那么我身上这层光罩是怎么回事,还有,我刚进阵的时候,那道花开卵壳的紫
光是你吧,让我直接窒息死在里面,你不是也省力气吗。”
卡林低声说“ 我不管你是怎么变成阵王的,既然你不想杀我,那么也别随意杀掉跟我一起进阵的人,只要
我活着,就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你不愿意,那么还是连我一起杀了吧。”
“你这是在威胁我么,”愤怒扭曲了瞳孔,“好啊,那就一起杀掉吧,你以为我不会么,”
汐凉把手伸进虚空中,空气中卷起透明的旋涡,迅速的吞没了他细长的手臂,“让我找找,这些家伙都在哪
里,哎,这有一个。”
从半空的旋涡中拽出一个人影重重的摔在地上,汐凉歪着头,继续把手伸进高速旋转的空间内搅动着寻找
“这个家伙也是吧。”又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从旋涡中被生硬的拽出。
卡林望着地上昏死的宫皇忍和守卫,表情阴霾的仿佛暴风雪的前夕。
“齐了!”
将昏迷的珂落抛出手后,汐凉抬起下巴挑衅的望着卡林。
他抬起手,空气突然凝固成巨大的石块压在三个人的身体上,透明的空气不断的沉淀出纯黑的晶体在石块的
上方缓慢的堆积,持续增厚的岩石下,腥红的液体从三个人的口中成缕的溢出来。
“你……”
卡林嘴角抽搐着,捏紧了焰裂剑。成块的岩石从上方滚落下来,卡林释放了全部可以运用的异能,迅速的将
三块巨石削成薄薄的石片。
凝固的黑色岩石飞速的加快,更多的岩石落下来,卡林有些难以控制。
汐凉望着一边固执的卡林,气旋鼓动着他紫色的长袍,手上的窄剑无力的垂下来,寒冷的触感在心里凉水般
蔓延开来。
我果然只有对你下不了手。
恐怕这点就足以害死我自己。
你这死脑筋,你明明知道我为你做的一切,知道我想留下你,为什么还要逼我杀了你。
就是因为我杀了他么,你就这么毫不顾忌我的感受吗。
算了,
谁让我喜欢你呢。
“你赢了。”
汐凉挥手,所有的石块无声的爆炸成黑色的烟雾消释在空气中,“你走吧,带着你的朋友。”咬着牙挤出几
个字
“我送你们。”
“把安萨弄出来。”卡林望着汐凉,伸手拂去头上细密的汗水。
“绝对不可能!我告诉你!谁都可以活着出去!只有他不行!除非我死了!”
汐凉暴怒的吼道。
“卡林,你实在太过分了!”
“你能一起走吗,”卡林的话让汐凉突然呆住了。
“没你在身边烦我,10 年了也没习惯。这次听你的,随便去哪里都行,只是不能回格莱修了,想想真是遗憾,
当初把你带出来就没办法在带回去了。”
“现在说这些干嘛。”
汐凉转过身,咬紧了嘴唇,瞳孔浮起一层氤氲的水汽。“我走不了了。”

第 41 章 阵王汐凉

破碎的山体突然挂满了寒霜,冰冷的空气里落樱一改柔软的姿态,僵硬的掉落在地上碎裂出极细微的冰晶。
爬满了白霜的冻土发出一声钝响,青色的剑从地下破土而出,在四散迸溅的白色霜土中横在地面。
一只苍白的手抓住剑柄,瘦弱的指骨紧攥着用力,一道银色的身影从地下射出。空气中立刻涌起寒冷的气旋,
无数的樱瓣整片瞬间冻成冰晶,在气旋的鼓动下翻滚着坠落。
嘴角上还有未干的血迹,他抬手擦去,眼神深潭一般清冷死寂。
黑色的铠甲包裹着修长挺拔的身躯,无数细小的裂缝中依稀可见已经逐渐淡化的伤疤。
“你看,他这不是还好好的么。”汐凉迅速的平静着自己的情绪,“我就觉得他没这么容易就死么,不过啊,
这次他可是必须要死。”
抬手瞬间射出窄剑,在空气中涨长,犹如闪着寒光的飘带,在对面银色的身影上缠绕收紧。
魔殿的身体涨出巨蟒光柱,将闪着雪亮光芒的剑刃震的飞回汐凉的手中。
汐凉强硬的稳住发聩的手臂,瞳孔里漫出大片的惊恐。
“你反噬了我的灵力攻击我,你明明不是星幻族人,这怎么可能。”
挥手震碎扑向自己的光柱,在突然爆裂的白光中凌空向后跃入更高处,汐凉俯视地面银发翻飞的人,“看来
我要多花费些力气了。”
抬手瞬间风起云涌,空气里突然涨出巨大的透明晶体,高速的旋转擦出火色的流光。随着声震四野的爆裂,
无数透明的锋利的晶体暴雨般射向地面,刹那间天地之中火光冲天。
顺便祭出几只紫色的光罩掷向卡林和昏迷的三个人,汐凉做完这些自己也有些无奈。
地面银色的身影高速的地面奔跑躲避身后巨浪般扑向他的刃雨,无数的利刃射进地面翻起几尺高的迸溅的泥
土。有瞬间被紫色的灵力凝结成高大的岩石,一道黑色的山脉在飞奔的身影下拔地而起,仿佛地下怪兽的脊背,
突兀的冒出地面。
“跑的够快的你。”
突然出现在的汐凉瞳孔翻滚着暴戾的气焰,窄剑激荡的紫光,流光的剑锋下尽是致命的穿刺。
交缠的两色剑锋逆着黑色的山脉向后拼杀,尖锐的嗡鸣声和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
银色的身影向前高高的跃起,回身剑锋一荡,一道青色的光片磕的汐凉握剑抵挡的身体一震,紧接着俯冲下
来无数的剑影瞬间密集的攻击。
虽然有些来不及反应,汐凉镇定着抵挡,左边的臂膀还是被穿刺处数个血洞。洞穿血肉的疼痛突然提醒了汐
凉,凝聚灵力在面前幻出一层猛烈燃烧的火球,瞬间向外激射。银色的影继续敏捷的向后躲闪,在无数爆裂的火
团中仿佛一道凌厉的风。
“我怎么给忘了啊,超快的身手就是你的杀戮特点啊,”
汐凉继续幻出一层密集的火种,雷电般的在地面爆射出四溅的火花。
“跟你贴身搏斗我很吃亏啊,还好我也有点优势”
奋力的跃进高空散出身体内无穷的灵力,汐凉悬浮在半空中,翻滚的斗篷犹如张开的羽翼“那就是足够碾碎
你的能量。”
高举着双手凝结出一道冲向天际的光柱,在最高处游移化成一个光芒万丈的五角芒星,巨大的五角芒星疯狂
的旋转,缓慢的直立起来。
魔殿站在焦黑的土地上,熄灭的火种腾起冲天的黑烟。无数的白光冲破遮天的黑烟刺痛瞳孔,阴霾中逐渐显
现出一个直立的巨大的五角阵体,高速的旋转着,带起巨大的旋涡,身后的空间被拉扯着扭曲。天和地瞬间一片
混沌的扭曲,被撕裂了外衣的彩色光带也瞬间没入这片浓黑的旋涡中。
银色的长发在飓风中狂躁的翻滚,魔殿闭上眼,握紧手里的长剑对着逼近的阵体。
体内的能量疯狂的想要挣脱束缚,大量的银光从体内汹涌着注入手里的剑,长剑嘶叫着颤动,犹如被禁锢的
意欲脱缰的野兽。
不行,还不够。必须释放更多的能量。
感知着逐渐逼近的足以将自己碾成粉末的浩瀚的能量,他咬牙拼命冲破星宙海阵对体内能量的禁锢,更多的
银光的从浑身的经脉中源源不断的涌出。
猛的抬眼,炫目的白光中,泛红的猫瞳犹如天地间凄厉的血洞。
足够穿透它了!
擎天的阵体碾碎了半边苍穹。
所过之处,碎裂破败成星宙海阵最原始的晶沙,半数的尘精发出惨烈的嚎叫,天空中不断落下绞碎的尸块,
落在地上化成黏稠的卵液。
毁灭性的阵体继续前移吞噬,一把青色的长剑擦着耀眼的银白色光芒闪电般穿裂了空中高速旋转的五角芒星。
汐凉撑大的瞳孔,他的剑居然能穿过自己的阵体而不被吞噬,敏捷的起跳闪躲呼啸而来的冰凌般的长剑,汐
凉在落地后却对上恶魔的瞳孔。
瞬间反应着想要挣脱,却被一双手牢牢的禁锢身体无法动弹。惊恐的望着眼前弥漫着邪气的面容,翻滚的杀
戮之气从泛红的猫瞳中暴射出来,苍白的脸前所未有的狰狞,阴冷的黑色气流从眉心滚滚的涌出,他浑身散发的
恐怖诡异的力量让汐凉突然绝望起来。
他是怎么穿过来的!
他是怎么过来的!!
背后不断传来尖锐的嘶鸣声,汐凉猛的回头,看见回转着刺向自己的银光四射的剑。
如果不想被撕裂肉体,必须甩开面前缠人的家伙。
无数的灵力从身体暴涌而出,如同翻滚的大海在剩余的空间里掀起滔天的巨浪。
糟糕,来不及了。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后心传来,穿刺的剑锋寸缕的撕裂血肉,然后洞穿出体外。滚烫的液体喷射着染红空
气里翻滚的花瓣,体内浩瀚的灵力瞬间四溢挥发。
四肢已经无力再支撑身体,却没有倒下,沾满血液的剑此刻正没入另一个胸膛,品尝魔王殿下的鲜血。
哦,原来是同归于尽啊,那也够本了。
汐凉恍惚着有些惋惜。
本来自己可以胜的,如果这家伙不是个疯子的话。
只是一瞬间,银色影闪电般从将空间生硬的分裂的阵体中射出,甚至来不及反应,卡林就看见被斩魇剑穿在
一起的两个人。
巨大的阵体随着驱动者的失败而停止了吞噬,光耀四野的五角芒星瞬间崩溃成碎裂的晶沙。
鲜血喷涌着浸染了他们脚下成片的土地,汐凉的目光涣散,大口的鲜血从惨白的唇瓣中涌出。
安萨低着头,淌血的身躯向后缓慢的移动。血肉摩擦剑锋的声音夹杂着湿润的汁液在刚刚安静下来的空气里
被放大。他双手紧握住剑身,猛的向后一退,斩魇剑完全的脱离了他的身体。
血液肆无忌惮的喷涌着淋在空气里,安萨僵硬松开握剑的手,汐凉便无力的瘫软下去,剑尖刺入土地。
汐凉跪在地上,双手脱力的垂下,他低着头,脸上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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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胸口剧烈的痛。
张开嘴,却没办法呻吟。喉咙里有黏稠的脓液,沉闷的而模糊的发出翕动的声响,咳出口中残留的血液。手
臂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看见一边正在爬起来的守卫,他抬手拭去嘴边的血迹,一脸憔悴的问我有没有事。
珂落用驭冰剑支撑着身体站立起来,除了脸色过分的惨白,看起来并无大碍,他伸手将我拉起身,用手臂稳
固我因为虚弱而摇晃的身体。
大朵大朵的云犹如纯白的莲花在湛蓝的天际里猛烈的绽放。
微风轻抚,成片的樱瓣如雪般在空气里轻柔的飘荡,地上满是凌乱狰狞的碎石沟壑,仿佛一道道丑陋的疤痕
布满了原本完好的地面。
被青色的长剑向下穿刺的人跪在地上,紫色的发丝遮挡了面容,成缕的鲜血从刀刃下汩汩而出,浸染了身下
大片混杂着花瓣的泥土。
然后就是卡林因为震惊已经僵掉的脸,手上的焰裂剑停在半空中,似乎来不及做出动作,他就那样站在那里,
仿佛一尊毫无生命的雕像。
接下来,我就看见了魔殿,那张自从分别之后,我就中了邪般朝思暮想的脸。
浴血的躯体勉强的站立,银色的发丝沾满了斑斓的鲜红,流水般倾泻。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挣脱了珂落的手臂,踉跄着跑到他面前。
魔殿盯着我,瞳孔里昏暗的仿佛即将熄灭的烛火,胸口的血洞正缓慢的涌出黏稠的血沫。
颤抖着伸出手覆盖在面前破碎的铠甲上,我抬头看着那逐渐涣散的猫瞳,一种猛烈的恐惧感瞬间撕裂我的心
脏。
我真害怕再也看不见他了。
极度的害怕。

第 42 章 濒死

“不会吧,你这家伙…”
我望着他,发现他的瞳孔里已经无法倒映出我的脸。
惊慌失措的抱着他,灼烫的液体在体内涨满,无法控制的溢出眼眶,头贴在腥粘的胸口上,感觉到他身体仅
有的温度正在可怕的流失。
我瞪大了瞳孔,眼泪如线。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哽咽的声线模糊的仿佛呢喃的梦呓“肯定不会……”
心跳声逐渐的微弱,耳边悸动着越来越大的血液涌出的汩汩声响。
这声音,仿佛最残酷的手,将我拉进深渊,我已经无法控制的滑向崩溃。
你不能死,我不允许,你的血液不要流干,我可以给你,我给你。
指尖幻出的刀刃在身体乱割一气,深深浅浅的伤口开始冒出黏稠的鲜红,我的身体颤抖着,却感觉不到疼,
用尽全力的紧抱着他,几乎要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
喷涌的血液在我们的身体蜿蜒着浸染着彼此,腥甜的气味麻痹着我的大脑,全然不顾的用灵力幻出无数的刀
刃将自己割的血肉模糊。
“够了么,你不要有事啊…”
混合着血液的眼泪浸湿脸庞冰冷的铠甲。
似乎用尽了体内所有温热的泪水和血浆也无法让他重新暖起来,似乎被巨大的伤悲撕扯的支离破碎了,抽泣
的身体无法遏制的战栗。
哭的大脑一片模糊,眼前满是无尽的血色,时间、空间、都狂乱的扭作一团,就像弥留,
就像,我要死了。
我,因为你难受的要死了,所以我恳求你,不要就在继续冷下去了,我会一直抱着你,只要我还是热的,只
要,我还是活着的。
“求你了,你抱抱我。”
“哪怕推开我也行啊,哪怕打我一巴掌也行啊。”
“你这混蛋,你是要我怎样救你,才能活过来啊!!”
有冰凉的手覆上我的后脑的乱发,微弱的力量将我按向他的胸口。
泪水泛滥的视线内瞬间的清晰,我望着眼前的喷涌的血洞周边缓慢生长出粉红的血肉,不断的填满流血的伤
口,流淌的源头开始逐渐的干涸,艰难的结痂愈合。
突然沉浸在巨大惊喜中,停不下眼泪,却依然在他的怀里咧着嘴痴痴的笑,双手加大环抱的力度,沉溺着不
想离开他的身体。
窒息的心痛依然黏稠厚重,
我仿佛置身没有尽头的杀戮中,
在你的臂弯里跟你一起幻灭或者新生。
我想我是神经了,
没错,我喜欢你,我神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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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裂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钝响,脚步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前移。
不想去看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卡林望着另一边跪在血泊中的汐凉,突然内疚的无以复加。
伸出手握紧贯穿了汐凉的斩魇剑,卡林扶好汐凉的身体准备拔剑,这样应该能有利于伤口愈合吧,卡林茫然
的想。
“别……拔,”痛苦声音伴随着喉咙里涌出的血液听起来模糊而含混,“不会…愈合…”
仿佛太阳穴被狠狠的击打了一下,卡林脑子里有一秒钟的空白。
汐凉,你不会是要死了吧。
“开什么玩笑,你这家伙。”卡林虽然这么说着,却不敢在碰那把锋利的剑。“不可能,你这混蛋,赶紧起
来,跟我走吧。”
汐凉痛苦的吞咽口中的血沫,瞳孔里却是无尽的柔软。
“这回……能走了…”
“什么一会能走一会不能走的,别总婆婆妈妈的,要有个男人的样子。”
卡林的声音开始无法抑制的变调。
他知道,只是他不愿意面对,也不敢面对。他只能胡乱的说话欺骗。
只是这可怜的谎言,谁也骗不了,大家都心知肚明。
汐凉强撑着想看清楚卡林琥珀色的眼瞳,可是自己的视线里模糊的人影只会那样飘荡着摇晃。
就像当年遇见卡林的时候,红发的少年站在明晃晃的逆光里,美好的轮廓也是这般模糊的在猛烈的光线里飘
荡。
只是那时候,卡林能逐渐的清晰,像他微笑,握住他的手,问他是谁家漂亮的女孩。
那时候,你总是揪掉我头上的辫子告诉我男孩要有个男孩的样子。
那时候,你在我大声哭泣的时候,扮鬼脸逗我笑,牵着我的手带我出去玩。
那时候,夕阳下两个人的影子总会拉的很长很长。
那时候,你说你会永远照顾我,到哪里都会带着我。
那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你。
可是现在,死亡浸染了我的身体,眼前的一切被仓促的刷成黑色之前,我却来不及看你最后一眼。
“喂!!你这家伙,赶紧起来啊,我们一起走啊,这次你说了算行了吧!我再也不故意气你行了吧!我再也
不无视你了行了吧!”
卡林看着面容迅速衰老的汐凉,心如刀割。
最后模糊的意识,汐凉一直恍惚的想。
卡林有没有喜欢过我呢,哪怕一点点也行啊,一个瞬间也行啊。
算了,何必问呢,我明明知道,
他喜欢那家伙。
终于无法强撑着挽留最后的生命,四周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不过,没关系,
我爱你就行了。
手里扶着的瘦弱的身躯无力的向一边歪倒,卡林拔出斩魇剑,紧紧的抱住汐凉还残留余温的尸体。
再也没有人跟自己任性胡闹了,
再也没有人像个尾巴一样跟在自己身后了,
再也没有人为了自己四处惹是生非了。
没有了,那个从小就纤细的跟女人一样的,会暴跳如雷辱骂殴打自己的男人没有了。
我现在终于什么也没有了。
明明心疼的要命,却没有眼泪,没办法怨恨。
怎么去恨他啊,我甚至不敢回头去看这个手刃了汐凉的凶手。
我也不想这样,我真没办法。
天空剥落的光片哗啦啦的碎裂了一地,虚幻出来的世界开始扭曲着摇晃震荡,缓慢下坠的阵体残骸里,卡林
紧紧的抱着汐凉,瞳孔里一片混沌的茫然。
珂落浑身脱力般的虚弱,视线触电般从抽泣的身影上转移,却慌乱着不知道该望向哪里。麻木的背过身面向
卡林,脚步缓慢沉重,拾起地上的焰裂剑,才发现自己手抖的连剑都几乎握不住。
脚下的残骸在触地的瞬间爆炸碎裂成四散的晶沙,激起遮天的白色晶尘向着无尽的地平线翻滚逃亡。
尘埃落定,阴霾的苍穹大片的浓云正在积聚。
而此刻,在高高的黑云深处,正浮着数十个暗夜幽灵般的人影,他们纯白的长袍在风中猎猎翻滚,流金的手
杖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近地的半空中,光殿脸上的表情迷人而凌厉。
他低头望着脚下破碎的残骸,优雅一笑,然后微皱了眉头。
“我还真是有点心疼呢,就这么被破了。”
光望着那抹浴血的银色。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你干的,真是有本事啊,连阵王都被你杀了,就算是我在阵里想杀掉阵王都几乎不可
能呢,看你的样子,也吃了不少苦头吧,不过啊,虽然没有杀了你的把握,总要给你点教训,不然星幻族岂不是
太窝囊了。”
魔殿突然推开我“你走。”
我重新死死的环住他“别想!”
“哎呦,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在上演生死离别吗?啧啧…真可惜啊,那种世俗的女人还真是配不上你呢,
美人,要不是你坏了我的星宙海阵,我都想纳你为妃呐”
嘴角边的笑容突然僵硬的凝固,光撑大了瞳孔盯着我手腕上的白镯“你…怎么能.得到?”
“懒得告诉你。”
“哈哈…现在我还得连你一起留下了呢。”
光弯起嘴角,面容却冷若冰霜。“这回有趣多了。”
挥手间,天空漂浮的白影高举起金色的手杖,仗尖积聚的密集的金色光线分割了昏暗,炫目的光线射向体面,
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鸟笼,流溢的金黄映灿苍穹。
突然搭在肩膀上的手有力的收紧,我回头,守卫的脸上有难以理解的表情。
“快跟我走!不然真走不了了,天上全是星幻顶级的灵术师。”
“不行。”
“求你了。”
我身体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浅灰的瞳孔凝视着我,守卫的脸上没有一点愤怒,那是一种难以理解的
纠结和坚定。
“我不能就这样留下他跟你走,我知道我是个累赘,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我管不了我的心,对不起,守卫,
对不起。”
我回过头面向眼前遍布伤口的身体不去看守卫。
“那好,我陪着你。”
守卫笑了笑,从我的肩膀上收回手。
巨大的力度狠狠的将我推入虚空,摇晃的视线里魔殿祭出银色的能量潮瞬间和天上咆哮俯冲的金色巨狮猛烈
的碰撞,震天的轰鸣声中掀起蔽天的尘沙瞬间掩盖了他的身影。

第 43 章 混战

跌落在地的瞬间,一只温暖的手将稳固我的身体,别过头,是珂落寂凉的侧脸,“我帮他,前提是你必须安
全的走掉。”
珂落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臂,朝一边的守卫大吼了一声,“带她走!”
拼命的挣扎着想要逃脱,却还是被守卫牢牢的扛在肩上,守卫暴涨成巨大的兽。
“珂落你疯了!你忘了他曾经差点杀了你么!”
我拼命捶打守卫的身体“我不能走!”
“你放心走,我一定会帮他。”
珂落转过身将手里的焰裂剑掷向卡林“卡林,我会回异遁找你,你先走。”
“根本不是这回事!快放我下来!!”珂落的身影被守卫的身体遮盖住,守卫的速度开始加快,眼前的一切
瞬间模糊成凌乱的光带。
“想走?哼,”光殿的身影流星般划过天空,在守卫的身后一挥,黑色晶剑瞬间自手中幻出在空气中划出凌
厉的影。
蓝色的驭冰剑强硬的与黑影磕撞,一声爆裂的脆响,翻滚的气旋在对峙的两道剑锋中猛烈的炸开。
“哎呦…真像”光殿笑的怪异
“又是一对双胞胎吗,没叫影来,还真是可惜呢,不过啊,我的目标是他和那个女人,你又何必来送死
呢。”
“守卫快走!!!“珂落皱着眉头,用力的将驭冰剑一挺,蓝色的冰晶在背后疯长成一面网。
光向后一撤,在漫天缠斗的金银光中高速的掠向地面狂奔的黑色身影,珂落在地面拼命的奔跑试图赶上上空
飞速的滑行的光殿。
卡林将汐凉放好,提起插在身边的焰裂剑,在头顶旋转着档掉天空插落的冰棱,飞奔着靠近地面银光爆射的
中心点。
***
暴怒的巨狮在地面被锐冷的剑锋高速的攻击,将体内的能量无限的向外释放抵挡空中强大的幻术攻击,阻挡
其他企图靠近的杀戮。
至于面前这个凶猛的巨兽,便是刚才因为那个固执的抱着自己不肯离开的家伙而分心所致。
身体上致命的伤口减慢了愈合的速度,不能很好驾驭分出体内的能量,魔殿仅仅靠着自己的速度躲避攻击着。
数道剑光闪过,这只庞然大物发出震天的嘶吼,扭曲着分裂成数十个小型的兽体。
瞬间数十道金色的影在他的周身如风般猎杀,喉咙里沉闷的咆哮夹杂着牙齿撕咬和尖锐的剑锋声缭乱的喧嚣,
落地的兽足旁倒下数只破碎消散的尸体。
另一边飘荡的银色发丝间,被扯掉了护肩甲而裸露的臂膀上,一大块掀掉的血淋淋的皮肉挂落在铠甲边上,
鲜血汩汩的从肩膀狰狞的伤口汹涌而出。
***
火舌般的红色光柱在残余的兽群中猛烈的炸响,腾空翻飞的血肉在坠地的刹那散成烟雾,卡林的身影穿过弥
漫消释的血沫,看着安萨凌厉的剑刺起最后一只残体抛向天空。
一瞬间恍惚的以为时光倒退回了曾经共同拼杀的战场。
***
珂落望着天空中与自己渐渐拉开距离的光殿,咬牙将能量瞬间全部倾注在驭冰剑上。奋力的挥动暴涨成光柱
的剑锋,锋利的蓝光朝着飞驰的光殿划出几道弊天的屏障。
黑色晶剑费力的切割洞穿腾起的蓝色剑锋。飞旋的身影犹如最迅猛的龙,生硬的磕断眼前的障碍,高速坠落
意欲捕杀地面逃窜的兽。
狂奔的守卫回头望了一眼空中扑过来的光殿,夹杂着白色异火的利刃犹如万箭齐发。
坠落的身影回转着放出一张透明的旋涡,毫不遗漏的吞噬全部的迎面而来的利刃。
守卫见状回手祭出一只巨大的虬枝般的黑色岩石,主干生出的密集的分支不断的分裂增长成漫天的黑色荆棘
强硬的刺破透明的旋涡。
光不得不在继续高速分裂的荆棘丛中降低速度,躲避坚硬的黑色长刺。
“有趣啊,这不是召卫族人的卫术吗,看这架势,也是召卫的人物呐,看来我太轻敌了呢。”挥舞手里的剑
披荆斩棘开出一条通道,蓝色的长发被风鼓动着,光的脸上弥漫腾腾的杀气。“整治不了你们,我还真是会丢脸
呢。”
无数的尖利的冰刺拔地而起,用粗大健壮的前肢荡碎面前的障碍继续奔跑的守卫速度还是降了下来。
一面无边的屏障破土长成耸天的冰墙。
眼看就要撞得头破血流,守卫艰难的刹住了身体。他把我放在地上,转过身挡住我的身体,对着头上追上来
的光殿发出震天的咆哮。
满是尖利棱角的巨石腾空而起,被猛烈的异火包围着噼啪作响,无数烧红的熔岩朝着光殿的方向激射过去。
光殿的背后突然涨出巨大的银色翅膀,无数最尖锐的刀刃代替了羽翼构建了这对庞大的杀戮的武器。在被烧
红了的天空下闪着钢铁金属特有冷寒的光芒,高速的飞转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锋利的银色旋风,疯狂的席卷向炽热
的岩石浪潮中,被绞碎的冒着火的岩石碎末洋洋洒洒的从天而降,落在地上打出无数冒着青烟的黑洞。
地面的冰凌和身后巨大的屏障开始融化,嘶嘶的汽化声中,周身瞬间腾起一层氤氲的水汽。躲避着天空掉落
的火花碎石,守卫抓起我沿着屏障继续飞奔。
***
视线里摇晃的天空被诡异的分成两半,一侧是钢铁旋风疯狂的搅动漫天殷红的熔浆,另一侧则是银金两道光
柱缠斗着冲破天际。
幽灵般的白袍在半空中缓慢的围绕着圈起缠斗的光柱,数十条闪电般的分支噼啪作响的注入被银光强硬压制
的金色光柱里。地面不时腾起黑烟幻成凶恶的幻兽扑向银光爆发的中心,红色的闪电不断的炸响,犹如瞬间绽放
的罂粟。
卡林挥舞着焰裂剑斩杀密集腾起的兽,粘腻厚重的绿色汁液迸溅在身体上散发出巨大的腥臭味,安萨就在身
边缓慢的愈合,偶尔在扑上去的幻兽身上划出死亡的剑影。
卡林尽量的斩杀所有的幻兽,让安萨有更多的精力恢复愈合。
毕竟刚刚经历了一场毁灭性的战斗还差点死掉,安萨已经几乎没什么力气跟数十个顶级灵术师拼杀了。
***
将所有巨大的岩石搅成粉末,光殿迅速的停止。张开巨大的金属羽翼,暴烈的俯冲向守卫的方向,尖利的翼
尖在混沌的碎石沫中擦出四溢的火星,低空滑行着接近猎物。
驭冰剑卷动的刀锋在金属羽翼上划出密集的裂缝,光殿皱眉,黑色晶剑幻影般向下挥砍,珂落敏捷的闪躲,
在地面突然耸起的坡顶向上高高跃起,流光的剑影凶狠的穿刺。带着巨大的羽翼,光躲闪十分吃力,只能被动的
档掉珂落强硬的攻击,一瞬间背后的钢铁已经被刺出好几个洞来。
***
身体似乎愈合的差不多了。
魔殿望着天空飘浮的白袍,长舒了一口气。瞬间暴涨出的银光浪潮般跃入苍穹,缠斗的金光色光柱急剧的收
缩成点,在天地间爆炸成炫目迷幻的光雾,空中悬浮的灵术师纷纷坠地,痉挛着呕出大滩的鲜血染红了胸腔的白
袍。
“一群废物!!”
赶过来的影殿望着地面七零八落的灵术师,精致的面容笼罩着一层暴戾的邪气,胸前黑色的铠甲绽放猛烈的
白光,伸手散出漫天的五角芒星,坠入泥土。
“别太嚣张!我看你们什么时候能破掉这些阵!”
强忍着压住喉咙里翻涌欲出的腥甜,刚刚愈合的身体似乎不能承受突然激发巨大的能量,魔殿望着天空里影
殿腰间翻飞的白纱,突然冷声道“解决掉你不就好了。”
卡林望着身边突然腾空的银色身影,心里既无奈又讶异,安萨还是像那么爱冲在前面打闪电战,只不过,他
现在的实力跟手段似乎更加恐怖暴戾了。
影殿的面容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冰冷。
“上次没有用心跟你较量想想就觉得可惜,现在终于有这样的机会,但你这样的状态,我还在犹豫是不是真
的要全力以赴,既然你主动宣战,那也别怪我趁人之危了。”
黑甲上的五角芒星带着璀璨的光迅速前移并跃到脑后,影殿在高空腾起,脑后光芒万丈的五角芒星将他英俊
的面容映衬的高贵而神圣。
成千上万条金色的光带肆意的绽放着光芒从五角芒星里爆射出来,密集的的射入地面激起无数翻滚的尘埃和
碎石。
卡林来不及逃脱,只能眼看着周围瞬间成片的光带暴虐的紧密连接割断了大地。空间立刻被包裹成一个密闭
的阵,置身于金灿的阵体中,卡林一阵阵气血翻涌,四肢无力到几乎要瘫坐在地上。
影朝着马上要接近自己的银色祭出一道炫目的白光,粘腻的白色能量扣迅速将飞驰的银色牢牢的黏在金色的
光壁上,一阵噼啪的爆响,从阵顶雷霆般滚落向下覆盖蔓延,金色的光壁泛着幽蓝的电光打出不断炸响的火花。
仿佛无数个细小尖利的刀刃在全身的血脉中卷动,魔殿皱着眉低喝一声,挣断了不断附着在四肢上的粘腻的
白色。
祭出体内海潮般的能量,迅速充满了密闭的空间,密密麻麻的金色光点在纯银的光片中游移着吞噬,犹如突
然腾空的金色光点,瞬间涨成无尽膨胀的绚丽的烟花。
“任你有再大的本事,在我的阵里,也没办法施展。”影的瞳孔闪动暴戾的气息“看你有多少能量可以被我
吞噬!”
正在心里疑惑眼前的状况,听影这么一说,魔殿反倒有了主意,闭上眼睛,让伤痕累累的血肉稍作休息。
“你这是完玩什么花样。”
影殿看他一副完全不在状态的摸样反倒觉得惊恐。
伸手祭出几条金色的巨龙,带着咆哮的龙吟激射向下。无数锋利的鳞片毫不费力的穿透已经稀薄的纯银光片,
狰狞的血口带着最尖利的獠牙刺向魔殿。
在被刺穿的瞬间,魔殿敏捷的翻上龙头。一手紧紧的抓住粗大的龙角,另一只手握着青色长剑轻轻的滑动着
割下了随后扑上来的几只龙头,他就那样随着暴虐的摇晃脑袋想要甩掉他的巨龙荡来荡去,银色的长发在卷动的
气流中猛烈的翻飞。
影殿望着下面立在龙头上挺拔的身影,突然心生恐惧,即使只是短暂的交手,自己已经清楚和他的差距。
这个死灵族的魔殿仿佛死神般在最恶劣的战况中发出强大而致命的气息,即使他的面容平静的仿佛在小憩。
就像现在,被动的遏制中依然一副安静的摸样,反倒让占了上风的影殿心神不宁。
制造出一些暴戾的攻击,依然被下面的人轻易地化解,影殿有些苦恼,用自己的天赋困住他是很容易的,杀
掉他是不可能的。
挥剑斩落龙头,轻盈的向下坠落,魔殿盯着头顶炫目的金色光点,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是吞噬能量,请随意,看我怎么撑死你。

第 44 章 觉醒
身体里荡出的银光排山倒海的倾泻出来,金色的阵体背着巨大的能量震的颤动不已,无数的金光波点暴涨着
吞噬,但立刻被滔天的银色巨浪淹没。
巨大的金色光斑仿佛一张张无底的巨口,疯狂的蚕食着愈来愈多的银色食粮,金色的阵体嗡鸣声响彻天地,
阵体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影望着下面汪洋般的能量潮,面色苍白。
难道他想在被吞噬之前靠着巨大的能量破阵么,跟我打速度战,那我只要坚持住了,他的能量总会有耗尽的
时候。
影这么想着,拼命的激发灵力维持摇摇欲碎的阵体,五角芒星迸发的光芒闪耀天际。
卡林看着头顶混沌的海潮,巨大的光斑在银色的介质互相蚕食和淹没。
周围尖锐的声响刺痛自己的耳膜,心悸的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拿起焰裂剑,费力的将全身的能量都集中
在剑尖。
剑气暴涨成红色的光柱,瞬间浮起密集的光点开始蚕食。
喉咙里发出暴怒的声响,卡林对着身边金色光壁一个巨大的裂缝中,使出全身的力气劈下去。
已经不堪重负的金色光壁从底部被红色的光柱撕开。
光点的数量急剧的减少,银浪趁机暴涌向分裂的缺口,仿佛有力的银色手指强硬的掰开最坚固的阵体,一阵
天崩地裂的巨响,金色的光壁成片的碎裂倒塌。
影殿来不及收回灵力,被禁锢吞噬的混杂的能量,从破碎的金色容器里铺天盖地的翻滚出来。
地下巨大的吸力在能量潮中狂傲的搅动,空中异彩纷呈的光带漩涡般流进他的身体。
糟糕!!!
影的收紧的瞳孔里倒映出紧密收缩的流光的旋涡,身体在猛烈的气浪中无法遏制的震颤。
拼命的封闭了自己的灵力,收起五角芒星,迅速浮向跟高处躲避着地面恐怖的吞噬。
原来他不是打速度战,而是放出所有的能量逼我散出更多的灵力镇压,然后再全部反噬回去,果然是个恐怖
的恶魔!
卡林在疯狂翻涌的气浪中将焰裂剑插入地下稳固自己的身体,身边不远的人此刻正疯狂的吸纳着被山体般卷
动的异彩纷呈的能量旋。
安萨稳稳立在狂风肆虐的气旋中心,坚毅的身影仿佛强大到无法撼动的战神。
卡林惊恐的望着紧缩的能量旋。
安萨现在表现出的力量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当初在异遁服役时期的能力,还是说之前的他所表现出来得只是冰
山的一角。
死而复生之后接连串的现实沉重的击溃了卡林,以为自己应该不会在遇到比这些更匪夷所思的事了。
卡林没有想到,真正的打击才刚刚开始。
***
一阵猛烈的拼杀后,光望着远去的黑点愤恨的咬牙,确无奈甩不开这个缠人的家伙。收起金属羽翼,光飞速
的浮向高空,正好撞见了神情狼狈的影殿。“你来的正好,赶紧丢个阵下去困住这小子,我要被他缠死了。”
珂落的身体迅速没入冒着白光的阵体后,影皱着眉熄灭了胸口发光的五角芒星,“我以为你是给汐凉收尸的,
结果搞这么大,上面被你们轰的都要掉下来了,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这个魔殿非常危险,而且还碰巧有死神战士
援助他,你看现在事情没法收拾了吧,星宙海阵已经被破了,现在还搭上好几个灵术师。”
光露出怪异的微笑“是啊,我何必这么不自量力呢,脸面事小,星宙海阵破了也可以重组,但是雪弓出现了,
换成是你,你会任由别人从你眼皮底下拿走吗?”
“你是说…银羽血…那个雪弓。”影殿的面容瞬间阴霾。
“是啊,不过啊,被个女人拿走了,那女人好像跟魔殿有一腿呐,要不是有个召卫族人和下面难缠的死神战
士,我早就拿到手了,也不至于让魔殿有喘息修复的时间,况且抓到了那个女人,也会对魔殿有一定的要挟作用
啊,本来打算的是就算杀不了他,至少也能挫挫他的锐气,结果却变成这样。”光望着远处色彩斑斓的苍穹“那
边怎么回事。”
“他破了我的黄金阵,还反噬了我和阵体的灵力,我们走吧,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免得等会儿陷入苦战,我
们还是把精力花在更有意义的事上吧。”
影别过头,给身下暴涨的蓝色光芒加注了些灵力,穿刺出阵体的蓝光再次被淹没。
“哎呦,你一定难受的要死吧,”光忍不住笑出声,“自负的家伙,少在那装轻松了。你留下来镇守星幻吧,
我去把雪弓拿回来。”
“你不难受,花了那么多心血的阵,刚形成就被破了。”
“哈,还可以重组吗,再说了,不是还有更厉害的吗,我可知道你这些年一直都未放弃寻找呐。”看着影的
瞳孔里划过的一丝惊讶,光微微的笑“你那更有意义的是什么,我亲爱的弟弟,你以为你瞒的过我吗。不过啊,
那个宝物,消失了好百年了,你还真是执着呐。”
***
白炽的光烟雾般消散在风中,珂落抬头,繁星满天的苍穹干净的没有一丝薄云。捏紧了驭冰剑,飞快的跑向
远处的卡林,此刻他正横抱起着一具冒着异光的身体。
“你疯了!”珂落望着卡林手臂里微弱呼吸的人,
魔殿精致的面容苍白的仿佛一片雪,纷呈的光芒笼罩在他的身体,密集而深邃的伤口正在缓慢的愈合。
“汐凉已经化没了,我不能再把他丢在这。”卡林往上抬了抬手臂。
“你不知道我们跟他待了这么久没而被杀死是多么幸运吗?你还要把他带回异遁么?你在想什么啊卡林?”
珂落难以理解的望着卡林有些激动。
“因为他是安萨!”
“他可是死灵族的魔殿啊!”
两个人同时脱口而出,然后无法置信的望着对方。
“你说什么!”卡林撑大了瞳孔。“再说一遍!”
珂落望着昏迷不醒的人,百感交集。
这就是安萨吗?
不是死了么,这个从来都活在语言里的传奇,如今就这样生硬的复活在恶魔的躯壳里。
因为长相的关系,自己从来都是默默的努力想要挣脱他的光环,拼命的向心里面英雄的战绩迈进,即使无法
追上,也会因为自己捍卫了种族的方向而骄傲。
然后自己一直以来的目标突然在眼前复活,以最邪恶灭世的姿态。
这,就是自己心里的神抵,坚定信念时闪着正义光芒的虚幻影像,如今这层虚幻终于残酷的揭开面纱,露出
最不堪腐朽的本质。
卡林应该不会认错,毕竟一起相处了那么久,
只怪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这点还以为是凑巧,
只怪,
真相是如此的脆弱而不堪一击。
“你说什么啊。”卡林的语气轻的仿佛一块薄的易碎的冰。
“你明明都听见了。”珂落别过头,不去看那张极度哀伤的脸。
卡林的手臂开始无法遏制的颤抖。
真希望这就是一场噩梦,哪怕醒来的时候,依然沉浸在安萨死了很久的悲伤中。
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双手却依然不听使唤的抱紧。
安萨,原来变成魔殿了啊。
也是,除了你,谁还会把珂落伤成那个样子。
你杀光了包括格莱修在内的几座城市的百姓,
你杀了汐凉,
你杀了我的至亲。
而失去了一切的我还傻乎乎的因为能看见活着的你而觉得有些许的欣慰,浑然不觉是你无情的毁掉我全部的
感情和寄托。
直到愚钝的被人告知后,就连仅存的那些记忆,也被你新的身份暴虐的践踏。
你从来都不给我留下任何一个后退的机会,你就那样无意识而绝情的让我无路可走。
哪怕是这样,我的手,依然舍不得放开你。
我还真是,无药可救啊。
“卡林,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珂落面色一沉。
四周瞬间破土而出黑压压的地狱军团,无数的阴影骑士仿佛最阴暗的浪潮一样席卷了苍凉的大地。
“糟糕!”珂落紧缩着眉,驭冰剑激荡出幽蓝的光芒
黑色暴虐的马匹嘶鸣着喷出腐臭的鼻息,血红的十字在暗夜里撑开,闪着疯狂嗜血的幽光。
密集的黑色烟雾将卡林和珂落围的密不透风,斗篷里的魂魄用力的勒住意欲脱缰的黑马,血剑散着浓浓的腥
臭,偶尔有高高抬起的马蹄暴躁不安的想要冲袭。
火红妖艳的女人从黑雾缓慢的清晰,罂岸缓慢的走进两人的视线,她紧握着白色的手杖,笑容诡魅。
“以你们的实力想跑很容易,可是带着魔殿跑,我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罂岸唇边的笑容缓慢的凝固“只
要你们放下魔殿,我会直接让你们走。”
“他怎么就变成你们的魔殿了。” 卡林整理控制着情绪,重新抓起焰裂剑。
罂岸碧波流转的眼瞳盯着卡林紧抱着人,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之前在先知里看到的画面就觉得不对劲,原
来是被认出来了。
“你要是不交出他,他只有死路一条,别告诉我异遁可以治疗他。要知道有些时候,人族的科技是比不过古
老的巫术的。”
与其硬碰硬,不如索性赌面前红发的男人是想要救他的。
“事情已经这样了,谁都知道你带走安萨的用意,你利用他复兴你们的种族,我们怎么还会让你带走他。”
珂落虽然不希望安萨就这样死了,但是绝对不想他作为魔殿活着。
“那就让他死。”罂岸不想多费口舌为自己狡辩。“而且你们在星宙海阵里呆着这么久,还想回异遁,恐怕
已经被当做叛徒了吧。”
“这不用你操心,”卡林顿了顿声音“我把他给你。”
“……”珂落费解的望着卡林,事情很明显的利弊,罂岸说的一切也都是明显的借口。
“无论魔殿还是死神战士,他怎么选择是他的事,他已经活了,我不能在眼看着他死去。”卡林看着珂落的
眼睛“原谅我这么自私,希望你也别干涉。”
珂落不再说话,收起驭冰剑朝外围走去。
突然的劲风粗暴的揉乱他额前的碎发。
稍微能理解下卡林的行为,毕竟是安萨,又是曾经的战友,换做自己也无法理智吧。
银月的流光倾泻在广袤的大地上,散着戾气的黑色骑兵群在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珂落挺拔的身影穿过翻滚
的雾气朝着阴暗的地平线走去。

第 45 章 时光碎片

无边无尽的纯白长廊,魔殿茫然的走,耳边细琐的语言模糊嗡鸣犹如盛大的梵音,依旧头痛欲裂,紧握了手
里了长剑,却惶恐着不知道能怎么办。
如烟的雾气随风散尽。
他惊奇的望着幽蓝的光道藤蔓般的顺着身体的曲线从脚底攀爬到头顶。
碎裂沾血的铠甲变成纯黑的军用制服,银发褪变成闪着柔软光芒的蓝发。
他盯着脚底青色的大理石路,仿佛从地面晕染开来的水泊不断的向前铺陈。
纯白教堂的走廊尽头,拽地的白裙在穹顶泄落的阳光里仿佛最纯洁的冰雪。她回过头,满手圣洁纯白的花。
晶莹的液体的从月色般洁净的面容滑下。
耳边的碎语如烟消散,她的声音熟悉而遥远。
“安萨,你还是骗了我。”
站立的人连同背景一并如沙般散落成破碎的影,内心一阵莫名的绞痛,甚至来不及伸手挽留,就被拉拽到另
一个清晰的背景。
堆满杂物的幽暗地下室,昏黄摇晃的灯下,她的瞳孔犹如暗涌的黑色波涛。他手里的重物落在地上,准备转
身离开,却被她紧紧的抱住。
“安萨,别走。”
反手推开她,就像只是置身于一个躯壳,他的动作机械而生硬。
她低着头,额发遮挡了她的眼睛,她的身体犹豫的的仿佛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安萨,别离开我,求你,我爱你。”
他意外的感到脱力,却无法控制的拒绝。
看不清表情,她的身体颤抖着退向门口,犹如崩溃的沙袋般瘫坐。
明晃的光线猛的将这抹暗淡撑的一片白炽,然后迅速沉淀成瑰丽的晚霞。
厚重的火烧云漫天的铺陈,钢铁城市浸润在黄昏的阳光里,犹如流金的藏品。
跟一个有着火红头发的英俊青年面对着交谈。突然有人在背后轻拍自己,转过身,稳稳的接住了猫一样窜到
身上的她。
她四肢用力的勾住他的身体,灿烂的笑容仿佛最绚丽的花朵。
胸膛里有温热的感情流过,她柔软的唇瓣在他脸颊上调皮的轻琢。
“英雄,美女回来了,晚上可以约会吗。”
光线再次海浪般汹涌撕裂。
到处都是明晃晃的阳光,大朵的白云仿佛湛蓝的天幕里燃烧的白色火苗。
年少的身影在茂盛的植物里飞快的奔跑。眼前浓绿纷乱的枝叶里,女孩后脑的发辫在发烫的空气里雀跃。突
然停在一片猛烈生长的树丛中,温热的光束从头顶密集的树冠中投射下来,细碎的尘在金黄的阳光中摇荡着飞舞,
仿佛荫蔽的宫殿中浮星的光柱。红扑扑的小脸挂着细密的汗珠,依然紧攥着他冰凉的手,她满眼的得意和炫耀。
“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爸爸他们找不到这里的,我都没带幽崎来过,你现在会觉得开心点了吗。”
身体再次被抽离,然后急剧的缩小。
房间里满是玻璃仪器和精密的机械。
穿着白大褂的大人将尖利的针头刺进皮肤,固定好后就离开了。他低着头坐在消毒的椅子上,脚在空气中无
聊的晃荡着。视线里出现一双亮晶晶凉鞋,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瞪着漆黑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他。她奋力的攀
上椅子摸了摸他脖子上的锁链,那是因为大人们受够了他的乱跑而锁上的。
“你怎么带着锁链啊,你是小狗吗。”稚嫩的童音在浑浊窒息的消毒水味里犹如凛冽的清泉。
“你生病了啊。”她望着他脑门上黏贴的胶布和针管,伸手却够不到。
他摇摇头,望着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包着彩色软纸的东西,纤细的小手麻利的播出一颗琥珀色的珠子塞进他
的嘴里。
“给你吃糖,吃了糖好的快。”
陌生的甜蜜在他的口腔里蔓延开来,有人大声的喊着‘莉莲’,她跟他摆了摆手,转身便一溜烟的跑失在门
口。
无数老旧的片段狂躁的拉扯抽离他的身体,置身于一个个熟悉的场景,重复着曾经的动作,即使忘记了当时
的感觉,但是那种刻骨的感情却在记忆的回廊里潮水般的汹涌回身体。
莉莲,我想起你了,原来,
我就是安萨。
突然冒出滚滚浓烈的黑一并刷掉了所有虚幻的影像,莉莲鲜活的摸样被覆盖上一层灰黑的雾气,迅速的冻结
成黑晶里一个无声的影子。
手里的剑怎样也刺不穿那些烟雾翻滚的巨大晶体,气浪带着黑烟荡过自己的身体,银色的长发再次翻飞在视
线里,瞳孔里尖锐的刺痛,几乎要流出血液来。
宫皇忍的摸样模糊的浮现,和莉莲不同的脸,却是同样的人。
她们影像在弥漫的黑烟中翻滚纠缠,仿佛恶魔口中流泻出的污浊咒语。
意识逐渐消失的最后,是一片最混沌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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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以往的剂量,这次只有一支退却记忆的药剂,
也是最后一支。
但是依然会维持一段时间,至于时间的长短,就要看他自己了。
长长的黑色液体如线般滴进苍白的唇瓣,罂岸拼命的控制自己颤抖的手,直到药液完全的流出瓶子。
这样的话,即使你醒来,死灵族也不会失去你了。
我,暂时也不会失去你了。
我无法忘记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是战场上你已经僵硬的尸体。
那场战役过后,死灵族已经摧毁到没有丁点的战斗力。
而我,只能在尸横遍野中寻找可以利用的傀儡,于是我看中了你,人族最强大的战士。
我盯着你悲伤的摸样,心脏从来没有那么猛烈的悸动过。
我就这样,匪夷所思的爱上你,我爱上了我选的武器。
用黑巫师的药液和巫力一点点修补你残破的心脏,冷冻你的身体害怕它的腐化。
时光停止在你的身上,却又怪异的在某些部分流淌,毫无生命迹象的身体奇迹般的凝结成强大的邪魅,你的
身体开始透明苍白成雪,头发也淡成月光般的银丝。
数十年如一日的想要复活你,无论多么的不可能。也许这是上天给我执着的恩惠,我发现你其实是被封印而
并非死亡,遏制住封印你的异能便能轻易的召唤回你。
地下巨大的冰晶里,我呆呆的盯着你天使般的身体,欣喜而惊恐,你终于要醒来了,我害怕你离开,用最黑
暗的药液洗涤你的记忆,植入虚幻的场景。
用数百个神谕艰难封住致使沉睡的异能,我亲手用召唤魔杖带回了你。
你终于醒了,以最无可抵挡的姿态。
我不能允许你在变回安萨,即使真的要那样,我也不能轻易的就放弃。
你是死灵族最重要的复兴武器,我必须除掉所有让它失去你的障碍。
即使有一天你会恨我,我也不能原谅我这样对你。
只是这都是以后我的结局。
所以现在,请你继续做我最尊贵的帝王,
而我,准备随时被你绞碎抵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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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放我下来了吧。”我无力的趴在守卫的肩膀上。
视线陡然下降,守卫幻成人形把我放在下来,他面对着我,紧紧的抓着我手。
“能不能别回去找他了。”
我装没听见,用力的掰开手上收紧的手指。
“少给我装听不见。”守卫的声音掩饰不住的暴怒。
“你是不是管的有点多了”我表情平静的大力撕扯他的手指。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守卫加大了力度,手指节开始泛白。
“很疼!你有病啊!”我拼命的抗争。
“没错,而且都要死了。”守卫突然转过来,浅灰的瞳孔仿佛暗淡的水晶。
停了下动作,躲避着守卫的目光,突然闪过的可能,我慌忙的在心里否认。
使劲全身的力量甩开他的手,我向来的方向固执的走去。
守卫追上来抓住我,两个人无声的撕扯着对方,直到筋疲力尽。
守卫的手指深深的勒进胳膊上的皮肉,我低着头,拼命的忍住眼泪。
“我怕你回去再死在那里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守卫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却前所未有的轻。
“没那么严重。”我咬着嘴唇“我要回去。”
“不严重么?你不记得刚才我是怎么带你逃的么。”
“我得回去。”
“行。”守卫放弃的松开禁锢在我胳膊上的手指,“我再带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我迅速的用手擦了一下眼睛,以防守卫看见。
“少废话,快上来。”守卫生硬的恢复以往的语气。“我陪你。”
我摇摇头,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守卫一把将我拽回去,抗在背上。
我趴在守卫的背,心里愧疚的要死。守卫长成高大的兽,在暗夜里朝向绵长浓黑的地平线奔袭。
风在广袤的苍穹下仿佛低沉的呢喃,却在耳边碎裂成尖锐的呼叫。
在脑海里急切的勾勒着那个银白的身影,仿佛堕入了想象的泥潭,无法自拔的越陷越深。
直到被完全的浸没,带着窒息感,沉入只有他的深渊。
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个深渊,
没想到,
有这么一天,我居然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第 46 章 擦枪走火

我已经,受不了了。
好想失忆,可是怎么还是什么都记得。
卡林摇晃着走向公寓大楼,路灯下的街道在视线里扭曲成一条模糊的金黄色的光带。
醺然的英俊面容,仿佛镀了层瑰丽的晚霞,在暗夜里散发着颓靡的气味。
不知道几点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喝倒了一桌子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摇晃着想回那个地方。
卡林拔出焰裂剑,支撑几乎要歪倒的身体,辅助着向前。拖沓的脚步混杂金属切割地面的杂响,一声一声的
划破安静的深夜。
艰难的摸到公寓,拿出钥匙却打不开门。卡林俯下身体,盯着钥匙孔,想要仔细的对准,在数不清的失败尝
试后,终于发现是自己手里钥匙的问题。
有力的手指扶在门上,卡林望着门牌号,瞳仁微微的撑大,微醺的模糊逐渐散去,清澈的眼眸漓里,满是异
常柔软的无奈。
我怎么跑到你的门口了。
别过头,准备转身离开,手确不愿意离开那扇门。恋恋不舍到仿佛它是一个温暖的生命体,然而,它只是一
扇冰冷的门罢了。
只是微乎其微的沾染了主人的气息而已。
焰裂剑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了,钥匙刚才还在手里。
卡林垂着眼,手心凝聚的红色异能在门锁旁炸响。扶门的手力度稍微加大,门吱呀着打开。
终于踏进了这里,卡林小心的站直身体,深深的吸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清醒些。
过了很久,也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从某个角落走出来,然后冷着一张脸盯着他。
“安萨?”察觉到自己说出的名字,仿佛有某种微小的利刃,带着一种满足的痛感,在心脏上细密的切割。
笔直的站立,发了一会呆,才发现自己好累。卡林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想起安萨已经很久不回公寓住了,本
来也是经常在实验室旁边的研究室里住。
哦,对了,应该有 23 天没有见过你了吧,该死的,我都怎么记得这么清楚,甚至是在这种情况下。
卡林想回去睡觉,身体却不由自主走进电梯,按下 1 层的按钮。
4 号研究室。
门没有锁。
穿过白色的帘幕,大片成排的实验仪器,蓝色的液晶屏不断的蹦出大段的数据,房间里有令人厌烦的机器嗡
鸣声。
终于在角落的床铺上,发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小心翼翼的靠近,房间纷杂的噪音在耳朵里逐渐的模糊,除了自己越来越清晰猛烈的心跳声。
他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里。
犹如最精致的人偶,羽毛般浓密修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似乎下一秒就会睁开那双绝美的猫瞳。
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睡颜,有着跟平时大相径庭的毫无防备的柔软。
关好门,反锁上。
伸出手,颤抖着接近。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伸向自己喜欢已久的别人东西。
不去想他接下来的反应。
因为,无论结果怎样,这都是我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鼓起勇气。
手掌里微凉的触觉,仿佛一只冰冷的手,逆向从指尖抓向自己的身体,在胸腔里收紧。
窒息感潮水般汹涌淹没了全身。
有力的手指抚摸晶白光洁的肌肤,卡林已经退却潮红的英俊面容开始重新发烫。
胸膛剧烈的起伏,呼吸里满是炽热的欲望。
他躺着依然没有反应,只有最微弱的呼吸和轻颤的睫毛区别着死亡和昏睡。
炙热附着在冰冷上,从落樱般的浅吻到滑腻的舌缠。
淡色唇瓣散发出冰雪般洁净的气息让卡林狂乱着深陷。
起身捏了他的衣襟,却发现那晶润的猫瞳,居然正盯着自己。
半睁着的眼眸,有难以捉摸的凛冽深邃。
让卡林意外的是,他没有任何抗拒的动作。
猛一用力,衣衫褪尽,露出他结实的小腹和迷人的腰线。
安萨,安萨。
只有不断呼唤你的名字,我才知道这不是梦,才不会有那种让人绝望的不真实。
卡林着魔般无法停止,呼吸变得凌乱而浑浊,体内灼烫的热流汹涌着,似乎一座随时都要喷发的火山。
纠结的理智犹豫着,是否要扼杀那无法遏制的禁忌,。
没有肆意的 kuai 感,只有无数的,不断放大的,布满心脏的裂口,在燃烧的胸膛里焦灼的疼痛。
卡林的眼泪,如线般从空中滑下,滴落在那具冷入骨髓的躯体。
用我最肮脏的 yu 望侵犯你,逼迫你,不断地侮辱你,你为什么还那么高傲无垢。
我是要对你做出多残酷的事,你的眼神才会因为我而动摇些。
脖子上有冰冷的触感,混沌的意识在瞬间清醒,斩魇剑锋利的刀锋在卡林的皮肤上搁置,有温热粘稠的液体
顺着脖子蜿蜒而下。
氤氲的眼眸依然平静的仿佛最冰冷的深潭,淡色的唇瓣翕动着,流溢出一片刺目的鲜红,握剑的手臂颤抖着
支撑,然后无力的垂下去。
随着斩魇剑落地的巨大声响,房间里所有的仪器都开始发出怪异的警报。
安萨闭上眼睛,大口的鲜血从嘴角涌出,死寂的苍白迅速的掩盖所有生命的迹象。
卡林看见离自己最近的液晶屏上心电图上的波幅,心脏猛的揪紧。
哆嗦着迅速的跑出去找博士,电梯门合并的缝隙里,卡林看见一脸倦意的科研人员慌乱着汹涌进 4 号研究室。
他后悔的只想扭断自己的脖子,安萨在研究室肯定是在做实验体项目研究,之前要是就想到了,就不会对他
做这样的事。
对不起,我后悔死了,不过,好像来不及了。
来不及在见你一面,跟你忏悔,告诉你一切,哪怕被你厌恶,被你杀死。
来不及,来不及了。
因为,接下来传到我耳里的,
就是你的死讯了。

