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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 1月 安徽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 J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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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卷 第 1期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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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 ”与 “愤怒 ”
———班吉的后结构主义解读

饶晓红
(福州大学 外国 语学院, 福建 福州   350002)

摘  要 :
以后结构主义视野 阅读福克纳 《喧哗 与骚动 》 ( TheSo
undan
dtheFur
y), 班 吉是一个 反对
西方传统文化的语音中心主义 、逻辑中心主义和西方 种族中心主 义的象征 。 在 他的 “声 音 ” ( t
hes
oun
d)
与 “愤怒 ” ( t
hef
ury)中, 语音与意义是分离的 ;
意识流 的无序 时空实 际是能指 与所指 的断裂 而游弋 的表
现;
他的 “嘟嘟哝哝 ”只是能指意蕴庞大的符号而无沟通意义 。 这个人物的 主体性根本无法建立, 最终只
能 “可怜巴巴地干嚎着 ”, 发出 “世 界上所有无言的痛苦中最最严肃 、最最绝望的声音了 ”。
关键词 :
后结构主义 ;《喧哗与骚动 》 ;
语音中心主义 ;
意义 ;
主体性
中图分类号 :
I106.4 文献标识码 :
A 文章编号 :1001 -5019( 2009) 01 -0076 -05

有人问一个俄国的舞蹈家, 问她跳的舞是什么意思, 她回答说 : “如果我能用几句话来表达, 我何必


[ 1] 7
那么麻烦地跳舞 ?” 96000字的 《喧哗与骚动 》 ( TheS
oun
dandt
heFu
ry) 又岂是用几句话就能解读出
其意义的 ? 众多研究者试图解读福克纳这部伟大的作品, 用各种方法, 从各个角度 、从不同的侧面尝试
着 。对这部伟大作品的追问, 从作品诞生的那刻起就开始了, 也许会一直持续下去 。 伟大的作品之伟
大, 也许正在于对其不同的追问, 以及获取的不同答案 。意义在不同的时空中吝啬地一点点地彰显, 而
其魅力也跨越时空, 在不同的探索者心中永存 。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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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g
.” (人生如痴人说梦, 充满着
喧哗与骚动, 却没有任何意义 ) 福克纳写了一部 “痴人梦语 ”文本, 但这痴人梦语表达了什么呢 ? 研究者
往往都从班吉入手, 从不同的角度与侧面揭示文本的意义 。本文尝试从后结构主义的视角来读解该文
本的这个核心人物, 希望使这个开放性的文本增加一种新的视角与阐释 。
根据杨大春先生的研究, 后结构主义作为一个流派, 存在诸多分歧, 但仍然在以下这些方面是一致
的:
主张 “主体离心化 ”, 从不同角度削弱西方传统文化努力建构的 “主体性 ”概念, 如拉康就以说话主体
(s
pea
kin
gsu
bje
ct)取代了实体性主体 (自我 ) 的位置 ;
通过批判语音中心主义 、逻辑中心主义和西方种族
中心主义来颠覆逻格斯中心主义 ;主张由外部分析回归文本内部分析, 主张文本的生产性, 读者在阅读
[ 3]
中进行文字游戏, 消解文本的单义性, 让文本自我解构, 从而导致文本的意义增值和不确定性 。

一 、班吉与 《喧哗与骚动 》

具有深刻人文关怀的小说家们往往选择某个典型家庭或家族的历史进行描述, 从而对该家庭或家
族所在的特定时空的社会制度或者道德体系的状态进行描述 。家庭是传统社会的众多基本要素的最综
合反映, 而家庭通过其成员的变化来实现其变化, 因而小说家的着笔点最终落在了人物的选择 。 智慧的
小说家对人物的选择极其慎重, 因为人物肩负着小说家对现实的思考与无奈 、对人生的追问与求索 。 在
《喧哗与骚动 》中, 福克纳选中的最重要成员无疑就是班吉 。
众多的意象 、明显的神话结构 、文学性语言的改革使文本表层只是描写南方一个家庭日常琐事的

收稿日期 :2008 -07 -01


作者简介 :
饶晓红 ( 1969 ~ ), 女, 福建建瓯人, 福州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 .
76
《喧哗与骚动 》, 成为一个探讨人类命运问题的寓言 。该文本的人物之怪诞, 往往首先吸引了文本研究
[ 4]
者的注意, 注意到此类病态畸形的人物 “几乎毫无例外地偏离了常轨 ” 。 怪诞人物形象往往是造就令
读者惊异 、迷惑 、震撼的艺术效果的关键 。 这些人物在作者精心设计的文本结构中 、独具风格的文学语
境下常成为某种象征, 深深地吸引着读者透过文本有意的变形 、错置的描述体会文本后的一种更为真实
的现实 。
在介绍其创作过程时, 福克纳说 :
“我先从一个白痴的角度来讲这个故事, 因为我觉得这个故事由
一个只知其然, 而不知其所以然的人说出来, 可以更加动人 。 虽然它们都是表面的 、局部的, 但却是可靠
[ 5]
的 、客观的 、未被观念和理性加工和扭曲的 。” 创作时原只打算写第一章, 但他发现让一个只知其然不
知其所以然的白痴来讲述, 并不能把整个故事交代清楚 。于是他接着写昆丁部分, 然后又增加了杰生部
分, 可是言犹未尽, 最后干脆让自己成了发言人, 将他的观点融入迪尔西的部分 。 由于迪尔西只是一个
女仆, 不受小说中的 “主体 ”意识, 即康普生家庭那些病态意识的影响, 她的叙述更为清晰 、客观, 使得第
四章与前三章有明显不同之处 。显然, 小说四个部分中, 班吉的部分是最重要且最具代表性的 。 其一,
班吉是康普生家族的成员, 身在其中, 决定了他的感受的真实性 ;
其二, “白痴 ”的身份, 保证了其意识流
的内容的客观性 、现象性, 不带任何具有 “先见 ”的分析, 只是照相机式的叙事 。 第二 、第三章则是昆丁
与杰生兄弟俩的各自带着浓重个人主观感受的叙述 。 第四章虽然主要借迪尔西的叙述来作客观描述,
但作者全能视角的介入, 反而体现出其局外人叙事的分析性与选择性特点 。 相较而言, 班吉的意识流反
而是最可靠的叙述, 因而最能反映南方的这个家族的崩溃史 。
严格地说, 所谓 “解构 ”, 就是把传统形而上学和一切传统文化通过逻辑中心主义和理性中心主义
而确立的概念和思想体系加以粉碎, 以模糊化的符号游戏取代它 。 但是, 模糊化并不单纯是解构的出发
点, 而且也是其方法和整个过程 。因此, 在这个意义上的 “解构 ”, 就意味着 “使原有各自封闭而独立存
在的传统论述单位 (语词 、语句或段落等 ) , 转变成为多元开放的非同质的可能表达结构 。 … …通过 `解
构 ' , 不但破除了传统形而上学和传统话语论述表达结构的逻辑性, 破除其 `符号 /意义 ' 二元对立的语
[ 6] 366
音中心主义原则, 破除其主次关系分明的体系性 ”。
班吉是个 “说话的人 ”, 其意识流就是他说的 “话 ”;
班吉是个 “客观 ”的人, 因而也是 “理性 ”的人 。
在后结构主义视野下, 通过班吉这个人物, 《喧哗与骚动 》文本解构了西方传统文化的语音中心主义 、逻
辑中心主义和西方种族中心主义, 进而消解了西方传统文化的主体性原则 。

二 、班吉的 “声音 ”与 “愤怒 ”———语音中心主义的 “无言之痛 ”