第三卷 安萨实验
第 47 章 捡到的男孩

“怎么援机还没到,”秋林皱着眉头望着车外肆虐的暴风雪。
“我早就给总部发了信号了,难道是因为天气原因才没收到。” 身边穿着考究的男人低头重新按着手腕上的
通讯器。
“应该是。”秋林扶了下眼镜。
“你们别修了。”男人朝车外的士兵发出了命令,他转过头面对着秋林,“博士,我们不能在这里呆太久,
这附近有星幻族的茧,幻兽随时可能过来。”
秋林点点头,裹紧了大衣,打开车门。
冷风嘶吼着拉扯他沉重的军用大衣,坚硬的扣子抽打着车门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清脆的声响仿佛暴风雪夜
顽皮的嬉笑。
只是这种微小的声响,瞬间被一阵沉闷的噪音覆盖。
轰隆隆的巨响从四面八方狂涌进耳膜里,从轻微的震荡演变成尖锐的拨剌。
几个人四散开来,蹲在地上,拼命的捂住耳朵。
脚下的土地开始猛烈的摇晃,秋林惊恐的盯着被白雪覆盖的大地。
一点点的涌出细碎的黑土,就像是黑色的毒液,在雪白上疯狂的吞噬浸染。
踉跄着躲避黑土翻滚的地方,秋林的鞋似乎被硬物绊了一下,身体无法遏制的翻到在一边的雪堆里。
扑掉脸上冻硬的冰碴,秋林的瞳孔恐惧的撑大。
无数冰白的虬枝从黑土里穿刺而出,犹如地下亡灵枯槁的骨指在地面舒展着伸出。一颗颗粗大的树干拔地而
起,在稳固后迅速的开枝散叶。
短短的一瞬,一片冰白的森林巍然耸立,浑然天成。
秋林扑腾了下身上的雪和土,无法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秋林转头看见了同样迷茫的脸。
“真是不可思议。” “怪事,你看雪也小了。”战士们窃窃私语。
先前狂躁的雪片在漆黑是苍穹下轻柔的纷洒。
男人腕上的通讯器开始微微的震动接收着信号,秋林却没有低头去看。
他的眼睛正盯着前面不远处,青光萦绕的地方。
“一起去看看吧。”身边的男人突然开口,然后递给秋林一把手枪。
秋林接过手枪,跟在男人身后疾步跑过去。
巨大的兽沉睡在龟裂的土地上。
残雪稀薄的掩盖它乌黑的身体,晶莹的流光环索,仿佛浮了一层淡淡的瘴气。
“这不是幻兽,”科研者的专业覆盖了内心的恐惧,秋林掏出随身携带的小仪器,记录此时的影像。
“博士,你看这里。”
秋林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发现怪兽身下的瘦弱的小手。
“快救人!”男人朝身后的战士招手了招手。
两名士兵立刻上来费力的移动着怪兽的身体,男人弯腰用力的将被压在底下的人弄了出来。
拽出来的是一个小男孩,有深蓝的头发,和非常精细的五官。
“恐怕不是人吧,”秋林的手放在男孩的胸口上,感受着微弱的心跳,“这么个压法也没死。”
“长官,你看。”战士惊奇的指着因为移动怪兽而露出来的浅坑。
一块拳头大小的青色石头,流溢出寸缕纷呈的光芒。
“这个石头怎么会发光。”男人把手伸进去握住青石,用力一拔,石头纹丝未动。“而且还很重。”
“想办法带回去。”秋林神情凝重。
“这三样东西我要回去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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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长官,就是这两个可疑分子说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见一级死神战士。”
卡林从狭窄的防暴玻璃望进去,坚毅的瞳孔里突然波动起细微的涟漪。
“开门。”
“是!长官!”
密闭的牢狱中,简陋的床上躺着一个衣着褴褛的身体。破碎的铠甲散落着搭在肩膀上,裸露的手臂上到处都
是已经化脓的伤口。她闭着眼,唇瓣微微的翕动,黑色的发丝散乱的黏在苍白的面容上。
即使是这幅摸样,卡林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是你?”守卫有些惊讶。
“珂落生病了。”卡林低下头点起一根烟。“所以我来了。”
“她受伤了,虽然都是皮外伤,但是治愈液早就用完了,现在高烧不退,我只能回到这里来找你们了。”守
卫坐在床头,紧盯着床上昏迷的人,语气出乎意料的缓和。
“带她到医务室治疗。”卡林向一边的士兵招了招手。
“是!长官!”几个士兵迅速的抬出昏迷的人。
“还要麻烦你通知奈蜜忍回来了,她们是朋友。”守卫盯着卡林,瞳孔里满是谢意。
“你可以走了,这个事你自己通知奈蜜。”卡林吐出淡色的烟雾,转身准备离开。
“我不方便找她,还是要你通知,顺便把这个交给奈蜜。”
守卫看见屋子里没人,便朝卡林诡异的笑,然后倏地一下幻成血色的光道射入卡林的手心。
“别忘记告诉奈蜜,这是忍的东西。”守卫的声音从手掌传来。
卡林望着这个珠子,猛的想起了前一阵子的通缉令。
“你还有胆回来?”
“你不会的,拜托了。”
卡林盯着手里的珠子有些呆,他捏紧了珠子,猛吸了口烟,想让自己清醒些。
其实什么事都无所谓了。
浑浑噩噩了这么多天,没有睡眠,没有进食,除了喝酒,就是无休止的抽烟。
曾经精装的身体已经枯槁消瘦,但是还强撑着没有倒下。
在这方面卡林有些羡慕珂落,这家伙,走回异遁之后,就直径栽倒在城门口。
年轻人抗打击能力就是差,不像自己,明明那么难受,就只能这么煎熬着,无论怎样麻痹自己,还是什么都
无法忘掉。
看见她,更是让自己想起了那个人,那双瞳孔,在心里再一次用刀一笔一笔的刻成最清晰的摸样。
卡林烦躁的摁灭了烟。
他本来就无法磨灭了,可还是无法控制重复着在心上烙印他的样子,也许等到心脏烧成焦炭,自己才死心塌
地的放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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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你醒了。”守卫的摸样,在氤氲的水雾里缓慢的清澈起来。
“你做什么梦了,一直哭。”他的手指拭掉我眼角滑落的泪水,依然板着一张脸。
“没…没什么,”我清了清喉咙,燥热的身体已经冷却,再也没有那种尖锐的疼,我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无奈没有力气支撑,狼狈的倒在守卫及时扶住我的手臂上。
“你昏迷了好多天,身体还很虚弱。”守卫颠了枕头在我身后,然后帮我做靠在床上。
我环视着房间熟悉的装饰,身体上缠了厚厚的绷带,脸上也贴了药棉,头发干净的垂在白色的睡裙上。
“这里是异遁!我怎么在这?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找他么。”
守卫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对!这里就是异遁,你把自己伤成什么样你不知道吗,我要是不把你送回来,
你就要死了!”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找他么,还算数么。”我嗫嚅着望着压抑着愤怒的守卫。
“你脑子有毛病吧。”守卫冷冷的盯着我。
我不在说话,活动了下四肢,感受着逐渐恢复的力量,咬紧了嘴唇,我尝试着下床,似乎很顺利。
“我带你去找过他了,”守卫不耐烦的抓住我的手臂“还没到那里你就昏迷了,我们回去之后,已经什么人
也没有了,你在这好好休息下不行么,奈蜜很快就会上来了。”
“我要去找珂落,问问最后到底怎么回事。”我运足了力气想要甩开守卫。
守卫牢牢的拉着我的手臂,“好了再说。”
我无力的掰他的手指,“我好了。”
“你能别闹么。”
我咧了咧嘴,“你有本事打晕我,我就不找了。”
“宫皇忍,我怎么才发现你是个无赖啊。”
“对极了。”我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运力,“松手。”
“要出门必须带上我,我这种形象在异遁走动很麻烦,你别把我弄丢了。”守卫拗不过我,只好妥协。
一道光闪过,血色的珠子躺在手心,我攥紧了珠子,摇晃着走出楼外。
街道上的兵力似乎更多了,到处都是汹涌的银潮。阳光照耀折战士精良的铠甲上,折射出刺目的光,眼前一
阵眩晕,我撞在男人的胸口上,踉跄着后退。
“是你,”禾司有些意外“你怎么回来了。”
“…啊,久违了,那个我要找珂落,他在哪。”我看清眼前的禾司,一阵激动。
“你别再找他了。”禾司的表情怪异,语气冷淡。
“啊?”
我十分不能理解的盯着禾司的脸,我不过是找珂落问点事情而已,又不是满世界放话要宰了他,怎么大家就
前赴后继的过来阻挡。
“我觉得,你最好别再出现在他面前了,你把他害的够惨了。”
我有些混乱,难不成我真一不小心宰了他?我记得我只是差点把自己宰了。
“别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行么,看他那样子,你应该知道他喜欢你的吧。我跟他认识这么久,我当
然了解他现在有多难受,即使是再难愈合的伤,也不会生如此重的病。”禾司冷冷的盯着我。
“既然有了别的男人,就别再来找他了,离他远点,让他忘了你。”
“哦…”我明白了。
看来我确实的应该回去了。
即使连刚才从哪里跑出来的都忘了。

第 48 章 猎杀

低着头,转过身体,缓慢的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行走。
高耸晶闪的建筑仿佛一把把长剑刺入云霄,大把的阳光从断裂的云层中洒下来,在街道上燃起灼烫的光芒火
焰。
钢铁折射出交叠的彩色光圈下,银色的兵潮汹涌着交错,犹如波光粼粼的江河相向着奔流。
我停在路中间等绵延不绝的军队完全的通过后,准备再过去稍微阴凉些的街边.
这之前我就那样突兀的站在银流中,仿佛一颗白色的卵石。
我望着满眼的银色,鼻子发酸。
抬手撕掉脸上的药棉,被揭掉血痂的伤口,缓慢的渗出血液。
用手背抹了一下,浓稠里却掺杂了清热的液体。
我还是忍不住。
真是丢脸。
“忍。”
有人轻声叫我的名字,我回过头,然后捂住嘴巴,拼命的擦拭瞳孔里汹涌出的液体。
就是那张脸,我又见到了那张脸。
但是那不是他。
珂落站在路中间,精致剪裁的黑色军装穿在挺拔修长的身体上,英姿勃发。鲜红的肩章带着金黄的流苏镶嵌
在肩膀上,他带着军帽,金发丝缕的倾泻出来,仿佛英俊的面容旁熠熠生辉的金色光芒。
只是,多日不见,那张脸竟然憔悴消瘦到这般光景。
珂落望着我,苍白的面容竟然是一副无奈却幸福的复杂表情。
“你看,你总是这样突然就跑到我的眼皮底下来了。”
我盯着珂落碧蓝的瞳孔,呆呆的流下眼泪。
好像啊。
不过,那个人,不会这么温柔的看着我,更不会对我笑。
只有那个短暂的拥抱,在他意识混乱的情况下。
纯粹血肉的接触。
“那个,我想问问,他后来怎么样了。”
回过神来,突然发觉自己无比的过分。“对不起。”
“他被死灵族接回去了,没事。”明晃晃的阳光里,珂落朝着我微笑。
“你到什么歉啊,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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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来了,我可等了你足足 10 分钟。”尤有些抱怨的盯着手表。
幽崎快步的走进房间,坐在椅子上,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一副熬夜疲惫的摸样。
“大忙人,东西带来了吗。”尤挨着幽崎坐下。
“恩,你可要收好。”幽崎掏出一颗青色的子弹放在桌面上。
“什么?怎么就一颗?不是告诉你上面说要三颗吗。”尤小心翼翼的捏起子弹,仔细的打量着。
“这是你的事,你去协调,我只能给一颗,就这一颗子弹,我们损失的实验价值都无法估量,更别提异遁损
失的能源,能量石就那么一块,能省则省,这颗子弹里有能量石的很多分子,足够干掉他了,还要三个,简直浪
费。”
“你写报告说明原因吧,我哪有时间协调,周边的战事忙的我焦头烂额,还得抽时间等你迟到。”尤目不转
睛的盯着子弹挖苦幽崎“不管有几颗,我们必须选个最合适的人选,是卡林还是珂落呢。”
“当然是珂落,卡林肯定不能胜任。”幽崎面无表情的重新带起眼镜。
“你也应该知道,卡林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且他的经验也够,比起珂落来更稳妥,而且这么多年他
都没有离开异遁,就这点,也能知道他对异遁的衷心。珂落还是太年轻了,我怕他到时候意气用事,卡林虽然跟
安萨曾经是战友,但是安萨现在可是屠了他的家乡,这种报仇雪恨的机会,当然给卡林比较合适。”
“这你就不知道了,交给卡林,任务一定失败。”幽崎冷哼了一声。
“什么意思,你倒是说说听。”
“你应该听说过汐凉跟卡林那点事吧。”幽崎眼镜下面的瞳孔发亮。
“恩,这事谁不知道啊,汐凉那种性格,真是奇怪啊,男人喜欢男人,不过好像卡林不喜欢他。”尤立刻来
了精神。
“卡林不喜欢汐凉,是因为安萨。”
“啊!!!不可能啊,安萨不会也是同性恋吧,他不是有莉莲吗。”尤不能相信的撑大了瞳孔。
幽崎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微微的撇了撇嘴。
“是卡林喜欢安萨,你没看见卡林自从知道了安萨就是新魔殿整天的颓废样吗,你还敢把任务交给他。”
“我还以为那是因为格莱修战役失败的原因呢,再说珂落不是也请病假了吗,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卡林
喜欢安萨的呢,这事太隐蔽了,我既没看出来,也没听说过。”
幽崎朝尤怪异的笑,镜片在明晃的阳光里闪闪发亮。
“想知道,你搞定上面,我只给一颗子弹。”
“好!交给我!说话算数!快说,别??嗦。”尤的好奇心已经被吊到极限。
“你还记得,20 年前,当时死灵族已经在城外集结完毕了,安萨却不肯出战,可是后来还是莫名其妙的出战
了,是不是当时你有好一阵子没见过他。”
“恩,记得,当时军队里都谣传英雄要变成叛徒了,决战前很多战役都没有安萨的身影,当时军心动摇的很
厉害,还好最后一次他出战了,当时确实觉得很奇怪,不过没多想,这事怎么跟卡林有关系么。”
“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讲,”幽崎扶了扶眼睛,趴在桌子上靠近尤,压低了声音。
“那时候关于‘猎杀’项目的实验,已经做到最后一个阶段了。‘猎杀’本来就是针对不服从管制的死神战
士的制约和击毙的项目,安萨不知道突然怎么了,反抗情绪极大,已经不再服从上级指令,这时候,异遁已经想
杀他了。是父亲利用莉莲,劝安萨做完最后一个阶段试验,并在最后一个战役里出战。安萨绝对没想到,最后一
战,就是杀他的最好时期,在这之前,他还亲自为‘猎杀’做实验体。”
“啊!!!搞了半天是被自己人击毙的啊。”尤愕然的张大嘴。
“这个事情当时是严格保密的,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没人再提了。”幽崎一副见怪不怪的摸样。
“这个任务拍给谁做的?”尤好不容易合上嘴巴。
“我啊,”幽崎捏起子弹,“还只用了一颗。”
“就是这么一颗子弹当时搞定了安萨,幽崎你还真下得去手啊。”
“最后一个阶段实验,就是将这颗子弹打入里心脏极近的地方,子弹穿过,能量石的分子却有极强的依附能
力,安萨当场就昏死过去了,一直在实验室病榻上观察,所以你们才很久没有见到他,很多战役也没办法出战。
父亲没日没夜的在收集实验数据,后来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我便代替了父亲值了几个晚班,有一天深夜,我发现
了卡林的身影,当时很好奇他怎么能找到安萨,而且跑来能干什么,所以就没动声色,在房间外面听了半天,然
后我就发现卡林原来是喜欢安萨的。”
“卡林干什么了?难道…”尤突然有些不敢确定的盯着幽崎。
幽崎望着尤,一副你很了解的摸样。
“啊……”尤一副恶心到了的摸样,“那怎么搞啊,安萨不是在做实验吗。”
“后来等卡林走了,我进去后才明白。本来安萨是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这么一弄,居然醒了,这种非自然醒
来的状态几乎差点让他丧命,但是科研人员错误的以为是能量石所致,就直接敲定了长时间昏迷终致濒死的结论,
我和父亲说过这个事,父亲也认为,即使结果只是昏迷,但毕竟是非致命的位置,如果是射入心脏应该也应该会
直接死亡,而且也再没时间做实验,所以就直接在战场上动手了,当时在战场上也已经确认死亡了,谁知道根本
没死,还变成死灵族的魔殿,真是讽刺啊。”
“科学家真疯狂啊,安萨不是你秋林博士从小带大的么,而且是秋林博士最成功的实验结晶,说动手就动手
了,而且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还是你亲手扣动的扳机,又弃尸荒野,这才真是讽刺啊。”
“没办法,我和父亲都是军人,必须服从上级指令。”幽崎面无表情的盯着尤,“子弹收好了,知道该选谁
了吧。”
“我会通知珂落出任务的,”尤整理了下军装。
“总是觉得安萨身上迷雾重重,他那种人,真是天生就是用来崇拜的,我真的很少佩服谁,他就是个例外,
这次他出现,据说跟 20 年前一样年轻,而且听他的战绩也知道他更厉害了,这简直像故事一样,他到底是不是人
族啊,除了你和秋林博士,应该没人更了解他了吧,快给我说说。”
幽崎的瞳孔突然泛起暗涌的黑色波涛,他冷哼了一声,转过身体对着尤。
“的确是这样,他确实还有更大的秘密,不过啊,这个不能告诉你了。”

第 49 章 幽崎的记忆

男孩手臂上细密的疤痕已经开始淡化,重度伤害愈合实验刚刚完成。
周围迅速围过来的人把那件单薄的衣服重新套在他的身上,数十个尖细的金属管在他身上吸取那些还未干透
的血沫。
秋林博士满意的赞叹,大量的失血让男孩觉得更加寒冷。
推开门,明晃刺目的阳光让男孩有些眩晕,男孩扶着门想要站稳,身边高大的男人粗糙的手掌摸着他的头顶,
他被一股力量带着踉跄着向前。
一路紧跟在男人的身边,直到走进一栋简洁质朴的房子。
“幽崎,莉莲,这是安萨,以后他就在咱们家住。”秋林博士脱下身上的白褂子,挂在一边的衣架上。
刚把莉莲抱回来的记忆依然崭新,这次,又多了个男孩。
幽崎盯着门口的蓝发男孩,他穿着纯白的小褂子安静的站立。女孩般漂亮的面容上,晶蓝的猫瞳清澈的仿佛
最纯净的水滴,粉红色的唇瓣和精致小巧的鼻子犹如最细致的雕刻镶嵌在象牙白色的皮肤上。
他脱下脚上的鞋子,整齐的摆在一边,换上秋林踢过来的拖鞋。
“我见过你,你是那个生病的小朋友。”莉莲瞪着漆黑的大眼睛,怀抱着娃娃高兴的朝安萨跑去,“我能照
顾你,我有很多糖。”
女孩的身体撞倒了高大的花瓶,砰的一声巨响,坚硬的地面飞溅起尖锐的瓶子碎片,兜头扑向安萨。
安萨连忙的向后退了几步,一片碎瓷还是插进瘦弱的手臂里,淡红的液体从在白皙的皮肤开始渗透并鲜艳起
来。
“啊!妈妈!”年幼的莉莲显然吓坏了,晶莹的液体开始在瞳孔里打转。“对…对不起。”
秋林连忙走过去直接拔出碎片,扶正眼镜紧盯着伤口迅速的愈合成疤然后淡化成干净的皮肤。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却又突然皱起眉头来。
“怎么这么个碎片你都躲不过,白对你做那么多速度训练了。”
安萨不说话,反而盯着一边眼泪汪汪的莉莲,一副没关系的摸样。
“莉莲乖,你跟安萨哥哥先去吃饭,妈妈来收拾。”女人柔声的说着,拿了干净的毛巾,轻轻的擦拭安萨贴
满金属检测器的小手,“安萨没办法洗手,阿姨给你好好擦擦。”
幽崎呆呆望着安萨的猫瞳,有些害怕的向后退了退。
“爸爸,我们为什么要跟妖怪一起住,你看他的眼睛。”
“安萨是弟弟,不是妖怪,赶紧过来吃饭。”
安萨面无表情的走到饭桌前,纤瘦的身体挨着秋林坐下。
秋林把安萨的椅子移动的更靠近桌子些,“快点吃,等会还有实验。”
“别对孩子那么凶,秋林。”女人把莉莲抱上椅子,轻声责怪着。
“最近实验项目太多了,忙的要死,这孩子还只认我,科研人员也带不了,我也没办法走哪里都带着他,真
是麻烦,等他大些了,就可以直接申请公寓了,不用住家里了。”
“这么小的孩子,当然要有人照顾,你发现的他,他才会依赖你了,你要没时间,可以把安萨放在家里,反
正带莉莲和幽崎也不差这一个了。”
“开什么玩笑,安萨是非常重要的研究对象,每天要用他做的试验很多,怎么可能放在家里,我还指着他给
我出成果呢,我只是以后带他回来吃饭和休息,你等会在幽崎的房间收拾出一张床来给他住。”秋林看见一边盯
着安萨不肯吃饭的幽崎,“幽崎你看什么呢。”
“爸爸,我不想跟他住一个房间。”幽崎有些不高兴的撅起小嘴。
安萨淡淡的望了一眼幽崎,没有一点反应。
“我要跟安萨哥哥一起住,把我的小床让给他,我可以睡在哥哥旁边。”莉莲精致的小脸转向安萨,仿佛一
片粉嫩的花瓣。
“行了行了,都闭嘴,吃饭的时候不准说话,我是怎么教你们的。”秋林有些不耐烦,拿起餐纸擦拭了下嘴
角,“安萨,吃完了,我们就走。”
安萨连忙把勺子放下,点点头。
“哦对了,”秋林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乌黑的石盒,他对一边收拾碗筷的女人压低了声音,“这个千万要收好,
谁也别告诉。”
“这是什么?”
“从安萨身体里分解出来的,似乎是一只咒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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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大殿里一片混沌的漆黑,悬浮的磷火仿佛泫然欲滴的瞳孔,在寂冷的大殿里明灭。
殿中央挺拔的身影,仿佛黑夜里倾泻的一抹清冷的月色。
罂岸站在角落里盯着魔殿,碧色的瞳孔翻涌着波动的涟漪。她攥紧了白色的手杖,下定决心般的转过身体准
备离开。
“大祭司。”罂离收回正要触摸罂岸的手,恭敬的低头。
“恩。”罂岸冰冷的面容索绕着一层天然的高傲。
“之前用光的药剂,又找出来一瓶,”罂离捧出一个黑色的细颈瓶,乌黑的瓶体泛出迷幻的青色光芒,“现
有的黑巫师无法炼出这种高难度的药剂,这次真的是流传下来的最后一支了。”
“这群废物。”罂岸接过瓶子,接过瓶子,烦躁的皱眉。
“还有就是已经找到‘纯卫’了,在召卫族与人族接壤的雪洞里,目前那附近刚刚爆发一小股人族内乱,异
遁已经派兵镇压了,是不是还要按计划派兵捉‘纯卫’呢。”
“恩,知道了,这个事你不用再管了。”罂岸朝殿外走去,妖娆的身影很快消融在迷茫的黑雾里。
罂离见状连忙跟过去,疾步的走在罂岸的身体后侧。
“还有就是,前魔殿后裔叛乱了。”罂离语气平淡,她的面同平静的宛若一弯深潭。
“恩,交给鬼影就行了,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也不衡量衡量自己的本事就来找死。”罂岸步履平稳,
声音冷漠。
“鬼影一听说消息,立刻就去镇压了。叛军也不是不服大祭司,只是死灵族规定女人不能做魔殿,不然以大
祭司的能力,没有人会有意见,恕我冒昧,王不是死灵族人,这是显而易见的,所以难服众口啊。”
“哼,死灵族哪条规定要求魔殿必须是死灵族人了,再说,我宁愿把王位交给外人,也不愿意交给蠢货,反
正,我需要的只是个听话的利剑,而不是个妄想的钝刀。”罂岸压低了声音,心里面却有莫名的冰冷流过。
“姐姐,”罂离突然提高了声音,罂岸有些意外的放慢了脚步。“你真的不害怕吗。”
罂岸撇了罂离一眼,她沉默着轻轻的动了动艳红的指甲,一道防御结界犹如黑色的薄雾扩散着包裹了两人的
身体。
“我是想说,你一直利用他对人族的恨去顺带着完成死灵族的复仇,你用黑帝的禁忌巫术控制他完成任务,
他的身份被揭穿后,你只能靠黑巫师的药剂,去洗涤他的记忆,可是现在连药剂都要没有了,你很快就要控制不
了他了。姐姐,你的选择虽然是正确的,他的确没有功利心,而且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为死灵族贡献了如此显赫
的战绩,只是,他实在太危险了,我很害怕,我怕你控制不住局面了,我怕他觉醒了。”
罂岸突然微笑,“不用害怕,我不会就那样坐以待毙的,我会有办法的。”
“姐姐,你这是何必呢。”罂离低下头,碧色的瞳孔仿佛黑雾中闪烁的晶亮宝石。
“什么?”
“你喜欢他吧。”
罂岸突然停下脚步,缓慢的回身,俯视着低头躲避着自己眼神的罂离。罂岸拼命的想装出一副淡漠的摸样,
却无奈的慌了阵脚般微微的抖动着手指。
罂离盯着罂岸的手指,叹了口气。
“还真是这样。”
啪的一声脆响,在结界里回荡着波动出破碎的声响,罂岸攥紧了手指,挤出几个字。
“我没有。”
罂离捂着发烫的脸颊,瞳孔里翻滚着委屈的泪水。
“你是我的姐姐,别人不敢说,只有我这么傻来讨打,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你顶着那么大的压力空着魔殿位
置等着他,你千方百计的复活他,你总是站在大殿的角落里盯着他发呆,你跟他说话的语气,你看他的眼神,太
明显的事情了。姐姐,我不敢指责你,我只是心疼你,干嘛要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
“这是我自己的事,没事你多修炼祭司的巫力,别瞎揣摩写没用的。”罂岸转过身体,微蹙着眉,平复意欲
翻涌的情绪。
“你提前要求我修炼大祭司级别的巫力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是你的办法么,这就是你说的不会坐以待
毙。”
“我的命虽然由我自己支配,但是是属于死灵族的,不是你能干涉的,即使我们有血缘关系。无论我的结局
是什么样的,都是我自己选择,真的不用你管,”罂岸妖异的笑,“你只要需要知道,你以后将会是死灵族优秀
的大祭司,你的使命,就是带着死灵族人继续在这个世界上站稳了。”

第 50 章 救援雪洞

奈蜜的车缓缓的驶入军用机场。
熄了火,奈蜜没有下车,而是幽幽的转过身盯着我。
“非要走?”
“你又想出什么新招数让我留下来。”
“忍,你这样真是太不仗义了。”奈蜜无奈的伸出手帮我勒紧了手臂上的铠甲。
“没有你这样对朋友的。半死的回来,刚刚康复了就要走,让你留下来,我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沉默着擦头盔上的护目镜。
军车在街道上呼啸而过,无数的回声弹在坚硬的高大建筑上碎成隆隆的声响 。
“你什么时候这么爱装忧郁了。”奈蜜反复的检查我身上的东西,直到完全确定没有问题。
“奈蜜,我喜欢上一个人。”
“不会吧……”碧绿的瞳仁惊骇的撑大,“谁敢要你啊。”
“我是说我喜欢别人,也没说人家要我的事啊。”话一出口我有些后悔对自己的贬低“能不能正经点了。”
奈蜜死气沉沉的脸突然反射出八卦的光芒“谁这么厉害,我可知道你这家伙眼光可是很高啊,快说说,长的
帅吗,有珂落帅么。”
“我本来想严肃的跟你讨论下我的感觉,你直接打乱了我营造了半天的氛围。”我恼火的叹气,用手揉了揉
太阳穴。
“你那营造的什么鬼氛围啊,目光呆滞的盯着我,我还以为你得了‘眼干病’,快说,别卖官司,你这出去
跑了一趟,回来就有心上人了,是不是人族啊,不会是个星幻族的帅哥吧,星幻族的男人我倒是见过几个,每一
个都好帅啊。”
我无力的垂下头。“你到底要不要听啊,废话那么多。”
“激动啊,你要是再没有感情问题,我都要怀疑你暗恋我了。”奈蜜连忙将表情生硬的调成认真的摸样,在
我看来却无比的别扭。
“恩…他是死灵族人。”
“!!!!”奈蜜的情绪有些崩溃,
“忍,你果然是重口味,死灵族人身材虽然都不错,但是脸却是奇丑无比的,男人女人都是山药蛋长相,再
说,两族现在这么敌对,想在一起太困难了。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还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了啊,你就注重长相,不能注重下内在啊!”我非常不服气的反击。
“那好,你说说他的性格吧,”奈蜜两眼放光的支起手托住精巧的腮,“要找个对比,谁呢…哦,对了,跟
珂落比起来怎么样,珂落那可是公认的性格好啊。”
“干嘛要跟珂落比啊…才不跟他比呢,”我为自己提什么内在懊悔的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我觉得吧…他
性格也挺好……才怪呢,其实他还真的很差劲,气我,无视我,奴役我,暗讽我。”
“那你看上他什么了,你跟他生米煮成熟饭了,还是指腹为婚了,还是是你曾经立誓要找个最差劲的男人了,
这样的你也要啊。”奈蜜一副鄙视的摸样。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觉得他很好啊,怎么说着说着就成了最差劲的男人了。我还没说是我自己喜欢他,
要去找他,还不是很确定他喜不喜欢我呢。”我连忙扣上头盔挡住奈蜜意欲射杀我的眼神。
“不是吧!!还是倒贴啊你!”奈蜜一把揪下我的头盔,“他做了什么把你迷成这个样,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啊。”
“我真没脸红好吧,请不要污蔑我。”我抢过头盔,带在头上,脸的温度愈加灼烫起来。“不说了。”
“哎呀,你才是真的讨厌吧,说了一半又不说,”奈蜜揪下头盔,捧在怀里“你不说,我就不给你。”
“他没做什么啊”我顶着个大红脸有些无奈,“就是,想着想着,就觉得,好喜欢啊。”
我真是要被自己恶心死了。
奈蜜直接是干呕了一声。“我看你在这发表爱的宣告怎么感觉有点想吐呢。”
“有止吐药么,给我来点,我也有点忍不住。”我尴尬着自嘲。
“所以,你才这么奋不顾身的要出去找他。”奈蜜似乎想让话题回归正轨。
“恩。”我点点头。
“真是重色轻友,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这次一定要平安的回来,你已经让我后悔过一次了,不能再有下
次。”奈蜜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
“不会了,我命这么大,而且我现在也很厉害了。”
突然有人把玻璃敲的山响,奈蜜扭过头,禾司阳光的笑脸立刻贴在玻璃上。
“你有病啊,”奈蜜显然被吓了一跳,抱怨着打开车门。
“你们聊什么呢,车都停了还在里面呆着。”禾司挺直了腰,结实的手臂碰在胸前,他黑色的战袍在机场翻
滚的气流里猎猎作响。
“就不告诉你,我这次把忍交给你了,你带她出异遁,有什么闪失我拿你是问!”
“我说,大小姐,有你这么求人办事的么,还好我心肠好相貌又英俊武艺高超不跟你一般计较。”
“相貌英俊武艺高超,你这是再说谁呢,我怎么没看见啊,”奈蜜故作寻找的摸样,“哎,这机场可没有这
号人物啊。”
“这个家伙是谁带出来的,”禾司同情的盯着我,“赶紧差人带回去放箱子里锁起来。”
“那个…那边的人是在叫你吗。”我指了指远处的直升机上拼命朝这边招手的战士,他摘下头盔大声的呼叫
着,大股的风窜进他的口中,将声音碾得粉碎。
“哎呦,快跑,要晚了。”禾司慌忙的朝直升机高速奔去。
“这样的人怎么能是死神战士呢,我还真想不通了,”奈蜜一边咒骂着,一边抓着我的手朝直升机跑。
“就送到这里吧。”我捏了捏奈蜜的掌心,示意她留在原地。
奈蜜点了点头,松开了手。
当我登上机舱,她的声音逐渐的淹没在旋翼巨大的轰鸣声中,可是我还是能依稀的辨认出,她不断重复的词
语。
她一直在喊。
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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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炮火声不断的撕裂城市原本宁静的黄昏。
腾起浓黑厚重的烟云,水墨般在金黄色的天幕上晕染开来。精密的战机爆发出幽蓝的冲击波,带着巨大的嗡
鸣冲上天际,瞬间化成远方漆黑的飞虫。直升机停在广阔的机场上,遥远的传来怪兽暴怒的嘶吼,仿佛来自地狱
的声响。
有包裹严实的士兵迅速的迎上禾司,笔挺的立正行礼。
“报告长官,叛军主要火力已经被击溃,残军退进召卫族地界的雪洞,难以完全歼灭,而且里面有召卫族的
巨兽,暂时不能确定数量。上级指示,命令长官立即扫除障碍。”
“知道了,给我辆机车。”禾司的脸严肃的跟平实判若两人。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转头找到我“我的义务也
就到此为止了,离开这里,去哪里都行。”
“我没准可以帮帮你,你的任务听起来很难。”我在猛烈的气旋中艰难的站立,稳住头盔,大声的跟禾司喊
话。
禾司只是笑了笑,朝着我摆了摆手,转身骑上战士停下来的机车,闪电般驶离了机场。
士兵四散着离开,我在机场漫无目的的走着,一道红光从铠甲里蹦出,守卫一脸坏笑的站在我面前。
“让人鄙视了吧。”
“要你管。”我瞥了他一眼,连忙看看四周有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跟我去雪洞看看,赶紧找辆车什么的。”守卫收起了笑容,浅色的瞳孔流露出丝缕的柔软的光芒。
“干嘛,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再说你跑的不是很快么,找车多麻烦,我骑的也不好。”
“我没告诉我过你吗,我是召卫族人,雪洞有难,我当然要去看看。”守卫重新皱起眉头,“别??嗦,赶紧
搞辆车来,我不能以兽型出现在这里,你难道想我被打成筛子啊。”
“哦,”我悻悻的四处张望了下,指着机场边缘飞驰的机车“搞到了。”
“你是不是想死啊。”守卫闭着眼睛一副要发作的摸样。
“干嘛这么凶啊,我这不是照你说的搞到车了吗,你负责把那上面的人搞掉。”
守卫朝我瞪了瞪眼睛,一道黑色的荆棘就手底祭出,远处飞驰的机车立刻侧翻着在地上旋转着划出黑色的烟
雾。
我们两个迅速的跑过去,我骑在前面,守卫环住我的腰。
缓慢的发动者机车,我觉得有些别扭。
“我说,守卫啊,你不觉得你个大男人坐后面还一副小鸟依人的摸样很怪异吗。”
“这不是机车双人的标准坐姿吗,我看别人都这么做啊。”
“你哪只白内障眼睛看见有男人坐后面了,你给我轻点,想勒死我吗。”
“少??嗦,快走。”守卫开始烦躁不安。
“已经再走了,我都说过我开的不好,而且哪里是出口啊,我还要问路。”我缓慢的加了一点点油门,防止
守卫爆发。
有力的手掌突然附到我捏油门的手指上,直接将手柄拧到底线,守卫这家伙盯着我的动作学习了半天,终于
发现了油门。
机车嗡的一声从护栏穿了出去。

第 51 章 重逢

漫天的飞雪仿佛白色细碎的花瓣在翻滚的风旋里洋洒了一地。
四周都是擎天的雪山,环绕着终年不散白色风雪,银色的刃壁紧密的包裹着这片狭窄的盆地,局促天空氤氲
的金黄色,昭示着黄昏时刻。
这个混沌的白色世界宛若一个立起来的满溢了风雪的洞,雪山脚下的裂缝,便是这里唯一的出口。
暴虐翻滚的雪片中,罂岸眯起碧绿的瞳孔,盯着前面飞驰的红眼兔子,迅速的祭出几张定身符。
透明空气里扭曲着结出大块的冰晶,流光的白瞬间吞噬了奔跑的生灵。
“找到你还真难呢。”罂岸望着消融的光芒中定格的‘纯卫’长舒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酸痛的眼睛。
雪花落满了她裸露的肩膀和火红的长发。她仿佛披着白色皮草的女妖,拖着拽地的长裙,在无痕的雪地上画
出曼妙的曲线。
瘦弱的手指捏起呆兔子,罂岸默念着咒语,将更多的符咒祭入‘纯卫’的身体。
远方炮弹爆裂的声响,突兀的掺进呼啸的暴风雪中。
雪山脚下的裂缝涌入一批黑色铠甲的人族士兵,带着冰冷的金属武器,仿佛从细长的伤口里流出的黑色血液。
他们蹲守在缝隙口,架起数台高架枪拼命的向外扫射,零星的几台战车不断调成着炮筒的角度,向外激射出
巨蟒般的火舌。
罂岸皱了皱眉,向更深处的雪原走去。
祭司只有最基本的防御力,哪怕是稍微有点异能的战士,都能轻而易举的杀掉她。罂岸只想隐匿在这天然的
风雪屏障里,直到战斗结束,再离开这里。
震天的咆哮仿佛深渊传出的怒吼。
大地开始猛烈的震颤,飓风狂躁的席卷起地表全部的厚雪,猛烈的抛进空中然后绞成最细碎的尘。地底下窜
出数只白色的巨熊,它们暴虐的踩碎坚硬的武器,锋利的獠牙仿佛密集的钢铁刀刃,在一片模糊的风雪撕出细密
的冷光。
罂岸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掀翻,她跌落在疯狂卷动的雪团中,呕出大口的血液。罂岸捏紧了‘纯卫’,视线里
逐渐清晰出巨型的身影,一只钢刀般锋利的爪子穿过混沌的雪朝她挥来。
瞬间祭出黑色巫力织成防护结界,却还是被震得气血翻飞。醒目的黑色似乎引来了更多的巨熊,结界外狂躁
的攻击,无数刀刃切割的声响尖锐的想起。
罂岸摇晃着逼迫自己镇定,心里却还是后悔着自己如此轻率的就只身前来捉‘纯卫’。
本来是想给内忧外患的死灵族节省兵力,结果愚蠢的人族士兵引出了巨熊,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罂岸祭出一道迅移符,巨大的风旋在脚下转动,却被周围的巨熊禁锢着无法动弹。钢刀般的指甲插入结界的
防护罩,撕扯出深邃的裂痕,无数细小的线条从裂痕旁边蔓藤般的涨出,结界开始缓慢的碎裂。
罂岸有些急了。
拼命的祭出全部的巫力修补着结界,脚下的强劲风旋也开始逐渐淡成气。
凝翠的瞳孔映出密集切割的刀刃,黑色的结界已经薄的仿佛雾气,她的身体随时会被撕碎。
随着结界的崩溃,一只巨大的瓜子穿透进她的肩膀,撕心裂肺的痛感瞬间击溃了罂岸。喷溅的血液带着腾腾
的热气,被冷风迅速的卷成血色的冰晶,罂岸跌入虚空,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下一次贯穿心脏的利爪。
滚烫的液体汩汩的从瞳孔中涌出来,带着灼烫的温度温暖着罂岸冰冷的脸。
我还没让死灵族崛起呢,我是真不想死。
突然跌入一个结实的怀抱,划动的剑锋清晰的在耳朵里发出凌厉的声响。
巨大的惨叫搀和着切割血肉的声响反而开始模糊,只剩下心脏猛烈的悸动声。
不敢睁开眼睛,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罂岸开始不知所措的否定着,直面死亡都没有让她如此的慌乱。
有人来救我了,不会是你,不能是你吧。
杀戮很快便结束,低沉的声音响起,却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罂岸的咽喉,罂岸开始无法呼吸。
那声音实在太过熟悉了,除了他,还能是谁。
他说,“罂岸。”
睁开眼,散去的水汽里,缓慢清晰着他英俊精致面容,仿佛是泪水中开出的一朵最纯净的冰色莲花。他抱着
她,银色的发丝柔软的倾泻在她沾满碎雪的身体上。
心里面腾起莫名冷凉的情愫,痛觉迅速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潮水般蔓延的麻痹感。
罂岸轻启唇瓣。
“王,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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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车行驶到烟雾升腾的交火处,已经是繁星满天。熊熊燃烧的爆裂的战车窜出巨型的火舌烧红了漆黑的夜,
空气里浮了一层刺鼻的火药味。
“快撤退!全军撤退!”
大批的士兵扫射着向后移动,有些干脆丢弃了兵器疯狂的朝后狂奔。
火光四射的弹雨中划动着密集的青色光道,无数后退的士兵瞬间扭曲着瘫倒在地面,碎成狰狞的尸块。
光耀四野的银色疯狂的向天空激射,战机盘旋着高速逃窜,偶尔有几架冒着翻滚的浓烟陨石般坠落,在地上
炸出金色滔天的火苗。
迅速祭出青色光罩,躲避着漫天争斗的弹雨和刀刃。在汹涌着倒退的人潮中猛的停住黑色的机车,我和守卫
重重的摔在地面,然后数十只脚慌乱的从我们身上踩过。
“你这笨蛋,害我被踩,真是耻辱。”守卫把我护在身体下,紧皱了眉。
“都告诉了你开的不好了,再说,要不停下,就撞死人了。”我有些不服气。
“反正这些人也是要死,你这样会被踩死。”守卫板着脸继续训我,后背上继续踩过十几只脚。
“好像被踩的是你吧,我有异能护体,不怕踩。”
“该死,我给忘了,快保护我。”守卫恍然大悟般猛窜到我身下,抱着头。
“你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无法承受身上陡然增加的重量,我呲着牙朝守卫求救。“快换回来,腰要折
了。”
“没关系,你有异能护体,死不了。”守卫紧密围着头部的手臂稍微松动了些,露出嘲讽的眼神。
“你这禽兽,快让我在下面啊!受不了了!”我暴怒着吼了两句,却发现周围已经满是淌血的尸体了,青色
的光罩上不知道合适布满了细碎的裂痕。
“好快。”我慨叹着坐起来,扑打着背后的泥土。
不远处传来野兽凄厉的惨叫,瞬间消匿在前方裂缝吹出的迷雾般的风雪里。
“我先去看看。”守卫爬起来,身影迅速的消失在苍茫的风雪里。
“等等我。”抱怨着揉了揉酸痛的腰,却突然听见背后撤退的人潮中高声的呼喊。
“快逃啊!死灵族的魔殿来了!”
身体仿佛被闪电击中般僵直在原地,巨大的惊喜将我淹没,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魔殿,是魔殿。
他还活着,他就在这里,我马上就要见到他了。
连忙丢掉头盔,慌乱的理顺纠缠的发丝,我深吸了一口气,兴高采烈的朝前快速的奔跑。
跌跌撞撞的穿过尸横遍野的土地,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耳朵开始无法控制的烧红起来,内心的期盼
仿佛灼烫的火苗,狂躁的燃遍全身。
迷雾的尽头是一个狭窄的缝隙,堆积着高大的长毛熊尸。没有一点恐惧,只有无尽的焦急,我麻利的翻过巨
大尸块,跌入暴风雪肆虐的暗夜里。
寒风里流光的雪地犹如银亮的毯子般无尽的铺陈。战士的肉体残骸已经冰冻成块,机枪和弹药七零八落的深
陷在厚实的白色里,露出沾血的部分也逐渐被冰雪覆盖。
在雪地里顶着狂风艰难的行走,在呼啸的的声响里仔细的辨认远方惨叫传来的方向。
用手臂裹紧了肩膀,摸索着向前,却被人突然拍了下肩膀。
“忍,我们走吧。”守卫突然出现在身体一侧,神情有些不对劲。
“他在这,我要找到他。”
“你怎么知道。”
“你看见他了,他在哪?”我侧过头,盯着守卫的脸。“见不到他,我不会走。”
守卫不再说话,他拽着我,朝雪原深处走去。
“你干嘛!”我费力的想要挣脱。
“你不是要见他吗,我带你去。” 守卫的声音冷得仿佛坚硬的冰碴。
无数的雪片翻涌着朝我们扑来,视线里迅速扭曲成一片苍茫的白色。
仿佛有一种强烈的对他的感知,随着距离的拉近,带着炙热的温度,逐渐满溢了整个身体。
一片迷蒙的风雪里,鲜血淋漓的熊尸中间,银色的发丝狂躁的风中飞舞进视线,犹如几道锋利的刀刃,将瞳
孔里混沌的模糊撕掉,露出最清晰的影像。
他就这样突然的在我扭曲成一团的眼眸里清晰成景。
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身体开始无法遏制的颤抖,猛的甩开守卫的手,拼命的朝他跑过去。
他似乎感觉到了背后的脚步声,转过身,黑色的斗篷在纯白的冰雪里划出一道凛冽的黑影。
怀里抱着一个妖娆性感的女人。
依旧是那张俊美的不可方物的脸,此刻却似乎比风雪还要冰冷,他盯着我,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放慢了脚步,直到逐渐停下,我认得那个女人,是死灵族的祭司,她正沉溺的盯着他的侧脸,绿色瞳孔里流
出的情绪,我完全能读懂。
像是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我能听见心理面火焰熄灭时垂死的嘶叫。
不愿意相信心里的结论,僵硬的挤出一个笑容,我还想再试试。
“魔殿大人,你还活着呐。”
淡色瞳孔仿佛最冷寒的冰晶,里面纠结着的陌生感让我害怕。
“别想装不认识。”
本来想让气氛轻松一下,结果他依然没有说话,调侃反倒成了一句讽刺。
他站在那里,背后是一片狂风肆虐的雪原,糅杂了暗夜的碎片,仿佛无数凄厉翻涌的魂魄。
糟糕。
原来我自作多情了。
不过,我明白了。
很抱歉打扰你跟你妖娆的祭司了。
只是,你真的没有必要装作不认识,
我自己,
会识相的滚远点。
麻木的转过身体,脚像灌了铅一样无法移动。
即使是这样,我也舍不得走,
我,舍不得离你更远。
手指冰凉的覆上瞳孔,却依然挡不住那些汹涌而出的泪。
该死,
我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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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犹如一把利剑在脑袋里分割。
暴风雪肆虐的席卷着大地,他的记忆乱成一团。
细碎的嗡鸣声糅杂着低语仿佛无数盘旋的柔藤在心脏上缓慢的收紧。
这种感觉,好熟悉。
魔殿盯着转过身体哭泣的人族女子,她的背影被白色风暴撕扯成零碎的暗色。
“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罂岸的声音仿佛一段丝滑的绸缎,在耳朵里轻柔的拭过。
“罂离告诉我的。”他机械的回复着,
“罂离用‘先知’监视我么,王,我们走吧。”
银色的光芒从双手泉水般里溢出,锋芒的银色能量迅捷的将罂岸送出雪洞外,那里会有死灵族的骑士带她安
全的回去。
罂岸质疑的声音似乎还未来得及发出,就很快的泯灭在风雪中。
他觉得自己应该转身离开,可是身体的记忆,让他留在了原地。
缓慢的靠近她,强硬的压制着逃离的念头,他犹豫着伸出手,在冰冷的虚空中朝向她,却还是放下了。
隔世般的陌生与熟悉,反复的与心里的黑色人影复刻重叠,确是两种不同的影彼此生硬的摩擦,直到磨破了
心脏,流出莫名的血液,也无法融合。
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
看见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向雪原的边缘跑去。
黑色的长发在视线里缓慢的融进夜空里,漫天飞舞的雪花翻滚起一阵阵的白色波涛,直到将她完全的淹没。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了。
可是,心里怎么会懊悔着没有留下她,自然而然的,就像是身体的无法泯灭的记忆,就像是,已经喜欢了很
久一样。
站在雪地里面发呆,鹅毛般的雪片很快覆盖了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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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声的呼喊守卫,四处都是呼啸的风,成片的雪花灌进我的嘴里。
完全没有守卫的身影。
心里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守卫从来没有这样不告而别过。
“可找到你了呢,真不容易。”背后想起一个甜腻的男声,我心头一紧,连忙转过身体。
修长挺直的腿暴露在寒冷空气里,白的几乎要融进成片飞舞的雪花里,黑纱在他纤瘦的腰间猎猎的翻滚,仿
佛悬浮着一弯沸腾的黑色浆水。
蓝色的发丝被风沉溺着反复的抚弄,光殿笑意盈盈的望着我,挺直秀丽的鼻下,樱瓣般的嘴唇弯成好看的弧
度。
“你把守卫怎么样了!”
“守卫是谁?我来到这可只看见你一个人呢。”光殿的身体浮在空气里,犹如一尊美丽的神抵,“把雪弓给
我,我会给你留个全尸。”
“笑话,横竖也是死,我还不如留着跟你打,要死也死的别那么窝囊。”我盯着光殿,腕上的雪弓缓慢成型,
在呼啸的风里嗡鸣作响。
没有守卫,没有珂落,我知道我根本不是光殿的对手,他杀了我比碾死只昆虫还要容易。
可是为什么心里没有恐惧,就像一个容器,刚刚倒掉满溢的思念,只剩下麻木的空荡。
“那会死的很难看啊。”光殿笑着祭出一把黑色的晶剑,宛若一只尖锐的刺,瞬间在风旋里掠过千万锋利的
影。
如果没有青色光圈突然护体的话,我想我已经变成一滩肉泥了。用尽全身力气指间凝出两根根巨大的冰凌,
拉满雪弓,朝着白色风暴里高速切割过来的黑影激射过去。
光的身影仿佛一只轻盈的雪雁,旋转着躲避着回旋的攻击,然后向后一荡,朝四周暴涨出无数锋利的刀刃,
将巨大冰凌瞬间刺成粉末。
“这武器你在你手里真实埋没了它的天赋呢,跟你这样的人交手,哪怕多费几招,我都丢脸呢。”光的瞳孔
流出冷寒的光芒,黑色晶剑溢出的巨大灵力刹那间将空气里杂乱的飞雪搅成一个暗淡的风旋。
最本能的求生欲望让我不敢有一丝松懈,几十根大大小小的冰凌无序的朝着光飞去,但是无一例外的绞碎在
那个逐渐靠近的黑色风旋里。
碎裂的冰晶生硬的打在脸上,冰冷的剑锋靠近喉咙的瞬间,猛烈的青色光芒瞬间暴涌出身体,却明显的毫无
优势。
我本来也不是光殿的对手,死就死吧。