德里达对西方传统文化的解构是从反对语音中心主义开始的, 连带着解构了逻辑中心主义和种族
中心主义 。 “说话的人, 根据 `声音 /意义 ' 的二元对立关系, 将理性的原则在处理主客观关系的过程中
现实化, 从而保障了人的主体地位, 同时也保障人在处理主客关系中的理性原则 。德里达在批判胡塞尔
现象学和西方整个传统文化的过程中, 发现上述语言中心主义和理性主义所建构的整个人文主义文化,
都是以听得见 、但看不见的声音符号, 去指涉和取代那些缺席的客观对象和客观意义 。语音中心主义将
人文主义所神秘化的 `主体的人 ' 带入二重化和神秘化的意义世界, 并通过意义世界而最终将人本身纳
[ 6] 330 -331
入被宰制的社会制度和道德秩序中 ” 。
班吉是位先天性白痴, 33岁却只有 3岁孩子的智力 。他不会说话, 情感只能靠号叫 、呻吟或沉默来
表达 。 对他来说, 所有看到的 、听到的 、闻到的 、感觉到的, 只能在意识流中流淌, 只能 “嘟嘟哝哝 ” ( mo
a-
[ 1] 16
n
inga
nds
lob
ber
ing
), 虽然这些 “嘟嘟哝哝 ”跟随着他的意识流, 福克纳在班吉这部分重复使用 “mo
a-
ni
ng”达 21次, 但只是 “声音 ”, 没有意义 。 班吉只能发出这些没有意义的声音 。这些声音对班吉而言是
有意义的, 是他的意识流的自然外流 。但他无法与他所面对的人和社会交流, 无法获得他人的理解 。 对
其他人而言, 那些声音只是 “嘟嘟哝哝 ”, 没有任何意义, 声音与意义相分离 。
班吉的 “言说 ”欲望与他的意识流中不断重复出现火 、水 、影子 、镜子等意象有着密切的联系 。这些
意象对班吉来说是有意义的, 而不是消极 、被动甚至是低级的感官印象 。对班吉来说, 火是温暖和家庭
温情, 所以他只要望着燃烧的炉火就会马上安静下来 ;而水则似乎与不祥 、堕落和死亡联系在一起 。 班
吉一走进水里, 马上想起他小时候和凯蒂在小河沟里玩水的情形 。 他想起了 “凯蒂拿了厨房里的肥皂
77
到水池边使劲搓洗她的嘴 。凯蒂像树一样的香 ”。 凯蒂是他的爱与依靠, 但凯蒂走了, 离开了他 。
影子 ( s
had
ow) 在班吉的意识流中出现了 12次之多, 此外, 在班吉的眼中也具有影子意义的还有十
多次 。 这些影子在班吉的意识中始终意味着某种很特别的 、不好的征兆 。
[ 7] 64
镜子是班吉观察其他人物的中介物 。 通过镜子, 他看到了凯蒂跟小杰生在镜子里打了起来 。 只
[ 7] 72
有凯蒂对他的爱护, 他才 “可以又看垫子又看镜子又看火了 ”。 正是通过镜子, 他看到了他身边的人
对他的不同态度 :
一类人视班吉为耻辱, 瞧不起他, 如康普生太太和杰生等 ;
另一类人真心地爱护班吉,
如凯蒂和迪尔西 。
班吉的 “哭 ”是他表示不满 、“愤怒 ”的方式 。在 《喧哗与骚动 》第一部分, 班吉的 “哭 ”似乎总是和凯
蒂直接或间接地联系着 。 凯蒂 14岁开始使用香水时, 班吉大哭大闹, 凯蒂为了顺从他, 将香水送给了迪
尔西 。 一次, 姐弟俩在荡秋千, 班吉突然哭闹起来, 因为此时凯蒂的情人查理出现了 。 “坐在秋千架上
[ 7] 46
的那人站起来走了过来, 我哭着, 使劲拽凯蒂的衣服 ”。 班吉潜意识里感到这个男人将夺走姐姐 。 凯
蒂第一次失身后回到家里, 班吉闻到她身上的巨大变化, 放声大哭, 拼命拽她进洗澡间, 想让她洗去不
贞, 恢复往日的 “树香 ”。
班吉有着强烈的言说欲望, 这种强烈的言说欲望来自他的视觉 、听觉 、触觉 、嗅觉 。这些感官把他所
[ 7] 52
经历的过去和现在全都调动起来了, 产生了 “想说话 ”, “一个劲儿地想说话想说话 ” 的强烈欲望, 但
[ 7] 39
班吉只是 “嗓子里不断地发出声音 。 它不断地发出声音 ”, 无奈的班吉只能 “把住了栅栏 ”, 似乎希望
[ 7] 302
把这个限制了他的行动自由 、表达自由的障碍移开, “一边用嘶哑 、绝望的声音哭喊着 ”。 班吉不是
不能发出声音, 不是不想发出有意义的声音, 但对他而言, 声音与意义是相脱离的, 他只能 “可怜巴巴地
[ 7] 303
干嚎着 ”, 发出 “世界上所有无言的痛苦中最最严肃 、最最绝望的声音了 ”。
福克纳曾说班吉这个人物代表了他对人类的同情和悲伤, 班吉的声音在书中也被描述为 “声音里
[ 7] 306
所包含的不仅仅是惊愕, 而且也有恐怖 、震惊, 是一种没有外形 、不可言状的痛苦 ”。 大声号叫是班吉
的痛苦不堪 、无言绝望的表达方式, 他的所见所闻勾勒出康普生家族的衰败, 也象征着整个南方种植园
主阶级的没落与崩溃 。人与人之间的疏远, 沟通的声音的无意义, 班吉被迫待在他完全封闭的世界里,
忍受 “无言的痛苦 ”。 声音与意义的分离, 正是许多像班吉那样的人在眼看着自己时代的社会制度与道
德体系崩溃时无奈而又必须面对的现实 。
班吉在说着 “话 ”, 也在发出 “声音 ”, 甚至表达他的 “愤怒 ”, 但其发出的 “声音 ”和 “愤怒 ”是与意义
相分离 、断裂的, 没有人能理解他的 “声音 ”和 “愤怒 ”, 因而他的 “声音 ”和 “愤怒 ”便不具有任何意义 。
声音并不必然地携带意义, 意义也不必然地伴随声音 。西方传统文化中以 “声音 /意义 ”二元对立关系
为基础而建立的语音中心主义不攻自破, 遭到彻底颠覆 。

三 、班吉的意识流 ———逻辑中心主义的无奈

“德里达在批判语音中心主义时强调, 说话和论述就是 `逻格斯 ' ( l o


gos
), 就是说话者理性的表达和
[ 6] 342 -343
展现 。 在这个意义上说, 语音中心主义就是逻辑中心主义 ”。
对福克纳而言, 意识流是 《喧哗与骚动 》所使用的一种文学写作方式探索, 但意识流也是一种现实,
是人类的本能与直觉 。柏格森在 《形而上学导论 》中认为 :
“人唯有通过摒弃理性, 运用非理性的直觉才
能揭示自我的本质, 沟通世界的本质 。”同时他还提出 :
“生命是一种绵延, 它既不是同质的, 也不是不可
以分解的, 不是从运动中抽象出来的某一种属性, 而是像河水一样川流不息, 各阶段相互渗透, 交融汇合
[ 8] 79
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永远处于变化中的运动过程 。”
时空是叙事与逻辑的重要基础, 但班吉意识流的无序时空不仅颠覆了家族的整个历史, 也颠覆了所
有家庭成员的所有的意义, 使人闻到的只是 “死的气味 ” 。
班吉的思维不受理性和逻辑的制约, 也不具有任何道德因素, 而是依靠直觉来认识身边的人和事 。
班吉的意识流不受时间限制, 任凭本能追求并努力维护能引起他快乐的东西, 如爱他的凯蒂 、暖的炉火
和青青的牧场 。 他的哭是表达不满 、愤怒的方式, 而别人的哭, 却是他听到的 “唱歌 ”。
在班吉的意识流中, 没有时间概念, 没有过去和现在, 也没有事情的先后顺序 。 几十年所发生的事
像一团乱麻搅在一起, 汇成各种复杂的前后颠倒 、混乱模糊的印象之流 。在他的意识流中, 大量的回忆
78
与凯蒂有关, 或通过回忆凯蒂跳到其他的事情 。
班吉意识流的混乱实际上是其思考 “话语 ”的能指与所指的分裂与游弋造成的 。 巴特认为, 文本语
言能指与所指并不能构成索绪尔的完整 、固定的符号, 语言中每一所指的位置可能被其他能指取代过,
能指所指涉的与其说是一个概念, 不如说是另一些能指群, 这就导致能指与所指的分裂, 能指的意指活
[ 8] 298
动还未及达到其所指前就转向了其他能指, 能指因而只能在所指的岩层表面 “自由漂移 ” 。 班吉的
意识流中的 “话语 ”无所指, 但也无所不指, 并不停驻在某一固定时空 。他所发出的 “嘟嘟哝哝 ”更是一
种能指意蕴庞大的符号 。他的 “话语 ”与 “声音 ”, 也就成了没有意义的 “喧哗与骚动 ” ( t
hes
oun
dan
dthe
f
ury
)。
班吉听到叫球童 ( c
add
y)捡球时, 意识里出现了姐姐凯蒂 。与勒斯特穿过栅栏, 衣服被钉子挂住时,
意识中又出现了 28年前凯蒂带他穿过栅栏时的情景 。 当时是圣诞节, 非常寒冷, 凯蒂叫他把手插进口
袋, 当他的意识流到这里时, 马上又出现当天稍早些时候在家里的情景 。他的内心独白充满了流动的感
觉 、知觉和表象 。 他意识中的 “现在 ”可以跨越所有的时间段, 囊括过去发生的一切, 因而同一事物可以
激发他各类跳跃的 、重叠的 、并列的 、混合的 、不完整的联想 。这些联想之间没有时间的区分, 也没有性
质的不同 。
这种无序的随各种情景而产生的意识流, 没有逻辑 、顺序, 只是在无序地跳跃着 。在后结构主义的
视野看来, 意识流的非逻辑性正是解构西方传统的逻辑中心主义的极好方式 。 班吉意识流中的无序时
空与各种片段意识正是南方种族制度溃败的现实表现 。