第 52 章 偷袭、被擒

眼前闪过一道冷光,金属碰撞的声响里,巨大的力道将我掀翻在地。我从雪地里爬起来,抹掉脸上的雪水,
发现不远处斜插在地里的长剑。
我认得那把剑。
连忙坐起来,发现他果然就站在我身边。
光殿的表情从惊愕变成恐惧,然后恢复成微笑的邪美。
“美人,我怎么能没看见你呢,既然你表态了,我肯定是要给你些面子的。”
“你是谁。”魔殿一开口,惊讶的不只是我一个了。
光殿愣了一下,然后坏笑着低着头收起了晶剑。“你不记得我了,真伤心,你忘了我们的那个夜晚了么。”
他干脆没回答光殿混淆是非的问题。
“你不记得我么?”我恍然大悟的试探着问了魔殿一句。
对于我弱智的问题,他没有解释,也没有鄙夷,他只是淡淡的盯着我,瞳孔里仿佛洒满了无数晶闪透明的冰
晶。
“恩。”
“那你也不记得你破星宙海阵的事了。”我揉了揉哭肿的眼睛,有些尴尬。
“听起来很熟,但是想不起来。”
“你也不记得小安,洛鱼,还有银羽血了。”
“银羽血!!!!”光殿俊美的脸突然惊恐的扭曲,“你们在星宙海阵见到银羽血!这不可能!”
“见到了怎么了。”我有些奇怪。
“银羽血已经死了上千年了,就算是被做成尘精,星宙海阵已经坏了好几次了,他不可能还能凝聚成形。”
“确实还在,不过烂的血肉模糊的。”
“可怜他一世枭雄啊,下场未免太惨了点。” 光笑了笑,微芒流转的瞳孔却迅速的暗淡。“不过啊,美人,
我终于现在能理解银羽血了,换成是我,也会那样。”
魔殿继续沉默,似乎没在听光殿的话,卷动的风雪里,隐约可见他凝神的眉眼,似乎在拼命的思索回想着。
“银羽血怎么了。”我看光殿的样子心口莫名的堵得慌“我知道她是你们族的王殿。”
“如你所见,烂的不像样。”光殿收起瞳孔零散的暗淡,重新凝成微笑的眼,“把雪弓给我,放在你手里,
真是银羽血最大的悲哀。”
“你刚才不是还说…”
“那是给美人面子不杀你,但是雪弓本来就是星幻的宝物,不是你个外族人说拿就能拿走的。”光殿伸出手,
俊美的面容依然笑着,瞳孔里却冷的仿佛锋利的刀刃。
魔殿抬手,长剑回溯。
风狂躁的吹动着他银色的长发,仿佛一个脾气暴躁的情人,抚摸着那缕缕的银丝。
纤白的手指捏着剑柄,他的侧脸在我视线里飘动的片片白色中梦境般模糊。
“你动她试试。”
光的瞳孔里有莫名的情绪闪过,脸上依旧是完美的笑容。“她真配不上你,你比较适合做我的美人,只要你
愿意,你想要什么都会有。”
“不愿意。”他的语气很淡。
“没关系,我会一直追你,实在追不到,我就变成女人追你,直到你喜欢我。”光收起了玩味的笑容,突然
一板一眼的说。
他不说话,抬手一剑,千万的冰雪疯狂的卷起。
“美人,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这些话。”光殿的声音隔空流窜。
视线里一片苍茫的白色,沉淀着的,卷动着的,在这片狭猝的天地间凝固成巨大的寒冷。风雪中夹杂着无数
细小的冰碴纷纷洋洋的挥洒着,仿佛瑟瑟发抖的灵,从空气中疯狂的跃进厚厚的积雪里。
眼前已经没有俊美的光殿,不知道是已经逃窜了,还是倒进纯白的雪地里。
似乎只剩下我和他了。
我伸出手轻拍掉了肩膀上的积雪。
“为什么要救我,反正你也不记得。”
我和你,就那么一点点短暂的相处,没有亲吻,没有誓言,没有十指交缠,也没有在一起。只有一个短暂的
拥抱,和我愚蠢的泼洒着的一腔鲜血。
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疯狂的宣泄着,耗费着力气,这种闹剧,也该结束了。
你不记得小安,你不记得洛鱼。
你已经不记得宫皇忍。
他沉默,盯着眼前的茫茫雪原,捏紧了长剑。
白色的风暴里晃动着另一个挺拔的黑影,正穿过混沌的雪原,朝我们走来。
“守卫?”我喊了一声
黑影似乎愣了一下,停住身体,依然没有回应。
身边的银色瞬间没入风雪里,突然的几声枪响,仿佛无力的叹息。
很可能是异遁的援兵到了。
掺杂着微蓝的银色旋涡在头顶狂躁的鼓动,更猛烈的风在苍茫里尖利的嚎叫,冰冻的大地上无数的雪片被吹
上空中,头顶很快变悬浮起一块银色的苍穹,遮蔽了最后一丝暗淡的光。
仿佛置身于终年不化的冰冻坟墓,我抬着头,看见异彩纷呈的光芒在坟顶明灭,直到消失,如烟一般,连同
那块被能量聚集起来的坚固厚重飞雪盖。
很短的时间,胜负已定。
漫天的大雪,几乎要吞噬视线。
挺拔的身影仿佛黑色的羽毛般轻缓的像下飘落,纯黑的斗篷在风中翻滚犹如墨色金鱼的尾翼,修长的腿轻点
脚尖稳稳的落在地面,无数银色的光芒在魔殿周身淡化成幻彩般的雾气。
而珂落倒在纯白的大地上,满脸的鲜血。
我疯狂的朝向他们奔跑,大雪纷飞的视线里,魔殿提着长剑走近珂落,抬起手,锋利的刀刃在空中划出凛冽
的青色。
“住手!!!”声音被风撕碎抛进喧嚣的苍穹,我奋力的扑过去,可是冰冷的剑已经刺入珂落的胸膛。
我想也没想,直径握住了正在穿刺的剑锋,手心瞬间被划出一片粘腻的温热。
长剑迅速的停住,在刺入血肉的刹那。
“别杀他!”我抬起头,视线里满是他翻飞的银色发丝,犹如重叠交错的刀光剑影。
“你能不能别杀他啊。”麻木的发出声音,却完全沉溺在他晶体般的瞳孔里,身体里开始涨出莫名苦涩的潮
水,汹涌着溢出眼眶。
魔殿低着头看着我,第一次从他冰雕般的面容上看出了情绪,他分明在生气。
“你因为他哭?”
“不是啊,”无法移开视线,我盯着他,呆呆的流下眼泪。
“因为,喜欢你啊。”
珂落突然猛烈的咳出大口的鲜血,连忙回过头,却看见珂落朝我笑了笑,只是,那晶蓝的瞳孔迅速暗淡,无
法掩盖的里面流溢出的细碎的绝望。
珂落闭上眼不再看我,大片的白雪附在珂落温热的面容上,融成冰冷洁净的水,一时间蜿蜒而下的透明液体,
无法辨认是雪水还是眼泪。
被一股力量带起身体,转过身体,我跌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魔殿的呼吸在脖颈温软的索绕,细长的手指紧紧的依附在我的身体上。
无法相信的撑大瞳孔,盯着近在咫尺的他,他的耳朵,他的银色头发,他脖颈的线条,在溢出泪水中不断的
模糊然后清晰,就像一个轮回的梦境,破碎然后重新交织成型。
我知道这不是在做梦,我能感觉到他胸口传来的,猛烈的心跳。
鼻腔满溢了他冰雪般的气息,我颤抖着伸出手,环住他的身体。
别再失去记忆了,
别在想不起来我了,
别再让我四处找你了,
你这样,只会让我越来越喜欢你,
我已经没有更多的感情可以供你无意识的践踏了,
我,已经承受不了了,
我,早就心甘情愿被你奴役了。
肩膀被他的手指禁锢住,抬起头,迎上魔殿温润流光的瞳孔。他盯着我,白雪和银发装点着他俊美的令人窒
息的面容。
他伸出手揉了揉我头顶的发,黑羽般的睫毛在淡色的猫瞳上投下一抹狭长的阴影。
一瞬间,我不敢相信,那阴影后模糊的瞳孔流出的温柔是否真实。
“忍,我现在想起你来,没有太晚吧。”
周围是一片混沌的凛冽,呼啸的嘶吼在耳边逐渐的淡化消匿。
只剩下他逐渐靠近的呼吸声。
靠近的,还有他淡色的唇瓣,带着冰冷的气息,温柔的覆盖过来。
似乎被夺去了呼吸,僵硬的感受口腔里甜蜜的舔舐,所有的意识迅速的在他的亲吻下融成一滩柔谧的潭水。
只是这种甜蜜瞬间就变成了咸腥。
魔殿突然直直的跪下去,嘴唇上沾满了刺目的鲜红。
身体无力的倒在雪地上,我的喉咙中不断的汹涌出粘腻浓稠的液体,在厚实的雪毯上烫出一个个红色的血洞,
我盯着他半跪的身体,唇边的血迹已经干涸,肩胛的狰狞的穿透已经停止了涌血,开始愈合结痂,他紧锁了眉,
面容前所未有的苍白。
我艰难的呼吸,尝试的动弹,身体却痉挛的无力站起。肩膀传来撕裂的痛,我摸了摸碎裂的铠甲,跟他是同
样的位置。
就像是被同一颗子弹穿透了两人的身体,只是,我和他谁也没有察觉枪响。
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子弹可以让他这幅光景。
无数的异遁战士潮水般形成密不透风的银色包围圈,他们举着精良的武器试探着靠近。
魔殿却跪在那里,雕像般纹丝未动。
“快…快跑啊…”嘴角里溢出的血液含混了我的声音,流失的温度拼命的将我拉进沉睡的深渊,咬紧了呀撑
起身体,焦急的伸出手,却够不到他。
他似乎听见了我说的话,抬眼望向我,眼底尽是混沌的暗淡。
数把坚硬的枪支抵住魔殿的头颅,战士惊喜的发现这个魔殿已经毫无反抗的能力,蜂拥而上的铠甲小兵将笨
重的金属环扣锁在他的脖颈上,乌亮粗大的链条细密的捆绑他的身体,他似乎已经无力挣脱,只是望向我的方向。
没有一丝狼狈,依旧是帝王般孤傲的神情,不过,我能捕捉到双绝美的瞳孔里闪过的一丝不舍。
身体已经透支了全部的力气,却依然拼命的幻出体能的能量,搭上雪弓,射出一只只的细弱尖锐的冰凌,在
他的周身爆裂的炸响。
靠他最近的战士全部应声倒下,炸起的漫天碎晶浮在缓慢消散的血色雾气中发出细璨的光芒,宛若瑰绚的晚
霞,而不是无力拯救的杀戮。
后脑被坚硬的机枪重重的一击,鲜红的帘幕立刻从头顶倾泻着洒进瞳孔,就仿佛是新娘红色的头纱。
只是这层头纱外面的世界不是出嫁的喜悦,而是濒死的无奈。
指尖的还未成形的冰凌落在地面,碎成薄弱的几段,昭示着我最后的挣扎的结果。
这回真的没有力气了,
我救不了你。
僵硬的侧倒在雪地里,肮脏冷凉的军靴踏在我的脸上,我缓慢的失去意识。
耳边有巨大的爆响和惨叫声,身体上的重量突然减轻,模糊的视线里恍惚的映出银色的能量爆裂的炸出滔天
的巨浪。
四处迸溅的尸块中,魔殿轻轻的拿掉身体上的枷锁,犹如摘掉多余的首饰。
漫天滴落的血雨中,我看见他朝着我走过来,然后倒在被鲜血腐蚀到脏乱不堪的雪地里。
他最后的挣扎,也结束了。
我闭上眼,沉入黑暗。
不管你到哪里,哪怕是地狱,只要你愿意,哪怕是跟随着你的脚印,爬行着,也要找到你,抱紧你,永远跟
着你。

第 53 章 他是怪物

幽崎放下电话,摘下眼镜,身体无法抑制的微微的颤抖。
“怎么了,你这是什么表情。”尤见幽崎这幅摸样,实在无法猜测出电话那头的战况,抱着肩膀开始抱怨,
“珂落这小子真是的,有什么情况永远都是第一个报给你,完全不把我这个长官放在眼里。”
“抓到安萨了,”喜悦的神色在充溢在幽崎的脸上,“就是现在的死灵族的魔殿。”
“啊!!!!”尤完全忽视了身边的警卫,毫无形象的张大了嘴,“真的假的啊!太快了吧!珂落有这么厉
害吗!难道异遁新的英雄就要诞生了么!幽崎,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还是活的。”幽崎拿起眼镜又重新放在桌子上,他努力的平稳着自己的情绪,攥紧的手指关节被捏的发白。
“已经到异遁了。”
“幽崎,我怎么感觉这么怪呢。”尤的情绪无法遏制的激动,“我们马上就要见到的这个人,是我们年轻时
候的战友,也是手刃了我女儿的敌人。”
“尤…”幽崎连忙挥手示意警卫出去。
随着一声关门的声响,尤瘫坐在椅子里,却仿佛惊醒般的懊悔,他低头咒骂的一句,捂住脸。
“该死的,我在我的兵面前真是丢人。”
“没关系,我也好不到那里去,你还没看见那两个警卫的眼睛瞪的比你还大呢,在异遁,谁不知道安萨是谁
啊,你等着吧,接下来就会满城风雨了。”
“抓到魔殿这个事是很能振奋军心的,最近的战事都会因此而非常顺利,无论是内忧还是外患。只是安萨就
是魔殿这个事情,还是不易暴露的好,这个我必须赶紧跟上级汇报。”尤拿起电话拨了一下“立刻软禁今天值班
的警卫!没我的命令不得擅自释放!”
“恩,我也要马上要去跟上级申请探视,估计想见到老朋友,也不容易啊。”幽崎看了下时间准备出门。
“等等,先别着急,珂落还说什么了,快点说说。”尤连忙挂上电话,焦急的阻止幽崎。
“没什么了,他也受了很重的伤,说两句就挂掉了。”
“幽崎你马上就要风光了,谁不知道珂落是你一手培养长大的,你真是完全不输给秋林博士啊,异遁最出色
的实验成果都是你们父子两个一手缔造的,先是安萨,接着是珂落。”
“而且珂落能抓到安萨,证明你更厉害啊,果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尤激动的怕着幽崎的肩膀,“你还用
的找申请么,安萨一定会直接送到实验室的吧,那里你可是老大啊。”
幽崎听了尤的这番话,表情复杂,似乎不怎么开心。
“我要走了,你也有很多事,到时候见吧。”
尤还来不及挽留,幽崎便迅速的闪出门外,跑进电梯里。
按住向下的按键,幽崎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是抖的,眼镜也忘记带出来。
揉了揉眼睛,他长舒了一口气。听到消息后,其实真正的情绪只是在紧张,对于要见到安萨这件事,幽崎努
力的想要冷静,却还是没有一点效果。
我怎么可能冷静,我马上就要见到你了,
我从来没想过居然还能见到你。
安萨,从小到大,永远都是你在人面前绽放最耀眼的光芒,接受人们的讴歌,还有我父亲发自肺腑的赞赏。
因为你是异遁的英雄,你是人族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战士。
可是,我才是秋林的儿子,我才是个人类,人,你不过是个科学实验下诞生的怪物。
而我,无论怎样努力,也只能拘泥在你的阴影里拼命的挣扎。
又有谁知道,我从来就不想成为顶尖的博士,我只想当最出色的战士。
我当年拼命的要求父亲给我注射异能药剂成为死神战士,可是你却成为了英雄,站在我前面,用你的光芒无
情的将我的梦想碾碎。
凭什么你就要是完美无缺的,轻易的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凭什么我必须就是不完美的,只能眼看着你一件件取走我想要的。
这些我都可以忍受,我都可以不要。
可是你带走了我最爱的女人,莉莲。
即使是你死了,她依然死心塌地的爱你,无论我做什么都得不到她的心,她甚至连躯壳也不愿意施舍给我。
她为了你惨烈的死在我面前,那种画面,我永远都不能忘记。
我踌躇满志了半辈子,最终因为你而一无所获。
我从来都不后悔当年在战场上在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偷袭你,我只后悔没有成功的杀掉你,没关系,我不会
放弃的。
你看,你已经送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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珂落推开病房门,几个护士正在换药,一边的奈密望见他,瞳孔里微闪过一丝涟漪。
“珂落,你怎么来了,你的伤好来么?”
“我没事。”珂落语气淡漠,只顾着盯着病床上缠着厚厚绷带的忍,对于一边点头示好的护士们没有一点反
应。
“她怎么样了?”
“子弹洞穿了她的肩膀,用了大量的治愈液让伤口愈合,头部也只是外伤,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没等奈
密开口,一个护士连忙抢着回答道。
“那个…长官,能帮我签个名么…”说完这些,护士的脸娇羞的仿佛一朵柔嫩的蔷薇,她小声的恳求珂落
“我们都好崇拜长官呢。”
“你不知道他也是病号么,你们部门还有没有点规矩。”奈蜜正窝火呢,看见小护士突然一副千娇百媚的摸
样直接无法忍受。
“谢谢了,谢谢长官”护士似乎没听见奈蜜的话,捧着手支在下巴上,水汪汪的大眼睛闪动着楚楚可怜的光
芒。
“哦,好。”珂落英俊的面容上满意了麻木,接过另一个护士递过来的笔,随便的在白纸上划了几下。
几个护士拿到了签名安奈不住的兴奋的聚在一起切切私语,然后跑出门外。
房间里突然陷入一片死寂,珂落继续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她的身体陷入绵软的床被里,头上的纱布微渗
出斑驳的红,面色苍白的犹如一片洁白的羽翼。
“你现在直接变成英雄了,怎么好像不怎么开心啊。”奈蜜看了看时间,收拾着东西准备走人。
珂落没有接话,心里开始莫名的慌张。
“那个…奈蜜,问你个事情。”珂落有些犹豫。
“啊!好啊,怎么了,我一定帮忙到底。”奈蜜对于珂落这样的反应很是惊讶,心里也小兴奋了一下,毕竟
能帮到珂落,对她而言是在好不过的事,“恩…你有见过忍生气么。”珂落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啊,她脾气很好,我们在一起从来都是我训她。”奈蜜没有察觉珂落的情绪变化,只是极度认真的思
索着,“以我对她的了解,就算是生气了,过几天也就忘了吧,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谢谢。没事了。”
“忍这家伙每次都是拼命的往外跑,然后一身伤的回来,真是拿他没办法。哦,对了,这次是你们一起回来,
她怎么搀和到抓捕魔殿的任务里去了,还弄的这一身伤?”
“…”
奈蜜见珂落似乎不准备回答,便也不再多问,可是单独跟珂落相处的机会是非常少的,所以她也没打算立刻
就走。
“忍一直在找一个男人,是死灵族人,看的出来,忍很喜欢他。”奈蜜随便找着话题,却像突然轻声惊呼起
来,“不会是刚好跟魔殿在一起吧,那是被拘捕了还是…”
珂落的瞳孔一暗,侧过头盯着奈蜜,刚要开口,病床上传来的微弱声响仿佛一把无形确有力的手,立刻抓走
两人全部的感知。
“忍,你醒了!”奈蜜高兴的跑到忍的旁边。
“头…好疼啊。”忍的声音轻的仿佛一丝易断的线。
“你刚醒,别说话,好好休息。”
宫皇忍似乎没听见奈蜜的警告。强撑着要做起来,奈蜜皱着眉头,念了几句,也只能无奈的帮忙扶起她的身
体,哪知道忍这家伙居然是想下床。
“喂!我说你太过分了吧,你又要往哪里跑,给我乖乖躺下。”奈蜜轻轻一用力变将虚弱的身体按会病床。
忍靠在床头上,一手扶着头,盯着一边的珂落,瞳孔里泛起迷茫的混沌。
奈蜜看着这两个人的反应,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不是傻子,她不愿意相信,但是不得不承认。
“他还活着么?”声音未落,漆黑的瞳孔里泛出晶莹的雾。
“…没事。”珂落的声音苦涩。
“他在哪?”
“忍,你找不到的。”
“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能找到。”宫皇忍别过头不再看珂落,瘦弱的手臂强硬的撑起身体,肩膀传来一阵
撕裂的痛,刺目的鲜红从白色的纱布上渗成一朵朵模糊的血色。
“给我躺下!”奈蜜真的生气了,
“你是小孩子么,你是真傻啊,还是故意的。就算你要找他,也要等身体好了,我现在要去找医生给你检查,
你要是敢在乱动,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奈蜜恶狠狠的样子似乎奏效,宫皇忍僵硬的靠在床上,要紧了嘴唇。
奈蜜望了一眼珂落,直径跑出了病房。
“他是不是在异遁。”虽然是询问的话,但是语气却是坚定不移。
珂落不说话,点头默许。
“他被关在哪,我想见他。”
“不知道,只有高层才有资格探视。”
“你们会怎么处置他。”
珂落摇了摇头。
“根本没有人能抓到他,是有人偷袭,卑鄙!”
“没错,只能偷袭,我的意思是,我只能偷袭,只能在他吻你的时候开枪,这样才有胜算。”

第 54 章 劫狱

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进房间,突然灌进来猛烈的风抚乱了珂落金色的头发,他碧蓝的眼眸仿佛一整颗晶莹的宝
石,在柔和的阳光缓慢的裂出无数的缝隙,逐渐碎成细小的冰晶。
他走近宫皇忍,在干燥芬芳的阳光中弯下腰,安静的面对着她被愤怒烧灼的几乎失控的瞳孔。
“你就这样毫不掩饰你有多想他,多喜欢他,即使你明知道我会怎么想。你可以完全无视我,也可以讨厌我,
甚至恨我。可是,我会一直等下去,即使你找到他,你们一直在一起,我也会等下去。只要你不在我身边,无论
你是生是死,我也会一直等你。”
清脆的声响犹如一道决裂的嘶喊,击碎了原本平稳的空气。
奈蜜和医生有些尴尬的停在门口,眼看着忍狠狠的抬手打在珂落的脸上。
奈蜜面孔莫名的灼烫起来,似乎这一巴掌是打在她的脸上,心脏莫名的收紧,苦涩的潮水在胸口里翻滚激荡,
似乎随时都要夺眶而出。
她一直都知道,只是现在才发现,珂落有多么喜欢忍。她看见他刀刻般的侧脸上滑落了一颗璀璨的晶闪,她
听见他一字一句的告白,每个字都像锤子般狠狠的将她的心脏击碎。
“对不起,忍,我不用你原谅我,我恳求你,请别离我越来越远。我抓不着你,只奢求能远远的观望你,然
后行使我唯一的权利,就是等着你,等着你累了,等着你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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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官你听说了么,魔殿被抓到了,真是振奋人心啊,我们现在就身在有魔殿的城市里啊。”
飞机落地后,身边的禾司突然开口。
“魔殿!!”
卡林点烟的火差点烧到自己的头发。
“哪个魔殿?”
“还能有哪个啊,当然是死灵族的魔殿了,我说,长官,你这是点烟呢,还是自焚啊。”禾司斜着眼睛往一
边小心的挪蹭着,“这次任务结束的时候就已经有这种流言了,没想到下了飞机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我很能理
解你的心情,我刚听说的时候,也完全不敢相信。”
卡林皱着眉头弹掉了燃尽的烟灰,不再说话。
“听说这个魔殿是个女的,长的可白了,一头银色的长发,身材超级火辣,哎呦好想见见啊,也不知道异遁
会不会直接给毙了,哪怕弄个审判大会也行啊,售票观审也行啊,我还没过魔殿呢,更别提是丰乳肥臀的魔殿,
我以前一直以为是牛头马脸那种类型的呢,没想要那么厉害的角色,居然是个女人。”
“纯属胡扯,魔殿是男的,哪个变态哪只眼睛看见的丰乳肥臀。”
“啊!!!你见过?”
“交过手。”卡林的眉头拧得更深。
“哦,回去我非得收拾给我报信儿的小子,害的我直接梦碎机场,是男的我就没兴趣见了。不过大家会那样
描述,估计也是个帅哥。魔殿是珂落抓到的,估计就是一山难容两帅吧,我还奇怪,珂落怎么能对美女下的去手
呢。”
卡林叼着烟,撕掉手上的绷带,深色的肌肤上,方才的伤口已经淡化成疤。
“魔殿可是瞬间屠城的高手啊,我都不敢相信珂落是怎么逮到他的,美女还可能色诱,男的只能硬打啊。”
禾司热切的眼神在卡林眼前雀跃,卡林只是抽烟。
“魔殿能关在哪里呢,一想到他就在这里,就好紧张。”禾司紧张的脸转向卡林,卡林还是抽烟“珂落这小
子真出息大发了,立下这等赫赫战功,真是跟当年的安萨有的一拼啊。”
禾司非常兴奋的想跟卡林分享心情,无奈卡林除了一言不发的低头猛抽烟就没别的反应。
“好的,再见。”
禾司愤恨的小声嘀咕了几句,瞪着眼睛直径走开。
卡林挑选了一台机车,直接开到异遁的一级收押处。
哨岗林立的中心,黑色低矮的建筑,被突增的大量精锐兵力围得水泄不通,高耸的栅栏处满是车和人流,一
位中级将士正不耐烦的朝着各种录音设备重复着最后的解释。
看这架势,他还真是被逮着了。
不过,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是安萨。
看着人们由于激动而发红的脸,卡林觉得好笑。
抓到魔殿是值得骄傲,可是这个人是异遁曾经的英雄,这件事就不怎么光彩了。
直接挤过人群,完全不理睬蜂拥而上的提问。武装密实的士兵看见是卡林,识相的大开绿灯。卡林走进门,
一个妖娆的女将士扭着腰贴了过来。
“卡林,你不是那种爱凑热闹的人啊,怎么你也来了。”
“魔殿在你们这?”卡林撇了一眼地下入口新增的关卡,准备点烟。
“是啊,原来你不是来找我的啊,”女人夺过卡林刚刚燃着的烟,在性感的嘴唇上吸了一下,然后迅速摁灭
在一边的金属上,“我们这里禁止吸烟。”她朝着卡林缓缓的吐出淡色的烟雾,一脸狡黠的盯着卡林的脸。
“紫林,这可是你工作的地方,你还以为在酒吧啊。”
“哎呦,我能以为你这是在害羞么,我的战士,我认识的你,可没这么多顾忌啊,”紫林笑了笑,弯出好看
的眉眼,“我这百八年见着你一次,当然要尽展媚态了,要不然,你该想不起来我了。”
“魔殿在关在哪层。”
“你晚上约我,我就告诉你。”
“那算了。”卡林绕过紫林直接朝里走去,没有紫林,对于卡林这种身份的人,想打听些消息,还是容易的。
“哎呦,开玩笑的啦,”紫林媚笑着拉住卡林的臂膀,慌忙绕道卡林面前。
“就在这一层,想不到吧,你一定以为他在最底层,不过你别打见他的念头了,我都没见着什么样,关在这
里也只是暂时的,等上头批了,很快就会转到更秘密的地方了,也就是明天的事儿。”
“你今天几点换岗。”卡林俯下头,在紫林耳边低声道,“我来接你。”
紫林被耳边的气息吹的有些面色微红,便柔声道“凌晨 4 点,时间不太好。”
“是不太好,那下次吧。”卡林直起身体,装出一脸遗憾的摸样。
“别啊,我可以请假啊,我这就去。”
“这种时候,你请的下来么。”卡林明知道紫林这样的女人肯定会跟这里的高层关系不寻常,可还是佯装着
问了一句。
“没关系,我跟狱长关系很好,”紫林突然暧昧的笑了笑,“不过啊,我还是觉得你最好。”
“是么,那我要看看魔殿,对你而言很容易吧。”
紫林面露难色,可是没办法拒绝,只得勉强答应。
“我带你去,不过只能看一眼,时间长了我也很难办,别再为难我了。”
“好啊,我们先去看看,然后我在外面等你请假出来。”
紫林转过身体,示意卡林跟着她。
直径走到右侧的走廊里,到处都是监控的摄像仪器,可是卡林知道,在交岗的时候,会有短暂的几分钟无人
监视。
他跟在紫林后面,拐进一个走廊。之间紫林凑过去跟看守的狱警嬉笑了一会,狱警起身开门,然后朝卡林摆
摆手。走进漆黑的栏门,有几个低矮的牢门,紫林小声的嘱咐着卡林,然后拿着刚才从狱警那里拿到的钥匙,打
开了其中的一个门。
卡林高大的身体立刻没入黑暗中,而紫林则留在门外以防万一。
头上有昏黄微弱的射灯,脚下是交错的铁条,卡林站在上面,低头望着下面一片漆黑的牢。
“安萨?”
卡林压低了声音,又连续的喊了几声。
仿佛一滩黑水里游动的银色魂魄,安萨从黑色的影里走出来,抬头盯着卡林,淡色的猫瞳,犹如暗夜里流溢
着晶润光芒的宝石。
“安萨…”卡林的心脏似乎被什么抓了一下,他俯下身体,有些痴迷盯着地牢里面那张晶白的脸。
从一听说消息,短短的一个小时,自己就做好了决定。
什么都不想顾了,包括自己的结局。
“你忍一下,我晚点会过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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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蜜,我要劫狱!”
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一边喝奶的奈蜜直接喷了三尺白浆。
“奈蜜你还有这功能呢,你果然是奇女子。”
禾司的声音很不适宜的响起。
“你们俩是想要我死么!”奈蜜愤怒的用手背擦了一下嘴上的液体,表情极不自然。
我有些尴尬,便不再说话,低着头揭着腿上黑色的血痂。
“我有事找你啊,然后打听到你在医院,果然又是因为忍小姐啊。”禾司坏笑着拿出一束淡香的花,“希望
你在奈蜜的照顾下早日康复啊忍小姐。”
“谢谢,已经好了,其实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奈蜜就是不让。”我连忙接过花,继续揭着还没完全揭掉的血
痂。
“我觉得你这话怎么听都是在针对我啊,”奈蜜打掉了我的手,拿了个极细的剪刀剪掉立在空气里的一小块
坚硬的血皮,“还没有痊愈啊,你这白痴!”
“奈蜜,你在一级收押处有熟人么?”禾司低着头摆弄着奈蜜身边的瓶瓶罐罐,那都是些奈蜜带给我滋补身
体的食品,结果最后还都是进了她自己的嘴巴里。
“没有。”奈蜜继续喝着手里的牛奶。
“别骗人了,谁不知道你就是异遁的人脉小枢纽啊,你怎么不问我干嘛,就直接拒绝我啊。”
“这还用问,抓到魔殿了,你肯定是想去看,我就告诉你死了这条心,我没认识人。”
“有好处啊,我怎么会让你白忙活呢。”禾司眨了眨眼睛,一副势在必得的摸样。
“少废话,快说。”奈蜜停住手,打开了我意欲碰触伤疤的手。
“跟珂落约会一次!”
“算了吧你,”奈蜜扶着额头,情绪有些崩溃,“你就没点新花样了,你这老一套还要骗我多少次啊。”
“这次一定兑现,帮个忙了,你一定有人的。”
“2 次!”奈蜜的语气斩钉截铁。
我身体一震,手里直接撕下一大块带血的硬痂,我头一次开始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奈蜜的智商问题。
“成交!”禾司一看有戏连忙拍板,“那我们快走吧现在。”
“你先回去等我找你,你要是再敢骗我,我真的会废了你。”奈蜜狠狠的剜了我一眼,“还有你,在手脚不
老实,你美丽的小腿就要废了。”
“那好,我现在先去找珂落,这两天他的情绪好像不怎么好,弄不好很需要人安慰哦。”禾司兴奋的走到门
口,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第 55 章 这么个劫狱法也能成功啊

奈蜜的脸非常明显的不自然,她抬头怪异的看了我一眼,我尴尬连忙低头又开始摆弄着腿上的伤口。
“赶紧走吧你。”奈蜜起身把禾司推出门外,重重的关上门。
“忍,你刚才说要劫狱,我没听错吧,难道你那个死灵族的男人也被逮起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给我
说说。”
“哦…你愿意帮我么。”
“当然不行,我可是异遁的战士啊,怎么能干这种事。”
“有好处哦…”
“你能有什么好处,”奈蜜一脸鄙视,“说出来让我笑话笑话你。”
“恩…跟珂落约会。”虽然知道这是奈蜜的软肋,但是话一出口,我还是有点后悔。
奈蜜的脸僵了一下,然后沉默。
我扶着额,尴尬的要命。
“…开玩笑了…”
“忍,至要你能幸福,只要不太过分的,我都会帮你,就算真的去劫狱,”奈蜜盯着我,“不过,我有些事
想问你。”
心里泛起一股暖意,我连忙点头。
“你跟珂落怎么了,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他却很喜欢你,可是这也不至于你要打他。”
“这就是珂落留给我的,不过我不会因为这个恨他。”我指着肩膀上的枪伤,“但是,珂落卑鄙的偷袭了他,
不然他是不会被抓起来的,所以我要救他。”
奈蜜显然很是惊愕,“珂落朝你开枪,这不可能吧。”
“这到真的不会让我生气,只是要不是因为我,他本来不应该被抓起来的,所以我必须救他。”
“好吧,他叫什么大概长什么样子,我给你打听下,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应该会比较好弄出来。”
“我要劫狱。”
“你白痴啊,我帮你找找人,也许不用那么费劲啊。”
“你找谁也肯定不好使,只能劫狱。”
奈蜜的神色突然怪异起来,“忍,你要救的…不会是.魔殿吧,请你告诉我不是他,这样我还能多活几
年。”
“没错。”
“再见。”奈蜜拎起东西转身就走。
“等等,你帮我打听下,我自己去救他。”我神速的跳下床,猛的抱住奈蜜的身体。
“你快死了这条心吧,不带这样逼我叛族的。”奈蜜嘴上这样说着,却突然笑了。
“忍,即使我给你打听了,你也救不了他,我说,你喜欢谁不好啊,干嘛非要喜欢魔殿,他会有珂落好么,
放着有才有貌的不要,你干嘛把自己贴给一个变态杀人狂啊。”
“你帮我打听打听吧,谢谢奈蜜。”
“这位小姐,你脑子坏了,你凭什么救他啊,你是没进过监狱,心里痒痒么。”
“帮我打听打听吧,我能救她,我有雪弓。”
“我是不是之前太惯着你了,你的要求越来越过分了。”
“…最后一次…”
奈蜜笑着把手里的东西摔在地上,转过脸来看着我。
“别瞎想了,我是不会帮你的。我不怕事情败露自己无处可退,这次真的太危险了,每一次把你送出去,我
都提心吊胆的,我很怕失去你,就像失去西柠一样。”
听见奈蜜提到西柠,我不在吭声。
“忍,我知道西柠是怎么死的,你怎么就喜欢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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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遁的凌晨,
居然是月黑风高。
奈蜜熄了火,我们从车上跳下来,连忙紧贴到收押所的墙壁上。
明亮的路灯下,两个穿着黑色夜行甲的人无从遁形。
“奈蜜,咱俩是不是选错服装了。”我拽了拽紧贴在脸上的黑色脸罩,紧盯着门口的监视设备。
“靠,我给忘了这里通宵亮灯了,早知道穿平时的衣服也比这要低调多了。”奈蜜踹了我一脚,“你往前走
啊,还嫌不显眼啊。”
“前面有监视。”我指了指斜上方亮着灯的摄像头。
“这时候换岗,很可能没人,你就赌一下啊,动作轻点,门口警卫可能在睡觉。”
听了奈蜜这么多可能的论调,虽然心里不爽,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毕竟奈蜜肯带我来,已经是挑战她的极限
了,动作不快的话,难免她下一秒就变卦了。
再说了,我这可是在她面前表演了一下午雪弓的无坚不摧,就差胸口碎大石来证明自己绝对有体力,有能力
能漂亮的胜任此次劫狱。
身体晃到门口,却发现大门是虚掩着的,我朝奈蜜挥了下手,拼命的冲到阴暗的角落里。
奈蜜的声影很快就贴了过来,我们在角落里屏住呼吸待了一会,直到确认没人发现我们。
奈蜜竖起大拇指在我面前晃了晃,声音极低。
“伸手不错啊,你怎么打开的门,怎么一点声都没有。”
“门没锁啊,我一推就开了。”
“不会吧,难道有别人也来劫狱么,会不会是死灵族的人,动作也太快了,你跟那里的人熟吗,别短兵相接
自己人打自己人啊。”
“不熟。”
“…我后悔了,想走。”
“嘘…”我紧紧的攥住奈蜜的手,好不容易把她求过来,她不带着我,我极容易在里面因为迷路而被擒。
奈蜜身体僵硬的压抑了呼吸,好一会才开口。
“我一定是在做梦,我不可能跟这么不靠谱的人做这么不靠谱的事,快让我醒来啊,快醒来。”奈蜜小声的
念叨着。
“我们进去吧。”完全不理会奈蜜的抱怨,我拉着她的手,迅速的朝灯火通明的建筑跑去。
我们在门口的石柱后停下来,我小心的探头,看见门里伏在桌子上的战士,连忙缩回了脑袋。
“我怎么总觉得,不大对劲啊。”
奈蜜也探了下头,“是跟平时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平时都是白天来,所以很不一样。”
“……带路吧你。”
“我不劫了,再见。”奈蜜转身就想跑,却被我反手一甩,直接趴在了地上。
沉闷的摔倒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明显,可是战士依然趴在桌子上没有起来。
奈蜜抬起满是冷汗的脸,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一副我终于看透了你的摸样。
我看着黑色的身体在明亮的大厅里趴在地上装地板,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便也直接趴在了奈蜜身边,然后两
个人交汇了下眼神,迅速的爬动着。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其他原因,总是我们两个被激发出了另一种爬行潜能。
我甚至还开了差怀疑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个爬行动物。
可是没一会,我便被暴怒的奈蜜拽起身来,两个黑黑的身影站在大厅里,四周都是伏案的战士和明亮的摄像
头。
“咱俩是不是有点太蠢了,爬跟走有什么区别,”奈蜜恢复了往常的声音,“这里似乎已经被人搞定了。”
我恍然大悟的点头,怪不得我们能走到这里。
一边伏案的战士呻吟了一声,吓得我和奈蜜直接蹲在了地上。
我示意着奈蜜赶紧走,奈蜜变尴尬的起身,朝一边的走廊踮着脚尖跑去。
我们穿过虚掩的栏门,同时停住了脚步。
奈蜜望了望一边半开的牢门,看了我一样,不敢向前。
我幻出青色的刀刃,只能硬着头皮上。
缓缓的靠近牢门,里面安静的没有一点声响。
只有两种情况,要么他已经被救走,要么救他的人已经发现了门外有人。
“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们也是来救…”压低了声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是还没等说完,红色的剑已经
搭上了我的脖颈。
卡林的英气的线条从黑暗中缓慢的清晰。
该死,居然是第三种情况,就是劫狱不成,还被死神战士抓了个正着。
我在想我要是说我们是路过的,是不是有点太假。
卡林不再靠近,我才发现我手里的青色光芒刚好抵住了他的心脏。
我还真是好运气。
这下有了谈判的条件。
“你一个人,我们可是两个人,即使咱来同归于尽,我的同伙还是会救走他。”
“你是那个忍吧。”卡林原本紧张的神色有了些许的放松。
不过我很不开心,武装成这样还是被迫暴露了身份。
只见卡林放下剑,转身走回牢门。
“我也是来救他的。”
我瞪大了眼睛,转过身对上了眼睛如铜铃般的奈蜜。
“异遁内奸真多,我就认识这么几个人,都是叛徒。”
“我可是被逼的。”奈蜜震惊的无法闭上嘴巴,“真不敢相信居然会是卡林。”
我连忙拉着奈蜜走进牢房。
与外面的明亮明显的反差,眼睛在昏暗逼仄的房间里适应了一会,变眼见着卡林直接切断地面粗大的铁条,
然后拽出了一抹显眼的银色。
他就这样重新站在我面前了。
“珂落!!!”奈蜜失控的喊了出来,“你头发怎么了,你怎么在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见魔殿板着脸盯着奈蜜,迅速的伸出手召唤他的剑,只是没有任何东西出现在他手里。我连忙摘下面罩,
在奈蜜离奇死亡前跑过去。
“珂落,你怎么也是叛徒了,你抓了他又来救他,这是何苦。”奈蜜激动的抓着他的手臂。
卡林盯着奈蜜找死的动作直接惊愕到完全没注意自己的剑已经被抽走,奈蜜的瞳孔中剑影一闪,万幸我碰巧
刚好挡在她前面。
当初屠城的时候那么嚣张的魔殿,现在也就能拿剑比划一下了。
如果是异能的话,别说奈蜜,估计连我都一定身首异处了。
“自己人,自己人,千万不要动手。”我连忙拿开奈蜜的手。
“忍。”他看见我还是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我却高兴的要死,这次分别后,他没有无缘无故的失忆。
“……”张开嘴,却不知道该叫他什么。
魔殿?太正式了。
美男?太不正经了。
宝贝?杀了我吧……
“怎么穿成这样。”他居然再次主动开口。
“很好笑么。”我盯着他俊美无比的面容,有些瞬间的失神。
“恩。”
见到他的喜悦瞬间被恼火冲的无影无踪。
“那你怎么不笑啊。”
他反手抓住我的手,“你没事就好。”
我突然有些尴尬,别过头,刚好对上卡林怪异的眼神。
“我们快走。”卡林捡起地上的焰裂剑,直径走了出去。
我连忙在他的肩膀上检查了一下,完全没有血迹,只有一边的铠甲上有碎裂的痕。
“那个…忍…他不会就是魔殿吧。”奈蜜已经结巴了。
“车上说,现在快跑!”

第 56 章 飙车逃窜

几个人连忙跑出门口,奈蜜直接坐进驾驶位,发动了车。
我跟卡林同时坐进后面的位置,互相对看着,然后马上下车。
我是想跟魔殿坐一起的,不知道卡林来凑什么热闹。
我们俩个就一人站在一边,谁也没打算离开。
魔殿晃悠着过来,看了一眼车两侧的人,直接坐进了副驾驶。
我跟卡林同时闪到了驾驶位,卡林一把将奈蜜拉出来,盯着我,瞳孔满是冲天的火焰。
我也毫不示弱的盯着卡林,同样满眼的怒火。
“你会开么。”
“不会。”
“那后边呆着去。”
“哦。”
瞬间被浇灭的了斗志,我垂头丧气的坐在车后面,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盯着卡林得意洋洋的发动了汽车。
“好帅啊,太帅了,真受不了。”奈蜜激动的拉着我的手,完全无视我额头暴跳的青筋。
卡林突然朝他侧过身体,刚好迎上了魔殿别过头看我的脸。他纤长的手指抵住卡林的胸口,一脸淡漠。
卡林的表情却是我从来没见过的。
“…你现在…系上安全带比较好…一会可能会很快…”卡林尴尬的回正身体。
“卡林你这不会是在害羞吧。”刚才还犯花痴的奈蜜突然恢复了清醒,一副极不不自然的表情。
卡林不再说话,一个油门,车便轰鸣着冲进混沌的夜色,大家在摇晃的瞬间纷纷系上了安全带,除了我。
差点从座位上溜下去,奈蜜连忙帮我扣好了安全带。
凌晨的高速公路上,呼啸的风在耳边凌厉的追赶。
奈蜜伸出手捅了捅魔殿的肩膀,他面无表情的回头,发现是奈蜜便转过头继续发呆。
我愤怒的抱紧了手臂,总共就这么几个人,轮番的调戏我的男人,成何体统!
别过脸刚想鄙视奈蜜,却被她两眼中的光芒,刺的浑身发毛。
“你怎么了?”
“完美啊,太美了,好像要他的签名哦,忍可不可以帮忙,”奈蜜的脸柔谧的仿佛一朵淡粉的云。
“你疯了!”我连忙往一边蹭了蹭,躲避着奈蜜着了魔的不断附上来的指甲。
“他虽然乍一看很像珂落,但是我刚才仔细看看了,他是沉默型的,跟珂落明显的感觉不一样,哎呦好喜欢
啊,挂不得你要死活要倒贴,哭着喊着要救他,真值啊,我现在终于能理解你了。”
“我说,”我扶着额头,有些崩溃,“谈论别人的悄悄话也不要当着人家面说吧,况且还说这么大声,再说
我哪有要死要活哭着喊着了。”
“不用不好意思,主动追求幸福的女孩很令人欣赏,真的。”奈蜜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摸样,她伸出手握
着我的手指,激动的几乎要把我的手捏烂。
“快算了吧你,我哪有追…他啊。”尴尬的要死,我连忙甩开奈蜜的手,“你怎么上了车就不正常。”
“小妞,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
“我真的不想担此重任,而是你犯花痴犯的有点过头了。”
“你说我犯花痴!”
“昂,怎样。”
“你们两个要吵死了,能不能安静点!”卡林暴怒着猛的一打方向盘。
一车人直接被甩的七荤八素,包括坐在副驾驶的魔殿,还好他还有迅速的反应扶住了一边的玻璃,不像我,
直接被在钢化玻璃上撞的眼冒金星。
刚想发作,却被奈蜜拦了下来。
只见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亮晶晶的小剪刀,一脸期待的朝我抱了抱拳,我看见她的口型,分明让我剪掉
他一缕头发,她想留作纪念。
开玩笑!让我剪他头发,这么变态的事我才不干!再说我跟他也没么熟,就抱了几次,亲了一次而已。
“你今天!”刚想大声的吼奈蜜,突然撇到卡林极度烦躁的侧脸,连忙压低了声音,“到底怎么了…”
奈蜜恳求的眼神刷子一样清干净了我表面佯装的冷酷。她把小剪子硬塞到我手里,从自身的铠甲里掏出个小
袋子,一副准备好了的摸样。
我无奈的剜了她一眼,向前靠了靠身体,绷直了身体,轻轻的捻起魔殿的一根头发,转过头面朝着奈蜜。
奈蜜摇了摇头,用嘴型高速我再多来点。
我皱着眉头又多捻了几根。
奈蜜还是摇头。
豁出去了,回头千万别说我重色轻友。
手腕突然被抓住,车子一晃,魔殿眼看着我手里的剪刀直接滑落。
我盯着他的侧脸,心里突然揪紧了,该死的不会以为我要拿剪刀捅他吧。
他开口说了一句话,却差点让我吐出来。
“不要偷摸我。”
“这位大哥,你想太多了。”我咬着牙硬是吧‘你自我感觉太良好了,思想有够龌龊’之类的话咬碎了咽进
肚子里,“我只是想要缕头发。”
“不要偷摸我头发。”
“别把我说的想变态行么,我只是想偷着剪点。”
卡林突然笑出声来,奈蜜的脸也由恳求变成鄙视。
“笑什么。”我不爽的瞟了一眼卡林,手腕上冰凉的手指却依然没有松开。
“还是很变态。”卡林收起了笑容,重新一脸严肃的摸样。
“你要多少,”他松开我的手从缝隙里抽出剪刀,随手抓了一大把银发,“这些够么。”
“啊!!!不要剪!”我连忙阻止“一点点就够了,一点点。”
他挑起一缕银丝,干净利落的剪了下来,递到我手上。
“不用偷着剪,什么都愿意给你。”
我愣住,没有想到他也会说这样的话,
车外零碎的灯光洒在他俊美的侧脸上,仿佛画卷般瑰丽。破晓的天空上,大片的蓝在黑夜里晕染开来,不多
久,就会变成透亮的蓝。
我握着手心里的头发,听不进去一边奈蜜说的话。
这个时候,我在心里缓慢的重复着他跟我说的话,他说他什么都愿意给我。
这个时候,我想说我只要他。
这个时候,我没有想到,多年以后,我还是像现在一样握着这缕银发,只是,我的面前,已经没有干净的宛
若冰雪的他。
===============================================================================
凌晨的异遁还在沉睡。
珂落在接到紧急任务时连忙赶到一级收押处。值班的狱警伏在桌子上,珂落紧蹙了眉,手腕一用力,战士的
身体变无力的从桌子上滑下去。
珂落盯着铠甲上面被鲜血浸染的裂痕,片刻的思索后,脸色十分难看。
“长官,这不是抢伤。” 蹲在地上检查尸体的战士一脸的凝重,“增加了这么多的狱警看护,每个狱警都是
一下毙命,看来是个能力很强的人。”
“把监控录像调出来,要门口最后一段的录像。”珂落别过头朝向身边的一名战士发出精简的命令。
“是!长官!”
“通知禾司带着 g 团枪兵迅速在第一机场集结,顺便给我准备一架直升机,开到这来。”珂落有条不絮的安
排着。
“是!长官!”
珂落低着头按了几下手腕上的通讯带,“各城门口远程炮准备,随时等待命令。同时将凌晨时段出城的记录
整理上报。”
“监控录像好了没。”
“好了!长官!”
珂落盯着屏幕上晃动的人影,刺目的日光灯下,精致的面容糅杂了一层细碎的阴影。
果然,除了奈蜜,剩下两个都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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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火密集的响起,巨大浓黑的烟云在地面上猛烈的盛开,仿佛一朵朵已经焦灼的罂粟。
在震颤的公路上疯狂的流窜过无数的火舌,卡林灵敏的转着方向盘,躲避着落在地面的大团燃着的火焰。
车尾突然剧烈的抖动了一下,锋利的弹片强硬的撞碎身后的玻璃,朝我跟奈蜜兜头泼过来。
连忙把奈蜜紧紧的压在身体地下,青色的能量不出所料挡住了那些卷动的碎片。
头顶上开始盘旋着直升机旋翼的嗡鸣,车身沉了一下,然后染着的火焰似乎越来越少,我们很快就将数条腾
起的黑烟甩在了身后。
奈蜜起身后,瞳孔里满是惊恐,她慌乱的检查我的身体,直到发现真的没有一点伤口,眼神才稍微温和了些。
“谁要你挡着我啊,你小瞧我么。”她咬着嘴唇,脸色却越来越白。
“奈蜜,对不起,连累你了。”我看着她的脸,心里内疚的要死。
“你连累我的事还少么,我告诉你别想就这么算了,回去我得好好跟你算账!”奈蜜愤怒的瞪着我,却紧紧
的抓着我的手,“你还得让我连累你几次,才能扯平。”
我无奈的笑了笑,刚要说话。
魔殿却开了口,“放我下车。”
“不行!”卡林直接拒绝,狠踩了一脚油门。
“你没发现车上多了个人么。”魔殿的声音在发动机的嗡鸣中有些模糊不清,我无法置信的僵直了身体,四
周张望了一下,还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第 57 章 调戏魔殿大人

“你是说多了个人,没有啊。”我仔细了看了下车里,确实只有四个人。
突然奈蜜白着一张脸直直的倒在我身上。
我才发现她靠近车窗的一侧身体,黑色的衣服上满是粘稠的液体,我摸了一下,尽是刺目的红。
“我知道他来了,但我还想试试。”卡林莫名的说了一句话,然后狠打了一下方向盘。
车胎擦地的声音尖锐的在耳膜里拨拉着,我稳住奈蜜的身体,已经没多余的心情猜测他们的对话,奈蜜伏在
我的腿上,脸上的表情似乎痛苦万分。
“奈蜜你先忍忍,我们好像已经甩开追兵了,到了前面的城市,找人给你治。”
奈蜜突然笑的很难看,“这要是你,我就要说,忍,忍忍,真好笑。”
听奈蜜这么说,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甩开追兵了,我也不知道前面有没有城市。
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奈蜜,可是我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
车身又猛的侧滑,我紧贴在玻璃上,看见奈蜜一脸的鄙视。
“你能不能别一副我要死了的摸样,这点小伤真不算什么,我还觉得我自己死不了呢。”
我点了点头,连忙让自己看上去和蔼可亲些。
前面的两个人似乎刚才一直在说什么,只听见魔殿淡漠了说了声“随你。”便不再说话。
“等等,还差一点。”卡林一只手手迅速的转了几圈方向盘,另一只手朝车顶祭出一道极细的红闪。
头顶传来金属清脆的爆响,却不是红闪的声音。
一只泛着蓝色光芒的剑直插进来,我认得那是珂落的驭冰剑。
原来车顶上多了一个人,就是珂落。
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车身一沉,接着异遁追军的炮火就停了。
或者从来就没有追兵,那些炮火只是在耽搁我们的时间。
因为,对于毫无反抗能力的魔殿,珂落一个人,足够了。
卡林似乎没打算停车,依然高速拧歪着车身试图把珂落甩下来。
头上的剑锋利的切割着金属,来不及反应,珂落已经坐在奈蜜的旁边,剑锋直接搭在了魔殿的脖子上。
“停车。”珂落盯着卡林,满脸的愤怒。
“放手。”用青色的刀刃抵着珂落的喉咙,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卡林依然没有停车,只是停止了疯狂的旋转车体,直径的朝前开。
奈蜜猛的坐起身体,盯着一边的珂落,我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停车。”珂落手轻微的一滑,锋利的驭冰剑瞬间切进白皙的肌肤里,丝缕刺目的红顺着魔殿脖颈精致的线
条,蜿蜒而下。
我的刀刃却不敢向前。
奈蜜就看着珂落,我不能这么当着奈蜜的面刺进去。
我知道那种痛苦,刚刚就体会了一下,所以不想让奈蜜也身同感受。
而且,我本来就不可能把珂落怎么样,我没办法,我只是想救他。
“你别动。”奈蜜转过头,我眼看着她流了满脸的眼泪。
受那么重的伤还依然能调侃,我突然发现她比我想象的还要害怕。
手里的青色雾气般散掉,我不敢,也没必要在装下去了。
“珂落,你试试。”只能用语言逼迫,说出口却发现苍白无力。
“停车。”珂落不看我,更多的鲜血开始喷涌出来。
卡林猛的剁死了刹车,我的头无法避免的撞到了座椅上,可是在后排中间的珂落却直接从风挡飞了出去。
来不及发动车,珂落已经起身一剑劈裂了车头。视线里破碎的玻璃切割着他的身影,他站在车前,挺拔的身
体涂满了柔谧的金色晨阳。
公路原野,无数的黑色灰烬顺着缠绵浩大的地缝,宛若恶魔的在地面信手涂鸦的一株盛开的植被。
斑驳的画面尽头,从报废的车辆里走出来,我扶着奈蜜在地上坐下,眼睛却紧盯着魔殿脖颈上的伤口。
此刻正高速的愈合着。
“我本来只想把你甩下车的,没想到我们还是要刀剑相向。” 卡林利落的拔出焰裂剑。
“我真是不明白,卡林,你之前把他还给死灵族,现在又为了他毫不犹豫的叛变,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你这么
坚定。”珂落明显的情绪些微的激动。“难道你在异遁 30 多年的感情,也比不上一个滥杀无辜的逃犯吗。”
“没理由。”卡林的表情明显的僵硬,瞳孔里满是无法动摇的坚决。
珂落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动手吧。”
卡林握着剑似乎没打算攻击,他的语气突然缓和,“珂落,放他走吧。”
“卡林,你不知道我放了他会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珂落顿了顿,瞳孔一暗“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安萨
了。”
安萨?安萨!
其实他是谁不重要,只是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是安萨,所以有些惊讶。
我和奈蜜对视了一下,她脸上的表情由疑惑瞬间变成极度的惊恐。这才是这种从小在异遁长大的人,该有的
震惊。
我连忙跑到魔殿身边,他一脸茫然的转向我。
“你就是安萨?”
“你想干什么。”魔殿的语气开始变冷。
我不过就是问问,有必要这么严肃么。
刚想说话,背后响起了一个低沉却好听的嗓音。
“我想要雪弓呀。”
又是光殿,我不敢回头,看着面前大家的反映,虽然身体毫无感觉,猜也能猜到锋利的剑一定就在我的背后。
“你就不怕魔殿杀了你。”我盯着面前的猫瞳,仔细的感受背后的杀气,试着让自己尽快的冷静,“而且这
几个人都会帮着我,你虽然很厉害,但是他们都不是等闲之辈,杀了我恐怕你也不好脱身吧。”
“这次我可观察好了,美人好像不能施展能量了,那我要脱身就容易多了。”
被坚硬的晶体抵住后背,体内的青色能量成倍的涨出,却还是能听见破裂的声响。“不过你放心,只要你配
合,我就不杀你,我现在只想要雪弓,”光殿轻笑了一下,“哦,不对,我还要他。”
“他?!”
“放了她,我跟你走。”魔殿淡淡的望着我背后的光殿,“你要食言,会死的很惨。”
“成交,美人。”
“不行,雪弓可以给你,他不行。” 魔殿在异遁我还能想办法救他,要是在星幻,怎么死的我都不一定知道。
“我不会杀美人的,更何况他现在没什么反抗能力,我不趁现在收了他,那怎么对得起我因为他而冷落的那
几百美男啊。所以你大可放心把他给我,我会好好待他的。”
光的声音缓缓的脑后响起,手里的剑却更强硬的刺破了我的能量罩,贴在我的皮肤上。“用美人和雪弓换你
的命,你还真是值钱那。”
“你什么意思,你要他干嘛。”余光撇见一边的珂落和奈蜜都是一脸紧张的摸样,唯独卡林,脸色难看的几
乎恨不得立刻冲上来撕了光殿。
“哎呦,非要让我把话挑明么,我要他还能干嘛,当然是用来压啊。”光的语气里满是浓浓的笑意。
“压?压什么,压成饼么?”我很费解。
“就是睡/他。”光嘴上说着轻佻的话,手里的晶剑却抵的更紧了。
睡/他……
两个男人…
我突然四肢无力。
“啊!!!变/态!”奈蜜的声音不适宜的想起,她很不淑女的长大了嘴,表情震惊而鄙夷。
珂落到是放松下来,他看了一眼一边几乎要燃着的卡林,一脸的怀疑。
我看了看魔殿,他还是那种淡漠的几乎要睡着的摸样。
只是我真的看出来他有多后悔刚才自己的那番话。
“……他不会愿意的,你这属于强/奸。”我的大脑有点不听使唤,直接说了内心潜台词。
“那就强/奸啊。”光的声调拖得很长,听得我背后直痒痒。
“……你刚才还说要好好待他。”我麻木的看了魔殿一眼,这个挨千刀的一点表情也没有,就像是根本跟他无
关一样,亏我还为了他的贞/操在这跟这个娘娘腔无力的争辩。
“我会很轻。”光轻笑。
……
“我真受够了,你赶紧杀了我,动作麻利点。”我脱力的垂下头。
自从我认识他,亲眼目睹了都少次魔殿大人因为生的花容月貌而被没完没了的调戏与勾引,现在居然被星幻
的光殿明目张胆的宣告要强/奸……
这个世界怎么了,魔殿大人身边的我怎么就无人问津。
“那个红头发的帅叔,你不用在暗示我了,我真是心有所属,你要是在靠近一步,她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光完全无视我的求死,反倒一副 jian 腔的警告卡林。
“她的小命保不保我不管,你的小命好像不是很稳妥。”卡林咬着牙说了一句话,无数的红闪在光殿的身边
炸响。
地面激起的血色光道迅速的在视线里绕成一道腥红的屏障,与身体漾出的青色生硬的摩擦。噼啪的声响中,
脊背的凉迅速抽出,耳边立刻传来一声尖锐的碰撞。
还没来得及跌倒,就立刻被一只冰凉的手从胶着的搏斗中拉了出来。
“用雪弓。”魔殿突然开口。“趁现在。”
可惜我没他那种反应。
因为接下来的场景,我直接慌了。
第 58 章 坠崖时堕进的记忆

头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旋翼.
无数铠甲战士从直升机上跳下来,架着精密的机枪,迅速的环住我们。
光殿背后立刻涨出巨大的钢铁羽翼,旋成银色的风暴,在交织的无数金色的光道中,绞碎了头顶的几架飞机,
在燃着的爆裂中,直冲天际。
猛烈燃烧的机体迅速的坠落,在地面炸出熊熊的火焰。
炫目的火光中,身边已经没有了魔殿的身影。
除了光殿,没有别人能突然带走他。
我心头一紧,腕上的镯子涨成白炽的雪弓,搭上冰凌对准光殿在悬浮在空中绞杀的身影。
几道白色冰凌带着尖利的声响在空中高速奔袭,蜿蜒追逐着子弹光线里回旋的金属风旋。
身边突然腾起红蓝两道身影,珂落和卡林不知道什么时候驾驭着小型飞行器,加入了这场混乱的缠斗。
头顶瞬间炸出异彩纷呈的光芒,苍穹瞬间仿佛一片七彩的汪洋大海。
我抬手遮了下眼,别头却撇见旁边的已经降落完毕的直升机里,银甲的战士正水流般汹涌而出。
最重要的是,在他们中间的空地上散落着几个精密的小型飞行器。
撑开青色能量罩挡住迎面铺天盖地的弹雨,我硬是朝着直升机狂奔。
耳朵里瞬间溢满了打击的沉闷和碎裂的清脆,护体能量罩不断的裂开然后重新修复。银甲战士在我逼近的同
时,四散着让出一条路,火力更加集中,能量罩也更加薄弱。
可是,小型飞行器就在眼前。
我猛的蹦上去,拉紧锃亮的扶手,对着前排的按钮一顿狂踩。
已经有子弹打穿能量罩并划过我的面颊。
我望着头顶光殿意欲逃窜的身影,心急如焚。
“向后拉扶手!!!”奈密高喊了一声。
左手向后一用力,我的身体向后猛倾,差点掉下去,一只脚站在飞行器上,剩余半边身体悬在半空中,我直
径窜上了半空。
耳边的枪声渐渐遥远,由于完全不会操控方向,我直直的朝着正上方飞去。
异光流窜的打斗也朝我的方向划来,光殿的身影逐渐的清晰。只有一只白色的冰凌刺穿他挺直的腿,醒目的
红上面汩汩流落,仿佛狰狞的艳红刺青。
珂落和卡林此刻见状发起最猛烈的攻击,流转的身影仿佛两道锋利的刀刃,反复的切割着光殿坚硬的羽翼。
无数灵力沸水般倾泻出来,宛若淡色的锦缎,呼啦啦的在风里从光身体两侧流溢成铺天盖地的巨大旗帜。
千万密集的刀刃在空中卷动起来,随时都会激射出去。
三个人的战场已经在正上方,我深吸了一口气,祭出更多的能量准备抵挡。
仰起头,视线里魔殿的身影直直的下坠,仿佛堕天的一片银色单翼。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是觉得飞行器猛的
朝一边栽倒,他攀住飞行器的边缘,利落的翻了上来。
我想也没想就伸出手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臂。然后才惊愕的盯着眼前的人怀疑自己眼花了。
他一只脚踩在飞行器上,迟疑了一下,用另一只脚踩了一下绿色的按钮。
我们停止继续升空,开始平行滑行。
“你怎么会用!!!!”
“不会,”他聚精会神的盯着脚下形态各异的按钮,“身体的记忆。”
我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他是安萨,那么这就是身体因为以前使用过而产生的最自然的反应。
身后的光殿似乎暴怒着想要阻拦,又无奈脱不了身,于是在我们的前方旋出一个透明的灵力漩涡。
“用雪弓。”他一只手抓紧扶手,另一只手抓紧我。
我会意的松开扶着飞行器的手,撑开雪弓,朝着面前迅速涨大的漩涡搭起了一只巨大冰凌。
“朝后。”他短促的命令。
“哦。”原来是会错意了,我尴尬的回身,朝着光殿用尽全力射出一支流白的冰箭。
光果然分出部分灵力阻挡着冰箭的追击。
前面的漩涡立刻稀薄起来,停止了疯涨开始缓慢的回缩。
“继续,要快。”他不知道动了什么按钮,我们转了个方向,直接朝着漩涡中心飞去。
我赶紧回身射了好几箭应付了事。
“这个方向不对吧……”眼看着越来越近的漩涡,我的声音开始战栗。“要撞上去了!!!”
我惊恐的闭上眼睛抱住头,星幻的神器雪弓也只能垂头丧气的搭在我的胳膊上。
其实我很想蹲下,但是由于实在没有地方,我只能没羞没臊的缩在他身上。
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剧烈的撞击,于是我尝试着睁开一只眼。
我们已经绕过了漩涡,高速的远离身后的追击。
“记错了。”他神情淡漠。
“都差点要命了。”我心有余悸的擦汗。“你用不用这么镇定啊你…”
他没说话,回头望了一眼远方不断被阻拦的光殿,还有犹豫着要追还是要挡的珂落和卡林。
“我会拿着雪弓随时准备的,”我有些想笑,“没想到你还这么有逃跑经验…”
“……”
“你是怎么挣脱光殿的。”我盯着逐渐缩小的胶着战局,身体开始放松。
“他受伤了。”
“那你就不怕你掉下去摔死啊!”
想起刚才那么危险我就冒火。
以前对他的畏惧荡然无存,我皱着眉头教训着魔殿大人,“你以为我能接住你啊,费这么大力气救你出来,
有你这么胡来的么。”
“你在下面。”魔殿大人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我不再说话,心里暖成一片温绚的晨阳。
冷风在周身狂躁的汹涌,他冰凉的手指紧附在我的身上,突然用了用力。
我转过头望着他,却发现他正盯着我,一脸凝重。
“干嘛。”
“准备降落。”
“不行吧,我们还没有完全逃离危险……啊!!!!”来不及说完这句话,我的身体就无法遏制的向下。
不知道飞行器出了什么故障,还是他操作水平够烂。
总之我们是以流星下坠之势高速的撞向地面…下的大峡谷!!!!
我惊恐的盯着地面黑色狭长的裂口,心声悲愤。
本来离地面没有那么高,不过加上这个黑洞洞的峡谷,应该是必死无疑了。
峡谷里氤氲的水雾海浪般兜头而来。
微凉瞬间侵蚀浸染了全部的感知,灵魂脱壳般跌入一片混沌。
似乎有巨大的黑影从身边掠过,发出声声凄厉的鸣叫。
伸出手慌乱的摸索着,却只是一片虚空。
我开始后悔没能握着他的手,一起走向这尽头。
结果我突然摸到了一张冰冷的门。
推开门,是一片斜风细雨。
大雨将视线里唯一的光片切割成细碎的线,男人的身影在雨中缓慢的清晰,蓝色发丝掩着晶白的侧脸却依然
模糊不清。
似乎被禁锢在一个陌生的躯壳里,收起伞,缓慢的靠近屋檐下避雨的男人。无法控制的伸出手臂迅速的环住
想走的男人,胸腔里溢满了奇怪的酸楚。
“能不能别走。”
完全莫名的语句,却字字锥心。
男人不说话。
“能不能别不跟我说话。”
仿佛一个连线的人偶,我熟练靠在男人挺直的背上,咬紧了唇。
“我没怪你。”非常熟悉的声音,可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说谎,你不怪我,就不会要扔下我一个人。”我吸了吸鼻子,声音开始严重的变调。
“你不会一个人,我才是。”
“我明白,我能理解。可是你不能光凭一堆文件就把异遁所有的好都抹杀掉,别这么极端。”
“……”
“事情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我跟父亲谈了,这么多年了,像你这种吝啬自己感情的人都会因为父亲的冷漠
而觉得难过,父亲怎么会对你一点感情也没有,怎么可能完全利用你。而且,隐瞒你不是人族这件事,毕竟这种
真相对你也无益,就算是善意的谎言,也值得原谅吧。至于‘猎杀’那个实验项目,父亲说为了应付上级表面上
是专门控制死神战士的研究,实际上父亲也一直偷偷在寻求破解的方法。由于是私底下个人的实验,所以没有系
统的记载,所以你只看到了一部分实验报告,你误会他了。”
男人安静的听着,懒得反驳。
“大战在即,即使你再厌恶这里,但是毕竟有你曾经的战友,你守护了那么多年的人族,也不能眼看着它危
在旦夕而拒绝出力吧。”我紧紧的箍住他的身体,“你不能眼看着这么多人白白的葬送生命。”
“说完了么,我要走了。” 他毫不费力的掰开我用尽全身力气禁锢的手臂。
“我知道我说破喉咙你也听不下去,你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才能留住你,你要我怎么样才能不走,能不能为
了我,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迅速的抓住他的手,“我理智的劝你你不听,跟你胡闹也不行,你就认准了我
喜欢你,就使劲的欺负我,没有你这样的。”
“……”
“说答应过不会离开我,现在又不要我,你既然那么讨厌别人骗你,干嘛又来骗我。”
“……”
“也算不上你骗我,反正你当时答应的也很勉强,我在想我是不是自愿过头了,或者,是不是你喜欢我这件
事,也一直是我在骗我自己。”
“……”
“就是这样,我还记得你以前说,你觉得我身上的感觉很像一个人,你是喜欢她吧,我只是她的替代品
吧。”
“不是……”
“就是!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让我爱你,你不爱我,这事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的脸上滴下大颗的眼
泪。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男人手腕一转,然后将我轻揽入怀。
只是这一句话,我的脸上的泪水缓慢的沉淀成柔谧。
“那你还走么。”
“走。”
“你…”
“击退死灵族后,我们一起走。”
“真的…”我的声音因为无法置信而颤抖。
“恩。”
“你想通了?”
“没有,不想了。”
“那父亲接下来的实验你会去么。”
“…你那么相信他的话?”
“相信,他是我父亲,不会骗我。”我的语气坚决。
“随便吧。”他轻叹了口气。
“我也相信你,”我轻靠在他身上,“你也不会骗我,你一定会带我一起走。”

第 59 章 渊年异空
尖锐的碎裂声不绝于耳。
同样碎裂的还有那真实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幻觉。
视线被一片穿梭的浓绿刺痛。
树冠间紧密编织的藤蔓扭曲着分崩离析,无数叶片哗啦啦的纷扬而下。阴霾的森林伤口瞬间被撕开一道明亮
的缺口。
我只觉得身体一僵,就悬浮在半空。
不远处已经炸起了几丈高的浓云,夹杂着劈啪作响的烈焰。应该是已经触地的飞行器。
浑然不觉青色能量罩已经祭出,我正死死的抱住魔殿大人的身体,一脸未干的泪痕。
他一脸苍白的盯着我,抬手擦去了我脸上的泪水。
“你有没有觉得刚才很奇怪。”我连忙问他。“我刚才好像变成了别人。”
他没说话,情绪异样。
“下好大的雨,我一直在劝一个男人,我又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道是谁。”我费力的回想着。“也不知道
为什么,就是心理莫名的难受,可是我完全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是么。”他终于开了口。
“你呢,也是这样么。”我突然反应过来。
“先下去。”他似乎不想说。
“哦。”我连忙收了能量罩,松开他的身体,直接滚落在地面上。
等我站起来摘掉脑袋上沾着的乱七八糟的叶子和草,发现他正稳稳的立在我面前。
“哦对了,你居然是安萨?”我有些尴尬的扑腾着头顶,“你怎么变成死灵族魔殿的。”
“不知道。”他在我飞速划动的无影手中见缝插针的拣出我头发里的小树枝。
“什么意思?你自己到底是谁你都不知道么。”我有些无语。
“想不起来。”
“你看珂落跟卡林俩默许的样子,安萨应该就是你啊,你以为谁还能长你这种猫眼,”我转过身盯着他那张
淡漠的俊脸,“你以前的头发不是这样啊,还有眼睛的颜色,怎么搞的。”
“掉色了吧。”
“……”我摆出一副无奈至极的摸样。“不管你是天灾还是人祸导致的失忆,你的记性也太差了吧,怎么连自己
是谁一点印象也没有,名字都想不起来。”
“还好我能想起你。”
脸有些发烫,我尴尬的笑了笑,连忙转移话题,“不过,安萨应该是和卡林是一个时期的人,那就是一个大
叔,怎么你的脸却跟珂落一样年轻啊。”
“那是多大。”
我仔细的回忆着奈蜜的话,顺便数着手指头,“跟卡林一样大啊,差不多 40 了吧,好老。”
“那我不是安萨,我年轻。”
“别人都说你就是,你肯定是啊!”我崩溃的扶额,“我记得以前我在冰森林看见他们召唤你,是不是你被
施了什么青春永驻的巫术。”
他没回答我,只是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你。”
“有人来了。”他的语气平淡。
我紧张的捏紧了雪弓。
四周尽是遮天的巨树,没有一个人影。
“吓唬谁啊…”我依然没敢放松神经。
沉闷的声响瞬间打破了森林里厚重的宁静。头顶堕下一抹黑影,直直的摔在我们面前。
黑发白袍的女子跪伏在地上,身下的黑色烟浪翻滚着消逝。
我盯着那嶙峋的背影,身体里面猛的腾起一股寒意。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我僵在原地看着她转过身体,瘦弱的手指拨开额前漆黑的长发。
是一张非常干净的面容,她望向我们,黑石般纯粹的瞳孔迷了一层淡淡的水汽。
“你们居然还活着。”她开口,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正想这么问你呢……”我看她并无恶意,身体开始放松。
她没说话,瞥见着我手上的雪弓,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这雪弓是你的?”
“……恩。”又碰见个识货的,让我倍感压力。
“怪不得你们能活着。”她抬手理了理身上的白袍,“这里不留外族人,你们赶快离开。”
“可是要往哪里走。”
“一直朝那个方向,走大峡谷的一侧有个山洞,然后…”她突然瞪大了眼睛。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发见我身边的魔殿大人正别过头跟她打了个照面。
“怎么了又。”
我的话音未落,一道白色的身影腾空闪过,直接扑倒了他。
通体白毛的大型狐狸压在他身上,一只爪子按在他的胸口,长刺般锋利的指甲刚好抵住他的咽喉。
难道是又被骚扰了?!
愤怒的火焰立刻烧焦了我。
简直没完没了了!!!!
抬起一脚直接踹翻了那只长毛狐狸,我挡在他面前,搭起雪弓对准了兽头的眉心。
“离我男人远一点!你这只死狐狸精!!!”
我强忍着抽痛的脚趾,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装狠。
说真的,我有点被自己吓到。
可惜我很快装不下去了。
我眼看着那双漆黑的瞳孔迅速的脱掉仇恨重新披上一层薄薄的水雾,而且越来越湿。
晶莹的泪水顺着尖细的面容滴落在锋利的爪子上,沾湿了纯白的绒毛。她急剧的缩小成人形,埋着头坐在土
地上,瘦弱肩膀微微的抽动。
“…你别哭啊。”看见她哭的梨花带雨我立刻心软了,差点说出‘你不哭,我偶尔也可以把他借你压一压’这
种混账话来。
背后的衣料上有手指覆了上来,然后收拢。我连忙回头,看见魔殿大人坐直了身体抓着我的衣服,银色的发
丝森林里迷障的雾气里泛出迷幻的光点。
逆着昏暗的光线,我似乎怀疑有那么一瞬间看见他睁大了瞳孔有些惊慌的望着我的画面。
可是现在我眼前的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安静的仿佛冷寒的深潭。
“你背上的衣服开了。”他说。
我连忙伸手费力的够了够,然后摸到了自己裸在外面的一部分肌肤。怪不得一直觉得背后有点凉,可能是摔
下来的时候被树枝撕破了。
“哦。”我胡乱的把周围的衣料往中间拢了拢,猛的想起来,自己手上的冰凌已经消失了。
回过头,却发现她已经从地上站起来,没有丝毫反扑的意味。
“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想…”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一开始误解了她的意思,看她的样子似乎对他没有那种
勾搭的企图,“你怎么了。”
“是我自己的事,”她无力的摆了摆手,声音哽咽“认错人了。”
“……不会是他长的向你喜欢的人吧。”
没想到这种极品的长相都块成了大众脸了,我在心里祈祷着千万别被我猜中。
“不是喜欢,是仇人,可是仔细看他一点也不像,他比那个巫师要好看很多。”她吸了吸鼻子。
“那你为什么哭。”我开始放心的刨根问底。“是因为不能手刃仇人吗。“她摇了摇头,指了指头上,“你
们跳下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什么吗。”
“有,这个山谷好像很奇怪。”
“这里是召卫族地界,这个山谷叫渊年异空,从崖顶跳下来的人能看见自己曾经和未来,前生和来世。”她
停了一下,抬手擦干脸上的泪痕,“我只是刚好这次看见了些让我难过的事。”
“召卫族!!那你认识守卫么。”说完这些我觉得自己有些蠢,按理守卫应该是几万年前的人,这个女子看
上去很年轻,一定不会认识。
她有些微微错愕,点了点头,“他是我们族的第一席勇士,难道银鬼已经彻底消失了。”
这次轮到我错愕了。
倒不是因为她居然知道守卫,而是,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听到那两个字了。
“银…鬼…跟守卫有什么关系,我从来没听守卫提过。”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守卫失忆的事情,“他失忆了,
想不起来自己的任务了,你知道么,这样他就不用千里迢迢的去死灵族找巫师药剂了。”
“你直接告诉守卫他根本没必要想起来。” 她似乎十分抵触听到巫师这两个字,“你又是谁。”
“宫皇忍,就是守卫的一个朋友。”
“不能吧…你就是宫皇忍?”她的表情呈现出一种茫然的疑惑,“不是早就死了么,没死也不可能活这么久
啊。”
“重名,重名而已。”我连忙盖了过去,“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嫉岚。”似乎对宫皇忍这个名字也不感兴趣,她的声音恢复了些,开始变得轻柔。“我刚才在崖顶的时候
看见了很多的人族战机,你们需要出谷才能与他们汇合,这古终年黑雾弥漫,他们应该是不敢开进来的。”
“我一点也不想跟他们汇合,我们是被追捕的。”收好雪弓,我继续背过手去弄着身后的衣服“我们如果想
在这里暂避一下,会不会激怒你们的族人。”
“这里只有我自己,召卫的主要地界离这里还远得很。既然是守卫的朋友,留下也没有什么。”嫉岚转身朝
森林的深处走去,“跟我来。”
背着手摸到衣料裂口衣角准备系在一起,却突然碰到他冰冷的指尖。
我放下手,站在原地,夕阳下地面高大的暗影逐渐覆盖了我的身影。
“他们很快会搜来,不能在这里久留。”他将碎裂的衣料打结。
“恩,我想在这里呆一晚,明天再走。”我懒惰的毛病又开始犯了,“不休息好,哪有力气逃跑。”
“你的背上怎么有死灵族的图腾。”他的语气很轻。
“这不可能,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而且我浑身上下也没有刺过东西。”
“不是刺上去的,刚才在你的背上闪了一下,像是一种咒语。”
“哦…”我恍然大悟,“不是咒语,而是祝福,我出生的时候,父王的好友赠予我的礼物。不过我从来不知
道那种图腾源自死灵族。 ”我拉着他在嫉岚消失前加快了脚步,“那种东西在我长到十七岁的时候第一次浮现,
就是我被献给银鬼的前夕…”
说道这里我有些尴尬的抓抓头,“你肯定听不懂了…”
“银鬼是谁,为什么要把你献给他。”
估计我再说下去,也要被他当成疯子了,我连忙开始瞎编。
“银鬼就是我们村里的土霸主,反正最后是没有献成。”
“你们村还有父王呢。”听他的语气似乎是想笑。
我连忙回过头去,瞪圆了眼睛盯着他的脸,生怕眨了眼睛错过魔殿大人从未示人的微笑。
“看什么。”他还是板着一张脸。
“你怎么不笑啊。”我的眼睛瞪得发酸。
“……”他懒得理我。
“不说拉倒,”我转过身体,远远的望了一眼几乎要没影的嫉岚,“她说从这个崖上跳下来可以看见曾经和
未来,我真想再去跳两次。”
我拉着魔殿大人使劲的走。
“我以前还梦见过你是安萨的样子呢。”我继续絮叨。
他不说话没关系,他能听我说话我也很满意。
“我刚才看见了我抱着一个人一直再说异遁的事,我还劝他要去参战,应该是未来的事。”我忍不住发笑,
“我没看清他的长相,不过应该是你我才会抱,不是你可不行。”
“忍。”
“你以后一定不要去参战,我记得我刚才跳下来的时候特别难受。” 我没接他的话,红着脸紧紧的拉着他。
“不知道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很不好,你还要听么。”
“说啊,有多不好。”我严重怀疑自己提出这种要求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你要杀我。”
“绝对不可能,”我停下脚步,回过头,一脸绯红,“我宁愿自己死。”
“你杀不了我。” 他摸了摸我发烫的脸颊,
“即使真的有这么一天,我也会直接投降要求当俘虏。”
渊年异空,从崖顶跳进黑雾里的人,可以看到自己的曾经和未来。
这个时候我我们错误的以为我们看见的都是未来。
其实,我们看见的都是曾经。
曾经,我亲自将你送上死亡的战场。
曾经,你面对我毫无意识的绞杀,果然像你说的那样,束手就擒。

第 60 章 …(捂脸)

我们被嫉岚带到森林边缘的一排空着的小木屋。
“随便住哪个都可以,屋子里东西很全。”嫉岚丢下这句话,又转身按原路返回。
“你怎么又要回去。”我有些无法理解。
“继续跳崖。”嫉岚头也不回,“跳到我真的摔死了,再也不用去重温那个早就不在的人了。”
“可是…”我错愕的想要过去阻止嫉岚,却被他拦住。
“她不会死,只会累。”
“哦.那我也回去歇着了.”我跑进一个干净的木屋,在拉开房门前回头望着他,指了指一边的木屋。“你别住
的太远,这样我半夜梦游还可以找你问路。”
他冷着一张脸走进了旁边的木屋。
我无奈的缩进了木屋,里面的果然东西齐全。
至少可以把自己洗白白。
我脱下残破不堪的衣服,一阵折腾,等把自己从头到脚都弄干净后,天已经黑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袋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影子。
随手抓起一件黑色的长袍披在身上,我决定出去想个够再回来睡觉。
结果我一开门就愣住了。
他穿着黑色的短袍,靠坐在木屋外面露台的边缘上。
月光将他的身体笼罩在一片象牙白里,静谧的光圈在银色的长发上轻柔的晕染,仿佛在上面盖了一层晶闪剔
透的薄纱。
我拖着长长袍子赤脚沿着木质的地板上走过去,轻轻的弯下身体。
他像是睡着了。
冷白的光芒笼罩在他俊美无比的面容上,他轻靠在粗大的木柱上,漆黑的袍子松松的裹在身上,露出锁骨优
美的线条和笔直的小腿。
我低着头盯着他纤长的睫毛,缓慢的伸出手。
只是在碰触的瞬间,就被细长的手指捉住,然后锁在手心。
远方的黑色峡谷吹来习习的凉风,他坐在露台上,银发千丝万缕的随风涌动。
我弯着腰,盯着他惊鸿的瞳孔,收紧与他交缠的五指。
“你……”
紧握的手稍微一向下,他另一只手捏着我的下巴,直径吻了过来。
柔软的发丝成缕的扶到我的脸上。
挺直的鼻子贴着我的脸,他淡色的薄唇含着我的嘴唇,微凉的舌滑进我的口腔,甜蜜的爱抚。
呼吸已经被蚕食,缓慢的闭上眼,任由自己在他的亲吻里沦陷。
他冰雪的气息瞬间抽离,我猛吸了一口空气,意识开始快速的恢复。
我看着他站直身体,高大的身体仿佛冰雕玉镯的神抵。他盯着我,冰晶般的猫瞳里满是翻涌的渴求。
“你要说什么。”
“我刚才想说,你怎么不进去。”
飞鸟遥远而模糊的鸣叫在暗夜里反复的撕裂这片宁静的山谷。
我沉溺的望着他,冷凉的十指轻捧着我的面孔,耳边嗡鸣成一片的杂音融冰般消释,只剩下他越来越重的呼
吸声。
最炽热的温度,在两个人唇瓣重新碰触的瞬间,疯狂的燃成最热切的索求。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移进屋内。
布料摩擦的声响糅杂着急促的呼吸在寂静的黑里被拼命的放大。
双手紧紧的箍住他的挺直的腰线,贴合着他修长的身体,纠缠着他的舌,体内满溢了他洁净的气息,仿佛一
只冷凉的手,舒缓的抚摸全身的血脉。
山谷厚重的寒意肆虐的侵袭这片苍凉的大地,灼烫的温度却在这座小木屋里以最疯狂的姿态急速攀升。
整整一夜,深陷进情欲这个肮脏而又甜蜜的渊祭。
间歇的时候。我会轻抚你的面颊,问你以前的事情,然后笑话你根本想不起来。
你会一本正经的揉揉我的头顶,告诉我等你想起来的时候一定都告诉我。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不在乎知不知道你的以前,
我只想要你的以后,
全部的以后。
安萨,还是死殿?
英雄,还是恶魔?
你是谁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灵与肉最紧密的复刻时候,我终于明白了。
以前我喜欢你,我只想着我愿意为你去死。
现在我爱你,我想我们一起好好活下去。
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们一起住在这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隐姓埋名。
在只有我们的房子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温绚的晨曦和烂漫的余晖交替着给生命涂上斑斓的色彩,凉风轻柔抚慰的夜晚伸手触碰我们浆果般甜腻的深
情。
红烛摇曳,织起一段又一段的梦境。
想在余生中的每一个日夜,变成一个只属于你的人。
卸掉你沉重的使命,驱散你所有的心事。每天仔细的爱你,永不退缩,永不放弃。
我听过一句话,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也想牵着你的手,默默的用我的爱供养着流转的年华,然后沉淀成最甘甜的陈酿,任凭外面世界的变迁,
我也只想守着你青丝成华发。
可惜,这个时候,我不知道你根本不会老。
我也不知道,我所渴望的这些平凡简单的爱情,对你而言却只能变成一种奢望。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
你有着一颗爱我的心,
却没有一个爱我的命。
我在床上睡的死去差点没活过来。
赶一晚夜路顶多是累,现在可好,不仅累惨了,还疼。
我闭着眼睛开始脸红。
怎么办,第一句话要说什么啊。
‘我会对你负责。’
这种话应该男人说吧。
‘昨天辛苦了。’
好恶。
‘还要再来么。’
让我死了吧…
我屏住呼吸拼命的感受着旁边,极细微的慢动作朝着旁边移过去。过了很久很久,我也没听到一声呼吸,也
没碰到他的身体。
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屋子里果然空无一人。
真讨厌,要不要比我还害羞啊,魔殿大人。
想到这里我放开了许多,利落的穿上衣服一脸淫笑的跑出屋外。
猛烈的阳光下,长毛狐狸的每一根毛发都泛出炫目的光芒。嫉岚的兽型发现了我,它盯着我,瞳孔漆黑清澈。
“人族士兵已经找到了山谷的入口,搜进来了。”
“啊!!”我知道珂落他们会来,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嫉岚转过身体朝向远处繁茂的森林,“我要走了,你们保重,见到守卫别忘了说一声,如果还能找到嫉天,
我在这等他。”
“哦,好。”一边答应着嫉岚,一边慌不择路的寻找魔殿。
白狐的身影迅速的消匿在氤氲的浓绿中。
我在附近飞速的窜了一圈,也只能无功而返。气喘吁吁的回到原地,擦着头上的细汗,我瞥见附近虚掩着门
的木屋,顿时醍醐灌顶。
我怎么就没想着去旁边的木屋找找呢。
急匆匆的闪进门里,他果然在。
却是白着一张脸坐在床边,肩膀上鲜血如注。
“你这是怎么了…”话一出口,却开始变调。“你被袭击了?”我疼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把它取出来,我就可以恢复。”他的手指在肩膀上的肌肉里索取着,任由腥红的液体汩汩的爬满了整条手
臂。
“什…么…什么”我哆嗦着看着那个不断愈合的血洞又重新被他撕裂。
“子弹。”他轻喘了一口气,“我弄不出来,也许你行。”
“我不行!太疼了!”我拼命的摇头,“就算你不能恢复成原来那样,我们也能跑掉的。”
“不疼。”他一脸平静,“过来。”
颤颤悠悠的伸出手指,被他捉住后,生硬的塞进柔软的肌肉组织里。
他微蹙了眉,放下手按在床边,指节发白。
“摸到了么。”
“没…没有。”手指在鲜血淋漓的肉身里蠕动,我的头皮一阵发麻。
“…朝里用力,”
“…”没办法拒绝,我硬着头皮将手指刺入更深的组织里,高速愈合的肉壁包裹着我的手指,意欲吞噬。
“动作要快。”他突然开口,原本安静的面容上微闪过一丝焦急。
我终于碰到一个小巧坚硬的子弹。
“找到了。”我欣喜的捏住它,用尽全力,它却纹丝未动。
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渗出来,银灰的猫瞳里由于强忍着疼痛疯狂的收紧。
我干脆跨坐在他的身上,另一只手抓住捏着子弹的手腕,拼命的向后拔。
他的脸白的像纸,咬紧了唇,没流出半点呻吟。
不多久他朝我无力的拜拜手,指了指窗外,似乎是想说话,张开嘴却涌出丝缕的红。
门外已经有凌乱的脚步声,他的肩膀血肉模糊。
原来他早就察觉到了有人靠近,而我却浪费了这个时间。
“对不起。”无法控制的淌下滚烫的泪,我收回鲜血淋漓的手,盯着他肩膀高速愈合的伤口,心里被挖了千
万遍。
他由于失血过多,直直的倒在一边。
窗户开始丢进来一些奇怪的炮弹,散出阵阵刺鼻的气味,仿佛藏匿了撒旦的神器,瞬间涨出摸样狰狞的烟浪。
我的头脑开始昏沉。
耳边的杂音缓慢的坠进黑暗。
“把他们抓起来。”

第 61 章 傀儡

“报告长官,请出示您的有效证件。”士兵笔挺的行礼,拦下尤和幽崎。
尤递出两个红色的小本,战士仔细的核对后礼貌的回礼,并将两人引入玄关。
尤回头示意警卫留在原地等他,便跟着持枪的战士走进钢铁玄关里。
经过数层的盘查,尤开始不耐烦。
“没完没了的,真够了,看个人还要带上一兜子证件和许可证。”
“我还没抱怨呢,你到抱怨起来了,你只是负责拿证件,我可是背了好多个输入密码。”幽崎扶了下眼镜,
难掩眼底的迫不及待。
“谁让你是博士呢,也不能让我记吧。就算是逃了一次应该谨慎对待,但是重犯不应该锁在监狱里么,这到
底是个什么鬼地方,麻烦死了。”尤收好所有的证件,转向幽崎,“把我好奇心都磨光了,输密码吧,最后一个
门了。”
幽崎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抬手在门边的的按键上输了几个数字,蓝色的射线扫过两人的身体,存档入案。
厚重的金属门板缓慢的开出一条缝,两个人依次的挤进门里。
封闭的房间里,四周都是大块的钢板,只有一个桌子,上面投影出另一个房间的彩色影像。
“费力半天劲结果看到的还是监控器的投影,没人监控搞什么录像,这些垃圾。”尤皱着眉头把头凑近影像。
“这是他么,头发的颜色不对啊,人都被铁链子绕成木乃伊了,这哪里看的清脸啊。”
“这个监控是为好奇的高层准备的,直接在这里观看。既满足了好奇心,也没什么风险,不过不知道会不会
定期抽取录像备份。”幽崎盯着屏幕里被锁的严严实实的身体,瞳孔里的情绪复杂。“有些部门的人就是蠢,以
前不是做过这种‘猎杀’项目实验吗,他现在被能量石搞的半死不活的,就是放到大街上随便栓个铁链子他也跑
不了,根本没必要弄成这样,真不知道军部有什么打算。”
“那还用说,对于这种敌人和叛徒的双重身份,”尤做了开枪的手势,“不过现在上面还没有明确指示,估
计也不会有什么新花样。”
“你这样贴着屏幕就能看见了?”幽崎扶了扶眼镜,面向着尤,诡异的笑。
“难道你有办法,”尤转过头望着幽崎,一脸领会的期盼,“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有办法,只要你能让我进去,
我出来后就有办法删除咱们进去的这段监控录像。”
幽崎一脸你真了解我的摸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长条磁卡。他顺着钢铁墙壁仔细的盘查,直到在一整块钢坯
处停下脚步,将磁卡尝试着附着在拼接的缝隙处。
滴滴的声响在封闭的空间有些突兀,厚重的钢墙开始缓慢而笨重的转动。
刺目的白光从墙的另一侧洒进昏暗的房间,尤高大的身体急迫的没入白光中,幽崎理了理头发,有些紧张的
走进墙的另一侧。
眯起眼睛,适应着炫目的白炽灯,幽崎望着歪倒在墙角的身体,震惊的无法动弹。
果然是安萨,即使只是凌乱发丝中隐约的侧脸,就足以让幽崎认出他。
尤走上前去,蹲下身体,捏起安萨的下巴,粗糙的大手拨开昏迷面容上的凌乱银发。
只听见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尤无法置信的呐呐自语,转动着手指仔细的端详安萨的脸,“这家伙的脸怎么一点
也没变,还那么年轻,还有这头发,看上去也是天生的,他不是蓝头发么,这到底是不是他啊。”
尤的手胡乱的在安萨的发丝间搅动,“如果是安萨的话,还真过瘾,我当年别说碰他,就算是离他近一点也
紧张的要死啊。”
“不是安萨的话,那你现在以为他是谁。”幽崎冷哼了一声,缓慢的靠近。
“魔殿啊,真想立刻掐死他呢。”尤的手掌附上了安萨的脖颈,佯装着用力。
幽崎蹲下身体,在安萨肩胛处的铁链缝隙间寻找着子弹穿透的痕迹,他的手指停在黑色铠甲上的细小碎洞上,
探进指头轻轻的触摸。
很是奇怪珂落怎么会只打中肩膀,按理以珂落的能力,再精准的角度都是没有问题的。
这种非致命的地方对安萨的约束能力极为有限,创口已经完全愈合了,按照现在的状况,安萨随时都会醒来。
想到这里,幽崎连忙收回手,准备提醒一边摆弄着安萨的尤。
然后,幽崎就眼看原本昏迷不醒的人,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
幽崎恍惚的觉得,这一瞬间,这凌厉的猫瞳,仿佛一只穿越时光的手,生硬的拉扯出无数过往。
画卷般呼啦啦的在眼前展开,那些不愉快的,生疼的记忆,排山倒海的在脑袋里重新鲜活起来。
幽崎想起父亲,想起年轻的战士,那场决战,还有莉莲笑着流泪的摸样。
只是记忆再鲜活,这些人都已经死了。
都没有了,最重要的,最爱的。
只剩下安萨,
最讨厌的,以另一副姿态活着,
还带着当年的脸,仿佛时间隧道里被凝结的符号,提醒着,并嘲笑着幽崎。
你什么也没有,你最终还是什么也得不到。
安萨撇了一眼掐在脖子上的手,然后淡淡的盯着尤。
久违的敬畏感,仿佛一道锋利的刀刃,让人头皮发麻。
尤惊恐的跌坐在地上,慌忙收回手,向后蹭了一下,又突然恢复了神智。
“吓我一跳。”尤有些尴尬。
摄像头爆裂的声响突兀的在安静而封闭房间里激荡,尤的目光追寻着声源,一道透明的光芒在尤头部发出沉
闷的击打声响,他应声倒地。
幽崎连忙过去检查尤的鼻息,摇晃着军人庞大沉重的身体。
“看来我着 20 年偷偷服用药剂维持异能还是有点用处的,没办法,我只想跟他单独说些话,谁让你非要一起
来呢,只能稍微委屈下你了,等你醒过来,也只会憎恨他而已,”
幽崎满意的转过头,面向着被捆绑结实的魔殿。
“对吧,安萨,20 年了,真是好久不见了。”
安萨不说话,他盯着幽崎,神情淡漠的仿佛一条静谧的冰河。
“你还是那副德行呢,真是一点也没变,”幽崎挑起一缕银色的发丝在手里把玩 “怎么搞成这样,像个女人
一样,还是你开始变性了,不过啊,我对此一点也不惊讶,反正你一直都是个怪物。”
“……”
“怎么,你那种陌生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我有老到你认不出来么,哦,对了,人都是会变老的,只有你这种
怪物才不会老。”
幽崎微笑着,露出洁净的牙齿,却分明用力的咬合。
“还魔殿呢,死灵族真是跟大家开了个天大的笑话。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不过是异遁扔掉的实验废品又被死
灵族像垃圾一样捡回去当傀儡罢了。哈,我给忘了,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告诉你,你当初就是在荒地里捡来的怪胎。
英雄啊,你是真不知道你的出身多么的低贱呢。你根本就不配你所拥有的一切,你根本就配不上她。”
安萨冷漠的盯着幽崎,微蹙了眉。
“你是谁。”
幽崎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串讽刺的笑。
“你觉得丢脸么,你现在是阶下囚了,别在我面前装了行么。”
“你是谁。”
“你也能失忆啊,难道是黑巫师对你用了什么药剂,”幽崎若有所思的摸样“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当初怎么
没想到可以对你进行这样的实验呢,那样不用猎杀你,还可以废物利用了,真是的,你一反叛,父亲的脑子也乱
了。”
猫瞳里明显的不耐烦,却也没再说话。
“好久违啊,你的一贯作风,照这样估计的话,你的还真的失忆了。”
幽崎脸上浮起的怪异笑容突然无法控制的滑向凄厉。
“那好啊,就让我告诉你。
安萨,就是你。
异遁的叛徒,从荣耀堕落成耻辱,死灵族的傀儡,玩具。
你就是一把人尽可用的剑,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的本体只是一大堆胶着的恶心细胞,
你被父亲造出来,肆意的做实验,拉出去作战,
直到被用烂,用破,
直接用枪打死在战场上,将你的尸体丢在荒野里。
然后你被死灵族捡回去,搞成现在这样。
你以为你是高贵的王殿么,
笑话,
你只是个最大的笑话。
你活了这么久,
也只是像狗一样,
被这边使唤完,踢到另一边使唤,
不过啊,作为一条狗,
你都不是优秀的,你不会摇尾乞怜,只会反咬你的主人一口,你还别不信,你反咬死灵族指日可待,
被人洗去记忆使唤这件事,也够窝囊了。”
安萨盯着幽崎暴虐嘲笑的脸,脸色无法遏制的迅速苍白下去。

第 62 章 记忆回溯

拼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却还是能听见尊严被一片片强硬的剥落,
带着沾血的皮肉,
一块块的从身体上拉扯下来,
丢在地上,
碎裂成尘的声响。
愤怒在身体里狂躁的翻滚着,无数次的在心里告诫自己这不可能是真的,却依然无法平息那滔天的意欲吞噬
所有生灵的愤怒。
“哎呦,你真的生气了,装不下去了,难得啊,我还有幸看见你这么生气的摸样。不过,我还没说完呢。”
幽崎看他这副样子满意的继续火上浇油。
“至于我,就是你的哥哥,幽崎,当然我跟你绝对没有血缘关系,如果有的话,我绝对会选择死也不愿意沾
染着你的名声而跟你一起丢脸。
还有,就是莉莲,
多好的女人啊,你的妹妹,爱你爱的要死,你死了,她还对你念念不忘。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她生了个孩子吧,
生产的过程中很有意思呢,她亲手抛开自己的肚子,孩子都来不及拿出来,就死了,流了满地的肠子和血,
多惨呢,她活该倒霉爱你,可怜的女人呐,你现在都不一定能想起她来。”
幽崎疯狂的笑,大颗的眼泪如线般淌出,他拼命的咳嗽,几乎要咳出心肺,“我…我…多爱她啊,我…什么
也…不想要……只想要她,她确要为你死。”
捂住脸,崩溃的瘫坐在地上,幽崎咬着牙,血液从嘴唇丝缕的溢出。
“有这样的女人爱你,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恶心,还能不能想起来那个叫卡林的红发战士了,是个帅哥啊,
哈哈,帅到你直接跟那个男人在实验室的床榻上干那种变态的事了,真恶心,你们真恶心。”
安萨的瞳孔猛烈的收紧,无法遏制身体的震颤,血色在视线里疯狂的撕扯浸染幽崎扭曲的面容,身体里到处
是撕裂的痛,仿佛有无数的剑锋深入骨髓的切割,粉碎。
黑色的烟雾从筋脉里绝望的翻腾,从体内最深的伤口里四溢着挥发,肩膀里束缚的介质狂躁的压制体内暴怒
挣脱的能量,以最疯狂的方式,不计后果的,拼命挣脱。
耳朵里充斥着碎裂的声音,视线里扭曲出了一块巨大的黑色冰晶,被野蛮的砸成粉末。
逐渐靠近的遥远低语中,缓慢清晰她的摸样,
她冲着他伸出手,她说,安萨,我在等你。
莉莲,
莉莲,真对不起,
我想起你来了,
可是我只想起你是谁来了,
谁能告诉我,
我真的有这么不堪,
这么肮脏么。
幽崎盯着面前被羞辱而暴怒的安萨,歇斯底里的笑。
“你说,你该不该死,如果我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这种生命,活着也没意思。”
黑色烟雾沸水般突然翻腾在安萨的周身,银色的光芒在挥散的墨色中爆裂的穿刺。
“那就死吧。” 被熏红的血色猫瞳里流溢出绝望的神色。
“想死,你早就死过一次了,你死了也不能弥补你的错。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你难受的活着,就想现在
一样,我要洗去你的记忆,让你再次变成一只狗,不过这次,没有魔殿这么好的待遇,就只是一只低贱的狗
了。”
“我的意思是,你们去死吧。”
坚硬的铁链瞬间被强大的力量撑的粉碎,紧闭的唇瓣中淌出刺目粘腻的红,安萨颤抖着幻出青色的斩魇剑,
剑锋一转,直直的插进自己的肩膀。
狭小的空间里瞬间充溢了暴涌的银色光芒,翻滚的气流中,幽崎撑大瞳孔无法执行的盯着眼前发生的令人作
呕的血腥场面。
猛烈翻飞的银色长发和喷洒的血线狂躁的混杂交织,指节发白的纤长手指一用力,青色的剑锋直接砍下整个
肩膀连带着整条手臂。
喷薄的血液仿佛地狱骇人的血手,在惨白的墙面上画出最凄厉恐怖的图案,地上的死寂的残肉露出青黑色的
猎杀子弹,泛出怪异迷幻的光芒。
猫瞳一片最冷寒的血色,流溢出恶魔般的癫狂,那种毫无痛觉的,痴迷杀戮的神色。
寂静里只有骨骼和血肉生长的怪诞声响,在空气里以一种极为竦人的姿态扭曲着,长出骨骼,肌肉,血脉和
皮肤。
失血过多的脸,苍白的仿佛鬼魅。
意识在疯狂的举动下碾成粉末,直到强撑着长出新的手臂而没有死掉,他动了动裸露的臂膀,光洁如初。
一直束缚我的能量已经留在断臂里了。
现在没什么可以阻挡我,去毁灭这一切。
自私,欺骗,利用,你们果然和我一样,已经肮脏不堪了。
既然是这样,该到了净化的时候了。
瞬间身体上有凛冽的凉,幽崎倒在血泊中,在剑锋刺入喉咙前说了一句话。
“莉莲的那个孩子,还活着呢,我想,你应该见过他了吧,呵呵,长的多像你啊。”
坚硬的钢铁被强硬银色的碾成粉末,战栗的手指几乎无法握紧手里的剑,不断的向前,将面前突然冒出来的,
武装紧实的肉体撕成鲜血淋漓的碎片。
瞳孔里炽热的燃烧,用最灼烫的温度浇铸成血红的世界。
听不见金属碎裂的声响,也没有子弹爆射的呼啸。
那是一个无声而又惨烈的炼狱。
似乎这样更适合这里。
走出拥挤狭小的通道,身后的高大建筑沉默着倒塌,激起大团浓烈的烟尘,糅杂着无数飞溅的碎石,绕过周
身炫目的银光,在拥挤的街道上疯狂的四溅。
视线里一片暗红色的阴霾,仿佛一句咳血的叹息,无力的朝向安萨。
耳朵里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甚至没有心跳声,一切死寂的,就仿佛真的身在地狱,仿佛自己真的死掉了。
没有人能挽救我,甚至是自己,不知所措的,羞愧的,只能毁灭、吞噬陌生却熟悉的这里,还有混乱的自己。
最肮脏的东西。
消散的烟尘中,清晰着整齐持枪的军队,遥远街道的战车,此刻正调整着高架炮筒的角度。
无数爆射出来耀眼的光线,仿佛铺天盖地的金黄色流星,瞬间在苍穹里划出一道一道密集的伤口。
抬起手轻挥着青色的长剑在地上整齐的割出一道深邃的裂痕,顺带着祭出一点能量,变将坚实厚重的金属街
道直径掀翻到空中,就像是撕掉地面顽固的皮肤,带着碎裂喷溅的管道,宛若怪异的机械巨人,在芬芳柔软的泥
土里拔地而起。
金色的流光在直立入云的街道上疯狂的切割,炮火将几长厚的钢铁墙壁击成碎块,数条巨蟒般的火舌将碎裂
坍塌的钢铁街道生硬的压制成猛烈燃烧的堆积物,翻滚的浓烟仿佛一朵黑色的花朵,凄厉的在风中开放。
撇了一眼身边的高楼,还是觉得熟悉。
走进去,落荒而逃的人族看见自己,或者掉头逃窜,更多的是当场瘫坐在地面,透明的液体从他们的瞳孔里
汹涌成流,抬起手,用血液覆盖这可笑的场面。
转身面向一边紧闭的门,伸出手点了下蓝色的按钮,电梯门应声而开。
即使被扭曲了大脑的记忆,身体本能的记忆还是无法磨灭。
好希望自己真的忘记了,
好希望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好希望他说的都是假的。
可是,为什么要缓慢的,
拾起来,
我已经丢弃了很久的
根本就不想要的东西。
我一点都不想想起来。
身体在突然烧窜起来的炫目火色中猛烈的震颤,视线里瞬间爬满巨大的裂缝,吐出大堆的钢铁碎末。肆意流
窜的蓝色电火中,安萨自然的在银色能量罩中浮起,眼看着这栋建筑在炮火中,一点一点的被拆散,轰碎。
记忆却相反的,在大脑里缓慢的重组起来。
就仿佛汪洋大海里的破碎的浮冰,连接着冻在一起,艰难破海而出,冰山的一角。
盯着翻滚着在地上砸成一堆废铁的实验仪器,瞳孔微微的抽动着,似乎有年幼瘦弱的身影在烟尘里薄弱的忙
碌,跟在高大的白褂子身后,踮起脚尖,犹豫着不敢碰触头顶那只移动的大手。
回过头,猫样的瞳孔是纯净的天蓝,男孩面向他,面无表情的撕掉额头上一条条的白色胶布,缠绵的伤口逐
渐淡化成丑陋的疤痕。
这样的男孩,果然是一副标准实验体的摸样。
不过,好希望你是别人,
或者我是别人,
只要我们别是一个人就好。
青色的剑锋刺入男孩的瞳孔,狂躁在虚空里搅动,直到发现什么也没有。
银色的光芒穿破倒塌的碎块直冲天际,脚下已经是一片灼烫的火海,黑色的浓烟,宛若无数只赤色的手臂里
挥动的黑色帘幕,在钢铁林立的都市上空肆无忌惮的铺陈,飞扬。
军队毫无目标的在地面四处奔袭,似乎还没有找到他。
身边有高耸入云的挺拔的铁塔,在烧红的天空里,突兀的仿佛血口里的钢色獠牙。
驱动着能量缓缓的滑过去,安萨知道这个有着异遁最高两个连接铁塔的名字。
双子。
似乎是竞技赛的地方。
没错。
因为,我已经,看见了他们。
好像是最后一场集体的竞技。
年轻的幽崎手持着焱霰枪,乌黑的铠甲在暮色中泛着柔谧的金黄;还有紫发绿瞳的汐凉,秀美的脸在瑰丽的
夕阳中流溢出一丝不屑,优雅的倚在直插入平台的窄剑;英气逼人的红发青年身体挺拔的立在塔尖上,任凭狂风
粗暴的揉蹭他刀刻般的俊朗面容。
这个人,就是那个卡林,似乎是在异遁唯一的朋友。
直到最后才知道,其实是一种藏匿在友谊的名义下,另一种怪异的爱。
或者说是恶心,正如幽崎所说的,自己却完全想不起来的。
还有几个叫不上名字的战士,他们特有的兵器包围着蓝发的战士,安萨看见自己拔出青色的长剑,在双子塔
尖上,化成一道凌厉的影迎上四面汹涌包围的各色异能。
来不及交融,就被空气里突然鼓起的风吹散,雾一样消匿在炮火交集的苍穹下。
将双子塔食物一样的切成碎片,然后引来更多的炮火和镭射线。在不断切换的绚丽迷幻的光片中,麻木的摧
毁着,已经没有了惊恐,没有了自我告诫,只有接受,和相信。
即使只是一点点记忆,也够说明,幽崎说的,都是事实。
我都想起来了,已经没办法再继续欺骗。
心脏好疼,好想失忆。
熟悉的嗓音突然撕裂耳边寂静的门。
无数嘈杂的声响瞬间汹涌起来,炮火击打声,旋翼声,机枪扫射着,烈火猛烈的燃着,不断传来建筑崩塌的
声响…一切混成刺耳的嗡鸣,仿佛一滩肮脏的浑水。
只有那个声音是唯一的清澈。
安萨能辨认出,那是她的声音。
忍,她在喊我

第 63 章 愤怒宣泄

连忙回过头感知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刚好迎上卡林微微惊愕的脸。
“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有理会卡林是怎么接近自己的,心里面突然闪过幽崎的话。
安萨愤怒的揪住卡林的脖颈,强硬的控制手指的力度,不去捏断这人族柔软的仿佛植物的脖颈。
“我问你,”词语仿佛最冷寒的冰碴从口中跃进污浊的空气,“实验室,我和你怎么了,有没有这回事。”
红发男人的瞳孔一暗,里面闪动着千万纷乱的思绪。
手指明显感到这具身体的僵硬与无错,安萨看着卡林别过头,紧闭了唇瓣无法说话。
安萨已经读懂了,那双眼眸里流出的大部分情绪。
分明是无尽的愧疚和疯狂的爱恋。
完了,果然是真的,
这种不堪的事,是真的。
真的不用在怀疑了,幽崎没有骗我。
这样子的我也真是够恶心了。
***********
“对不起,安萨,对不起。”
手里的焰裂剑无力的滑落,卡林棱角分明的侧脸滑下支离破碎的液体。
“对不起,不仅仅是那件事,所有我做你做过的事,我都很抱歉。”
“你可以随意的惩罚,包括拿走我的命,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可是,安萨,我其实一直不明白,我到底错在哪里了。”
“是因为我喜欢上一个男人才错了吗,我也不是就要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你,我喜欢你,就要如此的愧疚
吗。”
安萨不说话,冷漠的面容上,瞳孔里疯狂的纠结着崩溃的暴戾,手指的力度逐渐的加大,指尖流淌出来的冰
冷的窒息感,在卡林的脖颈上收紧,刺入皮肤。
卡林的视线开始模糊,不知道是眼泪,还是瞳孔濒死的扩散。
你的手指好冷,却是我最沉溺的触感,这是我第二次接触你的手指,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无论多么频繁的更换着身边的女人,或者试着靠近汐凉,我还是不能忘记,我喜欢你这件事。
那一晚,在实验室我只敢偷偷的吻你,抚摸你冷凉的手指。没有往日的熟练老到,青涩的仿佛初浴爱河的男
孩。仅仅是浅尝辄止,却还是觉得自己肮脏,你那么洁净,天使般的圣洁,自责的无法继续碰触你的手指和嘴唇,
强加给自己亵渎的罪名,无法控制的用眼泪将你洗净。
我的眼泪,
在你面前永远都是那么令我羞愧的肆无忌惮,连自己都觉得讶异,自己这样的人,居然有那么多的眼泪。
在你面前的,似乎是另一个自己,是一个痴痴的追逐着你的,却什么也不敢说的,只会在心理面难过的傻瓜
男人。
或者,那才是真正的卡林,才是这个不羁外表下真正的心。
你残忍的剥掉我表层伪装的皮肉,逼迫我直面血淋淋脆弱的躯体,然后无意识的拿起刀子在我的心脏里深邃
的一刀移到的复刻着你。
我没有想到,当初月台那个无家可归的孤寂少年,就是那惊鸿一瞥,这种内外煎熬的痛就以最无法抵挡的姿
态汹涌起来,这么多年,只增不减。
就像是跳入无尽苦涩的海洋,没有水的,满是血和泪的海洋,挣扎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溺死在里面了。
也好,十分愿意,把我的生命献给你,为了赎罪或者对你而言毫无意义的附赠。
不过,对我而言,确是我最好的结局。
现在你掐断了我的脖子,你的手指已经陷入我的皮肤,喉咙里已经满是甜蜜的粘腻,我已经说不出我爱你。
我爱你,安萨,我爱你。
安萨松开手,将手指上沾染的刺目鲜红在卡林死白的面容上擦拭干净。转过身体茫然的走进喧嚣的战火里,
没有在看他一眼。
卡林笔直的倒在地上,致命的伤口已经停止了愈合。
无法闭上双眼,涣散的瞳孔朝向天际,唇边残留着满意的微笑。
无论是我活着,或者死掉,只要我的爱,曾经能给过于冰冷的你一点点暖意,那么,够了。
***********
银色能量在狭窄的街道上掀起滔天的能量潮,帝都的钢铁建筑仿佛柔嫩的花茎倒向安萨经过的地方。
空气里擦过的火舌和子弹光线在银色的边缘被碾成细碎的尘,挥发出刺鼻的火药味。
护城军已经无计可施,任务的重点已经放在转移高层和疏散城市居民。军区大量的兵力和最精良的武器已经
迅速的回调,各地死神战士已经在异遁聚集完毕。
远处的倒塌碎裂声,仿佛地狱的传出的嘶吼,伸出一只银色的手,将异遁徒手撕成碎片,然后生生的拽入深
渊。
火光冲天的黄昏,也仿佛一个无奈的犀照。
珂落分发给死神战士每人一颗‘猎杀’,自己留下三颗,有一颗是卡林的。
他四处张望着,却还是没有卡林的身影,按理来说,卡林应该第一个到的。
收好青黑色的子弹,珂落眯起眼睛望着远方浓烟里擎天的异光,心里有着不好的预兆。
他知道,接下来将是异遁最大的一次猎杀活动。
得到的命令,只有几个字。
“不惜一切代价,就地击毙。”
安萨,救世的英雄,灭世的魔王。现在,他就在不远处,肆意的践踏吞噬着他曾经为之献出生命而守卫的土
地。
最新的情报,死灵族庞大的军队已经兵临城下,跟回调部队已经在城外交火,。
城里乱成一团,捏着卡林的子弹,已经等不到卡林。
还有就是,根本找不到宫皇忍。
总觉的好像在劫难逃了,这一役,就这样突然来了。
盯着高速朝着银色奔袭的各色异能,珂落缓慢的将子弹上膛,收好枪,拔出驭冰剑。
狂躁的风夹着刺鼻的火药味鼓乱他的金发,瞳孔里的异遁,被无数的光线和火舌分割碎裂,似乎连带着天空,
也要熔灼成浆,流进地狱。
麻木的做出反应,心里面去莫名的觉得空虚。面对着越来越近的银色光芒,捏紧了剑,没有一点厮杀的心情。
高大的身影将自己扑到,银色的刀刃在身边炸出漫天的白光,飞溅的碎石猛烈的打击在身上,然后一切重新
回归喧嚣。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这家伙发什么呆啊!”禾司摸了一下嘴角的血迹,一脸愤怒的狠推了刚刚坐起来的珂
落。
“二级死神战士已经全部阵亡,三级战士正在送死,‘猎杀’根本打不中他,”禾司的语速极快,他连拖带
拽的将珂落从地面拉起,“珂落,你快跑吧,应该是不行了。”禾司拼命向后的推搡着珂落的身体,转过身体迎
上靠近的银色身影。
珂落摇晃着稳住身体,一把拉住禾司。“你逞什么强,你什么时候白痴到要送死了。”
“不是我要送死,是我根本跑不掉,他的速度太快了,我自己很明白,你以为我真傻么。”禾司面朝着冲天
的火色里逐渐清晰的影,咬着牙捏紧了手里的剑“快走!!珂落!!”
蓝色剑光与银色的剑气在虚空中强硬的对碰,但后碎成四散的迷幻光芒。
禾司的身体被尽在咫尺的巨大力道震飞进一片堆积的废墟,珂落迅速的挥出第二剑,档掉青色的长剑划出的
锋利光道。
如果不是刚才珂落的反应够快,禾司或许已经断成两截了。
没有思考得时间,密集的刀刃宛若从天而降的死亡之雨,纷扬着包围了珂落的身体。
激发全部的异能,蓝色的光芒依然被寸断的支离破碎,档掉绝大多数的攻击,却还是在瞬间遍体鳞伤。
依然紧绷了神经,不敢断然的进攻,只是在喘口气的间歇,被动的等待下一波更强的攻击。
但这个时间不会很短,以珂落跟安萨交手的经验。即使不愿意承认各方面巨大的差距,但是单就速度而言,
珂落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的。
这中迅猛的宛若光电的速度,也就只有他能做到吧。
自己完全没有硬战的丝毫胜算,只能抽冷突袭,用‘猎杀’,就像上次一样。
珂落开始觉得奇怪,这次似乎不太一样。
安萨站在他面前,因为杀戮而熏成血色的猫瞳,此刻正盯着珂落,深邃的眼眸流溢的冷寒的光芒似乎在狂躁
的纠结。
这种神色,似乎在两个人第一次碰面的时候出现在安萨的脸上,只是当时就在下一瞬,安萨的剑就撕开了珂
落的胸口。
随时准备着抵挡突如其来的攻击,冷凉的汗从发丝间滑出,珂落捏着剑,浑然不觉手心里密布的汗珠。
眼看着安萨手心祭出呼啸的银色,珂落瞬间挥剑应对,驭冰剑擦着暴烈的蓝光,在周围已经冰冻出碎晶的空
气里撕出锋利的伤口。
安萨提剑挡住了气势汹汹的驭冰剑,手心的银色的光芒将一栋擎天的建筑炸成两半。
迅速坍塌的建筑顶层来不及窜进直升机的异遁智囊团惨叫着跌进建筑张开的黑色巨口中。
珂落被巨大的力道退回原地,眼看着安萨的身影闪电般跃起燃爆空中的逃窜部队,遗留在地面的银色能量继
续扩大吞噬。
就像是汹涌的银色浪潮,海啸般摧毁着这座坚固的钢铁帝国,无数的建筑仿佛玩具积木般随波逐流,爆裂的
燃烧,地面满是无序的反抗和送死。空气交织的攻击镭射线也无法打捞这座淹没在死亡里的城市,相反的,倒是
更多逃窜的异遁高层的尸体或者炸成碎末,或者焦黑的从山空跌落。
谁也联系不上,事情已经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就这么仓促的面临了毁灭性的打击,仓促到一切都来不及。
集中精力追寻着安萨的身影,珂落拿起枪,寻找最精确致命的角度。
呼啸的青色‘猎杀’穿透精心布下阻挡人族反击的银色护体能量,直接将其击碎。
忙于切断异遁空中逃生线路的安萨,迅捷的侧身躲过地面爆射而来的弹片,来不及重新凝结出护体的银色,
手里的长剑还挑刺着一位将军摸样的尸体,第二颗‘猎杀’带着已经带着凌厉的风射过来。
安萨侧翻的身体从高空中坠入地面的废墟,激起滚滚的烟尘。
珂落连忙跑过去,紧握着手枪,朝着安萨坠落的方向快速的奔跑。
但是已经晚了,
没能在安萨站起来之前,用枪抵住他的头颅。
珂落连忙收住向前的身体,懊恼的看着尘土中走出的银色身影。
纤长的手指擦拭脸颊上淌下的血沫,俊美的面容仿佛波澜不惊的冰雪湖泊,被‘猎杀’擦出一道狰狞狭长的
裂痕。安萨望着珂落,充血的瞳孔里涌动着暗淡而浩瀚的汪洋。
安萨还是没有要动手的意思,珂落突然反应过来,除了第一次无目的的攻击后,安萨就只是一味的抵挡珂落
本意防守的攻击。
无法洞察他的情绪,这让珂落非常的恐惧。
只剩下最后一颗‘猎杀’。
“你是莉莲的孩子?”安萨突然开口。