四 、班吉的 “凯蒂 ”与 “迪尔西 ”———西方种族中心主义的无稽


种族中心主义向来是西方文化传统的核心和根基, 也是西方人编纂人类历史时所遵循的最高原则 。
因此, 福柯和德里达都首先从西方文化史, 特别是资本主义发展史的角度, 揭露西方人编纂和 “统一 ”人
类历史的西方种族主义的实质 。 “福柯在研究西方性史的时候, 就深刻地指出了西方文化的主体性原
[ 6] 111
则及其与种族中心主义 、与整个西方文化的内在侵略性和扩张性的密切关系 ”。
班吉的意识流所反映的他者与社会, 没有黑人与白人的区别, 没有任何种族的意识 。 对班吉而言,
只有对他好的身上有 “树的香味 ”的姐姐凯蒂, 对他不好并在镜子中与凯蒂打架的杰生 ; 黑人迪尔西, 对
班吉而言, 是厨房 、生日蛋糕, 是他喜欢的 “火 ”的提供者, 回忆起迪尔西, 更多的时候是 “她拿来了我的
[ 7] 24
碗 。碗里热气腾腾的, 挠得我的脸直痒痒 ”。 班吉喜欢迪尔西的儿子 T.P.
, “迪尔西安顿我上床睡
[ 7] 28
觉 。床上的气味跟 T.P.
身上的一样, 我喜欢这气味 ”。 种族中心主义在班吉的意识流中没有任何位
置, 没有任何意识 。
在班吉的意识流中, 有一段改名字的回忆 。康普生太太发现小儿子是个低能儿后, 把他的名字从
“毛莱 ”改为 “班吉明 ”, 她以为, 这样就可以摆脱自己这方面的责任 。
“按照德里达的说法, 西方人所谓 `命名 ' , 就意味着以命名者的 `主体 ' 为中心, 以命名者所树立的
[ 6] 111
法制和规范作为标准, 对作为 `客体 ' 的 `被命名者 ' 给予并确认其身份 ”。 班吉的主体意识缺乏并不
会因为改名而有任何改 观 。 正像 迪尔 西所说 :“换个 名儿可 帮不了 他的忙 。 但也 不会让 他更倒 霉 。
[ 7] 58
… …我的名字在我记事前就是迪尔西, 等人家不记得有我这个人了, 我还是叫迪尔西 。” 福克纳的这
段对话对于西方传统文化的主体性建构方式进行了有意义的反驳 。

五 、结语 :
班吉 ———后结构主义反 “主体性 ”的演绎意象

“整个西方文化, 从古希腊摇篮时期开始, 当建构以人为主体的人文主义传统的时候, 就强调语音


中心主义 、逻辑中心主义和种族中心主义的基本原则的一致性 。按照这个原则, 人面对自然和整个客观
世界的主体地位以及人面对他人和整个社会的主体地位, 都是以 `说话的人 ' 和 `理性的人 ' 的基本事实
[ 6] 343
作为基础和出发点 ”。
福克纳的 《喧哗与骚动 》的班吉, 他的 “无言的痛苦 ”、无序无时空概念的意识流 、无种族区别意识的
观察, 对后结构主义来说, 正是反对西方传统文化语音中心主义 、逻辑中心主义 、西方种族中心主义的最
好文本典范 。
79
班吉的意识流不仅证明了这个人物的非主体性, 而且也证明了主体性的无法建构 。 对西方传统文
化从一开始就强调的 “主体性 ”概念的至高无上性, 班吉的 “无言 ”、被 “去势 ”, 也宣告了 “主体性 ”概念
中蕴含的试图建构他们在全世界的统治中心地位的野心的破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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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校 :
刘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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