第 64 章 罂岸的决定

“!!!!”
珂落震惊的撑开瞳孔,张开嘴,却虚弱的发不出声音。
已经有多久没人在自己面前提起过这个名字。
最近的一次,还是在很久以前,幽博士告诉自己的。那时候,年幼的珂落就在心里深深的刻下这个赋予他生
命,却因此而丧命的女人的名字。
莉莲。
一直都是被幽崎博士收养带大,关于自己的身世,也只知道自己是个孤儿,父母双亡。每次的询问,也只会
得到幽崎博士轻描淡写的语气,这让珂落以为自己的母亲真的只是个普通的,难产而死的女人,父亲也是个普通
的阵亡军人。
一切都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很平淡的。
即使天生异能,
即使长大后所有人都说自己很像那个人。
也从来没有过其他的念头。
可是他居然特意提起母亲的名字,这很难让人不把这一切联系起来。
“你…怎么知道,你们怎么会认识。”
仿佛失去力气般,珂落不知道是要相信跟自己亲如父子的幽崎博士,还是相信自己这张无法狡辩的脸。
“以前在一起过。”安萨靠近珂落,银色的护体能量罩带着冰冷的触感浸染包围了珂落的身躯。
喧嚣的战火似乎瞬间被切断的电源,将一切刷成雪花银。
珂落盯着眼前跟自己同样年轻的脸孔,手里的枪差点掉在地上,身体无法遏制的瘫软。
“她死了,那个男人,会是你么。”
不知道是没明白珂落的意思,还是不想回答。安萨碎光流转的瞳孔靠近珂落的脸,白瓷般精致的面容上流溢
出一种复杂的神情。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珂落,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你知道我的意思。”珂落实在是难以开口,这种事情,居然
让珂落觉得有些恶心。
不舍的,欣慰的,羞愧的,难过的,愤怒的…糅杂在一起,搅成深黑的污浊,在安萨混沌的眼中疯狂的翻滚
着。
“珂落,宫皇忍交给你了。”
*****
仰着脖子一口喝下‘纯卫’的血液,口腔里溢满了咸稠的腥气。
用最纯洁的血液,激发最肮脏的诅咒。
一切都准备好了。
罂岸丢掉杯子,转身离开‘先知’,黑暗里突然窜出的人影抓住了她的手臂。
“大祭司。”罂离的声音突兀的在阴冷的雾宫里回荡。
“我正好要叫你,”罂岸突然的微笑,却让罂离的心脏一紧。
“鬼影已经很好的控制了前线的战况,异遁现在是背腹受敌,已经撑不住了,我现在要去接王回来了。”罂
岸的语气轻松。
“你不对劲,”罂离加大了手臂了力度,捏紧了那只僵硬的手臂。“我都看见了,虽然没有声音,但是看他
的样子,他已经疯了,他一定是什么都知道了,你这不是去送死么,你接不回来他的。”
“我知道你看见了,你放心,我不会惩罚你的,因为我要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死灵族最新的大祭
司。”罂岸递出白色的手杖,“拿着,死灵族还没有完全站起来,不过,王已经为我们扫荡掉所有最难缠的对手
了,死灵族真正的强大,马上就要来了。”
罂离没有接过手杖,她盯着罂岸凝碧的瞳孔,目光里闪动着晶莹的光点。
“大祭司,想杀他的人很多,何必牺牲自己呢。”
罂岸甩掉开罂离的手,将手杖强塞给她。
“王是要死,因为我是不会允许他把怒火牵涉到死灵族身上的。我既然有这个想法,就要以为自己的胜算做
了最充分的准备,我还没傻到白白送死。”
“那你这让我做大祭司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现在已经不能是大祭司了,我已经习练了‘轮回禁忌’,是一名黑巫师了。”
“轮回禁忌……你疯了么…”罂离的手杖跌落在地,无法置信的盯着罂岸。
“别像个小女孩一惊一乍的,你这样很难服众。”罂岸的语气严厉,目光却温柔的仿佛一匹柔软的绸缎,在
罂离的身上轻柔的擦拭。
她伸出手,揉了揉罂离纷乱的长发。
“准备庆功吧,我会回来的。”
“你骗人,你从来都骗我,”罂离咬紧了嘴唇,用力的抱住罂岸的身体,眼眶里涌出滚滚的眼泪,“你不会
回来了,我虽然不懂‘轮回禁忌’,可是我知道,一旦下了那种诅咒,是没有好下场的。求你了,你别去了,我
们从小就一直在失去,一直提心吊胆的活,所以别让我在失去你,别让我眼看着你去送死了。”
罂岸别过头,禁不住鼻子发酸,皱紧了眉头,佯装愤怒。
“你知道什么,少在这说这些晦气的话,跟你真是说不明白,说了没事就没事,别废话了,我要走了。”
“姐姐,别走。”
“放手,瞎担心些没用的。”
“姐姐,别走。”罂离的手臂收的更紧,冰冷的眼泪在罂岸的肩膀上肆意的流淌。
“……”
回手祭出防御的巫力将罂离击倒,罂岸转身望着地面昏迷的罂离,胸腔里翻滚起苦涩的潮水。
仔细的将她的摸样印进脑海,罂岸决绝的御动巫力闪离雾宫。
满目苍夷的大地,便是死灵族人最后的领地,就是这小小的贫瘠之地,也正在被地狱之火逐渐吞噬。
罂岸见过那些火里骇人的眼,舔着不灭的火舌,在这片大陆上放肆的蚕食。
这种场景让罂岸想起族谱中古老的记载。
千百年前死灵族黑帝芳雪的诅咒,在天地间燃起了复仇的火焰,罪恶的无法安息的灵魂掀起滔天的愤怒,暗
夜死士摧毁着所有的生灵。
这就是‘轮回禁忌’的力量,死灵族巫力的巅峰。
然而现在,虽然只有这种力量的催化和储备,但是已经够了。
只等着那血液浸染了大地,将自己祭献给最阴暗的鬼,然后诅咒。
激起那些无法安息的愤怒,足够摧毁他了。
我的王,安萨。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利用了你。
我忘了傀儡的使用,最终还是会丢弃。
我忘了我早晚要杀掉你。
我只记得我要拼命的控制自己,
可还是无药可救的爱上了你。
如果结局没法改变,那么请让我亲自送你。
而我,一定会是你的殉葬品。
*****
牢狱的警铃大响,尖锐的声响在耳鼓上拼命的拨拉着。
我连忙跑到狱栏前,观察发生了什么事。
被关进牢狱只有一天的时间,在我还未来得及抽空岗的时候逃跑,这里反倒先发生了混乱。
心理面莫名的恐慌烦躁,我紧盯着狱警匆忙在光滑的走廊上匆匆的奔袭着,慌张的神色面具一样附着在刚才
还高傲轻蔑的面容上。
走廊两侧的囚犯紧紧的攀附在栏杆上,无数黄瘦的手臂仿佛垂死的枯燥般,在阴暗的长廊两侧纷乱的舞动。
紧接着是轰隆隆的炸响,大楼猛烈的摇晃了几下,天花板上落下细小的碎石,灯泡摇晃着明灭,发出嘶嘶打
电的身音。
恐慌的哀嚎嗡的一下涨满了牢狱,咆哮的嗓音越来越大,没人知道怎么了,走廊已经空无一人,所有的狱警
都在几分钟之前闪的无影无踪。
方才还仿佛枯草般飘荡的手臂,顿时化成张牙舞爪的绝望抓取,伴随着哭泣和责骂,将铁链和栅栏被拍的噼
啪作响,人们的绝望用力的震颤着这座被锁的顽固的牢狱。
祭出体内青色的光芒切断牢门,我一跑到走廊,无数求生的手和声响立刻潮水般朝着我汹涌过来。
我记得我刚被送进来时,奈蜜没由来的喊了一嗓子。只不过那时候被狱警架着紧,完全没找到奈蜜。
她也因为被我连累被关在这里。
“奈蜜!!!!”我大声的喊着,却只能被泯灭在更大声的求救声中。
楼体再次剧烈的摇晃,尽头的灯泡碎落在地面,无数的呼喊此起彼伏。
“求你了,救救我,我还没判死刑呢!”
“救我!我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救救我!”
……
“奈蜜!!!”我奋力的呼喊,几乎要喊破喉咙,也只能淹没在无尽的求救声中。
无奈只得盲目的切割每一个牢房的门锁,狭窄的走廊里顿时充满了各色逃窜的囚犯。
被人流挤的踉跄着向前,挨着打开每一个牢房,被里面鲁莽跑出来的人撞翻在地,爬起来,继续寻找。
终于在一个牢房中,发现满脸通红的奈蜜。
“快逃!这里好像要塌了!”青色的刀刃切开牢锁,我拉起奈蜜的手,迅速的将她拽出牢房,然后继续打开
剩下的牢狱。
“你干什么!还不快跑!”奈蜜用力的拽着我,神色焦急。
楼体猛烈的震颤,成列的灯,连接着开始熄灭。
逃窜的人群迅速陷入黑暗的恐慌。
“既然你都被关起来了,那卡林被关在哪!我得救他!”
“你傻啊!卡林不可能被关在这种地方,就算在这里,他也用不着你来救!”奈蜜狠狠的拉了我一下,朝向
门口泛着绿色荧光的门跑过去。
挡住去路的人墙里粗暴的推搡着,奈蜜拉着我的手,开始往反方向跑。
“这里出不去了,快,忍,从墙上开个洞!”
有大块的石从上面掉下来,地板裂出巨大的缝隙,朝着一边倾斜。
连忙搭起雪弓,炽热的白光在擦破喧嚣厚重的黑暗,刺破钢铁构建的墙壁。祭出体内的青色能量,我抱紧奈
蜜纵身跃出墙上巨大的洞。
身后的大楼在缓慢的倒塌,昏黄的暮色中,升腾的火舌翻滚着浓烈的黑烟,绞绕着无数栋缓慢坍塌的建筑。
缓慢的在空中下降,不远处交织的炮火和射线中,银色的异能成倍的暴涨,仿佛一座拔地而起的山体,容纳
密集的弹雨,将周边的所有建筑强硬的击碎。
不用想,我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安萨,这个笨蛋,你真是不想活了!

第 65 章 飞蛾扑火

平稳的落在地面,我转向奈蜜,还来不及说话,奈蜜倒是先开了口。
“我刚才听见狱警打电话说什么魔殿疯了的事情,忍,你要小心,不要担心我,我会安全,等这一切都完了
的时候,我会在城门口等你,保重!”
我感激的望了奈蜜一眼,便快速的朝着银色的方向拼命的奔跑。
心脏猛烈的跳动,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胸口剧烈的起伏,无法适应这样速度,却还是强忍着逼迫自己尽
快的赶到他身边。
四处都是持枪的士兵,头顶上是直升机旋翼巨大的噪音,呼啸而过的战机来回的射击,偶尔有炮火不断的在
身边炸响。
凝结出最坚固的青色防护罩,奋不顾身的在银色能量爆发的中心疯狂的寻找。
抬起头在烧灼成灰的天空里捕捉到那抹凌厉的银色,用尽全力呼喊安萨的名字。
安萨急速的向下,身影泯灭在高大交错的水泥废墟里。
踉跄着跑过去,却无法穿过正在集中火力猛攻的分队。能量罩瞬间被火力削薄,躲避着绕过最密集的弹雨,
祭出更多的能量加厚周身泛光的能量。
翻过几个巨大的掩体,穿出水泥的钢筋划破了我的铠甲,在小腿上割出深邃的伤口,来不及感觉疼痛,摸索
着赶到安萨刚才坠落的地方。
可是却没有安萨。
只有卡林,躺在血泊里,头颅极为怪异的朝向一边扭曲。
放慢了脚步,走进卡林,俯下身体,却发现卡林已经死亡。
他的脖子被人撕的血肉模糊,并残忍的折成两半。新生的粉色肌肉还挂在伤口上,可是,已经无力在愈合。
卡林睁着眼,嘴角的笑容僵硬的凝固。
鼻子一酸,颤抖着正了正卡林的头颅,合上他的眼睛。
凶手,显而易见。
没有时间悲伤,我必须马上找到安萨,带走他,不然还会有第二个卡林。
我还不能,让安萨任性的继续屠杀。
安萨,你果然疯了。
可是你再不出现的话,
我也疯了。
身体的一侧的天空,银色肆无忌惮的铺陈,数次的巨大爆响中,燃着的机翼残骸从上方飘落。地面窜出一道
非常明显的青色,擦过安萨敏捷的身躯,紧接着第二道光,似乎击中了他。
这次明显的身体失控下坠。
仿佛心脏被猛烈的击打了一下,瞬间就疼的滑下了眼泪。
混蛋,不要有事啊。
快让我看见你啊,
我要看见你。
强硬的闯进银色的吞噬中,不顾周身的青色能量罩爆裂的擦出火花,抽泣着跌撞的奔跑,幻出冰凌用雪弓将
挡在面前的废墟击成粉末,终于在最后一片纷飞的碎末里看见珂落和安萨的身影。
珂落的身体瘫坐在地上,安萨转身准备离开。
“安萨!”
喊出声音才发现声音已经变了腔调。
安萨停下了脚步,身体明显的震颤了一下,犹疑的侧了下头,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朝着安萨用尽最后的力气奔跑。
经过珂落时,发现他已经麻木的瞳孔微微闪过一丝灵动的光,然后迅速的黯淡下去。
正想要叫第二声,却发现安萨已经转过身体,在我站在他面前的一瞬,面向着我。
几天没见,却好像积攒了几万光年的思念。
庞大的堆积在胸口,无处宣泄。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裸着半个肩膀和一条手臂,上面满是熏黑的烟和暗红的血浆。晶白的面容上缓慢的淡化着狰狞的疤痕,残留
的血迹已经干涸。
银发凌乱的荡在身后,他握着剑,盯着我。
被杀戮熏红的猫瞳流出不适宜的,温柔的目光。
心痛的想要碗掉心脏,只能紧紧的抱住他的身体,只能用力的流尽身体里的泪水。
“安萨,终于找到你了。”
安萨丢下沾血的长剑,抬起双手似乎要环抱,却还是落回原处。
“你没事吧,没受伤吧。”猛的惊醒过来,慌乱的检查他的身体。
安萨抓住我的手,目光里纠结着不舍,最终还是仿佛做了很大决定般,顺势一推。
我盯着他深邃的瞳孔,就这样被推出了他的怀抱,
没有一点反应,本能的再次抱紧安萨转过去的身体。
“别走,安萨,不管你是又忘了我,还是别的原因,我不在乎了,也不想管了。”
“……”
“求你了,这次别再把我一个人扔下,然后无端的消失了。”
“忍。”他的瞳孔一暗,低下头,黑羽般修长的睫毛在精致的面容上投下忧伤的影“我想起莉莲来了。”
“莉莲?是谁。”
“我喜欢的人。”
“…我…我…不在乎。”任由泪水浸泡着面孔,身体明显的僵硬,却依然嘴硬。
“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只喜欢现在的你,即使莉莲来了,我也喜欢你,不会放开你。”
“我在乎。”安萨的声音仿佛最冷寒的手,直接扼住了我脆弱的脖颈。
已经没有办法在伪装下去。
松开手,低着头,只能看见,如线般的眼泪,在空中廉价的滑落。
我喜欢你这件事,好像虚幻梦境,我总是犹豫着确定,然后被不断的被你摇醒。
安萨,我带不走你了。
************
没有死神战士的异遁军队,在布满天空的血眼下溃不成军,但是死灵族也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死伤非常惨
重,战局进入短暂的胶着。
但是罂岸知道,异遁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城里暴虐的王者,已经提前宣告了这场战役的结果。
现在只剩下时间问题,即使只是围城,也自然有人从里面掏空这座人族的帝都。
停止进攻,保留实力,也能防止别族突然的坐收渔翁之利。
鬼影对罂岸的到来似乎并不吃惊,他抹了抹嘴角的血液,盯着罂岸有些出神。
“干的不错啊,鬼影。”罂岸笑了笑,裹紧了身上的黑色长袍。
“你的手杖呢。”鬼影的语气里有胜利在望的喜悦,却在说出口的瞬间莫名的变淡。
“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别高兴的太早,还要谨慎。”罂岸收起脸上的笑容,血色的长发在风中仿佛轻柔
飘荡的火把。
“你就没个高兴时候,”鬼影有些抱怨,兴奋消失的令他自己也觉得压抑,他摇了摇头,自语道,“怪了,
怎么感觉不对。”
“怎么?”罂岸撇了一眼鬼影,这个男人,对自己怎么样,罂岸心里是清楚的,虽然一直是在厌烦,但是此
刻,突然莫名的觉得他也不错,于是罂岸便竟可能的多跟他说些话。
“不知道,都到了这种地步了,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鬼影苦笑了一下,“而且,觉得你好像也不大对。”
“你个大男人怎么还瞎想些没有用的。”罂岸笑着捋顺耳鬓纷飞的乱发。
“哦…我知道了,你以前可没今天这么温柔,也不爱笑。”鬼影突然恍然大悟起来。“你笑起来可真好
看。”
“你还真是放肆,”虽然这么说,罂岸的语气并不重,“少在这拍马屁。”
鬼影突然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摸样。
“反正我说什么你都只会骂我,我又不是那样的人,说你漂亮当然是真心话。”
“算了吧你,我又不是没有自知之明。”
“我反正觉得你最好看,哪个女人也不如你。”
“行了,有点过了,地位有别,还是尊重些好。”
“是------死灵族最牛的大祭司。”鬼影撇了撇嘴,却重新高兴起来。
银色的能量仿佛帝都内蹲守的困兽,涨成星体般的圆形,狂躁的激发出光耀四野的银浪,随着一声震天的爆
响,延绵不绝的高仞城墙轰鸣着倒塌。
激起的尘浪滚滚的在空旷的土地上疯狂的奔袭,仿佛涌动的灰色云海,被最猛烈的风从银色的星体旁吹散开
来。
“鬼影,给你一个非常重要的命令,”罂岸的神情肃穆的宛若浴血的雕像。
“绝对为你是从!”
“坚守在这里不要向前,等我回来。”
“是!我在这里等你!”
罂岸祭出巫力,快速的穿过阴影骑士黑色的烟浪,朝着正在崩塌的异遁滑去。
她知道自己不会回去了,
这么说,只是不想死灵族人白白的牺牲,
她要屠杀之前挡住魔殿所有的愤怒,
凭借一己之力,
用血和肉。
已经没有来自异遁的炮火对自己攻击,第一次来这座号称无坚不摧的钢铁缔造的神话都市,却是满目苍夷的
破碎和燃烧。
到处都是滚滚的黑烟,仿佛绝望的手,无助的在夜空中呼救舞动。
期待着,却又在内心排斥。
想要见到他,也希望永远找不到他。
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个节点上,使命已经完结,只剩下纯粹的感情,停在结束的前一瞬。
那么,一切就都完满了。
只是这都是奢望。
正这么想着,罂岸还是看见了他。
安萨。
他的银发纷乱的在夜空中飘荡犹如皎洁的月光,他的身体仿佛最洁净的冰雪被尘世肮脏的战火烧出浑浊的黑。
他的脸依然那么美,却没有了以往凛冽的淡漠,仿佛曾经空白的纸张,被突然写满了绝望和疯狂。
看来,没必要解释了,原本准备的说辞,也都不需要了。
罂岸迎上那血色的瞳孔,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第 66 章 死亡蔓延

“王。”
无数句的对不起,怎么也说不出口,罂岸抬头望着他,眼底尽是翻涌的碧色波浪。
没有劈头盖脸的质问和责怪,没有熔岩般爆发的愤怒,也没有冰冷的刀刃,他只是站在那里,茫然的纠结。
罂岸明白,他无力改变,他只能承受。
而这种强加的痛苦,正是她亲手为他打造的,最厚重的,无法逃脱的牢笼。
只是自己傻的连自己也锁在里面,还浑然不觉的铸造着,直到伤害的刀刃卷起来,朝向两个人,带着冰冷的
死亡气息。
可是我不怕死啊,
我只是舍不得你死啊。
罂岸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流在永远高傲的面容上,直到完全的洗掉那层面具,直到完全的卑微,就像一个伤心
的女人一样,从无声变成失控的哭泣。
手背抹着脸上汹涌的液体,懊恼着濒临崩溃,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叫他王,曾经唯一真心的字眼,没有欺骗和
虚假的语言。
他重新拿起沾血的长剑,在迷障的烟雾中,朝着罂岸走来。
罂岸才看见他身后有着漆黑瞳仁的人族女子,惨白的仿佛纸张的面容上,尽是婆娑的泪。
她知道她,从‘先知’里看到的。
那才是安萨喜欢的女人。
自己做梦都羡慕的女人。
只是此刻她也这般的憔悴,同自己一样,愚蠢的用眼泪试图挽回。
远方模糊的血眼仿佛混沌夜空上剥落的巨大伤口,原野上无数的暗夜骑兵整齐的列队,风猛烈的吹动着那些
丝绸般的黑色烟雾,发出刺鼻的腥腐味道。
安萨穿过罂岸的身边,头也不回的朝着死灵族人走去。
脖子上一凉,然后温热的液体从口子里滚滚的涌出来,迅速的浸透了罂岸的前襟。
身后开始传来猛烈的爆响和马匹疼痛嘶鸣的声响,炸出漫天的光在背后不断的明灭,罂岸低着头,只能看见
地上自己落寞的黑影。
一颗一颗解开斗篷的扣子,露出赤裸的皮肤,上面画刻满了污浊的符咒,仿佛一道道狰狞的疤痕,还带着尚
未干透的黑色血渍,被脖子上淋漓的鲜血浸润,泛出流金的光芒。
不用回头看,也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们了。
我的死亡,对你而言,就像草芥一样根本不会令你动容,哪怕是一句责怪,你也不愿意给我,你只是走过我
的身边,机械的割断了我的脖子。
内心幻想着你会因为我对你的欺骗而觉得难过,
现在才知道,
我真的什么也不是,
更别提你的心里,就连你的瞳孔里也不曾有过我的身影。
哪怕一点点。
我果然跟陌生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可是,就是我这么一个你从来没在意过的人,却傻傻的跑过来跪在你面前
等着祭献出自己的生命。
心甘情愿的,满足的,甚至高兴的。
可是,接下来的事,就是我最难接受的。
我还是下不了手,我的血液已经要流干,我已经无法呼吸,我倒在地上,背后族人被屠杀的惨叫开始渐渐的
远离。
那些污浊的光芒在你滔天的银色光芒下,发出微弱的不被人注意的致命光芒。
只是,这种光芒在慢慢的变淡。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已经要死了。
依然有眼泪滚滚的涌出瞳孔,带着血,尖锐的疼将罂岸的视线撕扯的粉碎。她的脸痛苦的扭曲,指甲深深的
嵌进皮肉,挖出淌不出血的洞,却依然无法掩盖心里那难以忍受的不舍。
我知道你不怪我对你的污浊诅咒,因为你根本不在意。
可是,我会怪我自己。
她咬破了嘴唇,一字一句的念着‘轮回禁忌’拗口的咒文。
意念和身体蛮横的分裂。
本能的伸出手捂住嘴,却被牙齿咬断,抽搐的双手,失去纤长的手指,只剩下残破的肢干,依然无法阻挡着
最后的黑色咒语。
直到微弱的发出最后一个字。
以我之符,唤世间愤怒的灵,
以灵之魂,铸天地坚韧的刺,
以血之咒,噬魔殿血肉之躯。
明灭的魔光里,平地卷起凄厉的呼啸,异界里成千上万无法安息的魂开始暂时苏醒,在夜空下卷起白色的风
暴,仿佛一座流动的祭坛。
罂岸趴在地上,死寂的脸贴着冰冷的土地,
就像贴着他冰冷的剑刃,仿佛剑的另一端,连着他修长的指。
如果是这样,我好幸福,
就这样幻想着,也满足了。
好像没那么痛苦了。
************
死灵族对于魔殿的突然出现,自然是毫无防备。
直到前列的阴影骑士瞬间炸成四散的黑浆般的烟雾。
一瞬间没有人反抗,也没有人逃逸。
鬼影愣在那里,背后的族人一片寂静。
杀红了眼的魔殿在他面前开出一条血路,他还站在那里等着罂岸回去。
吞噬妖率先向后逃窜,可是它们动作太慢。
紧接着无数的骑士和步兵开始疯狂的向后奔袭。
只能逃,
难不成跟自己的魔殿作战。
鬼影的身体被汹涌的逃亡挤的向后倒在地面,天空中冷不防落下的刀刃插进他的右眼中。
他听见眼球爆破的声响,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水袋被打破,无数浆水迸溅的声音在脑袋里回荡。
剧烈的疼痛中捂住血肉模糊的眼,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觉得,
罂岸似乎不会回来了。
**********
我看见泪流满面的女祭司倒在安萨瞬闪的长剑下。
我看见死灵族的惊恐着不反击和悲呛的逃撤。
被血浸染的大地上盘旋着庞大的呼啸,那种声音仿佛地狱倾巢而出的鬼魅的狞笑。
混沌的夜色下,无法停止的疯狂杀戮。
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突然觉得安萨好狠心。
珂落瘫坐在一边,表情麻木的似乎已经死去,跑过去拼命摇晃他的身体,他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痛苦
的垂下眼睛。
“珂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跟你说了什么,他怎么没杀你,你怎么了…”
“忍,他把你留给我。”
没等我说完,珂落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低着头,似乎是从无尽的沉思中抽出神智没有来的说着莫名其妙的
话。
“他把我留给你,搞什么,我又不是东西,他什么意思,他想干什么。”
“忍,”珂落抬起头,瞳孔是一片纠结的茫然。
“他不要你了。”
无法置信的撑大了瞳孔,却开始恨的咬牙切齿。
安萨,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就是因为我喜欢你,你就这样为所欲为,甚至把我留给别人,包袱一样的甩掉我
么。
很抱歉,你不想要我,我还偏要把自己塞给你。
无论你怎样打击我,无视我。
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可是我知道他可能放弃的原因,好恶心。”珂落的瞳孔继续暗淡下去,喃喃自语般轻启唇瓣。
已经无暇顾及珂落,我愤怒的跑向远方涂炭生灵的银色。
死灵族的军队已经四散成无数条黑色的射线,朝着遥远的森林里延展。吞噬妖巨大的躯体被青色的长剑瞬间
切碎,化成一滩浓稠的腐浆,令人作呕的臭味掩盖着空气里厚重的血腥。
越接近安萨的地方,是越来越猛烈的气旋。
风鼓噪着我的头发,黑色的发丝瞬间将视线牢笼般的困住。
我大声的喊着安萨,孤独的叫喊,很快便绞碎在翻滚的风里。
当我费力的拨开猛烈翻滚的头发,不知何时,安萨的四周有密集的白色骨刺破土而出,瞬间涨成巨型的牢笼,
强硬的击碎暴涨的银色光芒。
我这才看清他的身影,他挥着长剑,却在白刺上碎成几段。
死灵族开始了最后疯狂的逃逸,就连最笨拙的吞噬妖,也似乎快了些。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幻出雪弓,祭出体内的青色能量和灵力,搭上巨型的冰凌,一只接一只射向那坚不可摧
的白色牢狱。
不知道已经幻了多少只箭,手臂已经开始酸痛,眼前只有更多漫天飘散的冰晶。
可是依然坚持着不敢停止,直到我的瞳孔里倒映出突然炸开的成团的白色。
手里的雪弓掉在地上,我擦了下眼镜,不敢相信我看到的,这般纯洁美丽的死亡。
就像突然盛开的白色冰莲,从白色牢狱中爆射开放,刺碎雪弓都无法穿刺的禁锢。
风好似暗涌的透明海洋,黑色的苍穹下漫天飘荡着璀璨的碎晶。
那朵绝美的冰莲里,穿刺了我最爱的男人。
安萨。
鲜红的血液,从密集的血洞里汩汩而出,浸染着纯洁的莲和漆黑的地。
他的身体倾斜着朝下,银色的发丝,依然闪着迷人的光芒,绕过几段刺,流到地面上。
慌张的跑到他面前,幻出青色的刀刃,奋力的切割那些穿刺了他身体的坚硬。
我告诉自己要快,一定要给他争取愈合的时间,
我知道他能撑住,
他必须撑住。
可是为什么一点效果也没有,没有一根断裂的刺,
只有他的血,汹涌着沾满了我的双手。
我绝望的盯着他血色的瞳孔,眼泪开始疯狂的决堤。
“你这个混蛋,你要是不想办法逃走,你就在也别想离开我了。”

第 67 章 安萨之死

忍,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利用我,欺骗我。
施舍一样的扔过来那些我根本不想要的虚伪的光环。
我好像什么也没有,
没拥有过一点可以失去的东西。
还有你,我没来得及得到,就只能放弃了。
对不起,我也骗了你,我没有在乎我是否爱过莉莲,而且我也想不起来。
我只知道,我现在爱着你,宫皇忍,
我只是不能。
因为像我这样的人,只会带给你无尽的痛苦和烦恼。
别再为我流眼泪了。
忍,
忘了我。
瞳孔里淌出粘腻的血液,顺着苍白的面容,流进垂地的银发。
喉咙里汹涌着千言万语,收起翻滚的灼烫的感情,安萨淡漠的盯着忍,却只说了一个字。
他说,滚。
***
听见这个字,
我突然明白了。
哈,安萨,别装了,我知道你真是爱我了。
我是不会放下你的
别想把我赶走,
我死也不走,
你死了
我就死在这
反正就是不走。
踮起脚尖,攀上那些坚硬的穿刺,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将十指柔软的缠绕在他冰冷的手指间。
吻住他刀锋般的薄唇,依旧是那股冰雪般的气息,只不过这次没有他甜蜜的舌霸道的入侵。
只是单纯的碰触着他的嘴唇,
单纯的淌下滚烫的热泪。
视线里只有他绝美的瞳孔,缓慢的渗出丝缕的鲜血,粘腻的爬过我的面容,交缠着我清澈的泪,仿佛两个人
交织的最决绝的誓言,一点点的腐蚀融化着彼此的心脏。
直到被掏空了身体,
直到风干在这些死亡的穿刺上,
另一种形式的,
地老天荒。
突然被巨大的力道拖拽着向后,睁开眼,看见安萨惊慌的瞳孔,他无力的朝我伸出手,我却离他越来越远。
他的背后燃起滔天的火焰,仿佛地狱燃着的巨口,迅速的吞噬者那些无坚不摧的长刺。
无暇顾及背后的力道,奋力的朝前,却摔倒在地上。
继续被拖着向后,双手深深的陷进土地里,在地面撕扯出深邃的道子,撕到指甲掀翻,手指瞬间变得血肉模
糊。
心脏已经痛到麻木,已经强大到不会觉得疼了。
安萨盯着我,目光温柔的仿佛最轻柔的洁白雪片,似乎浑然不觉背后的灼热的吞噬,他深潭般寂静的神情,
就这样突然的被舔进燃着的深渊。
冷凉的风在海洋般广袤的苍穹里拨动着透明的涟漪。
我睁着眼,看见滔天的火焰一点点吞噬撕咬着黑色的夜。
同样被蚕食的,还有我已经支离破碎的心。
你冰冷的手指被撕成碎片,你温柔的眼神也被碾成粉末,而我会将它们一片一片的拾起来,永远,永远的,
在这里等着你。
**************
二十年前
昏黄的灯光,在深夜的街道上强撑着驱散浓厚的黑暗。
远方雷声滚滚,仿佛困兽低沉的嘶吼。
大雨如注。
安萨站在屋檐的暗影里,垂落的额发遮蔽了他深邃的瞳。
他突然觉得整个过程自己傻的好笑,
只是现在,连自嘲的力气都没有。
无论多么低劣的实验盘剥,自己都可以忍受,毕竟是秋林博士信誓旦旦的保证是为了自己的种族。
从小就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没有父母,没有故乡,怪异的猫瞳,天生的异能,即使这样,还是选择了相
信博士。
或者说,对于这个一直为之浴血奋战的地方,选择相信那种自然而然的眷恋。
可是那些机密资料上冷漠的字眼,和潦草的手写体,瞬间将这种眷恋撕扯粉碎。
还有秋林,从小将自己带大的如父亲般的博士,他的赞许,和偶尔的温情,一切都是假的,只有成果,不断
的创造出更辉煌的实验成果才是真的。
整整十几年来的所有的牺牲,换来的只有异遁对一个自己这个怪胎无休止的窥探和防备。
还英雄呢,
真是讽刺。
自己只是一座雕像,一座异遁恐吓他族的丰碑,不需要关心,不需要感情,不需要给予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一
切对待。
反正也不是个人。
为这样的族种付出,一切都不值得。

第四卷 异界
第 68 章 十年

银月的冷光洒在暗涌的黑色海面上,泛出粼粼的亮纹。
清冷的海风猛烈的卷动起暗色的波涛,砸在岸边嶙峋的巨石上,碎裂成晶。
男人停在突兀的岩石上,面朝着无际的海洋,大口的喘气,海风鼓动他的长袍,仿佛撕扯一片随时碎裂的黑
色羽毛。
数十个男人散落在男人的身后,他们鲜红的斗篷如同火苗般在黑石上飘荡。
追捕再一次毫无悬念的结束。
“别再跑了。”其中一个红袍男人开口,狭长的黑瞳上,燃着火光游移在他英俊的面容上。
黑袍男人的长发在风中荡成千万温柔的细丝,他盯着脚下咆哮的巨浪,瞳孔里沉静如冰。
“你没有退路。”另一个红袍男人开口,却跟先前的男人声音一摸一样。
“你们都闭嘴。”数道火光四处流窜消释,融冰落立在一块尖石上,他抬起手挥了一下,红色的指甲在空气
中划出一道血色。
红色的绳索将黑袍男人缠绕牢固,融冰轻拉了一下绳索,男人的身体纹丝未动。
“跟我回去。”融的瞳孔里的黑晶寒气四散,他稍微加了些力气,“你在这里的实力,想必你我都很清
楚。”
说完这些融冰有些后悔, “我不想对你这么无礼。” 他别过头轻声道,“不是我们逼你,是命运使然,没
有人能改变。”
“我能选择。”
“你已经选过了”融冰有些无奈。“就算没有污签,你也不是原来那个你了。”
“还没有。”
“虽然是无意识的选择走到这一步,但目前这个情况,你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我说的还没有,就是我还没变成鬼。”
黑袍男人猛的转过身体,面朝着融冰。融冰一愣,便松懈了手上的力量。
黑袍男人的身体后倾,在风中摇曳着坠入汪洋大海,激起迸溅四散的水浪声惊醒了融冰。
“绯绛!!!”融冰面色一沉。
数十道火光直射入海底,海面瞬间窜出树干般粗细的青白色烟雾,夹杂着熄灭的嘶叫,仿佛海妖在虚空中狰
狞乱舞的手臂。
融冰的身影闪电般刺进浓烟弥漫的海面,海底似乎散出盘旋的飓风,将一大片浓烟瞬间吹的荡然无存。
黏稠的黑色大海狂躁的翻涌不息,几乎要涌上天际。
随着哗啦啦的一声巨响,一个燃着的旋涡撑开海面,带着不断熄灭的边缘,滚滚的白色烟雾仿佛海面突然腾
起的暴风雪。
数十个燃着的红点流窜,从旋涡中心迅速的腾出海面,带着中心的男人,跃上岸边。融冰见状迅速收了能量,
冲出海面,火色旋涡急速收紧成一个细小的红点,然后应声而灭。
海面腾起的浓烟,浓稠的萦绕不散,仿佛一只白色的茧。
绯绛被放在地面上,海水浸湿了他的身体,散发出一种腥咸的气味。他似乎支撑着想起来,数十个红袍男人
瞬间围了上去。
融冰立在远处尖锐的巨石上,海风舔舐他英俊的脸,燃着的睫毛异火在风里扯出暗红色的光道。
另一边红袍男人们手脚利落的剥掉地上男子的长袍,露出修长结实的身体,几十只手碰触的瞬间,银色的纹
路透过肌肉发出炫目白光,一只银道流窜的繁杂图腾在男人的皮肤上突兀的显像,仿佛黑暗中的熠熠发光的精致
银器。
红袍被猛烈的能力气旋鼓动犹如翻飞的血色樱瓣。
绯绛昏死过去,图腾的光芒迅速堙没在暗夜里。
融冰感觉体内瞬间充溢了一股磅礴的能量,他伸出手祭出一道银色包裹地面昏迷的绯绛,朝向远方那片殷红
急速滑行。
风在耳边卖力将凝滞的空气吼成碎片,融冰在心里反复的思索着那个场景。
男孩望着嫉天的身体在空气中翻滚压缩进白色的茧,滔天的卫力在苍穹上盘旋着被厉风扯向三个方向。
没有一股能够击中黑帝芳雪,其中一股,正雷霆般贯穿自己的身体。
被异彩纷呈的能量狠狠的击倒在地,巨大的压力几乎要碾碎男孩幼小的身体,碎裂的痛感疯狂他的撕扯着他
最后的耐力。眼泪和口水无法遏制的蜿蜒流淌,掺杂着喷涌的鲜血在男孩的脸上刻下最惊恐的神色,以至于完全
掩盖了他内心的悲呛。
四散的彩色雾气里,男孩咬着牙强撑着不昏迷,费力的大口呼吸,勉强维持自己的清醒。
他知道那个黑帝芳雪在刚才这场残酷的打斗中作为胜方生存了下来,他还有话要对芳雪说。
良久,视线里湛蓝的天空荡开飞舞的银发,仿佛萋萋白刃在瞳孔里碎成千丝万段。
芳雪浴血的黑色长袍缓慢的靠近。
“没想到…羽血居然将那种祝福…刻进你的身体里,”虚弱的男声在头顶响起,紧接着是一阵咳血的声音。
“那他可真是瞎了眼。”
男孩气血翻涌,张开嘴,想说的话立刻生生的给血沫噎了回去。
“小孩,你爹这么缺德,估计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唇角的血液浸染了胸口的黑袍,男孩抬起支撑身体的手想摘掉帽兜,却因体力不支重新伏倒在地面上。
“既然你没有死…正好…你有这种祝福,那就让我给你另一种死的方法…”
男孩的身体瞬间被踢翻,包裹身体的斗篷被粗暴的撕掉.
“父亲!”
“咳咳…”芳雪冷笑,“嫉天…已经死了,他救不了你。”
无数尖利的刀刃在男孩背部的皮肤上切割,芳雪默念繁杂的咒文,男孩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拼命的挣扎企
图翻身,可是芳雪的手臂用力的将他的身体压入地面的泥土里。
随着后心一凉,似乎被祭入一只冷签,巨大的疼痛开始缓慢的消失,只剩下越来越近的低语,是男人唇边溢
出的无数残酷字眼。
一切都已无法改变,
罪孽即将开始。
“很好,你的祝福让这次诅咒非常完美。”芳雪的声音隐隐的透着一丝惊喜。“记住了,有一天,你会变成
鬼,失控的屠杀这个丑恶的地方。跟你同样的祝福还有一个,但是现在你将永远难逃与其对立的命运,只有与其
相杀才能结束这一切。”
男孩的身体瘫软在泥土里,他默默的听完芳雪的告诫,灵动的瞳孔缓慢沉淀成死寂的灰。
“另一个祝福可是我亲手刻上去的,还是个女孩呢,原本因为祝福的原因你们可以是最匹配的眷侣,可是现
在你只有被她杀掉的命运了。”芳雪淡漠的弯了弯唇角,起身准备离开。
“嫉天死的太痛快了,他让我失去的,只要他的命根本不够偿还,还要加上他儿子永世的磨难,我才能平衡
点。”
男孩茫然的摸出腰间藏匿的森白喉骨,扔了出去。
芳雪瞥见男孩这一小小的动作,迟疑了一下。
还记得羽血说过,如果我哪天死了,我一定会留下我的喉骨,肢体可以随意尽化成灰。
因为从这个喉骨里,可以倾听我想跟芳雪说的话。
虽然无声,内容也单一异猜,可是我活着没讲够,死了也讲不完。
芳雪的神色迅速的沉进剧烈的恐惧里。他翻过男孩的趴在地上的身体,机械的擦掉男孩脸上的被血水混杂的
泥土。
芳雪颤抖着松开手,眼底无法掩盖的惊慌。
“……你…你…”突然开始大口的咳血,腥红的液体粘在芳雪的下巴上,他没有擦,只是痛苦万分盯着男孩的
瞳孔。
这种瞳孔,分明就是…
“银羽血死了,那是他留给我的东西。”男孩的身体人偶般麻木而空洞。
“你…叫什么名字…”
“…绯绛…银”
融冰还记得绯绛想起这些时,目瞪口呆的样子。
绯绛站在漆黑的中央,抬手掩住瞳孔。
这么久未解的谜底,最终尘封破土。
只是在一切都豁然开朗的同时,才发现原来自己在亲手一点一点的揭开一个早已被遗忘的伤疤。
可是,如今,它又重新鲜活的淌出血来,提醒着他最终极的抛弃。
被整个世界抛弃。
这么多年的孤独,等待,欺骗,只不过是它衍生出来的细小杂枝罢了。
通连的意识,包括融冰在内的所有人都熄灭了眼上永世不灭的火焰。
融冰轻轻的闭上眼睛。
绯绛,我承认,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也受不了。
***********
“你变了。” 珂落突然这么跟我说。
这个时候我就笑,“我最大的变化就是接受你了是么。”
珂落低头微笑,拦我入怀。
“忍,我不是在做梦吧。”
双臂轻环他的身体。
“傻瓜,哪有你这样的,还能一梦梦了 10 年么。”
整整十年,有人美梦的延续,有人梦碎的煎熬。
珂落,我那么羡慕你。
因为把我丢给你的那个混蛋,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场大火燃尽了所有,什么也没剩下,只有一片焦灼的无法修复的土地,宛若绿原上一块巨大的伤疤。
春去秋来,时间一点一点将原本有他的世界描绘的面目全非,什么都变了,我也变了。
把那缕银发还给奈蜜,我不再泪流满面的想他,我开始记不清那双难以捉摸的瞳,和那张雪莲般清冷的神色。
只剩下珂落,这个无时无刻守护着我要我活下去的男人,这么多年过去,也许珂落才是我的现实,而和他那
一年,才是真正的梦境。
我不再是那个 17 岁幼稚冲动的女孩了。
我不再等你了。
第 69 章 变化

奈蜜门也没敲的走了进来。
“宫皇忍,听说你要嫁给珂落了?”奈蜜脸色难看的很“这事应该我先知道好吧,还让别人来告诉我,你想
不想混了。”
“你听谁胡说的。”我朝奈蜜笑了笑。
“禾司说的,他拍着胸脯跟我发誓来着。”奈蜜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
“你这是第几次被他骗了。”我继续低头收拾着行礼。
“我一世英名全栽在禾司这个骗子手里了。”奈蜜恼火的一怕脑袋,“珂落这又是要出任务了么。”
我在心里清点着所有的东西是否齐全,便没接奈蜜的话。
“不会是你要离家出走吧,吵架了?”奈蜜的八卦精神立刻洋溢在脸上。
“我什么时候出过远门?这是给他收拾的。”我收好东西,转过身体面向着奈蜜“喝点什么?”
“请给我酒……”奈蜜朝我一摊手。
我笑,“少胡闹,大白天的。”
“我到现在还没有男朋友,揪心啊。”奈蜜倒在沙发里,一脸愤慨。
“谁让你总看不上人家。”我倒了一杯冰镇果汁放在奈蜜手里。
奈蜜举着杯子一阵豪饮,“只怪我当初起点太高,雅图城没有比珂落再优秀的男人了,还上赶着追你这么多
年,好不容易感化了你这个木头脑袋,跪了好几次你也不嫁给他,你这就是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给奈蜜续杯,没说话。
“你要是在这样,我都不帮着你了,不带这么折磨人的。”奈蜜坐起来一本正经的教训我“你不会还想着那
个谁把,你没那么幼稚吧你。”
“没有,我现在不是跟珂落挺好的么。”我朝奈蜜淡淡的笑。
“我当初可眼见着你喜欢别人有多疯狂,你对珂落明显不温不火的。”奈蜜又开始替珂落叫屈。
“我那时候不是小吗,我要现在还像以前一样,整天哭着喊着要跟着珂落,也早把他烦死了吧。”我的语气
温和。
“忍,你变太多了,你以前在异遁的时候成天往外跑,现在整天宅在家里也不嫌闷。”奈蜜摆弄着行李上的
拉链。
“你一天跑这么多趟,我能闷的着吗。”
“别狡辩,你性格也变了太多了,你以前才不是这个样。”
“我也不能总像个小丫头是吧。”
“…还狡辩,看来你只是表面上沉稳了,内心还是死性不改。”奈蜜重新得出了结论。“你跟珂落什么时候结
婚啊,传言什么时候能成真啊。”
“现在不是时候,”我顿了顿,“人族好不容易刚刚重新整合,死灵族又整天侵犯边界,珂落一天忙的焦头
烂额,根本没时间想这些事。”
“算了吧你,我看明明就是你不想嫁,珂落跟你提结婚这事,光我亲眼看见的就好几次了。”奈蜜一脸鄙视。
窗外响起汽车的轰鸣声,我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视着楼下的士兵打开车门。
“那是早晚的事,我承认我一开始是故意,可是现在,真的是觉得没什么差别了,不过差了那么个仪式而
已。”我盯着车里走出身姿挺拔的男人。
剪裁精良的军装包裹他修长的身体,他在柔谧的落霞里摘下帽子,随意的用手揉了揉头顶金色的碎发,然后
抬起头,望向我这里,满眼轻柔的甜蜜。
我朝珂落微笑,摆了摆手,转过身体。
“我知道他对我的好,既然接受了,就不再会变了。”
“说实在的,忍,这些年我看着你一点一点的变化,我能觉出来。”奈蜜的脸上落满了橘色的晚霞“有些伤
是需要恢复的,而不是藏起来。”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拍了拍奈蜜窝在沙发里的脑袋,“珂落回来了。”
奈蜜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最后还是作罢,她从口袋里摸出镜子,重新抓起了我刚刚压下去的头发。
我打开门正准备下楼迎一下珂落,没想到他已经自己跑上来了。
干净温暖的臂膀迅速禁锢了我的身体,珂落头发馨香的气味瞬间满溢了鼻腔,他挺直的鼻贴在我的耳后上,
温热的气息在皮肤上微酥着抚弄。
“奈蜜来了。”我伸手轻推了他一下。
“我好想你。”珂落似乎没听见我的话,他只是稍微加大了力度,几乎要把我嵌进他的身体里。
“得了,看着状况我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刚走出房门的奈蜜见怪不怪的直径走下楼,“回头再来找你玩
啊,忍。”
我无奈推不开珂落,只能费力的抽出一支手,胡乱的在空中朝奈蜜摆了摆以示再见。
“别在我耳朵后面呼吸啊,很痒。”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珂落听话的松开我,他修长的手指抚上我的面颊,温热的唇瓣随即覆了上来。
我顺从的迎合着珂落的吻,直到呼吸几乎要被蚕食干净。
他松开我的时候,我脱力的倒在他的怀里,深深的吸气。珂落手臂一用力,我整个人被横抱起来,珂落身体
一侧,用后背顶开了卧室的门。
“你刚回来,应该先吃晚饭吧。”我突然反应过来。
“想吃别的。”凝蓝的瞳孔迷乱着盯着我的脸。
我被轻丢在床上,珂落伸出一只手迅速的从衣领依次解开军装上的扣子。
“不要。”我伸出双臂停住珂落压下来的身体。“晚上再说。”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珂路一副可怜兮兮的摸样。
“现在是傍晚。”我看他那副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好吧。”珂落虽然有些不愿意,却还是直起了身体,他望了望窗外的夕阳,郁闷的系好扣子。
“任务怎么样,你没受伤吧。”我从床上起身,整理了下散乱的衣衫。
“没事,死灵族没像以前我一去了就退兵,这次有短暂的交锋,但是一见苗头不对,他们就立刻退兵了。”
珂落理了理我纷乱的黑发。
“死灵族怎么这么油了。”说完这句话我有点尴尬,我很清楚这句话的答案,就是因为没有安萨了。
“是啊。”珂落只是笑了笑。
“先下楼吃饭。”我转身走向房门。“明天你几点走。”
“早晨有直升机来接就走,你跟我一起去吧。”珂落跟在我的身后,“整天见不着你,真受不了。”
“不去。”我转身莞尔一笑。
“去吧,好不容易有个不危险的任务。”珂落的语气满是恳求。
“我不去,我还要留下来照顾幽崎博士,你也知道他现在状况越来越差。”我小心的下楼。
“我会多增加些高级护理去照顾的,而且奈蜜也可以帮着照看。”珂落攥住我的手,“忍,我也怕你在家闷
坏了。”
我突然发现就这么一小会,我已经拒绝珂落好几次了。
内心有些自责,其实都没差。
“好吧,去哪”
珂落突然停住脚步,有些不习惯的转头盯着我。
“怎么了。”我伸手蹭了蹭他的脸。
“有点突然,我要去书房列个表好好计划下这几天怎么过。”
“我可是知道你列的肯定都是晚上时间列表,你白天也不会有时间,而且内容绝对雷同单一。”我无奈的看
着珂落一副你怎么知道的摸样叹了口气。“我真是羊入虎口。”
“我会努力在单一的内容上加点新花样的。”珂落一脸坏笑。
“谁把你教坏了…”
“我在你身边这么长时间,你说是谁教坏的。”珂落一副小媳妇样。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一脸贱像的搂住他的肩膀说上一句‘淘气,快来跟大爷吃饭去。’
可我只是淡淡的抿了一下唇“我们要去哪啊?”
“异遁。”珂落仔细观察我的神情。
我突然笑的很开心,“什么异遁,我要去王宫,人王有赏。”
珂落怔了一下。
他盯着我,睫毛的阴影投射在深蓝的瞳孔里,仿佛灰雾弥漫的无际大海。
“忍,我那么庆幸,当初把你带回异遁。”
************
无尽的浓云仿佛翻滚的黑色烟浪。
沉闷的雷声低吼着,在耳膜上肆意的打击。
用黑色荆棘破坏了高耸铁门上的灵力,守卫毫不犹豫的踏进去,然后闪电般急速的下坠。阴霾里停滞的空气
被突然坠落的身体强硬的撕碎,发出尖锐的呼啸。
偶尔有泛着华丽光芒的银盘旋转着将这些拦腰切断。
守卫小心的躲避着暗处飞出的微光晶闪的阵体,继续向下。
交织的粗大藤蔓仿佛一个黑色的沼泽,绵软的拦截,利刃激射在上面,然后缓慢的淹没,来不及控制下坠的
身体,守卫一头栽了进去。
没想到星幻把所有的坏死阵都存放在天牢当屏障了。
守卫望着四周凶猛嘶吼的烈焰拔出了头里的刀刃,回旋着斩杀咆哮燃着的幻兽。他一边躲避着暴虐的攻击,
一边寻找着漏洞。毕竟在星幻,除了黑色是坏阵,其余都必须通过阵眼或者废掉阵中能量载体才能出阵,坏阵则
不然,因为它有漏洞这个特征。
守卫正庆幸着还好阵里的幻兽等级较低,有很多的精力寻找,侧身一道猛烈的火刃直接撕开了他左手臂的肌
肉,手中的刀刃吊在地面,发出沉钝的声响。
守卫淡色的瞳孔在望见火刃的来源,恐惧的收紧。

第 70 章 重回异遁

英俊的男人立在他的面前,飘动的红色长袍隐约露出结实修长的腿。男人睁开眼,狭长的瞳孔里一片死寂的
浓黑,仿佛腐烂掉瞳仁的黑洞,没有一丝一毫的光芒反射。赤色的烈焰在眼眶上仿佛沸腾的浆液,他眨了眨眼,
燃着的烈焰睫毛般上下合动。
汗水从守卫的面颊滑落,不知道是因为炎热还是恐惧,他绷紧了神经,四周呼啦啦燃着的声响更加铺天盖地
的汹涌起来。
守卫知道他面前的是什么怪物,他只是不知道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朝他笑了一下,露出一口尖利的牙。
守卫的身体一颤,祭出黑色的盾牌挡住对面密密麻麻的火色光斑,只是一瞬间,黑色盾牌便被无数锋利的长
刺穿透。
守卫迅速的向后不断的翻跳,密集的长刺在他身体前蜿蜒成一排紧密的栅栏,守卫在半空向后空翻,瞅准了
时机,黑色的巨剑狂妄的荡平长刺,切断男人的身体。
稳稳的落在地面,守卫不去看那直立的扭曲着扳回身体的怪物,只是焦急的寻找漏洞。
他知道那玩意不多久就会重新睁开眼,继续缠住他,直到杀了他。
将体内的卫力全部的调动起来,顺着掌心向下暴烈的激射,下面的空间被无限的撑大,所有的火种全部悬浮
在无限延展的虚黑中,仿佛暗夜燃着的星点。
守卫在被自己的卫力撑大的阵体空间内焦急的寻找,知道发现那点荧光闪烁的白。
毫不犹豫的飞身朝向哪里,顺便收回自己的卫力。
被撑开的阵体继续的收缩,仿佛有一只手将展开的布匹朝向阵体的漏洞拉扯。
守卫安全的落在一颗白色的巨石上,微喘着气感受着体内澎湃的能量。
黑暗睁开白色的瞳孔,小男孩的身影缓慢的走向守卫,牵动起悬挂在远方崖壁上的铁链,沉重的声响滚滚的
顺着连锁爬向远处的深渊。
男孩停住身体,束缚他的链条挣到极限仿佛巨型的钢条羽翼。
他盯着眼前全身黝黑的小男孩,恭敬的俯下身体。
“我来接您了。”
“你迟到了多少年?”男孩的声音冷漠。
守卫直接跪在地上。“对不起,我醒来的时候被人族洗去记忆了。”
“看来你现在全想起来了?”
“是的,殿下。”
“银鬼呢?”
“我近十年主要是在找您,期间没有一丝任何他行踪。”守卫恭敬的低着头。
“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重组了。”男孩在岩石上盘腿而坐。
“异界死灰复燃了 50 年,只在最后这 10 年突然势头猛增,暗夜死士已经开始走出异界了,但是始终没有银
鬼的消息。”
“暗夜死士都出来干什么?”男孩似乎在闭目养神。
“很奇怪,不是杀戮,而是找东西,至于找什么,不得而知。”
“废物!”
守卫连忙把头低的更深。
“莲祭渊阵找到了么?”
“找到了,不过星幻族最新的光殿和影殿在前一阵子也发现了莲祭渊阵。”
“锁灵石呢?”
“……有个大致方向了已经”守卫的声音有些迟疑,“应该是在落人族的城市异遁。”
“马上去找。”男孩紧蹙着眉。
“是!”守卫严声应到,“殿下,救您出去后,我立刻去异遁。”
“走出异界的暗夜死士大概有多少。”
“几十个,”守卫抬起了头,指了指头上的坏阵“上面的坏阵里也有一个。”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银鬼已经在异界唤醒了暗夜死士,有暗夜死士能被星幻的阵禁锢,也能证明现在他的力
量还很薄弱,这正是我的好机会,你出去的任务很重,不仅要找到锁灵石,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银鬼想找到的东
西。”男孩突然睁开了浊白的瞳孔,“至于银鬼,我必须趁现在找到他。”
“可是殿下,您现在的状态…”守卫小心翼翼的提醒,“您还是等稍微恢复了些…”
“这我会不知道么?”男孩盯着守卫,一脸不悦“我出去后,总会跟你长的一样高,你现在还不把铁链切
断?”
“是,殿下。”守卫不敢大意,连忙抽出头上的刀刃,在浓黑中挥出几缕冷光。
数道坚硬的巨大链条被整齐的割断,朝向漆黑的深渊荡去。男孩起身揉了揉手腕,远方链条砸碎岩石的声响,
仿佛雨前滚滚的闷雷。
守卫跪在地面没敢起身,他不想冒着风险让这个脾气暴躁的嫉天殿下被迫仰视自己。
“殿下,我们只要穿过这个坏阵就可以出去了。”
“这并不是星幻特意设的牢狱,这些坏阵也不是屏障。”嫉卫仰着头盯着头顶交缠的黑色藤蔓,“这里确实
是星幻丢弃坏阵的聚集地,我本身已经劣化到几乎没有战斗力,所以关在这里也只是想不为人注意。”
“的确,所以当初打听起来着实费了些力气,星幻族也几乎没人知道您被收押在这里,一路以来也没有重兵
把守,只是过这些坏阵有些麻烦。”
“找好漏洞就可以了。”嫉卫聚精会神的盯着头顶的墨色。
“殿下,恕我斗胆,我很好奇为什么莲祭渊阵和锁灵石都封不住银鬼,您还要冒险呢。”守卫忍了半天还是
禁不住问出口。
嫉卫似乎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沉默着仔细的寻找漏洞,良久才开了口。
“封印之前的事情,你也不需要知道的很详细,至于用莲祭渊阵和锁灵石到底能不能封住银鬼,这个我也不
是很清楚。但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这两样东西最好还是找到。从目前的状况看来当他们初只是暂时解决了表
面的顽疾,把后患留给子孙后代了。”男孩说到这里怪异的笑了一下,“他们解决不了银鬼,那是他们不知道银
鬼的把柄,可我是知道的。”
“以前以为没可能了,但是现在看来,芳雪是阴差阳错的把能杀银鬼的最后一次机会,留给了我。”
*****************
如果当初不是珂落拼命的将我从他身边拉开,我也许早就烧死在异遁城外。
固执的守着那块焦灼的土地度过了无法计算的日夜,直到失去语言,失去感知,半死不活的被珂落拖到雅图
城。
那一别,我以为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异遁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英气勃发的钢铁都市,无数老旧的断壁残桓掩埋了曾经的繁华,失踪了的能量石,
已经枯竭的异能药剂,没有了死神战士的异遁到处都是流离的难民和混杂的散兵。
只有极少的人族在这片破败的城市里艰难的生存。绝大部分都被整合到了后方的几个主要城市,躲避着死灵
族无尽的骚扰和挑衅。
雅图城成了新的帝都,人族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决定重新联合的产物。
异遁原一级死神战士珂落,由于天生异能的原因,成为硕果仅存的变异战士,在雅图城由于战绩显赫而受人
拥戴。
已经没人在提起死神战士。
那个名称被时光淡化成书本里的记载,记载着曾经人族的辉煌,还有那个最强大的英雄,和他留给异遁毁灭
性的打击。
在旋翼巨大的轰鸣声中,踏上这片满是深邃裂痕的钢铁地面,心里平静的自己都觉得奇怪。
珂落将我送回了公寓,留下了几个警卫,便出门执行任务。
这次的任务确实简单,只是异遁最近有几起异族人搜寻的行为,但由于身手极为厉害和他们的坚持不懈引起
上级重视,所以特遣珂落来做个结果处理。
我站在玻璃窗前,望着人烟寥寥的街道发呆。
“您不出去转转么。”身边的小警卫打破了沉寂。
“不用了,”我回过头微笑着拒绝,然后附加了理由,“我不想给珂落添麻烦。”
小警卫本来因为我的拒绝而有些尴尬,听了我接下来的话稍微的自然了些。
“您放心,这里白天还是安全的很,附近有很有趣的集市,我带您去转转吧,长官特意嘱咐别让您一直闷在
房间里。”
“如果不远的话,我们就去转转吧。”我实在是不想再次拒绝这个小战士,反正我确实无事可做。“你叫什
么名字。”
“安漓,您叫我小安就行了。”战士羞涩的挠了挠头顶的乱发。
我微微的笑,“还蛮好听的。”
“您看带 3 个人够么?”小安征求着我的意见。
“你和我就够了,用不着那么兴师动众,反正不是也不远么。”
“好!我们出来这栋楼,右转就是了,很快就会回来的。”小安高兴的扣紧帽子,跟身后的几名战士交代了
几句,便引领者我出门。
说实在的,出了门后我确实很好奇。以前街道人声鼎沸的时候我从来没见过什么集市,现在这种荒芜的时期,
反倒要去转集市。
跟着小安在空旷的街道上走了不多久,变尾随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拐进了一个脏乱的地下通道入口。
在潮湿的地砖上小心翼翼的向下,通道里四处可见无家可归的穷人窝在报纸上和衣而卧。
“集市怎么建在这里?”我小声的问小安。
“因为这里主要贩售的都是异遁以前军部的东西,穷人们从残骸里挖出来的,不方便大张旗鼓的在街面上贩
售。”小安的神情放松,“这里有很多人来淘东西,我每次来这边出任务都会到这里买点东西回去,性价比很
高。”
我点了点头,不再废话,跟着小安拐进了一个宽敞的地下圆形广场。
似乎异遁最后的人气应该都聚集在这里了。
各色人头攒动着,其中也不乏军装摸样的战士,至少我站在里面,并不十分醒目。
我和小安低着头顺着街边的小摊缓慢的向前走动。
小安似乎对军刀,手枪什么的很感兴趣,在这种摊位上总要多停留一会,我漫无目的的晃着,直到在一个摆
满了稀奇古怪东西的摊位上停下了脚步。
我拿起一个两角兽头勋章仔细的端详着。
“您真识货,这可是二级死神战士勋章,收藏价值高,价格吗,只要这个数。”小贩老练的搭腔,并伸出两
个指头。
“这种东西怎么会在这种集市上廉价贩售呢。”
“但是这个确实是真货,是从个出土的死人身上摘下来的,那人就是个二级死神战士。”小贩打量着我和小
安,笃定我可能是个有钱的买主。
我一听,心里便明白了几分,我礼貌的说了声谢谢便直接放下勋章,准备转身离开。
“您等等,我这还有更好的,因为货多怕丢,所以平时都放着,您要真有兴趣,我就拿出来给您鉴裳下。”
小贩一副神秘兮兮的摸样。
我其实没想买,却也好奇了。
“什么东西?”
小贩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黑色小包裹,胡乱的扯掉上面的粗布,露出一颗青黑色的小物件。我接过小贩小心翼
翼递过来的物件,展开手心,是一枚无角兽头勋章。
“这可是当年安萨佩戴的勋章呐,价格可要这个数。”小贩一边压低了声音,一边展开十个手指来回翻动。

第 71 章 寻找

我盯着勋章乌黑微亮的质地,突然觉得好笑。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魔殿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见他还是死神战士时候的佩戴的勋章。
不过,
如果买下来,我还真是有够傻的。
正准备放回小贩的手里,却被一双白皙纤细的手拿了去。
“这个,我要了。”身边响起很中性的嗓音,我不禁别过头去看这只手的主人。
黑色的斗篷遮住了修长的身体,只露出帽兜下精致的鼻尖和花瓣般柔嫩的嘴唇。
似乎是个女人,举手投足透着股脂粉气。
黑色斗篷扔出一沓钱币砸在小贩面前,“够了么?”
“够了,够了,您收好。”小贩的连笑成一朵花,只是这多花还未来得及绽放就迅速的萎靡变黑。
我无法理解的盯着黑色斗篷的手。
只见透明的异能将勋章碾成粉末,黑色斗篷吹了一口气,手心的暗色粉末在空气里四散成烟。
“这可是美人的耻辱呢。”摘掉脑袋上的帽兜,瞬间在微风涌动的空气里散出千万流晶的深蓝发丝。
“是吧,宫皇忍。”
我盯着这张冰晶般精工雕琢的脸蛋,确实觉得很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周围开始有人停下脚步,毕竟这种长相的人在这里还是很容易引起围观的。
“很抱歉,我有点想不起来了。”我礼貌的回话。
“是嘛…这也不怪你,我变太多了呢,”细长的瞳孔弯成好看的弧度,“我以前光追着你要雪弓来着,今天
怎么没见你带着呀。”
“忍小姐,我们必须要回去了,珂落长官看不见你会担心。”小安见来者不善,连忙上前接话。
我明白小安的用意,只是我根本就脱不了身。
“没关系,我回去跟他解释。”我朝小安摆了摆手,语气平淡。“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光殿,真是幸会。”
光殿轻笑了一下,惹的一边侧目的人群惊呼慨叹。
“幸运的是我,你可是比较不幸呐。”光殿朝我伸出晶白瘦弱的手指,“雪弓。”
我皱着眉头回头示意了下小安,小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的转身跑出集市。
“搬救兵也没用,赶快把雪弓交出来。”光殿收起了唇边的笑容,声色严厉。
“不好意思,你也看到了我根本没带,所以没办法发交给你。”我尽量的周旋。
“那我只能带走你了。”伸出的纤细手指猛的捏主了我的脖子,冰晶般的瞳孔暴戾的收紧。
刹那祭出体能的青色能量,光殿松了手,我被巨大的气旋向后掀翻。
空气里炸出异彩纷呈的光芒,碎裂的物品夹杂着滴血的尸块瞬间纷扬了整个地下通道。
人群哗然,疯狂逃窜。
脊背和地面擦出尖锐的声响,我的头砰的一声撞在墙壁上,红色的浆体在停住身体的瞬间挂了满脸。
我想伸出手擦掉视线里的血色帘幕,却根本使不出一点力气。
光殿的身影仿佛一抹曼妙的黑色烟雾。
“你带我去找雪弓。”
“…你想我带你去找…也没必要把我打的半死吧。”我费力的喘气,强撑着意识。
“没想到你这么不经打呢。”光殿的声音含了一丝笑意,“没死的话,我们这就去找。”
我闭上眼,脑子里嗡鸣一片。
现在带光殿找雪弓是不可能的,我能不能坚持到雅图城都还是个问题。
似乎被踢了一脚,身体无法控制的侧倒,我的脸浸在地面腥臭粘腻的积水里。
“装死可不是什么高招呢,不如我来让你装的像一点,比如这样。”光殿的声音明显的不耐烦,“忘了告诉
你,以前我找你只要一样雪弓,现在我可是还要另一样东西呢。”
锋利刀刃刺入血肉的钝响在耳边无限的放大,胸口开始难依然受的疼痛,我咬紧了牙,还是难以压抑的呻吟。
“现在啊,比起雪弓,我似乎更想要你的命呢。”
***********
醒来的时候,我的脸上覆着一只温热的手,珂落见我睁开眼立刻站起身来,碧蓝的瞳孔里满是疼惜。
“忍,你还好吧。”
头顶和胸口一阵剧痛,我微蹙了眉,珂落的神色明显内疚的要死。
“我错了,我不应该硬要你过来。”
我摸了摸头顶厚重的绷带,一脸无奈。“我一点也不想睡觉还带着个棉帽子。”
“这几点先好好养伤,痊愈了我亲自送你回雅图。”
“除了有点疼,其它感觉都还正常,应该只是皮肉伤,你不用那么紧张。”我放手在珂落的手心里,“倒是
你,没受伤吧。”
珂落摇了摇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你把我救回来的?”我有些惊讶。
“我赶去的时候,你已经一脸鲜血的昏迷在地上了,”珂落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应该是守卫救了你?”
我猛的从床上坐起来,胸口的刀伤被拉的生疼。
“守卫现在在哪?”
“走了有半天了,他说还会回来找你。”珂落帮我扶好身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似乎也受了点伤,跟着
我一起把你送过来,也没来得及好好问他,他就走了。地下通道已经被炸的烂成一团,你们到底遇见谁了。”珂
落挥了挥手,示意前来送报告的战士暂缓议事。
“光殿,他来找我要雪弓。”
“他也在这…”这回轮到珂落惊讶了,“守卫失踪了十年也突然就这么出现在异遁了,事情还真是有些蹊
跷。”
“任务进行的怎么样?”
“今天只是去详细了解下情况,总是有外族人潜进异遁,原实验室的废墟遭到严重的挖掘和搜寻,只是他们
挖出来的东西都扔在外面,也不带走,最后都被附近的居民拾走了。”珂落所有所思的摸样“不知道他们要找什
么,而且由于大多穿斗篷,所以也无法确定是哪族人,但是交过火的战士声称这些人都能运用异能,所以肯定不
是人族。”
“斗篷么,这次遇见光殿他就穿的斗篷,”我很想帮珂落解决些问题,“你应该还记得他以前有多么爱露
腿。”
珂落点点头,一脸无奈,“那巧了,守卫也是斗篷,我也记得他之前似乎比光殿更暴露。”
我轻笑,“难道大家因为成熟了,所以都开始腼腆。”
珂落温柔的将我的手攥进手心,“不说了,你好好休息,我陪着你。”
“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光殿也并没有下死手,有治愈液,伤口很快就会好了。”我安慰着珂落,“这次出
去是在异遁旧物集市上遇见的光殿,我想他应该不是没事去闲逛的,他去那种地方,我实在想不出除了去找东西,
还能干什么。”
“你以后尽量少露面,光对你一直以来敌意都很重,我很怕他再发现你。”珂落突然意识到我的安全问题,
“直到伤好了回雅图城前,你都最好不要出门。”
“恩,”我点点头,“守卫说他还会过来这里是么,我倒是很想问问他跟光殿是不是一起的呢。”
“至少光殿跟那些挖掘实验室的不是一起的,不然光殿不会在旧物集市上寻找。”
刚要张嘴回话,我瞥见门口的战士欲言又止的摸样,连忙劝珂落出去办事。
珂落起身吻了吻我的额头,交代了好半天,才不舍的离开。
我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结果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我打算继续装睡,好让珂落安心回去处理任务。
“每次都要搞成这样,你到底是有多蠢啊。”
这个男人嘲讽我的声音真的很久很久没听到了,我睁开眼,町着那张隔了 10 年不见的脸。
麦色额头上还是有着那两块细小的凸起,男人浓密的眉毛下,淡灰的瞳孔里闪烁着锋利的光芒。
“你这么笨的人,真的不适合玩装睡这套把戏。”守卫撇了撇嘴,直接盘坐在我的床尾。
我盯着守卫这幅摸样,鼻子发酸。
“你哑巴了。”守卫抬手挠了挠脑袋,一脸坏笑,“还是我越来越俊的脸惊呆了你,不过话说,你可是有点
变样了,你成大姑娘了,变漂亮了。”
我极力的压抑意欲流淌的眼泪,红着眼眶朝守卫咧嘴一笑。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怎么还那副傻样。”守卫开始鄙视。
“你上哪去了。”由于直起身体过于迅速,扯到的伤口疼的我微微的抽气。
“在雪洞里看见罂岸了,我当时看她的装束猜她不是巫师就是祭祀,然后就幻成珠子藏她身上,跟着阴影骑
士会死灵族找解药去了。”守卫说道这里有些愧疚,“当时事情发生太突然了,罂岸在银色能量的推动下刚好划
过我面前,我就临时决定了,没跟你打声招呼就走了,要是早知道那一别就 10 年不见,我才不去什么死灵族
呢。”
“我还记得我当时在雪地里喊了你半天,喊的嘴巴都要冻僵了。”我吸了吸鼻子,想起当时的场景又禁不住
想笑。“结果还把光殿给招来了。”
“这么倒霉,不过我当时走的很放心,你的心上人在那呢,我想你肯定没事啊。”守卫低着头摆弄着两下衣
角,表情似乎很轻松。
“确实倒霉啊,那时候他根本不记得我,后来还发生好多事,你都不在,”我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快给
我讲讲你都发生了什么事。”
守卫重新抬起头,一副一言难尽的摸样。
“别提了,回去就被发现了,关在牢里差点就死了,但是迟迟没人处理我,我就趁机自己逃出来了,后来才
知道是因为魔殿被异遁逮起来了,罂岸带着死灵族全部的精兵攻打异遁才暂时把我放在一边。没想到这一去,罂
岸和魔殿都没回来。罂岸死了以后,我在死灵族又潜伏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知道这些事的,我也是这个时候知道
罂岸的名字的,刚好找到了解药,就马上先回异遁找你,到了才发现,异遁已经跟一座废城没什么差别了。”守
卫无奈的摊手,“你看,我就死活也找不到你了。”
“那你怎么不找珂落,他很好打听吧。”我语气平淡的嘲笑守卫。
“谁知道他活没活着啊,再说大家不都说死神战士在那场战役里都死绝了么,况且我这些年还有别的事干,
也没再人族地界上多呆啊。”守卫抱怨到这里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跟他在一起了,我的意
思是,你们的关系…好像很好。”
“恩,弄不好哪天我就要嫁给他了,”我微笑着望着守卫,“异遁大部分人都向后面的城市撤退了,我们一
直住在雅图城。”
守卫的脸色有些奇怪,他连忙低下头继续摆弄着袍子,
“恩…那你跟珂落怎么又回异遁了。”
“因为异遁最近的有很多异族人搜寻的问题,我正想问你,你怎么也突然来异遁了。”
守卫的脸色突然沉郁起来,他停下手里无聊的动作,幽幽的抬头,神情严肃的跟刚才判若两人。
“我找我想要的东西,而且,我也很想要他们想找的东西。”
第 72 章 失败的伪装

月黑风高。
化妆夜。
“你准备好了么!”守卫雄心壮志的朝着远方高喊。
我有点被吓到,裹紧了身上的斗篷,“你是问我,还是跟自己喊话。”
守卫别过头有些奇怪的盯着我,“当然是问你,我可是足足等了三天啊。”
“你那是因为刚好珂落今晚不在家的原因吧…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跟珂落打算招呼比较好。”我摸了摸后脑的
药棉,“特别是在这幅摸样下。”
“少来了,这点小伤对你而言算什么,你以前可是比男人还彪悍,多重的伤也挡不住你前行的步伐啊。”守
卫一脸坏笑。
“我老了,不比以前,这三天用了好多瓶治愈液了,伤口还是愈合的很慢。”我无奈的笑了笑,“你还是跟
以前一样,干什么都那么爱拉上我。”
“恩,这些年单独行动真是太难受了。”守卫伸出手拿出两颗乌黑的小药丸,“你是想易容还是易声?”
“有副作用么?”我盯着那两颗小丸一度怀疑守卫应该无法从外表分辨他们的功效。
“你还真有点这个时代人的劲了呢,你赶快挑,少罗嗦。”守卫把手伸到我面前。
我拿了随意拿了一颗,“不会变不会来吧。”
“遇水就变回去了,”守卫把另一颗小药丸丢进嘴里,“本来只有我一人分,现在只能咱们两个一起分
了。”
“那我比较想要易容的。”我想起光殿,内心期待着手里的小丸能圆了我的心愿。
“哎呀,真抱歉。”守卫含混的说了一句,嘴角变痛苦的抽搐起来。“我这个是易容的。”
我眼巴巴的看着守卫的鼻子和脸扭作一团,然后从一团在扭回去。
心情从羡慕瞬变成庆幸。
“我看起来怎么样。”守卫摸了摸矮榻的鼻子,别过脸问我。
我咽了下口水,大脑里疯狂的搜索着形容一个人很丑但又不伤人的词汇。守卫见我纠结的神情,立刻给我解
了围。
“够丑么?”
我盯着守卫的小咪咪眼拼命的点头。
守卫一脸恶意的示意我也把药吃下去。
我直接丢进了嘴里,守卫的神情有点僵。
“怎么了。”一开口却是无比粗糙的男声。
“我以为你一定会搬出一堆借口然后拒绝吃药。”守卫听见我的声音唇角弯了一下,“没想到你这么痛
快。”
“怎么你的药不是变丑,就是声音变难听呢。”我听着自己的公鸭嗓有些想笑。
“咱们要混进他们的队伍里装低级死士,高级死士的都长得很漂亮,长的丑声音也难听就没人愿意上来跟你
搭话。”守卫的神情恢复了平静。“最重要的是不会被识破。”
“混进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守卫用手将我额前的碎发拢到眼前,然后拉低了斗篷帽兜。
“你这样我根本看不清前面,”我有些不习惯的盯着脚面,“请问我的戏份是装瞎子吗?”
“是不露脸,”守卫拉着我的手朝前走,“一点也看不清么?”
“还好,路是看的很清楚。”我把手从守卫的手心抽出来,“我们去哪?”
“去挖土。”守卫的声音有些淡漠。
我不再说话,紧跟在守卫身后,朝像远处高耸的废墟前行。
曾经华丽的路灯残破的耸立在街道的两旁,星光在失色的灯泡上泛出一层单薄的冷光,巨大的钢铁支架仿佛
失去血肉的巨人残破的骨骼,在穿行的风里发出低沉的悲鸣。
我已近完全辨认不出曾经的一切。
除了那个白色的废墟。
“按理来说今晚应该来的啊。”守卫有些奇怪。
我停住脚步,“我进去看一下。”
我记得这个有着破碎穹顶的教堂,因为是旧城区的关系,似乎没有波及到战火,依旧是原来的摸样,不过更
多绿色的植被从大理石衔接的缝隙里疯长出来,开出洁白的花,摇曳散落了一地的芬芳。
长长的走廊尽头,金色的神像依旧慈眉垂目。我抚摸着已经腐烂的木质,心生笑意。
我想他了,我真幼稚。
“你哭什么?”守卫突然开口。
“不会吧。”抬手附上脸,指缝间滚落的温热液体瞬间被风吹得冰凉。“被风吹的吧。”
“你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守卫随便坐在一排木椅上,没来的及坐稳,就发出木头折断崩塌的声响。
“这是什么鬼地方。”守卫抱怨着重新站好。
我抬头望着穹顶星光萦绕的天空,没有接话。
四周瞬间陷入郊外特有的宁静,世俗的喧嚣停止,自然的声响持续而旺盛。
只是不多久,呼啸的风夹杂着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我别过头望着门口从黑暗中隐没的修长身影,身体僵硬。
守卫也僵在一边。
黑色的斗篷飘荡如羽,他的脚步声在祭冷的长廊里发出清脆的回声。除此之外,我能听见的另一种声响,就
是自己越来越猛烈的心跳声。
男人走近我们,停下脚步。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迎向他,在守卫万分诧异的抽气中,伸出手摘掉了他的帽兜。
绷的几乎要断掉的神经瞬间的放松。
是那张脸,却不是那个人。
我真傻,怎么可能会是他。
“怎么还有你?”珂落摸了摸我的脸,“你脸怎么这么湿?”
“怎么是你?”守卫率先开了口。
“我还以为他是守卫,”珂落一脸疑惑的盯着我,“他是谁?”
“你们两个快别互相质问了。”我抹了抹脸上之前残留的泪水。“我们乔装成这样,也是为了探测敌情,他
是守卫,易了容,我吃药变了声,不会我们的目的不谋而合吧。”
“是这样,你的伤好了么就跑出来。”珂落宠溺的轻抚了我后脑的药棉,“还贴着药棉出来了,这些人很危
险你不知道吗。”
“有我呢。”守卫的声音冷淡。
“我先把你送回去吧。”珂落直接无视了守卫。
“知道了,我本来应该跟你说一声的,”我摘掉药棉,“我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你怎么猜出是我们的。”
“本来以为是目标出现了,可是你们居然朝着旧城区过来了,然后我就在这个教堂门口听见了守卫的声音,
以为是守卫和别人一起,最后还是决定进来看看。”珂落笑了笑,“来旧城区是碰不到他们的,那些实验室都是
建在新城中心,那里才是他们出没的地方。”
“怪不得我们走的要死也没遇见一个影。”守卫羞愤难当。
“也是,咱俩谁也不认识路。”我连忙安慰着守卫。“珂落来了,刚好咱们可以一起。”
珂落面露难色,“忍,真的很危险,你还是先跟我回去吧。”
“先出去再说吧。”瞥见守卫暴跳的青筋,我连忙抢在他之前开口。
珂落见状变拉着我往外走,我回头朝守卫招了下手,守卫一脸怨念的赶了上来,并迅速的超越走在前面。
我捏了捏珂落的手心,珂落别过头朝我会意的一笑。
转过头,我却直接撞在守卫的后背上。
“怎么停下来了?”我揉揉撞得生疼的鼻尖,却发现一边的珂落迅速的拉低了帽兜。
守卫的身体也僵的厉害。
我愣了一下,连忙拨拉了几下额前的头发,裹紧了斗篷,慢慢的从守卫高大的背后移动出来。
朦胧的光芒里,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在视线里被额前的碎发模糊的分割。
他停在台阶中间,密不透风的斗篷犹如一只漆黑的茧包裹着他的身体,只露出苍白无血的下颌,仿佛一个无
面的鬼魅般浮在祭冷的旧城废墟外。
四个人僵在一起,气氛扭曲着冻成一团。我撇了眼珂落和守卫,从他们的下颌上,没办法辨认出丝毫的交流
意向。
黑暗中凉风缓慢的涌动,却依然无法抚干我手心涔涔的冷汗。
“找到了吗?”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
他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我瞬间的放松下来,看来应该是没有被怀疑。
黑色斗篷转身准备离开,我们连忙紧跟在他身后。
四个人悄无声息的走在老旧的街道上。
黑斗篷的脚步飘忽不定,似乎是很想甩掉背后的我们。
异样的危险感越来越强烈,我拉了拉珂落的手,发现他温暖的手指也已经冰凉。
我转过头去看守卫,视野突然被一道燃着的火刃穿刺,然后重新沉入黑暗。这缕火刃擦过我的身体,直射向
我正前方的黑色斗篷,他闪的很快,只是怪异的幽灵般瞬移了一下。
一声钝响没入地面,发出火焰濒死的嗤嗤熄灭声。
惊恐着停下脚步,我们转过身体面对着远处的另外两个黑色斗篷。
仿佛鬼魂般从混沌的暗夜中显现出了轮廓,笼罩着半张脸的帽兜下是很丑陋的下巴和嘴唇。
他们越来越近,依稀可以辨别有稀薄的红色光线从墨黑的帽兜里渗漏出来,在黑暗中泛出晃动的血色涟漪。
看来我们伪装的很失败。
但是,那个先前穿黑色斗篷的男人似乎也没有那种红色光线。

第 73 章 暗夜死士

来不及多想,数条异光火舌撕裂的黑暗,在周身狂躁的炸起巨响。大块碎裂的钢铁水泥瞬间冲上半空,然后
重重的砸落在地,激起漫天的尘土。
巨大的荆棘从守卫手里窜出,交缠成锋利的黑色刀刃,一眨眼将还未落地的大块钢铁化成了空气里飞扬的碎
土。
更多的火舌疯狂的卷来,周围突然陷入一片血色的火光中。
“这是被发现了么。”我低声问紧靠过来的珂落。
“这两个人可是先攻击的那家伙。”珂落的手缩进斗篷里,也许正捏着驭冰剑。
明亮的光线里,我才看清了之前我们跟着的黑斗篷穿的其实是紫色,此刻他正被流转的火浪包裹着,深紫色
的斗篷仿佛随时要枯卷的花瓣。
“不过还击的行径也暴露了我们。”驭冰剑仿佛火海里一闪而逝的磷火,蓝色的光芒迅速断掉了头顶掠过的
黑色烟影。
一个黑斗篷跌落下来,另一个黑色斗篷毫不顾忌的朝向被困在火色里的紫色斗篷急速滑行。
“我要不出手,你被砸死了没关系,我不想她有事。”守卫从黑袍里祭出密集的黑点,蚂蚁般飞扑进空中,
涨成千万的黑色长刺,将空中滑行的另一个黑色斗篷钉落在地。
流转的火团似乎被水浇般嘶叫着熄灭。
“既然不是同伙,那他是来干什么的?”
我盯着立在前面的紫斗篷,淡淡的烟雾吞吐着他的身影,仿佛一只巨大的烟瘴怪兽吞噬着美味的猎物。
“我去问问。”守卫皱着眉头上前。
“还是算了。”我有些担心,刚才他被困火中就不一定代表他很弱,也许是尚未出手。
“没事”守卫伸出手似乎想要拍他的肩膀。“兄弟,你哪里的。”
他像是浮在空气里一样,一侧身,守卫的手变落了个空。
“我们最好快点离开这里。”珂落盯着脚下挣扎的黑色残尸,语气凝重。
我低下头伸手稍微拨开一点面前的碎发,一根接一根的白色长刺连续的从黑色斗篷的身体爆炸而出,黏稠的
黑色液体汩汩的流了一地。
他们挣扎着拼凑自己的身体,看起来说不出的竦人。
守卫着魔般的继续够着前面晃动的紫斗篷。“你有这种速度,只用来躲还真可惜。”
数十道红色的光道仿佛交错的血管筋腱在落地的瞬间释放出血色的烟浪。
红色的长袍在鼓动的气旋中猎猎作响,他们的帽兜边缘狂躁的波动开来,露出英俊邪美的面容,黑瞳上方的
火焰在风中成线,他们立在我们和紫斗篷的周围,构建了最严密的杀戮刑场。
“居然是…”珂落的声音包裹着惊恐的寒气,这些明显的特征,千万年前的传说,如今偶尔的传言。
没想到就这样在眼前生硬的成真了。
我确是明白眼前站的都是什么族种。
这些夜里游走在异遁的异族人,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族种。
他们是很久以前虚幻的魂,他们是万物凝聚的罪恶,
他们是暗夜死士。
守卫停下了动作,盯着落在他和紫斗篷之间的红袍男人,浑身僵硬。
“绯绛,你还没死心么。”男人背对着守卫,朝向紫斗篷,声音飘渺。
看似平常的几个字,却似乎在我脑袋上轰了一颗炸雷。
这个姓式,我小的时候听父亲提了无数遍。
“芳雪!”我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所有的暗夜死士齐刷刷的望向我的方向,包括说话的红袍死士。
守卫转过身体对着我,脸青的仿佛死人一般。
无论什么样的困境里,我也没见过守卫这幅模样。
他的嘴角抽搐着,一张一合,似乎在跟我说着什么,大颗的冷汗从他的额头滴落,浸湿了他浓密的睫毛。淡
灰的瞳孔紧缩着,浮起了一层微亮的雾气。
“怎么了?”也许是被守卫莫名的反应感染了,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
铺天盖地的荆棘缠着火焰在视线里疯狂的构建着坚硬的穹顶,隆隆的巨响从地下深处奔袭而出,深邃的裂口
里,身体开始疯狂的向下坠。
在被地面的巨口吞噬的前夕,有蓝光四溢的身影禁锢了我的身体。珂落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挡住了兜头洒
过来的钢铁碎块。
混沌和窒息瞬间袭来,耳边除了扑簌簌坠地的声响还有守卫绝望的叫喊。
他一直在喊。
“快逃!”
融冰冷着一张脸盯着绯绛的背影,全然不顾身后如胶似漆的厮杀。
“跟我走。”
紫色斗篷的背影依然不动。
融冰已经麻木,伸出手准备提了人就走,只是手搭上绯绛的背,却发现他的身体僵的厉害。
融冰觉得有些不对劲,小心的侧身。
视线里一个浑身漆黑的少年站在绯绛对面,尚且稚嫩的小脸上带着淡然而略带讥诮的笑容。
少年浑身笼罩在绯绛高大的影子下,散发出鬼魂般的凉气。
“绯绛银,好久不见了。”脆生生的嗓音仿佛最清澈的泉。
“你变成这种摸样,也敢来找我。”绯绛的声音淡漠
“我还以为你认不出我这个嫉天叔叔了,”嫉天的笑声铃铛般清脆,“我记得你小的时候可是很喜欢我
呢。”
“你想多了,我一直很讨厌你。”
融冰板着脸撇见少年愤怒的脸,突然有些想笑,但是在这个叫做什么嫉天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似乎没什么必要,
还是赶紧把绯绛带回异界比较省心。
“绯绛,跟我回去。”
绯绛这回痛快的准备跟着融冰回去。
“这么急着走,难不成你还怕我吃了你么。”嫉天沉着脸拉住了紫斗篷的一角,“还有,绯绛银,你怎么开
始被你手下的小喽??呼来喝去了。”
一道火刃切在嫉天的手指上,却碎成四散的火星。
“就算我劣化成这个摸样,也不至于被你干掉。”嫉天抬头瞟了一眼融冰。
“抱歉,是我太轻敌。”银色的能量潮水般从融冰身体里涌出来。
“融冰,回去。”隐没在紫色帽兜里的唇瓣轻启。
融冰立刻住了手,十年来,这是绯绛第一次命令的语气。
本该如此,虽然迟了些,总比没有强。
“想走,我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时机,”嫉天的声音沉让人胸口发闷,“既然他还叫你绯绛,你就还没有成
鬼吧。”
“你废话真多。”绯绛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愤怒,淡的仿佛没味的白水。
“你果然是活腻歪了。”
融冰突然朝嫉天伸出手,“这个给你。”
嫉天本来打算动手,被融冰这么一弄反倒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嫉天盯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融冰张开紧握的拳,一团燃着的火焰瞬间燎着了嫉天的眉毛。
空气里瞬间嗡鸣起一片尖锐的拨拉声。
密集的黑点从摩擦着从地面腾空而立,大片的黑色利刃闪着寒光撕裂了不远处缠斗的胶着。有两个暗夜死士
被利刃生生的撕成两半,他们的半片身体在空中悬浮挣扎,并缓慢的直立重新粘合在一起。
守卫满脸是血的切断一片利刃,费力的抵抗空中轮番的暴戾杀戮。
融冰手心的银色光片狂泻而出,切断了黑色利刃并朝嫉天荡去。嫉天灵敏的回旋,黑色的尘浪绕成巨大的固
体旋风,将银色光片蛮横的碾成一片晶灿的星光。
绯绛迅速的闪躲着地面不断窜起的利刃,直到身体闪成一抹紫色的影。
却不料上方嫉天的固体旋风正朝向他碾来。
睁开眼,珂落晶白的面容在昏暗里缓慢的清晰。
“忍,你没事吧。”
我腾的坐起来,环视着四周。
昏暗的长廊无尽的延展,四周的墙壁由大块厚重的岩石堆砌而成,每隔十几米便有壁灯。整个通道看起来仿
佛阴森的蛇腹,朝远方狰狞的铺陈。
我们的附近有成堆杂乱的石块和钢筋,高耸着堵住了长廊上方破裂的入口。
珂落半跪在我身边,一脸的担心。
“守卫呢?”我动了动四肢,似乎没受什么伤。
四周猛的陷入一片黑暗,珂落拍了拍手,壁灯又重新亮起来。
“只有我们两个掉下来,他应该是还在上面。”珂落见我并没受伤,稍微放了些心。
“上面都是暗夜死士,我们必须出去帮帮守卫。”我开始焦急。
“我们出不去,”珂落顿了顿,“而且出去了也是送死。”
“总会有办法,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出口,”我摇晃着站起来,扶住珂落伸过来的手,“这里是哪?”
珂落摇了摇头,握紧了我的手,稳固我的身体“不清楚,看样子应该是异遁建造的秘密基地,至少我从来没
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地方,还是在老城区地下深处。”
“我们应该往哪个方向才能出去。”我望着两边隐没在黑暗里的尽头开始纠结。
“先顺着走吧。”
我们疾步走进长廊一头的深处,直到突兀的石块逐渐被光滑的钢铁代替。
“忍,暗夜死士这种东西历史上只存在很短的时间,短的几乎像是传说而不是事实。”珂落突然开口。“现
在异界暗夜死士卷土重来的消息被封锁的很好,但是我知道军事机密是正常的,你这些年一直在家里几乎足不出
户,你是怎么知道暗夜死士的。“黑暗中昏黄的灯光仿佛怪兽困顿的眼明灭着不肯熄灭。
我望着前方无尽的黑,才发现,我好像从来也没有跟珂落说过我的身世,我来自什么地方。
“还有提起‘绯绛’的时候,你突然喊了一个名字,守卫为了让你离开那里,只能发疯的用荆棘在地下穿刺,
没想到下面还有这么个地方,才让我们暂且避过一劫。”
“守卫可能误以为是芳雪复活,”我望着长廊尽头的机械门,“我也并不确定那是不是芳雪,我只是听见绯
绛,就突然想起了芳雪的全名叫做绯绛芳雪。”
我放慢了脚步,直到停在门前。
“也许守卫是听见芳雪的名字才那么害怕,以为大家都要命丧于此,可是他不知道芳雪是不会杀我的。”抬
手轻抚上精密的机械门,“你可能听不明白,因为这事说起来真的很复杂,有时间我会好好给你解释的。”
“你要解释的事可真的很多。”珂落微蹙了眉抬头望着机械门上刻着的繁杂文字。
“这是出口?”我问。
“这里是入口。”珂落低下头在门上摸索寻找,“既然已经到这里了,还是进去看看。”
“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进去?”我有些不可置信。“你不可能有钥匙或者密码什么的。”
珂落突然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
“傻瓜,我有剑啊。”珂落温柔的笑,“这扇门看成色是异遁早期的工艺,加上这么多年的腐蚀,已经不堪
一击了,驭冰剑应该可以打开它。”
“哦。”我笑笑,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蓝色的剑锋从门的边框炸出千万缕的光芒,无数的光线瞬间涌进了整个长廊。
坚硬的钢铁整齐的被削下一半,顺着刀口滑落在地,砸成一地碎石。
尘埃落定,烟尘中缓慢的显现一个空间巨大的仪表密室。
柯落先走进去,打量着四周千奇百怪的精密仪器。
当然,这些仪器早已其停止工作,厚厚的灰尘覆盖了它们原来通宵达旦闪亮的液晶屏。
我们穿过成堆的管线电缆,顺着一座悬空的通道走上错综复杂的金属平台,“这里建造的这么隐秘,能是什
么地方?”我抓紧扶手,望着通道梯底下交织的管线。
“是异遁以前的能量中心。”柯落放慢了脚步,侧过头望着一边蜿蜒的楼梯,“我在门口上的小字里看到
的。”
我紧跟在柯落后面沿着楼梯盘旋着向上。
“能量中心建造这么隐蔽,也不嫌麻烦么,”
“建这个中心的时候,正时能量匮乏的时期,也就是异遁崛起前。现在异遁被摧毁了,人族寻找了这个能量
中心这么多年,没想到在异遁地下。”柯落停住了脚步,仰着头顶着上方悬空的玻璃罩子,面露惊异。
透明的玻璃罩子立安放这一块拳头大小的青色石头,无数的管线从玻璃罩子外连接,仿佛心脏连接的千万血
管般织成庞大的脉络。
“真没想到,能量石就这么一小点。”柯落的声音无法掩饰的惊叹。
我望着眼前这块青光四溢的石头,百感交集。
我曾经见过它,只是那一瞬,永生难忘。
在我封印银鬼时濒死的前夕,我眼睁睁看着它从我的体内流溢出来,然后盘旋成石。
锁灵石,如今变成异遁的能量石。
视线瞬间涌起成片的青色光浪,玻璃罩子里喷涌出流窜的青线,将昏暗瞬撕的粉碎。
我眯起眼睛,玻璃罩子里已经寻不见青色的锁灵石。
只有绸缎般的青色光片在虚空中狂躁的汹涌激荡,回转着围上我的身体。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羽化模糊,密不透风的青色,织成一直狭长的茧包裹上来。
体内的青色能量狂躁的撑开。无法控制身体的上浮,黑色的长发在风旋中千丝万缕涌动,仿佛意欲刺穿这个
青茧的触手,在逐渐紧缩的茧壁上攀爬。
手心阵阵灼烧的刺痛,不温不火,却疼出来眼泪。
也许眼泪不是疼出来的,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这样的感觉,是第三次。
第一次, 父亲亲手将锁灵石和莲祭渊阵祭入我体内。
第二次, 安萨重生为魔殿时祭入我体内的异能。
两个我最爱的男人,一个将我送进异界,一个掏空我的思念。
青芒溢窜,浑身的血管开始寸缕的微疼,瞳孔里的混沌逐渐稀薄。
我开始怀疑这两个不同时间段的人为什么在锁灵石上有交集。
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身体以来一直保护我的青色能量,跟锁灵石的能量完全吻合,并吸引着锁灵石重回
我的体内。但我不知道,这部分青色能量石当初安萨祭给我的,还是封印银鬼时遗留的。
或者两者都有。
锁灵石重新归位,在逐渐减小的风力中缓慢飘荡落地,我突然想起在异遁密室里所读到的 as 实验报告,有
关能量石子弹的实验,也就是锁灵石子弹。
现在我十分确定安萨当初祭入我体内的就是锁灵石的能量,这么说,安萨应该是被异遁制造的子弹打死,然
后被死灵族复活的。
细碎的光点雪花般纷扬了整个地下中心。
珂落站在我面前,被风揉乱的金发下,冰蓝的瞳孔仿佛两湾湛蓝的清泉。他刀锋般薄薄的嘴唇轻动,声音轻
的仿佛呢喃。
“忍,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朝着珂落微微的笑。
“珂落,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告诉你我要去皇宫,人王有赏的事么。”
“我不是疯了,那都是真的。”

第 74 章 神域浸染

融冰猛的挡在绯绛面前,无数银色的刀刃从他手心喷涌着朝固体旋风穿刺过去。两股强大的力道在空中强硬
的撞击,激起劲风肆虐,每个人的耳朵里瞬间溢满了呼啸的风声。
守卫揪住一个暗夜死士的长袍,拼命的甩出去。
他听见了嫉天的声音,也差点被嫉天的黑刃刺死。在下一波攻击开始的间隙,守卫转向另一边嘈杂的战场,
企图寻找嫉天的声影。
可是守卫的目光很快变锁定在紫斗篷的身上。
强有力的风旋掀翻了紫色的帽兜,月色般的长发猛烈的涌动着,遮蔽了他苍白的面容。他站在暗夜死士的身
后,仿佛立在时间之外,而他的面前就是生死相搏的对抗。
守卫听说他就是绯绛的时候,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当时被暗夜死士围个水泄不通,真是插上翅膀也难飞,只能拼了命的在地上凿洞让宫皇忍先跑。没想到自己
干脆没法脱身,反而被这十几个死不了的怪物缠了个半死不活。
如果嫉天不来,估计自己现在没战死也累死了。
听嫉天的声音就知道他还没有完全恢复,依然无法理解他还在劣化的时期就贸然行动对抗高级的暗夜死士和
绯绛。
融冰瞳孔上的火焰猛烈的燃着,炽热的温度裹着手心里的银色再次暴虐的喷涌。
撕裂的破空声不断响起。
嫉天从固体旋风中飞身而出,在苍穹下划出一道暗色的疤痕。
绯绛躲了一下,却还是被结结实实的被嫉天扑到在地,尖利的荆棘刺入他的咽喉,大片的鲜红喷涌蜿蜒了满
地。
融冰抬手一道银色的刃芒,洞穿了嫉天的锁骨,巨大的力道将嫉天掀了出去。
融冰拔掉绯绛脖子上的荆棘,伤口周围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生出粉红的肌肉和组织。融冰有些后怕,趁嫉天
还未站起来之前,利落的抱起绯绛化成一道血色的烟浪冲上天际。
跟守卫缠斗多时无果的暗夜死士见状也纷纷得令般的消散。
守卫朝一边吐了口血,连忙跑到嫉天的身边。
“殿下。”
嫉天翻身坐起来,冷着一张脸拔掉锁骨上的刀刃。
“暗夜死士要找的是芳雪的咒签。”
守卫羞愧的垂下头,“殿下英明。”
“你真是够愚笨的了,混进暗夜死士里都能搞砸,你弄成低级暗夜死士的摸样也就罢了,连火苗都没有,你
也就骗骗你自己吧。”
“守卫知错。”
嫉天冷哼了一声,“目的我已经打听出来了,剩下的事情你将功补过吧。““是,殿下。”守卫抹了一下头
顶淌下来的粘腻液体,“殿下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你没看出来,绯绛银现在什么都不是么。”
“他的行径是有些奇怪,我一开始听说是他,以为必死无疑了。”
“暗夜死士寻找咒签,就是因为绯绛银虽然激活了它们,但是没有咒签把绯绛银的能量扩大到极致,他的能
量不够供养那么多的寄生体,所以在异界外根本就没有能量,在异界内也是鸡肋,成不了气候。”
“我明白了,所以您是要趁这个时候干掉他。”
“恩,如果要不是你深陷囫囵,我也不必选在有这么多暗夜死士的时候动手。”嫉天紧蹙了眉。
守卫不在说话,他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忆着绯绛银的头发,虽然明知道他就是银发,可是真的见到的时候,
那个被遮挡的侧脸和冷漠的气息。
像极了一个人。
珂落听完我的话,面容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惊诧。
“你不会以为我还是疯了吧。”我无奈的自嘲。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要疯了”珂落的身体温柔的裹住了我,“宫皇忍,你是我的,我高兴的要疯了。”
头被珂落的手服帖的按在他的肩膀上,我眨了眨眼,差点滴出眼泪。
我真的能感觉出来珂落有多爱我。
这么多年我眼看着他的好。
珂落那么好。
可是有人已经事先填满了我的心,即使他不再回来,那些永生不灭的痕迹却无法抹去。
“忍,我也要告诉你个事。”珂落收紧了手臂。
“恩。”
“你知道我是天生异能的原因么。”
“是什么?”
“因为遗传,我是安萨和莉莲的儿子。”
我茫然的盯着珂落背后的地面,无端的滴下眼泪。
怪不得珂落这么像他,原来是这样。
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错爱了安萨,他明明就是莉莲的。
我记得那天安萨一脸决绝的告诉我他想起莉莲的样子,他从来没说过喜欢我,确说了喜欢莉莲。
那时候我真不信,现在我信了。
可是没有用。
安萨爱谁是他的事,我就是爱他,他死了我也爱他。
“怎么了。”珂落轻微动了下肩膀。
我看着珂落湿了一大片的肩膀,慌乱的抬手擦了下脸。
“想起安萨了?”细长的手指轻抚我的发丝,是我逐渐习惯了的温热。
我突然有些无言以对。
“没关系,我既然从完全不可能等到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也完全能等你不在会为了他哭,只会为我笑。我
不用你忘记他,我只希望你以后想起他,不要像今天这么难受。”
我吸了吸鼻子,“你已经很成功了,我以前不是比现在难受多了。”
“忍,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嫁给我啊。”
短暂的沉默,珂落连忙纠正,“我随便一说。”
其实真的是早晚的事,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随时。”
我明显的感觉珂落的身体开始僵硬,他松开了手臂,紧盯着我的脸,一副无法置信的摸样。
“你刚才说话了么?”珂落一本正经的问我。
“说了啊。”我揉了揉些微红肿的双眼有些尴尬。
“你再说,我怕是幻觉。”冰蓝的瞳孔化成一弯柔谧的水。
“好啊,可以嫁给你啊。”
你说的没错,我既然能从一开始的肝肠寸断,到现在只为他掉几颗眼泪就能迅速的平静下来。
相比离我真正能坦然面对的时候,已经不远了。
我一直在傻傻的等他,那种煎熬,比疼痛更难捱。
珂落一直在等我,同样的,他承受的痛苦并不比我少。
生死相隔跟可望而不可求的距离,同样的遥不可及。
既然已经知道了结局,为就没必要再把这种痛苦加到珂落的身上。
安萨,我放不下你,
可是就算砍断自己的手,我也要放下。
我不想再为你掉眼泪。
我不想为了祭奠你那一年的时段,就埋葬了他整个人生的长度。
**********
无边无际的火海狂躁的涌动,最灼烫的火舌浪花般舔舐冰蓝的天际,然后吐出暗色的烟雾。
光殿把身体升更高些,躲避地面炎热的赤焰,风鼓动着他漆黑的长袍,仿佛碧水长空里的一尾墨色金鱼。
细长的瞳孔仔细的盯着下面的异界,光的身体突然急转回折,朝向最猛烈的燃着,迅速的下坠。
火海中黑色的点逐渐的放大,光殿微蹙了眉,无数的灵力从体内倾泻包围,将疯狂缠上来的火舌强硬的摁灭。
直到身体稳稳的落在发烫的地面上,光殿迫不及待的晃进极冷的黑中。
瞳孔里的黑缓慢散去,仿佛深渊里飘落的一片花瓣,前面的紫色长袍缓慢的清晰。
光殿的瞳孔瞬间柔谧成一湾晶闪的泉。
“我来看你了,美人。”光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翘,“你穿紫色真好看呢。”
他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猫瞳里满是凝滞的银灰。
光殿笑的邪魅,抬手轻抚上他挺直的腰线。
“又想起什么了,”俊美的脸靠在他的臂膀上,纤白的手顺势环紧了他的身体,“你的身体可真冰。”
他站在黑暗中,任由光殿把侧脸埋进垂落肩头的银丝里。
“我在异遁发现你以前的画像了,原来你以前也是蓝头发。”
“美人,你蓝头发的样子也那么漂亮呢,只可惜你不能是星幻王族,不然我就用不着弃位了呢。”
光殿的声音开始含混,用柔软的唇瓣碰触他冷寒的皮肤,禁锢身体的手攀上了衣襟,然后迅速的滑了进去。
他伸手推开光殿,黑殿里瞬间炸出的银色,水雾般蔓延开来。
光殿在虚空中急速的向后滑,背后张出蝶翼般的灵力稳住了身体。
“我又进了一步,你以前可是连碰都不让我碰呢,”光笑的很满意“看来我要得到美人,指日可待了。”
冷白的手缓慢的收回,他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襟,转身踱进更黑的暗处里。
光殿盯着转身微荡的银色,连忙跟了过去。
“美人,你再不理我,我可不告诉你外面的事了啊。”
他继续往前走。
“我碰见守卫了,还交了手。”光殿的声音慢悠悠的仿佛一条滑腻的鱼在寂冷的大殿里游动“你应该知道是
哪个守卫吧。”
他停住了身体,转过身,瞳孔被浓密柔软的睫毛遮蔽着,散出些许微弱的光芒。
光殿眨了眨冰蓝的瞳孔,不说话。
“你说。”他终于开口。
“这还差不多,”光殿得意是笑,走上前贴在他的身体上,“那你让我亲一下。”
他抬手给了光殿一道银色的利刃,光迅速的转身躲过。
“美人,我跟你在一起这些年反应真是大幅度的进步呢,不然早死几百回了。”光的瞳孔里满溢是盈盈的笑
意,“你真是本事呢,我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啊,反倒是你,我没腻歪你,你还嫌了我这么多年。”
“少废话。”
“我就知道你想听什么,”光殿缓慢的靠近他,“我以为那场火早就把你的心烧成灰烬了,没想到还是死灰
复燃了呢。““多长时间了呢,你从来也不提,我一开始还疑惑你对外面有什么好眷恋的,拼了命的往出逃,可
是现在我果然没猜错。”光的嘴角漾起一抹轻柔的笑意,“小可怜儿,我要是告诉你她的消息,你是不是就会死
了那条心呢。”
银灰的瞳孔碎光流转。
“宫皇忍找别人了,听语气,还幸福的很呐。”光斜着细长的眼眸朝他笑的煞是好看。
他回身,迅速的捏紧了光殿的脖颈,银色的波纹疯狂的在黑暗中涌动,千万流光般飘荡的丝线切割分裂着一
整块浓重的墨。
“美人,别闹。”光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没打算着求他放手,丝缕的灵力从身体溢出,逐渐涨大的气浪
将银色波纹搅成一个个流白的旋涡。“你以为我骗你啊,还是你不信呢,不管怎么样,都够幼稚的。”
“都不是。”他一脸平静的盯着光殿无赖的摸样,收紧了手指。“我只想知道她是生是死。她活着就好,以
后你别再我面前提起她,这样只会让我看清你的用意。”
“美人,好久没听你说这么长的句子了呢。”光白玉般的面容开始微微泛红,大量灵力从脖颈朝外喷涌而出,
却被银色强硬的压制。“你要再不松手,融冰他们察觉异样,回来再脱你衣服。”
他冷着一张脸的盯着光殿,狠狠的用了一下力气,然后猛的收手。
光殿在这突然的力道下咳嗽着笑的满面绯红,好不容易平稳了气息,光盯着转身摇进黑暗的紫色长袍,心头
微痒。
“美人,我就喜欢你这个劲儿。装着一副烦我的摸样,其实根本就离不开我。我跟融冰他们可不一样,我对
你而言,就是唯一的精神交流。”
“是真烦。”淡漠的声音开口纠正。“你感觉错了。”
“不过啊,有时候真羡慕融冰他们呢,”光殿完全无视他的真心话,“如果我也是暗夜死士的话,也可以随
便放手在你的身体上补充能量,不,到时候我一定是压在你身上补充能量。”
“……你根本不懂。”毫无表情的人,额头却暴跳着青筋。
“是啊,我确实没办法融入你们那个什么‘神域浸染’,这里所有的家伙,不仅依赖你的能量成形,连性格
都跟你一个样,一水的无口面瘫。不过引导跟他们聊天我可是提不起兴趣,所以这么多年来,我其实还真不是很
了解你们。”光殿装模作样的一副委屈像,“我这么大牺牲,换来的可都是无人理睬的心酸呢。既然你与四族为
敌,却偏偏接受了我,害我还以为你对我其实是有意思的。”
“我也是因为你弃了王位,才不与你为敌的。”
光殿愣了一下,然后慢移到他的眼前。“因为这种行为很像银羽血么?”
他盯着光殿海蓝色的长发不说话。
“我可不会像他一样,一棵树上吊死。”光殿深意的微笑,“美人,你不肯委身于我的时候,我也照样找别
人的。”
晶润的猫瞳里没有一丝波澜。
“你还真是冷血啊,我都不相信我追了你十年都没追上。” 光殿叹了口气,“我反正没看出来她有哪里比我
好。”
“别再提她。”语气冷的仿佛冰碴。
“美人,我一直很想说,别再想着逃跑了,你会后悔。”光殿突然收起了玩味的态度,一本正经起来,“ 不
管咒签能不能找到,你命该如此,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别跟自己过不去。”
“我要不试,才真的后悔。”
光殿精致的面容在阴影里仿佛糅杂了月色的神抵。
“我的意思是,你出去真的会看见你原本不信的事,你会后悔你一直以来因此而蒙受屈辱。你是这里的王,
却被再三的丢掉你的尊严,出逃,然后被逮。明明你强大之日近在咫尺,强大到不用被局限在这座宫殿。对于你
现在的行为,我只能说我真的不懂。”
“因为你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
“融冰他们知道,可是依然在劝你。”
“没错,他们是另一个我,可惜不是全部。”
“你的意思,是你自己在矛盾,”光殿的表情沉郁。“还是融冰他们所知道的根本不是真正的你。”
“不会,”融冰的身影从黑暗中慢慢的显露,燃着的火种在眼眶上翕动着,仿佛黄昏绚丽的火烧云。
“在‘神域浸染’里跟我们联通的他,是一个憎恨体,或者说,是一个可怜的诅咒本体,是他厌恶,而又不
得不承认的他自己。所以他要逃,可惜他即使逃离了这里,也逃不了命运。”
绯绛银微蹙了眉,一副融冰又是老生常谈的摸样。
“既然美人是本体,那你们呢。”光殿无意识的伸手拍了拍绯绛银的肩膀安抚着他的情绪,脸却转向融冰。
黑殿的边缘缓慢的浮现密集的红袍身影,融冰的脸上毫无表情。
“我们就是以他为本体衍射出来的邪恶寄生体。有着共同的记忆和思想,我们就是被分裂成无数个体的他,
这就是‘神域浸染’。”
融冰漆黑的瞳孔宛若无底的深渊,不去看迅速远离自己的银色身影,只是带着数十个暗夜死士雕像般在黑殿
静静的站立,直到紫色的斗篷完全沉入黑暗,直到浓墨一样的颜色缓慢的覆盖了他们滚烫的躯体。
我们的衍生,是与世界对立,我们的毁灭,是以四族为为基。
绯绛,获取异能之源,银鬼,毁灭万物之本。
只是,绯绛,你不愿意。
你厌恶这个世界,却更恨银鬼。
你恨你自己。

第 75 章 珂落的身世

之前锁灵石的能量,我已经能自如运用。当浩瀚的能量重新归位的时候,也只是短暂的不适应。
我用青色的能量带着珂落从地面穿刺而出,找到之前跟守卫分别的地面,已经是满地狼藉。发黑的血浆和碎
裂的刀刃肆意的在地上涂抹沉积,不过没有一个尸体。
我相信守卫没死,他只是跟我再度走失。
固执的在异遁多拖延了几天,我以为守卫会再回去找我,可是等了很多天他也没有再出现。
暗夜死士更加放肆的在异遁内搜寻,已经破败不堪的旧城再次被践踏的彻底,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原本遗留
的较为完整的建筑也被挖到坍塌。
曾经人族最辉煌的城市,就像一名战士,在重重浴血的奋战里最终倒下,死后还被无休止的鞭尸。
直到完全的腐朽,完全的破碎。
珂落每天还是忙着任务,除此之外,就是忙着催我回雅图。
我只想等等守卫。
我知道他还会回来找我,在某一天突然的出现,告诉我他又要去哪里,然后强带着我出门。
我只是不知道这某一天,距离现在的长度,是几天,还是几个月,或者又一个十年。
守卫是好的,起码我能等到他。
我在异遁已经不再出门。
直到有一天雅图传来消息,幽崎博士病危,要珂落跟我马上回去。
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幽崎博士的时候,就是安萨死后,在雅图城的重症监护室里。
他的全身都是刀锋划过的痕迹,尤其是脖子上狰狞的疤痕,即使是常年服用死神战士的药剂,也不能使其完
全淡化愈合。
我听闻他以前对珂落亲如父子。珂落也值得幽崎倾尽心血,在他濒死时一直不离不弃,想方设法的治疗,并
一路带到雅图城。最终安顿下来,幽崎博士的身体也开始慢慢恢复,只是大不如从前了。
幽崎博士在听说安萨死了消息后,莫名的高兴了一阵子,接下来就是无尽的消沉。
茫然,而漫无目的的活着。
他大部分时间都会躺在病榻上,也许是断了死神战士药剂的原因,原本强健的身体迅速的萎顿衰老,一日不
如一日。
他早就不在做科学实验,除了发呆,就是看见珂落的时候,会有些微的欣慰。
至于我,不知道我们见了第几次面的时候,他开始情绪异样。
有那么一天,他从午睡中惊醒,看见一边照料的我,竟然老泪纵横。
他握着我的手,一遍遍念着那个让我心碎的名字。
莉莲…莉莲…
病危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是比珂落早一天到雅图城。毕竟珂落突然要走,还是有好多事要临时处理。
见到幽崎博士的第一眼,他瘦弱的身体沐浴在窗边午后的阳光里,仿佛涂了一层蜂蜜般。
他的精神却差的离奇。
他看见我竟有些失控,他一直在问珂落在哪,他问我他的儿子为什么不回来看他,是开始劣化了,还是战死
了。
我站在门口,手里的补养品散落一地。我想告诉他珂落活的很好,可是张开嘴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幽崎博士青白的嘴唇微微的发抖。他的瞳孔空洞的盯着病房的天花板,言语轻的仿佛最后的告别,“珂落,
是我的儿子,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把我的儿子变成了安萨复制实验最完美的成品。”
“我那么恨安萨,我的儿子却跟他一摸一样。”
“我一直不敢告诉珂落,我怕他问我,为什么我是个如此普通的人族,而他却是像极了那个人。我不敢承认
我的丧心病狂。”
“是我强暴莉莲,莉莲那么不想要这个孩子,破腹自杀,是我把珂落救活,然后做成实验品。”
幽崎博士的眼泪顺着皮肤上深邃的褶皱蜿蜒而落。
窗外是一阵生机勃勃的嬉笑和打闹,而这个一直孤独的男人,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陪伴他的,只有我,一个听闻了真相抖得仿佛秋风瑟缩落叶的人。
我的儿子,我从来什么都得不到,除了你,也只有你。
我一直在报复,最终自己得了报应。
现在我要死了,你也不曾知道,那个你从小到大一直在身边辅佐你的幽崎博士,就是你的父亲。
从来没有听你叫过一声父亲的可怜男人。
珂落在黄昏时刻赶到了雅图城。来不及卸下驭冰剑,珂落风尘仆仆的冲进了病房。
床上的男人已经冷的发硬,幽崎闭着眼,孤独而无奈。
我走出病房,拉上门。被瞬间封闭的房间里一片死寂,过了许久才有隐忍的抽泣声。
长长的走廊漏进斑驳的斜阳,我坐在靠在墙角的长排椅子上,疲惫的合上眼睛。
我已经见过太多的死亡。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习惯,我还记得当年西柠死在我身边时,我那种悲伤和绝望。
可是现在,我已经开始麻木,而且还会继续麻木下去。
安萨,没有你,我是不是也会像幽崎那样,茫然,无所事事的过完下半生。
在年迈偶尔惊醒的午后,拉着谁的手,含着眼泪呼喊着你的名字。
即便,我那时已经嫁给了珂落。
即便,那时你的尸体已经完全化成了尘埃。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走廊里白炽的灯光,单调而清冷。
珂落面色苍白的走出来病房,紧接着门外守护的医生和其他军部人员走了进去。
乌黑的盒子泛着一层哑光,珂落递给我,一脸茫然。
“医生说这是幽崎博士留给我的东西,只是听说是秋林博士留给他的,幽崎博士还没来得及告诉我这是什
么。”
我打开黑盒子,墨色的锦缎上躺着一支小小的银签。
细小繁杂的咒文仿佛最精细的花纹,紧密的缠住签体。
我盯着那些古老的图腾,灵犀一照。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但是我只是强烈的感觉这很可能一种咒签。”
*******
雅图城遍地铺满了斑斓的金黄叶片。
秋风萧瑟的季节,收获的背后孕育着枯萎。
似乎各族也疲于战事了。
暗夜死士的搜寻依然让珂落头疼。
我呆在雅图城,依然整天无所事事。
一切与平常无恙,唯一的差别就是一直遥遥无期的婚期,终于有了确定的时间。
奈蜜整天忙着筹备,反倒是我一天闲的要命。
我只想低调的叫几个人,举行一下仪式就好。想想觉得很好笑,严格的来说,我也算嫁过一次了呢。
很久很久以前,嫁了一次,连他的脸都没看清。
这次换成了白色的裙纱,是奈蜜坚持要用的款式和颜色。
我总是不习惯,觉得像是奔丧,还是红色比较正常。
惊醒的夜晚,裹了厚厚的毯子站在窗边,冷月如银,空气到处都是秋风卷动着残夏的痕迹。
深蓝的苍穹仿佛一块厚重的绒布朝寂寒的大地裹来。
我突然发现我之前总是忽略了很多,错失了很多。
一切都是莫名其妙的来,然后莫名其妙的离开。
我想起我在渊年异空里看到的记忆,我那时候告诉安萨,那一定是我未来的记忆。
不过那时我错了,安萨已经死了,我们没有未来。
可是,我看到的场景究竟是什么,不是以前,也不是以后。
我突然很想再去渊年异空看看。
在珂落回来娶我之前。
我把雪弓从新从箱底翻出来,带在手腕上,久违的温润沁寒。
走廊里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我立刻挺直手上的动作,仔细的辨认。
这并不是奈蜜的脚步。
如果是珂落回来,也不会这般悄无声息。
我正这么想着,楼下已经有士兵问候的声音和嘈杂的停车声。
连忙跑到窗前仔细的辨认,军车里探出的修长身影,确实是珂落提前回来了。
可是,不知道这门外的人是谁。
“谁再外面。”我背靠在窗户上,脸朝着禁闭的房门。
门外的人没有说话,门把手动了动,没有打开。
还好之前翻找雪弓时,顺便打算将幽崎博士留给珂落的小盒子重新放个隐蔽的地方,特意将门反锁。
一道黑色的利刃在门缝穿透,利落的切割。
腕上的白镯子涨成炫目的冰雪长弓,指间祭出细长的透明冰凌,箭在弦上,嗡鸣作响,仿佛意欲脱缰的兽。
门被粗暴的推开,却是守卫郁郁寡欢的脸。
“守卫!”我连忙收起雪弓跑了上去,“我在异遁等了你很长时间。”
守卫抬头,瞳孔里情绪异样。
“怎么了。”我有些奇怪。
守卫的后面移出一个黑色的人影来。少年的瞳孔里闪动了千万锋利的刀刃,他目光凌厉的仿佛两股卷动的风
旋。
珂落的声音已经在楼下响起。他似乎一边叫我一边开始上楼。
我看了一眼守卫,然后眼前一黑。

第 76 章 绯绛银

“殿下,求您别伤害她。”
什么?殿下?我躺在地上,耳边的声音模糊不清。
“你在那栋房子外面晃了多少天,要是我不逼你出面,一定会被暗夜死士捷足先登,我没责怪你办事不力,
你反而有胆求情。”
我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尤其是后脑,一跳一跳的疼。
“污签不一定在珂落手里。”
听见珂落的名字,我被浇了凉水般的惊醒过来。
视线里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清晰成景,少年满面怒容,守卫埋着头,欲言又止。似乎是置身于一个洞穴,四周
都是狰狞突兀的岩石。
肆虐的秋风在这里已经消失了声音。所有的声响都仿佛被这个巨口般的洞穴吞噬。
守卫别过头,刚好跟我打了个照面。
四目相对的视线里,有令人压抑的窒息。
我朝着守卫张了张嘴,没说出一个字。
摸了摸后脑凸起的硬节,在心里反复的回味刚才两人的对话,我莫名的情绪低落。
“你自己跟她说吧。”少年的冷哼着消释。
守卫连忙跑到我身边蹲下来,用手轻轻的揉我脑后的硬块。
我疼的躲了一下,看见守卫抬着手僵在那里。
“怎么回事。”我有点不敢看守卫的眼睛。
“宫皇忍,我希望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守卫的别过头,盯着远处洞口明灭的光芒。
“…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么?”我的第一反应不是追究刚才的事,而是害怕。“守卫,你这是要跟我绝交
吗?”
“我已经身不由己,我怕我伤害你。”
守卫这么说,我反而更糊涂。
“那个人是谁?”
“嫉天,召卫族以前的王殿。”
说真的,这个名字我觉得很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我低着头开始拼命的回想。
“你还记得我失忆的事情么,就是被异遁药剂洗去记忆的事,”
“对,我一直忘了问你这件事,看这样子,你不会是想起来了吧。”
守卫淡灰色的瞳孔弥漫着洞穴里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当年忘掉的事,是莲祭渊阵封印了银鬼,而我就是封印后的守护者。”
“莲祭渊阵…”我突然百感交集。
“现在银鬼已经重生。”守卫的声音仿佛收紧的绳索缠绕住我的脖颈。
“但是还差一根污签,银鬼就可以恢复最巅峰的状态。”
“然后呢。”
“那根污签,如果没错的话,现在已经被原异遁实验博士幽崎留给珂落了。”
我突然明白了,原来这场劫持,就是为了那个小黑盒子。
果然是个咒签。
“你就是为了那个,才把我带到这里,然后打算要挟珂落交出来。”我盯着守卫的眼睛,“是谁想出的办法,
真是高招,既不用费力,而且珂落一定会交出来。”
“对不起。”守卫埋下头,不去看我盯着他的眼睛。
“你没对不起我,我反而要谢谢你,在异遁城外救了我和珂落。本来你说你想要,我不会不给你,但是这种
手段,守卫,怕是你拿了着咒签和你的王殿也不会干什么好事。”
“我只是负责找到咒签,至于是不是为了阻止银鬼,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的确是部分原因,但是另一
部分,我确实不知情。”守卫依然埋着头。
“你怎么打听到这个污签的事?”
“从一个叫秋林的博士机密实验记录里一直查下来的,至于污签的来源么…”守卫抬起深邃的瞳,一副意味
深长的摸样。“忍,难道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你都忘了么,那个人,不是和我一起被异遁发现的么。”
我猛的愣住了。
这一瞬间,我真的不知道安萨跟这个咒签有什么关系。
嫉天重新出现在洞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你的战士已经拿着东西来赎你了,他倒是很快就发现我留在那栋房子的话了。”
没想到珂落来的这么快,我真不知道我们交出咒签之后能不能全身而退。
猛的站起身,我朝着洞口外拼命的跑,体内的青色能量狂躁的漾出,强硬的挡住背后震耳欲聋的切割声。
能量罩后传来嫉天更重的打击,几乎要被震的咳血,强忍住喉咙里的腥甜,我幻出手里的雪弓,瞬间身后白
光流窜。
蛮横的撞击开始降低,出口是一片妖冶的红,仿佛一团团流溢的绯色烟雾。
大片浓黑的云在无尽的天际里仿佛深蓝燎原上奔袭的大型兽,昏暗的视线里,尽是悬浮的红袍数百名暗夜死
士将珂落围得水泄不通。更多的血色烟浪从四面八方不断的聚集,猛的打击在地面上,幻出红袍暗夜死士的身形。
珂落站在中心,驭冰剑的蓝色光芒显得无力而孱弱。
青色的能量被磕出一个巨大的缺口,嫉天的荆棘迅猛的插了进来,我回身射出白色的冰凌,呼啸的炫白和魔
黑强硬的碰撞,炸出漫天的碎晶。
嫉天的脸在纷扬的碎尘中有些难看。
“你兼具了锁灵石和雪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盯着眼前随时会发起攻击的嫉天,心里焦急的琢磨着怎样才能脱身。
本来只有嫉天的话,以我跟珂落,想跑很也不是很难。
可是聚集了这么多暗夜死士,就不一定了。
因为有了暗夜死士,守卫至少会站在我们这边,可是嫉天依然会对立。
密集的血色烟浪朝我爆射过来,英俊或者丑陋的面容从红色的帽兜隐没,睫毛上的烈焰仿佛飘动的火色缎带。
视线里已经没有珂落的身影,我只能侧头望向守卫的方向。
守卫正站在嫉天的背后,眼睛却是朝向我的方位。
嫉天淡笑着开口。
“暗夜死士也来凑热闹了。”
“我们只是拿回本属于绯绛的东西。”透明的空气里扭动着生成一个红袍身影,仿佛胶质缓慢沉淀的雕像般
突然立在嫉天眼前。
“既然融冰都来了,那么绯绛银也来了吧。”嫉天收起了笑容,瞳孔阴森鬼戾。
融冰冷着一张俊脸,挥了下手,猎猎红袍下卷起巨大银色的风旋。
“异界现有的全部暗夜死士正朝这里奔袭,想打绯绛的注意,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从这里逃出去吧。”
银色和黑色两道能量迅速的缠斗升空。
我的心头一紧,周围暴虐的攻击排山倒海。
疯狂的泻出锁灵石的能量,却依然有些吃力。
流白的冰箭撕开一个个燃着的身体,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高速的愈合,重生的血肉和肢体。
不想打持久战,在耗尽最后的力气前,我只想尽快带着珂落离开这里。
奋力的冲开眼前层层燃着的红色浪潮,盲目的寻找珂落的声影。头顶缠斗的两股巨大的力道发出震耳欲聋的
声响,我瞥见前方一丝幽蓝,拼命的冲了过去。
腾空的暗夜死士瞬间在前方织成一张密集的烈焰蛛网,带着无数卷动的银色刀刃,切割下来。
青色的能量罩在蛮横的切割下发出刺耳的鸣叫,我搭起冰凌,对准兜头而来的火焰网,却不小心失足踏空,
整个人下歪倒过去。
高速旋转的黑色荆棘瞬间将火网搅成燃着的旋涡,守卫挡在我面前,涨成巨大的兽,无数从天而降的迸溅火
星打在他的皮肤上,发出嘶嘶的熄灭声响。
我盯着守卫身上腾起的缕缕青烟,心里仿佛碎了个玻璃瓶般的刺痛。
“你快走!”守卫头也不回。
“啊?”
“你赶紧跟珂落一起走,在这么缠斗下去,没什么好下场。”守卫的语气坚定。
“怎么可能。”我站稳了身体,重新搭上雪弓,朝向密集的暗夜死士群里爆射出几只巨大的冰凌。
“宫皇忍,”守卫后退着靠近我,“你不走,可能死在这。”
“我早就该死了。”无意识的说出这些话,我自己也愣了一下。
鼻子开始发酸,
因为自己到现在还说这样的傻话。
没错,几年前,我还以为,如果不是珂落,我早就该死了。
早就改在那场异界之火里,跟安萨一起烧成灰烬。
突然迎面而来的冲击力,直接将我掀翻。
恍惚的一刻,暗夜死士巨大的力道将我远远的抛进空中。
在坠地的瞬间用能力稳住自己,站稳了脚跟,莫名的感觉有些奇怪。
这里的暗夜死士不是围上来,而是神色惊恐的在我面前战成几排。
我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迎头冲上去,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捉住了手腕。
反射性的身体一哆嗦,我转身反手用力的甩开手腕上冷寒的手指,侧着身体站在暗夜死士和这个手指的主人
中间。
我记得他,是上次那个紫斗篷。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微微的蜷缩着,还保持着当时抓握的姿势。
帽兜里露出的下半张脸白的有些吓人,他抿着淡色的唇瓣,欲言又止。
我只想尽快的脱身,跟珂落和守卫一起。
成排的暗夜死士仿佛熊熊燃烧的耸天墙壁意欲像我压来,我连忙侧身迎战。
那座熔岩般的墙壁却只是颤抖了一下,似乎被强硬的禁止。
没有多想,我祭出青色的能力腾空准备逃脱。
先前缠斗的银黑两色却生硬的从头顶压了下来。
首先坠地的是一个红袍死士,融冰祭出的银色能量疯狂的在紫斗篷头顶涨成银月般的盾牌,挡住嫉天密集飞
黑色利剑。
珂落也在混战中落在地面,他撇见我,惊喜的靠过来。
几乎所有的暗夜死士都围了上来。
嫉天的身影,稳稳的落在地面,他手捏着黑色的盒子,笑的肆无忌惮。
“融冰,你想跟我较量,还要再等等。”
融冰挡在紫斗篷的面前,“你虽然拿到了污签,但是想从几百名暗夜死士中突围,还要再等你长大了。”
“笑话,”嫉天的脸色阴沉,“杀了绯绛银,我看你们还有命嚣张么。”
融冰俊美的面容突然僵的厉害,暗夜死士浪潮般狂涌向嫉天。
周身密集的红色瞬间被抽的干干静静,我望着远处的守卫加入了嫉天和暗夜死士的相互绞杀。
“趁现在,快逃。”我用力的拉了一下珂落的胳膊。
珂落的身体有些不稳,我眼见着珂落被我猛的拽到的衣袖里掉落了一根银质的签子。
错愕之余,珂落连忙伸出手去捡,却提前被另一双手拾起。
红袍里暗夜死士的脸冒出怪异的光芒。
“难道没在黑盒里?”事情瞬息万变到难以令我接受。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有人求之不得,我还是留了一手。”珂落盯着前方的暗夜死士,驭冰剑锋已
经在夜幕下划出幽蓝的裂口。
暗夜死士的腰肢生生的断成两截,迸溅的血汁中,一道白光已经无法避免的从他手中祭向后方。
紫色的身影似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追着我,这么一来刚好迎的不偏不倚。
我睁大了眼,猛发现那半张苍白如雪脸熟悉的让我毛骨悚然。
我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嫉天的名字很熟悉了,渊年异空。
嫉岚曾经跟我说,如果见到守卫,告诉嫉天,她在那里等他。
那时候,安萨正在另一边的屋子里取体内的子弹,他的脸,也是这般,惨白似雪。

第 77 章 诀别

一道银闪祭入紫斗篷的身体,带起狂躁的风旋。
天际雷声滚滚,阴霾的天空下,紫色的斗篷在风中翻滚仿佛一朵意欲碎裂的花。
浓重的黑色被红色缠着疯狂的朝远方的天际奔袭。
嫉天和守卫逃了,带着他们自以为正确的收获。
坠地的融冰似乎受了重伤,他跪在地上,开始高速的愈合着残破欲裂的身体。
我抹了一把脸,打算转身离开,却在回身的瞬间瞥见了荡出斗篷外的长发。
千丝万缕的银色,如刀刃般生生的隔断视线。
我僵硬的转过身体,面向着珂落,看见他惊恐的脸。
“你怎么了。”我这么说着,却不敢回头。
珂落睁着眼,视线越过我,直直的盯着我身后。
“珂落?”我盯着他的脸,还是不敢回头。
冰蓝的瞳孔里疯狂的涌动着晶莹的波涛,珂落抿了下唇,声音轻的仿佛一片羽毛。
“忍,是他。”
“什么。”头皮发麻,呼吸也似乎不顺畅。
珂落一脸绝望的的盯着我。
“他还活着,他是安萨。”
视线里珂落的脸瞬间就被雾气撕扯的一片模糊,我反复的告诫自己这不可能。
他已经死了。
我亲眼看着他被烧死。
我失心疯般在那片焦灼的土地上苦守了无数个日夜,不眠不休的眼看着万物沐曦而光然后啼月成墨。
他的样子一点点的寸断成刺,朝夕在心脏里复刻,那时候满世界都是鲜血淋漓的疼。
我等他等的命都要没了,可结果呢。
那里的异界之火都熄了,不毛之地也漫出了离离芳草,我等他的决绝被时间一点点埋葬了,他都没有回来。
是我傻,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回来。
滚滚的闷雷仿佛苍穹垂死的哀叹。
背后的风鼓动着我的斗篷,珂落的帽兜被吹掉,金发凌乱而肆意的刷着周围的暗夜,仿佛即将熄灭的火苗。
我僵着脸,水雾弥漫的视线里漾出飘荡的银发来。
越来越多,流水般淌满了我漆黑的长袍。
有人从背后环住我的肩膀,将我禁锢进一个气息冷寒的怀抱。
“忍,真的是你。” 他低头,靠在我的侧脸上。
这声音,恍若隔世,我原以为我这辈子再也听不到了。
果然是安萨。
在我以为只是我傻,准备接受现实的时候,他回来了。
十年了。
我流了多少眼泪。
死了多少回。
珂落救了我多少次。
十年以来我自以为是死别,原来是生离。
他没死,说回来就回来了。
我一脸茫然,窒息过后,心脏拧紧的疼。
“忍,你不回头看看我么。”耳边安萨的声音轻的像是恳求。
我盯着珂落,看珂落眼底淌满了清泪。
我真想回头仔细看看我到现在还会发疯想念的脸庞,还有那双猫瞳里流转的碎光。
我也想狠狠的打他,或者骂他,然后撞进他的怀抱,抹他一身的眼泪和鼻涕警告他永远也不要离开我。
可我只是越来越僵的盯着眼前默默流泪的珂落,懦弱着不敢回身。
我怕我看他一眼,就完全没有了自己。
我不能这么对珂落,
我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忍,你马上就再也看不见我原来的样子了。”肩膀上的手臂收紧,安萨细长的手指勒尽我的皮肉,我已经
感觉不到那种疼了。
“忍,别不理我。”
脑袋里面瞬间嗡鸣成一片。
雷声渐远,到处都是坍塌的声响。
我的伪装,假象,这么多年一直咬牙死撑着着的坚强,落地碎成一块块,每一块都是我滴血的过往。
只是这些十年来保护自己的坚硬堡垒,在安萨的几句话下就无条件的缴械投降。
我愧疚的躲避珂落的瞳孔,抬起手准备放在肩膀上安萨的手指上。
曾经,这一刻,梦里都是奢望。
非常凉的触感,却是珂落的握着我的手。
“宫皇忍,别走。”
扑通一下跪在我面前,珂落抓着我的手,低着头,哭的像个小孩子。
我的手开始无法遏制的颤抖,背后的安萨手臂开始变僵。
大雨倾盆,无数明晃晃的细线拼命的撕扯混沌的画面。
我的眼泪如线,混合着腥冷的雨水灌进衣领里。
安萨,你也许知道我有多爱你,可是你不知道这个人有多爱我。
你也许知道你有多负我,可你不知道我有多负这个人。
你狠狠的伤害了我,我却不想这么对他。
我们很早以前就完了,
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我捏紧了珂落的手,深吸了一口气,“珂落,站起来。”
另一只手死命的掰开安萨在我肩膀上扣紧的手指,心疼铺天盖地涌上来。
“我们回家。”我不知道我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珂落抬起头,面容上肆意的蜿蜒的不仅仅是雨水还有更加凶猛的热泪。
“忍,你怎么会…”
我拉珂落起来,“珂落,你永远也别离开我。”
被珂落拉进怀里,伸出双臂紧紧的箍住珂落的身体,眼泪一颗一颗的滚落。
我一点也不敢想我身后的安萨是什么样了。
我盯着眼前的路,用尽全力的迈开离去的脚步。
世界一片汪洋的泪水。
安萨,
我还记得那场大火里你泫然欲滴的瞳,渊年异空里你随风涌动的银发。
我也记得雪洞里你覆满白雪的肩膀,星宙海阵里你浴血而立的身体。
还有格莱修城内你冷寂背影,以及连屠三城时你躲避犹疑的眼神。
我永远了忘不了第一次见你重生时的摸样,你睁开眼,绝美的猫瞳里碎光流转。
这些画面,我以为我只能在余生里借以为疗。
可你的声音和温度重新覆盖过来的时候,灰飞烟灭的不仅仅是那些记忆,还有我自以为是的忠贞。
我在这十年里已经走了太远,回不了头了。
我那么想回到最初,
只可惜,我已经筋疲力尽了。
***
大雨将天地撕扯的一片苍茫。
融冰跪在地上,银色的能量屏蔽了细密的雨水,无数的雨滴打在上面,宛若悬浮的沸水表面。
这个世界里马上就再不会有绯绛银。
绯绛的背影落寞悲怆,他浑身湿淋淋的立在宫皇忍身后,眼看着两个人的身影逐渐消匿在暗夜里。
那女人从始至终也没看他一眼。
融冰站起身,袍子上的泥水在灼热的温度下变得干燥而坚硬,轻轻的一抖,变碎成尘土般滚落。
运足能量浮在空气里,融冰犹豫着要不要靠近。
污签已经归位,银鬼随时都会爆发出最巅峰的能量,
足以碾碎这个世界的能量。
不过,看目前的状况,恶魔的心似乎已经先被个女人踩成粉末了。
连通的意识下,融冰能感觉到,绯绛在认出了那女人时是多么的自信,她不会像光殿说的一般寡情。
结果似乎是光殿对了。
什么天生一对的祝福,早就被时间隔断了原来的羁绊了。
融冰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便祭出银色的能量遮在绯绛头上。
有暗夜死士陆续的移过来,仿佛空中燃着的亡灵。
大雨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用尽全力的将这片大地刷的泥泞狰狞。
时间似乎停止了流转,融冰费解的感受着那难受的要命的情绪。
“这回,我还剩下多少时间。”绯绛的声音在雨夜里破碎不清。
“两天之内。”融冰声音淡漠,“你的肉体即将死去,邪恶将在你的躯壳里寄生,你很快就会变的和我们一
样的鬼魅。”
“好。”
“你将成为邪恶之王,不惜一切代价的摧毁这里,你会得到至高的能量和操控所有异界的权利,没有人可以
与你匹敌。”
“好。”
“届时我们将全部变成毫无意识的杀戮武器,但是只有你会偶尔残留族性的意识,除此之外,你将失去你在
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一切。”
“好。”
“别难过了,”融冰突然僵硬的弯了弯嘴角。“我可不想我最后的意识就是跟你一起心疼的一节一节的。”
“好。”
融冰不再说话。
绯绛毫无血色的面容上尽是不堪的血道,混合着雨水,顺着下巴滴落在紫色的斗篷上,在前襟晕出大片的花
样血渍。
融冰知道血瞳正在生成。
绯绛正在变成恶魔,
绯绛,正在死去。
这种死,不是单纯肉体和精神的泯灭,而是替代。
绯绛一直排斥着这种命运的强加和无法选择,他唤醒了异界的亡灵,却在成鬼前一次次的逃跑。
融冰怎么会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女人。
跟命运妥协,跟自己低头,却还是不能断了那个念头。
终于找到她了,即使是在死之前。
命运弄人,她连一眼都没看他,就跟别人走了。
他在她身后,碎的血肉模糊的不仅仅是容貌,还有心吧。

第 78 章 逼迫

我已经忘了我是怎么强咬着牙回的雅图。
也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的原因,总之一到家,就病的一塌糊涂。
时间停滞,开始纠缠混淆。
我的脑子里总是浑浑噩噩的。
大多时候,都像是在做梦。
我看见檀香萦绕的宫殿外,黑色的骏马刨蹄长嘶。远方的异界之火仿佛无际的血色海洋,摇曳着意欲吞噬。
我穿腥红嫁衣,在无尽的火焰长桥上形影单调。
黑殿里高大的王转过身体,却是安萨的脸,他一袭黑袍,沉静如墨。
他捏着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脸,寂冷的眉眼缓慢的灼烫。
在星宙海阵的篮夏村里,漫天星海,我和安萨坐在微风暗涌的崖顶,我不断的慨叹美景,他一直沉默着望天。
最后我开始困顿,摇晃着脑袋,最后还是不能支撑的靠在安萨的肩膀上。
安萨僵直了身体生怕吵醒我,一动也不敢动的等到天亮。然后他出去找路,走前让我轻躺在地面上。
还有渊年异空里,安萨在记忆的迷雾里看见莲祭渊阵里幻出无数的刀刃切碎他的身体,视线一点点的变红,
他朝上方的我伸出手,可是连手指都碎成了粉末。
……
曾经熟悉的片段,以另一种视角重新在病态的大脑里上演。不知道这些是真相,还是单纯的梦境。
偶尔我会被叫起来,喝水,吃药。
睁开眼,没有了宫殿,没有了星幻族的阵,甚至连异遁也没有了。只有雅图城,有愈发成熟的奈蜜紧蹙着眉,
还有珂落日益消瘦的脸。
吃不下任何东西,浑身绵软的没有一点力气。
有人扶直我的身体,微凉的勺子盛着温热的流质,或者苦涩,或者无味。
我茫然的盯着洁白的床单,我的双手布满了密集的针孔,到处都是医用胶布和成块的脱脂棉。
我在满溢了消毒水的空气里深深的吸气,瞳孔里干的发涩。
有人在我身边说话,那种温软的语言混杂成一种混沌的嗡鸣,模糊不清。
我低着头呆呆的想,幽崎博士当初不就是我这种茫然的状态。
我一直以为那是是体弱所致,原来是心死所成。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是不是我也要死了。
就不用在梦见安萨了,不用活着这种不真实的假象里了。
我就这样静静的等着,却没有死,而是茫然的日复一日,折磨着每天都抽时间陪伴我的珂落。
直到有一天,珂落发疯的晃动我的身体,深陷的眼眶里,发红的瞳孔泫然欲滴。
“宫皇忍,我不娶你了,我送你回去,你跟安萨在一起,这样你就能好了吧,这样你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吧。”
我猛的清醒过来。
“啊?”
原本柔顺闪亮的金发此刻乱糟糟的堆在珂落的脑袋上,冰蓝的瞳孔上覆盖了细密的红色血丝。曾经英气的面
容上满是青色的胡茬,他的军装上到处都是干透的血渍和碎裂的划痕,他瘦弱的十个手指深陷在我的臂膀里。
他听见我的声音,低下头,眼泪如线。
“我会把你送回去,我成全你们。”
珂落身后的奈蜜红着眼,同样红着脸,已经愤怒的出了格。
“宫皇忍,你既然不死心,何必选择回来又这么折磨珂落。”
“…”我盯着奈蜜,大脑里有短短一秒的空白。
这些时日的混沌,清醒来后居然是这么激烈的场景。
珂落已经无法说出话来。
奈蜜的声音却是咬牙切齿。
“你何必在这里要死不活的耽搁珂落,因为担心你而无法集中精力,他每天任务回来都是一身伤,一身血。
你要死就赶紧死,别在这里拖累别人。”
“别说了。”珂落生硬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凭什么不说,她看不见你受了多少苦,就这样重新跟人跑了,你冤不冤。”奈蜜突然红着眼眶,一字一句,
“宫皇忍,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不管我站在谁的立场上想,你都做得太过分了。”
“不管你选了谁,都是你的选择,你就应该承担起你说过的话,立过的誓言。”
听见奈蜜这么说,心脏猛烈的抽痛。
没错,是我错了。
我跟安萨发誓说我一定会等,结果我没等。
我答应珂落要嫁,给他机会跟他好好在一起,结果一再的食言。
是我太差劲,我混蛋。
可是安萨,
如果没有这十年误以为是死别的生离,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无奈的背叛,不会有这种锥心切肤之痛了。
对不起,我对你的誓言已经过期。
我要承担我接下来的承诺了。
无法遏制的滴下大颗的眼泪,我的手轻抚上珂落憔悴的侧脸。
“我病了就把你吓成这样,要是真如你想的那么勉强,我当初也就不会连一眼也没看他就跟你回来了。”
“…”
“我不是说了永远都别离开我了吗,傻瓜,别想不娶我。”
******
天际般的颜色在漆黑中划过的一抹幽蓝磷火。
光殿急匆匆的在庞大的殿内寻找,极细的灵力千丝万缕的涌进混沌,仿佛触手般探索者能量最为厚重的本源。
很快就察觉到了那翻滚不熄的异能,黄金铁水般容纳了光殿祭出的灵力。
这种能量,已经不是光殿这个星幻族曾经的王所能估量的。
毫不在意的停下脚步,冰蓝的瞳仁望向那一片聚集了恐怖能量的幽暗,抬手点起了流转的荧光。
银白的长发交映着隐隐的冷光照在光的脸上,对方缓慢的转过身体。
“美…”光殿望着绯绛银的脸生生的咽下后半个字。
他已经不再是光殿的美人了,他是银鬼了。
长长的黑色指甲仿佛尖锐的利刃,每根细白的手指顶端都是魔鬼的标记。他轻轻的拿开手,苍白成冰的面容
上,猫瞳泣血。
曾经冰雪般冷寒的神色在这张巧夺天工的脸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茫然和失望。
已经习惯了他的淡漠的脸,和他周身散出的摧毁一切的高傲。
而此刻的他,孤独的站在暗角里,满脸纠结的伤,带着血,疯狂的在光殿的心口定成疤。
黑殿里一片死寂的静。
光殿盯着眼前的人,瞳孔里翻滚起一阵苍茫的雾气。
不知道谁的手将自己的伪装撕扯粉碎。
“你这样我真受不了。”光没办法从容的笑。
“我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么。”他开口,淡色的唇瓣缝隙里隐约着两颗尖锐的齿。
光望着他的殷红的瞳仁,心脏缓慢的瑟缩。
“银鬼。”
“不是,”声音仿佛流淌的清泉在凝滞的空气里激起缓慢的涟漪,“父姓绯绛,父姓银。绯绛银,植入污签
后,变成银鬼。”
“绯绛芳雪和银羽血之子原来不是传说。”光的声音里没有震惊,反倒软软的,梦呓般轻“原来这是你拥有
星幻族血统的原因。”
“封印后重生成异遁战士安萨,被谋杀后召唤成为死灵族魔殿,如果没有踏入异界,也许还会有别的身
份。”
光殿攥紧了手,头皮发麻。
“反复的出现,反复的消失,一切又回到最初的点,如此轮回,父亲的‘轮回禁忌’果然实施严谨。背负了
污咒,我只是一个杀戮的武器,强行占有别人一切,强行丢掉自己一切。我可以变成任何人,但是不会是绯绛
银。”
银鬼低下头,俊美的面容被混沌的阴影覆盖。
“芳雪和羽血的祝福曾经由芳雪赠予人王之女,使其成为异能容器,另一个祝福,在羽血与芳雪决裂的时期
由羽血赠予刚刚出生的我,成为异能之源。宫皇忍和绯绛银,本来就是一对祝福,可惜现在变成了禁忌,诅咒之
时起她还是她,我却不再是我。
银鬼和宫皇忍,只能相杀,无法相爱。”
“我明白了。”光浑身脱力,“我能做什么。”
“把莲祭渊阵借给宫皇忍,只有她能结束这一切,你保全她封印我。”
“你要死,你觉得我会答应么。”
“我不死,你就要死。”,银鬼的声音轻冷“而且,我生不如死。”
光殿欲言又止,一句‘你死了,我才是生不如死’生生的咽进了肚子里。
“如果你愿意,异界之火不会燃到你星幻的主茧上。”纤长的指甲轻抚上光殿的面颊。
“我已经不是星幻的王殿,自然不关心它的存亡,至于死,我无所谓。”
“再加个条件,换她剩下的命。你不是一直等我么。”
光殿愣了一下,微微抽动了下唇角。
“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呀,而且生性好男色,别以为我对你用心,就会舍不得。”细长的瞳孔微光流转。
“趁人之危这种事,我可是很热衷呢。我这样的人,你不怕我食言么。”
“你不会,你也不会不答应。”
“没错,没有任何损失,还有你这么诱人的交换条件。”光的声音突然很轻。
无论精神上如何抵制,却不能掩盖身体内疯狂翻涌气血。
猛的伸手抓住对面的人,狠狠的吻过去,含着他的唇,吞噬他的气味。有尖锐的指甲无法遏制的深陷进光的
肩膀,直到刻出淤血的印记。
扯出数道银丝,光抬起眼,瞳孔里的天际蓝燃成了一片灰烬。
“美人,我是不是终于等到你了。”
“不要食言。”血色的猫瞳低垂,一直挡住光殿身体的手放弃般的拿开。
猛的将对面的人压倒在殿内祭冷的黑石上,光殿抬手剥掉他的铠甲衣衫,寸缕细致的爱抚着冰凉的身体。
温热的舌舔舐着尖利的齿,不多久便有腥甜的香。
心脏仿佛被无数的利刃划过,光殿睁开眼,对上近在咫尺的瞳孔。
茫然而空洞。
手上的动作然后猛的停住。推开他,光殿的眼眶晶莹。
邪魅的笑从唇边漾成癫狂。
光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答应你,无条件。”
“……”
“该死…我真是太丢脸了。”光笑着抬手拭掉了眼角的湿润。
“…”
“我没想到我居然会爱上你。
爱你的脸,爱你的力量,爱你的身体,还有你冷成冰块一样的脾气。
一切一切,总之什么我都爱,而且越来越爱,每一天,每一分钟,越来越深。
现在还不是我最爱你的时候,我想,等我死了的时候我是最爱你的,我甚至怀疑,我是因为无法负荷那么多
的爱而死。
美人,我爱你。
我愿意为你而死,可惜你却要为了别人而死。”

第 79 章 绯绛芳雪

影殿浮在云上,依然是黑甲白纱,蓝发俊脸。
在权力完全集中的情况下,帝王的肃杀之气越发显露在影殿的面容上。
成片冰百的森林,交错着冰晶玉石般的枝叶。秋风在空旷的苍穹上肆意的涂洒着寒意,带动地面上的落叶,
圈起千万纷飞的纯白叶片。
光殿裹着黑斗篷的身体,在洋洒的雪叶中,缓慢的清晰。
影殿见状急速的从云中朝向光殿飞坠,短促而又迅疾。
稳住身体后,影殿盯着不远处停下的光殿,瞳孔里笼罩在一层迷雾里。
两个人的一侧,是一片巨大而茂密的纯白森林,仿佛伺机而动的白色巨兽。
“你怎么搞成这样。”昔日光鲜的摸样如今憔悴暗淡,影殿盯着光殿的脸,微蹙了眉。
“不做王殿了,当然会有些落魄呢。”光殿笑的没心没肺。
“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不是这个吧,你有多久没照镜子了。”影殿的语气淡漠。
“照啊,天天照呢,我怎么觉得我是越来越漂亮了。”光低垂着眼,浓密的睫毛覆盖着他幻美的冰蓝瞳孔,
“我今天来找你,不是闲聊的。”
影殿不在说话,他的目光轻轻的落在光的身上,仿佛一只温情的手,轻柔莫名。
“只有借助我们两人之力,才能将这个冰森林重新化成莲祭渊阵。在这个过错中我愿意祭出全部的灵力,保
存你的实力,而我只是想跟你做一个交换。”光殿的声音听软的像柔嫩的花茎。“就是我要借莲祭渊阵一用,用
完立刻归还。”
“你已经不是星幻王殿,我怎么会让你把莲祭渊阵带走,祭出你的灵力是你作为星幻族人理所当然的奉献,
你还要把这个当做筹码来换取条件么。”影殿的语气强硬,瞳孔里暗藏着涌动的波澜。
“这么说,你是不同意换么。”光殿抬眼,微微翘了下唇角,“你这家伙翻脸翻的够快的呢。”
“谁说我不同意换了,”影殿语速急促,“我是不同意换的条件,不用你全部的灵力交换,我只想让你回来,
做不做王殿没关系,主茧里你的宫殿,还给你留着呢。”
“我才不回去呢,我在外面高兴的要命。”光殿微笑着拒绝。
“高兴,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这么多年,你每天兴致勃勃的冲进异界之火,然后一脸落寞的出来。既
然过的滋润,怎么你现在瘦成福光景。”
“行了,行了,亲爱的弟弟,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不愿意见你面的原因,”光殿连忙摆摆“毒舌还??嗦,我
真是受不了。”
“你以为我受得了你,嗜色如命,为了个男人连星幻王位都不要了,你是够有出息。”
“你都说了我嗜色如命,命跟王位比起来哪个重要。不知道哪个变态规定的星幻族王殿不得与外族相恋,我
又没能力收他做我的宠,只能弃位出来追的我命了。”光殿说的轻松,“快点动手吧,这阵我是借定了。”
“你的灵力留着保命,我不要。你若肯回来我会把莲祭渊阵借你一用,你要是硬抢,我会亲自带星幻灵术师
将你押回来。”
光殿转了转海洋般的眼珠,笑道“你给我留了灵力,可不一定能逮住我,到时候你岂不是赔了阵又折了
兵。”
“你会回来的。”
“那么开始吧。”
一声巨大的轰鸣撕破风声,冰森林整片地面突然扩大出一个白光流转的阵体来。
透明的灵力从两人手底下暴涌而出,无数气旋从地面翻涌着上窜,森林里的树木被风吹的摇曳乱动,树冠上
所有的白色叶片都卷动成密集的刀刃,将森林绞的支离破碎。
而下一个瞬间,空气里的呼啸突然消失。一起都像是埋没进了深渊里一样,只有一团混合着光影的银白色雾
气高速的浓缩成白炽的一点,然后炸成绽放的冰白莲花。
庞大的森林消失,莲祭渊阵在王者灵力的召唤下重新凝聚成形。
白色莲花在影殿手中银器上嘶叫着复刻,缕缕升腾的白烟过后,只留下青黑色印记,影殿望着光,神情复杂。
逐渐熄灭的风旋鼓动着光殿黑色的斗篷,露出瘦弱的白色手臂,朝着影殿的方向伸出。
“借我。”
“你答应我,或者来抢。”影的声音低沉。
黑色晶剑从空气中捻出,光殿邪魅的笑,决绝的穿刺。
影殿胸口黑甲上的五角芒星迸发出慑人的光芒,脚下旋转的阵体急速的扩大。
在交锋的瞬间,影殿闪过黑色晶剑致命的穿刺,在意欲将光殿压入阵体的瞬间,却惊恐的犹豫了。
刚见面的时候就觉得光殿有些脂粉气,不过这小子一直都爱打扮,也就没有多想。
可是近身搏斗的时候,伸出手却触摸到光殿胸口软绵绵的东西。
也只是这一瞬,莲祭渊阵的承载体也被光殿夺走,
影殿回手捏住了光殿的前襟,嘴角因为愤怒而无法遏制的颤抖。
“死娘娘腔,你什么时候变成女人了?”
光得意的捏着银器,身体急速的后退。
影殿没有追出去,只是愣在原地。
“哥哥,你怎么变成女人了。”
直直的盯着光殿仓促逃逸的身影,直到视线里只剩下萧瑟的秋风,一遍一遍的席卷着苍茫的大地。
星幻王族由于血统高贵罕见,为了繁衍后代,所以双性是王族特有的性质。到了这一辈,拥有这种血统的只
剩下影殿和光殿。
放弃王位顶多是从王族除名。
王族的男子只有一次改变性别的机会,也只能是选择为另一位王族生儿育女,其余情况一概触犯大忌。
史上也不是没有先例。
星幻最伟大的王殿,莲祭渊阵的制造者银羽血,为了死灵族的黑巫师绯绛芳雪放弃了星幻族王位,变成女人,
并为其产下一子。
可银羽血的下场呢,众所周知的惨。
先是莫名遭弃,被星幻族捉回来施以极刑致死,尸体做成尘精,在星宙海阵里承受重组和幻灭的煎熬。至于
他生下的孩子,也阴差阳错的被绯降芳雪的轮回禁忌诅咒成鬼,永生背负着污浊之咒,与世为敌。
先不说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渊源,至少,银羽血如此牺牲,曾经也得到了黑帝芳雪的心。
可是你呢,我的哥哥。
别说你得到他的心,就连他的身体恐怕也没得到吧。
更可惜的是,你已经没时间了在去得到他了。
因为我这次必须要把你带回来了。
********
传说,那个时代最黑暗的人有着一头银色的长发和银灰的猫瞳。
他站在最黑暗的角落。
修最黑暗的巫力。
他平凡的容貌下有一颗厌世的心。
他从一个小小的黑巫师修炼成黑帝。
他生成了撼世的轮回禁忌,结交了种族人数最庞大的人王宫皇千秋。
他俘获了有着绝色容颜的银羽血的心。
绯绛芳雪,是命运的宠儿,又是神的弃子。
嫉天的谎言,让他误以为宫皇千秋弃义,银羽血背叛。
决绝的抛弃银羽血后,至此一别,他没料到竟永世不见。
心智被戾气熏的面目全非,与其被世界抛弃,不如抛弃这个世界。
黑帝绯绛芳雪的轮回禁忌能将三种能量混在一起。
巫力,卫力,灵力。
将它们推到邪恶的极端,它们彼此融合,彼此厮杀,释放出银色的力量,足以碾碎一切丑恶或者美好的存在。
生生世世,轮回不息。
只是缺乏一个本体。
于是有一天,有了最合适的人选,用仅有的一次机会,就做出完美的成品。
人们将这个成品称之为银鬼。
银鬼作为绯绛芳雪的心血,的确完美到可以跟轮回禁忌媲美。
人们只知道银鬼,却鲜有人知绯绛银。
人们都以为绯绛芳雪死于自己的诅咒,却鲜有人知,芳雪是在知晓了绯绛银的真实身份后,伤心欲绝自杀而
死。
谁都知道背叛了自己的情人应该被无情的驱逐,
可是,喜欢一个人,会想把这个人据为己有,爱一个人,才会认真的希望那个人幸福而不惜假装驱逐。
芳雪一直以为银羽血不可能爱上自己,他高贵美貌,自己确是地位低贱长相平凡。
所以银羽血的背叛理所应当,而他要做的,就是放手让他去幸福。
驱逐的真相,却直接导致了最悲惨的结局。
银羽血最后的血脉,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就这样毁在自己的手里。
不会衰老的肉体被赠予永久的时间背负杀戮,跟注定的恋人永远不能相爱。
一段孽缘在绯绛芳雪自裂脖颈后结束。
新的孽缘却在重新破土重生。
邪恶灵魂的聚集地。被称之为异界。
熊熊燃烧的火焰是亡灵不熄的愤怒,坍塌的大地是邪魂深厚的厌弃。
浮华的幻觉一次一次的出现,糜烂了整个世界。
银鬼是一把利剑,击碎整个世界表面坚硬的晶体玻璃。
碎裂一地的,是你们的贪欲,纷争,狡诈,懒惰,妒忌…
父姓绯绛,父姓银。
你亲手承接了他们的祝福,成为异能之源。你亲自承受了芳雪的诅咒,成为万恶之本。
只怪,世事弄人。

第 80 章 异界之火

被异界侵蚀掉部分的幽冥之地,剩余部分空旷荒芜。
银发黑袍的男人独自站在萧瑟的秋风里,周身散发出肃杀的冷寂。
几个死灵族士兵急匆匆的脚步暂缓下来。
“是谁?”
“没见过,你过去看看。”
“一起去,那么长头发,应该是个女人。”
几个人捏紧了刀刃谨慎的靠近。
俊美的面容上,血色的猫瞳,空洞而麻木。
几个人面面相觑,虽然看不出这男人是什么族种,但是能看的出绝非善类。
眼神交汇了一下,几把锋利的长剑同时刺入黑袍男人的身体。
鲜血如注,银鬼只是轻微的侧了下脖颈,动作仿佛意欲复活的雕像般僵硬。
血色的瞳孔里开始倒映出苍茫的影像,然后逐渐暴戾之气狂躁四溢。
士兵拔出了剑,盯着高速愈合的血肉,惊得目瞪口呆。
银鬼的大脑此刻仍然是一片空白,所有的反应都是行尸走肉般的机械。
仿佛他已经死去,灵魂偶尔会重新寄居在这具躯壳里,唤醒短促的意识。
眼睛适应了周围的光线后,周围空旷的大地上密密麻麻的扭曲出燃着的火苗来。明灭的火苗高速的将他环绕
在中间,每一个火苗都扭成一个红袍的暗夜死士。
他们面容英俊,神情麻木,他们迅猛的钉落在地面上仿佛利器般密集的插在这片土地上。
几个士兵置身于无数的暗夜死士中间,已经完全吓傻了。
而远方的高山或者峡谷里,这种怪物的数量,还在无法估计的增长。
他们像大地的顽疾,肆意的吞噬占领。
直到完全的侵占,完全的绞杀。
银鬼置身其中,仿佛一粒银色的尘土。
风在密集的红袍中,被碎成极细的气流。银鬼动了动黑色的指甲,所有的暗夜死士彼此互相感应着,瞬间掀
起了滔天的火海。
几名士兵瞬间被烧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末日重新莅临。
浩劫开始,诅咒应验。
我一路看着星幻的茧变成空中燃着的黑炭。
滚滚浓烟遮蔽了苍穹,仿佛垂死的黑色诅咒。
我独自前往异遁。
记得离那城外很远的地方有个地面深处有狭长的裂谷,那里面有终年不散的黑雾,谷底的白狐嫉岚告诉我,
那里能看到人的从前和未来,前生和今世。
渊年异空,一个可以窥视记忆的地方,却承载了我此生最美的记忆片段。
在它被异界之火吞噬前,我只是想去那里给自己最后一个解释。
这将是我在我嫁给珂路以前的,最后一次不死心。
异遁城外无边无际的荒野上狂风扫落叶,仿佛大地裸聊在秋风中的胸膛,被块一块的被风揭掉干枯在地面上
的黄色皮屑。
将平日散乱的黑发束在脑后,穿着利落的黑色铠甲,我不想再在萧瑟的季节里,看起来像是一个凄切的怨妇。
两座城市之间的荒芜之地,也满是焦黑,早就已经没车可搭,只能徒步,偶尔靠着锁灵石的能量滑行。
视线里唯一的高大的树木在熊熊的烈火中猛烈的燃烧,火团中漆黑的影,仿佛老人狰狞扭曲的面容。
大股的冷风刮过,拉起长长的火线,混杂着黑色的烟,仿佛寂寞苍穹里一抹浑浊的泪线。
鼻子里满是焦灼的味道,眼睛也被突然奔袭过来的模糊烟雾呛的几乎要淌出泪来。
我站在原地,开始大声的咳嗽,连忙祭出青色能量罩,挡住这被风扭转的浓烟。
明明自己就是路痴,还偏要一个人固执的找一个鲜有人知的峡谷,那个当初误打误撞而进去的地方。
茫然的盯着前方,大树燃着的浓烟里,扭出了一个墨黑的影。
我看见守卫坚毅的眼。
他盯着我,停下脚步,背后的烈火在突来的风旋里炸出漫天的火舌。
我突然想起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守卫还是个炭一样的小黑孩,不像现在,又高又大。
我发现我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守卫的摸样,就像现在一样,站在他的不远处,不再像很久以前光顾着斗
嘴吵架,而是单纯的凝望,仿佛久违的恋人一样。
不过我从来都没喜欢过守卫,我却记得在星宙海阵外,守卫拼命的拦住我,告诉我他生了一种病,无法医治。
感情上的疾病。
“宫皇忍。”守卫还是开了口,他的瞳孔里满是粼粼的暗纹,“我正想见你呢。”
“你不说再也不想见我了么。”明明想轻松下气氛,我的话一出口却无比的苦涩。
“是啊。”守卫朝着我走来,手里的黑盒子掉在地上,开着盖子,空空如也。
我的心脏抽动了一下,真希望珂落当时没有把那个银签从盒子里拿出来,那样我就不会发现安萨,不会被推
进更深的绝望。
没错,是绝望。
安萨没死,我们错过了时间,错过了爱,剩给我的,只有绝望。
正这么想着,却突然被守卫紧紧的抱在怀里。
“宫皇忍,我想你。”
“你这是怎么了。”我拍了拍守卫的肩膀,有些尴尬。
“我这几天总在想,如果时间能倒退,不要很久,我希望我从来就没白痴的想要恢复自己的记忆,而是在异
遁一直呆在你身边,因为我发现,跟你一起的那些日子,居然是我活到现在最高兴的日子。”守卫趴在我的肩头
上,声音含混,“我真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好啊。”我这么说,心里清楚的知道这只是应付,我能看出来,守卫现在必须呆在嫉天的身边。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守卫。
同样,我早就不是以前的宫皇忍。
禁锢着我的手臂加大了力度,守卫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嫉岚你还记得么。”我突然想起这回事。
“嫉岚?”守卫似乎并不在意,但是下一刻便猛的抬起头来,“哪个嫉岚?”
“认识你的那个嫉岚,可以变成白色狐狸的那个。”
“你怎么会认识她?”守卫一副不可置信的摸样,“她还活着……”
“这事说来话长,她有话让我转告你,她让你告诉嫉天,她在渊年异空等他。”
“渊年异空是哪里。”
“我正要去,可能就在这附近,我也不太记得了。”我有些无奈,“你也知道,我是路痴。”
守卫的眼底闪过一丝暗涌的涟漪,
“你应该是走错方向了,这现在附近都是荒野和峡谷,连个人影都没有。”
“渊年异空就是一个峡谷,你有看见峡谷么。”
守卫愣了一下,“我就是沿着一个峡谷的边缘过来的。”
“那我们走吧。”我说。
守卫的神色有些迟疑。
“还是你要走了?”
守卫摇了摇头,突然把我抗在肩膀上,涨成巨大的兽。
视线里的世界翻转着,然后被守卫的速度刷成一道道混杂的颜色线条。
我们很快就到了渊年异空。
“是这里么。”守卫将我放下。
“恩。”我走到峡谷的边缘,黑色的浓雾犹如一条模糊的丝带,蜿蜒在大地的裂口里。
秋风在谷底呼啸着穿袭,仿佛遥远哼唱的凄厉歌谣。
“你要怎么进去?”
“你要走?”我转过身体,背对着悬崖。
“我送你到这,就不跟你一起去了。”守卫的神情寂肃。“至于嫉天,我会转告。”
“你还有命回去转告么。”
我这么一问,守卫的伪装果然露出破绽。
这么多年,断断续续的相处,别离。
我真想不出,还有谁比我再能了解守卫。他有多么能压抑自己的内心,我可是亲身经历。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我只知道灾难已经降临,他站在暗夜死士的对立面,已经命悬一线。
他突然跟着我说了那些话,怕是抱着必死之心。
我往后退了一步,半个脚掌开始悬空。
“你这是干什么。”守卫大惊失色。
“你不说,跟我一起么。”我要留住守卫,也许还有转机。
身体一空,守卫的惊恐的面容立刻遥远起来。
丝缕凉雾从背后向上浸染,仿佛最柔软的触手将我包裹严密。风声渐远,意识的最后,是守卫飞扑过来身影。
*******
异界之火已经失控,灾难来袭。
首先遭殃的,是离异界最近的死灵族。
先前已经被吞噬掉部分地界,现在更是全盘失陷了。
罂离在流白的先知前失望的合起眼。
一切都来不及了,罂岸辛辛苦苦带起来的种族,似乎就要这么被蚕食了。
甚至连罂岸的仇都来不及报。
背后一凛,罂离猛的睁开眼。
她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猛的转过身躯,盯着熏红的猫瞳,惊得一身冷汗。
“是你…”先知中早就瞥见的身影,生硬的压制惊恐后,罂离无奈而绝望。
银鬼居然就是他,新仇旧恨,看来死灵族确实大限已到。
“你现在是大祭司。”银鬼的神智猛的清晰。
“是。”罂离瞥见银鬼唇瓣隐露的尖牙,没想到,当初好歹还有个人形,现在居然是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摸
样。
“知道罂岸是谁杀的么。”
“你。”罂离咬紧了唇,碧色的瞳孔泛起了水雾。
“想不想报仇。”
“就算变成鬼我也记得这个仇。”死灵族被摧毁致死,罂离早视自己的命如草芥,不能杀场上壮烈的战死,
也要死的有骨气。
“好,你来杀我。”
罂离愣住了,不知道这位死灵族前魔殿耍什么花样。
明明自己就在先知里看到了,无论什么样的攻击,对他能高速愈合的身体根本就毫无用处,更何况自己只是
一个修低级防护巫力的祭司。
“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当莲祭渊阵祭出的时候,你诵念召唤锁灵石的咒文。”
虽然锁灵石已经消失了几万年,但是召唤的咒文依然最为大祭司的必修文带带相传,终于在此时能背罂离重
新应用,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哀伤。
“你有什么企图。”罂离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只能大胆质问。
“我只有要求,”银鬼的脸沉如鬼魅,声音却轻如鸿羽。
“召唤锁灵石的时候,能不能别伤害它的承载体。”

第 81 章 莉莲的记忆

莉莲睁大了瞳孔,却留不出一滴眼泪。
扶着腰,腹中的胎儿开始猛烈的胎动。
幽崎的手开始颤抖,他怔在门口,盯着莉莲,脸上的冷漠一点点碎成巨大的懊恼。
莉莲看不清他身后秋林的表情。
脑子里一遍遍的过着安萨的摸样,还有自己口口声声的以爱之名所谓正义的劝解。
现在才明白,原来是自己亲手把安萨送上死路。
那时候安萨无奈而沉默的样子,在此刻卷起千万尖锐的刀刃在心里狠狠的滑过。
他明明就已经不再相信这个肮脏的地方,是我的愚蠢成了异遁最后的遮羞布,我的父亲利用我把他骗进了坟
墓。
而我,还为这场丑陋谋杀中的侩子手怀了孩子。
安萨,我终于明白你当时的感受了,可是一切都太迟了。
转过身体,无法迅速的离开,只能拖着沉重的身体麻木的朝向一个方向,只想赶快的逃离。
“莉莲,你听见了什么。”幽崎拉住莉莲的手,声音开始颤抖。
身体麻木到没有一点反应,无法挣脱和拒绝,只有不断的走,不断的想要逃脱。
“莉莲,你先别生气。”幽崎的声音轻的仿佛犯错的小孩。
莉莲只是觉得恶心的要命,苍白成纸的面容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莉莲,求你,听我解释。
“让我自己呆一会。”莉莲低着头关紧了房门,反手上锁。
幽崎似乎还呆在门口,真的没有必要听他所谓的解释,反正又是新的绞尽脑汁的谎言。
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样在幽崎强行让自己怀上这个生命之后决定留下来的,莉莲轻抚着隆起的腹部。
已经 7.8 个月了吧,这个孩子马上就要降生了。
而且一定会长的像他,安萨。
如果这孩子的父亲是安萨的话,我一定是欣喜至极,可是现在,我却一点也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我不想再要一个实验品了,一直以来的药剂注射,不是为了安胎,只是一个实验项目,那对父子已经丧心病
狂到把这个胎儿做成另一个安萨。
我不想让悲剧在重演了。
这个孩子还是死了的好。
莉莲一手轻抚着腹部,一手摸过来一把冷亮锋利的剪刀。
冰冷的刃在腹部轻吻咬合,白皙的皮肤下碎裂出深邃血红的笑口,流下浓稠的潺水。
房间里静的出奇,金属绞断肌肉的声音被无限的放大,莉莲睁大瞳孔仔细的听着汁液迸溅的声响,浓厚的腥
味让她的胃里涨起翻江倒海的潮水。
疼痛的呻吟还是无法遏制的从唇边流出,钻心的疼让身体瞬间失了力,无力的倒在地面,任由腹中温热的血
和肉缓慢的流到冰冷的地面。
似乎有猛烈敲击房门的声响,莉莲的意识开始模糊。
对不起,我的孩子,妈妈不想要你了。
不过,你放心,妈妈不会让你一个人孤独的走,
妈妈会陪着你。
房间被大力的踹开,崩溃的男人紧紧的抱住她的身体,失控的大哭。
耳边突然充斥着男人断断续续的语言,和进进出出的杂乱脚步,冰凉的机械下腹中一空,她伸出手,
却不是想留下那个从未谋面的血肉。
她想摸摸安萨的脸,
却发现自己真的混乱了。
安萨已经不再了。
逐渐放大瞳孔里流出滚滚的泪水。
“……安萨,对不起。”
安萨,我好后悔。
是我害了你,如果当初不是我,你一定还活着。
也不会像现在,我再怎么跟你道歉,你也听不到了。
当时没有直接跟着你去,只是以为自己没那么不堪一击,结果才发现,我错了,我早就该死了。
那么现在,我要去你找你了。
睁开眼,是守卫气急败坏的脸。
我盯着守卫,满脑子都是刚才看见的画面。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要不是你体内的能量自动溢出,恐怕你已经摔成泥了。”
“…”紧咬着嘴唇,耳边尽是幽崎临死说过的话。
他说,珂落是他的儿子,是他强暴莉莲,将珂落做成实验品。
“你恍什么神!”守卫用力的摇动我的身体。
“守卫,你看见了什么。”我开口,声音哽咽。
“看见了很奇怪的事,好像是我又不是我。”守卫的连忙抬手擦了擦我的脸,“你怎么了,哭的这么厉
害。”
“守卫,我好后悔。”
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如雨。
还是那个陌生的躯壳,心理面那种莫名的针扎般的疼。
我只想过曾经和未来,却没想过前生和来世。
安萨,安萨。
如果我有一世是莉莲,有一世是宫皇忍。
我对你做过的那些种种,
你会不会怪我。
“后悔什么。”守卫一脸无错。
我已经完全哭的说不出话来。
我站起来,踉跄的往前走,低矮的树枝交错着阻挡,生硬的撞击着皮肤,仿佛一次次无情的抽打。
守卫突然拽住我,将我拉回他身前。
“你要上哪去!”
“房子…小…木屋…”
****
天空阴沉的仿佛一个阴森诡异的黑色海洋。
地面上汹涌着混沌冷汗的茫然风暴,到处都是燃烧的焦黑和垂死的熄灭。
夕阳透过浓黑的云伸出残破微弱的光线在地面投射出嫉天低矮的身影。
嫉天等着地面上自己的身影,心头一阵苦涩。
自己还未来得及完全恢复成成人,绯绛银却已经成为银鬼了。
将费力抢来的黑盒子摔在守卫脸上,已经没脸再去发火。
真是蠢。
早知道重新迈进这个世界后自己是如此的不堪,还不如一直被囚禁在星幻牢底。
至少那之前,离成为最强大的王殿只有一步之遥。
成为最强大的人,对于自己而言,从来就不是一种野心,或者信念。
而是作为生存下去的唯一支柱,支撑着嫉天从小到大,从王族里的寄人篱下的孤儿,一步一步走上召卫族王
殿的宝座。
管他手段是否阴险,或是卑鄙。
可是善良有什么用,还不是在幼年父母双亡的时候跟嫉岚一起任由其他王室欺辱,戏谑。
高尚有什么用,还不是会成为其他王室爬上王位的垫脚石,用过之后就无情的丢弃。
只有强大,不断的强大,变成这个世界里最巅峰的人,才会放心的坐在王殿的位置上,傲视下面虎视眈眈的
瞳。
于是自己踩着族人的肩膀和王储们的尸体一路的爬,尔虞我诈,假仁假义。
什么都是虚无的,是有实力是永恒的。
强大让自己登上了顶峰,于是,便可以遥望其他的山峰。
他们的存在,只会让自己惴惴不安。
那个时代,嫉天的名字,是排在第三位。
自己的前面只有两个人,银羽血,绯绛芳雪。
谁都知道这是一对禁忌的恋人。
除掉两个强者很难,除掉一对恋人确很容易。
感情那种误事的东西总是伪装的坚固,一个毫无漏洞的谎言,就会瞬间分崩离析。
嫉天只是将绯绛芳雪唯一的好友宫皇千秋拉进了两人的中间,制造了银羽血和宫皇千秋背着绯绛芳雪交好的
假象,被芳雪‘无意’发现后,结局果然不出所料。
银羽血遭到丢弃,宫皇千秋莫名的承受决裂。
被绯绛芳雪抛弃的银羽血几个月后产下一子,将这一消息透漏给星幻王族,立刻引来天雷地火。
气急败坏的星幻王族带着无数灵术师开始满世界的搜捕,暗中协助星幻王族追捕银羽血,并设计将其逮住使
得星幻族顺利将他押回处刑。
只剩下绯绛芳雪,一个还以为遭受背信弃义的傻瓜男人。
不过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很多年,绯绛芳雪仿佛蒸发了一般,销声匿迹。
自己却依然没放弃寻找,急切的想在谎言被揭穿前搞定剩下的障碍。
只是这其间,双眼只顾着寻找芳雪,却完全忽略了身边真正的隐患,这个隐患,就是当自己初头脑发热而从
银羽血身边留下的绯绛银。
总觉的这小子有些不同常人。
要么就是毁灭自己的深渊,要么就是为自己所用的利刃,所以一直犹豫着取舍。
直到有一天,绯绛芳雪带着仇恨突然出现的自己面前,不管是因为得知了真相还是听闻银羽血遭人陷害,总
之一番苦战后,自己终究还是不低轮回禁忌。
芳雪将绯绛银误以为是敌人的儿子更是讽刺,但是接下来的一切,却让嫉天肠子都悔青了。
轮回禁忌真正的深不可测在于诅咒,
无法超越的敌人开始诞生。
污签祭入,被诅咒的孩子有一天会长到十九岁,他的肉体表面将被生出恶魔的印记,他的灵魂开始死去,邪
恶之灵开始在躯壳里永生,他将有着不老的容颜,和吞噬世界的能量。
永生永世,追逐着杀戮。
他是绯绛芳雪抛弃这个世界的工具,他也是绯绛芳雪抛弃生命的导火索。
绯绛芳雪也死了。
前面的两座山脉相继倒塌,可是新耸起来的,确是擎天立地的巅峰。
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的加害别人,最终还是没防住背后的冷箭。藏匿星幻罪人银羽血之子一事败露,未遂而至
的是各种落井下石,陈年旧帐一拥而上,爆发的叛乱和外患将自己交付星幻抵罪,最后打回孩童外形关押在牢里。
留在外面的只剩下心腹守卫,等待时机东山再起。
守卫断断续续的消息让自己得知宫皇千秋组织四族共同对抗银鬼,各族纷纷进献至宝对其封印,作为召卫族
的第一席的勇士,守卫难推其责,于是在封印之日一去不返。
千百年来了无音信。
现在走到这一步,已经无路可走,嫉天没料到绯绛银好不容易重生了一次,居然还会接受污签重新让自己深
陷诅咒。
不管怎么样,这次机会也被自己浪费掉,应该不会有下一次。
嫉天紧锁着眉。
刚刚驱逐了守卫,叫他如果回来的时候不带着莲祭渊阵和吞噬掉锁灵石能量的那个女人,就干脆去死。
想想也觉得可笑。
混到这幅田地,也就能朝守卫使劲了。
正这么想着,嫉天的肩膀上突然搭了一只手。
纷杂的思绪瞬间碎成一块块的冰晶,嫉天不可置信的睁大瞳孔。
还有谁能这样悄无声息的接近自己,而且自己还毫无察觉。

第 82 章 告别守卫

一滴冷汗从发迹滴下,嫉天僵直头,小心翼翼的斜了斜眼睛。
苍白的五指顶尖尽是锋利如刃的漆黑指甲。
一瞬间侧过头却还是被黑色的指甲撕掉了一层皮。
嫉天忍着剧痛腾空回身,他疯狂的后退,紧盯着眼前的银发男人,瞳孔积聚的收紧。
腥红的猫瞳仿佛最炽热的细长熔岩,镶刻在英俊的面容上。一头银白的长发在秋风中仿佛无数怪兽意欲吞噬
的触手,张狂的在风旋中荡舞。
嫉天眼看着银鬼厌恶的丢弃自己的滴血的皮肉,从空气中冻出一截纯净的薄冰擦拭着手上粘腻的血水。
尖利的指甲在冰块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仿佛凄厉的魂魄讥笑着昭告死亡。
嫉天一点也想不明白,银鬼是怎么独自一人出现在这种地方的。
“绯绛银…你…”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被一脚踹跪在地上。
不去管脸上针扎般的疼,嫉天咬着牙捂住身体,可以摸得出,一根肋骨已经尽碎成粉。
银鬼淡漠着微微仰头,俯瞰着跪在地上的嫉天。“嫉天叔叔,你还没见过这幅摸样的绯绛银吧。”
尽是血色的瞳孔里没有一点眼白,唇边隐没出森然的白色尖牙,银鬼波澜不惊的面容渐渐的暴戾四溢。仿佛
一颗陨石激射进深不可测的冰冻湖泊,冰封的表面碎成最锋利的剑,激起千层高的暴虐水花。
“归根结底,还是拜你所赐,我,是不是应该特别的感谢下你。”
一瞬间足以将嫉天的骨头碾成粉末的异能掀起滔天的银浪, 仿佛千万吨的水银般咆哮着冲向嫉天。
嫉天全部的卫力倾泻而出,幻出黑色的穹盖,强硬的抵挡上面冲下来的撞击。
一时间,光耀四野,激射的炫白光线切割着天与地。无数的暗夜死士远远的躲在一边,旁观着这场久违的王
者之战。
血水汩汩的从嫉天紧紧咬合的齿缝间喷射出来,流了满前襟的艳红。
明知道硬碰硬是毫无胜算,只是浩劫来的太突然,将全部的卫力顶在头上抗击着最暴虐的撞击,深陷在泥土
里的脚提醒着自己已经分身乏术。
真正让人绝望的不是逐渐碎裂的黑色穹顶,而是面前这个银色的鬼魂,轻松的站在自己面前,仔细的玩味着
自己的窘相。
银鬼明明可以一击致命,但是他选择了游戏。
嫉天愤恨的吐了一大口血,如果自己尽早的恢复全部异能,也许不会败得这么毫无尊严。
这哪是什么王者的战场,分明是他为刀俎,己为鱼肉。
而且恶魔并不打算一下砍掉猎物的头,而是一刀一刀,玩弄,折磨着猎物,然后让其崩溃致死。
反正要死,还不如痛快些。
嫉天冷笑着散掉卫力,任凭头顶的银色浪潮将自己冲成碎片。
只是那些翻涌的浪潮在接近自己的头顶瞬间就被抽的无影无踪,侧过头,嫉天看见银鬼的手掌内异彩纷呈。
“你什么意思,”胸口的气血急剧的翻涌,温热的液体缓慢的落了满脸,嫉天抬手擦去眼睛上的腥红,“以
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小子这么卑鄙。”
“是么。”银鬼冷着一张脸,“那让你好好见识一下。”
身形仿佛最迅捷的闪电,银鬼依仗速度在空气划成纷杂的白影。
手,腹,胸上穿来难忍的疼痛,嫉天从一开始的坐以待毙,变成愤然反击。
黑色刀刃旋转成凌厉的旋涡,却依然无法伤那个白影一分一毫。,搜小说,搜电影就是好用。
脑子里突然嘭的一声爆裂声,仿佛在虚空中爆裂了一只水袋。紧接着眼前一黑,嘴巴里一阵咸腥,一个滑溜
溜的,类似于爆裂的葡萄状物体滑进了食道。
钻心的疼痛立刻侵占了身体的全部感知。
惨叫无法遏制的冲口而出,嫉天伸手摸了摸鲜血淋漓的右眼,空荡荡的眼眶已经瘪了下去。
而那颗眼珠,前一秒已经在自己的嘴里爆裂成浆果,然后跌进胃里等待消化。
剩余的一颗眼珠,看见的,也只是血肉模糊的世界。
无关紧要的身体部位被剥了皮,挖了肉,露出森白的骨。秋风圈起肮脏的尘沙,附着在上面,提前构建了腐
烂的画面。
嫉天疼的脸恐惧的扭曲,想要重新站起来,却发现腿骨也在不知不觉中碎成一段段了。
一种庞大的恐惧从眼前银鬼凄厉的瞳孔里铺天盖地的朝嫉天袭来。
耳边是无声无息的寂静,除了自己残喘的声响。
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无数晃动的,鬼魅般的银色光道。
从四面八方的,看得见,够不到的,清晰骇人的杀戮将自己淹没。
这种感觉,就像被绑在荒地的石柱上,黑压压的饥饿秃鹫围着自己疯狂的啄食。
被蚕食掉肉的同时,还有自己自以为是的意志。
而此时此刻,嫉天的精神已经几近崩溃。
渴求的强大就在眼前,它被最残暴嗜血的敌人紧紧的捏在手里,疯狂的碎裂着自己苦心壮大的一切。
自己马上就要化成一滩烂肉,为什么意识总是模糊着不肯散去。
难道是有什么眷恋么。
对这个冷漠的世界,弱肉强食的世界,尔虞我诈的世界。
怎么可能。
嫉天剩余的瞳孔也被瞬间摘除,塞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黑洞洞的眼眶里一片混沌,死亡即将降临。
这种感觉仿佛另一种新生。
结束一世丑恶的灵魂,起航另一个崭新的生命。
意识被疼痛绞成碎末的前夕。
嫉天茫然的想。
如果有来生,绝对不要是王族,也不要做什么王殿。
如果是人,就做一介平民,又傻又穷,整天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人争吵的面红耳赤。父母健在,每天
在自己耳边唠叨嘱咐,嫉岚也要在,整天跟自己撒娇占便宜。
没有压力,不用向上,也不会逼迫自己直到扭曲了灵魂。
没有了眼球的眼眶已经淌不出最干净的热泪。
只有黑色的血浆挂了满脸。
银鬼盯着地面的一滩烂肉里突兀的人头,周身的戾气缓慢的沉淀。
意识也开始缓慢的冻结。
这种画面,似曾相识。
似乎记忆里,有那么一个腐烂的王殿,站在儿子的面前,伸出手抚摸恋人的咒签,也是这般,淌了满脸的血
浆。
他们的结局,两两相错,抱憾而终。
这摊烂泥和这个流泪的头颅,
也许
能祭奠那两个亡灵。
***
远处的苍穹,被严密的覆盖上一层巨大的黑色布匹,吞噬了所有的光线。
天都黑了,我们还在漫无目的的寻找。
被守卫牵着茫然的向前,脑袋里的飓风疯狂的卷动着记忆。
我被自己的先前的愚蠢撕成碎片。
“守卫。”嫉岚出现的毫无预兆。
守卫拉着我的手臂一抖。
“嫉天呢。”嫉岚惊喜的面容在黑夜里缓慢的清晰,只是这种喜很快便在她面前仅有的两张愁苦面容前一点
点散尽。
“恩,他没来。”守卫的语气说不出的苦涩。
“他还活着?”
“活着。”
“他知道我在这么?”
“还不知道…我会转告。”
晶莹的水雾慢慢覆盖了嫉岚的双眼。
“…好…”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守卫别过头望着我,见我毫无反应,便开口问嫉岚。
“这里有什么小木房子吗。”
嫉岚点了点头,“有是有,可是很多年前被人族士兵破坏的没办法住了,我可以带你们去别的地方安顿。”
“先去木房子。”守卫完全没有跟嫉岚叙旧的意思。
嫉岚不再说话,转过身体示意我们跟着过去。
不多久,背后传来震天的坍塌声响。
我们停住脚步,转身看见远处大块的巨石从峡谷两侧滚落,砸进漆黑里,激起遮天的烟浪。
原本黑雾弥漫的阴霾森林,瞬间火光冲天。
黑与红在上空疯狂的纠结缠斗,生出大团狰狞的浊云。
暗夜死士铺天盖地,我盯着守卫,他的瞳孔里倒映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点影。
视线里瞬间血液迸溅,嫉岚的目光已经在凌厉的火刃呼啸中溃散开来。
血从她的身体各处汹涌而出,染红了她的白色袍子。
她直直的倒在地上,再也没能闭上双眼。
守卫祭出的黑色荆棘瞬间被血色的旋风遮的密不透风,连同守卫本身,也深陷那些暴戾杀戮的红色长袍里。
周身青色的能量罩已经在千万卷动的刀刃里,暗夜死士燃着的瞳仿佛密集的火色星辰。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安萨会不会来。
越来越多的红浪紧紧的挤住锁灵石的能量罩,似乎被卡在烧红岩石中间,进退不得,只有越来越灼烫的温度。
我张望着寻找,只有无尽的暗夜死士疯狂的覆盖过来。
幻出雪弓,十几根冰凌朝四周激射,紧密的红中瞬间腾起迸溅的黏稠。
终于有了缺口,能看见守卫的黑色荆棘上攀爬了难以计数的火色利刃,混在一起互相切割厮杀。
拼命的祭出更多的能量,只能招来更多的暗夜死士。
用尽全力也无法移动丝毫,我似乎没有那么多的体力支撑着自己维持。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这些耐性极高的怪物吞噬。
正这么想着,黑色的刀刃穿透了将我围的密不透风的红,撕开重重的缺口。
守卫一身鲜血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宫皇忍,傻站着干嘛,快逃!”
守卫说话的时候,几道流光的火刃已经穿透了他的双腿。
我周围的暗夜死士扑过去了一大半,我已经能够御动能量滑行。
我看着守卫疯狂厮杀的摸样,心脏开始拧紧。
守卫,是不是也该轮到我救你一次了。
暗夜死士的银色能量在守卫身前爆发出吞天噬地的光芒,守卫绝望的继续躲避,却在暴涨的银色光芒下被缓
慢的覆盖了声影。
一只呼啸的冰凌淹没在卷动的银色里,滔天的银色巨浪内仿佛刮起了飓风般卷成旋涡,然后急速的收紧成最
白炽的光点。
咬着牙祭出体内全部的能量,瞬间青天黑地。
冲撞着碾压着无数的红袍阻碍,我的力气已经所剩无几。伸手抓住已经失血到奄奄一息的守卫,强硬的将他
压成血色的珠子。
我脱下鞋,将守卫迅速的放进靴子里,朝着远方狠狠的丢过去。
守卫,我还记得你警告我,别再把你放进靴子里。
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第 83 章 焚烧的木屋

筋疲力尽的朝下坠落。
短时间内高速回溯的青色能量,在我的身体附近炸出漫天的碎晶。
两侧暗夜死士的红色长袍,连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火焰长廊。
地下的尽头也是熊熊的烈火,似乎要将世界燃成灰烬。
猛的跌进柔软的泥土里,四肢的筋骨针扎般的疼。
强撑着从地面坐起来,反射性撑开能量罩,抵挡着全部暗夜死士的攻击。
我听着周身能量罩不断爆裂和重组的声响,心里一片死寂。
我居然掉到了我苦苦寻找的木屋前,此刻,
它们正被一个人亲手燃成灰烬。
眼前熊熊的烈火吞吐着黑色的房子,火星疯狂的朝着漆黑的苍穹升腾,仿佛木屋飞扬的魂灵。
男人的身影在燃着的火焰中缓慢的清晰。
丝缕飘荡的银色长发刀刃般切割视线。
我呆在原地,任凭暗夜死士的刀刃切碎能量罩,臂膀上一阵冷凉过后,似乎有坚硬的东西从身体内穿刺而出,
一下,两下…温热的血液瞬间迸溅了半边脸。
有一道火刃切开了束缚头发的皮绳,黑色长发散乱的盖满我的肩膀。
不去看自己破碎的肩膀,我已经无法从他的背影上移开我的视线。
青色的能量在突来的袭击下狂泻而出,继续挡住意欲切割的绞杀。
我睁大了眼睛盯着眼前黑甲银发的男人,眼泪一颗一颗的滚落。
他面朝着千仞的火焰,不知道在站了多久之后,开始慢慢侧过身来。
“安萨。”
身边的绞杀似乎停止了,我的声音在突然寂静的空气里仿佛一声可笑的梦呓。
他停住身体,还未熄灭的风旋鼓动着他的银发,银白遮蔽了他的侧脸,只露出挺直的鼻尖。
“安萨!”
他迅速的转过身来,睁大眼睛盯着我。
我们有多少年不见了。
我以为我永远了忘不了你的模样,
可是这一刻,我发现我错了。
当初你冷若冰莲的面容在脑海里模糊成烟,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张被刻上恶魔印记的脸。
安萨,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
泪水氤氲的视线里,安萨急匆匆的跑过来,却又突然在我的一句话下停住身体。
我只问他,“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暗夜死士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飘摇欲碎的旗帜。
安萨的脸已经完全冷下来,雕像般茫然的站立,仿佛之前他神色慌乱的朝着我跑过来,只是我的短促的梦境。
他似乎狠下了心,准备转身。
“别走!”双手支撑着逐渐沉重的身体,我焦急的想要站起来。
安萨的动作一僵,还是转过身去。
“别走…行不行”我脚步踉跄的朝向他。
“……”
安萨转过身来。
我伸出手直接扑了上去。
血色的瞳孔里明显的闪过一丝惊诧,同时,他的臂膀也紧紧的箍住了我的身体。
鼻子已经无法呼吸,我大口的吸气,窒息感却毒瘾般挥之不去。
我抱着他,十指几乎要嵌进他的背里,
我什么也不敢想了。
我怕我一想起来,就要自责的放手。
安萨,我想你。
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我后悔我对不起你,我一直在害你,也不等你。
我践踏了我对你的誓言,我承诺了别人。
所以,请原谅我自私的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醒来时,你未复活,我已心死。
就不会这般肝肠寸断,
就不会这样懊悔不已。
滚烫的热泪顺着安萨冰冷的脖颈蜿蜒而落,混合着我脸颊上干涸的血渍,浸湿了他的领口。安萨纤长的手指
摸了摸我后脑散乱的长发,温柔莫名。
他这样,我哭的更凶。
他也不说话,只是把我抱的更紧。
等到抬起头的时候,身边的暗夜死士已经散尽了。安萨的银发静静的垂着,在皓月下泛出清冷的柔光。
我连忙去看他的脸。
除了那些黑魔狰狞的黑,
还是那种血色的猫瞳,和苍白的俊脸。
我睁大眼睛盯着他的眼,浑然不觉自己几乎要贴上他的鼻尖。
安萨微侧了下头,柔软的薄唇立刻覆盖了上来。
在愣了一秒后,我主动缠上他的舌。
冰雪般的气息,一点一点的从口腔里缓慢的涌进全身的血脉,身体被冻僵般的微微颤抖,大脑却似乎被莫名
的火焰灼烧的一塌糊涂。
空气里尽是诱人的喘息,丝缕的蚕食着我最后的理智。
他的手迅速的卸下我碎裂的护肩甲,滑进软甲里。
撕裂的疼重新的潮水般涌上来,就在忍不住疼痛的呻吟时,唇上被锋利的尖齿切割,大片的咸湿在口腔里蔓
延。
安萨猛的想死什么似地收回手,淡色的唇瓣隐约的点点艳红,他盯着自己锋利的黑色指甲上的鲜血,一脸难
掩的痛苦。
我摸了摸肩膀上的伤,还是之前暗夜死死士留下的比较严重,安萨只是在上面添了几道划伤而已。
“没事,不疼。”我重新靠了过去。
安萨却一把推开了我。
双脚一软,我平衡了一下身体,还是跪坐在地上。
我裸着半个肩膀,衣衫不整的抬头盯着安萨。
所有的情绪缓慢的沉入死寂,安萨生硬的让自己恢复平静。
他开口,声音却是异样。
“我就是银鬼,你还要在封印我一次吗。”
我跪在地上,眼泪汹涌。
安萨,我知道你是。
即使你要所有人死,我也不想要你死。
无论我是宫皇忍,还是莉莲。
我捅在你身上的刀,已经够多了。
即使你一定要死,
我再也狠不下心亲手送你。
“我如果告诉你,我如果有一世叫莉莲,你还会不会这么问我。”
“不管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安萨的瞳孔一凝。“我都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漫天卷动的利刃从他的手心里兜头而来,瞳孔里满是明晃晃的致命刀锋。
我闭上眼,却想起当年风里飘动的红色嫁衣。
原来,那时候是我要嫁的,就是你。
我没记错的话,之所以那个封印你的人必须是我的原因,除了我因为祝福的原因是存放异能的最佳载体,另
一个原因就是当年是银鬼特意跟宫皇千秋索要宫皇忍。
你早就跟父王要了我。
可是却是这样的结局。
安萨,到底是什么,一直在不停的让我们错过呢。

第 84 章 婚期

“美人,现在想找到你还真容易呢。”光殿笑的苍白。“暗夜死士简直要吞天食地了,找到他们就找到你
了。”
“你送她回雅图。”
说话的当下,银鬼的意识已经开始缓慢的消逝。
他站在那里,茫然的从空气里冻出一块薄冰擦拭自己满是的鲜血的双手。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光殿拿出了银器,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肢体“如果用不着了,那最好。”
脚下的女人栽在泥土里,头上的血液浸润了干裂的土地。
掏出费尽心思得到的莲祭渊阵,光殿伸出手,却僵在半空中。
光殿眼看着意识已经消亡的恶魔,半跪在地上,机械的拾起女人浸在血泊中的身体,自然而然的仔细擦拭上
面淋漓的艳红,治愈那些狰狞的伤口。
他放大的血瞳里尽是空洞的黑,那是最冰冷漆黑的死亡。
他的意识已经间歇的死亡,
一个失去意识的冰冷人偶跪在那里抱着昏死的爱人。
没有眼泪,也没有悲怆的情绪,就那样淡漠着的无法宣泄。
“美人,你醒醒啊,东西我拿来了。”光殿的声音有些沙哑。
暗夜死士已经在远方的苍穹上飘成纷飞的血色浮点。
“东西我拿来了…”光殿举着银器,在冷风中散尽最后的体温。
银鬼脸色的污浊印记在氤氲的天空下泛出凛冽的冷光,他横抱起昏死的人,朝着光殿缓慢走来。
“喂,我现在可是被人追杀了呢,如果这是最后一面的话,好歹跟我说句话啊。”光殿迅速的调整的情绪,
却会意的伸出双手接过女人。
银鬼的身影瞬间化成凌厉的白色闪光,连同密集的暗夜死士,高速的朝着远方奔袭。
黑蓝的天空下升腾起一片杀戮的色彩。
渊年异空只剩下袅袅腾空的黑烟,和一地凌乱的尸块。
身后的木屋已经染成了灰烬,山谷里也不会再传来飞鸟的鸣叫,这里已经一片死寂。
光殿抱着宫皇忍站在冷风里,落寞的站了许久。
一路都能看见星幻灵术师的影子,光殿知道影殿也一定在里面。
散掉了大部分的灵力,自己的行踪已经完全在掌控之中,自己的命也完全在别人的手掌之中。
影殿之所以按兵不动,也许是为了成全自己最后的愿望。
这种愿望不过是见上美人一面,没心没肺的说上两句玩笑话。
就这么简单的愿望,现在也灰飞烟灭了。
只剩下结局,
将这个女人送回雅图,然后乖乖的被俘,承受刑罚或者同银羽血一样,被永远的囚禁。
耳边的凌厉风语碎成残破的嘶叫,这个世界正在缓缓沉入黑暗。
光殿盯着脚下狼藉的土地,瞳孔蒙起了一层模糊的雾气。
身体开始微微的颤抖,光殿红着眼轻笑了几声。
这种笑很快的就衍生成无法遏制的发疯,
光殿笑的歇斯底里。
太好笑了,
可笑啊。
从头到尾,自己就是个唱独角戏的小丑而已嘛。
现在啊,终于要唱完了。
我再也看不见你了,美人。
我从来都不会讨好自己喜欢的人,因为从来也没有过。
星幻王宫里成千的佳丽美人,我以为我自己不会爱上谁,我以为我只会永远被取悦,被巴结。
然后我就遇见了你,
终于有这么一次主动的示好,
过程和结果看起来都失败至极。
表面上轻浮的语言动作,背地里却是一颗羞涩笨拙的心。
我以为你讨厌男人,所以偷偷的选择了女人的性别,但是却忘了告诉你。
我为了见你,每天忍着异界之火的灼痛和黑殿彻骨的寒气,听你说话,然后不正经的调侃你。
我为了成全你,无视触动星幻禁忌底线,跟兄弟反目成仇,也要把本族的至宝给你。
我那么想要你,
我等了那么多年,当你愿意给我的时候,我都不敢要了。
笨蛋的最高程度,也就这样了把。
走到这一步,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所谓的回不了头,不是无法取回星幻王位和散掉的灵力,而是,我到现在还想着履行我对你的承诺,
哪怕以死相拼,
哪怕你从头到尾都毫不知情。
***********
我睁开眼,看到光殿的脸。
如果看到的是守卫,我还会眷恋着生,可是看见光殿我只会感到无所谓的死。
好啊,不就是想要我的命么,
或者雪弓么,随便拿去。
“你.……”头顶传来阵阵巨痛,呻吟无法遏制的阻塞了语言。
“你怎么没死啊。”光殿脸色苍白的皱眉。
意识还有些模糊,我低头,雪弓还在我的腕上,环视了一下周围,是我在雅图城的家。
“你怎么过来的?”我已经懒得惊恐。
“你这种破地方,我当然想来就来。”光殿有些一反常态的暴躁。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光殿盯着我,眼神流露出一丝厌恶,他指了指我的身后,“自己看。”
“我回过头,看见珂落疲惫的脸。
我稍微有点清醒了。
“珂落……这是……,我不是跟渊年异空么,怎么在这里醒来。”我扶着头,仔细的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蠢货,”光殿语气冷的仿佛冰碴,“你一个人倒在那种大峡谷里,如果不是我,你早死了吧。”
光殿这么说,我开始糊涂了。
我深知光殿多么想我死。
“光殿是有事要你帮忙,这个事,也只能找你,”珂落见我异常的反应,还以为我是疑惑,便马上开口解释,
“一开始光殿出现在雅图城前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他把你弄的奄奄一息,还打了好几个回合。”
“为什么会是你。”我无法控制的鼻子开始发酸。
守卫,安萨,这两个人蒸发了一样消失。
如果我还活着,坐在我面前的,我一点也不想是光殿。
光殿突然起身,“真是不愿意跟你在这??嗦,伸出手来。”
“……”我别过头望了望珂落。
“光殿要把莲祭渊阵祭给你。”珂落这么说,手里却紧紧的攥着驭冰剑“为了保存星幻族,封印这件事,也
只能来找你。”
原来是这样。
我僵硬的笑了笑,“我不行。”
珂落的脸色显然很不自然。
“我跟你说过上次是个陷阱,这次,他不可能傻到自己送命。”我没有去看珂落的脸。
我下不了手。
他也不会束手就擒。
而且,我还记得,最后的画面,就是他要杀我。
他已经变成恶魔。
“我救你回这里,不是听你??嗦的。”光殿猛的抓住我的手,一边的珂落也惊得站起来。
“由不得你选择,死女人。”
银器上蜿蜒而出的白色流光闪成一道线,缓慢的从手心压入体内。
不多久,便有青色莲花在手中颓靡的绽放。
光殿的扔掉银器,一手揪住我的衣领。
“如果你舍不得,或者真的不行的话,那你去死啊,赶紧去死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蓝色的驭冰剑荡过,刚好撞上光殿的黑色晶剑。
“宫皇忍,你怎么没死啊。”光殿俊美的面容狰狞的扭曲。
“我没死这件事,我也很惋惜。”头顶的伤口疼的无以复加,我在死命收紧的领口下声音微弱。
我那么希望死在那里,也不用像现在一样,
愧疚,后悔,自责。
这种苟延残喘的活,已经延长了太多。
蓝色的剑锋精准的荡成线,光殿松开我,黑色晶剑迅速的档掉珂落的攻击。
窗外的光线末日般被迅速蚕食,呼啸的风旋猛的将玻璃打成碎片。
两个人停止了打斗,惊愕的望着窗外飘荡的白色腰纱。
影殿的蓝发仿佛一抹悬空的清泉,缓慢的在无数灵术师的长袍前涌动。
“跟我回去吧。”
光殿的脸上是玩味的笑,“好啊,我正觉得腻歪呢。”
“……”
“我啊,真活腻歪了呢。”光殿黑色晶剑疯狂的朝向影殿穿刺。
珂落的驭冰剑停在半空中,目瞪口呆。
事情从表象上看起来,光殿怪异的举动,已经混乱到让人难以接受。
床边不时的炸出纷呈的光芒,偶尔有大大小小的阵从窗外旋进屋子内,外面的缠斗似乎开始白热化。
我安静整理着散乱的领口,重新靠在床上,在珂落无法理解的视线里,拿过来床头的日历,慢慢的翻看。
“忍,你没事吧…”
“珂落,你看,”我低着头指着一个日期,“这是我们订的婚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到了呢。”
“……”
“教堂奈蜜早就帮我订好了。”
“忍,暗夜死士马上就要过来了,现在到处都是战事…”
“雅图城的人在我去渊年异空前就已经跑的差不多了吧,现在应该应该没什么人了。”
“忍,因为这里马上就要开战了,奈蜜会带着你跟着最后的撤离军队先到安全的后方去。”
“终于能低调的举行仪式了。”
“举行仪式的时间应该是会延后了。”
“不行。”我低着头,死死的盯着手上的日历,“就要那一天,我在教堂等你,你一定会胜,你一定会回
来。”
“……”珂落已经完全受不了了,“你怎么了到底。”
我转过头,盯着窗外光殿的身体隐没在流白的阵里。
影殿回过头撇了我一眼,英俊面容上的神色深沉仿佛幽静的蓝色海洋。
他挥了挥手,带着无数白袍翻飞的灵术师,迅速的从窗前的浮空中撤离。
“我怕来不及了,”我望着窗外肃杀的残空,无奈的笑,“珂落,我怕你不回来了。”
对不起,珂落。
我骗了你,我怕来不及嫁给你,是因为我要离开你了。
我已经累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我是莉莲那一世,你是我的儿子。
我最对不起你的事,就是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遭受这种被遗弃,被蒙蔽的命运。
我不想告诉你,你的身世,
我也不想告诉你,我的前世,
就让你以为你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完成你长久以来的心愿。
在走之前嫁给你,
这就算我,对你最后的补偿吧。

第 85 章 银鬼珂落

银鬼站在祭冷的黑殿里,周围已经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就连融冰,也已经化成毫无意识的暗夜死士。
想想自己这种漫长的生命,
重生,死亡,无尽的轮回着,
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也逃脱不了那种命运。
宫皇忍此时怕是已经到了雅图城了吧。
重逢的时候,在宫皇忍的一句话下,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现状。
他已经变成了厌恶的,而又无法改变的自己。
一切已经没有可能,
他已经不能跑过去抱她,告诉她有多想她,
他要让她能狠下心动手。
明明有那么多的话要跟她说,张开嘴,却只能说那些冷漠无味的话,伸出手,不能拥抱,却只能祭出千万的
刀刃洒向她。
全部记忆的回溯,还要从异遁城外那场大火说起。
那种时候,自己快要死了,或者说已经死了,身体开始变冷,心脏也停止跳动,冷的刺骨的死亡浸染着最后
模糊的意识,有大段生前的记忆玻璃碎片一样在大脑里生疼的划过。
有一段时期,由于没有黑巫师药剂的侵染,自己还是银羽血遗传的一头蓝发。
作为安萨那 19 年的时间,在混沌的独自冥想里,被一点一点的在大脑里重新复刻。
那些和死神战士一起出生入死的岁月,
那个时候是怎样一点点的喜欢一个叫莉莲的女人。
那个时候是怎样发现自己作为异类被人族所用,所防。
那个时候是怎样明知道阴谋,还是在莉莲的眼泪下硬着头皮上战场。
幽崎说的并不完全属实,至少自己的本体并不是一对恶心胶着的细胞。
而是作为人形,被秋林博士在冰森林发现。
接下来又很长的黑暗。
那是在莲祭渊阵中重组的漫长时光。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彻底的死亡,直到最后才明白,那也是一部分记忆。
是他活着以来最难熬也是长久的一段记忆,
就是千百年来在黑暗中孤独的思念。
他看见了他思念的人,是黑暗中隐没出来的穿红色嫁衣的新娘和她拙劣的演技。
短的不能在短的一瞬,
这就是他在时间凝固的阵里面,反复温习的画面。
以至于着这之后的重生,他忘了恨,忘了自己,也忘不了她的影子。
然后就是,很久以前,分裂的时期。
无意识的时候,是银鬼疯狂的屠戮;短暂清醒的时刻,是绯绛银厌恶自己恶魔的躯体却无奈求死不能。
终于在杀进人族王宫内,撇见了,另一个祝福。
和自己配对的祝福。
就像死水上波动了一丝涟漪,他没想到麻木的心脏还能重新跳动。
非常异样的感觉在冷寒的胸腔里重新涌动。
突然有了生的渴望,在望见终点的时刻。
宫皇千秋也不明白,为什么暗夜死士莫名其妙的退出宫殿。然后银鬼索要宫皇忍的意愿。
于是便有了那个陷阱,和接下来那个不成功的封印。
至今没有人能想到,当初那个四组自以为是的阴谋,其实是被银鬼玩弄与股掌之中。
因为没人会明白,那阴差阳错的,不堪命运。
她遇见我的时候可以结束这一切,可是我却那么想活着跟她多呆一会。
可是,事与愿违。
不过,接下来这个封印,已经迫在眉睫。
************
雅图城在末世般的浩劫前,已经开始战栗。
珂落站在高耸的战机发射台上,狂躁的风几乎要揉碎他柔软的金发。
远方是遮天的黑色烟浪和无数擎天的火舌。
这片大地已经焦黑,不多久就会沦陷成异界。
前有死灵族的节节败退,后有星幻族的浮茧燃尽,接下来便是对人族和召卫的屠戮。
之前的几座城市已经成了人间炼狱,雅图城的抵抗也不过是覆灭前的最后一丝悲呛的呼救。
这里已经没有人能拯救。
珂落低下头,垂着眼,在心里一遍遍过着那些凌乱的记忆片段。
还记得年少的时候,第一次踏上死神战士竞技场时脑子充血的激动感。
当双脚踏上搏杀的擂台上,从此一发不可收拾。驭冰剑品尝着鲜血,自己的双手埋葬了不计其数的魂灵,直
到长成挺拔的男人,仰望着自己的目标,一点点的靠近。
越来越近。
连相貌都接近了。
珂落茫然的望着远方地平线上浮起的密集红点,铺天盖地的袭来。
总部的命令带着最澎湃的鼓舞色彩,激励着无数的战机打头阵赶过去送死。
听不见耳边将士的咆哮,也无视他人迥异绝望的眼神,珂落头一次在战场中想多留一会自己的命。
想在这个有她的世界里,跟她呆最后一会。
镭射光线夹杂着弹雨遮天避地,成片交织的光片将视线里的一切切割粉碎。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作为英雄被期待,被依赖。
可是雅图不是那座辉煌的帝都,自己也不是那个面容淡漠的他。
自己不过是一个实验品,雅图当然也无法复制异遁当年的辉煌。
幽崎博士去世后的所有实验手记和遗物,都由自己一起继承。
在她满世界寻找安萨的时候,那些自己焦灼到无法入睡的深夜,这些借以打发时间的读物,反倒成了一种意
外的赠予。
这十年以来,珂落一直以为自己是安萨的孩子。
甚至有偷偷的骄傲过。
以为自己的天赋秉义源于继承。
可笑呐,
自己还是要有多可笑。
跟自己情同父子的幽崎博士,在自己还是一个胚胎的时候,就剥夺了自己原本的人性。
我本来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是长得像莉莲,还是像那个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的男人。
如果不是这个实验的话,自己就会平庸无奇,不知道自己回过什么样的生活,会有什么样的经历。
只可惜,那种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在自己还没出生前,就被强行改写了。
走到这一步,原品已经成鬼,复制品也应该谢幕了。
大片的暗夜死士涌上雅图城的上空,红色的袍子仿佛意欲爆裂的火团。
蓝色的光芒撕开红色的天幕,驭冰剑凌厉的剑锋四处拼杀。
珂落的动作越来越迅捷,迸溅的汁液沾满了他晶白的脸,浸染了他金色的发,他的面容狰狞,回旋穿刺的身
体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
时间再狂躁卷动的风旋里被迅速的抽走。
珂落已经没有体力。
密集的伤口在碎裂的铠甲下冒着汩汩的鲜血,带走温热的生,附着冰冷的死。
驭冰剑的速度明显的迟缓,珂落却依然沉重的挥动,不为了绞杀,只求自保。
多活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珂落大口的喘气,最终还是狼狈的倒在地面。
告别的时候,总是会开始惋惜。
如果重来一次的话,还是希望遇见她,在那个飘满晶白花瓣的森林,但是不要是珂落这个实验品,而是以自
己原本的身份。
只是遇见,不是霸占。
迟迟没有等到致命的一击,睁开眼,却是银鬼清冷的银发。
他握着珂落的驭冰剑,低着头盯着珂落的脸,血色的猫瞳里又难以捉摸的情绪。
“…你…”珂落躺在冷寒的地面,张开嘴,血沫汹涌而出。
安萨,再也不会有人说我长得像你了,因为你的脸,已经被污咒吞噬,你的身体,也被恶魔占据。
你终于彻底的消失了,以一种终极的方式。
可是她还惦记着你,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倾尽了全力留住她,最终只是留住了她的身体。
早就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
我早就忘了自己失望了多久。
那种漫长的期待和努力,不过是在一点点的熬成最苦涩的滋味,等到回过神来,一仰而尽,尽是麻木而无奈。
心脏已经不知道要怎么痛了。
但是却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了。
答应了她无理取闹般的仪式,我早就知道我不会回去。
因为你,我也没命回去。
但是你可以,
这种安排
也算我对她最后的一点疼爱。
神情麻木的盯着远方惨烈的厮杀,风吹凉了珂落脸上缓慢流淌的泪。
“…她在…教堂…”

第 86 章 劫(结局)

我穿洁白的纱裙,跟奈蜜呆在教堂。
远处的战火声撕裂长空,震天的厮杀和火焰席卷的声响。禁闭的教堂门外,传来是四处奔袭逃窜的脚步。
奈蜜理了理我拖地的头纱,绿色的瞳孔里水雾迷惘。
“忍,珂落一定会回来的。”
“恩。”
“忍,你今天特别美。”
“恩。”
奈蜜的声音突然无法遏制的变调,“忍…我想哭。”
我却笑着擦去她脸上滚落的大颗泪滴。
“你有必要这么悲观么,珂落会回来的。”
奈蜜的肩膀狠狠的抽动,“暗夜死士已经攻破雅图了,珂落怎么还没回来找你。”
“会的,他是有最高速修复的能力,不会有事的,约好了在这里等他,如果我们走了,他该找不到我们
了。”
奈蜜的眼泪汹涌,“宫皇忍,你真倒霉。”
说完这句话,她便一把将手里的手捧花塞进我手里,自己跑到走廊的一侧,背对着我,压抑的哭泣。
任凭门外的嘈杂,和奈蜜失控的发泄。
我的心里安静的出奇。
阳光温软的穿透教堂高大的七彩玻璃,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芒。这种场景时如此的熟悉,很多年以前,也有
个女子同我一般在这里等着战场上的爱人回来。
前生今世,这就是我逃不了的劫。
几十年前,莉莲等不回来安萨,几十年后,宫皇忍却一定要等到珂落。
门外的仓促纷杂瞬间被碾碎,远方的惨叫呼救却依然在延续。
大门开始轻微的颤动,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外面敲门,或者试探着推开。
我望向走廊的尽头,心莫名的收紧。
奈蜜像看见了救星般盯着摇晃的雕花石门,猛的站起来,冲了过去。
“一定是珂落回来了,我去开门,”奈蜜的背影开始逐渐的模糊,她急切的怕在门缝向外观望,“忍,是珂
落!是他!我看见他的剑了。”
奈蜜的带着哭腔声音糅杂了兴奋。
石门打开,阵阵狂躁的风吹乱了奈蜜的短发。
她的身影在门口晃了一下,瞬间就消失了。
我盯着空荡荡的门口,手开始轻微的发抖。
蓝色的驭冰剑出现在门口,连接的苍白手指上,黑色的指甲仿佛恶魔的刀刃。
他的眼睛,是最嗜血冰冷的血色猫瞳,仿佛狭长的两道伤口横在邪气俊美的面容上。
他的黑色长袍在风旋里鼓动着,轻盈如同黑色的烟雾在空气里浮动。
他才是我爱的男人,
他曾经是安萨,现在是银鬼。
我前世等不到他,今生等别人时候却等来了他。
银鬼拿着驭冰剑沿着长长的走廊,缓慢的走了进来。他盯着我,抬起手,驭冰将瞬间灰飞烟灭。
我的脑袋里响起尖锐的鸣叫声,此起彼伏,简直要撕裂我的头颅。
“他回不来了。”还是那么熟悉的声音。
“他是莉莲的孩子。”我的嘴唇青白。
“知道。”
“那…你还杀了珂落?!”
“恩。”
“你…你…杀了珂落…”我抖得话都说不利索。
“也来杀你,你死了,就没人能封印。”他的话字字锥心。
来不及幻出雪弓,银鬼的手已经捏紧了我的脖颈。
冰冷的银发千丝万缕的涌上来,贴合在我的皮肤上,
仿佛隔世般的抚摸,全部往昔的温度,只剩下一派死寂的冷寒。
银鬼盯着我,手指上的利刃毫不怜惜的刺进我柔软的脖颈,血滴落在洁白的纱裙上,开出一朵朵绝望的花。
青色的能量罩猛的撑大,雪弓呼啸的冰棱让银鬼被迫放开了手。
我跌坐在地上,看着他轻易的将数个巨蟒般的冰凌化成了空气里飞扬的冰碴。
你居然杀了珂落。
安萨,你也要杀我。
珂落再也不会从某个角落里跳出来,拼了命的救我,我已经失去他了。
这么多年以来,我揪心的等了这么多年后,我以为我什么都能忍受。
但是我忍不了你冷血到明知道珂落是莉莲的孩子都能下手的程度你果然是恶魔,地道的恶魔。
我望着那个我爱的肝肠寸断的人,笑的满脸眼泪。
银鬼缓慢的走进,杀气暴戾的翻涌,他盯着我,瞳孔里陌生的冷。
“你这是怕死么。”
泪冲花了妆,我笑的死去活来。
“怕死?你连珂落都能杀,你已经把我身边的人都夺干净了,就剩下我了,我要是活下去,跟死有什么区别,
我早就死了,早就在封印的时候受不住锁灵石裂身之痛就死了,我不该来到这个世界,我不该遇见珂落,不该遇
见守卫,我最不该遇见你。”
“……”
“我真对不起珂落,我连最后的补偿都没能给他。”我的眼泪如雨。
“他那么好,我也不爱他,我是只爱你,这辈子和上辈子。但是如果今天是我将死之日,我希望我下辈子,
下下辈子再也不要跟你有任何瓜葛,别说爱你,我连恨都懒得施舍给你。”被愤怒冲昏了头,我恨得咬牙切齿。
“…”
他不说话,走近我低下头,额发遮蔽了半张脸,血色的道子瞬间划了满脸。
他抬手祭出一把银色的长剑,意欲朝下贯穿。
距离已经够近了,我闭上眼,心如死灰。
好累,我想你也累了吧。
手心的白光流溢成阵,莲祭渊阵闪着穿刺苍穹的炫目白光重新面世。
银鬼被吸进阵里的一瞬,我的肩膀一紧,被一个温柔的揽进怀里。
惊恐的睁开眼,是他凑过来的,仓促的吻。
一切都来不及。
他连忙推开我,被莲祭渊阵吸进阵心,我睁着眼,回味着刚刚的猫瞳泣血。
他的这种举动,让我阵脚大乱。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的眼泪冰冷,那时我穿红嫁衣,此时我穿白婚纱。
千万年静默着流淌过去,从起点到终点,我猜不到,我们只能相杀这个结局。
安萨,让我来陪你。
在相向的风选中缓慢的浮起,睁开眼,却不敢看阵心被刺的血肉模糊的他。
远方缓慢的清晰了修长的身影,珂落见状连忙跑上来,却被莲祭渊阵挡住不能靠近。
珂落瘫坐在地上,一脸的绝望。
我已经完全吓呆了。
死灵族大祭司装扮的女人踩痛我的视线出现在走廊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
原来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原来你一心求死。
好。很好。
你怕我狠不下心。
你装的真好。
我确实是傻子,可惜傻的不够彻底。
于是,在骗局被差穿的时候,疼的彻骨裂魂。
但是真正让我心疼的不是我亲手送你,而是,我那么决绝的起誓。
我说,我再也不想爱你,连恨都懒得施舍给你。
那时,你是怎么低着头走近我,装模做样的举起手里的长剑,然后流了满脸的血泪。
这一次,我真的无法负荷了。
黏稠的血液从我的嘴巴,鼻子和耳朵里涓涓而出,我开始听不清那些呼啸着包裹上来的咒文。
青色流质从体内盘旋而出。
撑大了瞳孔,盯着曾经高大挺拔的身影被千刀万剐的血肉迸溅。
你的无双的样貌已经被蚕食的狰狞恐怖。
灰飞烟灭的前夕,你居然弯了弯唇角,朝我浅浅的笑了一下。
这一刻,痛彻心扉。
你到现在也不怪我,这才真的叫我难受。
还好,
我们马上就能在一起了。
我惨笑着望着银鬼被撕扯的血淋淋的身体,沉住最后的能量往阵心纵身一跃。
张开双臂,朝向他已经残缺的怀抱。
“安萨,我来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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